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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奈菲尔        书名:与君缠绵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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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绝地逢生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恒古不变的真理。她自诩自己不是大度之人,感情上自私得可以,面对梁微虽有愧疚,可于她的请求,余静选择无动于衷。不管过去种种,哪怕是秦珩不爱她,而梁微依然是他法律上的合法妻子,梁微找她的目的,她自是清楚。梁微了解余静,余静又何尝不了解她。

    现在她已经不在纠结于原谅于被原谅的问题了,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在梁微利用她达成目的那一刻起支离破碎。

    最后几天公司已冷清了,外省的员工已请假回去,她写了申请单准备提前回大连,从来c市后她还没有陪爸妈在除夕夜团圆过。

    李副很爽快准假,哪知回家收拾东西时,秦珩电话进来语气不善。余静不确定他在哪里受了气,也没什么心思安抚时而霸道时而无赖的男人,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最后秦珩恨道:“回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余静轻轻地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生气,还以为是梁微回去折腾了。

    两人因梁微已经吵了数十次,每次秦珩都气得不轻,后来几次他也学乖了,竟然不生气了,还耍无赖地说:“我就不上你当气死你。”

    梁微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引爆伤及无辜的危险。

    “我已经五年没陪我爸妈过年了。”

    语气无奈略带忧伤,仿佛是在解释,秦珩欣喜复心疼,火气也消了不少。其实有什么好生气的,回家过年天经地义,但是想着b市那边的事,秦珩知道这事情瞒不住多久,得知她请假回去,心咯噔一下,竟有不安。

    他驰骋商场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招数没用过,独独是不知要拿她怎么办才好,逼急了不行,疏远了不行,他就如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在心仪女孩面前不知所措。

    秦珩这几天很忙,年关将至他忙得焦头烂额。回去前一天,王太后约她去秦家吃饭,余静拒绝不了只好前去。在饭桌上,梁微忽然提出说今年想回家看看,王太后看了秦珩一眼,道:“你陪你家媳妇回娘家几天。”

    余静愣了一下,王太后补充:“年后……”

    一顿饭激流暗涌,余静当然察觉到了暗流里的不寻常气息。秦珩淡淡地扫了梁微一眼,用对客户的口吻说:“年后我已经有了安排。”

    “什么安排都给我先往后推。”一语不发的秦爸忽然发话,态度强硬,只盯着秦珩看。

    一场家庭战争一触即发,周依忽然说:“年后我们已经安排好了,爸,去东北滑雪,顺便去嫂子家拜个年。”

    秦爸冷哼,秦珩一派漫不经心,“爸你还想做什么一并说出来,散账不好算。”

    王太后打圆场:“秦小二你少说两句不行啊,静静多吃点啊,这孩子瘦得跟猴子似的。”

    离开时王太后一副欲言又止,余静不安。周依怕事情复杂化主动请缨送她回家,余静也不拒绝,除了秦珩谁都好。

    “今晚吓死我了,还以为老首长要判刑呢。”

    看得出周依很畏惧秦爸,紧绷的孩子脸松懈了,俏皮地吐舌头。

    “给你们添麻烦了。”

    现在华灯初上,隆冬的c市已迈入了最热闹的时光。依稀记得来c市的第一年,怀着满腔热血,一次又一次地在这条街沉默地走过,时光带走了岁月,独留下的剪影留在了另一端遥遥相望。原以为不会变的,早已是物非人也非了。

    “说什么话,见外了不是?”周依挑眉,洋溢自信,“当时我就不看好这桩婚姻,其实,静静难道你还预备要秦珩比现在更爱你么?他也只是个男人,也会累的,你就不怕把他折腾惨了,他负气而去?”

    余静默然,关于秦珩,她不敢想得更多,当下已经很满足了。余静又暗自鄙视,她也堕落到需要他来慰藉的时候了?真的悲哀得可以。而最悲哀的莫过于你还爱着他无法自拔,甘愿堕落,甘愿受道德谴责。

    “静静,虽然我作为局外人不懂得你们间的纠结,但你也可以换位思考啊,你知道的,梁小姐和他不会有结果,他的脾气就是一头驴,认死理钻牛角尖,认定了的会一头走到底,不管是不是撞南墙。这样的婚姻除了束缚,还能有幸福可言吗,乘着大家还年轻,重新来过不是更好?”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鼓励婚外情。”

    周依白她,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块宝,难怪性情冷淡的秦珩甘愿做俘虏。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和他也许注定要经历这一劫。”

    余静可没说得那么轻松,今晚的一顿饭,岂能看不穿王太后的心思。好在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暗藏了无耻龌龊的心思也会保持应有的风度。

    “要说缘法也只能是孽缘。”余静轻叹,少女春心在那年夏天荡起了涟漪,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沉淀成醇香老酒,香气绕梁。

    “孽缘也比无缘好。”

    “依依谢谢你。”若不是余静脑壳生锈,就是周依和秦诚有毛病,别人劝和不劝离,这两家伙倒好,还成了别人离婚的帮凶不说,竟还鼓励她。余静很是无语,这世界太荒谬了。王太后那么喜欢她,今晚也暗示了,所以周依的行为,余静难以理解。若是思维正常,不是应该责骂她么?

    “谢什么,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整治那家伙的人,这好戏我当然不会错过。”

    余静不语,只好静默。

    后来的后来,已经成为妇人的余静反复地想,如果没有秦珩,她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她的青春又是什么样?

    尔后,她惟能想起的只是一片混乱,混乱的青春,混乱的感情,混乱的三角关系,还有纾解不了的怅然。

    再到后来,就连混乱不堪的画面,也渐渐淡了颜色。

    可是,那一场广日持久的战争硝烟,却是填满了她的整座城池。

    而那时候,她不明白,这一世,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也许感情就是这样,理不清想还乱,只好日复一日的躲在自己的壳里独自暗伤。

    踏上北上的飞机,秦珩歉意地说:“等着我。”

    余静认真端详他,浅浅一笑,上前给了一个拥抱,在他耳边低语:“秦珩……”

    大连极美,在余静眼里除了车水马龙酒绿灯红,并没特别之处。余爸开车来机场接她,没见着余妈,余静诧异:“我妈呢。”

    “小感冒,累了吧先上车。”

    路面很滑,余爸车开得小心翼翼,然后随意地问了余静些工作上的问题,话锋一转:“在c市还习惯吗,要不来大连帮我。”

    余静迟疑:“爸,让我在想想。”

    余爸也不逼她,又过了会儿,缓缓地启口:“你和子扬相处得还好吧?”

    余爸极少过问她感情生活,余静怔忪,片刻后才晓得要掩饰,极力装的若无其事,“挺好的啊。”

    “你这孩子总是委屈自己。”余爸长叹。

    余静极震惊,这是什么意思?余爸看出倪端了?怎么可能,她掩饰的很好。还是梁微对她们说,亦或是王太后?余静心下忐忑:“你说什么呢。”

    “你……发生这等事也不告诉我们,你要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闯荡。”

    “爸你说什么啊。”

    “还给我装,周子扬那臭小子,竟敢对不起我家女儿,你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

    轰一声什么东西坍塌了。余爸俨然没发现她苍白的脸色,补充道:“你先回去看看你妈。”

    “我妈怎么了?”她有不好的预感,声音都颤了。

    “身体指标不理想,医生再三交代不能受刺激,俨然这一次刺激得不小。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余静问他们是从哪里得知,余爸把事情说了一遍,余静直觉冷,多日的预感原来不是更年期提早。可谁那么无聊?偷拍周子扬‘出轨’照片寄来是什么意思?警告她?想到这,余静浑身凉了个彻底。

    余妈已经从医院回了家,见余静那一刻,抱着自家女儿痛哭失声。余静什么也不说,到了这一刻在掩饰已经苍白无力,可是谁要置她于绝境?

    央求了余爸终于得以见到那所谓的出轨照片,好在是没有不堪的画面,最爆点的也仅限于拥抱,她长长松了口气。

    而令人气恼的是,睡下后进来一个陌生号码,余静没有多想按了接听键,对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哭诉,余静神经立时绷紧。对方不出声她也噤声,夜半电话传来这哭声也挺惊悚的,好在是对面的人终于说话。

    “余静你要报复就冲我来,为什么要找人打周子扬。”

    余静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好像是听到了有人说她为了报复找人教训了周子扬,可她有那个必要?余静觉得这是一番恶作剧,尔后又想那些照片立时背后一阵yīn风。

    “李萌?”她不确定是不是李萌,凭感觉应该是李萌没错。

    疑似李萌的人嘤嘤哭腔,她皱眉:“严不严重?”

    对方断断续续说了半晌也说不清,余静没耐心直接拨了周子扬的电话,响了好几下才接起,周子扬哑哑的声线上扬:“静静,你回家了是不是?”

    “你伤得重不重?谁做的?”

    周子扬笑了下:“没事,小伤而已,你怎么知道?”

    余静哭笑不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怎么略带兴奋?周子扬深怕她担心,一再强调自己很好,还讲了几个冷笑话,要她好好休息。末了,他忽然问:“静静,如果你觉得累了,我可以给你肩膀靠一靠。”

    余静觉得难受,撇开那件事,他是很好的结婚人选。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而当他又一次旧话重提,她本蠢蠢欲动的话深深压了下去。

    说了又怎样?

    四十七、兵临城下

    余静的理想境界是:一个清闲的早晨,在自家的床上睡到自然醒,起来冲杯咖啡,捧着一本书坐在楼顶遮阳伞下……

    可她知道,这些是她实现不了的,至少是现在。

    余妈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有闲工夫关注自家女儿的私生活了。譬如年后第一天,余妈红了眼圈,“你说你,发生这等事情也不对我们说一声。”

    “你不是说若是我再闹幺蛾子,你就不认我了吗。”余静正义言辞。

    余妈蹙眉:“还有理了你。”教训了一顿又叹气,抓起她的手看纹理。余静不敢多言,言多必失她深深地懂的,在余妈唉声叹气下缄口。余妈的心思她哪里不懂,可缘分这东西三言两语说的清楚么。

    那天余妈和她剖心致腹深谈一番,解析她的感情问题。以过来人经验几次三番强调,隐晦的提及了秦珩。开始时,余静一直沉默,终是忍不住不负责任地撇清关系:“妈,我想秦珩离婚不是因为我,你不要多想了,在说你也不是很希望微微过得好么。”

    余妈担忧看着她,忍不住说:“为人父母,这些都是不着调的,但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没那回事,我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婚,也不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感情破裂,妈,我累了。”

    为了他,她跋山涉水,只为同站在一片天空下。可是啊,越过了这么多年的山长水阔,他们终究散了。

    想起那一句:宝宝别哭了,以后我娶你还不行吗?求你别哭了。以为是至死不渝,其实不过是为了制止因害怕恐慌而泪流满面的女孩。

    那年少时的感情,在流离失所的城市里迷失了方向。

    昨晚余妈说了多少,她又能记住多少,余静唯记得余妈说:“静静我的宝贝,不要为难自己,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妈永远站在你身后。”

    一早醒来,眼圈红肿,狼狈至极。拉开浅粉色的窗帘,城市高楼银装素裹雪茫茫一片,冰封了的是风景,撕开的是深藏的旧时光。

    自顾沉浸在狭隘的世界里,房门敲了两下。打开门跃入眼帘的人影,她愣怔了。肯定是做梦,不然新年他怎么出现在这银白的北国。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好像挺疼。

    原来不是梦,余静这样想着。

    “有没有想念我?”一股寒气袭来,也不顾面前的女孩一脸的错愕不置信,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感觉她的芳香和温度。

    终于,反应慢半拍的她做出了反应,两颊红晕延伸至两鬓,似怨似嗔:“无聊。”尔后似是想起场合不对,挣着要脱离他有力的双臂。可他哪里乐意,紧紧地抱着她似要地老天荒。

    “快放手,我爸妈还在。”

    秦珩低笑,语气无限宠溺:“早拜年去了,你这贪睡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为什么要改?”余静没好气,这男人莫不是来找茬的,她冷哼,眉梢已挂上了不屑。

    “不改就好。”

    许久后,余静发觉自己又一次掉进他的陷阱里,气得跺脚,而对手是他亦是无可奈何的事,就如他所说的如果他有心要她,她逃得了吗。不,如果她要逃一定逃得开,问题是,问题是她不想,心甘情愿飞蛾扑火。过了许久,躺在床上的人似是睡着了,一点也不怕闲言碎语。她半蹲着凝视他,尔后想起,就问:“你怎么来了?”

    也没想过要他回答,哪料熟睡的人,掀起眼皮,眼神颜色更是深沉,口气却是随意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轻描淡写地说:“想你就来了。”

    忽然间,脸蓦然就红了,又装得极镇定,缓缓起身保持最轻松地姿势。在还没站稳前,秦珩拽着她,时空旋转,人已经狼狈地趴在他身上,四目撞上的一瞬间,余静有想钻地缝的心。

    “有没有想念我?”他不依不饶。

    她矢口否认,他皱眉:“说句实话就那么困难?”

    “那想你好了。”她撇撇嘴。

    他满意了,弯了唇角,眼神也荡起了春意。在他心神摇晃时,想要一亲芳泽,余静很不应景来了句:“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

    余静似认真想了想,没好气地说:“爱吃不吃,我还懒得做。”

    “其实……”秦珩暧昧低笑,闪电地翻了身就把她压在了下面,低下头如暴风雨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余静躲闪,“别闹了。”

    “我是真的想念你。”他没有停,心摇神晃,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里。要知道,每一次情动都因她,这几天,秦家闹了场革命,即使如他驰骋沙场杀伐果决,在这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无声抗争里,依然是精疲力竭。到最后,秦爸态度软了不少,“要离就离吧,看着你们这么闹腾也闹心。”

    梁微那里,秦珩知道,除非她自己想通,想通之前若想她心平气和签下协议绝不可能,离婚就等同于脱了她的衣服将她丢在舞台上任人观赏。这女人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当初也不知怎么头脑发热的。周依笑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都能早知今日就没有悔不当初了,他悔有用吗。秦珩知道自己要什么,定下目标必要成功。而唯独有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岁,依然是把握不了。

    离婚的事已提到台面了,他也不想掩掩藏藏。王太后初得知他离婚的消息震惊后,也不知是不是出于秦爸工作的考虑,竟然不同意他离婚。倒是秦爸相对冷静,这结局也许是早就料到了,在他计划里,这儿媳妇要不得,秦家的未来蓝图没有她。

    昨晚秦妈说:“小二啊,真的非离婚不可?虽然以前我极是喜欢静静这孩子,懂事听话乖巧,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已经结婚了,你和微微还曾经有过孩子,虽然那孩子不在了。何况静静对你……”

    梁微和秦珩结婚后,她对余静的心思转嫁到秦诚那里,直至秦诚闪婚才告一段落。但眼下的情况以不能同日而语,秦家的名声不能蒙上污点,而在她心中那么懂事的姑娘,破坏了既定的轨道,那份咸淡的喜欢轻而易举由其他情愫取而代之。又何况是,她认为余静不喜欢秦珩的情况下,可是自家儿子的心怕是要竹篮打水空喜一场了。

    这些是秦妈的心思,秦珩能知道么。

    他坚信的是践行当初的誓言,娶她。

    余静在他激吻里似想起了什么,喘着说:“先停下,我有事问你。”

    秦珩拧眉,这女人还真事儿多,已是兵临城下哪还来得及喊停。在他强烈的进攻下,她丢盔弃甲,一场撕扯在两人都获得满足下渐渐平复了激情。

    事后余静想起问不及的话,迟疑了下,“秦珩,周子扬受伤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上次两人为她大打出手,她躲在自己的窝里粉饰太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余妈因她的事再次入院,周子扬遭人毒手,跟她一味逃避脱不了干系,若是勇敢一点,若是活得糊涂一点,就不会是今天这一滩烂泥了。秦珩不会离婚,梁微不会恨她,余妈也不会病发,周子扬不会遭人毒手……那么现在才想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

    秦珩当然知道周子扬受了伤,在看她yīn着一张脸,仿佛是认定事情是他做的,心情没来由地憋屈,立时火大:“怎么回事?你觉得怎么回事,敢打我女人的主意,被人教训那是活该。”

    “秦珩你无不无耻啊,周子扬哪里招惹你了,你犯得着吗你。”听她这么一说,一股无名业火扑哧燎原之势迅猛铺开。

    “招惹我,你说他哪里招惹了我,我只能说教训的好。”

    余静气得红了眼圈,开始还不信是秦珩做的,他犯不着。而她也没自恋到两大男人为她打架,虽然之前那一架是事实,可她拒绝承认是因为她。现在亲口听他说,难过不行。

    “秦珩我没想你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你自己一堆烂摊子,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他。”

    秦珩皱眉,心万分无力,心下忿忿,她怎么就轻易挑起了他火气,难道是最近事情太不顺了?他拉过她的手,无奈地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

    余静心乱,甩开他的手,直接去卫生间洗澡,刚才一番激烈纠缠,汗水淋漓。昨晚临睡前余妈交代今天下午梁爸梁妈回过来。余静洗到一半时才反应过来当场就傻掉了。在顾不得他生气还是别的,鞋都来不及穿裹着浴巾冲出卫生间,秦珩舒适地躺在她极少睡的床上,俨然已经睡下。

    “别睡了有急事。”

    秦珩不耐皱了皱眉,没有要醒的迹象。余静心急如焚,又怕春光外泄,极小心地坐在床畔,看着他倦倦的疲态,心有一瞬间的柔软,甚至更多的是心疼。那被她强行埋下的悸动已经复苏了,若是任他滋长,总有一天她要被藤蔓缠窒息而亡。

    “秦珩快起来,有急事。”

    秦珩被她吵得睁眼,余静没想他突然睁眼,靠得极近的她立时往后仰,意识到自己只裹着浴巾,手忙脚乱地捂紧。秦珩看了她一眼,“有必要吗,你身上还有那个地方我没看过。”

    余静也觉自己太过矫情,尴尬地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干咳一声:“那个,等一会梁微……她爸妈过来拜年,你回避一下。”

    “还真把我当你情夫啊。”秦珩皱眉:“回避什么,还是你希望的?”

    余静缄口,和这人没法沟通。

    四十八、安全期

    秦珩死活也不配合她,余静又不能拿他怎样,梁微爸妈过来真是拜年?她心里没底,只祈祷着他们不要来。心下不断埋怨秦珩无理取闹,可又不能把他怎样,更是不能找朋友支招。

    她急如热锅蚂蚁,秦珩气定神闲,一派漫不经心地坐在她家客厅沙发里看她昨晚没看完碟片,还刻薄的评价,余静火大,把电视直接关了。

    “你干嘛?”

    “哪里来哪里去,别碍眼,烦。”她已经换了平日穿的衣服在客厅走来走去。

    秦珩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只道这女人是因为梁微爸妈过来担忧,他也不点破,微扬了扬下巴。

    “秦珩……你还想怎样啊?”余静眼圈都红了。

    他能怎样,秦珩无力,这女人绕的他心烦。

    “你要离我管不着,那么你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吗。”

    “好好,我回避,你别哭。”

    看着秦珩连外套都没穿拉门出去,余静愣了一下,等她追出去时,秦珩已不知去向。余静沮丧,为什么事情到最后都好像是她的不对?

    在她打了数个腹稿后,接到了余爸余妈的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在梁微家大概后天才能返程。余静郁闷得要死,心想余妈还真是坏,乱散步谣言害她精神高度紧张。这还不算,秦珩因这事被她气走了,也不知现在在哪里。其实在哪里一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可她不想这么没骨气,在说她现在这见不得光的身份,前后想了想还是放弃给他打电话的念头。

    在她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秦珩时,这男人主动打电话报告行踪,解释说:“今天下午朋友约见面。”

    “哦。”余静在心底鄙视自己,仿佛是自己小心思被他知晓了般面红耳赤,欲盖弥彰地说:“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然后整间屋子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余静怔了下,抹黑去看是不是跳闸了,不知撞了什么,疼得她咧嘴叫了声。

    “怎么了?”秦珩淡淡地声音里有了起伏。

    “疼。”余静没说谎,的确是疼的泪眼都要流出来了,“我这里停电了。”

    “你坐着别动。”他那边很安静,还有微微的喘息声,似在走路。但他不是说今天有约了吗,余静狐疑,不知是他的声音太安定了,还是她天生就犯贱。秦珩让她坐着不动,她就乖乖坐着,还略委屈。随即又觉得可笑,太没出息了,越来越依赖他了。

    “秦珩,你在哪?”

    “想我了?”他低低一笑,心情很好似的,完全没了中午时两人争执的不快。知道她不会承认,他也不计较,早习惯她沉默了,姑且认为她是沉默是金。他解释了今天跟谁在一起,说得很自然,余静很不习惯,这男人什么时候开始解释了?当然不否认,以前偶尔也会解释一下,但多半时候他都是不屑的。

    也不知是谁家的猫在叫,叫声就如小孩子哭嚷,开始几声还撕心裂肺,余静缩在沙发里,心头一颤。她对猫毛过敏,就连猫的叫春声,她听得都是yīn风阵阵。

    秦珩显然也听见了,只是喘得较急。

    “你在哪?”她四处张望时,看到窗台上,路灯的yīn影下,一只猫影闪了下,好像是撞了玻璃又发出一声撕裂的叫唤。余静知道自己很没出息,不就一只猫吗,竟然怕得声音都颤了。

    “你那层楼跳闸了。”

    “你在哪?”

    “你这是欢迎我?”他声音低沉,在夜色里魅力无穷。

    余静窘迫,可也顾不得了小腿的疼痛,抹黑往门边走去,又担心他不在门外。抑或是答应已经明了了,期待又紧张。一颗心脏像烈火般扑哧地跳跃,她从没这么强烈地想要靠一靠,哪怕这肩膀染着剧毒,她也想停下来歇一歇。

    “余静,我可告诉你,要是在不分青红皂白赶我走,我真要生气了。”

    余静似若没听到他威胁,抑或是可以忽略,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付出比较多,其实自私莫过于她,只要有疑似会受伤的预兆,她就躲进自己的壳里,任外面狂风暴雨席卷,也不闻不问。朋友曾笑打趣说她这叫境界。只有她清楚不过是一直害怕伤害的蜗牛,仿佛只要躲在自己筑起的围城里就安全。

    开门,秦珩斜斜地靠在楼梯口旁,一派的漫不经心。一手扣着电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带着三分似笑非笑。仿佛在说,看我赢了。

    “你不是……”余静诺诺地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也不知他会怎么看待自己。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缩回自己的壳里,摔门就要逃。

    秦珩早料到她有这一手,比她还要快置身闪进来,强势地把她按在门背,低头吻住了她。余静还在思考,就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珩早已知道她敏感地带,稍挑动就能挑起她的热情。可余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很不应景地说:“灯,太黑了。”

    说完后她立刻意识到不该说这句,抑或推开他,可她没有,心里惦记的是灯熄了,黑灯瞎火的担心他也撞伤。

    “认真点。”他闷哼一声,这女人还真是有本事惹火他。

    “可是……”她无辜地看他一眼,即使就这么一眼,还黑灯瞎火的,而秦珩看明白了,更是激起了他某些yīn暗的想法。

    秦珩霸道地横抱起她大步进房,把她放在床上立马覆盖上去。又是一阵缠绵激吻,余静呻吟了一声,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轻微细小的摩擦就如一粒小小的火星,让秦珩敏感的身体像干草堆一样燃烧起来。

    余静直觉脑里涨涨的,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徒劳,意识沉沉浮浮,好像风暴来临前,平静海面卷起的巨浪。

    “秦珩,这里不行。”

    秦珩一愣,这女人是不是想告诉他不是他的地盘就不能行鱼水之欢了?而余静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场地不对,万一有人进来……兴奋的是应该和大多数偷情同列一样的心态。

    箭在弦上,秦珩彻底无视她,把头埋进余静胸脯上。在她一只雪白挺立的乳/房上辗转,一只手掌握住另外一只□的乳/房,掌心处是坚硬的乳/头,憋了半天的闷气欲望喷薄而出。

    “万一有人来……”

    “放心,这是你家,这是你房间。”他手下使劲狠狠的抓了一把整个人贴的更紧了,嘴上也不闲着。

    “可是……”余静想说没有套,她讨厌吃避孕药,至从得知她私下里服用后,秦珩虽然恼火她,但在这上面还是带了那层雨衣。

    秦珩好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手掌在温湿的片区来回地试探,暧昧粗哑地说:“这几天是安全期。”

    余静还想说什么,腰上传来麻酥酥的感觉,如同触电一般,他已经沉入她身体里,伏下来在她耳边低语:“宝宝…….”

    秦珩在她身上蠕动着,紧致温暖的深谷带给他致命的快感,细腻如陶瓷的雪白肌肤带给他更多的视觉刺激。她身上仿佛有一股无穷的魅力,他恨不得使劲全身力量去摩擦身下那片湿热。

    余静已辨不清自己身处何方,在他粗野摩擦里,余静发出疑似痛苦的呻吟。

    秦珩低下头,咬着她的耳朵,渐渐移到脖子,消瘦的锁骨旁边深深浅浅的一排牙印,他犹如不满,另一只手沿着余静光洁的身躯蜿蜒而下,绕过小腹,向两人紧密相贴的地方滑去……

    夜更深了,外面似飘起了大片的雪花。这层楼的灯一直熄着,房里的暖气开得足,从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光亮里,一个精壮不着寸缕的男人,身子起起伏伏……

    后来,她饿的肚子咕咕叫,恼怒地瞪着伏在身上的男人,他好像是睡着了,头埋在她颈窝里,呼吸绵长均匀。

    她推了推他丝毫不动,余静翻了白眼,心想这男人真是可恶,把她折腾得快要散架了,自己心安理得的睡他的乌龙觉。

    “秦珩……”

    以为这声要埋进深夜里,许久后他嗡嗡声响起,“我饿了。”

    余静警觉,不知他所指的此饿是不是彼饿。如果他真要挑起下一波,她又能做什么?答案很明确,在他身下好好享受他的服务。于是她被自己恶心了一把。

    又过了一会,她眨了眨眼,确定他也饿了。

    当她做好两碗没花样的面条端上来时,秦珩狼吞虎咽,可该死的竟也保持他那从容不迫的优雅形象。余静暗暗观察颇觉无趣,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他又若无其事低头温温吞吞地挑着面。

    万簌寂静十分,她若有所思地问:“你不去拜年?我是说梁家,我觉得你应该过去一趟。”

    “你到很大方,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我打包送人来着?”

    “如果可以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她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零点一秒后,秦珩忍无可忍:“你再说一遍。”

    余静识趣闭嘴,她当然不会往火枪口上撞,秦珩的脾气又不是不了解。她无辜干笑,又若无其事地垂眉吃面。秦珩看了她几秒,无奈地说:“如果你觉得累觉得烦,你站在我身后就好,不要我在前方迎敌你在后方捅我刀子。”

    四十九、惹不起,躲不起

    余静永远不知道秦珩用什么办法稳住梁微,但余静清楚,梁微不会放手。在大连秦珩只呆了一天然后去了b市,走前对她说:“等我。”

    然后她一呆就到了初八,余爸余妈很忙,但余妈身体不好,多数时候也是呆在家里。在这期间梁爸梁妈来家里一次,两家关系很融洽,余静生出半晌的错觉,以为自己回到年少。梁爸梁妈对她的关心未减,可余静愈发愧疚。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心疼的女儿因自己遭受委屈,还会对她这般好。

    她知道自己奢求太多,可是又能如何?

    那天她外出逛街,出门前说要晚点回来,可是她讨厌逛街,尤其是冷得刺骨的北方城市,风比刀口还要利。她去外面转了一圈花了一小时又绕回家。她动作很轻,深怕打扰午休的余妈。她换了鞋子去洗手间,经过主卧室,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只听余妈声音稍许激动,“你们答应的,为什么现在要……”

    余静担心余妈身体,医生再三交代不能受刺激。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敲了门就进去了。余妈看她进来,愣了下对电话那边说:“货物什么时候能发?你们已经答应了的,合同也签好了你们还想违约吗?”

    余静也愣了下,余妈不是不管事吗,什么时候也参合了?看着余妈,余静难得心虚了下。她觉得自己不孝透了,父母把她抚养成人,按理说应该尽孝了,可她为了那该死的爱情远赴他乡,现在落得这不三不四。

    余妈断了电话,和她进行了一次长谈,肺腑言语字字伤心泪。最后余妈抚着她头发,心疼地说:“只要你觉得这样好,妈妈永远支持你。”

    余静羞愧,起初的辩解还理直气壮,可秦珩也不知对余妈说了什么,以至于余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余妈仿佛是看出她犹迟,宽慰她:“虽然我不想你走上这条路,也许这就是命,躲也躲不掉。至于梁家,我们只有先欠着,如果你觉得这段时间很辛苦,妈妈建议你出去散散心。”

    她沉默,许久后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也算是圆了妈妈的一个愿望。至于微微,她总会想开的,总有一天会明白,她值得爱她的人好好珍惜。小时候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毁了。”

    余静动了动嘴,忽然觉得毁掉的不止是梁微,还有她自己。

    在大连呆到初八就回c市了,又是周依来接她。若不是周依已经结婚,余静严重怀疑周依对她怀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可她知道周依没有,她笑容很纯净,哪怕她在演艺圈里侵染,依然保持最纯净的心灵。她的眼睛是空灵的,她的笑容是明朗的,余静终于知道秦诚为何要娶她了,这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玉。

    望着她侧脸,余静不禁为秦珩惋惜,这么完美的女子他竟然没有发现,难道也要归结为缘分?他们也是有缘无分?

    周依依然健谈,余静有些疲倦,偎着椅背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秦珩去b市做什么?好些天了,昨晚听见秦诚和他讲电话,好像挺严重。你有听说了吗?”

    余静一震,秦珩的工作从不会对她说,当然她也不会主动问及。想起那天离别,他捧起她的脸,吻温柔地落在她眉间,今年他究竟说了几次要她等他?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又或是第三次?

    记忆有些苍白,如同她的人生。

    周依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没说,安静地开车。

    回到住的小区,门卫大叔眼睛儿尖,一眼就看到了车里的她,对她点头笑了下说:“余小姐有你的包裹。”

    因为没有钟点工打理,家里蒙了灰尘。周依送她到楼下就急着走了,说是还有事情。余静也不挽留,道了谢后周依神秘兮兮地问:“你有没有发现我长胖了?”

    余静楞乎乎,莫名地不知所云。回到家把包裹往茶几上一扔,先去开洗澡水,然后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忙到了很晚才闲下来。快睡觉时想起不知来自谁的杰作,心里还想着秦珩真是无聊。当拆开包裹时,愣住了,里面有几张医院检验证明,是很老旧的资料。还有一封简短的信。余静看过信后,就瘫下了。

    那是一张她和梁微的出生证明,还有他们的dna证明文件,细致的内容她看不明白,但大概的一目了然。其实她早就猜到了的,长辈们瞒着她也不去挑破。但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真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

    忽然记起那日梁微所说的关于第三者的事,难道余妈和梁爸有牵扯?她才这样恨自己?在她所知里,只知道梁微是余爸和梁妈妈曾是情侣,他们怎么分开了,梁微又怎么是余爸骨肉,没人告诉她。

    这样一想,更深的不安。余静乱了,从没这么乱过。

    这一夜,她反复思量,夜深又做了场冗长的梦,梦里梁微扯着她头发,骂她无耻。醒来后,枕边湿了一大片。因精神不好,就打电话回公司请假,李副关切询问,余静不想多说,也不知要说什么。

    她暂时还没有面对这件事的勇气,中午时分想起周子扬,于是收拾妥当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去他家。站在他家门外时,余静有些胆怯,犹豫了半晌才按门铃。开门的是周子扬,余静一颗高悬的心得以落地,又看他好像是没什么大碍了,心底升起歉意。

    “伤好些了么。”

    周子扬看着她,掩饰了开门时的狂喜。又回头看了屋里一眼,余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尴尬地解释说:“在附近约了朋友,想起你就住这附近,所以顺路就来看看你,看来你也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先进来。”

    周子扬说出这话后,心底升起了一片哀伤。忽觉两人堪比陌生人,原来人说最熟悉的陌生人便是如此。

    余静也不扭捏,进了屋后大致看了眼,好像是没有女人住过的气息,那么那晚照顾他的人没来过?随后又暗笑自己多事。

    周子扬给她倒了杯水,坐下来后也不知要说什么好。她能来看他,他心里又升起了希冀,但两人现在好比他们认识之初。

    “谁做的?”

    周子扬笑了下,“没事了,不是什么大问题。阿姨叔叔还好吧。”

    余静点头,看他不想说也不追问。

    许久后,周子扬问:“你和他还好吗。”

    “不好不坏,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没有,只是难以接受。”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语句:“如果觉得辛苦的话,我随时可以……你明白的,或许你觉得我不可信,但是我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想你过的轻松一点,对,轻松一点。”

    “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周子扬当然知道梁微不会离婚,事实上梁微几次三番为了这事来找他,每一次都被他严词谢绝。梁微为此嘲笑他:“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被自认为是朋友的欺骗了,到头来还要帮他说好话,怎么着你深爱的人被人指指点点你不难受?”

    梁微的话刻薄尖酸字字戳进心尖,疼不过如此吧。周子扬想,梁微不过是不知他的yīn暗罢了,他怎会就此松手?可不松手又能如何?面对秦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只要有秦珩出现的场所,余静先注意的人都是他,眼神那浅浅的笑意,只为他绽放。

    输了吗,周子扬气馁地点头。因为他可悲的发现,梁微口中的第三者其实是在说他自己,无论他有多爱,都是后来介入的人,而且还是有前科的人。周子扬没比这一刻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出轨?如果没有出轨,他是不是更理直气壮?又抑或他们已经结婚?

    她抿了下唇,笑得无奈,“笑话我了吧,自找罪受活该有这样一天。”

    “静静你知道,她……”

    余静不想谈这话题,随口问:“你没回去过年啊,阿姨叔叔他们都还好吧。”

    周子扬点了下头,“回去压力也挺大的。”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和余静的变故捅了出去,或许是不愿意深想,知道他变故的人不多,而又和周爸周妈有联系的人除了赵瑜就没其他。潜意识里,他不愿把赵瑜想得那么龌龊,而赵瑜的心他岂有不懂,只是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而赵瑜恰好又符合周妈儿媳妇人选,赵瑜愈发放肆,有好几次周子扬都想说她,最终除了避开她好像也没其他办法。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感同身受,余静竟心升惺惺惜惺惺的感觉,“都一样。”

    语毕意识到不妥,更是不清楚周子扬有没有知道余家那边的变故。周子扬眼神一暗,年前余爸给他打来一通电话,把他骂的灰头土脸,而他半句话都不敢吭气。能说什么,事实便是这样,辩解如此无力。他从没这么灰心过,心如死灰到无望。余妈因他入院他也知道,以前还指望着借由余妈身体不好来挽留余静,现在显然是行不通了,在余家他就是一个背信弃义抛妻的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这样一个有前科的男人还指望破镜重圆?他自知希望渺茫,可是没想她一回来就来看他,会心的他又升起了几丝希望,这好比绝路逢生。

    余静恍惚,在一起时他们可没这样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聊过。

    也许有的人适合成为朋友,譬如周子扬。所以余静挑明了,“既然都知道了,以后就不必费尽心思演戏了。”她看了周子扬一眼,“你是个不错的人,周子扬你说你可能是爱着我,那么今天我也想说,我想我也爱着他。”

    周子扬眼神暗淡无光,没有比这更残忍的宣判。他早该认识到,若是不爱依余静的性子是不允许自己沦落今天的境地,这样的飞蛾扑火除了爱狠了,还能做什么解释。而他偏偏没有秦珩的勇气,在关键时候竟败得一塌糊涂。

    五十、真相痛人

    几次三番想确认关于那份鉴定是真是假,或许只要一通电话,可她却犹豫起来。如果事情真相如此,她要怎么办?

    夜里不知是谁一直打她电话,她洗澡没听见,等洗好了看手机有好几通未接电话。因为是陌生号码,她也不甚在意。又过了半晌电话响起来,依然是陌生号码。余静有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对面传来的是陌生的女人声音:“余小姐你好,有时间聊聊吗?”

    “很抱歉没有。”

    对面的人也不怒,咯咯轻笑,语气轻挑傲慢:“是吗,那如果是关于你和梁小姐之间的事,你不想知道?”

    “不想。”

    “那你父母呢。”

    余静下意识地想要断了通话,对面的人幽幽开口:“如果父母不想知道,那么周先生和秦先生的交易,你就不想知道?”

    她几乎是狼狈地摁了结束键。又是一个不眠夜,到底是谁要拆台?会是梁微吗。她又想做什么。余静仿佛是闻到了yīn谋的味道。

    秦珩一直没给她电话,也不知在b市忙些什么。余静想关心一下又心有不甘,索性把自己变得忙碌。那天给她电话的人第二天还发了好些信息给她,余静一律删除。

    在公司里,她无意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事情起因很简单,利益泾渭分明,关于年前年终奖问题,市场部有几位同事是和她一起进公司的,但年终奖比她少了一半。若只因年终奖分配也罢,那几个人竟然扯到了任职上面来。

    余静知道,她迁升很多人不满,私底下议论她和李副交往过密才换来这职位。起初听了心里虽然不舒服,可她和李副清清白白,想着清者自清希望谣言自动过滤,哪料新年伊始,竟遇上这等事。

    而这段话是在午后洗手间,午休时间大多都在办公室休息,余静恰好去卫生间补妆,就听到了如下对话。

    八卦一:“努力有什么用,你看看人事部,和我们一块进公司现在已经是主管级别的人了。别看她平日一副清心寡欲,私底下谁不知道是个滥交货。”

    余静紧了紧拳,站着一动不动。

    八卦二附和,满口的鄙夷:“各人各爱,追求不一样,怎么能比较。公司哪个男同事对她不刮目三分,真不知这样的人哪来的吸引力,我看啊除了那张皮囊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前几天还听科研小组那个海龟要约她来着。”

    八卦一轻挑地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还有一条爆炸性新闻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我听一朋友说,她啊还抢好姐们的老公,人家不肯离婚,现在她闹得不可开交,圈内人尽皆知。更令人惊讶的是,听说她还是某高官的孙女,不过可惜身份见不得光,她母亲也是一小三,生下她后难产死了,那家人担心名声有损就把她寄养在朋友家里。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津津乐道,余静微微扬起下巴,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淡淡地说:“要说别人的八卦,麻烦选个好地方。”

    卫生间里立时安静下来,八卦的两人愣了下,立即噤声。余静慢吞吞地补妆,其中一个开门见她还在,尴尬地低下头匆匆逃离。

    另一个八卦者推门出来,朝镜子方向偏头,迟疑片刻扯了下嘴角。余静不是计较的人,事实也是如此,但从别人口中听说还是很难堪。

    回到办公室,她觉得有的事情需要证实,然后拨了朋友的电话,问她认不认识侦探社的朋友。朋友愣了下,本能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余静不想说,至少事情没有明朗化前认为保持缄默是比较好。

    朋友也不是多话之人,给了她一个电话。余静打这通电话后,更是忐忑不安。她不敢想,如果自己不是余家的孩子,那么她原本该姓谁名谁?如果真如梁微所说的她母亲是第三者。

    余静被这瞬间冒出来的想法震得心久久没法平复。这样的想法俨然不是一朝一夕成型,在很久前余静就有这样的感觉,小时候她还问过余妈,为什么她长得和余妈没母女相,余妈每次都温和地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她傻孩子,世间只有夫妻相一说哪来母女相?那时她半信半疑。

    原来,原来如此。

    她有事去了一趟唐朝,公司其他同事都在忙,李副让她跑一趟。头儿发话她岂敢抗旨,在不情愿也得揣上东西赶过去。把东西交给了需要资料的人,接待的对方员工是‘熟人’,余静心情又是一阵激荡。

    李萌不曾料到余静会来,也当场愣住了。

    回去的路上,余静还胡乱猜想,终于得偿所愿了。前些日子,周子扬还装着深情款款,竟也明一套背一套。还好她只有瞬间的感动就被秦珩的话给扼杀了想法。

    晚上她翻来覆去地想,很是抑郁,若是一语成戳。她从没这么烦躁,坐立不安,心中五味陈杂。

    甚至有那么一秒种,她想打那个陌生的号码。然而也仅有一秒种,下一秒就放弃了念头。

    从听到那则八卦后,她在公司总是不安生,总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意味深长若有所思。

    这年头有钱好办事,侦探社一天后就给她满意的回复。答案和她预想的一样,挂了电话她靠着椅背微阖着眼睛。太阳穴隐隐作痛,应该是昨晚睡得不安稳的缘故。

    忽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在公司说她八卦的人,从哪里听说的?即使事实如此,她也是小心翼翼的,就如白天和黑夜交替得很规律。

    想到这,她额头布上一层薄汗。

    这是一场有蓄意已久的yīn谋,目的是要针对她,可针对她什么,除了一个未婚身份,她还有什么可用来威胁的资本,莫非是有人想借此达到某些目的?她不敢把这事背后的主谋和某个人联系在一起,那样她仅存的内疚将会荡然无存。

    如果说秦珩和周子扬为她大打出手,那也是男人间决绝问题的斗争,和她没关系。可现在她不能安然的置身事外,这比起不文明的暴力杀伤力强得多。

    下班后,终于又一次拨了梁微的电话。对面很久才接起,已不是昔日的热情,甚至夹枪带棒针锋相对。余静也冷笑,很好,这样很好,她也不必掩掩藏藏。

    “微微,你说小三都不得善终,感谢你的肺腑之言,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她不信梁微一无所知,不然她不会说这番话。然而用这种龌龊不堪的思想去猜忌手把手疼爱她的父母是不应该的,她深知却是抵挡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

    梁微似思考,沉默许久才说:“既然你问起,那么我不妨告诉你,余叔叔是我父亲,而你不过是抱养的,叔叔为了你不肯认我,余静,你感觉世界对你不公,那么我呢。”

    即使是早得知,梁微的话还是如石破天惊,惊得她心一阵哆嗦。相对余静,梁微显然心有城府,语气波澜不惊。

    她不惊讶也不足为奇,梁微一直比她城府深。但亲耳听她说这似是而非的所谓真相,心情不说不复杂,心底反复地回味,即使是付钱得知所谓的身世,她尚可能自持冷静粉饰太平。她也想就当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各干各的各就各位。可终究是抵挡不住那份好奇,想知道那些被漫长岁月里沉寂了的时光背后的秘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天前。”她的确也是几天之前才知道,以前她从父母对话行间,猜测余静是余妈和别人的孩子,而且是有妇之夫的。可她万万没料想,真相是这样子。余妈不过是受人所托,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令她震惊难堪的是自己的亲父亲为了一个连血缘都谈不上的女儿对她的存在无动于衷。想着自己的母亲怀着她嫁给了现在的养父,梁微就感觉悲凉。

    想想小时候她和余静两人的待遇,更难受。难怪,小时候母亲总是叮嘱她要好好照顾余静,说什么她年纪小,说什么她长她几个月,原来这才是真相。只因为余静是另一个男人手心肉,即使把她伤了,她还是毫无怨言。梁微难以接受,更难接受的是梁妈在得知秦珩要和她离婚,只是叹气什么话也不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亲妈对自己冷漠更令人绝望?

    电话两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两人似在较量,谁也不愿先松开。

    可若比沉得住气,梁微永远也不及余静。

    “余静,狭路相逢我们都不必心慈手软。但是我们都了解彼此,你也是聪明人,你真相信我和他离了你就能登堂入室么,你不知道他现在压力多大?”

    余静不愿意秦珩的事从另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她知道自己很可笑,更多是可怜。

    “如果你真的爱他,请放了他,算是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求你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请不要再打扰他。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都过得不安生。还有因为你,爸已经断了他的后路,还有你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那不是我的。”余静狠狠地打断。她拒绝承认那扑朔迷离的所谓真相。

    许久后,她抓起钥匙去附近的酒吧。曾记得朋友说,女人不是天生爱喝酒,只不过她需要有足够的理由来借酒浇愁。

    她极少来这种声色场合,一来是秦珩管得严,二来她喜欢安静,吵闹的地方令人不安烦躁。可今晚她特别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在吧台要了杯‘夜来香’,场子有些吵闹,歌唱者磁性醇厚地声音萦绕梁上:寂寞才说爱为何你要那么坏,当初是谁告白说爱永远也不改,什么地老天荒什么天长地久,爱不因你寂寞而存在……

    余静一边听,嘴角一丝落寞地笑意若隐若现。周围都是冲刺着寂寞的灵魂,光怪陆离的夜色因这歌词染了一层浅薄的暧昧。

    一杯尚未见底就有人来搭讪,回头竟然看到熟人。余静失笑,心想这城市还真小,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竟连这种地方都能巧遇。

    来人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江一帆,今晚他容光焕发,看来似好事将近那种。余静举杯说:“好久不见。”

    江一帆凝视她,用从没有的认真说:“你还好吧。”

    “很好啊。”她指指不远处望向这方向的女子,“女朋友”

    他回望一眼,解释:“同事,和几个朋友一起出来喝一杯。”

    余静听得别扭,若是她够自恋,姑且认为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意思。可她偏偏很现实,好几次拒绝他的邀约后,江一帆也不是痴缠的人。这么久不联系,她差点忘了还有江一帆这么一号老同学。

    因遇见老同学,她也不好故意买醉,离开酒吧时,江一帆执意要送她。在她推门下车时,江一帆半真半假地说:“你现在还单身是吧,你看我也是孤家寡人,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余静以为自己会一口回绝,可她顿了顿,出奇镇定:“为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

    余静不说话,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回绝,可她就想放纵,放纵一回。她知道自己很不负责任,姑且不管秦珩现在身在何方,又遭遇了什么困难,就凭她迟疑犹豫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因为我自认为我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

    “你是以结婚为目的?”她还是很镇定,条理也很清晰。

    江一帆愣了下,脸莫名一红,很快恢复如常,似真似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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