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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奈菲尔        书名:与君缠绵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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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一招毙命

    自那日之后,秦珩又是几天没见人,余静不似之前的不温不火,刻意不去想他们的事,带了些逃避的味道。

    几日之后,周子扬父母来c市,余静接到周子扬的电话正在面试新人,听不清楚于是重复了遍。若不是自持冷静,差点就失去了理智。

    周子扬说:“他们难得来一趟,今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余静看了面试的人一眼朝他点了下头表示稍等,然后踱步到外面,“今晚可以的。”

    她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绝,在两人关系崩了后,周子扬依然关心她父母,她由心感激。感激不能化作感动,为此她深感遗憾。

    定了时间,周子扬说下班后来接她。余静想了下:“也好。”

    有的事情说开后尴尬少了,如果作为朋友相处,周子扬的确是难得的朋友。余静知道利用他待自己的内疚肆无忌惮有些无耻,也知道要保持距离,可是真的不知要怎么拒绝才好。

    周子扬很早就过来,在她办公楼下等了半刻钟。

    两人赶过去时,赵瑜陪同周爸周妈如鱼得水。当他们出现时,笑声顷刻间覆没,取而代之的是冷场。

    坐下来后,周妈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余静无所谓地喝着饮料,就听周妈说:“子扬你去看看,这菜怎么还不上来,这家服务态度还真是的。”

    赵瑜自告奋勇,余静依然稳如泰山。早已不是生活之中的人了,无须刻意去讨好谁。周妈对她的冷淡不满,把气撒在了周子扬头上,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最终,余静只是淡淡地说:“阿姨,我和子扬早就不在一起了,你不要担心,我影响不到他的人生。”

    然后站起来便往走,周子扬看了一眼周妈,眼神有难以掩盖的痛。周爸不动声色地瞪了周妈一眼,周子扬已出门,在外追上余静。

    “你不要生气,我妈她提早更年期。”

    余静停下,望向周子扬,“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妈她说的对,只是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你回去吧,我先回家。”

    “静静,如果累了就别再勉强。”

    “周子扬,说真的这种生活挺累人。一开始我是怨你的,现在自知没立场。不过,挺好的,知道吧,知道我爱他多少年了吗,我都觉得好像爱了他爱了一辈子那么长。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想我还会爱下去。”她还想说生活有太多的意外,漫长人生,她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过些,那就坚持一下,你要相信他。他不是我,即便是外面诱惑如山,他也不会像我。开始我不服气的,但他为了你到这一步,我自知不如。所以静静,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那没用的。我不想你步我后尘,因为我还是爱着你。”

    余静由心地笑了,眉眼如画,沁出淡淡地柔情。转身离去,想要挥手告别,突然觉得没有必要。

    她没有难过,走过长廊,街上一片寂寥。

    是日下午,窗外阳光正好。南国的初春,太阳显得弥足珍贵。

    站在窗帘旁的她眉眼紧蹙,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烦躁。她拿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向电话另一方说些什么。

    “阿姨,周子扬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权做出决策,我们没必要讨论这个。是的,我和他已经分手,但我的生活没必要对你汇报。你问我原因?我想只是我们不合适。好,你只是情绪不好,我不会介意,对于我来说我们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关于他的工作,我想你亲自问他比较好……”

    忽而,她加大了音量,表情变得十分愤怒,近乎吼了出来:“他工作遇到问题,就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想谁做你们周家儿媳妇,那是你们的内部事。如果只是为了这个给我电话,我不想在听别的话。”

    挂断了电话,头抵着窗,不断喘气,指攥得发白。

    冷静后,竟失笑出声。多么可笑的人,她试图为那位更年期妇人开解,爱子深切。又拨了另一组电话,确认了周妈所言不假。只是遇到这等事情,周子扬为何不吭声?

    当日傍晚,在回去的路上遇上赵瑜以及梁微,余静记不得两人有交集。梁微远远就见了她,偕同赵瑜笑着走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下瞟。

    “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约了朋友。”实际上她哪里约朋友,只是不想面对她。

    梁微点了下头,哪怕是虚情假意,戏已经延续不下去了。他们本该这样相处。赵瑜从头到尾只字不提,余静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如同自己不喜欢她一样,也就不下心思。

    当夜,余静无意得知周子扬被人揍的真相,震惊了好久。朋友也不知从哪里得知,简略的概括了她凌乱不安生的现状。

    “梁微想做什么?”余静怔忪。

    “彻底把你赶走你以为还能做什么?你是要继续伟大还是反击?”

    余静不言。

    “我就说你吧,故作纯良小心得不偿失。”

    她不得不承认朋友的话很在理,可梁微有怨气也不能对周子扬发啊,周子扬是谁她犯得着吗。她深感歉意,因为当时她甚至怀疑秦珩或余爸,现在想来到是小人心态了。

    朋友的提议,她自知无法完成。反击于她太过陌生,被动接受已成了固定习惯。余静掰着手,蜷缩着腿,没有哭没有难过,除了苍白,连解脱都无处可去。

    余妈、王太后、周妈、如果还有其他长辈,是不是要一一列席?余静自问,爱有错吗。为什么梁微无错,她就罪大恶极?

    有时是恨着秦珩的,莫名其妙地想恨。总是希望他把她宠成唯一,总是想着把他变成自己的,那么这样,也许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了,可是,有时又希望全天下所有人都爱着他,仰望他,可如果他有很多人爱护着,那么,余静又算什么呢。

    就如现状,爱他的人爱到不惜伤害自己。余静想,她要好好珍惜自己,爱他就如爱自己一样,珍藏,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她还能笑着回忆,面见他时还能温和地笑着说,咳,当年我爱你死去活来的。

    可她知道,时光太可怕,如果不每日在心里过滤一遍,怕时光一烙印,便是面目全非,再难记起。

    这个世界,还有这样一个人,曾经自己爱他如生命。而他,低语说,命运把你给了我,我再也不放手,永不。

    或许,将来,她会有另一种选择,但是,现在别无选择。就如,她不愿姓温,就如他们本不该遭此一劫。

    那真是平静的一天,没任何预兆。天蓝,如镜似幻。

    梁微对她说:“静静,既然没得选择,那么我也不在乎什么名节。要知道,如果结果注定是离婚,让人看我一个人的笑话何不大家一起沦落为笑柄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她把决定权踢给她,带着决绝不可挽回的姿态。余静知道,秦珩给她施压了。有时余静不免会想,梁微爱的是秦珩,还是秦珩的身份?抑或是两者兼有之。她宁可梁微只爱他的家世,那么这样,内心的歉意就少一点。

    即使是恨着的,也做不到无视无睹。

    “何必要走到这一步。”

    “因为我别无选择,你至少还能成为温家大小姐,可以骄傲恣意。而我,永远只能站在你身后,望着你完美的表演。你知道,我恨你,从一开始就恨你,凭什么就连我自己的父母都要我待你好,凭什么那一次烫伤要我为你背债。你说,你欠我的,要用什么来还?”

    终于,她还是开了口。余静却苍白了脸色,看着她,慢慢地往后退。

    梁微哽咽:“静静,求求你,放了我,给我一条生路。以后我再也不和你抢,我只要秦珩,我爱他,请你离开他,还给我们一个平静。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求你,放了我放了秦家。”

    悲怆的绝望,漫天的云卷云舒,是哀伤的魔力。

    余静不断地退缩,眸中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和恐惧。

    是的,终于如朋友所言。

    运命在这一刻迸出了火花,她无法跨越命运的腐朽,成全另一端荡气回肠。忽而,她又觉万般委屈,那些被遗忘了的、以及被命运不公对待烂于心脏里的委屈,无处宣放。

    “对不起,爱情来不得半点虚假,因为他不是交易。”她笑,惨淡无光。

    梁微冷笑,不屑地看着她,咬牙:“那好,两败俱伤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你敢接受,我不怕没路子。”

    “如果对象是我,你不要手下留情。那么,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呢,你何以波及他们。梁微,哦不对啊,目前你还是秦太太,我很想知道你把周子扬揍一顿后,心情舒坦了吗。”

    顿然,梁微脸色惨白,然后痴笑:“你也不是很傻。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有你秦叔叔不雅的照片,要是哪一天我心情不好,交到上面也不好说。”

    余静沉默,这样子的梁微,她太过熟悉。正因为彼此熟悉,深知出什么招数能将对方一击毙命。梁微也没辜负她期望,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摊到桌面。余静没有慧眼识珠的本领,可是照片上的男人,虽然只是侧面,但脸的轮廓依稀清明。

    她皱了下眉,手在桌下攥得发白,声音轻颤:“微微,非要这样?”

    “你很了解我,所以你就应该明白,我是真的爱他,如果得不到我宁愿鱼死网破,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也不愿意他轻而易举就把我丢弃,就如抹掉尘埃。如果你离开他,那么我可以考虑不伤害其他人,你要知道如果这张照片交到上面,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在说这类照片我还有,你想看吗。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也很看不起你,你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明明讨厌得要死却故作清高。”

    余静没有这么愤怒过,呼吸也急促来:“你疯了么……讨厌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长辈,我想我们不会有二十几年的交集。”

    “的确,我的确是疯了,你永远也不会体会疯子的痛苦。你考虑考虑吧,我不会逼你的,给你三天时间,要么离开要么留下,但你要想好结果。”

    五十七、比无耻更无耻

    原来还是到了大限,挣扎抗争,只为来临那一刻,轰然倒塌的美丽。要有多痛才能演绎绚烂梦幻的风景,她以身作则,是无奈是不甘。

    打蛇七寸,梁微拿捏的水准又高了一筹。她从来都擅长琢磨他人心思,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这一仗,她一败涂地。

    梁微走后,她还坐着欣赏街景,顺带平复心情,不想过早回去面对空荡寂寥的房子。她不怕寂寞,但她害怕无聊的分分秒秒流走的时间,她更不想借用无事可做的时间来发呆,结果无疑就是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

    余静觉得自己真是提早更年期了,总是做些杞人忧天的事。

    可她的心乱糟糟的,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只是不知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事,余静就有些心烦意乱。

    “等朋友?”

    不知何时,秦诚在她对面坐下,侍应生走过来,余静续了杯咖啡,神情十分疲惫。她看了眼秦诚,落了一地的情绪已经不见了,皮笑肉不笑地:“小心我揭发你,假公济私。”

    “就不想想我们在这里无意邂逅?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女人,没一点浪漫细胞。”秦诚把公文包往桌面一放,身体往椅背靠了靠。

    “如果浪漫能当饭吃的话,就不需要物质基础了。”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现实吗?”

    “应该是少数吧,尤其是像我这类为了五斗米而折腰,有什么办法,物价指标日趋月涨,人们总得先解决了身体需求才会去考虑高层次的心里需求。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去高喊着我要过精细化生活的口号吧。”

    “据我所知,秦珩的公司运转很好,一个季度的利润足够你花这辈子。”秦诚说这话时,神情变得意味深长。

    余静忽而心烦,微微蹙眉,一杯咖啡一口解决掉,“那毕竟不是我的,只有花自己赚回来的钱才能心安理得。”

    “你是想说才不会有亏欠?秦珩真是可怜,一厢情愿规划你们的未来,而你恐怕是没有把他规划在自己的未来旅途中吧。”

    余静心扯痛了,故作轻松:“你今天是为他打抱不平啊,其实没必要,男女交往不就是图轻松愉悦吗。人生漫漫,未来变数不可预知,谁是谁的过客还不一定呢。”

    “好端端一个姑娘就这样被这无良的社会给侵蚀掉了,还真是可惜。”

    “你丢下大把时间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其实大可不必,你应该回去对周小姐说,我相信她比较乐意听。”

    秦诚顿了顿,咳了一声,严肃道:“依依这几天常提到你,什么时候聚一下?”

    “算了,你们内部的事还是内部解决。”

    两人先入长久的沉默,余静纠结梁微手里头的照片,不知道这照片是从哪里拍来的。若说秦爸在外面有女人并不稀奇,反正那个圈子里没几个干净的人,所谓成功的男人至少要有几个搬得上台面的红颜知己。而秦爸这么严于律己小心谨慎的人,不至于落人把柄。

    “在楼下遇上了梁微,你们都聊什么?”

    “私人恩怨。”

    “对了,她怀孕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余静怔了怔,思维有点混乱,按铃叫来侍应生示意再添一杯咖啡。秦诚让侍应生上一杯牛奶,转头对她说:“女人少喝咖啡。”

    “知道一些。”她含糊应付,因为不清楚秦诚问她的目的,心下却猜想,秦诚难道知道?那么秦珩是不是也知道?可是秦珩一直表现的很淡然,知道还是不知道?她一面希望秦珩知道,又不愿意。然后又暗自笑,应该不知道的吧,不然秦家早闹开了。

    “现在还为她开脱?”

    余静发现秦诚眼神暗了许多,似乎在思索。余静暗想,她有为梁微开脱过什么吗,好像没有吧,除了最初那些绝望,好像早已习惯明暗各一套。

    “我这么善良?”

    秦诚意味不明笑了笑,轻咳一声:“对付难缠的人,秦珩没有教你用什么办法吗。”

    “我只知道对付无耻的人要比他更无耻,难缠的人还真是没办法,难道你有好的经验?”

    “越来越厉害了,我说不过你。”他停顿片刻,神情凝重,“梁微和我爸爸有过关系,所以你不必觉得愧对她。还有那孩子,也不是秦珩的。”

    余静震惊,愣愣地不知所措。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退缩,平时很勇敢的女孩,面对感情却变得小心软弱,实在不像话。”

    “秦珩知道这些吗。”

    “你还是很关心他。”

    “我只是预测一下战争有没有可能打起来,或许会很有意思,要知道内斗比什么都精彩。”

    “他还真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余静前思后想,吞吞吐吐地把梁薇手里头有不利秦爸的照片说了出来,秦诚像是预料到了,表情平淡,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几天她很烦,持续的绵绵yīn雨,无端添了些感伤。秦诚说这些事交给他来处理,余静只笑,尔后拍着秦诚的肩膀说还是劝劝秦珩忍一忍,反正已经这样了,她在大方一点做他背后的女人。

    于是,秦诚抽空约秦珩打球,在休息室里,秦诚若无其事地说:“要不先停战一段时间?离婚这种事情急不来,大不了分居两年。”

    “有的事情可以退步,这事情没得商量。”

    “切,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非离不可,一个拧死不离,有什么意思这样折腾,害人害己。”

    “你还是操心自己吧,想着怎么哄周依,既然结婚了就要对她负责,不要拿她来当挡箭牌。”

    “心疼她?”

    秦珩鄙夷地看他一眼,又恢复了淡漠,“为你好。”

    “说真的,对于婚姻你保持什么态度?婚姻至于你意味什么。”秦诚难得八卦,很难想象这么一政府要员还保持一颗妇女心。

    “归属感以及责任。”

    秦珩这些天很忙,昨晚才回来,一面要应付梁微的死缠,一边想着余静。余静冷静地说:“秦珩,你这么忙就不要抽时间来应付我了,你累了我也心疼。”

    于是,他想还是先把梁微打发走,不然很有一脚踏两船的嫌疑,虽然事实上没有,但法律道德上不许亏欠。

    他当然也得知了梁微的计划,从秦诚嘴里得知的,但他不知道秦诚是从余静那里得来。余静交代过,这事情不许秦珩知道。秦诚不知道余静要玩什么把戏,也就由她去了。

    这天下着雨,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秦珩忙完,推掉今晚的应酬,回秦家老宅的路上,车排成长龙路阻厉害。哪怕技术在好也不能飞檐走壁,在这期间他打了余静的电话,电话一直通话状态。

    秦珩神情懊恼,一直以来如果他不主动联系,她是不会主动找他,仿佛他这个人可有可无。这种感觉令人十分挫败,虽然知道她心中有他。当他气得失去理智结婚时,她立马扑进另一个男人怀里,他突生被人抛弃的沮丧。他想,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辜负他,唯独她不行。

    回到家,家里断电了。梁微听到车子声音,来给他开门。如果她是故事女主角的话,她的表现男主应该很受用,可惜她只是不讨喜的炮灰。你可以说命运不公平,你付出了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其实上帝一直很公平,你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而人的喜好,总不能逼着来,萝卜青菜各有配对。

    “妈今天不大舒服,已经睡下了。”

    秦珩冷淡地点了下头,陈嫂给他上茶,然后识趣地退下。

    “我们谈一谈。”

    “如果只是谈离婚的事,就不必了。”

    “你真的不可能试着爱上我,一点也不可能吗。如果我说我不要你爱上我,只求你别赶我走,这卑微的祈求都不能够吗。”

    “很早以前我就对你说过,我不可能爱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依然如此。如果你对此还抱有希望,我不介意重申一遍。”

    “不必。”梁微有些狼狈,双手交叉着成握拳姿势,指关节发白,全身轻微颤抖。“哪怕,因为孩子也不可能?”

    秦珩眼神里露出一抹嘲笑,“人工技术?”

    “你……我说的是真的。”

    “我相信,又不是第一次,门路不少吧。”

    “你就不生气?”梁微想表达的不是这意思,只是想,想知道一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哪怕那个男人对自己毫无情义,可她怎么又把自己逼到这狼狈的境地了。

    “生气有必要吗。”

    梁微羞愧,哪里还有在余静跟前的气势凌人。

    “你还有什么招数一并使出来,如果你想扳倒秦家,恐怕你要失望了,秦家的根基如果这么轻易就倒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

    他很少对她说这么多话,结婚两年来,他们说过的话还不如今晚一次性说的多。

    “你不担心妈知道?还有,妈已经找过她了。”

    “不要闹到撕破脸那一步,对你没任何好处。”

    “你以为我嫁给你就是图好处来的,只是为了离婚时成为豪门弃妇的美名吗。”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已经算好了。”

    “她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还是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登门入室了。”

    “你可以把每个人都想得像你一样不计手段。”

    秦妈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然后走到楼梯口,见两人在低声交谈,柔和地笑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秦珩闭嘴,警告地看了梁微,然后对秦妈说:“听陈嫂说你不舒服,怎么起来了。”

    然后,借势起身去扶秦妈。秦妈瞪了儿子一眼,又是无可奈何的。

    五十八、如果这都不算爱

    接到余静拨回的电话,距离他拨过去已经有二十来个小时。这一天,温老总亲自约见他。之前不是没有见过,但这一次显然意义非凡,因为人亲自飞来。

    秦珩对他依旧淡淡地,没表现过分热情,也不好批判他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做派,而他也见不得有多干净,这是余静给他的中肯评价。看来,在她眼中,他离及格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没关系,迟早都是自己的人,不及格也由不得她选择。

    他没有回避温先生,对着电话,语气温和:“嗯,对,昨晚打的,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回去一趟……明天有时间吧,下午腾出时间,若不行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结束通话,温老总迫不及待,满眼都是期待,“她?”

    “嗯。”

    “我能见见她吗。”

    “叔叔严重了,我不能替她做决定。只是,我也有私心,温爷爷和她见过面,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想她为了这些事徒增烦恼,我容不得她受委屈。当然,最大的委屈还是我带去,为此我深感遗憾,现在我会尽全力去弥补,只要她觉得好,我愿意把她宠上天去。”

    温先生默默地看着秦珩,“那么,梁微,你们的婚姻。”

    “我会尽快解决,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

    “没有。你认为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绝对不去干涉她的人生,可现在她的生活因为我们不在平静。她会恨我的吧。”

    “恨不恨不要紧,我只想她过得轻松一点。”

    对坐的男人轻叹,是该放心了吧。可是,家里是不愿意妥协,堂堂的温氏一族,怎会容忍自家的骨肉流浪在外,哪怕最初的遗弃是为了一家血脉,可现在要回去依然还是如此。他自知自己不能和父亲抗衡,当年才忍痛割舍。现在依然不能说半个不字。

    令秦珩火大的是,第二天余静电话告知他,说要出门旅游。秦珩皱眉,问这是什么时候的计划?余静支支吾吾,说临时决定。

    “今晚你必须陪我出席,你要是想旅游,过些时间我忙完了,陪你一起。”他做出退步。

    “我喜欢一个人旅游,在说如果我不在,你就没有后顾之忧。我又不是跑路,你担心什么。我只是纯粹想出去散心,最近事多很烦人。”

    “要走也得有个伴,嗯,大嫂也要散心,你们一起。”秦珩在大脑搜索,立马想起周依这些天和秦诚闹矛盾。

    “秦珩,我都说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懂不懂。”对面的人失去耐心。

    “这事情明天在说,我过去接你。”

    “不必了,我现在在机场,马上登机。”

    秦珩火大,这女人还先斩后奏了。他让她在机场等着,他马上过去。然后打电话通知机场的人,让他们稳住余静。可惜余静是在飞机上接的电话,而且挂电话时,飞机准备起飞。机场工作人员查到余静所乘的航班,要阻拦已来不及。

    秦珩赶到机场时,一组人员战战兢兢地赔笑脸。秦珩神情懊恼,只说没事。他能说什么,难不成对外人发脾气?这女人肯定是预谋已久,亏他还强调多次不许偷偷溜掉。

    他气得不轻,又颇有赌气的意味。而今晚的应酬又不能推掉,这组人员已经约了好久,上次因事已经推掉一次,今晚务必不能。

    今晚的他显然不在状态,就连秘书也看出来了。

    “秦总要不改天再约?”

    秦珩示意没问题,应酬结束,季冬明约他,秦珩拒绝。对方嗤笑:“越来越清心寡欲了这可不行,女人嘛,总得换换口味,人生才算圆满。”

    秦珩不置可否,事实是心情极差。令他挫败及火大的是口口声声声称要散心的人,竟然去了b市。如果此刻,她出现在他面前,他保不了会不会一怒掐死她,抑或剖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当初是怎么保证来着?信誓旦旦,女人的话比男人做/爱时说我爱你还要廉价。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也罢,让人气绝的是,她一条短信也不给他回,电话也没一个,还给他关机。他本想处理好这边的事,就过去把她拎回来,结果还没等他出动,就接到b市朋友的电话,幸灾乐祸地说:“告诉你一个天大的事,绝对是惊动b市的轰动新闻,你听不听?”

    秦珩睡着了被吵醒:“嗯,说。”

    “你在睡觉啊,哎哟,我忘了现在是凌晨,但是实在是等不到明天了,我得赶快把好消息转告你。”

    秦珩看了眼时间,指针指向凌晨两点。“不说就挂了,我这里是北京时间。”

    朋友切了声,也许是喝酒的缘故,唠唠叨叨就是不入主题,许久了才说:“你猜是什么事,太振奋人心了。”

    “难道你买彩票中头等了?是挺值得恭喜。”这两天都忙得没时间想其他,忙完倒头就睡。

    “真没情调,跟你说,你的心上人啊,绝对心上人,听说要和那姓江的江大公子订婚,订婚知道吧。哈哈,秦珩你没戏了,你终于出局了,咳,当年威胁我不准追她,哈,现在也轮到你出局了,真有意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有说什么了吗,呃我头疼,睡了啊,明晚继续喝。”

    对面的人断了电话,秦珩立马起来,打电话订机票,折腾到凌晨六点终于从b市某机场走出来,憔悴却不失一派优雅从容。朋友来接他,拍着他的肩膀,无比同情,“还真是……早知道不跟你说了,给你特大惊喜。”

    秦珩坐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朋友打量他,姿态从容不迫,没有迫在眉睫的急迫。朋友直接载他去温家,他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地。保姆认得他,一大早见他还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又看他冷着一张脸,不由缩了一缩,“你找老太爷?他一早就出门遛鸟去了。”

    “余静。”他不多费口舌,也没心情。

    “啊,余静……静静没有……她也不在家。”

    秦珩很想揍人,胸口的抑郁不能排解。他也意识到余静是故意要躲他,也许她早就料到了今日。可为什么,她忽然改变主意?秦珩心生疑妒,又找不着人求证,这种感觉就如有人拿刀逼他就范。

    在温家坐了一小会,温如希对他一如先前,不冷不热,还不忘嘲笑:“真是看不出,堂堂秦二少也会为情所扰,难得一见。”

    “她在哪。”他不兜圈子。

    “无可奉告。”一副十分欠扁的表情。

    秦珩扫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但愿你没遭受过。”

    “让本少栽跟头的女人还没出世,你大可放心。”

    秦珩不以为意,既然他要玩他可没心情奉陪,起身要走。温如希见他没见到人就走,表情戏谑:“不等等?说不定下一秒她就回来了,或许我还可以为你引见,要知道棋逢对手的戏码难得一见,尤其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我们温家的乖宝宝。”

    这边正说着,正门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俊朗挺拔,女的姿态施施然,怎么看怎么的郎才女貌。秦珩没有动,表情波澜不惊。倒是进来的人,看到他时神色变了,忤在原地。如不是身旁的男子拉住她,怕是要石化了。

    而这动作看在秦珩眼里,完完全全不那么回事。

    “不觉得要对我说点什么?”余静走到他面前,并没有看他,初见的震撼已不见了。

    余静望了一眼江一帆,眼神示意他自己可以应付。江一帆意味深长地瞅了秦珩眼,很大方地退一旁。

    “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余静扬头,淡淡微笑。

    “好,没什么好说,很好。余静你记住,你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贴了你的标签是不是?”余静接下他的话,嗤笑:“你忘了,标签可以撕掉的。现在,我已经把这无关紧要的标签撕掉了。”

    这种情况很少见,余静不擅长和他吵,每次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可今天显然他不在状态。又不能掉头走掉,那意味着他放弃,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秦珩你太自视清高,我不会在原地等你的。你说如果你有心要我,我跑得了吗。那么今天我告诉你,只要我有心,有心离开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你要离开?”

    “是的,秦珩求你放了我,如果你还爱我的话,请不要在令我为难了。”余静还算平和,心底已翻江倒海的疼了。她想,今天不该喝豆浆的,胃又闹腾了。

    “放了你,那谁来放了我?”

    “秦珩,对不起,我要离开请你成全,你恨我吧,我还是要你成全,放我走吧。”

    秦珩冷冷地看着她,她满眼都是荒芜地哀伤,他想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里,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搁在两人中间。

    “如果你真的找到自己的爱情,那么我放手,如果没有恕我做不到。”

    “对不起,我先上楼。”

    秦珩没有追去,看着她步履不稳,终究是止步不前。和她一番对话耗费他太多精力,昨晚又折腾一夜,现在头疼的要炸裂了。

    “她……目前是我未婚妻。”江一帆双手插着裤袋,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秦珩不语,江一帆笑了下,“你知道吗,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怎么有我抱得美人归?别这么冷静,你要知道她一向心软的,只要你表现柔弱了,她说不准还会回头。”

    秦珩哼了声,不yīn不阳地淡笑。江一帆耸耸肩一脸地无可奈何,低低地说:“秦二少,你说如果我们公平竞争,我获胜的几率有多少?”

    “我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江一帆嗤笑,好一个自大的家伙。他低头看了看脚尖,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秦少若不介意,哪天我送你一份大礼怎么样?”

    秦珩淡淡地扫他眼,毫不客气地说:“江一帆,我挺敬重你,如果这段时间你敢让她受委屈,我会数倍奉还。”

    五十九、阳光后,能否见彩虹

    江一帆面上也没什么波澜,含笑点头,说着好。

    秦珩不再说话,从头至尾,目光未在余静身上停留一秒,微笑着离去。

    这事好像就此告一段落,秦珩乘当天航班回c市,对b市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外人看来,他似没任何变化,该工作时工作,该应酬时候应酬,离婚的事好像也告了一段落。

    这就像一场闹剧,满城风雨后砰然落幕,没有人追问结果,过程或许更具谈资。

    秦珩很少回家,但是哪怕是应酬在晚也会回伯爵别墅休息,雷打不动的。他对b市不闻不问,仿佛那个女子已经是生活之外的人。

    周子扬的生活也归于平静,工作有了起色,升职加薪,外人看来煞是羡慕。

    生活平静日复一日,遗忘的遗忘幸福的幸福。忽而,有一天周子扬满身疲态地去了秦珩公司,正逢他开会,可他硬是要闯进去,秘书拦也拦不住。

    所有人都看着会议室门口的他,秦珩停下也看向他,表情莫测。秘书自知失职,深知老板脾气的她安静地听后发落。秦珩只是合了文件说了句今天会议到此,然后散会。

    这些日,不管是高层还是底层员工,人人自危,原因很简单,老板成了工作狂,害得全体员工部没日没夜工作。得令的众人,做散鸟状一溜烟地走了。

    等人都走了,周子扬调整呼吸,极压抑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秦珩倚着椅背,始终是那副漫不经心做派,指尖敲着桌面。周子扬没耐心,有些不赞同,上前去作势要揪起他的衣领。

    “你凭什么来责问,周子扬,你不要妄自菲薄到她所做的决定没有你一分。”秦珩的声音平铺直叙,表情也淡然,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

    周子扬一怔,脸煞白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阻止的。”他颤着声音,真的很不舒服,如果那个人是秦珩,他心服口服,可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轻而易举地取胜了。

    “我以什么立场阻止,如你所说我已经结婚,哪怕要离婚,但至少目前不是单身。”

    “你不是无所顾忌吗,还是你担心,在家庭和她之间,你只能作出这个选择。秦珩,算我看错了你,你也不过如是,并没有比我好多少。”

    秦珩耻笑:“周子扬,不要太自以为是,我好不好不需要你来评论。”

    “陈娇娇怎么回事?”周子扬攥紧拳,指尖都攥白了,额头青筋突跳。要多大的忍力才能控制此刻的愤怒,怕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你看到的那回事。”

    “秦珩,你混蛋,你怎么能够……以这种方式伤她。你知不知道她有……”周子扬说不下去了,到底要多爱才能忍受四面八方的压力,需要多勇敢,才敢迈出第一步,然后步步沉沦,步步心惊。

    “如果这是她希望看到的,那么又有什么不好?”

    “放你的狗屁,她希望看到?希望看到你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希望看到你和其他女人满城风雨?你怎么狠得下心。”

    秦珩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无视地态度激怒了周子扬,他几乎要跳起来。秦珩却云淡风轻地说:“周子扬,你管好你的赵瑜,我忍她很久了。”

    周子扬一瞬间,脸色惨白。

    秦珩不在意,一条条数着赵瑜的罪行,末了道:“我不想在看到这个人,我也不想仗势欺人,周子扬念余静把你当朋友,我也一直忍你,从你接近余静开始,我就开始忍你。我容你容了多长时间,你不会不清楚吧?”

    周子扬往后退了半步,“所以,已经忍到了极限,已不能再忍了是吗。”

    “周子扬,只要你不越雷池规规矩矩,我能容你一辈子,和余静无关。”

    “你知道了什么?”终于,周子扬溃不成军,苦笑着空洞地问。

    秦珩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皮笑肉不笑:“可见你把我当成和余静一样傻了,周子扬,梁微许了你什么,权势名利?可见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我没有答应,和余静在一起,是真的幸福。”

    “可你眼睁睁看着梁微伤害她并未阻止不是?周子扬,一个梁微我已经容够了,外加一个赵瑜,我也是有底线。如果你不想她出事,立马让她滚出我视线内。”

    周子扬趾高气扬地来,现在就像是泄气的气球,失了气势。秦珩知道,他是真的痛苦,秦珩也知道,他也是真的爱余静,不比他少。可他心底这些积郁总得找个人来发泄,如果周子扬不来找他,他会把这事藏一辈子,可偏偏这人不识好歹。

    “陈娇娇她喜欢你,你也要犯我一样的错误。秦珩,哪怕你容不了我,我也要说的。陈娇娇对你,还用我来挑明吗。哪怕是静静和别人订婚,相对你而言,也只是平局,正好扯平。”

    “如果我在乎这些的话,周子扬你以为你还能安生的呆在c市?不要太自以为是。”

    周子扬有些迟疑,但他也是明白人。心下清如明镜,如果没有余静为他说好话,只要他对余静有所企图这一项罪名就可以死一万次了。但是没有,他活得好好的。正如秦珩所说的,他还真的有点妄自菲薄。

    当年梁微把余静介绍给他认识,便一见钟情。梁微有意无意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没有当真,也没心听。他认为一个男人就要有担当。

    “秦珩,你给我定的罪名,我不会承认,如果我真的只为了这些,你早就不容我了吧。”

    随即,周子扬也讽刺:“秦珩,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容我,我也容你很久了。你算计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李萌哼哼。”

    “周子扬,有人逼着你吗。”

    周子扬气得要死,竟也无法反驳,平淡而尖锐的声音:“秦珩你欺人太甚。”

    “我不否认,她也这么说。”

    这场风波还没掀起就已经平息,秦珩依旧我行我素,流言没有影响他,公司上市了,他时常往返大洋两岸。

    秦妈想见自家儿子一面也难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去公司守株待兔,岂料遇着陈娇娇。她没有见过王太后真人,工作之外,秦珩绝口不提私事。这也许是她能够呆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只是当她想进一步时,秦珩就会不动声色地疏远。

    陈娇娇和秦妈东西南北地扯着,秦珩从外回来,见秦妈愣了一下,又见陈娇娇和秦妈聊得来,不动声色地皱了眉。

    “妈你怎么来了。”

    “我想我儿子还不能来看看,真是养儿不孝。”

    秦珩无语,正要倒水喝,陈娇娇动作快,体贴地倒了。秦妈不动声色地打量陈娇娇,秦珩说了声谢谢,然后让陈娇娇先回去,其他事宜会有人和她洽谈。

    “你和她怎么回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人一走秦妈迫不及待了。

    “什么怎么回事?”

    “不要胡来,家里好不容易安生了,又给我在外面瞎来。这个陈娇娇,我不同意,哪怕是……总之不行。”秦妈已经妥协了,只要给她添孙子,她不想在操心了。

    “妈你胡说什么啊,她怎么可能。”终于,他也不耐烦了。

    “我的傻孩子哎,你的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有的事适可而止啊,要是和微微能够过下去,就凑合着过,如果你不喜欢,妈还能勉强你不成。你想离就离吧,妈不说了。你们兄弟一个比一个不省事,依依被你哥气得跑国外去了,你说一个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这一跑成什么事啊。”秦妈一把眼泪红了眼眶。

    当晚,他罕见的出现在秦家大宅里。梁微现在避而不见,好像是只要这样,就不离婚。秦珩有几次想和秦爸摊牌,又担心事情闹大,秦妈伤心。

    余妈生日这一天,秦妈要过去庆贺,可早上起来,身体不适不能成行。然后要秦珩代劳,秦珩当天飞大连。

    余妈见他就如见了亲儿子,不知情的人笑着说:“你这女婿啊真是孝顺。”

    余妈尴尬,秦珩仿佛没有听见,对着不熟的人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然后其他人对他印象更好了,夸得不亦乐乎。

    尔后,余妈有些迟疑,拉着秦珩到暗处,叹气:“静静这孩子也不知在闹什么,我说了,家里的事不要她管,如果她不愿意回去,谁也逼不得她。她也说得好好的,可一转眼……”

    “阿姨,没关系。”没关系,她体力精力都比不过他,她坚持不了多久。

    “微微其实也是个好姑娘。”又是长长的惋惜。

    秦珩不觉有什么好惋惜的,他不紧逼她,只因为他知道,她抵不过他。寂寞很可怕,而她是不甘寂寞的女人。

    他要控制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心,他要她看清自己的心。

    六十、谁在谁左右

    窗外,天色渐暗,大雨将至,和远处的热闹喧哗,被厚厚的黑色幕帘隔了两重天。

    她伏在桌上,看情形似乎有些醉了。

    有人走进来,摁了灯开关,明明晃晃的灯光刺伤了视线所及之处。

    她没有动,江一帆走过来,在她一旁空位坐下。偏过头看着身边带着氤氲桃色和醉态的女子。抬手,摸索着她的脸庞,眉毛、眼睛、鼻子、脸颊,软软的指尖一下下、缓缓的、有力的一点点的滑下。

    余静没有做声,在他微凉的指腹触感时,她就清醒了,全身都僵硬了,没有了退路。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使劲推开,踉踉跄跄跑进洗手间里,砰一声把门也关上了,一阵呕吐,把刚刚喝的酒吐了出来。

    江一帆怔忪,微微叹气,心底那失落片片的侵蚀。直到卫生间没了动静,他才站起来,敲了门里面没回应,“静静,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啊。”

    然后推门进去,看到余静已经吐得昏天暗地,脸色红得发烫,洗手间的酒味,十分的浓重。

    他上前,拍着余静的背,余静却被口中残液呛住,激烈地咳了起来。

    江一帆把她扶起来,余静软软地推开他,双眼半睁,脸色绯红。江一帆无奈,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吐出来就舒服了,来,用水洗洗口。”

    余静这回没有抗拒,及乖。江一帆拿干净的毛巾帮她擦了嘴,心中五味杂陈。

    扶着她回房,余静其实是清醒的,可她想,如果醉了是不是就好受一点。江一帆守在床前,眼前的女孩失去了属于她的灵气,不在温柔恬静。似乎,那个女子,已经远离了。

    “你这人真的不可理喻,想他的话去找他啊,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哭。”江一帆喃喃。“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吗。”

    余静有些虚弱,惴惴不安地看着江一帆,问:“你后悔吗。”

    江一帆知道她问什么,于是反问:“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可是我不爱你呀,你知道的。”

    江一帆叹:“余静,你可以不这么坦白,做人何必这么诚实呐。不爱就不爱,也不必说出来。”

    “我不想骗你。”

    “真的……拿你没半分办法,可你别忘了目前为止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有婚约的。”

    每次,江一帆搬出这一套,余静就不说话了。她又想起了秦珩,心想为什么和其他人都有婚姻,偏偏不是他呢。

    酒醒了,江一帆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还开了电视。余静偎着软椅,心不在焉。尔后,江一帆指着电视节目问:“嗯,秦珩什么时候和陈娇娇较好了?”

    余静垂眸,忽然想起先前的报道,尔后又有这些报道。无风不起浪吧,也许,人生真的就这样,无限的错过,然后不停地怀念。

    可是,今天是她生日啊,他忘了吗。下午时,她还打电话给余妈祝她生日快乐。可是,好像是所有人都忘了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再次抬头时,眉眼已是笑容,凭着灯光,着实令人移不开眼。

    “陈小姐挺好的不是吗。”然后再也没开口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如果陈娇娇好,那么她又在哪里。着实恼人的问题。后来,等她有机会的时候,生命似乎已经走到尽头,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着,这一生大抵就这样了。

    她的人生,有过许多许多生日,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却很少,屈指可数。可那一日,记忆有许多许多,但似乎都和别人有关,和眼泪有关,黑暗不可见天。只要是关于他的,她偏偏熟记着,只可惜记着记着,一不留心,却尽数忘却在时光的洪荒中。

    江一帆像是变魔法一样,变出了精致的紫色骨灰盒,然后一条前些天在拍卖会上叫的最响亮的项链,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余静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一帆,她也听说项链被人拍走了,没想到是他。

    “生日快乐。”江一帆取出项链要为她戴上。

    余静惊悚,不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日,还因这条项链她有印象。她生平没收过什么贵重的礼物,若是按礼尚往来,她回不起礼,摇头谢绝:“很好看,但不适合我。”

    “余静,不要太扫我面子,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送给未婚妻的礼物,如果你不收,我拍回来做什么,我又不搞收藏。”江一帆看着她,好像有许多话要说,而最终只是看着她。“记得第一次送你,你没有拒绝,那么这一次,请不要拒绝,哪怕不是为了我。”

    余静愣怔,呐呐地说:“你怎么跟我一样傻。”

    江一帆轻笑:“都说傻人有傻福,我希望自己有这样的运气。”

    她无从拒绝,因为江一帆就像是一面镜子,看着江一帆便看到自己。她迟疑:“可是……”

    “在客气我可真要生气了。”

    日子似乎过得很快,酷夏已过了一半,她的日子有一搭没一搭懒懒散散地过着。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没要想要融入温家,没有把自己归为温家一份子。温爷爷想她继续深造,余静认真地说:“我不想念书。”

    温爷爷觉得亏欠她太多,也没有怎样。余静得知余妈身体指标良好,余爸生意顺风顺雨也挺高兴,身边的朋友,好像都过得很好。

    这样就好,偏偏又少了什么。

    偶尔,看着园子树yīn下,江一帆的侧影,她总是恍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

    七月末八月初,朋友来京,两人见了一面。朋友看来,气色很不错,日子应该过得很顺心。她高兴,至少有人是幸福的。

    朋友对她的事大概也是知道一些,只是余静隐瞒了重要细节。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欺骗了朋友的。

    “你如今是温家大小姐,不与往日了。只是觉得很惋惜,竟是走到了这一步。”朋友拧眉,扒着晶莹软白的米粒,落下一片怅然。

    “你也看到了,没有我他也过得很好。”

    “是啊,没有你他过得很好,没有他你也过得很好,但意义是不一样的,你懂的对么。”

    “我宁愿不去懂。”

    朋友嘘嘘:“如果没更好的选择,这也不失为一种,至少他没有结过婚。”

    朋友淡淡地笑,淡淡地怅然掩饰不了溢了一片。

    饭后,朋友拉着她逛街,两人横扫商场累的满头大汗,然后提着大袋小袋进了一家西餐厅解决温饱。朋友拿着单子,扫了一眼咂舌,“什么物价啊,飙的跟房价一样,有这么坑人的吗。”

    余静忍俊不禁,怕她继续闹腾赶紧点餐。等餐的时候朋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余静心底发毛,咳了声:“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朋友长长叹气,表情是少有的纠结,末了恨恨地说:“听说她怀孕了,这一回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余静正喝着饮料,被猛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朋友后悔,“早知道不告你了,你看你就这点儿出息。朋友都说你攀高枝了,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秦家温家旗鼓相当。”

    “这事我怎么没听人提起?”

    朋友担忧地看她,“你是多久没关注c市的时事了?”

    余静悻悻,表情无辜,“也没有多久,来了后就很少关注。”

    怕看到那人的消息,可又忍不住想去了解他的近况。她就是这样矛盾。看朋友纠结,她温和笑道:“也可以说我是为了镀金,镀金知道吧,温家这样的家境,不回来是傻子。”

    “算了,你想折腾就折腾吧,感情不就那么回事吗,好聚好散。只是可惜了你们十几年的感情。”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半夜惊醒,湿了一身汗。然后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没想下楼时看到温爸在抽烟,余静愣在门口,想要无声息地退回去。她一直习惯不来和他交流,不可否认,他是自己的亲爸爸,但是在亲也被时光的洪流磨碎了。

    “你也睡不着?”温爸回过头,幽深的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余静尴尬,慢慢踱过去,距两米外站定,“您也没睡。”

    “刚好想些事,困吗,不困陪爸爸聊聊天?”

    余静坐下,仰头看星空,北方的夜晚,星星很多。温爸凝视着她,想起远方的某人心下凄凄,怕是要辜负他一番美意了。

    “我和你妈妈,嗯是大学同学,我们一直很要好,还没毕业我们就在一起了。当时你爷爷不大在意,以为我就是玩玩。后来你爷爷他要我娶你阿姨,也就是你哥哥的妈妈。当时这事闹的很厉害,我被关在家里,你很难想象被强迫结婚的感觉。”

    余静望向这陌生的男子,他说得极慢,神情也是极淡的,可是余静知道,有的东西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悲伤。有的悲伤已经深入了骨髓,融入了血脉,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肆意张狂。

    “既然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有我?”

    “那是另一场相遇,婚后我也曾找过她,无果。我不知她去了哪里,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好像是从来没有在我生命里出现过。有一次,就是你阿姨怀了你哥哥,我们去了一趟外地,那一次我和你妈妈重逢。然后,我们又走到了一起。”

    “你明知道是毒,你还要她陪你饮下,不觉太残忍了吗。”

    “我知道,但是你不明白,如果生命里曾出现过,要割舍谈何容易。我和你妈妈安稳的在一起两年,直到有了你,你阿姨察觉了闹离婚。我也乐的这个结果,可是你知道的,政治婚姻怎么可能离得了。你爷爷为了挽回这桩名副其实的婚姻,在你妈妈生下你后,强行把你送走。”

    “那么,我想知道她是否还在人世?”余静很冷静。

    温爸眸光渐渐黯淡,神情颓然,“对不起。”

    过了许久,温爸又说:“你要想好,只要你不同意没人能勉强你的,你爷爷不点头,总还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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