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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空间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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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会成员内讧，而蓝狮学派只是被无辜殃及。
林克设想过很多次蓝狮学派由盛转衰的那次任务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从未有任何一次将怀疑放在学院，放在日光会的身上。
不，真的没有吗？
林克苦笑着握紧拳头，感受着指甲一点点深入皮肉最后掘出腥甜的血液，微微的刺痛。
他是想过的，毕竟蓝狮学派的境遇摆在面前，如果不是某种特殊原因，没道理一个蓝狮学派能够得到几乎所有学派的恶意。
没人能够做到让所有人都对自己保有善意，但同样没有人能够做到被所有人仇恨。
世界上有的是千奇百怪的人，不存在一个绝对的理由能让所有人都和你作对。
难听点说，就算恶魔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所以背后一定有一个足够强大，或许是地位或许是能力，反正足以让学院内的所有学派都难以反抗，只能默默顺从着排挤蓝狮学派的存在。
林克想过校长，也想过，是日光会中的某位。
毕竟，在这个学院里没有比日光会的成员地位更高的人了。
可想明白了就有用吗？想通了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一道曜日阶级的门槛，直到现在也不过堪堪入门，什么时候能够真的突破到曜日阶级还不好说。
感悟自身，也许自己明早起床刷完牙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一切，顺顺利利就能够捅破最后的屏障。
可要是一直都等不到关键的契机，在这道关隘上蹉跎一生的人同样不少见。
就算是学院这种非天才不要的地方，能够正常完成学业毕业的人都能够得到一大群羡慕的目光，更何况是整片大陆上无数的超凡者。
林克是幸运的，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掌握眼下的力量，足以傲视任何和他同年龄段的超凡者，至少不会有什么自卑的地方。
可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力量在自己的敌人面前简直就是可笑。
逃离了深渊的堕落之女，在上个纪元与诸神为战，最后几乎将整个虚界推翻的顶级神明，要不是永恒之父在最后关头组织了堕落之女，恐怕这个纪元的深渊战场将会蔓延至大陆的每一粒尘土。
林克没办法忘记也不可能忘记，那一声从昏暗甬道中传来的诅咒和哀嚎。
他深信只要有机会，堕落之女会不惜一切代价从他身上讨债，并且在他面前慢慢地粉碎小白的灵魂，完成祂所谓的降临。
就像祂本来打算在幻境中所布置的那样。
神明，当你向祂祈祷时只会感觉到祂的慈悲和崇高，但等到祂用憎恨的视线锁死在你的命运上，你只能察觉到喉咙渐渐被勒紧的窒息。
林克当然不会猖狂到觉得自己的天赋，能够在实力上领先堕落之女。
一者是在茫茫荒野中寻找自己的路，一者是在沿着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大步向前。
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拥有胜过堕落之女的自信，那其实只能被称为不知死活的傲慢。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你还没有从眼前的悲剧中走出来，却已经听见了新的悲剧等着看戏的嘲笑。
日光会的长老，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已经跻身神域，在教会中即便是面对神明都不比跪下，甚至只要神明同意，可以去神国长伴的力量，林克连想都想不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对方想要碾死自己，不会比碾死蚂蚁难多少。
甚至想要碾死蚂蚁还得小心地找一找目标，而他林克比蚂蚁可好找太多了。
注意到林克黯淡下去的目光，暗八挂起嘲讽的笑脸：“怎么，害怕了？”
林克抿抿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一方面他确实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另一方面他也很好奇暗八的打算。
一开始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强烈杀意已经几乎完全消失，林克几乎有九成把握对方已经不准备杀他了，而且还将他划入了某个计划中。
要不然就是对方真的相当喜欢故事书的情节，杀人之前还特地废话半天满足自己的倾诉欲望。
来自深渊的神裔，不会有这么神经的···等等，来自深渊的神裔是个神经病好像也很说得通啊。
林克暗自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消极的姿态，暗地里却没有放松过一刻对暗八的观察。
“你就不想报仇吗？”暗八眯起眼睛，不知为何她从林克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是不是有些太平静了？听到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他几乎连一刹那的愤怒都没有展现过，立刻陷入了颓废，看上去就像是个心态软弱的废物。
可暗九也不是弱者啊，仗着蠕欲飞梭的能力，一切神域之下的敌人对她来说都像不存在杀不死的可能，手上沾染的鲜血比祂们其余人加起来都不逊色。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暗九硬生生被面前这个家伙坑回了深渊，想要下次降临非得等到真正的神裔时代来临不可。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心态软弱的废物？
就算暗九一开始只是想要折磨他取乐，所以被他抓住机会一击终结，那也需要无比坚定的意志在看不见希望的情况下等待机会，精准抓住时机啊。
这种人怎么可能在得知了自己父母真实死亡原因的情况下，表现得如此颓废？
除非，他在表演，在欺骗。
暗八心头一转，猛地伸出手抓住林克的下巴将他举起，绯红的瞳孔微微震颤，晕染着无法抗拒的神威：“小子，我没心情让你试探下去。你很聪明，这很好，我也喜欢聪明人。
让我们免去那些糟心的试探过程吧，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降临的任务就是毁灭钢铁之翼。
本来我打算和你签下奴隶契约，让你作为内奸返回学院。
说实话，虽然我已经在你们学院埋下了不少种子，可我还真不觉得那群废物能有什么用。
神域以下，都是蝼蚁，智慧在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只不过是给对方添点乐趣的把戏。
但现在，我有个更好的提意给你。”
林克盯着暗八的瞳孔，面对其中肆虐的力量毫不退缩，一改刚才的怯懦颓废。
刚才算是试探阶段，越是示弱就越容易从对方的傲慢里看出漏洞。
现在已经是被合作阶段，展现越多的价值才能赢得更多的投资。
“我也不是神域，你是觉得我能够帮你推翻钢铁之翼，还是能将日光会全员送进地狱？”
“现在的你当然做不到，”暗八轻笑着将林克放在地上，假仁假义地拍了拍他的衣领，“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林克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余光中牙被刻满魔法阵的身躯还在微微抽搐，似乎正在忍受残酷的痛苦。
他很清楚面前这位来自深渊的神裔不可能和他这样一介凡人合作，但他已经没力气再一次尝试能不能将对方送回深渊。
而且对方明知道自己将祂的同类送回了深渊，从头至尾却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甚至祂都没有演示自己略微的得意和惊喜。
对方，有万全的把握镇压自己，林克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不管对方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是不是真的如祂所说只是为了推翻钢铁之翼，都不重要了。
只能答应。
离开这里就还有机会想办法，死在这里就真的是万事皆休。
“你想我怎么帮你。”
暗八的笑意多出几分别样的意味，就好像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们人类是这样的”。
林克清晰地感觉到了暗八眼中的嘲讽和歧视，但说服了自己“老老实实”当合作伙伴后，他就当自己没反应过来，一声不吭。
暗八很满意他的态度，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道：
“你只要认清楚以后是我的合作伙伴这一点就足够了。
国王从来不会在第一步出手，宝贵的棋子在至关重要的时候能够发挥出逆转胜负的作用。
你要做的，只是等待。
到了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你会得到我亲切的指示。”
自信，无比强烈的自信包裹住林克的全身，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黑寡妇对自己的猎物进行饭前祈祷一样，她有百分百的自信不会让自己逃脱。
不少的种子。
想到刚才她说的话，林克感觉自己有点牙酸。
就连钢铁之翼都没能觉察到那些种子身上的马脚吗？
那些种子又是多久以前撒下去的？现在的学院里，究竟有多少眼睛的背后，藏着深渊的目光？
不能再想下去了，林克担心自己都会控制不住心态。
他微微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平静地问道：“我接受你的要求，那么我的回报呢？”
暗八愣住了，随后轻笑，笑容越来越张狂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后干脆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狂笑，在整个地下世界回荡。
外面的深渊异类全都瑟缩在地上，抱紧了自己的身躯，恨不得把脑袋都埋进地里。
林克只感觉自己的耳膜撕裂般的疼痛，不多时就开始有尖锐的耳鸣声混在在暗八的笑声中，愈演愈烈。
他睁开眼，明知道面前是一位神裔的情况下，明知道对面能够轻易取走他生命的情况下，几乎是以斥骂的语气问道：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合作了。”
“不。”
暗八停下了笑声，看得出来林克的刚才的发言确实让她发自内心觉得可笑。
她双手抱胸，绕着林克走量两圈，啧啧称奇：“我越来越觉得你会是一步好棋。”
“你想要下一步好棋，至少得先把棋子买下。”
“当然，当然。深渊只是混沌，但深渊也认可契约。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们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就得讲究公平交易，至少是我们双方认可的公平交易。”
林克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不管你以后想让我做些什么，没有实力都是空谈。
我现在受限于曜日阶级的门槛。”
林克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清楚暗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提升实力方面我帮不了你，”暗八摆摆手，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除非你愿意成为深渊异类。那样的话慷慨的我会毫不犹豫地送给你我的神血。只要，你敢要。”
“······”
林克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学着暗八的样子双手抱胸，漠然地看着对方。
暗八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了半天，最后伸手一钩，蠕欲飞梭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手中，干净的好像从未洞穿过任何人的身躯，纯净无暇。
暗八抚摸着蠕欲飞梭的表面，一圈圈饱含空间之谜的咒文流淌在神性之中，显得奥妙非常。
“这是暗九的神器，虽然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暗九连她最重要的神器都落入你手。
不过事已至此，不如就成全你吧。”
暗八眼底流露出一丝戏谑，连自己的神器都守不住，而且还是被一个银月阶级的超凡截获。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不能轻移返回深渊，她都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暗九的面前，嘲讽个一天一夜。
反正连蠕欲飞梭的原主人都保护不好，她适当利用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捏住蠕欲飞梭的一角，将它晃来晃去，朝着林克问道：“你知道这个神器是怎么来的吗？”
“和空间有关。”
暗八有些惊讶，但看到林克身上还在淌血的几个豁口，她笑出了声：
“只能被攻击，一切防御都没办法生效的感觉很憋屈吧。
就像你说的那样，蠕欲飞梭，最早是一块深渊中的破碎空间，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空间破碎已经不可知了。直到现在，深渊中的那个地方还存在着无法修补的空间漏洞，即便是神都不敢轻易进入。
蠕欲飞梭就来自于那里。它是一块天然的菱形空间碎片，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打造就成为了一件先当不错的半神器。
无法阻挡，锋锐难敌。配合上深渊污染的效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你们人类强者的梦魇。
不过这东西已经被暗九那个蠢货血祭过了，虽然有着深渊和现界的阻拦，她没办法将蠕欲飞梭召唤回去，但其他人想要动用也是千难万难。”
林克淡然道：“说了这么半天，你就想告诉我这东西对我没用？”
暗八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我都没办法驱动蠕欲飞梭，你更没有可能。
但是嘛，就算只是拿着蠕欲飞梭砸人，效果也是相当不错的。
把你身上材质最好的武器拿出来。”
林克伸手在腰包上一模，取出了自己的短剑。
经历过好几次的断裂重塑，虽然在外观上还保持着当初老爷子送给他的样子，但光是重塑的材料都足以和一些相当不错的秘宝相比了。
放到黑市上去，换来的钱足以让一个三口之家躺平十年还有余。
也就是因为林克觉得武器没必要太多花里胡哨的能力，撕裂银手也可以配合短剑进行提升，他也就没有浪费心思去提升短剑的能力。
暗八从他手中接过短剑，用指甲轻轻对着刀刃的部位弹了一下。
铮的一声脆响，裂纹从刀刃上绽放开来，随着一些碎屑的掉落，刀刃变得有些残次不齐。
“质量一般啊，亏你觉得这武器是你身上质量最好的。”
“这是事实。”
暗八看了他一眼，笑笑。
就凭这种武器，也能伤害暗九的身躯？真当她蠢了？
林克明白暗八眼神的意思，但涉及到自己身上的天赋和指环，他连小白都不太愿意告诉，又怎么会告诉她，干脆就随她猜想。
暗八表达完自己的意见，随手将蠕欲飞梭贴在短剑一侧的刀刃上。
菱形的蠕欲飞梭原来有着圆柱形的外壳，也不知道暗八用了什么手段，蠕欲飞梭居然自发的缩短折叠，最后变成了纸一样的状态，包裹在短剑的一侧。
随后她从口中吐出一团幽紫色的冰冷火焰，控制着火焰将被蠕欲飞梭包裹的短剑完全覆盖。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林克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上都开始结冰了，暗八才吐了一口气伸手从火焰中取出了林克的短剑，然后小心地将火焰吸了回去。
她伸手将短剑递到林克的面前，但林克却不敢去接。
虽然从剑柄上还能看出之前那柄短剑的架子，但剑刃已经完全脱离了“武器”的范畴，更像是艺术品。
从没有被蠕欲飞梭包裹的那一面看去，星光铁制作的剑刃没有了之前的光洁，变得好像宝石匠手中变化多端的切面，而且还略微有些透明，呈现出蔚蓝的色泽。
而从蠕欲飞梭的那一面看过去，整个剑刃都变得灰蒙蒙的，几乎看不到确切的形状，而且还时不时扩散出一圈黑气。
“怎么不接着？”
面对暗八调笑的眼神，林克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飞速在刀柄的位置碰了一下然后立刻收回。
他看看自己的指尖，然后转过去给暗八看。
冰冷入骨的短剑，哪怕只是接触了一瞬，都在林克的指腹上留下了一片冰霜，而且很快就开始变得青紫。
“等等吧，”见坑不到林克，暗八随意将剑刃送开，短剑自发的笔直下落。
连切割的声音都听不见，顺畅的深入脚下的地面。如果不是有剑柄卡住，林克都怀疑剑刃会一直跌落下去。
“空间之刃，”面对林克求解的眼神，暗八笑笑，眼里有些神秘，“这会成为你无解的矛。世上不存在能够抗衡它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