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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倾沫雪        书名:芙蓉帐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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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鲜币)第四十一章 拜师

    第四十一章 拜师

    夜晚的营地篝火簇簇,上过战场的人和自己这种新手菜鸟果然是不一样的,无论是行军还是扎营,样样有条不紊,连这营帐的排列和篝火的安排都整齐划一,这一点即便是为官多年的韩飞也无可否认,不吱一声的钻进自己的营帐猫著。

    账前戒备的士兵为凝轩拉开营帐,凝轩一步跨入,一脸温和,拱手作揖:“给八王爷请安。”

    听到人声却不见有人通传,封玄振埋头看著手里的地形图还在那儿纳闷到底是什麽人呢,一听这声音电打的似的猛的抬头立正站好。

    “王爷这是做什麽?搞的我好像有多大的破坏性似的。”凝轩好笑的看著一脸震惊的封玄振,作为知晓个中缘由的知情人之一,自己与封玄振之间的接触算是比较随性的,即便是曾经地位悬殊也没少开过玩笑使过脸色,“即便是要戒备也应该是我戒备您吧?初次见面王爷可就来了个下马威大冬天的直接给我弄到湖水里了。”

    “这你都还记著。”低垂了眼眸,封玄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那是。”抬了抬下巴,凝轩说的那叫一个小人得志,可其中的酸涩和无奈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品味。

    那一天,从那一刻起发生了太多太多,美梦幻灭,不得不面对所谓的现实,不得不接受所谓的苦衷,无奈的体谅,沈默的旁观,多少辛酸也只能自己往肚里吞。

    “坐吧。”指了指上座,封玄振竟表现的谦卑有礼。

    “别,您这样我还真不习惯,还是您上座我坐这儿就好了。”说著弹了弹衣褶一屁股坐在右手边的矮凳上。

    “这一出算一出,放在平时我是王爷你是官吏你对我行礼我受的理所当然,可在这军营中却不是,至少此次不是,你只主将我是副将,我们这五万将士可都比著你平西将军马首是瞻呐,这可是定北侯的力荐、父皇亲下的旨,我哪敢不放在心上?”虽是官腔,却不似平常的做作,放到多了几分调侃和玩笑之意,封玄振挤眉弄眼说的一本正经。

    或许是年岁相仿,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场乌龙,明明是身份悬殊的两人却总是有莫名的默契和共鸣,只要是私底下,彼此都随意随性的很。

    凝轩也没跟封玄振客气,闻言支起了腰板儿清了清嗓子,连那双上挑的凤眸都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右副将听令。”

    “啊?”一时因凝轩的转变而反应不及的封玄振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心想著这小子还真不跟自己客气。

    “啊什麽啊,本将可是一本正经的给你下令呢。”凝轩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极力绷住拉的板儿平的脸。

    “哦。”一弹披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到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儿,“末将在。”

    唇角不住的抽搐,凝轩极力压抑住内心疯狂想要的冲动:“从今天起由你来教本将武艺。”

    “末将领命,”官方的应答脱口而出才发现到底发生了什麽,抬头,封玄振一脸莫名,“你说什麽?”

    “不就是让你这段时间趁安营扎寨晚上休息的时候传授我一招半式,等到了战场上即便不能防身,好歹别一招毙命的好。”

    “这……”封玄振皱眉,不解的看著凝轩,“我朝虽不崇尚武功,可凡事男子人人都是会上那麽一星半点的,你竟然……”

    “随便你怎麽说怎麽想都好,我就是手无缚**之力了怎麽了?我可不像是你这样的王侯世家出声,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含著金汤匙,更是从小就有专门叫你骑射武功和学识的师傅,如今我後天以勤补拙虚心求教了还不许了?”凝轩不满的嘟哝著,“我这可是虚心求教诚心拜师,好歹这种精神还是值得鼓励和嘉奖的吧?”

    听著凝轩说的头头是道还一溜儿一溜儿的,封玄振张了张嘴,硬是没想到什麽词来堵他,无奈一叹,“瞧你这态度,我不就随便说了一句你就这麽多句在後面等著,”又看了看自己标准的军礼,挑了挑眉,眼神示意,“还有这,这是拜师该有的礼制麽?”

    “师傅请起,”蹬鼻子上脸赔笑脸,这一向是凝轩的绝活,“你这麽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啊,”狗腿的替封玄振弹了弹膝上的尘土,“我这不也是为了暂报初见时你二话不说就给我丢水里的一箭之仇麽。”

    “合著今儿这‘暂报’还是分批的?”封玄振给凝轩的话逗乐了,“那你能说说还想什麽时候再来一出‘暂报’啊?好让我提前准备准备别反应不及招架不住。”

    “别介意啊,我这只是随口说说,你就随意听听,你什麽时候有时间能cāo练起来?”凝轩一脸的向往。

    “你急个什麽劲儿?”封玄振好笑的看著凝轩,“况且我又没答应你。”

    “别啊,不是都说好了麽,况且这军营里我除了你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原来你这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我的。”

    凝轩只想一个大嘴巴抽死自己,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嘴上不把门。

    “哪儿的话,我这不是慕名而来麽,谁不知道咱大名鼎鼎的豫亲王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我可是从小听著您的传说和事迹长大的──”

    “停!”封玄振额角青筋直跳,眼刀一刀刀的飞来,“咱俩这年岁到底是能相差多大让你能听著我的事迹长大?”

    凝轩不得不自己给自己跪了,就因为这没把门的嘴,哭丧著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一副童养媳的模样:“豫亲王,您就直说吧,要怎麽样你才能教我。”

    “求我的代价可是很高的。”封玄振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我有什麽能让你有所图谋?”封玄振眉角一挑,凝轩暗地里又是一个巴掌排在自己嘴上,赶紧陪著笑脸,“我有什麽能为您效劳的?”

    抿著唇,默不作声的盯著凝轩半天,只看著凝轩额角不禁渗下汗珠,封玄振心里憋笑,搬回方才被作弄的一局:“用处自然是有的,只是目前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麽用,就先记著,等用得著你的地方我自然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果然是求人的没有身价,求人的没有地位,凝轩出了乐不颠儿的点头还有其他的路可走麽……

    (11鲜币)第四十二章 护卫 上

    第四十二章 护卫 上

    月色照在空旷无人的雪地上一片亮眼的白,残风卷起细碎的雪粒拍打在脸上激起一个激灵接著一个,生生将行军的困倦压抑和疲劳压下。

    远离尘嚣的雪夜里,一个身影动作流畅翻腾、舞剑,一个身影动作虽然生涩,却有样学样,黑色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印在雪地上亦步亦趋。

    扬剑,落花,轻跃,飞雪,银铠,黑发,冷锋,凤眸。

    本该发生在梦中的虚幻唯美以及悠扬却莫名的瞬间实现,毫无预兆,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有人沦陷的致命魔咒,风中摇曳,散发著罂粟的芬芳和蛊惑,明知只一眼便是万劫不复,却无法移开焦灼在他身上的目光,仿佛生根发芽一般,短短数日,看著由生疏到流畅、由流畅到熟练、由熟练到融会贯通的凝轩,飞扬的衣袖,晶莹的汗水,每一刻都是那麽的炫目,令人著迷,移不开视线。

    “想什麽呢,竟然这麽出神,就不怕我突然来个背後偷袭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剑花一挽,笑著走来的凝轩有些气息不稳,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几天的行军生活彻底让封玄振明白了什麽是没大没小,什麽是没上没下,什麽是尊卑颠倒,什麽叫蹬鼻子上脸,只可惜封玄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早已为时过晚,想垂死挣扎挽回一点所谓的亲王尊严、端出几分王爷的架子来,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人家是心有敬畏你做什麽都可以,如今却三言两语间给你摸了个透,你就算装破了天拿巴著,人家都有无数的後招在那儿等著。

    “你能不能有点最起码的恭敬?”封玄振无奈,“怎麽说我现在可是受你之托终你之事,费心费力的在这手把手的教你,你就不能表现的谦和一点,言辞委婉一点,态度尊敬一点麽。”

    乌黑的凤眸飞快的滴溜一转,认真思考的结果就是:“我这还不够谦和委婉尊敬的啊,那你真有被人谦和委婉尊敬的对待过麽?”

    这几天唇枪舌战的结果皆是以封玄振n战n败连一点悬念都没有而告终,封玄振早已放弃了垂死挣扎的心思,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你怎麽说就怎麽著的模样。

    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封玄振本以为定是一趟苦差事,没想到他凝轩颇有天分,虽然启蒙晚,却学的飞快,尤其是照猫画虎的能力,有时候让自己都不能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毫无根基。

    对於封玄振言语神色间流露的赞叹和震惊凝轩看著还是很受用的,即便每日风餐露宿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却依旧因为每晚必修的习武课程而留有一丝希望和喜悦。

    “凝轩……”看著眼前一脸沈思手腕剑花捉摸比划的凝轩,封玄振眸光深沈。

    “怎麽了?”凝轩全神贯注的继续手里的动作压根没有回头。

    “你和五哥还有大哥……”封玄振眸光闪烁欲言又止,却也成功的让凝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敛眉凝神的回头,凝轩面无表情的看著封玄振:“豫亲王有话不妨直说,吞吞吐吐的倒不像王爷的处事作风了。”

    有时凝轩说话就是太直,亦或者谁被戳到了痛处时都无法理智和圆滑。

    “那天在城门下……你知道五哥对你的心思,我也能看出大哥待你也不错,我想知道现在的你怎麽想,你的位置到底在哪儿。”神色深沈凝重,却并非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请王爷赎罪,这应该是我的私事吧,我想请问王爷此刻是以什麽样的身份来问我。王爷?副将?陌生人?还是朋友?”凝轩唇角一扬,几分苦涩,“我知道无论身份地位权利财富我都望而却步不过是高攀,甚至根本没有资格,但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这条因‘朋友’才变得重要、变得有意义的分界线被轻易打破。”

    “今天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若王爷执意想要知道,不妨来我的军帐,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拱手一揖,丝毫不做停留的转身就走。

    月色下的雪地上长身一人,目送著凝轩渐行渐远的身影,可本该恢复一人的旷野上却拉出了两道长长的身影。

    “你再这麽痴痴的看下去我还真得瞎想些什麽了。”低沈如水悦耳如磁的男性嗓音在雪夜下响起,打破夜的宁静,魅惑的令人心醉,几分效益不知是本就冰冷,还是因为这冰天雪地而结上一层冰霜。

    “五、五哥?!你怎麽来了?你擅离帝都父皇怪罪下来怎麽办?”看著一副悠然自得模样站在面前的封玄奕,封玄振惊的几乎摔了下巴。

    “你不是应该知道我会来这儿麽?”封玄奕唇角一扬,邪魅非常,似笑非笑间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是说你有什麽事不想让我知道,所以看见我出现才这麽震惊啊。”

    说著,漆黑一片几乎融入夜色的眸子闪烁著异样的光芒,若有似无的向凝轩离开的方向一扫,看的封玄振背後一阵一阵凉风直冒。

    封玄振不是诸多皇子中最小的一个,却也不是最长的那一个,生活在诸多皇兄和皇姐之下,虽然各个都不是什麽心思单纯纯净无邪的主,这麽多年条件反射的也算是有所历练应付的过来,虽然大大咧咧不拉帮结夥阿谀奉承,却也明白什麽叫做明哲保身枪打出头鸟。

    这一点他封玄振知道,他封玄奕更是深谙此道,甚至在封玄振还没开窍想明白的时候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滴水不漏了,所以在诸多皇兄皇姐中,他封玄振可以不惧太子的嚣张跋扈,也可以不畏他嫡长子的野心欲望,却不能对他五哥封玄奕的一言一行视若无睹不闻不问,虽然一起长大,虽然天天腻在一起连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赶不上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但是自己也依旧看不清猜不透五哥的心思,只是唯一能确定的是,若你只是以表面和自认为长时间的相处来确定和判断一个人的行为能力以及意图的话,尤其这个人还是封玄奕,这无异於自掘坟墓。

    所以要说敬畏要说惧怕,在封玄振心中,除了他封玄奕不做第二人选。

    只一眼就让这在诸位皇子中最为年少有成、首战便在沙场小有名气的豫亲王色变,却不料封玄奕突然“噗嗤”一笑,压抑窘迫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这直上直下过山车似的心境起伏实在让封玄振有些吃不消。

    (11鲜币)第四十三章 护卫 中

    第四十三章 护卫 中

    “做什麽一副受惊过度快要晕厥的模样,搞得我要怎麽了你似的,我不过就随口说说,瞧给你吓得,还是要上战场杀敌立功的人呢,你确定不会一听战鼓声就哭鼻子了?”

    “五哥!!”从小一起长大有很多好处,但从小一起长大也有很多弊端,其中之一就是无论你此刻多光鲜亮丽功勋卓著,你最糗的一面总是会被人牢牢的记住,然後冷不丁的翻一下旧帐,你连反驳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立马就地正法了。

    “得了,不跟你玩笑了,我在帝都的事你不用cāo心,我都打理好了,要是真有个什麽万一的也有大哥给挡著,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传个话,留心盯住韩飞,他叔父是太子太傅,应该也是太子党的人,出不出力姑且不说,至少别暗中使坏就好。”

    刚想应下来,可转瞬一向便正形不复:“我可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父皇钦点的主将,不但掌著权,手里还握著势,我说话可没分量的很,五哥既然来了怎麽不直接把消息给你最想说的人听?我要万一一个传递失误表达不清什麽的误了事儿可怎麽好?”

    封玄奕挑眉,声音比这夜风还凉:“看来这段日子你们是没少接触啊,瞧瞧这说话的口气、态度、神情,活脱脱就是他的翻版。”

    “五哥明鉴啊,我们可真知识单纯的公务关系,如果可以我可都尽量避嫌不主动和他说话的。”封玄振沮丧著一张脸,就差开背《窦娥冤》了,可其中真真假假倒也算是事实,只是躲著不和凝轩说话的原因不是因为避嫌,而是为了不因气死而英年早逝。

    “懒得和你瞎说,”封玄奕好笑的看著一时间生动了不少的封玄振,心里不得不感叹凝轩的影响力,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压抑和无奈,不争就是死,争却也不一定就能活,在世人看来集富贵权利财富荣华於一身的皇亲贵胄,其中的滋味有怎是世人能理解和体会的,不禁回想,不禁自问,是不是当初自己也如同八弟这般活力生动,“这事儿也只能给你讲,让你上心,他,不图建功立业丰功伟绩,能把自己照顾明白就不错了。”

    唇边意思苦笑,深情却无奈,让人心疼,让人心酸,却也能体味其中的温暖。

    “五哥……”这样的五哥,封玄振第一次见是在那天不得不送走凝轩的荣亲王府上,此刻看来依旧的不真实和震惊,却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

    “对了,你刚才是在教他习武吧?真难为他平日里贯彻‘能躺著绝不坐著,能坐著绝不站著’的人如此上进努力。”看著目瞪口呆的封玄振,封玄奕耸了耸肩,“这是他的原话,有时候我也不得不好奇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麽,这种乱七八糟的词一说就没个完,还各个都这麽振振有词。”

    “习武这东西落下可就落下了,不是说补不起,但却也不是这麽上心三两天就有用的。”

    “不过他学的倒还真有模有样,就这麽几天就学到这个程度,不是习武天才就是本就有底子只是深藏不漏罢了。”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说也没有用,这是要上战场,刀剑无眼的,他这临阵磨枪到底有没有用、能派上多大的用场还都是个未知数,还是派个人在身边护著比较好,明儿个我就派人过来,怎麽让他混入军营不让人起疑心、怎麽让他在他身边不被他发现就得靠你的调遣和安排了。”

    都道无情帝王家,可真无情还是假无情,时间久了,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出,又怎能怪旁人怨他们冷血冷情呢。

    闻言,封玄振笑意越来越大,到最後恨不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上,拍拍xiōng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著:“我明白,五哥你就放心吧。”

    密如鼓点的忙碌生活一连几天的被放了鸽子,自从那天之後封玄振便没有再来找过凝轩,凝轩自然也没有主动去找封玄振,除了每天见面点头行礼之外,两人仿佛都尽量避免著接触,连名正言顺可称为理由的习武也被放在了一边,已经进入西北边陲,战事也越来越紧,前线的加急折子一封封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让人应接不暇喘不过气来,看著折子里的要事,凝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叹息中度过的,古人看起来十万火急的事情,在一个经受过高等教育、相较於这个时代来说远远的“饱读诗书”、“战略远大”的思考角度和观点来看,根本就是些**毛蒜皮的小事,怎麽说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无奈疲倦也不能表现在面上,抱著用著前人的经验回归於前人的心态,凝轩做的风生水起大跌众人眼镜,一封封随军处理过的战报递回朝堂上,上至皇上下至百官,连功勋卓著的定北侯都不禁称赞两句,一时声名鹤立众人青眼有加,当然此乃後话,此刻的凝轩全然不知。

    “怎麽,还生气呢?”豪迈的拉开营帐走了进来,可一说话却不似方才的动作那麽中气十足,反倒仿佛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豫亲王来此所谓何事?”手中的褶子“啪”的一合,抬眼,凤眸微扬,目光清冷,面无表情。

    “别这麽严肃啊,”两人的角色不知什麽时候倒了个个,以前都是凝轩到他封玄振的帐中赔笑脸说好话好说歹说哄著他教自己习武,现在却是封玄振来他凝轩帐中放下架子陪著笑脸,一副狗腿的模样,当然封玄振不忘好好在心里问候一下逼他不得不如此的元凶封玄奕,“私事,我不过是过来随便聊聊。”

    氛围没有因此而转寰,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凝轩一副果然的模样,唇边酱起一分笑意:“好啊,我竟不知道自己竟然和豫亲王有这麽多共同的‘私事’可以聊,真是折煞了。”

    封玄振一愣,但转瞬一想便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自己是为“私事”而来,可此私事非彼私事,可此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尴尬的一声低咳:“还急著那事儿呢,你这耿耿於怀的也太小心眼了啊,我可不会为了说这事儿过来的。”

    想他堂堂亲王什麽时候需要对旁人如此低声下气的,封玄振光想想就觉得憋屈。

    (11鲜币)第四十四章 护卫 下

    第四十四章 护卫 下

    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让凝轩不得不狐疑起来:“战事越来越紧军务也越来越忙,就算我有时间依旧天天晚上陪著你练,你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在那儿瞎比划。”

    凝轩一脸黑线的心想,合著这几天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外加赶路的在封玄振眼里就落了一个瞎比划的字眼。

    不过说的正起劲儿的封玄振丝毫没有察觉到凝轩的异样,一副献宝的模样继续道:“所以我想著你能有这些底子也就够用了,来日方长嘛,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你找一个护卫,时时刻刻保你万无一失才是上策。”

    双手合十用力一拍,一个高挑精壮却不显得粗犷的男子应声而入,剑眉星目,英朗的线条和轮廓,低垂著眉眼,不卑不亢却又毕恭毕敬,单膝跪地,举手投足间接透露出不言而喻的力量,朗声道:“草民玄光,拜见将军大人。”

    玄光?我还宝盒呢。

    凝轩心里憋笑,迎上封玄振的目光以示询问,而封玄振则一脸泰然,随军条件艰苦,否则他定会端一盏香茗喝得津津有味:“这位就是我这几天来忙著从数万人中给你找的护卫,武功人品皆是一流,也算我这几天忙於公务没有办法教你武功的补偿吧。”

    公务?凝轩心里打了一个问号,说是这麽说,可冥冥之中凝轩觉得疑影重重,但是封玄振的确没有什麽加害自己的理由,放下百思不得其解的死胡同也就姑且这麽著了。

    战事的骤然紧迫让凝轩没有多馀的精力再顾及其他,一门心思的全部扑在军务上,封玄振也没有了悠哉的时间倒数晃哟顺带调侃凝轩几句,额间眉头常挂,不过倒是同为副将的韩飞,罕见的“安分守己”大厨凝轩和封玄振意料不说,比起两人更是过的滋润又生动,明明两人焦头烂额忙前忙後,韩飞却是清福享受的那叫一个舒坦,要是再有个美人在旁红袖添香在侧,那就是十足十的山高皇帝远快乐似神仙了。

    本以为最大的阻碍不但没有起到阻碍的作用,反倒一副撒手人寰逍遥快乐随你们折腾的样子,权力尽数集中的凝轩当然喜闻乐见,却不知为何倒是封玄振连日来心事重重。

    而对於他力荐到身边做护卫的玄光,凝轩不得不感慨此人真乃神一般的存在,内敛低调的性子不怎麽爱说话,存在感几乎为零,平日里若不是你特意去找去看,你根本无法注意到这个人到底在哪儿、在干些什麽,虽然麽有交手特意去验证他的实力,可就这一点“神隐”似的存在感便足以让所有人望尘莫及,什麽叫做人品武功皆是一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凝轩算是深刻理解并且体会到了。

    千里之外的帝都不似塞北苦寒,却也时时刻刻上演著权利和欲望的交锋,暗潮汹涌绵里藏针,其狠戾程度没有丝毫逊色。

    仪亲王府。

    合上折子,封玄柘仰头落入後背柔软舒适的软垫内,疲惫的闭上双眼,可唇角却若有似无的噙著一抹笑意。

    “王爷似乎很高兴,不知道有什麽喜事可以让下官同乐麽。”兵部尚书萧郃消无声息的走进书房,恭敬的一揖,虽是文臣,却不乏武将的潇洒俐落,合著身上的儒雅之气,得天独厚的气质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的存在。

    “大人明知故问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平平淡淡毫无起伏的一句话萧郃却听出今天封玄柘心情不错,低垂的眉眼眸光一震,转瞬即逝的闪烁。

    “凝将军的战绩和表现的确让下官大出所料,却也可喜可贺,王爷慧眼,又为我麾下增添一员虎将。”

    “你跟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愿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直起身睁开眼,墨色的凝眸雪亮一片,“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麽?”

    “下官无能,即便是查遍的户部也没有查到那名护卫的家事背景,且据说那人是八王爷举荐的,若不是真如所传只是一个武艺出众的寻常百姓,那就是对方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於胜不可测,竟找不出一丝的蛛丝马迹来。”

    “老八……”封玄柘抿唇,眉头微敛:“也不急著一时半刻,派军中的人好好盯著那人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动及时回报,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先斩後奏。”

    “是。”

    而同一时间段的荣亲王府。

    看著手里的密函,封玄奕哭笑不得,虽然距离千里,虽然时间滞後,可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就一幕幕的展现在眼前,什麽叫做有气无力,什麽叫做嘴角抽搐,什麽叫做瞎折腾,类似“闷蛋”这样的字眼在眼前绽放出一波又一波绚烂的花火,看来玄光这个闷葫芦虽然办事勤历干练,却也给他憋了个半死吧。

    挑眉,瞥了眼密函上的文字,封玄奕好笑道:“玄光这文学造诣有很大的提高啊,这字里行间的表达真是难为他了。”

    一直恭恭敬敬单膝跪地低著头一身劲装硬是维持著这个姿势等著封玄奕把信读完都一动不动好似个雕塑的男子几不可见的唇角一抖,仿佛又回忆起了当时玄光交给自己信函时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却显而易见的内心的抓狂:“回主子的话,这信不是玄光写的,而是玄光先讲述,由王爷整合归纳并代写的。”

    “那还真是难为老八了,百忙之中竟还能抽空做这些。”一脸闲适的端起茶盏轻吹一口气,浅嘬一口香茗,“让玄光好好给人保护好了,记住,要毫发无伤,还有交代他的事不要忘记,他这样子不怎麽讨喜呢。”

    黑衣男子为玄光默哀,干他们这一行的见不得光,誓死效忠一个珠子才是生存之道,才有可能活的长久,可突然这麽一见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在是一件挺痛苦的事儿,可惜还遇到这麽两头难的局面,里外是不是人。

    “是。”

    “这次回去就不用来回跑了,太勤了容易露出马脚,你依旧待在暗处多多照应著,有些时候玄光做不了的事儿就需要你去办妥,”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麽,唇角噙著的笑意有几分轻蔑,“大哥那里的人切记一个勿动,他们要猜就让他们猜去,他们要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好了。”

    (11鲜币)第四十五章 碧潼关大捷 上

    第四十五章 碧潼关大捷 上

    西北战事告急,却也连连告捷,三次小规模的接触皆以华朝三战全胜暂时收尾,原本治军部署思想战略新奇已经引起朝中轰动的凝轩,更是让那些不怀好意坐看“纸上谈兵”的一些人不得不咬牙切齿彻底放弃。

    定北侯纳兰健举荐有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本就功勋卓著高人一等的定北侯更是风生水起一时间朝野之中无人能及,而他本人却不以为然,仿佛早已料到。

    封玄奕和封玄柘自然是欣喜的,夺权的斗争中兵权一项历朝历代都是必争之处,两方实力相当或者差距不是太大时,兵权就是逼宫夺位的利器,即便你已坐上皇位,即便是身在皇位多年,也依旧敌不过刀架在脖子上时所谓的“大势已去”,可也无法无视心中的震惊,尤其是封玄奕,要说时间长久自然还是凝轩在荣亲王府的时候要长些,对於出身低微贫贱的小厮却能是不是的语出惊人,封玄奕的确不止一次的疑心,更是不止一次的派人调查,可所有的结果却都是没有结果,要知道身在他的位置上多次查询却毫无所获,若不是真的平庸,便是背後势力强大到远远超过他堂堂皇子亲王的势力,那到底是怎样的背景这根本不容估量和想象。

    对於凝轩的一切都是疑影重重云里雾里,这让封玄奕想当做没事儿、想放心都难,这样来历不明分不清是敌是友的存在还偏偏在这麽一个要命的当口出现实在不能怪封玄奕心存顾虑,有时即便是封玄奕当面旁敲侧击的亲口问,凝轩的回答也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封玄奕不得不佩服封玄柘的气魄和胆识,连这样一个摸不清底细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都敢重用栽培,封玄奕的心里反倒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涩。就像那日在大堂上,凝轩决绝却又平静的告诉他的决定、告诉自己只有他才能助自己坐上皇位,那样的自信耀眼,那样的坚定决然,仿佛眨眼间便会飞出自己的掌心、脱离自己的控制一般,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那时不过当做玩笑来听的一句话如今不料竟一语成真。凝轩是越飞越高愈发耀眼的让人难以直视,而自己却只能藏头露尾暗中保存实力。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封玄奕不痛快,他凝轩也并不尽然像一封封传回帝都却只报喜不报忧的折子上些的那般逍遥和神乎其神。之前完全不放声把自己当游客来观光享受的韩飞最近和没少说话,虽然的确是就事论事没有丝毫的偏颇,却不知怎的硬是不招封玄振待见,两人只要见面就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对掐起来,有时候凝轩都觉得“这不是明摆的谁人麽还有什麽好说的”,可封玄振愣是冒出一些个建设性的思路错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总是成功的让人啼笑皆非。

    就说这三次的小规模短兵相接吧,每次的攻城凝轩都先提前两天下战书、拜战帖,提前一天屯兵城下,等到了约定的日子便一大清早就开始鸣战鼓,无论众人怎麽意见一致的劝导告诫都是风雨无阻的亲自上阵。

    对於这太过“礼仪教养”的交锋模式,凝轩自是有这麽做的用意,可韩飞和封玄振却无法理解,两人皆是一脸狐疑和反对,奈何先表达出自己困惑顾虑而反对的是韩飞,明明意见一致,却不知道封玄振怎麽就冲动了,毫不犹豫的占到了对立面与凝轩连成一气,一个劲儿的让然韩飞不懂就不要瞎指挥、更别不懂装懂、年纪轻轻没上过战场却瞎指挥,更是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第一样样的嚷嚷新给韩飞起的外号,气的韩飞差点儿当场就掀了桌子,弄得凝轩哭笑不得,明明没说几句话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冤家。

    不过无论出於什麽原因,有人支持凝轩自然欣喜,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封玄振此举何解,可送上门的顺水人情却推出去的就是傻子,时候封玄振那叫一个郁闷、叫一个後悔,找上门询问凝轩到底有何用意,凝轩却总是回以一个神秘的笑脸,摇摇指头:“佛曰,不可说。”

    封玄振闻言瞬间面部扭曲,他知道凝轩的性子,既然已经这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能说,那你就算威逼利诱拿铁锹撬开嘴也不顶用,所以只有哭了封玄振只能牟足了劲儿上阵多杀几个人。

    且更要命的还在後面等著,顶多只能假把式比划两下的凝轩还死活要跟著上前阵、当冲锋,留著後续支援全部交给韩飞一个人指挥,也不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绝路给你背後捅刀子。

    凝轩上阵作为贴身护卫的玄光自然不能闲著,对於凝轩的毒蛇才刚习惯以为终於能消停片刻的玄光实在是小觑了凝轩没事儿找事儿折腾风浪的能力,竟整出亲自上阵这一说,著实苦了任务在身的玄光,让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都不禁因此而抽搐,提心吊胆鞍前马後的戒备著护卫著,周身散发出一种擅近者死的气场,吓得周围的一圈儿士兵一挺重逢的号角顿时一溜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而战场上的凝轩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百无一用是书生,虽说能力有限,却也还是给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对於年纪轻轻初上战场还是首战的人来说,凝轩的表现让所有人咋舌,一时之间全军士气大振,势如破竹。

    这麽作战方案和战略部署送到敌军手里让其研究清楚明白以後再一决胜负的战略首战告捷,瞬间就让反对的声音顿时所剩无几,即便是他韩飞、之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人,也变得缄默而持中不言。

    有了首战的甜头吃的封玄振即便心里再有疑影,这一次也来不及且没有了反对的立场,对於凝轩的坚持亲临,封玄振已经学会了什麽叫做选择性听取,即便实在招架不住上了战场好歹身边也还有他玄光,暗地里的人更是不用说了。

    可与凝轩带领的华军相比,节节败退的西凉军队一改之前的狂放不羁和自大,不断的龟缩,也愈发的小心谨慎。作家的话:感谢香帆亲亲的礼物┌(┘3└)┐

    (11鲜币)第四十六章 碧潼关大捷 中

    第四十六章 碧潼关大捷 中

    “西凉的剩馀兵力都聚集在碧潼关内只守不攻。”从前方探察回来的探子如是说道。

    “碧潼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只要他们死守,对於我军来说只能是消磨,没有一举攻破的把握。”闻言,封玄振也不禁皱眉。

    “换句话说,不攻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胜算,死守,顶多也不过求一个不输的局面,将自己的胜算和命运全部交付在敌军的手里,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寰和说话的馀地,怎麽胜、什麽时候胜全都由我们说的算,这不好麽?”不似封玄振的皱眉,凝轩反倒一副势在必得悠闲自在的模样。

    封玄振一哆嗦,抬眼打量了凝轩半天,总感觉著背後凉风阵阵。

    “可碧潼关易守难攻是事实,若是强行攻城,我军的损失也必将惨重。”韩飞一语道破此刻最为迫切且误解的问题所在。

    而凝轩却不以为然,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胜券在握志得意满哪里能看出是当初卑微低下的奴才出声,举手投足间仿佛能感染在场的所有人:“人吃五谷杂粮怎麽会没有弱点,这大冷天的作战,我们觉得艰难,他们也不见得轻松,守而不攻只要解决的粮草问题就好,他们要做的是保证粮草万无一失的送入城内,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希望落空,当全城都饥肠辘辘有了这顿没下顿了,还有谁会拼命守城誓死保卫?”

    一改之前礼尚往来的作风,竟想到出奇制胜偷袭粮草这一出的凝轩让在场的诸多副将参军惊讶,之前无论他们怎麽反对凝轩下战书一板一眼的作战方式迂腐,可凝轩就是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用凝轩的话说那叫做堂堂正正,用几位副将参军的话说就是榆木脑袋纸上谈兵。

    仿佛看出了众人的惊讶和不解,凝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的一脸云淡风轻:“我知道诸位在惊讶什麽,之前的几场战事不过是为了如今决胜的烟雾弹,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将军,幸得大家赏识和包容走到今天,同朝为将的诸位不了解我的为人品行和习惯,那麽敌军更是不了解,与其让他们费劲儿瞎猜一点一点试探我军虚实,不如由我来塑造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形象,况且我何德何能担此平西将军一职,敌军将领虽然心中不屑鄙视,却也不好做的太过,那我为何不满足了他的心愿,况且计划很成功,我们还有可以让我毫无後顾之忧施展的本钱。”

    说著眼神若有似无的往封玄振的方向一瞥,惊的封玄振一身的**皮疙瘩集体立正站好,封玄振心中苦笑:搞了半天给我当枪使我还最後一个才知道……

    “纵使你步步算计,西凉也不会步步都走入你的算计。”韩飞面不改色,眼角眉梢连动都没动,“我们根本不知道碧潼关内的粮草有多少,还能坚持多少时间,纵使成功偷袭了西凉运粮的军队,却也无法保证次次都能得手。”

    “所以才要兵分两头,一方潜入城中烧毁碧潼关现有的所有粮草,一方偷袭运粮的军队,可无论哪一方先得手了都会给另一方造成一定的压力,而此举只要有一方失手胜算就会大打折扣,所以时间的把握和计算才是最重要的。”

    “想要将粮草运到碧潼关必须经过这里,”说著,凝轩用手在摊开的地图的某个位置上画了个圈,重重一点,“碾子沟,这里山路细长狭隘,适合伏击,只要派人在这两边的峭壁上埋伏著,等敌军经过的时候推下预先准备的石块,在派人封住前後的出口来个甕中捉鳖,阻断粮草应该是不在话下,况且从我之前的举动来看,他们不会认为我会毫无声息的来此埋伏偷袭,况且现在我们的营地离碧潼关还有好一段距离,就算要警觉,也好歹等到我们到了碧潼关城外也来得及。”

    “而对於我军伏击来说,唯一的弊端就是小分队长时间日夜兼程的赶路然後接连作战的体力消耗问题,对此不知在座诸位有谁能够胜任。”抬头,一改方才嬉笑的神情,目光锐利的凝轩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无形的压迫连封玄振都无法无视,果然这沙场能够让所有经历过的人蜕变。

    “末将韩飞,愿率兵请命前往。”

    “末将封玄振,愿率兵请命前往。”

    一时间韩飞和封玄振异口同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平时就水火不相容的两人连上战场杀敌都这麽你争我夺的,议事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一屋子的寒蝉若惊,看著两人毫不避讳的种种眼刀,凝轩不禁扶额:这两人难道就不能看准了时间地点场合适可而止麽……

    “此次碾子沟劫粮一事听由韩飞将军调遣。”

    “末将领命。”两人一震,不待封玄振辩解争论,韩飞抢先领命道。

    “末将有话要说──”封玄振不满的看著一旁面不改色还小小散发著得意洋洋的韩飞气的牙痒。

    “封玄振。”

    “末将在。”凝轩指名道姓的点名给封玄振一肚子的话集体憋在了喉咙里。

    “潜入碧潼关烧毁城中所有粮草的事就由将军全权负责了。”

    “末将领命。”没想到会揽到这种差事的封玄振像是一愣,但随即便坦然的接受了。

    “西凉在碧潼关十分戒备,只准入城不准出城,且入城都会受到层层检查,所以入城的人数不宜过多,却必须各个皆是精兵能手,此次以偷袭围住,但切记保全自身不要暴露,我会率领剩馀军队在碧潼关外隐蔽的扎营以免激起西凉不必要的警觉,等你们得手後,我会以城中的火光为信号,率领军队夜袭碧潼关。不过这次的夜袭只是佯攻,目的是为了让你们顺利的逃出碧潼关。”

    “还有就是韩飞将军,”说著看向韩飞,“两边的战事需要同时进行,从碾子沟到碧潼关大概需要一天的行程,你在碾子沟得手之後切记留下活口好让他们回城传信,既然他们要死守碧潼关,那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帮助他们死守?”

    “碧潼关上下百姓和士兵加起来数万人,这麽多张嘴,这麽大的开销,在毫无粮草的情况下到底能支持多久,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11鲜币)第四十七章 碧潼关大捷 下

    第四十七章 碧潼关大捷 下

    华文帝四十年腊月初二,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副将韩飞率三千轻骑自何家村出发前往碾子沟,次日,八皇子豫亲王、副将封玄振率二十精锐乔装流民自何家村出发前往碧潼关,同日,兵部郎中、平西将军凝轩率平西大军缓步自何家村出发三日後在碧潼关外十里处安营扎寨。

    为了隐蔽,凝轩下令将营地扎入丛林中,以枯木做遮挡,有聚有散好似游牧的草原部落。塞外的寒风哪里是寻常人可以奈何的,坐在营帐中,大盆的炉火点著,在没人的时候凝轩好似个糟老头子似的龟缩的团在炭炉旁蜷成一团,吸吸鼻子,将身上的袄子裹得更紧些。

    “腊月初六了,算算日子韩飞也应该到了吧?”在人前的风度和气场是有前提的,比如说在形影不离的玄光面前,凝轩早已忽略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完全怎麽舒服怎麽来。

    “是。”

    “你说封玄振进展的还顺利麽,会不会被人抓住,鞭刑伺候?”凝轩一脸跃跃欲试,哪里有同伴惨遭不测的悲愤和焦急。

    极力遏制住眉角的抽搐,玄光依旧的棺材脸:“属下不知。”

    凝轩叹气:“突然好怀念韩飞和封玄振在军中聒噪吵闹的日子啊,至少比对这个榆木疙瘩闷得慌强。”

    拿著勾子戳著盆里烧的通红的炭,凝轩一脸憋屈,一副“老子很闷,快给老子找点乐子”的模样。

    玄光再度扭曲了,敢怒不敢言,只想著什麽时候快点结束这种精神加肉体的折磨,快点让他回归黑暗,他还是比较适合躲在角落里“背地里捅刀子”的生活。

    “我看你平时也不怎麽说话,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也不不是多想著建功立业驰骋沙场的,怎麽就想来参军了呢?”

    百无聊赖,或者更准确的说,凝轩注意这个人已经很久了,默默无闻,却也并不平庸,亦或者可以说是出彩,舞刀弄枪思维缜密,即便是刀枪火海也临危不乱,很多次在战场上要不是身边有这个人,即便不死也无法全身而退,很多次都让凝轩以为他似乎是在用命来保护你。

    不知是不了解古人对於忠心的认知还是不了解这个人对於生命的认知,至少凝轩做不到,只因为责任和工作就要为一个全然不知底细的陌生人义无反顾的显出生命,他无法理解,即便自己是被保护、接受献出的一方。

    “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依旧的面无表情,依旧的波澜不惊,平静的好像在讲述毫不关己的旁人。

    出乎意料的回答,凝轩好似隐约明白了几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和苦衷,而对於提携和机会的给予,尤其是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如果自己的卖命和牺牲能换取一个机会,一个可能,让一家能有一个摆脱现状的盼头,或许就变得不是那麽难以接受。

    而给他这样一个机会的,是封玄振,且从今以後,有可能继续给予他这个机会的,是自己。

    难以言说,心底的某处柔软被触动,家族,责任,身份,地位,以及随之而来的太多无奈,冥冥中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被此束缚,不能自拔。

    “坐吧,别总站著跟个钟似的,你不嫌累我看著还烦呢。”将身边的矮几一脚踹过去,示意玄光坐下。

    华文帝四十年腊月初七,韩飞出奇制胜一举全歼西凉运粮军队,截获粮草十万石,同日夜里,碧潼关火光冲天,烧红了冰雪纷飞的塞外寒天,城内传出敲锣打鼓的救火声阵阵,城外的凝轩振臂一呼,战鼓擂擂响彻天地,早就埋伏多日养精蓄锐的士兵应声如潮水般蜂涌而出,嘶喊著,挥舞著手上的兵器,仿佛地狱的使者,夺命的修罗,利器应声而下,撕裂了血肉,涂炭了生命,却为此欣喜狂欢。

    因凝轩有意为之的障眼法而蒙蔽了双眼的西凉将士们面对如此突袭措手不及,加之内忧动荡,兵败如山倒,成功接应了突袭入关的封玄振等人不说,更是让其本就三战皆败的士气低靡至极,龟缩城内不出,凝轩也没有强攻,适可而止的让大军明目张胆的扎营在城外对峙。

    次日,一骑狼狈的轻骑单兵入城,恍若一刻炸弹般瞬间引爆死气沈沈的碧潼关,雪上加霜无意於此,昨夜的突袭打的西凉措手不及,好在城门关的及时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可清点之後才知道城中的粮草几乎损失殆尽,侥幸保住的那些根本不够全城百姓和士兵一顿的口粮,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最迟翌日如夜便可抵达的粮草驰援上,本还谋划著怎麽可以抵挡眼前的大军而让粮草安然的运送入城,却不料一大清早抵城的却是粮草尽数被劫、运粮军队全军覆灭的噩耗。

    冬日的战事本就消耗过大粮草吃紧,如此数量的粮草尽数丢失让西凉主将几乎站立不稳,下一波粮草的筹集和运达最快也需要十天半个月,让整个碧潼关上下军民忍受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谈何容易!军心动荡,民心动摇,城池难保。况且即便熬得过这些日子,也无法保证在如此饥饿和疲惫的状态下让下一批粮草万无一失的抵城。

    碧潼关内,一屋子的西凉将领个个面如土灰,西凉主将坐於高位,双拳紧握,指节一片青白,随著堂下一身血污的士兵的回报,脸色愈发凝重。

    “传令下去,若华军承诺保我碧潼关一城上下老小城民和士兵的安全,我军愿意弃城投降,本将甘愿任其处置。”

    华文帝四十年腊月初七,平西将军凝轩率五万大军兵不血刃以智胜,不费一兵一卒破边陲要塞碧潼关,俘虏敌将及一干士兵三万馀人,率兵进城广施恩惠,深受碧潼关城民的拥护和赞誉。

    此一役被写入华朝史书之上,歌功颂德,令人叹服,史称碧潼关大捷,八百里加急捷报传至帝都,朝野轰动,华文帝亲自下旨加官进爵令其班师回朝,一切回朝礼仪以子爵礼仪待之,一时间默默无闻连出声来历都不被人在意的凝轩声名鹤立名噪一时,随之而来的边陲逸闻轶事以及关於凝轩的传说迅速在帝都流传开来。

    (11鲜币)第四十八章 醉酒 上

    第四十八章 醉酒 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将军凝轩,功勋卓著,屡立战功,朕感念其才华功勋,特赐一等功子爵爵位,即日押送敌将班师回朝,钦此。”

    “谢主隆恩。”凝轩跪地,恭敬作揖领旨谢恩。

    “恭喜大将军,啊不,应该改口称爵爷了,恭喜爵爷了。”将圣旨叠放整齐,恭敬的递到凝轩手上,特来传旨的内侍笑的一脸谄媚。

    “今天时辰也晚了,天冷路滑塞外风雪也大,大人特此舟车劳顿了数日也需要好好休息一夜,我已备好了酒菜送至大人帐中,若是可以,不知明日一早启程可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如今身在其位就由不得你不随大势,这一套又一套的官腔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已然如此轻车熟路,连磕巴都没有了。

    “劳爵爷费心了,全凭爵爷做主。”内侍笑的那叫一个让人**皮疙瘩掉满地,天晓得一连几天不敢懈怠的赶路几乎让他直不起腰,要不是殿前不好失仪外加衣摆挡著,自己那抖得直哆嗦的腿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笑话。

    这边才送走了宣旨的内侍,那边就听到不知何时入帐的封玄振凉凉的说道:“啧啧,子爵,一上来就跳过三等男爵直接封了一等子爵,照这样下去小凝轩真是前途无量啊,什麽时候我这亲王的位置也得由你来坐了。”

    “王爷这就折煞下官了,非嫡亲宗师最多也只能赐予侯爵之位,亲王之尊下官从不奢望,还望王爷在此说说也就罢了,以免彼此给彼此徒增麻烦。”

    “啧啧,想不到爵爷这麽明白事理,倒是让本王有些无地自容了。”披风一挥就地坐在桌边的矮几上,“如今父皇亲自下旨赐爵,战功赫赫前途无量,明天又要班师回朝,在此之前我想问爵爷一句,如今回去,你当如何自处,你的立场又在何处?”

    “你是对我太没信心还是对封玄奕太没信心,亦或者不过是一道圣旨,你从中得到了什麽暗示、受到了什麽压力?”凝轩好笑道,一把拉开营帐,墨色的天因火光而染上红晕,细碎的白雪飘洒著落下,“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如今我们不但胜了,还得以回,不该对酒当歌把酒言欢麽,我可不想辜负这难得的雪夜。”

    不知何时迷上了这大漠的荒凉,不知何时沈醉於这荒凉的雪夜,瑟瑟的寒风几乎要将人的骨血凝结,可那透心彻骨的冰冷却也不知为何让人上瘾沈醉。

    围著支起的篝火,两道英姿飒爽风姿卓然的人影对酒却无当歌,只是默契的沈默和一致的灌酒。

    还记得破城那日,在答应了敌将不屠一民不杀一人的要求後,三万敌军集体出城丢盔弃甲束手就擒,那是凝轩连续大小交战数次持续数月後第一次见地方主将,本以为即便不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会和颜悦色,却不料率领众人才走进,敌方主将便蹭蹭的跑了过来,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以为来人有所图谋的护卫们眼疾手快的上前压制,片刻便成功擒拿,亦或者说那人根本就没有反抗。

    被一左一右两人押著却不肯就范下跪,高傲的眉宇不容亵渎,却压抑不住眼底的震惊,和众人走到近处的凝轩才看清来人的样貌,虽不至於将所有的武夫都跟粗俗联系到一起,可至少不会如此……清秀,眉眼如画,白皙水灵的皮肤仿佛温室里的花朵,根本无法将他和常年风水雨打塞北苦寒联系在一起。

    震惊的不只凝轩,一连周围所有看见男子的人都不禁暗自惊讶,有些自控力不强的甚至都发出了惊讶的叹息。可还不待凝轩将人细细打量,倒是那人先一语惊人:“我找了你这麽多年,你怎麽会在这儿,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世为竟还替华朝效忠卖命,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凝轩一脸疑惑,却也心惊,他是真不明白这人到底在说哪出,可是他知道,要是再让他把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多说几句,别说得来的战功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还是个问题。以男子的反应,说好听了那叫做与敌将私下私交甚好,再歌功颂德的来一句大义灭亲公私分明都不一定能将这灰色的一面一笔带过,若是遇到个见缝插针兴风作浪的,这“通敌”的帽子扣下来保准自己吃不饱兜著走。所以不管他明不明白,就算是真的认识,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装作不知道,更何况凝轩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自己何其无辜啊。

    “不明白?”男子狐疑,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凝轩数遍,才不情不愿道,“感问将军如何称呼,也好让我死得其所。”

    “凝轩。”凝轩朗声道。

    “凝轩……”男子喃喃道,“原来不姓纳兰,那应该就不是了,可是……”

    管他是不是,总之那一句“应该就不是了”的确让凝轩如释重负,无形中避免了自己不得不跳一次黄河的壮举。

    “在下耶律溱,我族向来敬佩有勇有谋之人,而今败於阁下手中我心服口服,若按我族习俗是要结为兄弟把酒言欢的,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耶律溱苦笑,“若有来生,定一尝所愿!”

    笑的坦然,笑的张狂,却不令人厌恶反感,配上他出众的姿容,反倒有一种不羁和潇洒的感觉。

    那日种种历历在目,耶律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凝轩都记忆犹新,尤其是他的震惊和诧异,以及最後的失落和无奈,一种难言的亲近,一种无形的挂念,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眉头微敛,陈年女儿红被凝轩一杯杯的灌下去仿佛喝水一般,白皙的脸蛋染上醉意的酡红,些许琼酿因动作而洒在了手上留下一片冰凉,凝结著飞雪冻的纤白的指尖通红一片,因为成日的握剑习武而布了一层细细的薄茧。

    “你这是做什麽?”一把按下凝轩的手臂,遏制住他又要往嘴里送酒的动作,琼浆跌落雪地,封玄振不悦的皱眉,“明天要班师回朝,酒後误事,你要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麽?”

    微染醉意的墨眸仿佛被雨水洗过一般晶亮一片,少了些压抑,多了几分轻狂和不羁。

    (11鲜币)第四十九章 醉酒 下

    第四十九章 醉酒 下

    “我想怎麽样?”凝轩一脸好笑,“我能怎麽样……我连自己都不明白我要怎麽样……倒是你们,到底想要我怎麽样?不过你告诉我,我照做就是。”

    迎著火光,封玄振竟发现日日所见的侧脸上竟有一个孩子气十足的酒窝。

    “你知道麽?我其实不属於这里,咯,我来自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手指摇了摇,一脸嫌麻烦的表情,“总之说了你也不懂也不理解啦。”

    “初来乍到,我什麽都不熟,什麽都不会,什麽都不知道,你们这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王公贵族是不会明白那种背井离乡又备受世人白眼欺压的滋味的,”倏地,双手搭在封玄振的肩膀上猛的一拍,无视封玄振早已震惊不已的神情,很多事情想要忘掉,很多事情不想去面对,很多事情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所以酒这个东西就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重要,“呵呵,我连个能说话的人,连个朋友都没有,你明白那种感觉麽?你能体会那种无奈和寂寞麽?”

    “啊,我忘了,你怎麽会明白,你怎麽会知道,像我们这种感觉出生卑微地位低下的人,朋友二字对於我们来说太过奢侈耀眼,我们不配拥有,而对於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的公子哥儿们来说,却又是如此的不屑一顾,你们看不起这些东西,因为你们自打一开始便主动放弃一切,因利而聚因利而散,朋友对於你们来说不过是一个通往权利巅峰的途径,是谁都好,只要能让你们更进一步的接近目标,怎样都好,至於寂寞,呵呵,你们是不是早已学会了用孤家寡人高处不甚寒这样的字眼来自我安慰、自我吊唁,所以习惯了,看淡了?”

    “真是奇怪啊,你竟然会有被我这麽冒犯不但不动怒甚至不吱一声的时候,看来酒真是个好东西,喝多了不但可以让你成功的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还能让平时这麽自大张狂的你这麽乖乖听话,真是不容易啊。”

    说著,凝轩做了件堪称大逆不道的事儿,伸手用摸宠物的动作和眼神揉乱了封玄振的头发,笑的一脸苦涩。

    “你是他的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不是可以看清他的心思,你是不是可以知道他的想法?”

    “你知道麽?每日的早朝我都能看到他,那样潇洒,那样不羁,玩世不恭的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我却冥冥中知道他的心思,起初我为此而高兴,感觉自己离他又进了一步,可现在我却害怕,因为越是靠近越是明白,你五哥是一个没有爱的人,亦或者说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张了张嘴,仿佛有什麽东西堵在喉间一样无法发出一声,目光下意识瞥向一旁最终有回到了早已陷入自己的世界中的凝轩。

    一杯黄汤下肚,酡红再添几分,迷醉清亮几分,月光映在眼底,那样的明媚,那样的绚烂。

    “我从来不敢问自己,亦不敢问他,怕那会成为事实,抱著他的承诺,因为他说他爱我,我无从选择,除了相信……”猛的伸手,食指离封玄振的鼻尖只差分毫,“你问我我的位置,你问我我如何自处,呵呵,真好笑,我有的选麽?我可以选麽……”

    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凝轩猛的身子一软,封玄振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接,却快不过那一闪即逝的身影。

    柔软的皮毛不似铠甲的冰冷,却也没有丝毫的温度,风毛的末端沾上了飞雪,凝结成了点点冰晶,对於打在脸上的冰凉不满的嘟了嘟嘴,仿佛在埋怨些什麽,眨巴著睡意朦胧的醉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放在地上的半坛女儿红,伸出手不甘心的去够。

    “五哥……”封玄振启唇低唤。

    收紧了拥抱的双手遏制住怀里人儿不安分的蠕动:“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还有,不要让人靠近凝轩的军帐,也不要让人知道我来过。”

    最後瞥了眼在封玄奕怀里全然不知的凝轩,封玄振还是不吱一声的离开了,支开了所有守卫戒备的士兵,以便封玄奕的出入,他知道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五哥身边的人定能保他们周全。

    “凝轩,知道我是谁麽?”将人拥在怀中,双手捧著凝轩的脸颊让他无法逃避,只能目不转睛的对上自己的视线。

    凝轩先是一愣,眸光水色闪亮,难以置信的伸手捏了捏封玄奕的脸颊,封玄奕没有拒绝:“喝醉了还有这福利,感觉好真实。”

    封玄奕听的哭笑不得,却也没有说破。一吻温柔的落在凝轩唇上,宛若天鹅绒般轻柔,辗转厮磨却不霸道强硬。

    自从凝轩离开荣亲王府,他从不做有关封玄奕的任何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他从不去想,不是因为没有曾经的点点滴滴的甜蜜去回味、去留恋,而是怕连最後的美梦都会成为噩梦,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此刻他的身边会有谁,会是谁依偎陪伴在侧,他又会与谁说笑调情,说是逢场作戏,说是为了忘记,说是只是替代,可自己又怎知道谁是谁的替代,到底谁有被遗忘在了角落。

    虽然不说,可彼此都心知肚明,无论出於什麽样的理由,那一夜,是他们永远的噩梦,不堪回首的过往,只要想到那个风雪的夜晚,曾经的种种美好都会被打上问号,不是因为他多疑,而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到确定的理由和动机。

    难以抑制的两行清泪落下,飞雪吹拂了点点晶莹,温热的白雾圈圈伴随著叹息:“好奇怪,不是不用去想麽,为什麽我的梦里会有你……”

    一句话,震的封玄奕眸光闪烁,瞬间的波澜仿佛席卷了全部的理智,许久才得以平息。

    临行前的一夜,凝轩谁的很安稳,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浑身都是暖洋洋的,仿佛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包围著。有什麽东西不知疲倦的轻抚著昏沈刺痛的额头,一下一下,仿佛能将所有的烦恼都尽数抹去一般。

    一夜无梦,亦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太过遥不可及的梦,凝轩多希望长梦不醒,为这温柔,为这释然,为这珍而重之的呵护……

    (11鲜币)第五十章 凯旋 上

    第五十章 凯旋 上

    醉酒果然让人消受不起,全军整装待发惟独就剩主将一人在营帐内睡的昏天黑地不省人事,要不是玄光板著张棺材脸万年不变无所畏惧的过来将人叫醒,凝轩这抗旨不尊的罪名是担定了。

    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眼前的映像都飘著虚影,脑袋像是散黄了一般都是浆糊,全身像是被卡车碾过似的使不上劲儿,都不知道昨天是怎麽睡著的,脖子都僵硬了,身上酒气熏天,光这味儿都能给不善酒量的人给熏醉咯。

    “大将军这起的真早啊,啊,不对,应该叫你爵爷了。”看著凝轩手忙脚乱又是穿衣服又是洗漱的,封玄振靠在帐前单膝屈起拄著门框,悠闲自在的不行。

    “你就坐著说话不腰疼吧你。”凝轩气的牙痒却也一时半刻抽不出时间去计较。

    “冤枉啊,我明明是站著,何来坐著?”封玄振憋笑,黑亮的眼瞳在一眼就尽收的营帐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扫视了多遍,才不死心的问道,“就你一人?”

    凝轩一愣,一脸莫名其妙:“你还想看到谁?”

    封玄振耸耸肩,摆了摆手留下了个背影:“大军已集结完毕了,我只是来传话的,请将军示下何时出发。”

    看著封玄振神清气爽的样子,凝轩咬碎了一口银牙,早知道就不和他一起喝酒了,明知道自己酒量差还弄来那麽一坛陈年女儿红,这也就罢了,自己喝高了不会劝著点儿麽,都不知道有没有耍酒疯出洋相。

    天知道封玄振当时怎麽没有劝,可惜某人那架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再加上还有人纵容给他支开了,他是想劝是想管却也有心无力管不了啊。

    好在身份贵重尊卑有别,身为主将的凝轩一把当先的走在最前面,副将的韩飞和封玄振次之,随後依次按照军衔的顺序排开,原本作为战俘的敌将耶律溱只能做囚车,可却在凝轩的安排下坐进了温暖舒适的马车随军同行,没有手铐脚链,也没有其他的拘束,好吃好喝的供著,比起战败的俘虏,倒像是出游的富贵公子,只是马车的周围重重守卫,所有的武器暗器也一律缴获,单枪匹马徒手挑万人,这其中的难度凝轩知道,他耶律溱自然也明白。

    凝轩给予他起码的尊重和优待,耶律溱回以他安分守己老实本分,两厢无事,一路太平。

    只可惜封玄振若有似无的目光却几度让凝轩崩溃炸毛。

    “王爷,您可以不要用你那恶心巴拉的眼神在我身上乱看麽……”额角青筋直跳,背对著众人的表情不断挑战这狰狞的极限。

    试问谁能在身後时不时飘过来的暧昧眼神中泰然自若,尤其那其中的意味,那逡巡徘徊的位置还是在腰臀!要是放在从前,凝轩可以说是不知道,顶多觉得怪异当做什麽都没发生,而如今不知是自己理解能力突飞猛进了还是封玄振做的太露骨了,这麽明打明的暧昧调戏还能装作不知道的那就是白痴了!

    “啊?这眼神很恶心麽?”封玄振完全没有被抓了个现行的自觉,反而一脸的无辜,“而且我没乱看,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确定这个话题在进行下去也不会有什麽进展,况且还是这麽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的,自己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要是因为这三言两语而被破功就太划不来了。

    不知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因为背後别有用意的目光看的而产生的心里原因,总觉得腰背间隐隐某处很不舒服,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酸软的不行。

    不远处的雪原上,一袭银白的裘袄几乎与这天地融为一色,苍白落寞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看著那渐行渐远军队,看著那队首的银甲,碎落的黑发投下一片yīn影,将那双漆黑如夜的凝眸遮掩,长身而立,有什麽东西在手中粉碎,化为点点星辰跌落雪原,薄唇紧抿,让人辨不出他的喜怒。

    “主子……”消无声息的出现,只是眨眼间只有一人的雪原上又多出了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势如破竹。

    “我没有错吧……我没有错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没有偏离,没有意外,他会依我所想而动的……他会的……”低沈如水,磁性如甘甜的红酒般醇香醉人,只是此刻却因这风雪而染上了冰霜的气息。

    “主子,公子已经走远了,再不回去的话……”

    复杂yīn霾飞速闪过,仿佛挣扎,仿佛痛苦,仿佛嘶吼,可最终皆归於平静,墨色的死寂:“玄阳,通知玄枢,让他那里加紧点儿,还有玄光,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他那里绝对不容丝毫疏漏,若是反抗,就不用留了……”

    “……是。”

    华文帝四十年腊月十三,平西将军率众将士在征战两个月後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同月二十八日,大军在帝都外五里处安营扎寨,平西将军率一干将领入城。

    少年将军,内有八王爷,外有凝爵爷,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天下臣服,万民归心。

    对於西北一带战事的表现,百姓们对凝轩和封玄振的崇敬和钦佩无以复加,不知从何而来的说法,说两位将军皆是一等一的风流潇洒,顿时帝都中无数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跃跃欲试,就连公子哥儿们也不禁想要一见真容,已得到今日大军凯旋的消息,帝都城内里里外外人山人海,除了为了让一路进宫留下一条笔直的路,其余各处皆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众将领还没进城,就已经人山人海的跪地以示恭敬。

    更何况为了以示褒奖军民一心,连多年久病缠身的华文帝都亲自出宫在城外亲迎,如此殊荣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城门前,文成武将皇亲贵胄云集,象征著皇家尊贵的金黄仪仗一字铺了开来,气势恢宏,大红的地毯一路从城内延伸出来,彰显著无比的尊贵和殊荣。寒风凌冽,一行人天蒙蒙亮就这麽站在城门前等著,看著渐行渐近的军队浩浩荡荡由远及近的走来,饱经风霜却也威仪无限。

    临到近处,大头的三人一齐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无言的肃穆威慑。

    “臣,凝轩──”

    “儿臣,封玄振──”

    “臣,韩飞──”

    右手披风一样,右腿顺势单膝跪地,低眉敛目,抱拳拱手作揖。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道声音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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