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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十年后的新欢:旧爱TXT下载->十年后的新欢: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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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化外之国        书名:十年后的新欢:旧爱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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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五六章 面对(1)

    早上,莫铭懒洋洋的从床上滑到一边,远远躲着早已穿好衣服的衣冠禽兽……困怏怏的双眼喷着无力的火苗对着周放得瑟的‘问心无愧’眼神。

    莫铭以为用齐妙最无法抗拒的方式把他哄着了,晚上便可万无一失。她只是没想到周放无耻到了宁可在旁边的软椅上牙疼着瞪着眼干等!这厮知道莫铭这姿势长久不了,被压着超过俩小时一定又麻木又僵直,肯定难受死,翻身放下齐妙是必然,于是愣是耗到后半夜直到莫铭抱着齐妙上完厕所,俩眼跟熊猫似的被周放果断掠走。

    在莫铭的各种讨饶和哀求之下,周放软了心肠才没把她捆在床上,不过也没轻饶……总之,那是在相当……无度的凌乱下周放抱着她睡着了,也是青着眼圈被秘书的电话叫醒。

    莫铭看着周放的坏样又不敢惹,只好低声嘟囔着,“混蛋!把我工作弄没了。”其实腹诽归腹诽,真想想到也不太头疼,当时工作是为了自力更生,拒绝刘家对她的照顾,现在——这妖孽自己的儿子,他不养谁养!自我阿q了一下,心情好很多,正要翻身起床去给齐妙做早饭,周放一步凑过来,把她扑到在床上,肉麻兮兮的进行着道别吻的时候,齐妙穿着小拖鞋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周放被儿子的抓奸行为吓出了神经官能症,一回头看见齐妙出现,马上抱着莫铭随手就扯过被子盖在俩人身上——其实莫铭本就盖着被子,而他早穿好了衣服。

    在莫铭的几乎岔气的嘲笑中,周放抱起齐妙在他柔软温热的小脖子上泄恨的啃咬了一阵,痒的齐妙蹬着小腿儿咯咯笑。过了一会儿,莫铭看着父子俩闹个没完,抱过齐妙坐在床上,对儿子说,“爸爸不乖,让他上班去,妈妈跟齐妙玩好不好?”

    齐妙忽然看着乱七八糟的床品想起什么,冒出一句,“妈妈不乖!”

    莫铭一愣,“为什么!?”

    齐妙想了想,完全无意识的指着床上的各种凌乱和痕迹带着批判的口吻说,“换床单!”周放完全无法抑制的狂笑着离开公寓,而莫铭的脸色又黑又紫,拿过电话就打给没睡醒的刘迪,刚接通就对着她木木然的耳朵大吼道,“刘迪!!!你想死是不是!!!!”

    太平日子过了没两天,周日了。

    周放休息,一大早就看着莫铭收拾好东西准备回l市区参加康慨的婚礼。

    “不是明天才正日子嘛,你要过去跟着忙一天?下午去不也一样?”周放一边跟齐妙坐在沙发上玩一边看着老婆不停的忙碌。

    “当然,我们这些人一共能有几个知交?何况……我跟他们都两年没联系过了,提前过去是应该的,婚礼那么多事情,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周放撇嘴不满意的暗暗嘀咕,今天就走一天,明天婚礼还得一天……抛夫弃子,连着两夜不在家,此等无良之事只有莫铭能做出来。

    莫铭整理好衣服,亲了亲齐妙的脸就要走,周放一把拉过她,啃了一口,莫铭笑骂着说,“你能不能别当着齐妙这么放荡形骸!我赶紧走了,孙麟的车早到了,宋媛她们都在等我呢。”

    周放抱着齐妙陪莫铭来到电梯,父子俩恋恋不舍的跟莫铭招招手眼看着电梯门关上才回去。

    整整一天周放都陪着齐妙在家,中午饭是让齐妙的保姆过来安排的。到傍晚正想要不要带齐妙出去玩会的时候,接到程鲲鹏电话,让他赶紧到钓鱼台国宾馆聚齐。

    周放就俩字‘没空’,刚要挂断,程鲲鹏赶忙说,“周放!你敢不来!”

    周放纳闷,“我干嘛不敢!”

    程鲲鹏立马讪笑说,“知道你这怂脾气!你今天必须来,大周末你孤家寡人什么事儿!从这次回国忙乔氏你说这圈人都恨不得三五次轮番请你出来,你哪次给过面子!?”

    周放冷笑两声,“你跟我套词是不是!到底有事儿没有,没空跟你闲扯淡!”

    这拨人虽然无人敢说,但心里都很是清楚周放和莫铭两年前发生的事儿。自从俩人分手后,周放就去了英国,众人想见他都难上加难,好容易等他又接手乔氏回国了,却没想到整整多半年他根本就是个超级冰山,比莫铭没出现以前的冷劲儿头更有过之无不及,任谁也请不动,除了单独跟吴泊宇和程鲲鹏见过一次面,其他的谁也不接见。

    程鲲鹏明知道悲惨后果,还是得硬着头皮激他,这就是兄弟啊,怕周放这性格自己越来越孤独,于是打电话之前就跟吴泊宇带着哭腔嘱咐‘反正我要是把周放骗出来,不是横着死就是竖着死,总之你们等着给我收尸吧!”

    此刻赶忙接周放话茬说,“哪儿啊……真有事……得,今儿你兄弟我带媳妇儿见见哥们们,平时都***难请,好容易今天凑齐,就都发愁怎么抬你出来。”

    周放一听这个确实愣了愣,这帮人什么骨茬儿他最清楚,如果程鲲鹏真是亮正牌儿女朋友,也是奔着未婚妻的名号了,想了想,问了问他们定的钓鱼台国宾馆的具体楼号,允了。

    程鲲鹏挂了电话,手机差点掉地上,众人早已凑齐等着,一看他这表情以为又被拒绝了,哪知道程鲲鹏哀叹,“周放同意了……”众人‘嗷’一声欢呼,只见鲲鹏扭头挂着一脸惨死的表情对得意的宁川说,“你这孙子……你出的借口!我要死也拉你当垫背的!”

    就在所有人兴奋的在包间套房里高声谈笑等周放的时候——门开了,一屋子的人先后扭头看向门口,吴泊宇刚要冲过去喊周放,声带还没打开就被门口抱着可爱小不点儿的英俊男人给震傻了。

    顿时,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所有人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意识游离。

    周放扬了扬眉毛,忽然转脸轻吻了吻齐妙,慢慢踱着步子走到正厅中央对着儿子说,“宝贝儿,说叔叔们好。”

    齐妙看着一屋子石化并盯着自己的人们,挠了挠头,对众人用绵软的小嗓音说,“叔叔——门好”,又转头看到屋里的唯一女性周培锦,附送了一句,“阿姨好”,说完忽然转头抱着周放的脖子腻腻歪歪的叫爸爸,不好意思的埋着小脑袋。

    周放咯咯的笑,一边亲着齐妙一边说,“行了行了,儿子,妙妙最乖,没说错,没说错。”

    齐妙的雷人称呼,还有周放这一声应景的‘儿子’,众人完全炸锅了。

    吴泊宇和宁川倒吸凉气,赶忙走过来看着齐妙,愕然的说不出话。

    周放什么眼神儿,一进门就明白了,目光投向傻在沙发上的程鲲鹏,先发制人的问,“你媳妇儿呢!?”

    程鲲鹏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指了指宁川,周放看了他们俩一眼,笑了,“哎呦!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你们俩还好这口儿!是你们藏的深,还是最近刚开始?”众人还没来得及笑,只听齐妙忽然发挥强大的接茬潜能,清脆的甜声说,“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章节数的划分问题,只好把乔仪婞那段挪到下一章一起发,不然会断开。一会儿作者会修改前面章节的一些标题内容,不是伪更新,同志们不要理会。

    第百五七章 面对(2)

    除了周放父子,套房里的所有人瞬间笑翻,喷茶的、咳嗽的、笑的摔倒的顿时乱成一团。周放手托着儿子的小脑袋,翘起嘴角溺爱的在齐妙小嘴儿旁一吻,看着孩子漂亮的小脸庞,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越发觉得无比的骄傲与幸福。

    吴泊宇在这父子身后看着咬牙强忍耻辱的宁川,笑的脸抽筋,赶忙两步走到周放面前,细看齐妙的眉眼,很快明白了,忽然间,松了一口气,像是心中隐隐悬挂多年的担忧终于落了地。目光移到周放脸上,会心的低声问,“什么时候找到的?”

    周放看了看他,平静的回答,“四月初。”

    “……你也太黑了,四个月了愣没告诉我一声。”吴泊宇郁闷。

    周放摇了摇头,“莫莫的心态还不稳,不想让她心烦。”

    吴泊宇叹气,轻笑,莫铭是周放的心尖儿,是他的命,值得高兴的是,这姑娘……终于回归了。

    俩人说话的空当,周围的人经过刚才的一阵狂笑打破了石化呆滞,多数都围过来惊诧的看着几乎是周放翻版的齐妙一阵阵唏嘘感叹,闹不明白为什么周放去英国两年就抱一儿子回来?要知道这些人最小的也二十七八了,三十的大有人在,可难能有定下来准备结婚的,更何况是要孩子!

    好几个人看到齐妙的眼睛都惊讶的问,“周放?你跟日不落帝国联姻了??”

    宁川也赶忙追问,“对啊,周放你什么情况?这意外可大发了,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是哥几个的焦点,我叹为观止了啊!”

    周放似笑非笑的回答,“不,还是你和鲲鹏的鹣鲽情深让人叹为观止。”一众人又爆笑。

    还有人看周放情绪好,脱口而出的玩笑,“周少!儿子都抱出来了,你打算把我们这洋嫂子藏什么时候!”话音一落,居然还有人跟着起哄。

    周放冷眼看过去,对方顿时噤声,不知道哪说错了。

    虽然都是熟识的人,但没几个知道周放外婆的事情,只有吴泊宇和鲲鹏清楚。程鲲鹏赶忙搭腔喝止,“说什么呢!一个个都他妈什么眼神!好好看看咱儿子还像谁!”

    经鲲鹏提点,众人转眼一瞧,齐妙正抿着小嘴儿,外眼角微挑,顾盼生辉的眼眸打量着众人,不到三秒全都恍然大悟。

    得知周放再次抱得佳人归并且还有这么惹人喜爱的孩子,一个个全都笑逐颜开。

    倒是周培锦隔着众人,又是震惊又是堵心,各种不良反应大集合。

    她确实从小儿对周放中毒太深,一直为了他而单身多年,经过了周放和莫铭一事也曾经放弃了一阵,后来知道他们分手后又隐隐带着期望,这次聚会本没想搀和,也是给周培蕴打电话确认周放现身才赶过来的,谁知道出师不利,一上来就被齐妙喊了阿姨……

    过了一会儿,周培锦情绪稳了稳也走过去,周放对她轻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周培锦也点点头,发现齐妙正甜甜的微笑着看自己,无论他妈妈是谁,总之这样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是让人难以拒绝的,于是脸色柔和下来,笑着说,“宝贝儿,你叫什么呀?”

    “齐妙。”齐妙乖巧的回答。

    周培锦满意,笑容加深。

    “哦,真是乖宝宝,那你几岁了?”

    “两岁。”说完,伸出两只小手指比划了一下。

    周培锦觉得孩子很给面子,更是高兴。

    “那阿姨抱抱你好不好?”说完伸出手对着他。

    齐妙眨眨眼,甜甜笑了笑,痛快的回答,“不好~”。

    宁川和吴泊宇他们‘嗤’的一声笑出来,有其父必有其子!

    周培锦脸色顿红,哪有这么没谱儿的孩子!上一秒还乖的不行,下一秒就拒绝,拒绝就算了,一般孩子的拒绝方式不都是无声或者摇摇头什么的吗?为什么周放的儿子不仅拒绝还要仪态万千的笑着说‘不好’,让人情何以堪!

    周培锦下不来台,继续扯着笑容问,“为什么不好?你让阿姨抱抱,我们去买巧克力吃?”

    齐妙低头在小口袋掏了掏,从容的拿出一块比利时高迪瓦巧克力递到她手心后,扬着眉毛不说话,完全无声的表达着,‘我有,免费送你一块。’

    这气度、这气场、这气人……周放也撑不住了,笑出了声,怕周培锦太难堪,赶忙吻了吻齐妙的脸颊笑着说,“乖,跟阿姨说谢谢。”

    齐妙看了看周放纳闷儿为什么自己倒贴还要说谢谢?跟妈妈教导的不统一啊!转头又看了看拿着巧克力的周培锦,很是无奈的冒出一句“不客气。”

    众人再次笑翻。

    晚餐的时候,周放依然坐首位——吴泊宇在他右侧,吴泊宇的左手是周培锦。

    齐妙绝对是众人的焦点,已经超越了爸爸的存在,对着众人各种近乎于阿谀的夸奖中泰然自若、不骄不躁,既没有‘人来疯’也没有‘退堂鼓’,一个才两岁的孩子在陌生人面前处处显露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和从容。良好的家教固然是一方面,但不得不说他还是完全继承了周放和莫铭的性格特征,虽然年幼却已初见端倪。

    周放抱着儿子,小心的拆开剥好的虾肉和切碎的蔬菜一起拌在一小盅米饭里,特意要了只小勺子,耐心的喂他,齐妙吃的高兴了跟周放轻声嘀咕两句话,然后父子俩就唧唧咯咯的笑。

    众人看着这场面,都想起多年前在长富宫那次周放怀拥着莫铭甜蜜亲昵的样子……时光荏苒,再一回神都已过去那么久,很多事都已经变了不少,但周放的这份深情却一如往昔。

    很难解释众人的这种心情,带着高兴、祝福、赞叹却又隐隐的嫉妒。

    饭局中间的时候,门虚掩着,有客人听到周放的声音过来敲门——是几位长辈,都是周光巍的朋友,周放赶紧把齐妙放在座位上和吴泊宇两人起身迎出去站在门外和长辈们交谈。

    齐妙安静的倚着靠背站在椅子上等周放,手里拿着一片纸巾在玩。其他人逗他说话,无非问一些‘爸爸好不好’‘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之类哄孩子的烂俗问题,他也不太搭理,大多时候都抿着嘴保持沉默,众人感叹,果然是有他爹的范儿啊!

    周培锦隔着一个空位看着齐妙,刚才被折了面子很是懊恼,本来不想跟一个小孩子斗气,可一看到齐妙的样子就想起莫铭,心中一阵阵犯堵,于是蹭过去坐到吴泊宇的位置上对齐妙说,“齐妙,你看叔叔们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多没有礼貌?”

    齐妙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玩。索性不礼貌给她看了。

    周培锦一看,这孩子油盐不进哪!

    程鲲鹏乐不可支,哈哈笑着对周培锦说,“培锦,你斗不过他,你看这小子跟周放小时候的脾气有什么区别?有过之无不及。”

    周培锦心想你爸爸不在跟前,没人撑腰了小孩子还得瑟什么,拽了拽齐妙的衣服问,“齐妙,你妈妈呢?怎么没来呀?”

    齐妙扭了扭肩膀,闪开了她的手,抬头想了想说,“妈妈结婚去了。”众人一并汗死……还好刚才聊天时候听周放说莫铭参加婚礼去了,不然非被他雷死不行。

    “啊?那妈妈不要你了?”周培锦趁机又拽了拽他,接着逗话。

    齐妙再次扭了扭身体,好像很不喜欢让陌生人碰。皱着眉看周培锦,显然正在想她这句话的意思,周培锦看他这表情逗乐,又说,“你看你爸爸也走了,他们都不要你了,跟阿姨走吧。”

    齐妙才明白,突然怒了,谁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可是他逻辑思维尚浅,难以从深的组织语言,只好同样的话抛回去,简明扼要的反驳,“爸爸不要你了!”

    一击即中、直戳痛点,宁川已经笑的趴下了,周培蕴完全哭笑不得。在众人的笑声中,周培锦面色泛白又恼又没办法,咬咬牙,扯着齐妙的袖子把他转过来说,“你这孩子!跟谁学的!”

    三次被扯衣服,怎么孺子不可教呢!齐妙翻脸了,‘唰’的伸手过去用力往下扯周培锦的衣服。周培锦特意穿的一件性感的雪纺挂肩上衣,不需用力都容易往下滑,何况还是齐妙这么拽——瞬间衣服被拽落到胸下,周培锦的暗紫色文胸华丽丽的在众男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只听周培锦一声尖叫,赶忙弯腰拉起衣服,脸色青红交错羞怒难抑,看着齐妙的眼神儿充满愤恨。

    几秒钟后周放回来了,看着满桌子的人想笑不敢笑的表情很纳闷儿,把齐妙抱在怀里问众人怎么了,程鲲鹏咯咯笑着说,“周放,你儿子扒了培锦的衣服……”

    周放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周培锦,低头问齐妙,“是吗?齐妙是不是不听话了。”

    齐妙缓缓抬头,双眸中盈盈泪光瞬间秒杀了周放的心智,还委委屈屈的小小辩驳了一句,“阿姨说妈妈不要齐妙了……也不要爸爸。”

    周培锦一愣,一秒钟后看着周放拧着眉头黑着脸不由得哀怨欲死——不是的,事情真不是这样的……在场的人看着无助的周培锦再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程鲲鹏笑的溢出眼泪,搂过齐妙使劲儿亲了一口大叫,“儿子,你太有才了。”

    其他人还在热闹的时候,齐妙吃饱喝足也玩累了,窝在周放怀里闭着小眼睛美美的睡着了,周放抱着齐妙和吴泊宇离开座位到旁厅的沙发上休息。

    吴泊宇感慨的说,“周放,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这情路太艰涩,总想感情这东西,何必要这么当真,这帮人就你折腾的最惨……现在,觉得,没人比得了你的幸福……唉,孩子的出现,太让我意外了。”

    周放点点头,仰头靠在沙发上。

    “那……以后,打算怎么办?莫铭对过去的事儿放开了?”

    周放摇摇头,沉沉的说,“没有,没有完全放开,慢慢来吧,我也不想逼她。”

    吴泊宇看着孩子安静的面容,沉吟了一会忽然说,“你说,如果乔姨他们看到齐妙……该是多欢心。”

    周放不说话。

    吴泊宇又说,“周放,你两年没回家了,对他们来说,这种伤痛已经是惩罚了,我知道你在中间很难处理,但事情总是要过去的,何况……既然你今天带着齐妙来肯定就想过结果,难道非要让乔姨知而不见的难受过才好吗?”

    周放叹了口气,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目光稍显烦乱,“我现在只是心疼莫莫,想等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等?你觉得莫铭的性格会让你等到合适的时机吗?周放,这件事,你必须主动解决,如果想有未来,越被动才越伤害莫莫。”

    “我又何尝不知道……不过,也真的没心情也没机会带齐妙回去。”

    吴泊宇忽然拍了拍他肩膀,“得!别闹心了,我也好长时间没去拜访周叔了,就今天,我跟鲲鹏陪你一块儿回去!”

    周放皱眉,“瞎闹什么!有你这么临时起意的吗?”

    “怎么叫临时起意呢!莫铭外出两天不是吗?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让爷爷奶奶见到孙子,大不了先瞒着莫莫,慢慢开导她,解决完了一头再说另一头,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说完就站起身拽他。

    周放心中被说的活泛,也确实这么想过,但总是怕莫铭知道了不好收拾,现在这机会确实也难得,又看了看吴泊宇煽动性的眼神,思量了一会儿说,“也好。”

    吴泊宇一乐,赶忙叫程鲲鹏离席,三个人一起出了餐厅。

    当天晚上周府也挺热闹,周驰和周放的父母都在。

    晚饭后众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又习惯性的转到周驰和周放身上,无非是老人对孩子的操心。

    两年多前的那件事,谁也不再提起,周驰父母早已退休,经常过来陪老爷子团聚,而乔仪婞似乎经过莫铭父亲和乔老的事情后,性情也有些不同,一年前退离工作岗位后选择赋闲在家安静度日,显赫的身份,骄傲的子女,在这样一个外人看来美满无缺的家庭却处处都是缺憾和难言的尴尬——周驰是依然没结婚和崔怡颖咸不咸淡不淡的挂着,周放却依然没回家,从接手乔氏时见过乔仪婞两次,后来再也没主动联系过。

    这两年过年的时候越来越冷清。周放在英国不闻不问,崔姑娘又不肯原谅周驰父母曾经的态度,周驰舍不得为难她,干脆陪她回了江南。整个周府不仅没盼到第四代人,现在连第三代都不见了。

    事已至此,五个老人很是淡淡的伤感,却无法扭转。曾经的很多事,在当年必定的坚持全变成了今日的必定后悔,只是这份后悔又能与谁共说?只好各自沉在心里每到需要想起的时候,无奈的默读。

    正在家人闲聊的时候,听到庭院外大门开合的动静,都以为是周驰工作回来了,不成想房门打开的一瞬,却看到周放。

    房间里的人全部意外的无法言语——要知道周放真的是上千个日夜没有再踏进周府一步,哪怕是看周老也是单独给警卫员打电话把爷爷约出来。乔仪婞甚至怀疑周放这倔强的性格在自己有生之年还会不会原谅自己的时候,周放竟然不声不响的回来。

    周放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对每个人轻喊了一遍。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问他吃饭了没、从哪来之类的。

    周放没回答,转头往后看去,程鲲鹏和吴泊宇紧跟着从后面进来。

    鲲鹏一进门就越过周放嘻嘻哈哈的甜嘴叫着长辈,吴泊宇也抱着齐妙笑嘻嘻的走过去也跟着一起打招呼。

    孩子们过来看望,长辈们一时很激动,赶忙让俩人坐下,周光巍笑骂,“你们俩小子,周放走后你们就……”

    话没说完,突然停了,周光巍看了儿子一眼,没再继续。

    鲲鹏赶紧打岔,“哎呦,我们这不是小时候被周叔您收拾惨了,心有余悸,没人撑腰不敢轻易来。”

    吴泊宇也哼哼哈哈附和。

    周放看着他们俩耍宝轻笑一声,慢慢走过去坐在吴泊宇旁边。

    回来的路上,周放开车,吴泊宇一直抱着齐妙,此刻他正赖赖的趴在吴泊宇肩膀上,一直没抬头。周光巍他们才忽然注意到吴泊宇抱着的孩子,惊讶的问,“泊宇!?这……?”

    吴泊宇咯咯笑着说,“嗯,我儿子!”

    众人又是惊又是喜,“啊!什么时候啊!没听你爸说你结婚了!不可能不通知我们啊!”

    吴泊宇嘿嘿的干笑,看周放一脸平静继续沉默着,只好接着跟长辈们瞎侃。

    齐妙听着乱哄哄的说话声,睡不着了,抬起头转过身子,十分迷茫的小脸扫了一圈众人。

    周光巍和乔仪婞本来还笑着说话,突然看到齐妙正脸的一刹那,心脏‘嘭’的一下像被砸了一拳,脸上的表情迅速消失,愣愣的看着孩子。

    齐妙的目光最后落在周放身上,伸手够着周放,困怏怏的软软的喊‘爸爸’。周放笑,把儿子接过来,紧紧抱着亲了亲他的小脑门,忽然,抬头,目光微沉,不发一语的盯着乔仪婞。

    家人在听到齐妙喊声之后,耳朵里都是‘嗡’的一声,瞬间失了魂,乔仪婞看到齐妙在周放怀里转过的小脑袋,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正温温的看着自己,看了几秒,顿时胸口犹如堵了万千座山,眼眶一紧,对视上了周放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o(╯□╰)o……一个通宵外加一上午……最后还是删了后面的三千字……卡文,卡文……不停的改来改去,无力了……先看这些吧

    第百五八章 面对(3)

    客厅里难言的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无声的停留在周放和齐妙父子身上,完全僵直的体态,茫然中震惊的表情只一味表达着他们做梦一样的不真实的心情。

    楼梯左侧名贵的落地钟每一次钟摆发出的清晰而长远咔哒声,都像在告诉人们这一秒有多么的漫长,漫长到面对着至亲的骨血仿佛隔着几个时空。

    两年来,除了莫铭没有一个至亲的人听到过孩子的一声笑、一声哭,没人换过他的一次尿片,也没人记录过孩子的每一毫米的成长,更没人知道这本该在所有人的瞩目和疼爱中温暖生活的宝贝儿却被迫在北国的陌生城市度过了两个寒冬。

    周放一想到这些,心里无尽的酸楚,拇指轻轻垫在儿子的小下巴上缓缓抚触,微微低着头,用下颏温柔的蹭着孩子的头顶,眼睛却一直沉沉的望着周光巍和乔仪婞。

    看着齐妙和周放一模一样的脸庞,周光巍喉咙堵塞,问不出声。那浓郁飞舞的小眉毛和灵动漂亮的眼睛无声的回复着一切他们所要的答案。

    乔仪婞更是从看到齐妙的深蓝眼睛就像触动了什么心弦情绪翻涌的厉害,越盯着孩子可爱的面容越想起曾经襁褓中的周放……三十二年了,从他出生到学会说话、走路,到上小学、考上清华、出国、创业、接手乔氏……这个让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今日却几乎形同陌路。

    两年来的空白,那些曾反思过的错误虽让她沉默,但因为她的性格却不会轻易的低头,可她——终究是一个母亲,一个抛去了事业上的光辉形象、不再年轻的,一个曾经无比高傲却也渐渐惧怕孤独并渴望儿孙膝下的母亲。此时此刻她的手已略略发颤,看着周放的眼睛也已经越发的软弱,只好紧抿了抿嘴,轻声的问周放,“孩子……叫什么?”

    周放低头问齐妙说,“宝贝儿,你叫什么?”

    齐妙看了看周围的人,小手儿一边卷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答说,“我叫……齐妙”,说完忽然仰头看了看爸爸,见周放笑着看他,忽然又转过来对乔仪婞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周齐妙。”

    在军中向来严谨强硬的首长——周光巍同志突然眼眶一红,抑制着情绪低声问周放,“……能抱抱孩子吗,会不会吓着他?”

    周放垂下眼睛,把齐妙放在地上,手指在他胸前轻轻指着周光巍对他说,“妙妙,喊爷爷。”

    齐妙没出声,悄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周放。

    周放以为他认生,只好又指着乔仪婞说,“这是奶奶……”

    齐妙渐渐蹙起眉,看了周放几秒,还是转过头对着乔仪婞喊出了一声,“姥姥~”又跟周光巍喊“姥爷”。从来没人跟他提过‘爷爷’‘奶奶’这两个词语,他完全不理解是何物,又一时没听明白,只好按照自己的主观意识喊了过去。

    齐妙的声音一落,有什么东西从乔仪婞的眼眶滑落,她赶忙转过头,而周光巍鼻翼轻轻动了几下,一脸的无奈。

    周放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手指掐着眉心什么话也不想说。

    吴泊宇和程鲲鹏见状也大概猜的差不多,赶忙圆场的劝慰周放父母道,“乔姨,周叔,您别着急……孩子太小,分不清,过两天熟了就好了。”

    乔仪婞点点头不说话,忽然站起身去了厨房。客厅气氛稍微缓和些,周驰的父母轻轻哄齐妙说话,齐妙回答了几个基本的问题,大多数还是安静。大家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又爱又怜,都特别想抱他又怕弄哭他。

    周光巍靠到齐妙身旁,小心的牵起孩子的小手,齐妙完全没有惧怕或者躲藏,反而大大方方的抬头看着他,周光巍一刹那间激动的鼻腔发酸,赶忙吸了口气把孩子带到怀里,在茶几上切了一小条莲雾放到齐妙手上,齐妙捏着水果,看了看周光巍,乖巧的说了声,“谢谢姥爷~”。周光巍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激动的点头。

    这时乔仪婞已经走了过来,端着一只小瓷碗,里面有一个极小的勺子。到齐妙身前半蹲下,舀了一勺水放到齐妙唇边温柔的说,“宝贝儿喝点水,小嘴唇儿都干了。”齐妙顺从的喝了两口后摇了摇头,乔仪婞把水放下,怔怔的看着孩子也没有别的举动。

    正在没人说话的时候,齐妙把手中的莲雾又放回了茶几上,转身回到爸爸身边,靠着他的腿,眼睛却瞟向刚开一会儿的电视屏幕上。电视里正播放一套专题纪录片,齐妙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分钟忽然指着电视惊讶的叫,“dinosaur!(恐龙)”,字正腔圆。

    所有人一愣,看向电视上,果然是恐龙时代,周放跟齐妙相处这么久从来没听他冒出过英文,更是意外,齐妙回过神一看周放的表情以为自己说错了,眨眨眼,软软的问,“right?daddy?”(对吗?爸爸。)

    周放愕然,赶忙把他抱起来,紧紧搂着他亲了一口说,“right”,声音很是激动,忽然指着恐龙不远处的史前巨鳄试探性的问,“wh……what s that?”

    “crocodile”(鳄鱼)齐妙有问有答,显然听懂了,周放高兴的再次亲了他一口。

    吴泊宇和鲲鹏又惊又佩,赶忙指着电视上又出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史前动物问他,周放也笑着扬起眉看儿子。所有人都盯着他,齐妙尴尬了——他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只好看看图像又看看提问者,最后很无奈的挠了挠耳朵,对周放说,“animals……”(动物)

    几个人都笑出了声,周放明知道他肯定答不上来,却怎么也没想到小家伙脑筋转的这么快,乐的难以形容,只好忘形的亲着齐妙。众人又笑又夸之后,吴泊宇叹服的说,“周放,把儿子教成这样,你太牛了。”

    听到这句话,周放缓缓敛了笑容,淡淡的说,“不是我,我从来没教过。”

    吴泊宇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哦!对了,有一个北外高材生的妈。”

    其实又何止一个妈?齐妙从出生后就在刘迪和莫铭两个人的双语交流里长大,她们对齐妙的语言教育一分钟也没落下。

    只不过此时被突然提起,四个长辈同时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周驰的母亲才犹豫着问周放,“莫莫……现在还好吧?”

    周放点点头说,“……还行吧,不过,怎么才算好呢?”,问着问着,眼睛却再次看向乔仪婞。

    客厅顿时安静的出奇,沉了一阵后,吴泊宇发现引了一个不该引的话题,赶忙拉着程鲲鹏跟周放做了一个手势低调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还有齐妙自顾自看的高兴发出的咯咯笑声。

    周放轻抚着齐妙的身体,终于打破沉默缓缓的开口,“……妈,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才算好?”

    乔仪婞看着周放不说话。

    周光巍摆摆手说,“周放……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谁也改变不了,即使是指责又能如何。再说既然莫莫同意你带奇妙回来……”

    周放摇头,“不,我是瞒着她的,我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带孩子回来是对还是错。”

    周放的叔叔有些不悦,“怎么不对呢!当然应该回来啊。有什么暂时想不通的可以慢慢解决。”

    听到这话,周放轻笑,“慢慢解决?是,没有咱周家解决不了的啊!”。叔叔忽然脸上一白,被噎的答不上话。

    乔仪婞看着周放,忽然张口说,“周放,你有情绪对我,不用讨伐每个人。”

    “乔部长,我压根也没想讨伐谁,如果要讨伐的话两年前我就做了,何必等今天?”周放冷眼看着沉默的乔仪婞反问,“您知道这两年齐妙在哪长大的吗?”

    乔仪婞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仍是不回答。

    周放似笑非笑的说,“好吧,在刘迪家,就是那个您曾指摘过的莫莫的大学同学。没有她和她家人的照顾,我很难想象今天是什么光景,妈,您一味排斥的人现在都成了拯救齐妙的人,如果您觉得齐妙值得疼爱是不是还得感谢这些人?”

    叔叔说,“也别这么说,周放……莫莫既然和你在一起应该是放下这些了,所以我说即使有问题也可以慢慢解决。”

    周放无奈的叹气,“叔叔,我们是不是一直以来站的太高了,所以从未想过事情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莫铭是暂时接受我,甚至都没反对齐妙的落户,连孩子的户口都不计较了她为什么却从来没教过孩子‘爷爷’、‘奶奶’的称谓?”

    周光巍说,“周放,振庭的事儿谁也不想发生,现在只能是对莫莫抱歉,如果能有弥补的方式,比如乔氏这事儿……”

    周放皱眉打断,“爸,你觉得有什么能弥补?您知道吗,齐妙还有一个月就满两周岁……这两年多,我做过什么?周家做过什么?什么也没做!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莫铭在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我到现在也无法想象她当时……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这最辛苦的两年她怎么过来的?您们也是当父母的,是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她躲着我、躲开莫家人独自生下齐妙,一个人抚养,她是在什么心情下过的这两年?却仍把齐妙教育的如此乖巧……妈,我们还得欠莫莫多少?”

    所有人沉默了,再也接不上一句话。

    而乔仪婞从始至终没再吐一个字,周放也似乎很是疲惫,看着没反应的乔部长,一阵头疼,最后只好低叹一声,抱着齐妙站起来对着父母说,“我该说的说完了,很庆幸这两年没回来。”

    周放转身往外走,周驰父母和周光巍连忙站起来就要过去劝说,这时,齐妙看出要走了,就趴在周放肩膀上,对着乔仪婞挥了挥手,软糯的说,“姥姥再见~”。周放紧紧闭着眼,又一阵心酸。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乔仪婞站起来哽咽的喊了一声,“周放……”。

    他停了脚步,没有回头。

    乔仪婞控了控情绪,极难的开口问,“今天……能让齐妙在这住一夜吗?”

    回转身,远远的看着乔仪婞站在沙发旁,目光沉重无奈,隐隐哀伤。这样的目光,周放从未见过,安静的看着她,打量了很久没有回答。

    齐妙不知道大人们在交流什么,百无聊赖的揉揉眼又腻腻歪歪的喊‘爸爸’。周光巍目光闪了闪,赶忙指着齐妙对周放说,“孩子困了,你带着他回去……晚上折腾病了怎么办?”

    大夏天的,九点刚过,折腾病什么?

    最终,周放转身——对着门口的警卫员说,“我车上有孩子的日用品,给我拿过来吧。”

    整个晚上都过的很是平静祥和,谁也没有再提刚才的谈话。送走叔叔后,周放静静的看着电视,眼角的余光瞥着乔仪婞和周光巍对齐妙又是吃又是哄又是抱的忙个不停,眼神不小心和齐妙的碰撞,齐妙被伺候的高兴对着周放咯咯笑,周放忍了忍,最后还是笑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午饭后,周放要带齐妙回去,父母开始明言阻拦,用各种借口希望齐妙再呆一天,周放说没给齐妙带那么多东西,乔仪婞不以为然的说,“你自己回去取不就行了?”

    周放皱眉说,“我单独走了,你们就该玩不转他了!到时候哭天抢地的怎么哄?”

    乔仪婞纳闷的指着正被周光巍哄的兴高采烈的孙子问周放,“他几个小时没搭理你了?哪点像玩不转的?”

    周放看着毫无节操的儿子——颓败的揉了揉太阳穴,拿车钥匙出去了。

    回到公寓,收拾好准备给奇妙的带走的衣物和玩具,周放坐在沙发上发愣,正在想目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乔仪婞什么也没再说,但傻子也能感觉到老两口对齐妙的不舍,那以后怎么办?什么时候跟莫铭谈合适?怎么谈?从哪谈起?

    正伤神的时候,门开了,周放一回头吓了一跳,是真的跳起来了!因为莫铭正笑嘻嘻的走进来,换了鞋就跑到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他一下,得意的问,“哎呀?周总不太像欢迎我的样子?”

    周放赶紧回神,抱着莫铭一通亲,一边亲一边暗自焦急,‘这可怎么办?怎么这么寸?’。连忙笑着问她,“什么情况?不是今天婚礼正日子吗?今儿晚上不用你们操心了?”

    莫铭嗤笑了一下,“嗯,上午的婚礼,新人下午也回北京了,现在在机场准备去巴西度蜜月,临时改的方案,所以我也跟着车一起回来了!”

    周放连连点头扯出个笑容,称赞,‘好,简直是大喜过望啊!’心里却在想,‘惨!简直是惨不忍睹!’。

    莫铭哪知道他的鬼心思,正叨咕着,“我这两天还得带齐妙回l市,家人想他,昨天非让我带孩子回去……”忽然觉得不对,抬头问周放,“哎?齐妙呢???”

    周放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圈,信口敷衍,“呃……我上午有事,送刘迪那了,这不正要去接……”

    莫铭眼神忽然变冷,眯起眼站开一步,怪异的问周放,“康慨的车直接从窑洼湖那边走了,你……知道谁把我送到楼下的?”

    周放嘴角一抽,身体凉了半截,“……谁?……潘文?”

    “滚!你怎么不说是陈冲!!刘迪还在楼下停车,这就上来!周放!待会刘迪要没抱齐妙上来你怎么办?!”莫铭脸都绿了。

    周放赶紧俯首认错,拽着她狂哄。

    莫铭甩开他的手,着急的问,“瞎闹什么!你到底把孩子放哪了?”

    饶是周放有一万个心眼现在也转不开了,知道齐妙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平时又没接触过谁,编借口都没法编,几秒钟内急的浑身是汗。无奈莫铭脸色着实吓人,周放一看除了遁地而逃就瞒不过去了,可遁地充其量遁到十七楼,搞不好还私闯民宅被打个半死,只好涎着脸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吧,昨天晚上吧,鲲鹏他们闲的没事……我就……那个……”

    莫铭气的要死,拧着眉毛呵斥,“周放!”

    “……在周府。”

    老实交代完,周放的脸都皱起来了,眼看着莫铭的表情由怒变静,而且越来越静,一句话不说,只是深深的盯着自己,周放心都揪起来了,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别人的脸色。正跟她对视着暗暗想辙,莫铭却转身走到门厅拿起周放的车钥匙就出去了。

    周放连忙扑到电梯旁抱住她,完全没底的问,“……莫莫,你……这是干什么去?”

    “我接齐妙回来,那不是他该呆的地方。”莫铭挣着他的胳膊。

    周放紧扯着不放,苦笑着问,“那我去接,你拿车钥匙干什么?你又不会开车。”

    莫铭抬头看着他冷冷的问,“你哪只眼看我不会开车了?”

    周放一愣,“……没看你……开过……什么时候学的?”

    “什么时候学的不重要,没开过不代表我不会,周放,两年多不见,我连孩子都能生,还有什么不可能?”说完使劲儿甩开他就进了电梯,周放一看没抓住赶紧一起进了电梯,一直到地下车库周放还在喋喋不休的哄着她。

    莫铭置若罔闻一直走到路虎跟前,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周放跟着上车,眼看着她迅速的打着车,踩离合、挂档,利落的一个掉头,周放呆了,他真没想到莫铭会开车!此时才赶忙慌乱的按着莫铭的手,同时拔了车钥匙。

    莫铭忽然脸色狞戾,周放吓的一哆嗦,紧忙解释,“不是,莫莫,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么做……”

    “周放!你再废话我跟你翻脸,我同意你百般事儿,无论是改户口还是跟你一起,但从来没答应你把孩子带到你家!”

    周放暗暗后悔不迭,又无计可施,只好安抚她,“是,是,莫莫,我没想……我也正想怎么跟你谈,无论是因为什么,现在孩子确实在周府,肯定是我不对,但是,莫莫……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方式不是吗?我们不能总不面对这个砍儿?”

    “我为什么要面对?!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周放,孩子只是在你的户口页上,你竟然连跟我商量都不商量就自作主张,你是不是看我太好欺负了?顺风顺水的是要求都答应?!周放我告诉你,如果有人要以各种名义把齐妙带走,无论是谁,别想让我讲情面!如果不行,那就对簿公堂!!”莫铭胸膛剧烈起伏,情绪已经十分激动。

    周放又心疼又着急,直说,“不是,莫莫,你想多了,没人要抢走齐妙,他们只是想看看孩子,你不能连我都不相信,乖,别生气,你看你这脸色,要急死我吗?!”

    莫铭更是又怒又伤,“只是?看看孩子?我用***谁看!!齐妙三个月的时候发高烧差点死了,刘迪不在,我来不及叫人大半夜踩着一尺厚的雪带孩子上医院,那时候他们在哪?齐妙一岁的时候断奶,吃东西不对闹肠胃炎,孩子疼的只会哭,我跟刘迪陪着一起在医院哭的发麻,那时候他们又在哪?现在看?会不会太晚了点!!”

    周放鼻子酸的说不出话,只好伸手去抱她,却被她猛推了回来。“莫莫,莫莫,你别这样,我……我,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

    莫铭忽然哼笑了一声,笑的如此荒谬而轻蔑,周放心里一紧,赶忙说,“宝贝儿你别瞎想,周家欠你很多,昨天他们也说希望能弥补,我知道自然是无从谈起,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不去面对双方家里的问题。”

    莫铭冷声说,“我家没什么可面对的了,不在的人已经不在,剩下的也从没人责怪于你,至于你家,我这辈子压根也没想面对,让他们省省吧。”

    周放被堵的没一点办法,只能软软的劝慰并诉求着,“莫莫,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可能没有心债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周府不还是一样的风光显赫?乔部长不一样的自在生活?乔氏不一样力战群雄傲视天下?心债?你告诉我什么是心债?!”

    周放忽然暗沉,目光哀伤而纠结,直直的望着她沉默了好久。

    莫铭也看着他不说话,只情绪激动的喘着气。

    良久,周放轻轻吐出几个字,“莫莫,我外公去世了。”

    莫铭一愣,很意外,想了很久也不记得听说过关于乔老去世或殡葬的消息。

    周放知道她在疑问什么,缓缓解释道,“只是火化,在殡仪馆寄存,未下葬。”

    莫铭更是一愣,也不争执别的了,疑惑的问,“为什么?”

    周放看着她,无奈的回答,“他立的遗嘱,等我上任董事长再处理他的安葬问题。”

    “!?你现在不是董事长?”

    “……不是,我跟以前一样,只是行政总裁。”周放平静的回答。

    莫铭迷惑,“那,董事长是乔安娜?还是……你妈?”

    周放摇摇头,垂下眼睛想了想,才抬头幽幽的说,“……是你。”

    第百五九章 剥茧(1)

    “什么叫是我!?!”莫铭完全没明白,一脸的迷茫,转过身子对着周放追问,“周放你什么意思?”

    周放无奈的皱着眉看了看她回答,“外公去世前把他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你名下,遗嘱中说除非经过你同意,否则任何人不能擅自对乔氏做出任何变动,我只有行政总裁的执行权力。”

    莫铭听完最后一句,只感觉‘哄’的一下,头皮发麻,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滑落,整个人骇然的惊呆了。过了几分钟才喃喃的质问,“为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做?”

    周放缓缓握起她的手说,“……我去英国一年后外公从小姨那儿知道的整件事……在所有人里……他和爷爷一直都是最难受的,俩老爷子都曾经分派人去查你的消息,只是都没收获。外公很了解我妈的性格,他知道让我妈说认错很难,觉得乔家欠你太多,一天找不到你……这个歉意也无法转达给你,后来……他去世前就立了这个遗嘱。我这两年本来没想回国,你知道我不打算在商业上继续了,可直到外公病危的时候……面对乔氏,我没别的选择。还有就是……外公遗嘱说,如果我们没有婚姻,那乔氏就永远是你的,如果有了婚姻,可以根据你的想法安排是否转让给我董事长一职,其他人一律不能接手。”

    莫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紧紧盯着他问,“周放?你们凭什么?我管你是谁?!姓周的和姓乔的是不是有病!!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就因为所谓的抱歉就要把我卷进来,让我像一颗棋子一样被你们摆布?你们把我当什么了?用区区一个乔氏就想买走你们良心的不安?想让我在这个狗屁慷慨的施舍里妥协?!用一个所谓承诺就禁锢我的婚姻?!”情之所至,愤怒激扬,忽然脸色彻底苍白了,声音凛冽的让人心寒,“……所以,周放,这就是你们千方百计找我的理由!?!这就是你给我那个戒指的理由!?”

    周放一愣,心里瞬间冰凉,刚要脱口而出委屈的辩解,又明白过来这是她气头上的话,但仍旧心中酸涩,眼睛里是完全的疼惜与哀怨,“莫莫……没有人这么想,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弥补,无计可施,对外公来说……乔氏是他最珍贵的,他只想把这个最珍贵给你,希望能你能感受到他的……歉意。至于我……莫莫……我从来都不是……”周放越说越哽咽,到此再也解释不下去了,眼睛一红,赶忙转过身去,仰头靠在位子上,手臂搭在额头紧紧闭着眼,无法再跟她对视。

    莫铭又何尝不知道此事与周放无关,只是被周放私自带齐妙回周府的事情气坏了,又乍一听乔老这惊心的遗嘱,一时间脑子乱作一团,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自然也顾不得是不是气话了。

    这时候看到突然红了眼眶的周放转脸沉默,心里一疼,自己质问谁都可以,又怎么能质问周放的心?想着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时不时闪现在眼前的过去,越发的委屈和心烦,微垂着头,泪珠控制不住的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周放放下胳膊刚要说话却看到莫铭在可怜兮兮的哭,顿时难过、委屈什么全都不见,轻喊她,“莫莫……”,想伸手够她,她却缩在门边中间还隔着档位。

    莫铭头也不抬,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滑,眼角余光看到周放打开门下了车,以为他要走,更是伤心的微微哽咽。

    过了没几秒,驾驶位旁的车门被打开,一转头看到周放站在车外温情的望着她,发怔的一瞬间,周放已经把她拦腰抱下来放在地上,还没等她站稳就紧紧搂着她靠在车身上吻。一边吻一边温柔的抹着她的眼泪,莫铭闭着眼任他抱着,两人越吻越缠绵。

    经过了这么多的坎坎坷坷,深情如斯的两人哪还有什么真正的隔阂,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周放抬头,莫铭才轻咬着下唇一角睁眼看他。

    周放看她委屈又心疼的眼神望着自己,高兴也不是难过更不是,很感慨的低叹一声,“莫莫,你想守寡吗?我得为你少活二十年。”

    “胡说八道!”莫铭想推开他,无奈被他卡着动弹不得。

    周放眼神温润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又低头深吻。正含着她的唇软软的磨,只听耳旁一声高呼,“哎呀!妈呀,就分开一天,你们俩至于吗?还跑这儿亲热!?”

    莫铭赶紧躲开周放的唇,转头一看,刘迪正色咪咪又一脸讽刺的摇头晃脑。

    周放松开莫铭,笑看了一眼刘迪说,“你陪她上去吧。”又亲了亲莫铭的脸说,“我去接齐妙。”

    莫铭情绪很怪异,虽然跟周放没什么,但终归是不高兴,于是黑着脸看刘迪。刘迪咯咯笑着挽起莫铭的臂膀使劲嘲笑她,直到周放开车出了车库俩人才回了电梯。

    周放带齐妙回来,刚一进门,齐妙欢快的冲着客厅里的莫铭就大声叫唤,莫铭赶忙抱过他,亲昵的吻。孩子柔软的小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小手迫不及待的伸到她怀里牢牢的抓着妈妈的乳%房,另一只手着急的撩着她的衣服在她胸前抵着小脸要吃。

    莫铭又想哭又想笑,湿润的眼睛红红的瞥了周放一眼抱着儿子回了卧室。周放看着齐妙猴急的样子刚想跟过去,刘迪突然站到他面前,狂喝一声,“周放,你活得不耐烦了!当我们好欺负怎么的!”

    周放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刘迪已经一连串的骂上了。

    “别以为儿子认了你就了不起,我最近太偏着你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跟莫铭商量一下?齐妙是莫铭辛苦一手带大的,你有什么资格带着孩子回去卖乖?!”

    “不是……刘迪,我没有……”

    刘迪凭空一挥胳膊打断他的话,“你没有?猜都不用猜!你爸妈肯定看见孙子乐不得是吧?他们怎么这么会捡现成的?!啊?但凡有一点诚心是不是都应该过来跟莫铭说句对不起!?莫铭受的委屈还不够吗!这两年多她是怎么过来的!?莫叔叔都被你妈给逼死了,这个缺心眼的莫铭还为了你留下孩子!你知道我第一眼在机场看到她的时候,她有多憔悴?有多让人心疼?跟我住了半个月愣是不吭声!我要不揭穿她,她流浪到哪你现在都找不到!”

    “刘迪,我知道,……”周放无力的张了张嘴,想安抚她别激动,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这时刘迪的声音也越发哽咽,“你……你自然是知道莫铭这两年的艰难,可到底有多艰难你知道吗?那傻丫头从没有一分钟忘了你!她吃着饭会发愣,看电视会发愣,晚上睡到半夜起来还是发愣!她身边没父母、没公婆、没老公,只有我,可无论我怎么劝她都不用我家一分钱,从跟她在一起的那一刻到今天她都是在用自己挣的那几万块钱养她自己和孩子!齐妙第一次胎动,做妈的都应该高兴的笑,莫铭呢?莫铭在哭!一边哭一边问我要是你知道了是不是会笑……这是***什么世道??她生孩子前哭,生完后也哭,怀孕九个多月,有八个月她都在偷偷掉眼泪!你儿子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过满月!没有过百天!就是周岁生日也仅仅是我们俩给孩子点了一根小蜡!而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啊!?谁造成的?你就这么让齐妙回周家,你考虑过莫铭的感受吗?即使你是好心,我请问你,你父母有对他们母子两个产生一丝愧疚吗?他们有哪怕让你转达的一句‘抱歉’吗?”

    刘迪还有无数的痛恨,却已经骂不出来,说道最后哽咽已然变成了呜呜的哭声,越哭越觉得莫铭委屈,最后完全成了嚎啕大哭。

    周放对着这样真性情的刘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迪控诉的每一句话都直直的戳着他的心窝,眼睛里温热的液体一直在打转,只是努力的忍着,扛着,不让它掉下来。

    僵持的安静中,卧室的门开了,莫铭淡然的站在门后静静的看着他们俩,过了几秒,轻轻对刘迪向外推了推手说,“别说了,刘迪,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刘迪挂着满脸的眼泪,双眼通红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放,甩了甩头,对周放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打开门就走了。

    周放坐在门厅的吧台旁,眼神深到无法揣测,表情隐着淡淡的哀伤,无声的看着莫铭,不动也不说话。

    从这天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往常,周放正常的往返于乔氏和家之间,莫铭正常的看着齐妙也经常和刘迪一起打发时间,只是谁也没再提这件事。

    时间一晃又过去一个多月,秋高气爽的季节,天气也一天天变得适宜起来,眼看着齐妙的两周岁生日就要到了。周放很早之前就在想怎么给齐妙过这个生日,这毕竟是他经历的孩子的第一个生日,想起来百般心酸,心酸之后又更是对这个生日的期待。他也曾和莫铭商量过,莫铭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说没意见,随他安排,别大张旗鼓的就好了。

    生日前一个星期又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这天,周放难得从公司回来的早,一进门就跟儿子闹了半天,又跟莫铭温存了会儿说有一场著名的儿童剧专场首演,问莫铭要不要带齐妙去看,莫铭看着笑嘻嘻的齐妙欣然同意了。晚饭后一家三口准备出发,周放正在卧室给齐妙换衣服,莫铭听到有人敲门,心里暗暗纳闷儿白天见过刘迪了,不知道是谁来找?随即走到门前从猫眼儿往外看,只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面带微笑笔直的站在门外,她以为是周放公司的,随手打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手脚僵冷定在原地——周光巍和乔仪婞站在门口两尺远,周围四个警卫员。

    第百六零章 剥茧(2)

    门外的人全都将目光投放在莫铭身上,莫铭卡了半秒回过神来,脸色清冷看了看周放父母,这是两年多来第一次面对他们,见面来的这么突然,莫铭曾以为至少隔了两年她有足够的理性冷眼旁观,但还是在看到乔仪婞的时候记忆中那种种伤痛全部蜂拥而至顿时目光yīn暗,带着强烈排斥的口吻问,“你们找谁?”

    对方岂能不知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乔仪婞微抿了抿嘴想回答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合适,周光巍赶忙善意的微笑着说,“莫莫……我们来看看你和周放,有些事想跟你们谈谈。”

    莫铭皱眉,声音越发瘆人,“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

    周放正抱着换好衣服的齐妙走出来,看到门口的父母也意外的愣住了,放下齐妙,走过去问,“怎么没提前给我打电话?有事儿?”

    乔仪婞看着周放,低声问,“能进去说吗?”

    周放回头看了看莫铭,莫铭冷眼对视他们很想做出一个无情的回答,但看到周放望向自己心疼又无奈的神情终究是做不到,干脆转身走回客厅。

    周放把他们请进来,周光巍叹了口气对着警卫员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等。这时齐妙看到他们,礼貌的喊了一声,“姥姥、姥爷。”

    周放父母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周放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莫铭已经把孩子抱起来,严词厉色的对齐妙说,“这不是姥姥、姥爷!你姥姥在家呢,姥爷已经死了!”

    齐妙从来没见妈妈这么凶过,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更听不懂‘死了’为何物,登时委委屈屈的皱着小脸哭了。所有人看着齐妙哭都十分心疼,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乔仪婞慢慢走出一步,看着莫铭,沉声说,“……莫铭,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在齐妙生日的时候和周放一起回周府过?周放的爷爷前一段时间外出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我不否认他肯定是特别想看到齐妙,但其实老爷子最想见到的是你,知道周放找到你后他情绪也很激动……所以……”说到半截轻叹气,缓了缓又说,“所以我们过来是想跟你们两个商量一下,问问你们的意见。”

    莫铭抱着哭泣的齐妙,手无意识的勒的紧,没任何考虑就回答道,“免了。”说完抱着孩子回了房间,徒留一声摔门的震动。

    周光巍只好对着周放说,“没关系,还有一个星期呢,你们考虑考虑,如果莫铭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到时候你跟你爷爷解释一下,别因为这个徒增不愉快。”

    周放抬了抬眉毛,看了看尴尬的乔仪婞,沉默着点了点头,把父母送了出去。

    莫铭在卧室里看着还在委屈抽搭的小家伙又何尝不心疼,安抚的亲吻着他,又把他的衣服脱光了抱在怀里盖上被子,任齐妙止住了哭声在自己怀里折腾,她只是斜靠在床头思绪一片烦乱。

    周放一进来就看到莫铭这样的背影,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交叠着双腿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们俩。莫铭知道周放在身后,也不理他。到是齐妙正玩的高兴,一仰脸看到周放,马上小嘴儿一撇放掉□,迅速眼泪汪汪的喊‘爸爸’,一边喊一边表达着他刚才的万般委屈。

    周放被无敌的齐妙逗笑,俯身过去在他小身体上乱亲,直到齐妙咯咯笑着躲到妈妈怀里才罢休。周放低头看了看莫铭,趁机贴在她身后靠在床上轻搂着她说,“莫莫,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他们是带着诚意来的,没有人强迫你做决定,更不是只为了齐妙,你……别多想。”

    莫铭没有转身更没说话,周放轻动了动手指,也没再说其它。

    儿童剧看不成了,莫铭一直在卧室闷着,情绪沉沉对其它不理不睬。周放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多想,陪齐妙玩够了把他哄睡着才回了房间。

    莫铭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周放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扳过她的身子,一用力发现她在抗衡才放心,周放轻叹一声,“莫莫,你别这样……我怕你出什么事,跟我说句话,别自己闷着。”

    过了好一阵,莫铭转过身,看着周放说,“周放,我曾经想对这些事能躲就躲,这么多年也没跟他们有什么接触,以后大不了这样过下去互不相关……但是我错了,很多事,根本避不开了,而我也不想面对他们,因为我释怀不了。”

    周放点点头,“我懂,你也没有必要非去强迫自己面对什么,也别用一时的心情赌气,莫莫,如果之前父辈的恩怨纠葛是唯一影响我的,那现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能成为我的障碍。所以……你是不是应该相信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之间不需要与谁相关,只希望你能放开心随意的生活,其它的交给我?”

    莫铭看着他不说话,愣愣的望了一会儿,慢慢从胸前拎出挂着两个戒指的项链,解开,摘下周放的戒指——放回到周放的掌心。

    周放的心一凉,赶忙抓住她的手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铭缩回手,“我确实承受不了再失去你一次,半次也不行……但是我也给不了你对婚姻的答案,我原本一直想这个问题,今天我发现我过不去,但如果有了婚姻就意味着要面对更多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所以,我们就这么下去吧,能到哪天就到哪天,也许这样还能做到所谓‘随意’的生活……至于乔氏董事长的位置,我自认摆脱不及,应该有适当的法律途径可以解决。”

    周放愣愣的看着她,脸上分不出喜悲,只是紧紧捏着戒指,沉默了良久才说,“莫莫……你别这么快做决定……任何事都会慢慢转变的……”。

    “周放,别逼我。”

    周放忽然把她压在身下,呼吸沉重,目光中隐约一簇簇的小小火苗跳跃着,“我什么时候真正的逼过你?莫莫……你是又一次打算把我扔下了?”

    “我只是给不了婚姻,怎么就扔下你了?”

    “能到哪天就到哪天?这就是你的想法?还说不是?”

    莫铭被堵的没话,只好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他,周放别住她的手脚,不让她乱动只想好好跟她谈谈,哪知道莫铭一着急又冒出一句,“周放,你又要来强的?”

    周放胸口一窒,想起易盛酒会平安夜那个晚上心里百味陈杂,一松手,放开了她,翻身静静躺在床上。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深夜,周放喃喃开口,“睡着了?”,莫铭没有吭声,只微微的长呼吸了一下,周放顿了顿,轻轻说了一句,“莫莫……嫁给我。”

    莫铭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说,“明天我带齐妙回家,很久没回去,都在想他。”

    周放的眼神一阵又一阵的凄凉,终于转过身不再说话。

    戳日清晨,周放问莫铭要不要去送她,莫铭说不用,刘迪跟着。周放早已料到她这么说,只得抱着齐妙亲了亲道别后去公司了。

    回到l市,家里一如既往的温暖,又是全员报道,只为了争抢齐妙。

    刘迪夹在中间抱怨“哎呦,哎呦,我儿子怎么这么受欢迎,一回来就没我地位了!”小姨笑着搂着刘迪的胳膊说,“谁敢说没我们姑娘的地位!没你能有这小子的今天!来,妙妙,喊二妈!”。

    刘迪瘪着嘴,“小姨你犯什么晕哪!二妈是什么!二妈就是二奶!!”

    小家伙耳朵尖死了,抱着汽车遥控一回头,冲着刘迪细声细气的喊,“二奶~”

    全家人轰然而笑,全都歪倒在沙发上,刘迪气的吹胡子瞪眼,作势追着齐妙满屋打,姥姥、姥爷笑的直咳嗽。

    莫铭独自站在阳台上看着热热闹闹的家人,说不清心中的滋味,只觉又是温暖又是苍凉。看着看着,心里越发的复杂难言,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了尚璟的电话。尚璟一看是莫铭来电,高兴的不得了,问莫铭什么时候回家的。莫铭说刚回来,问她怎么没出席康慨的婚礼,尚璟说当时正跟着电视台去香港,没来得及,而且过几天就回l市,让莫铭一定等她。

    莫铭本就想在家多呆些时间,其实也是心里有结,不太想面对周放,于是这一呆就呆了一个星期,眼看还有一天就是齐妙生日,莫铭只得给周放打电话说孩子在家过生日,毕竟家人也没给孩子过过生日。周放是怎样的黯然莫铭当然看不到,只听他沉着声音嘱咐莫铭注意身体,回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挂断电话后,两人都在电话两端望着窗外沉默。

    孩子生日当天尚璟也赶回来了,到莫铭家的时候又是一番热闹,简单的吃过中午饭,大家都在给齐妙准备隆重的生日晚宴,莫铭把孩子塞给刘迪拉着尚璟上街去采购。

    尚璟挽着她的胳膊像多年前一样沿着早已重修过的步行街一路散步。

    两人一开始还感叹岁月变迁,十年的光景真是改变了太多,好多曾经在上学时期经常光顾的一排平房的书店、饰品店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写字楼大厦。步行街上的道路也拓宽了一倍,原来的陈旧门楣都成了统一的欧式风格的店铺门头,就连曾和孙麟喝咖啡的上岛也早已易主变成了全落地窗的三层星巴克。

    尚璟调侃说,“还有没变的吗?想追忆一下往事都不行啊,明摆着让我忘掉嘛!”,莫铭笑着拉着她穿过步行街,又一路走回到一中,莫铭指着一中里面亘古不变的校园说,“这不就没变。”

    尚璟点点头,又忽然转头看着路对面说,“唉?那个古城小吃不见了……”

    果然,对面的房子早都拆掉了,正在修的城市广场也快完成了,见此,莫铭低下头轻叹了一声。尚璟知道她心情不好,拉着她穿过校园沿着一条很熟悉的路走下去,正聊着聊着,尚璟停住脚步指着旁边问,“怎么样,还要不要进去?”

    莫铭转头一看,愣了几秒,兀自走了进去,直穿过胡同,又来到那个水塘跟前。除了少了几棵柳树、水位降低了些,其它的样子几乎没变。水还是同样的绿,浮萍同样的飘,周围依旧安静——甚至还是同样的季节,整整十年了……再见这一处化外之国,似乎一场折折转转的电影,一幕幕回放在眼前,不由得心神微颤。

    莫铭下意识的看了看对岸,没有了十年前的那迷蒙的薄雾,对面清晰的一览无遗——岸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高高低低的树木错落着、安静着,仿佛那里从没有人到来。

    尚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慨然,轻拍拍她的后背问,“莫铭,还记得第一次来,我问你什么问题吗?”

    莫铭看着对岸点了点头,同样的一句话又问了回去,“你说,真的有孟婆汤吗?真的会忘记前世吗?”

    尚璟看着她,笑了笑,“上次我问你是因为我迷茫,难道过了十年,你反而比我还迷茫了吗?”

    莫铭怔怔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尚璟看着她的眼睛说,“莫铭,如果你是问莫叔叔……我会回答你,有孟婆汤。叔叔他经历了苦难,只有九泉之下看着你幸福了,他才能从容的喝了,才能忘记今生开开心心的过他的来生。”

    莫铭的眼睛瞬间湿润,凝视着尚璟,所有的情绪堵在喉咙发不出声。

    尚璟轻抚着她后背说,“……莫莫,你听过那个谁埋了你的故事吗?”

    莫铭摇了摇头。

    “有个人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了婚期,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男人很受打击,一病不起。后来路过一个游僧,知道这事儿后拿出一面镜子叫他看,男人看到一个死去的女人□地躺在海滩上。先路过一个人,看了看,觉得很惋惜,但只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看着觉得很心疼,就脱下衣服,给她盖上,也走了。然后一直过了很多人,都只是摇头经过,直到最后来了一个人,他过去,小心的在旁边挖了个坑,把女人的尸体埋了。

    游僧对男人说,那个女人就是你的未婚妻。而你是那个曾给过她盖上衣服的人.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前世的一段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是最后那个把她埋了的人。

    和孙麟分手后,我有一段时间也很难过,我们在感情的起始时间上相差太多了,所以当我爱的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当他爱的时候我却准备放弃了。但是我想了想,可能还是我们没有那么深的因缘,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孙麟对我来说,大概就是那个给我衣服的人,所以……莫莫,谁是那个埋了你的人?

    ……如果刚才你是问的周放……我会告诉你,没有孟婆汤。一个不知道爱了你几生几世的人,有缘必有因,我不知道……你们……谁埋了谁,或许你们曾幸福了一世长相厮守也许绝望了一生难续前缘,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会让他这么惦记着你,所以才在每一生都苦苦的寻找。莫铭,告诉我,如果你上一秒想的是叔叔……那你此刻想的是周放吗?”

    一声呜咽,莫铭忽然抱着尚璟,湿润的眼睛早已坠落下眼泪。

    尚璟也红了眼眶抱着她说,“莫莫……你曾经问我,为什么跟孙麟分手,我也说了各种各样客观的理由……但时至今日,我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和周放这样的缘分。”

    莫铭难过的哽咽着说,“可是……我,我……这么多……尚璟,我不想,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也忘不了。每想起我爸就没办法原谅他们,这两年来,我没有一分钟能放下。我爱周放,但这个爱情好像没什么结局,我觉得每天都像在耗着,得过且过的活着。”

    尚璟点点头,也哽咽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莫莫,你心里装的伤太多了,你这样生活又有谁不心疼?如果叔叔泉下有知又怎么肯放心?你想让他永远饱受着这种灵魂的折磨不能往生吗?莫铭,别把这种重负压在你和周放之间,叔叔肯定知道周放是会让你幸福的……只有你好,叔叔才能好,你懂吗?”

    刹那间,父亲的话殷殷的响彻耳边,“莫莫……只要你好,爸爸才能好,你懂吗?”莫铭哇的一下痛哭失声,整个静谧的水塘处处低声回荡着莫铭的啜泣,伴随着、附和着,仿佛在一层层的剥落她伤痕累累绽裂的心。

    听到莫铭大哭,尚璟也想起了莫铭两年来的一切伤痛,眼泪一颗颗的滑落,紧紧拥着她说,“宝贝儿,想想周放,想想齐妙,不用其他,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幸福,要相信你男人,放开吧……宽恕、原谅并不代表忘记,也不代表赦免,而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都已傍晚,俩人才拎着大大小小成包的东西回来,在家人的各种唠叨和埋怨中,莫铭和尚璟坐在沙发上笑。

    齐妙终于过了一个真正的生日,在一个最温馨的大家庭里,有爱着他的太姥姥、太姥爷……有妈妈和两个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姨。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却又含着眼泪心情激动而复杂。

    吹蜡烛的时候,齐妙毕竟太小,只好由大人代劳,吹之前,小舅突然问,“别欺负我们小就不问生日愿望啊!”

    “……这么点,他懂什么叫许愿!”小姨反驳。

    “那……至少表示一下啊,不然莫铭替儿子许个愿。”刘迪也跟着凑热闹。

    莫铭看着一干人头疼的说,“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愿望……没法替。”

    尚璟脑筋一转,“小孩子嘛!用这么复杂?问问他想要什么不就行了?”

    小舅拍手,“这个好!”说完凑到齐妙身旁,低头问他,“妙妙……你想要什么呀?”

    齐妙站在椅子上看了看舅姥爷,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留着口水伸出手指着蛋糕说,“吃蛋糕~”

    所有人雷倒——小舅赶忙拍掉他的小手问,“蛋糕一会就吃,除了这个你还想要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呀?”

    齐妙再次看了看舅姥爷,忽然挠了挠头,猛的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要爸爸!”

    所有人愣住了,过了半分钟,齐妙都准备上手抓蛋糕了,大家才缓过来了。莫铭装作没听见,拿起刀想切蛋糕,姥姥却看了看众人,对莫铭说,“莫莫……差不多,跟周放一起回来吧,我很想他。”

    莫铭抬头呆呆的看着姥姥,又转头看了看等着她回答的莫妈一时无措。

    小姨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哼……也不知道我那公司什么时候能上市,这周放可放我三年鸽子了……”

    小舅打岔,“二姐你有点出息行吗?让周放回来的目的……不是想不想,而是家里yīn盛阳衰,你数数你们这多少女人?就我和咱爸俩男人,真是……”

    姥爷一瞪眼指着齐妙说,“这小不点是女的!?”

    齐妙吃不着蛋糕急的心烦,也不分听懂没听懂,接茬说,“女的!”全家人再次笑到歪倒,莫铭和刘迪、尚璟互相低低看了一眼,三个姑娘顿时眼泪齐落。

    晚饭后,莫铭和刘迪临时起意,决定带着孩子回京,家人纳闷的问大晚上着急回去干嘛?刘迪指着齐妙说,“周放本来也给他准备了生日,这不是……没赶上嘛……所以回去也算让他们父子团聚一下。”家人明白过来,点点头也不拦着,一直把她们送到小区外,眼看刘迪的车没了踪影才回去。

    刘迪把莫铭放到欧风广场上,一再问,“你确定没事儿?心情好了?不用我陪你上去?”

    莫铭拧了她一把,带着三分娇嗔,“赶紧走吧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明天我在去找你。”

    刘迪咯咯一笑,钻回车里扬长而去。

    莫铭到了十八楼,抱着齐妙,做了几个深呼吸,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摁完电子码,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酒气,然后就是喧哗的声音。

    莫铭一皱眉,赶紧走进去一看——整个客厅都是人,沙发也拆散分成两组,到处都是餐椅和吧台椅,各种酒类大集合全部摆放在外面,无数的红酒、啤酒、威士忌甚至还有两瓶白酒……基本都喝的差不多。而这些人也全都是认识的人——周驰、李察德、吴泊宇、程鲲鹏、宁川、卢韩、周培蕴等等……而她最亲爱的周放同学居然在周培锦怀里缠绵的歪倒,半挂着她的脖子眉眼嬉笑的不知道说什么。

    所有人看到门口的莫铭和齐妙全部震惊的石化,没过两秒赶忙看看喝的完全深醉的周放,一下爆炸,有抻的、有拽的、有喊的,都旨在迅速把他从周培锦怀里扯出来。其他人就是赶忙过来围着莫铭问好,聊天,哄齐妙。

    莫铭看着乌烟瘴气的房间,再看看这一群男人和那个唯一的貌似正在尴尬的女人,心里猛的怒火丛生,至于周驰和李察德在耳边说的任何解释都没有听见,只觉耳畔全是嗡嗡的人声,一气之下大喝道,“住嘴!”

    男人们被吓了一跳,傻呆呆的看着莫铭,只见她一个转身拍上门就离开了。吴泊宇在客厅里揽着周放赶忙冲着李察德喊,“赶紧去追!!!”

    李察德迅速开门冲出去,众人满脸悔恨又看着醉的神志不清的周放一脸哀叹,程鲲鹏一拍脑门,“完了!周放死定了!”

    而莫铭简直被气得觉得周身都在燃烧,一路走一路骂,直到欧风广场李察德还紧跟着后面哀求,莫铭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转身指着李察德的鼻子恶狠狠的说,“李察德!两年没见,别让我一见面就刀剑相向,该干嘛干嘛去!!”

    李察德就差哭出来了,拉着莫铭说,“别,别,莫铭,即使不看咱们叔嫂一场也要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求你了,亲爱的莫莫,咱楼上解决行吗?认打认罚,再说我都没见过侄子呢,你好歹让我抱抱不行吗?”

    莫铭拍掉他的手,一句废话不说,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进去。李察德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莫铭走了。

    整个通宵,周驰和李察德、吴泊宇都留在欧风公寓,从莫铭走后,他们赶忙把众人哄散,将周放拖进卧室,三人又把房间彻底收拾干净,最后各自靠着沙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周放醒来,头疼欲裂。他的人生中宿醉的经历不超过两次,而这就是第二次。他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慢慢起床,想去客厅找水喝。晃晃悠悠头晕之极的走到门口,向外一看才发现那三个人还在睡着。

    周驰听到动静,一回身看到周放正皱眉看着他们,连忙走过去扶着他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温水。吴泊宇和李察德也醒了,看着还晕乎乎的周放,三人一脸颓败。周放不知道原因,还以为他们也是喝多了,于是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不用管自己。

    吴泊宇抹了把脸,幽幽的眼神看着周放,“我们有话对你说,这不是等着你呢吗?”

    周放深深拧着眉毛,“?那……就说吧!”

    还没等李察德绘声绘色的描述完昨晚的全部场景,周放已经崩溃了,几乎是飞快的跑去卫生间洗漱,换好衣服就冲出了家门,三个男人在客厅对视了一下,李察德弱弱的问了一句,“有戏吗?”

    吴泊宇和周驰同时叹气,“悬。”

    根本敲不开刘迪的家门,明明听到奇妙在客厅噼里啪啦的摔玩具的声音还有人看电视的声音,就是没人理会敲门苦等的周放。

    周放一直站在外面一个上午,累的腿抽筋,只好靠在公寓走廊的墙壁上揉着脑袋。

    到了中午,门终于开了,刘迪出去买菜。周放赶忙趁机奔过去把着公寓的门一脸谄媚的看着刘迪着急的说,“刘迪,刘迪,求你,别关门。”

    刘迪白了他一眼,“哪凉快哪呆着去!”

    周放苦笑,“这不是你屋里凉快吗?”

    刘迪讽刺的哼了一声,“随你,不怕死你就进。”说完,转身就去买菜了。

    周放舒了口气,赶忙打开门就要进去,不成想一抬头就看到莫铭站在客厅中间,抱着双臂脸色如碳。

    周放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垮着脸笑也笑不出,“……莫莫,我能进去吗?”

    “不能!”

    “……莫莫,昨晚……我,不是你看到那样……我们就是……”

    “我看到哪样?”

    “……”周放没有勇气复述。

    莫铭忽然从身后拿出一把水果刀,周放一愣,只听莫铭说,“周放,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要是不走,敢迈进来,我就划下去。”说着把刀刃抵在手臂上。

    周放大惊失色,连忙大喊,“别!别!!我走!”赶忙‘啪’的一声关上门,站在门外又心疼又懊恼,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点办法没有。

    莫铭在屋里轻蔑的一笑,把刀放回厨房——就一直预备着给他看呢。

    从此后,周放每天必过来n次哀求等待接见,不是没人就是不见。打电话莫铭根本不接,发短信更是不回。周放又要忙工作又被这事儿弄的心烦不已,可自己确实错的离谱儿,尽管是喝醉了,尽管毫无居心,连他也开始觉得自己最近太倒霉了,把齐妙送回周府被逮个正着,喝醉出乱子又被逮个正着。

    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莫铭性格倔强的要命,果然还是没消气,连带齐妙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到周放了,动不动就喊找爸爸,刘迪这时候都会点着他的脑门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周放来的次数少了,后来发短信告诉莫铭说公司有事儿先去英国几天,让莫铭注意身体,莫铭依然没理他。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上午莫铭接到李察德电话,问他什么事儿,如果是给周放说情的一律不给面子。

    李察德赶忙说是乔安娜回国了,听说齐妙的事儿,高兴的非要看看孩子问她是不是赏脸。莫铭一听是乔安娜,顿时不好拒绝了,毕竟她和乔安娜关系很好,何况对方又多次照顾她,实在是不能也没有理由推掉。只好跟李察德约了地点,刘迪开车陪着一起去了。

    到了餐厅,果然是乔安娜,她大老远看到莫铭就迎过来亲热的拥抱问候,更是对小齐妙爱不释手。餐厅里还坐着笑嘻嘻的李察德,莫铭跟他面对面坐下来不理他。乔安娜热情洋溢的跟莫铭和刘迪聊天,一边聊天一边逗齐妙,后来愣说是不过瘾,非要抱着齐妙去餐厅旁的购物中心逛一圈,又怕齐妙不跟着她,就拉上刘迪一起去,让李察德陪着莫铭聊天。

    等乔安娜一走,莫铭才反应过来,让这母子给设计了,不禁暗暗腹诽周放一家人的黑心肠。

    李察德赶忙又是赔不是又是讨好,说都这么多天了,好歹该消消气了。

    莫铭玩着餐具不吭声。

    李察德又说,“莫铭,别,好歹念在周放初犯,我知道你那天回来不容易,这事不赖周放,都是我们瞎凑在一起的。”

    莫铭扬起头,“别想就这么替他打马虎眼!什么叫初犯?”

    “嘿嘿,别啊,你看你这脾气,怎么十年一点没变呢。”

    “李察德,我是因为乔姨出来的,不是为了听你废话。”

    “哪啊~我就是想跟你说周放跟周培锦没什么,怕你恨周放。”

    “有谁不行?居然又是周培锦?喝醉了也不至于看不清人吧?麻烦你转告周放,原谅不了。”

    “哎呀!莫铭,你能不能别这么顽固?俩人都多大了,儿子都有了,怎么这么幼稚?!”李察德耐心快用完了。

    莫铭脸色一沉,“你说谁幼稚?李察德,这事儿好像轮不到你开口吧!”

    “对,对,我没资格问你们两家的问题,我现在就是好心的想帮我哥解释一下啊,他们俩没什么,快洗不清了。”

    “哦,反正又不是没有过,现在重温一下何妨?周培锦可念叨好多年了。”莫铭白了一眼。

    李察德一愣,“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有过?我都不知道你从哪知道的?”

    莫铭慢慢站起身,笑着嘲讽,“行了,你们俩一丘之貉,有没有过去看看荷塘别墅里周放的大作就知道了,他不是还给人家画过速写呢嘛,你别一下否了。”

    李察德眯起眼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高声反驳,“莫铭!你胡说什么呢!谁跟你说的。”

    “用别人跟我说?画在那摆着呢?你真好笑!走了,懒得理你。”说完就要走。

    李察德连忙站起身说,“谁告诉你那画是周培锦!”

    “还有别的事吗你?”莫铭皱着眉问。

    李察德气的冒烟,“莫铭,你是真二还是假二?是你智商有问题还是周放智商有问题?!”

    莫铭咬了咬牙,干脆转身离开。

    李察德急了,要一步窜出来拉住她,却被桌子绊到,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声,“张莫莫!!你给我站住!”

    莫铭突然愣住,猛的回头,满目惊诧和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只听李察德气急败坏的说,“周放到底想折磨死自己还是怎么的!!这么多年为什么没说?别墅里那几张速写从来就不是别人!!都他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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