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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

作者:妖桃        书名:致命危机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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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内附请假条)

    周德琛在小市镇上留了一天,白天在韩朝林姐弟的陪同下到附近的风景区玩了一通,晚上被邀请到家里吃了一顿晚饭。

    “这条桥破破烂烂的,也算景区?是什么朝代的啊?”周德琛皱着眉头问韩朝林。

    “……”韩朝林愕然,心里十分赞同周德琛的观点。

    “问你呢,这桥是什么朝代啊?”

    “啊?”韩朝林茫然。

    结果还是韩珊开口解围。

    周德琛似乎来劲了,拉着韩朝林不停的问东问西。

    不仅仅四下风景历史,甚至市镇上当地的风俗习惯都没放过。

    只问得韩朝林招架不住,最后竟恼羞成怒。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又不留下来定居!省口气,留着多吃几口饭!”

    “小弟,不可以这样无礼!”

    韩珊连忙向周德琛赔不是,并且委婉道:“我弟弟长年在外地读书,毕业了也留在上海工作,再加上城市变化太快,有很多情况自然不了解。其实你问我,我都未必答的出来。”

    她并不想弟弟煤气中毒,大部分记忆受损的事情被这位上司知晓。

    周德琛微笑着,表示自己明白。

    韩朝林直翻白眼,他知道周德琛根本就是在试探他。

    哼,那就来个似是而非,猜测一辈子罢!

    ***********************************************************************

    证券行所在的金融区附近的房屋出租,距离稍近一点的还只有一室的,房租都将近三四千了。

    面积稍大一点,装修好一点的公寓租金都要上万。

    韩朝林查了一下资料,就彻底的泄气了。

    难怪父母吃饭的时候,老是唠叨,谁家有几间店面,谁家里有多少房子。

    是啊,若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象大姐说的,这辈子就不愁了。

    更何况新年伊始,农历年底,又是如此突然,一时间很难找到价位适中远近合适的公寓。

    韩朝林知道周德琛在附近有一套酒店式的公寓,以前他跟周德琛鬼混晚了,就留宿那里。

    现在找不到租处,他以为周德琛会带他去那公寓凑合住几天。

    可是一路上坐周德琛的车回去之时,对方却只字不提。

    “我的助理就租在附近,他不是很喜欢跟人同住,但看在我的面上你先在他那里住几天,找到合适的房子立刻搬走。”周德琛停下好车。

    韩朝林欲言又止,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周德琛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一般的朋友甚至都不会邀请到家里玩。

    以前一班朋友在酒吧喝酒,说起周德琛虽然住在普通的公寓,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堪称精品。

    就象暴发户永远不知道真正有钱人的生活品味一样。

    于是所有的人都提出到周德琛家里看看,学习观摩,然而在印象当中,那次周德琛是唯一一次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

    周德琛再三拒绝,最后竟然二话不说离席退场。

    甚至打电话来凶他,说什么‘最恨别人透露他的隐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他家的’、‘以后少在公众场合提他家的事’!

    这件事后,他们甚至冷战了很久,最后莫名其妙的合好了。

    不过在当时的吴云洲看来,周德琛是神经过敏,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不就是家俬摆设贵重典雅一点,让人看看,会看化了?会死啊?

    现在韩朝林终于明白了,周德琛不想那些殊无关系的人窥视他最隐私的生活。

    看起来是彬彬有礼,而实际上,却是如此高傲而拒人于千里之外,除非得到内心真正的认同,否则寻常人是很难接近的。

    而现在的他,仅仅是与吴云洲有些牵扯,似是而非。

    周德琛除非在完全确定之时,大概才会接纳他罢。

    否则就凭韩朝林,周德琛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韩朝林也不喜欢跟人混居,不过熬个几天还是可以接受的。

    周德琛的助理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一双细眼,很白净,对于他们的到来显得极为热情。

    “你好,我叫杨希文,你可以叫我阿文,或者是ryo,是周先生的助理。”杨希文连忙接过周德琛手上拿着的行李,搁在客厅沙发旁边。

    “我叫韩朝林,你可以叫我andy。”

    “我这里只有一室一厅,这几天便要委屈你睡在客厅里,沙发有点小,或者你可以打地铺。”

    “……”韩朝林张口结舌。

    睡大厅——打地铺?

    他眉头紧纠起来,朝那秘书笑了笑,将周德琛拉到门外。

    “我不要打地铺——”这跟想象中的差很多。

    周德琛正色道:“只需忍耐几天,出来在社会上历练,哪有一帆风顺事事如意的。”

    韩朝林眯起眼,低声道:“你现在住的不是一套很大的公寓么,有客房不让我住,非要我到别人这里打地铺。怎么说,你也是跟云洲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云洲若是地下有知,你这样对待我——”

    周德琛眼睛微眯,脸色一沉,转身便走。

    韩朝林手上拿着换洗衣物,怔在原地,对着周德琛的背影,怒吼道:“有什么了不起,一间破公寓而已,稀罕成什么啊!”

    唉了一口气,双肩一垮,踅回来继而对上男秘书精明算计的眼神。

    “你是……周先生的亲戚?”杨希文推了推眼镜,“要我帮你把被褥拿出来么?”

    韩朝林忙摇摇头,自己提过行李袋,将压花被拿了出来。

    杨希文盯着压花被,不动声色道:“那你是周先生的朋友?”

    韩朝林撇了撇嘴,叹道:“我可高攀不上……我是他朋友的朋友。”

    “哦——”杨希文笑了笑:“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楚,我这个喜欢安静,看电视声音小一点,厕所浴室随便用,但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韩朝林愕然的点点头,“我自己带了生活用品。”

    “那明天见。”杨希文笑了笑,回到卧房。

    韩朝林哑然失笑。

    以前他也经常到周德琛公司等他下班的,那个时候他经常见到这个杨希文。

    在他看来,是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客气而又热诚。

    原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嘴角带着微微嘲弄的笑意,将被子在沙发上铺好。

    这一夜,韩朝林睡的极不安稳。

    他想了很多事,有时候觉得人的真面目真是可怕。

    想到周德琛的断然拒绝,明知道这是极正常的反应,可心里觉有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他以为……是的,他曾经以为周德琛对他是不同的,甚至以为周德琛应该已经发现许多珠丝马迹,并且一直在试探在猜测。

    周德琛抬出吴云洲,他就心软的留对方过夜。

    而他也抬出吴云洲,结果呢……

    原来在周德琛心目中,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许是朋友,那也只是极普通的朋友。

    翌日一早,韩朝林便起来了,神色憔悴,眼下有深深的阴影。

    周德琛显然昨晚也没睡好,依旧一付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森。

    “从明天开始,你都要比旁人提早半小时到公司。”连口吻也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啊?”

    “到时候我会亲自教你一些基本知识。”

    韩朝林叹了口气,点点头。

    “那我现在负责什么工作?”

    重点来了,他对金融证券什么的,不是专业人士,既没有兴趣,又没有经验。

    周德琛手指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敲了敲,“你就跟着ryo先学习一段时间罢。”

    “啊?你说学习……那我现在是适用期?”

    周德琛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丝笑意:“不,你现在是实习生。”

    “实、实习生?!”韩朝林只觉一滴冷汗涎着额际流下。

    拜托,好歹他也算是高级的管理人才,为什么非要到这种地方当实习生啊?!

    周德琛按了内线,把杨希文叫到办公室。

    安排了一些工作事宜之后,“朝林先跟你学习一段时间。”

    杨希文将韩朝林领到自己办公室。

    “年底了,这段时间整个证券行都非常忙,你如果有什么问题自己去网上查,实在不懂,你再问我。”

    韩朝林接过一大叠的报表,愕然道:“这是什么?”

    “历年来的股市走势图,各种图表,你好好看一看,熟悉一下。现在去罢,千万不要打扰我,understand?”

    “……”

    韩朝林抱着这些材料,怔怔的站在原地。

    看到所有的人很忙碌的工作,就象一幕快进电影。

    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外企那种自由的开放的……几乎可以说是散漫的工作方式。

    要不是现在距离年底一个月都不到,他要立刻换工作,立刻。

    谁来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该干什么?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好怀念威廉先生哦。

    不敢去打扰周德琛,更不敢打扰杨希文,好罢……他什么人都不敢打扰。

    只得找那前台服务小姐,三二下,就跟二个年轻女生混熟了。

    她们指点他该怎么样怎么样,还热心引他到后勤部门。

    在众人的努力下,他在杨希文的办公室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桌椅。

    搬桌椅多大的动静啊,杨希文眼睛都不抬一下。

    一付事不关心的模样。

    不仅仅是杨希文如此,其他人也是同样态度。

    仿佛在金钱的声音里,已经被同化了,也变得冰冷而金属质化。

    韩朝林在心里‘感谢’了周德琛几百次啊几百次!

    第 27 章

    整整三个小时的会议,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疲惫。

    周德琛拿着资料从会议室出来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经过助理办公室时,他特意停了一下。

    助理室里似乎只韩朝林一人在,正一手持笔书写一手在通电话。

    “……可不可以便宜一点?晚上我先去看一下……”

    语气和缓,声音愉悦,仿佛在跟人谈恋爱煲电话粥似的。

    周德琛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气,伸手用力的在门上敲了敲。

    韩朝林一看到他,笑容收敛,那表情立时严肃起来,很公式化将电话结束掉。

    他并没有站起身,只是视线对上周德琛的,挑眉道:“周经理,有什么吩咐么?”连声音都带着浓浓的挑衅。

    周德琛紧皱眉头,拿起韩朝林桌上那张纸,瞄了一眼,难以至信道:“不要告诉我你一整天,都在找房子?我让你熟悉一下环境,你就给我做私事?!”

    说罢,将纸狠狠的扔在桌上。

    韩朝林抿紧了嘴,望着周德琛,一言不发。

    “如果你是这种工作态度,那明天就不用来了!”周德琛心中有说不出的恼火。

    韩朝林冷冷的看着周德琛,一言不发,继而拿起外套便朝门口走去。

    周德琛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办公室门口。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不过是说你几句,便真的负气走人?!”

    韩朝林微侧过头,嘴角含着一丝讥笑:“周经理,你我不过是陌生人,以后再也不必把吴云洲挂在口头上……这世界就是这样,人走茶凉,你的缅怀我相信云洲真的已经清楚了。在证券行做事,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在金融界真正呼风唤雨的,从来不是你们这种人!”

    一瞬间,周德琛迷惑的皱眉,表情依旧肃穆,却带上几分冷静。

    “陌生人……如果我把你当成陌生人,那么我告诉你,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我把你当成陌生人,就不会送你回家,更不会把你安排在这里!”

    韩朝林将外套穿上,嗤笑道:“好罢,就当我说错了,你确实把我当成朋友看待。不过你的纡尊降贵,你的恩德,你的施舍,我一点都不稀罕!只不过,说不定会回来找你拿行李,到时候你千万不要装成不认得我,就行了。”

    说罢,从周德琛身边侧身出去了。

    周德琛转头看着韩朝林毫不留恋的背影,仿佛就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缓缓的离他而去。

    毫不留恋,没有迟疑,似从来没有什么放在心上,就象那个人一模一样!

    “韩朝林!你是在责怪我,没有让你住进我家,是不是这样?!”

    韩朝林已经走到电梯门口,听到这责问,不禁迟疑了脚步。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怔怔的望着在不停下降的电梯数字。

    “韩朝林,你有没有觉得你很虚假?在我面前,你从来不是真实的。试问,我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人,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身后追出来的周德琛的声音冰冷的仿若凝固成了利刃,在他的心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虚假?”

    周德琛已经步步进逼,在下一刻,两人仿佛对持般面对而站。

    “难道我有说错么?你在那个威廉面前,可以纵声长谈,仰头大笑,可是跟我在一起,你的言行举止,跟那时截然相反。

    “在你家乡参加喜宴,每个人都穿上自认为最体面的衣服,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不仅如此,在酒宴时尽量一句话都不说,想不让人注意你。只可惜,偏偏你父母跟你的想法相反……究竟你想掩藏什么?在逃避什么?怕我接受不了真相么?!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欲盖弥彰啊?!”

    韩朝林同样神情冷肃,只是内心却已经揭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周德琛……已经察觉到了。

    是的,在全然陌生的人面前,他可以释放自己,展现最完美的一面。

    他可以让这些人为自己神魂颠倒,无法移开视线。

    可家乡喜宴上那全部是韩朝林的亲戚,而周德琛更是吴云洲的死党。

    有时候在周德琛身边,他还会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当成了吴云洲,用会吴云洲的口吻放肆的跟周德琛交谈。

    在惊觉之时,又立刻想用韩朝林的身份性情来掩饰。

    如此翻来覆去,连他自己都莫名适从,更何况旁人了。

    目光看看四下,他们的争吵声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尤其因为会议结束,所有员工都已经准备下班,都或远或近的看热闹。

    周德琛显然也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立时表情变得懊恼。

    他平时在证券公司为人以低调正派著称,旁人是很难接触到他的私生活。

    韩朝林却蛮不在乎,说道:“你不是已经调查过我的详细资料,那么你应该知道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已经在家乡抬不起头来了,你还要我当众出丑么?好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我是一个同性恋者,这一点你很清楚。我对你保持距离不好么?难道说,你希望我接近你?对你表现……热情?”

    周德琛似乎根本没想到这一点,立时狼狈道:“现在大家下班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挡别人的路——”

    “那好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深入交心……”韩朝林故意靠近了些。

    瞬时,周德琛倒退了一步,咬牙切齿道:“不要再胡闹了!”说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攥着韩朝林的手臂往自己办公室带。

    厚重的橡木门一经合上,立时将二人与这世界间隔开来,这豪华的办公室愈发显得空旷了。

    中央空调依旧运转着,有股说不出的暖意。

    “朝林,我知道,你不是的,你以前不是,现在依旧不是!”

    韩朝林看着房间里的装璜,微笑道:“你又没有多了解我,不要说的那么肯定。周德琛,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

    那本杂志,原本属于韩朝林的那本另类杂志,他来上海工作的时候,下意识的塞进行李箱当中。

    是的,至今尚未销毁掉。

    他看人的眼光也改变了。

    那些艳丽的、甜美的、充满气质的各种特色的年轻女郎,再也不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

    或许他看到美女还会行注目礼,但是却没有那种想要进一步的欲望。

    他喜欢威廉那样身材挺拨又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

    在与周德琛这个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兄弟接触,也会情不自禁的产生幻想。

    是的,以前不会,但不代表现在的韩朝林不会。

    他有时候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以前的吴云洲爱玩爱热闹,贪新鲜追新奇。

    而现在,他可以一个人静静的看书看电视,时常会有颓废的想法,甚至不想面对世人,不想走在阳光下。

    那团火那种激情,就象月下昙花,只是一现。

    剩下的是一个忧郁的年青人。

    “周德琛……不要对我太好,说不定在下一刻,我就会爱上你……”韩朝林目光忧郁,望向窗外的灯光辉煌。

    他比谁都清楚周德琛的人品样貌,这人的眼光之高条件严苛绝不在吴云洲之下。

    这世上想要找到一个相匹配的人,该有多难。

    年过三十尚独身的周德琛,光凭这一点,就该知道会有多挑剔。

    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喜欢这个人,大概又要自杀一场。

    周德琛喃喃道:“你不是的……你明明不是……”

    韩朝林情不自禁朝周德琛走近几步:“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不要再试图接近我,不要再探究真相,不要问也不要再说,就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周德琛缓缓摇头,在这一天,他无法接受的东西太多太多。

    受到的冲击,刺激到内心都已经麻木了。

    “前程往事俱是云烟,我还有什么抛不下的……我是韩朝林,只是吴云洲的朋友。我心里很感激你在那次喜宴上帮我,只是现在年关将近,希望你能够帮我直到年初,那时候我找到新的工作,就不会再麻烦你了,就算帮我最后一次。”韩朝林声音带着无奈与悲怆。

    父母兄弟妻儿身家性命,统统的放下,难道还会放不下这些朋友?

    这一次,他算是在周德琛面前以另一种方式坦诚了,却已经是怀着离开的心。

    离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他的人生大概才会获得真正的自由,变得无拘无束。

    周德琛低着头,纵然在室内柔和明亮的光线下,依旧看不清表情。

    良久,才开口:“这世上有很多感情,并非会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失去原来的意义与味道。如果你这样看待我,却把我瞧轻了。”

    这声音低低的,严肃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云、云洲……”依旧低着头,吐露的却是颤声呼唤。

    韩朝林听到这呼唤却似听到天下最可怕的声音,厉声道:“我是韩朝林,吴云洲早就死了,都化成灰了……”

    “……”周德琛终于直视着韩朝林,轻声道:“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活着,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第 28 章

    韩朝林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管你怎样想,但请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用吴云洲这个名字来挟持我。关于这人的一切我统统都不想知道,只想做好韩朝林,好好的活下去,你明白了么?!”

    不再探究一切。

    而他也会努力控制自己,令自己与周德琛保持距离。

    周德琛伤感一笑。

    他昨夜根本无法安睡,辗转反侧,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这世上就有这样一双红舞鞋,一旦穿上它,便无法停止跳舞,亦无法将鞋脱下。除非直至精疲力竭,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将一切的都抛下?

    他看过太多人性,也了解人性。

    当一个人已经被金权力腐蚀过后,在享受过奢华人生之后,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这一切抛下?

    甚至一些人会不择手段想要回到上流社会,这种人需要的是旁人祟拜的目光,要旁人服他赞美他,众星捧月的拥戴他。

    他了解吴云洲。

    云洲就是那样不甘寂寞的人,不能容忍黯淡与漠视的人。

    欲望就是那双红舞鞋,云洲是不可能脱得下来的。

    之所以会接近mz公司的威廉总裁,不就是想要通过mz公司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想法或许简单了一点,但恰恰说明了韩朝林的野心。

    这样做很危险而且成功率太低。

    想重新回到上流社会,说难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周德琛静默了半晌,低声道:“我可以帮你的,想要成功就必须先要有第一桶金,我来出资。”

    韩朝林默不做响。

    “让你在杨助理那里打地铺真是委屈你了……晚上就搬到我那里来住——”

    “不必!”韩朝林一口否决:“今天我已经联系了一处房东,晚上要去看。”

    “云……朝林……”

    “对了,虽然我只打算在这里工作十几天,但也会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明天早上我会提前过来。”

    周德琛怔怔的望着橡木门合上那一瞬间韩朝林离开的背影,心中真是五味杂阵。

    ************************************************************************

    “在这个图表上两个或以上的低点划一条支持线,这上面的高点——”周德琛拿钢笔在图上利落的划出两条线,“ 这条是阻力线,这样就可以清楚算出支持线与阻力线之间的价位了。”

    “算这个干什么?”韩朝林虽是坐在周德琛的身旁,但椅子本身就宽大,两者之间尚还留着空隙,因此隔开更远了。

    翌日一早,周德琛果然提前到来,而此时韩朝林在心里才真正感激周德琛。

    德琛根本没有欠他什么,再加上他现在这样的状况,对方不仅不感到害怕,而且还不嫌弃。

    昨天,当德琛提出要资助他的时候,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是周德琛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一旦他接受了这种资助,那么他和周德琛之间,便再也纠缠不清了。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周德琛将凌架在他之上,变成他的主宰者!

    因为这一点点钱,这恰恰是他的自尊心决不能忍受的,他宁愿靠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来。

    “这两者之间的价位可以炒来炒去,不过也要小心,价位会随时突破阻力线或是支持线,至于什么时候突破这两条线,是不可预知的,所以要随时监察,不过这也是股票经济存在的原因了。”

    韩朝林硬生生忍着想要打哈欠的欲望,皱眉道:“股票我还是懂一点的,万一突然之间股票大崩盘怎么办?就算随时监察又有什么用,卖都卖不出去,刚好你们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人接盘了。尤其是国内的金融监管,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也不会投资的。”

    周德琛瞪着韩朝林的侧脸,最后叹了一口气。

    “投资?你现在有钱么?股市不可能毫无动静就突然崩盘的,有时候看美国股市,期货市场等等,一旦出现不规率的波动,就要引起警惕。十年是金融的周转期,我们做股票经济的一定要非常小心。”

    “十年……经济危机。”韩朝林见识过金融风暴的威力,却没有亲身体验过。

    “是的,距离1997年香港回归的第二天,亚洲金融风暴席卷而至。上一次的股灾是在1987年,刚刚好是十年,如果按这样推算,那么2007年将是非常危险的时期,你以后在金融投资方面要特别谨慎小心。”

    韩朝林若有所思,“不过金融风暴好象都是人为的。”

    “只要有泡沫存在,资金链就会做长做大,金融体系一旦可能出现有更深层次问题的暗示,那些金融大鳄就会先发制人,倾尽全力进行攻击最薄弱关节处。一关击破,就会层层断裂,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引发全世界的金融海啸。”

    韩朝林对1997年的金融风暴并没有特别感觉,那个时候,他正周游列国,乐不思蜀。

    “金融大鳄竟然攻击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他们的经济实力也未免太强大了!”虽然吴云洲以前的身家也算不菲,但跟这些金融大鳄相比,似九牛一毛。

    周德琛笑道:“他们运用的就是基金啊,几个国家的金融大鳄联手,甚至可以摧毁我们亚洲的经济。”

    “……”韩朝林对基金的好感度已经跌破历史最低点了,“那今年是2005年,距离2007只有二年了……”

    “是的,就象现在我都可以闻到风雨欲来的气息了……说了这么多废话,该言归正传了,现在还是从最基础的开始说罢。”周德琛一边打开电脑,并且下意识的将椅子往韩朝林这边挪了挪。

    最后周德琛干脆就站在韩朝林的身后,倾低了身姿,拿着钢笔的手指着屏幕耐心的讲解,还不停的在韩朝林身前的笔记本上记下重要的专业术语。

    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周德琛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滔滔不绝的讲解。

    可是这温柔醇厚的声音,那吐出的灼热的呼吸,每时每刻搔扰着韩朝林的耳朵,直到耳酣面热。

    恰在此时,传来敲门声,周德琛的助理和秘书已经来上班了。

    自然看到眼前这一幕。

    那两人看韩朝林的眼神立时变了,而后杨希文对韩朝林说道:“昨天真的是不好意思,实在太忙了,有什么疏忽还请多担待,还缺什么请尽管提,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态度之亲切热情,一如那时吴云洲来找周德琛被招待似的。

    韩朝林似笑非笑,忽而觉得自己跟这种蠢人计较,实在没必要。

    “这两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找到房子了,今晚就会搬走——看来周经理对你很信任,什么事都要麻烦你。”

    杨稀文显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他的搬走,或许是因为那句‘周经理对你的信任’。

    仅仅在上班的一个小时之内,他的一切办公用品包括电脑全都备齐。

    不过据周德琛说,光靠理论知识是没用的,一切还要实际操作。

    拿了韩朝林的身份证到三楼的证券营业部开户,为此,他还特意到附近的银行开了个新户头。

    来到一楼的交易大厅,那些或红或绿的跳动数字,令他眼花缭乱。

    正在发怔之际,却接到了威廉先生的电话。

    韩朝林一直没有删除威廉的电话号码,是因为他觉得以后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在他辞职这么多天之后,威廉先生还会打电话过来。

    “你好。”

    “andy,我今天刚从英国回来。”威廉先生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韩朝林轻笑道:“据说圣诞节已经变成某些外国人内心最恐惧的节日之一了,在那天女性想要离婚的念头逐年提升,相信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相信。”威廉的笑声传来,仿佛一瞬间精神振奋了似的,“听到andy的声音,突然觉得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等一下我要开会了,晚上一起吃饭?”

    “吃饭?”韩朝林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笑道:“你现在是在广州?”

    “是啊,要先处理一个公事,下班之后我坐飞机到上海跟你吃饭,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你了。”

    “……”韩朝林一脸黑线,“晚上我有事。”

    “啊?”

    “有一点私事,吃饭就改成明天罢。”晚上还要搬家呢,事情有先后,再者和威廉吃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虽然对方是专程坐飞机赶来吃一顿饭的。

    “好,那我们明天见。”威廉声音很失落,却也不探隐私,“明天我想看你穿那天拍卖会时的西装——”

    “……”韩朝林瞠目结舌,“……我会冻死的。”

    可惜后面半句威廉已经听不到了,已经挂断手机了。

    下班之后,周德琛亲自帮韩朝林搬家。

    将所有的生活杂物都搬到新租的小房间之后,这里比上次那租处显得更加狭小了。

    “谢谢你,只要今晚能睡,其他的明天再收拾。”

    周德琛望着将行李往墙角堆的韩朝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痛楚。

    “你吃了这么多苦……”

    韩朝林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

    周德琛立刻改口,“我今晚又为你浪费了一夜,好多朋友叫我去狂欢,我都没有去,现在肚子饿了,请我一起吃宵夜罢?”

    韩朝林眼睛一眯,嘴角一撇,“好啊。”

    周德琛吃着面条,脸臭臭的。

    韩朝林却似心情很好。

    “你就请我吃这个啊?你以前……”

    韩朝林抬头瞪着周德琛,而后者立时噤声了。

    外面天气虽冷,街边小小的面店,却显得异常温暖。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晚上店里的客人不多。

    突然之间,偏僻的街巷内又有一人推门而进。

    第 29 章

    纯黑色又显得贵重的大衣,衬着来人面白如玉,一付无框眼镜显得斯文至极。

    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冷漠与疏离,似窥入的寒气,令这小店的温度骤然低了几分。

    来人并没有找空位置入坐,反而走到店里某一对客人桌旁。

    吐露的声音也显得清朗:

    “德琛,原来你在这里,那么多朋友打电话给你,约你请你,这样都请不动你,看来你这位朋友来头不小了……”

    在灯光被遮住的一瞬间,韩朝林便抬起头看向来人。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道犀利冷寒的目光划过,继而对上邹景衡沉稳且估量的目光。

    ……是邹景衡?!

    韩朝林讶异了一下,心里却没有那种与朋友独处时被打扰的厌恶感。

    是的,他对邹景衡很有好感。

    以前他创办富安公司之时,邹景衡给他的帮助很多。

    上一次在追悼会上之时,邹景衡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现在活的是吴云洲的话,他绝对会把邹景衡当成是可以深交的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了。

    刹时,周德琛脸色一变,眼底有深深的厌烦。

    韩朝林知道周德琛一向表情不外露,除非真的是惹恼了他。

    不过,这两人不是一直是好朋友的么?

    圣诞节那天,他甚至看到这两人一起用餐的。

    现在为什么有股奇怪的氛围在周身弥漫?

    然而周德琛在起身之时,又是一派神色自若了。

    “……想不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景衡也能找到?”

    邹景衡的目光看向周德琛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刚刚经过之时,看到德琛的车子停放路边,便过来看看。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比那么多朋友都重要?!原来是跟这位……”

    韩朝林立时站起身来,笑道:“你好,我叫韩朝林,是德琛的朋友皆属下。”

    邹景衡噙笑道:“韩朝林,听说你是云洲的朋友,上次在云洲的追悼会我见过你,我是邹景衡。”

    韩朝林看看周德琛,继而低头看着尚热气腾腾的面碗,吱唔道:“ 咳,是啊,不过是很普通的朋友。”

    “普通朋友?”邹景衡轻笑一声:“我看未必罢。今晚有个聚会,参加者大部分是云洲以前的朋友,一起来罢。”

    “啊……”韩朝林连忙抬头看向周德琛。

    “朝林刚搬了家,吃过宵夜该回去收拾了,再说,他的家境背景身份地位跟那个聚会都格格不入,还是我跟你一起去罢。”周德琛拉了邹景衡的手臂便欲往外走。

    韩朝林自然知道周德琛在保护他,当下点头笑道:“是啊,今天多亏了德琛,帮了我一晚上,还耽误了你们的聚会,快去罢。”

    话音刚落,原本被周德琛扯住手臂往外走的邹景衡骤然停了脚步,眼视直勾勾睁着他:“我想这样不太好,同样是云洲的朋友,又分什么身份地位,韩朝林一起来罢。”

    韩朝林不知道为什么邹景衡会改变心意,连忙摆手道:“不,晚上我要收拾房间,要不然没地方睡了。”

    “怎么会没地方睡,德琛推掉早已应承的聚会去帮你搬家,想来你也是德琛的好友,晚上一起出来放松一下,晚了大可睡在他的公寓……是不是啊,德琛?”

    周德琛松开邹景衡的手,似笑非笑道:“是这样的没错,而且我早让朝林住到我那里,可他偏不听。”

    邹景衡脸上的笑容变得艰涩,直盯着周德琛,最后强笑道:“哦,我倒不知道德琛原来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

    周德琛耸肩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的事情,也许我早已知道。朝林,不如我叫你andy罢?听说你以前是在mz公司工作,不过说来很巧,mz公司的威廉总裁跟我倒是挺投机的。如此一来,大家倒都是朋友了,来参加聚会罢,也许我可以讲讲威廉总裁的事——”

    韩朝林瞠大了眼睛,怔在原地,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这下子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敌意,甚至邹景衡字里行间的意有所指。

    邹景衡,曾经是富安公司的法律顾问,而威廉,是收购了富安的mz公司的负责人。

    这两者之间若说不相识,也未免武断,不过其关系不更应该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么?

    为什么邹景衡会这样郑重其事的提出来?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神态?

    是想引他上钩么?

    想要用富安公司的内幕引他上钩?

    那个聚会全部是吴云洲的旧相识,在那里只要说错一句话,或者举止动作稍有错误,就会无所遁形。

    邹景衡……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周德琛冷着脸,怒道:“云洲都已经去世快一年了,你又何必把他牵扯出来?邹景衡,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终于还是说出口了,周德琛,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你已经第二次对我说这种话了……”邹景衡满脸的冰屑,却是痛苦凝结而成的。

    韩朝林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兀自呆愣着,表情显得极为挣扎。

    “邹景衡,只要我去参加聚会,你就告诉我关于威廉的事,是这个意思么?”

    “没错,你既然是云洲的朋友,或许还会对富安公司的事感兴趣。”

    “邹景衡!”周德琛几乎是气急败坏的。

    “那好,现在带我一起去罢。”

    “韩朝林!”周德琛都快气炸了。

    在一众平民百姓茫然的目光中,三人终于离开了这家小面店。

    然而坐在车上的两人却颇不平静。

    “朝林,昨天你才对我说了什么?你说再也不要提起吴云洲的一切,为什么现在又要去?”周德琛眉头紧攒,一脸的担忧。

    他有预感,邹景衡肯定想耍什么花招,而且绝对是针对朝林的。

    “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韩朝林似乎听而不闻,只是静静坐在付驾座上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

    是的,他的手在战栗。

    事实上,是身体……无法控制的战栗着。

    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事实上在吴云洲的追悼会上便曾有过。

    “德琛……邹景衡是不是很恨我啊?”

    “……”

    韩朝林转头看着周德琛的侧脸,而对方却在这个当口抿紧了唇。

    周德琛的车子紧随着邹景衡的,最后在一处豪华会所前停下。

    韩朝林与周德琛对视一眼,继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穿着。

    因为要搬东西,他身上穿的是韩朝林以前的旧外套。

    这样的形象出入这种场合,未免太突兀了。

    衡景衡已经下车了,来到他们车前。

    “快下来,我已经通知贺松了。”

    周德琛冷冷的望着邹景衡一眼,心里却益发冷笑。

    突然之间,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象邹景衡这样聪明绝顶的人物,为什么会做这等蠢事?!

    如果想以这种方式来讨取他的欢心,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当他走过邹景衡的身边时,低声道:“你这样做,只能让我愈发的讨厌你。”

    邹景衡却依旧面带笑容,只是笑容透着隐隐苦涩。

    视线停驻在从车上下来的韩朝林身上。

    这人栗色微卷的发稍,衬着年轻白皙的皮肤,虽然穿着寒碜,却自有一股风流味道。

    甚至隐约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在韩朝林下车之际,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亲自帮他打开车门。

    这世上有些人便是占尽了好处。

    任何惨祸到了他们的头顶,反正又是另一种契机的开始。

    他真的妒忌,这种感觉旁人是无法明白的。

    毒蛇已经盘踞在他的心中,啃噬着一切,有些事他不去做,晚上根本无法安睡。

    他曾经试图把吴云洲从天上拉下来,想要看那人挫败颓废的模样。

    可惜,最终那人死掉了,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光鲜耀眼的。

    而眼前这个人,不管这人是谁,只要是跟周德琛有所瓜葛,他都想狠狠的将其踩在脚底下,践踏蹂躏。

    被周德琛痛恨……

    他心里很清楚,周德琛永远也不会属于他,永远也不会。

    他一个人痛苦?绝对不。

    “今天是什么聚会?我这样穿着恐怕不合时宜罢?”参加聚会怕被人拆穿是一回事,但若是被旁人取笑嘲弄,他绝对不干。

    邹景衡指着金色外表的豪华会所道:“这是吴云洲的朋友李贺松新开的会所,今天邀请的都是他的好友和几个高尔夫俱乐部的成员。你不用担心,大家既然是熟人,都很随意的。”

    韩朝林望着会所金壁辉煌的外表,眉头紧蹙,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周德琛。

    而后者将脸转开去,竟一付不理不睬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此时心里已有悔意,想打退堂鼓了。

    “那个……邹景衡,我看还是算了罢,我回去了——”

    邹景衡一把抓住他,笑道:“既然都到门口了,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你看贺松出来了。”

    身为豪华会所合伙人之一的李贺松却是盛装出场,一出来就亲热的拉着周德琛笑骂:“算你这家伙还有人性,总算是来了。”

    继而朝邹景衡笑笑,当目光转向韩朝林的时候,却彻底怔住了,一脸愕然。

    不知道是因为这张熟悉的面容,还是因为韩朝林那身平民到极点外衣装扮。

    第 30 章

    在夜色之中,城市更形浮华糜烂。

    看似奢华无比的会所却令韩朝林眉头微蹙。

    因为他知道这种水准顶多只是中低档的,更象是为那些暴发户们所准备的。

    显然周德琛知道这一点,大概这也是不情愿来这里的原因。

    韩朝林跟在周德琛身后,步入会所没多久,便知道这个地方将会以色、赌、毒的方式来卷钱,绝对是不入流的。

    许多隐喻了色 情挑逗的粗俗设计更是令他心生不愉。

    李贺松家的底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据说李家涉黑走私,以洗黑钱的方法迅速崛起,纵然现在以一派正当生意自居,却依旧走在法律的边缘。

    而吴云洲这样的出身,自然爱惜自己的羽毛,跟李贺松这等人并没有深交,而且也不愿深交。

    腥红的地毯,流金的墙面。

    暖昧的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有股说不出的情 色味道。

    那映昧在周德琛眼眸中的五光十色,仿佛已经引导出那严肃外表下放 浪的一面了。

    韩朝林轻笑一声,他比谁都清楚周德琛是个闷骚的家伙。

    假正经!

    周德琛似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沉着脸,生气模样。

    韩朝林叹了一口气。

    周德琛大概以为……以为他是为了富安公司的事,才会上邹景衡的钩。

    富安公司对于他来说,其实已经没什么了,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是因为威廉先生才来的。

    在下午之时,如果没有接到威廉的电话,那么无论邹景衡说的有多耸人听闻、隐晦曲折,纵然直言内幕,他也不会来的。

    事情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确实没有想到……

    偏偏邹景衡又提到威廉。

    如果一个男人在忙碌的工作之余,愿意坐二个多小时的飞机从另一个城市赶过来,只为了跟某个人吃一顿饭,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其实只是在虚情假意。

    之前,因为mz公司的关系,他或许觉得威廉是在虚以委蛇,是在弄虚做假,是在逢场作戏。

    而现在将mz公司或是富安公司都摒弃开之后,他反而没有那种感觉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甚至还在公众场合拥吻。

    心脏猛烈跳动,对方强有力的臂膀。

    跟男人接吻,虽然受了极大的冲击,但他并不排斥,并不讨厌。

    或许在那一刻,他大概喜欢威廉。

    喜欢一个人,这种感觉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总是……总是想着这个人,甚至还一度的幻想着两人深入发展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那天在拍卖会现场,如果周德琛没有闯进来,他和威廉现在又会如何。

    或许有人说,跟外国人谈恋爱不保险,但他自己也从来是贪新鲜的主。

    来一场短暂的恋情亦无妨,他已经寂寞很久了。

    虽然他并不在乎天长地久,但是自己的情人的人品底细却不得不打探清楚。

    尽管他已经变成了韩朝林,本身没有多少依仗资本,但是能与他深入交往的,绝对要有一流的人品,才貌相当。

    他很想知道威廉的为人,想进一步探究其底细。

    如果威廉曾经用非常手段侵占过富安公司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威廉,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我可不想明天失约……”

    侧过头,望着流金墙壁中的倒映,韩朝林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坦然一点。

    尽管他知道,在下一刻也许他会以另一种方式成为注目的焦点。

    等他们一行人进入隐秘的包间时,里面的狂欢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空气中有股异香冲鼻,说不出的呛人,或许是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们身上的香粉味道,越往里面走,越发浓郁。

    几张熟悉的面孔呈现亢奋的状态,很显然之前吸食了软性毒 品,完全没有往日的衣冠楚楚。

    也许因为其中某些人的身份,或者因为周德琛来的关系,这些人没有当场玩一些刺激游戏,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其实……这些人哪里知道,他以前和周德琛就参加过比这种更加淫 乱的聚会。

    不过也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手伸进女子的衣领之内或是超短裙下,放肆的享受着,从大部分空着的位置来看,很显然有好些人已经去解决问题了……或许,是被另外一种游戏所吸引。

    以李贺松的手段,很可能这里有地下赌场或许是其他不可告人的龌龊交易。

    眉头紧蹙着,韩朝林已经很想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成为韩朝林之后,他越发见不得这种情形,越发容不得这种场面了。

    他总是想到自己家里那破旧的居舍,想到那些穷人们艰辛劳苦。

    这些人一晚的挥霍消费,够旁人挣好几年的。

    他刚刚成为韩朝林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懂。

    信誓旦旦,要挣钱给父母花。

    而现在,他甚至舍不得花钱买一件象样的大衣。

    以前的吴云洲哪里会想到有这样一天。

    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到周德琛身上,而后者也正看向他。

    韩朝林忍不住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笑意。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周德琛已经距离他很遥远了。

    他们再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默默的随着大家在沙发空位当中坐下来,而此时从门口又进来几位貌美女子。

    自发的坐在周德琛和邹景衡身旁,身体柔弱无骨的依进男人怀里的姿态,确实是好货色。

    一位小姐站在韩朝林身前愣住了,目光闪烁,最后还是强笑着正欲坐下来。

    “等等——”邹景衡笑道:“你到这边来,这位韩先生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说罢指着周德琛的另一边。

    这声音不大不小,纵然在酒色迷醉之际,依旧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些人对于韩朝林的出现已经很感兴趣了,甚至有一些觉得他很面熟。

    “这位韩先生可是吴云洲的好……朋友,是不是这样啊?”邹景衡噙笑的望着韩朝林。

    如此一反常态、以主导全场姿态出场的邹景衡也是令人惊奇的。

    不过,对于向来谨言慎行的邹景衡的这番话,不管韩朝林的回答是什么,大家绝对会认同邹景衡的观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人的话语似乎带着法律的权威性,不容置喙!

    至此,韩朝林的目光与邹景衡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

    电光火石之间,韩朝林意识到了一些事,不禁感到讶然。

    最终他神色自若,蓦然笑道:“是的,我是个同性恋。我跟吴云洲是朋友,不仅如此,我还跟周德琛关系密切……”

    说到‘关系密切’四个字,眼神还有意飘向周德琛,竟似带着几分绵绵情意。

    不知道怎么的,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妥当。

    双颊飘红,面酣耳热,胸中有莫名的冲动。

    也许,他是被这氛围所传染,被这香味刺激的头昏脑胀,感觉这一刻,他能放得开,放得更开。

    周德琛表情一直淡漠着,纵然身旁一左一右都有美女紧紧偎依。

    在听到韩朝林话时,神情中不自觉带上几丝恼怒。

    在众人惊骇的注目下,其鬓角眉梢又现淡淡晕红,泄露了隐约的几分羞愤。

    “不要胡说八道!不管朝林的性向如何,我们只是朋友,同大家的关系没有什么不同。”周德琛正色道。

    “没有不同?怎么可能!我可听你亲口说,要韩朝林搬到你那里住。”邹景衡虽面带笑容,眼里却带着几分讥诮。

    话音落地,众人看向周德琛的表情都变了。

    了解周德琛的人都知道,那可是禁地,没有几个人能被邀请到周德琛家里玩,更不用提是……同居了!

    还有比这个更惊爆的消息么?!

    哦哦,有好几个人恨不得立刻拿起电话,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散发出去。

    “……”周德琛百口莫辩,阴沉着脸,心里恨不得将邹景衡活活掐死。

    李贺松咭咭而笑,摇头叹道:“真是奇闻了。最近我听说了一件事,耀华集团的那个继承人啊,被娱乐周刊爆出来去同志酒吧,想不到现在连吴云洲也有这档子事。不过我相信,德琛绝对不是,我不了解别人,我还不了解他么……对了,上次在追悼会上我好象见过你。”

    李贺松不怀好意的看向韩朝林。

    他记得在追悼会上,一帮人正说的开心,突然有人从洗手间摔门而出,那番惊吓,怎么不令人印象深刻,尤其那日韩朝林如此格格不入的存在。

    韩朝林目光迎向李贺松,笑道:“是啊,我去悼念他。想来,吴云洲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李贺松目光一沉,“搞了半天,原来吴云洲是个基佬。德琛,你跟吴云洲这么多年的朋友,小心被传染。”

    周德琛缓缓开口:“贺松,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何必就这样武断。而且你看我象是同性恋么?”说罢,用力拥着身旁的女子,做一个挑逗动作。

    女子发出嗲声,众人跟着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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