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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0

作者:倩倩小        书名:云雨赋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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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袖手天下只为她 第八十五章 沉沦之帝王之妻(1)

    那样一巴掌下去,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一刻,如此蛮劲且狠辣的一掌。

    百官面前,那红肿的脸颊,流血的嘴角,以及天底下最恶毒最怨恨的眼神,定定的射向那个大臣的身上。

    仿佛怨魂般瞪着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纷纷张开极致。浑身不断颤抖着。

    方才气急了才下的手,对上那样的眼神,他早已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但此时是在朝堂之上,对面那个女人即使再如此狠辣如此yīn冷也不过是个带罪之身而已!

    他有什么感到可怕的?!

    北堂家此次之后定然落败,右相的势力再也无法跟左相相抗衡,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左相一派才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思及此,于是眼底那唯一仅剩的担忧惊恐也逐渐隐退下去,变得狂傲狠毒。

    望着那张细腻如瓷般的脸庞留下自己的掌印了,心中更是生出一股快然之感。

    于是笑着道:“呵呵,恭亲王妃,此时是在大殿之上。你最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如此已不是什么尊贵的王妃,也不是什么北堂家的金枝玉叶,现如今,你的身份不过是卑微的罪妇而已!大殿之上,还容不得你如此放肆!更何况,对于你的事,皇上自有定夺!!”冷嗤一声,眼眸得意的对上左相大人的视线,再回到上面朝堂上一直静默不语的男人。

    “真是太过分了,那个黄大人,竟然敢在大殿中如此肆意妄为!”性急的小侯爷慕容淳安双手握得死紧,方想要冲上前去,眼中燃烧着一簇火苗,炙热得欲要接近疯狂。

    一直在他身旁的国师楚南风则死死按着好友,在他的耳边焦急劝道:“淳安,此处是在大殿之上,不是在街道市集,且不要过于冲动,假若此刻你冲上去,万一被左相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到时候谁又去救得了静儿呢!”

    听闻此话,慕容淳安才逐渐停止,但那狂暴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大殿之上跪着的女子身上。

    她嘴角的鲜血顺着下颚滴淌在素色的白裙上。显得越发的妖冶娇艳。

    燕淮南满眼心痛的望着殿上的北堂静,暴露的青筋根根凸显在手背上,浑身叫嚣着要冲上前去,将那个黄大人给碎尸万段。

    他如此保护的人,一如三年前,又一次收到此等屈辱,且还是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眼皮底下!!

    真是可恶至极,但即使再心痛也罢,再疼惜也好,他就是不能一时冲动冲上去。

    此时的左相早已控制大局,只等着他们这些右相一派的有心人上前,然后乖乖的陷入这个早已编制完美的陷阱,然后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

    假若上当了。那么届时,谁又来救人呢??!!

    所以……他不能!

    即使再心痛也好,即使再难过也好。

    也只能这样远远的、默默的望着那个女子承受那样的伤心欲裂的折磨屈辱。

    但是,总有一天,他燕淮南发誓。

    总有一天,他定然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尝尝此刻她所受到的伤害的千万倍!!!!

    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她的人!

    一个也不会放过!

    阖上黝黑的眼眸,双手握得僵直且绷得快要血管爆裂般。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刺痛欲裂的。

    心爱的女子明明就在自己的面前,望着她承受如此的折磨。他却只能无动于衷的望着。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起这个更让人感到揪心痛苦的了。

    比起那剜肉割骨来更让人为之崩溃疯狂。

    而他此时此刻,也终于明白,想要保护一个人,便要得到更多的权势跟力量。只有权势滔天,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将那些蜉蝣蝼蚁一个个的掐死!

    权势么?

    向来对权势毫无想法的镇远将军第一次却有了想要权倾朝野的想法。

    那是他人生的开始,也是他逐渐接近毁灭的开端……

    一步一步的陷入泥泞的欲望陷阱中,为了那个人,他已经无法再回头。

    此时的朝堂之上,只剩下那个冷漠的女子跪在大殿中央,大殿最为尊贵的天子眼神幽深的望着她。

    手中拿着的白玉盏毫无知觉的被掐碎在掌心,锋利的瓷片扎入他的血肉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

    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份痛楚比起心底的痛楚以及抵消了?

    还是他已经无法再感到痛楚了?

    那依旧清丽的眉眼却是他一直想要保护,想要宠溺,想要守护的。

    如今,如今这般在他的面前……

    “呵呵~”

    寂静的大殿之上,听不见任何一丝的杂音,大臣们紧张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听到。

    再也没有比起此时还要压抑,还要寂静的时刻。

    安静到就连人的呼吸,衣衫摩擦发出的声响也能够清晰的察觉。

    其间似乎还能听到那拳头紧握,骨骼交错的清脆声响。

    但就是如此寂静的时候,没有一个大臣敢在此时出声。

    如同寂静的黑夜,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漠不关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坐在大殿上最尊贵位置上的新帝身上,隐没在十二族珍珠的下的新帝,看不清其脸庞,只能够看到那一身尊贵的天子衣袍上纹绣的九龙夺珠。

    一旁未来的皇后眼眸低垂,脚人看不清其眼中的情绪。

    百官心中不禁纷纷猜想起来,这新帝如此反应,从方才就一直静默不言,莫非是在畏惧那左相的势力?

    从以前开始,那神秘的太子殿下便一直少在百官面前露面,即使有露面的机会,也不过是在每年的祭天活动上。但那远远的站在阁楼上的模糊身影,身边的下人给紧密包围着,实在叫人分不清其容颜。

    一直到那天登基之时,才看到当今天子的真颜。

    比起那女儿家还要漂亮三分的俊美脸庞,虽然显得几分yīn柔之气。狭长的墨眸却依旧凌厉寒洌。叫人不敢轻易的对上那样一双能够识破人心的眼眸。

    在一旁的前太子妃,如今的贵妃娘娘吓得不敢出声,看着那双莹白如玉的双手正汩汩的流着鲜血,惊愕的看到那皇冕下的嘴角逐渐扬起。

    “呵呵~”如此压抑寂静的情况下,却忽然听到朝殿之上的那个男人溢出一声低沉如鬼魅般的笑声。

    声音低沉暗哑,听到耳中不由感到头皮发麻,浑身战栗不止。

    下一刻,皆瞪大眼眸,望着那新帝抬起头。狭长的墨眸落在那女子的身上,讳莫如深的眼神骤然闪过教人无法猜测的妖冶眸光。

    紧接着,听到衣衫摩擦的悉索的声响。

    新帝居然从龙椅上走下,在一旁贵妃的瞪大眼眸的情况下。

    “皇上!!~~”身旁的贵妃跟着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男人缓缓走向殿上的恭亲王妃。

    北堂静兀自跪着,膝盖早已失去感觉的麻木,一旁的脸颊被方才的巴掌打得高高肿起,嘴角溢出的鲜血让她尝到些须的铁腥味。

    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响声般。

    似乎耳边传来了百官惊讶抽气声,以及小小的议论声。还有那一声女人惊呼的尖叫。

    沉闷的脚步声似乎从前面传来,低眸望着那大理石地板,看着下面模糊地身影,嘴角咧出讽刺的笑意。

    呵呵,难道方才打得还不够,给她的羞辱还不够,如今还想要再来一次么?

    她以为是那之前的大臣靠近,因此忍不住嘲讽的想道。

    那黑色的yīn影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

    身上伴随着某种淡淡的熏香。

    她不禁微微皱起黛眉。

    等等……

    不是之前那人。

    轻然抬眸,错愕的对上那张妖冶俊美的脸庞。

    而她此时入目不堪的悲惨模样也全然尽收那个人的墨色瞳眸中。

    杀气,逐渐从他的身上开始悄然蔓延……

    第五卷 袖手天下只为她 第八十六章 沉沦之帝王之妻(2)

    愕然抬眸,看着眼前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庞,北堂静不禁委微怔。

    这就是三日前登基的新帝么?

    原来的太子殿下?

    望着那样一双似曾相识的墨眸,方才心底似有一瞬间的停止跳动。

    为何……

    那样的一双墨眸会让她想起自家的王爷夫君,那个清淡如莲的男子?

    隐藏在云袖下的双手骤然仅仅握拳,眼眸无法从那张俊美的脸孔移开。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于熟悉。

    初回京之时,便听说当她在匈奴之地屠杀那个夜晚,西夏便易了主,景帝下诏,称年事已高,故传位与太子殿下,由太子把持朝政。

    而太子,如今的新帝,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讳莫幽深的眼神,教人猜不透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是个比起野兽还要危险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新帝低垂而下的脸庞让她闻到些许熟悉的香气,却又在下一刻,当她欲要想起之时倏然离去。

    站在她的面前,眼前的男人是整个西夏最有权势,能够主宰沉浮的男人。

    而那朝殿之上的太子妃如今也已经不是太子妃,而即将是六宫中最为尊贵的那个女人。

    主宰六宫的皇后啊!是所有女人都梦想的位置,宫中哪一个女人不趋之若鹜的东西呢?!

    如今她的丈夫是最为尊贵的皇帝,而她也是唯一能够有资格坐在他身边女人。

    想到这里,不由得嘴角牵扯出嘲讽笑意。

    这样的笑,她不知,已经被对面男人一点一滴收入眼底。眼底逐渐升起星点波澜。

    方才的低沉笑声就是从新帝那里溢出。

    他在笑,且笑得讳莫幽深,教人猜不透那笑中的含义。

    究竟是觉得可笑,还是愉悦笑意?

    那黄大人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从未想过新帝会走下来。于是眼神悻悻的落向新帝身上。

    怎知那新帝走至到一旁的右相面前,在右相惊愕的眼神之中,拾起那被扔置在地上的长剑。

    剑身泛着冷光,映射出男子绝魅的容颜。以及那毫无情感的墨眸。

    此时北堂静抬起眸,才注意到那个男人有着一双如此完美的双手。

    修长如玉,骨骼清俊且漂亮,抚摸在脸颊上却是如此温柔跟宠溺。

    全天下,她如此依恋的却只有那个人的双手。

    是一种无言的宠溺。沉溺于那样的温柔之中不愿意解脱。

    窗台上,那个男子温柔的替她画眉,替她挽发,给她点上绛红朱唇,给她染上螺青黛眉。

    略施胭脂,那盈盈秋眸更是衬得那倾国倾城的脸庞绝美动人。

    只是那个人如今又在何处?是否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她触摸不到世界?

    却在此刻,听闻前边一阵刀枪清脆声响,剑身发射出的白光打在她清丽的脸庞之上。

    抬眸,看到那新帝单手执起那长剑,逐渐朝着她靠近。

    一旁的黄大人起初有些惊愕,而后则是脸庞丝毫不掩藏其傲然之色。

    想来,新帝是打算自己动手解决掉那恭亲王妃?

    百官不禁吓得倒抽一口气,皆瞪大眼眸望着那鬼魅般的新帝逐渐的朝着恭亲王妃走去。

    那脚步踏在冰冷大理石上,却不曾发出声响。虚无幽灵般的空寂。如同他给人的感觉般。

    而百官之中的另外几人早已蓄势待发,一旦那新帝下手,即使被扣上弑杀皇上的死罪,他们也要救下那朝殿上的女子。

    绝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右相为了救自己的女儿,顾不上一切的冲到那新帝的面前,第一次放下自己所有的高傲尊严恳求那年轻的新帝:“皇上,小女尚且年幼无知,望皇上能够免开一面,从轻发落,也恳求皇上看在北堂家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的份上,老臣求皇上放过小女一次!!”

    那新帝只是冷漠的望着一眼老泪纵横的右相,再次朝着北堂静走去。

    “皇上啊!假若皇上真的要小女的命,那老臣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小女的性命!只求皇上饶小女一条命!!”

    北堂静望着自己的父亲大人俯首在地,如此的屈身恳求,不由得红了眼眶。

    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爹爹一点也不关心她跟哥哥,如今她方才明白,从前的父亲大人一直放不下他自以为是的高傲,放不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尊严。

    但在失去哥哥之后,一夜之间,这个男人便苍老了许多,不过只是年过四旬而已,但他的双鬓却是早已染上了白霜。

    其实在父亲的心底,望着自己的长子被斩首在自己的眼前,他比谁都要承受着更多的痛苦,不仅是丧子之痛,还有百官的非议,京城百姓的不理解。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他的身上,让他长久不能够缓过来。

    假若她能够早一点知晓父亲的苦心,或许如今也不会带着唯一的遗憾了。

    望着眼前的新帝,望着他手中举起的长剑,望着那泛着冷光的剑刃。

    她此时此刻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死了么?

    呵呵!

    死了或许是最好的结局。黄泉下就能同那清淡如莲的男子之子携手了。

    只是她唯一不甘的便是无法能够手刃仇人,血洗那些害死她家王爷夫君的奸佞贼臣。

    不过即使下了地狱,她也在地狱的那一头给予他们最恶毒的诅咒。

    于是,抬起那双清丽冷漠的眼眸,毫无畏惧的对上那双让她起初波澜不止的墨眸。

    让他看到她眼中的决然之色,让他看到她的巍然。

    死对她而已不过只是一种方式而已。她又有何畏惧呢?

    于是这样想着,脸上反而渐渐溢出决然的笑意。

    一旁的左相冷眼望着那手执长剑的新帝。

    看起来新帝到底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之前还在担忧那新帝难猜的心思,如今看此情况,新帝是已经做出了决定,要支持他们了!

    如此一来,以后西夏就只有一个丞相,而他宇文及,整个宇文氏族在朝堂中更是只手遮天!权倾朝野!

    区区的新帝而已,总有一天,那个雕龙画凤,鎏金耀目的天子宝座会是他的!

    他宇文及这三个字将会载入到史册中,然后名留青史,供后人敬仰!!

    而在他一旁的宇文赫则是低下眼眸,眼中波澜四起。

    难道就这样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死在朝堂之上么?

    北堂静,为何你要同父亲大人作对呢?!

    他本想……本想救她的……但若是救了她,就意味着同父亲大人作对。

    可难道他要眼睁睁的望着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被斩首在眼前么?

    于是那垂立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止不住的微颤。眼眸抬起紧紧地锁视着那朝殿上的女子,以及那不断上前的暗纹图腾的华服的新帝。

    站在一旁的黄大人快然笑着,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着那个桀敖不驯,胆大妄为的女子死在自己的眼前。

    但却不知道,往往有的事情却是令人无从猜想。

    尤其是帝王心思,则是这个世上最难猜,最难莫测的东西。

    那长剑举起,寒洌凌厉般的落下。与此同时,只听闻大殿之上几处抽剑的清脆声响同一时间响起。

    “啊啊啊!!!!!!!~”

    一声凄惨长啸,听得人的心底寒意四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战栗。

    那只带血的臂膀活生生的被人给斩断,在空中滑过一条刺目的弧度滚落于百官面前。

    当即血溅三尺,让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皆被眼前一幕震骇。

    反观之那新帝则是毫无表情的逐渐上前,睥睨而下望着那在他眼中不过是卑贱蝼蚁的人,视他为最肮脏的东西般。

    薄唇冷漠的吐出话语:“你可知为何朕要斩断你的右臂么?”

    那黄大人面色惨白,双唇失去血色,望着头顶上方那如同修罗般的新帝,浑身还要忍受那剜肉刺骨般的疼痛。

    声不成调的颤抖回道:“不、不知……微臣不知啊……”

    他何罪之有????

    他真的不明白,不仅是那黄大人,就连朝殿上的百官也不明白。

    为何新帝会在瞬息之间卸了他一条臂膀,如此的惨无人道,如此的血腥无情。

    终于知道,眼前的新帝不仅仅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男人,他不过是个嗜血修罗,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露出那最残忍最狂暴的一面。

    就像是方才,谁也没有看清到底那一剑是如此下去的。

    明明看着是朝那恭亲王妃砍去,为何到了下一刻却是听到那黄大人的凄厉喊声。

    再次望去的之时,大殿之上早已是满地鲜血,断臂残肢滚落于自己的面前,仍旧鲜活的动弹几下。

    让一些抵抗力就差的大臣当即呕吐起来。

    腥浓的鲜血味让人作呕,血淋淋的胳膊更是教人惊悚万分。

    抱着那仍旧鲜血喷溅的断臂,黄大人惊恐的瞪着眼前修罗般的新帝。

    于是,再一次凄厉的哀嚎。

    另一只断臂滚落在左侧的百官那里。

    而那黄大人早已是双臂尽失。在地上不断的蠕动而已。

    粘稠的鲜血顺着那剑身滴落于地面,将地面逐渐的染成刺目的颜色。

    新帝走到那双臂尽失的黄大人面前,冷漠出声:“就凭你方才敢打她,就该死!”

    原本痛苦得紧皱的脸庞忽然双目瞪大,皆因为新帝的吐出来的话语。

    那剑指着他的脸庞,修罗鬼魅般的黯沉声响再次在大殿中响起:“你方才是用那右手打的,卸掉你的双臂只是个惩罚。”

    为什么???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

    望着那同他一样惊愕的恭亲王妃,再望向眼前那嗜血的墨眸,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猜测,于是瞳眸紧缩,颤抖道:“难道……啊啊!”

    下一次,那双目已被挖出,散落于染血的地面。

    “那双望着她透出不屑的眼睛,朕看着感到厌恶至极。”

    执剑的男子脸庞依旧冷漠,望着那早已残破得不能称之为人的黄大人,眼中杀意尽显。

    而殿上,早已是死寂一片。

    恁谁也无法猜到,局面居然会如此逆转。

    冷漠麻木的新帝居然化身为嗜血修罗,血洗大殿?

    其中深意为何?此时此刻,谁也无法猜到那帝王的深沉心思。

    第五卷 袖手天下只为她 第八十七章 沉沦之帝王之妻(3)

    漫天的杀气让在场的百官不由得惊骇,新帝手执那染血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将地上那仍在蠕动的黄大人生生四分五裂般斩杀。

    让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蔓延在大殿之上。

    此时谁人敢出声质问?

    谁人又敢上前阻止呢?

    眼前手刃的黄大人的是那登基不久的新帝。

    是那西夏堂堂天子,位高且权重,尊贵且不凡。

    这个世上,何人敢出声制止他?这个手握江山社稷之人?

    贵妃徒然站起,一手撑着那扶手,控制自己颤抖不已的身躯,眼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新帝。

    眼中闪过错愕跟不解。

    那个男人……那个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件事情而动容的男人。

    为何,为何……

    只单单一个恭亲王妃就足以让他动了杀机?

    他斩杀的可是当朝大臣,可是身居三品之位的臣子,且还是左相的人,刚刚登基不久,且首要要做的便是稳固君心,但这个男人却在百官面前斩杀重臣。

    这样做,难道他不怕会引起百官的争议么?

    且最让她为之不解的是,为何是那个女人??

    难道皇上对她起了爱慕之心?想要纳她为所有?

    是啊,那样的倾国倾城容颜,男人看到了皆会想要独自占有。

    但因为一个女子而弄得朝廷上下动乱,引起百官的腹诽猜忌,这代价是否太大?

    若是想要这个女子,之后便可暗自吩咐下去,偷偷接她入宫即可,为何偏偏要在这百官面前???

    那尖利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让痛楚换回她混乱的思绪。

    此时所有的疑问却只能暗自吞咽到心底,不能当面询问,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么?

    顿时,那身躯显得有些摇摇欲坠,若不是扶住了扶手,只怕她早已支撑不住的倒下。

    皇上啊……

    果然是因为北堂静的美貌而想要纳她入宫么?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在大殿之上,且不说那些百官望着她透出丝许的着迷之色,皇上也是男人,也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已。

    他又怎会不动心呢?

    一旦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便站的高,看得远了。

    心也变得更为宽广,对任何东西也更为想要纳为己有了。

    永无止尽得野心伴随而来的便是一次次的掠夺么?

    管她北堂静是那早已死去的皇弟之妻又如何,只要他想要,便又什么不可以?

    整个天朝,整个西夏,整个江山,整个天下,所有的一切皆是这个男人的。

    总有一天,他会跟他的父亲一样,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子嗣多如繁星。而她即使坐上那高高在上的凤位,头上佩戴的是令所有女子都为之钦羡的凤冠,她的夫君早已不是她的夫君。

    漫漫岁月,她只能伴着一盏琉璃灯在那未央宫等候夫君得到来。

    后宫的女人都是孤独。

    她用于明白了呵。

    其实她应该早就明白这点的不是么?

    “呵呵……”凄惨的笑出声,那笑掩盖了所有的凄凉与痛楚。

    美目望着那下面那嗜血修罗的男子,心一阵紧窒。

    皇上……

    你可知道,若是可以。

    若是可以,她只想回到那春宵一刻之时,那红烛摇曳的晚上。

    那夜,他与她同榻而眠,痴缠相拥,香汗淋漓,在她的耳边温柔细语,轻柔的挺进她的体内,却狂兽般的律动。

    那一晚上太过于美好。

    也正是那一夜,让她从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成熟温婉的女人。

    这样的蜕变让她心中怀满喜悦。满眼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她认为自己是幸福的,能够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能够与他长相厮守。

    即使以前在太子府中,妻妾成群,但他的眼底已然只有她而已。

    即使那夜之后,他每次拥抱她只有灼热的呼吸。

    但她的心底始终认为,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但是如今呢?

    在她的面前,她当着百官,斩杀重臣,却仅仅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

    带罪之身的恭亲王妃!!

    咬着唇,磕出鲜血,她想要就此凄厉的大笑,但是却只是满怀悲伤的望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女人的面前。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只因为一个女人而让他做出如此惊骇众人的举措么?

    为何那个女子不是她?

    为何如此残忍的在她的面前对一个女子如此呵护备至呢?

    就连那大臣看她一眼也会觉得那双眼睛如此入目不堪么?

    “处理干净。”新帝淡淡的朝着一旁早已吓得浑身虚软的小太监吩咐道。

    对上那瞥过来的冷漠眼神,那小太监顿时吓得腿儿直打颤,被方才那血腥的一幕魂都被吓得飞散了。

    但面前的男人是皇帝,是这个天下的主宰者,也只能低着头,颤声应道:“奴才遵命。”

    忍着那作呕的冲动拾起那地上的残肢断臂,丢掷在一旁的托盘上,几乎是爬着出了那大殿。

    而在经过的时候,那些大臣则是撇过头,不忍看那鲜血淋漓的残肢。

    也无人敢言出声。

    原本早已打算要上前制止的燕淮南,慕容淳安等人则是蹙眉凝视。

    将那佩剑缓缓收回剑鞘内,望着那新帝走到北堂静的面前。

    低眸触及到那纹绣九龙的天子龙袍,上面滚银镶边的华服布料皆入了她的眼底。

    心底不由得警惕起来。

    究竟这个新帝在想些什么。为何方才要说出那样的话?

    她想要竭力的让自己不要相信,但却被那样凌厉寒洌的话怔得发不出声。

    她心底强烈有一种感觉,方才那个男人所言每一句都是真真切切的,毫无虚假之意。

    但也是那样,她心底的疑虑就越多。

    “桂公公,还不宣旨么?”新帝冷漠的声音骤然让那因为方才那一幕差点吓傻的桂公公回过神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立马宣旨!”

    展开那明黄色的锦缎长卷,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西夏六月丙寅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母仪天下,体制尊贵,供奉天地,袛承宗庙,椒房无主,中宫旷位,右相长女北堂静秉性娴淑,德冠后群,今……”那老太监双手颤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颤颤巍巍的看着那圣旨上的内容。

    “念下去。”新帝斜眸而视,望着那老太监的眼神如此冷漠,让那年迈的太监总管顿时心跳都差点停止。

    于是只能抖着双手,颤抖出声,将那尚未念完的圣旨继续念完。

    “今立北堂静为皇后,恪守妇道,礼范后宫,敬宗典礼,四海黄天,惟德是依,无负朕命,天禄永终,钦此。”

    念完这样一道圣旨,皆要了他的半条老命,眼眸撇过一旁的贵妃,且看到那苍白得脸庞,赶紧低眸将那圣旨收回。

    刹那之间,底下百官爆发出一阵嘈杂声响,皆议论纷纷。

    第五卷 袖手天下只为她 第八十八章 沉沦之帝王之妻(4)

    他疯了么?!

    惊骇的太眸望着眼前的男人,却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庞只是这么定然望着她。那眼神仿佛可以容纳她的一切。

    心中莫名一震,赶紧敛下眼眸,竟然不敢对上那双同样墨色的瞳眸。

    随即自嘲的笑。

    方才,她怎么会有种错觉,竟然以为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家的王爷夫君呢?

    那她的嘲讽的笑收入眼底,那墨色赫然溢出一丝疼惜。

    “皇上,此等做法简直情理难容,实乃我西夏的耻辱,怎么让一个待罪之身得罪人统领后宫,当那后宫之主呢?!”

    左相一派的一些大胆的官员站出来,且一付义愤填膺的架势。

    左相冷着眼眸,紧紧地锁着眼前那毫无表情的新帝。

    本以为他不过只是一个昏庸无能的昏君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做出如此骇人举措。皇上的忽然退位,新帝不出半日便登上那九五之尊的龙椅,一切是否发展的过于仓促了。

    如若皇上的传位只是假象,那么新帝就是……

    左相不由得眦目望去,惊骇的后退几步,若不是身旁的宇文赫给搀扶着,只怕他早已跌倒在地。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假若真是这样,那么眼前的男人就是逼宫篡位的死罪!

    从古至今,敢于逼宫的皇子本就不多,即使是有,也皆是那些权势滔天的皇子,背后无不是有着一两个大势力支撑着。

    但是如今的新帝即使之前贵为太子,也不过是在府中钻研书籍,或是吟诗作画。

    是不太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如此庞大的势力,能够在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建立起一个能够控制整个朝野的秘密组织。

    但是这个男人……

    困难的阖下眼眸,尽量调整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左相头一次感到自己向来为傲的诠释收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个男人究竟强大到怎样的地步……

    一夕之间能够颠覆朝纲,能够逼宫夺位,且不惊动朝野……

    想他宇文及活了大半生,却依旧做不到这一步。

    “爹,您怎么了?”左相之子宇文赫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虚弱无力的模样,当下一惊。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看到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父亲在他的面前露出如此疲惫的一刻。顺着父亲的眼神望去,触及到的正是那登基不久的新帝。

    难道方才爹受到如此惊骇是因为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没事,赫儿,爹要你答应一件事事。”左相稳定好自己方才摇摇欲坠的身躯,睁开那双锐利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宇文赫。

    “孩儿一定会谨遵爹的话。”宇文赫回答。

    “好,我要你答应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靠近那个男人,永远不要试图和那个男人抵抗。”

    眼神瞥向那大殿中央的新帝,宇文及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许晦涩。

    “为何?”宇文赫不明白为何想来视一切为蜉蝣蝼蚁的爹会如此警惕一个人。难道只为了一个登基不过才三日的新帝么?

    “赫儿,你要记住,当你看不清一个人,不了解他的时候,千万不要一意孤行,去做让自己无法预料后果的事!”

    新帝……

    他的弱点究竟是什么?

    老夫这一次算是遇上对手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对手。

    宇文及冷然望向那个男人,这一局竟然会让他输得如此彻底。

    “没错皇上,方才你如此斩杀朝廷命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君臣之道么?哼,这样的君王,即使我们作为臣子,也不能安心,中就要整日惶惶度日,一个君王若是不能让臣子安心办事,又怎能算是一个成功的君王呢!!”左相一派中另一名大臣紧接着出来说道,眼神直视那新帝,便想以此来弄垮那新帝。

    如此一来,若是百官争相呼应,届时朝中上下一片混乱,群臣倒戈,新帝便孤立无援。

    那个时候,便可以一举推翻登基不久的新帝,江山便可易主,但这易主一人,确定然是那可以让他们左相一派cāo纵的傀儡。

    想到这里,那人低垂的眼底便滑过奸佞笑意。

    忽然感觉头顶一片yīn影。

    方抬眸,看到的却是那面色冰冷的新帝。当下不由得骇然,于是乎连同呼吸也略微显得有些急促。

    “你方才说,斩杀的是朝廷命官?”那新帝忽然淡笑,那笑却犹如鬼魅般的渗人。

    让那人面上的表情倏然变得僵硬。

    但想起这里是大殿之上,且自己是个武官,若是要论武功,即使不能反抗且还能自保一命,若是让那新帝再如此下去,朝中便会变得更为混乱不堪。

    “没错,如此屠杀朝廷命官,皇上此等行径,跟那殿上杀人如麻的罪妇又有何区别呢!?还请皇上给众大臣一个说法才是!!”

    “请皇上给微臣等一个说法!”那左相一派同声在大殿内说道。

    那墨色狭眸骤然紧眯。

    “桂公公!”一声低沉喊声让那方才早已吓得失神的桂公公恍然惊悟。

    在接触到那新帝的眼神之后,赶紧将一早新帝早已嘱咐过的东西拿出,并当着大殿百官的面高声朗读:“二品将军陈朝,湘西人士,此人平生作恶多端,西夏景帝十五年,曾一夜之间烧杀城北西村,景帝十七年间,烧杀城北王氏一族,且掳掠其妻,景帝十八年……”那桂公公读完那道圣旨早已是冷汗涔涔。

    却没想到,那堂堂的二品将军居然会是如此禽兽不如的畜生!

    攻入其他城池之时,竟然连那妇孺婴孩都未曾放过!

    实在死有余辜!!

    此时大殿之上那左相一派早已是悻悻退回原处,不敢再有所反对。

    新帝居然能够将那些陈年旧事都调查个清清楚楚,只怕他们这些人中的底细都早已被他握在手心。届时若是公布出来,也不过是死罪一条,还成了那一臭万年的奸佞之臣。

    方才那陈将军喘着大气,怒瞪眼前的新帝,却看到新帝唇瓣夹着若有若无的淡笑,于是怒由心生,一时之间便起了杀意。

    电光火石之间,抽出腰间那把大刀,不顾众人就朝着那新帝砍去。

    那在一旁埋伏已久的暗卫早已等候多时,只看到新帝眸光一闪,整个人犹如鬼魅般闪过那一击。前边骤然临空出现了数十名的暗卫。

    一身黑衣大半,面上皆蒙着面纱,且看不清每个人的面貌,却一些能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杀气。

    北堂静心下一惊,如此身手的暗卫,只怕江湖中也是少见,为何这个男人会……

    正觉得惊愕之时,手臂一紧,整个人倒在那个男人的怀中。

    方想出声,却听到那低沉的如此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抬眸对上那双如同清潭般的墨眸,一瞬间的怔愣,却被一声惊呼拉回神。

    只看到那原本竭力对抗的陈将军早已被人砍掉双腿,上半身倒在鲜血淋漓的血泊中。犹如鬼魅般的暗卫便将那大殿上那人拖了出去。

    殿上随即又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杀戮般。

    “你们说朕杀这样的人,算是情理难容么?”狭眸淡淡的望着点上的众臣。

    而此时所有的大臣皆不敢出声。低垂着头,卑躬屈膝的模样。

    “若各位大臣没事便退朝吧。”眼眸撇过那桂公公。

    桂公公即使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仍旧抬头挺xiōng高呼:“有本参奏,无本退潮!”

    于是乎,这压抑沉闷的早朝便在满是腥浓气息的朝殿上晃晃度过。

    此事之后,那些大臣便好几日不曾伤过朝,皆在府邸休养生息。

    而左相一派也开始相信,新帝与此前的景帝相比,变多了几分残暴寒洌。

    第六卷 凤若求凰两相依 第八十九章 九重宫门凤缠凰(1)

    月影西斜,窗外树影婆娑,窗内烛影摇曳。

    自从那日朝堂之后,已平静无波的过了已然五日,而她也在未曾见过那新帝。

    坐在窗台上,望着不远处的正德殿,那是新帝的寝宫,从未央宫望去,那正德殿却不似以往天子寝宫般灯火通明,坐在窗台上,望着不远处的正德殿,那是新帝的寝宫,从未央宫望去,那正德殿却不似以往天子寝宫般灯火通明,而只是依稀看到些许暗淡的橘色灯影。

    北堂静一身素白单衣,静坐在窗台边上的软榻上,蹙眉凝神望向远处。

    为何?

    为何那日新帝要立她为后?

    那震惊朝野的举措实在不像是一个方登基不足三日的新帝会做出的决策,更何况,她北堂静,不过是个待罪之身,且还曾是恭亲王府的王妃。是他皇弟的王妃。

    抡起辈分,也算是他的弟妹。

    一个女人又怎能下嫁两次,且还是同一宗室的兄弟。

    这在天家实在太有违纲纪了。

    虽然从前所读的史记中有过两朝皇后,但毕竟那些是古人的事情,她北堂静绝对不会做出如此这般难容于心的事。

    更何况那个男人……

    想起那双同样温润如玉的墨眸,在斩杀重臣之时冰冷寒洌,但在握着他的瞬间,望向她的眼神却又是如此的温柔疼惜。

    跟自家夫君是这般的相似。

    那日在朝殿上,那双紧握她的双手像极了第一次成亲之时,那个男人也是第一次如此,那双温润且修长的手指。

    思及此,那连日里被自己隐藏的情绪便如同凶猛的潮水袭向她,将她冲击的溃不成军。

    那丧夫之痛,让她变成了一个魔鬼,让她压抑自己的悲伤。

    却殊不知,原来少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竟然会如此想念。

    整个人趴倒在那锦缎软榻上,三千青丝尽散,窗外冷风呼啸,不断地从外面灌入寝宫内。诺大的寝宫之中皆然只剩下她一个人而已。

    所有的婢女皆被她遣退。

    此时此刻,伴着不远处那烛影摇曳的宫灯,望着那仿若鬼魅的黑影,她的心却早已落成了灰,空荡一片。

    手中不自觉的握紧那根玄墨钗。

    思绪渐远,一瓣梨花悄然隐没在三千青丝。

    悠然转醒,鼻尖仿佛浸着某种淡淡的馨香,一时之间却怎的也想不起来。

    “吱呀~~”宫外大门想起诡异的开门声。

    猛然回神,看到新帝派来的小太监正从宫外进来,毕恭毕敬的退到一边候着。

    “不是让你们都下去么?怎么又上来了?”望着跟着那小太监后面四五个宫女,北堂静淡然说道。

    小太监一脸讪讪模样,不敢大气出声,只能低着声诺诺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让奴才来接您呢~”

    那一身宝蓝色的太监服将那小太监衬得更是皮肤粉白,满脸的胭脂气,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北堂静久不进宫,看到那相貌依旧清秀的少年模样的太监,依旧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便有些不耐烦的说到:“别称我为皇后娘娘,以后在寝宫里,称我为小姐或王妃就好,况且,我并不是你们的皇后。”眼眸瞥向那小太监。

    小太监一个惊骇,吓得赶紧跪下,趴下身子赶紧磕头低声道:“奴才不敢,还请皇后娘娘饶恕奴才。”

    身后的宫女也赶紧跟着跪下来,连连求饶。

    北堂静看着烦,便随了他们的意。

    她知道,如若的事新帝命令过他们这样称呼,他们何必如此紧张。

    只是那新帝为何今天偏偏要见她?

    “你方才说,是皇上让你们来接我的?”北堂静低眸望着那仍旧趴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是的,是桂公公吩咐奴才们来接皇后娘娘的,还请皇后娘娘能够梳妆一番,好让奴才回去好交差。”那小太监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嘴里直哆嗦的回道。

    北堂静凝眸望向那不远处的正德殿。

    这么晚了……

    究竟宣她过去是何事情?

    新帝便是以前的太子,但那太子究竟又是什么人呢?

    从前只知道太子行踪想来神秘且不喜跟朝中众大臣来往。

    就连大婚那日之时,那太子似乎也只是远远地望着而已,不曾见过太子一面,可那太子竟然会忽然对他感兴趣,且舍弃那陪他风雨三年的太子妃而立她这个待罪之人为后?

    要知道,那凤冠之位乃是后宫三千佳丽位置争夺的东西,也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荣耀与骄傲,就这般将她这个即将要赴死的人,在一夕之间成了这西夏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掌权者。

    新帝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打得又是什么注意?!

    脑子里似乎越想越乱,所有发生的一切似乎看似有关,却又无关。

    于是她便决定,无论如何,定然要见过新帝方才能讲话问清楚。

    那新帝要怎么做,究竟意欲何为?

    且她还要向新帝表明,自己对自家夫君忠贞不阿,是绝对不会做出让自家夫君在九泉之下蒙羞之事。

    故这凤后一位,还得请那新帝重新拟旨,向众人宣布另择它人才是。

    她不过只是一个待罪之人,根本毫无权利坐上那凤冠之位。

    让那宫女简单的梳妆之后,便由之前的小太监,一路顺着那漆黑的耸长的长廊,耳边听着那虫鸣之声,途径那夜晚巡逻的御林军,终于来到那正德殿。

    今夜那北堂竟依旧一身素色长裙,外边大罩着一件翠绿色夹袄,肩上披上那宽厚温暖的披风,这个天气,往往到了夜晚便起风,若不照顾好自己,便容易受寒,方才出了寝宫瞬间便感到那寒风直直刮向自己面颊之上。

    进入了正德殿,过了第二道大门,那小太监却忽然停下,回头对北堂静说道:“回皇后娘娘,容奴才先进去通报皇上一下,娘娘且在这里稍等片刻,奴才去去就回。”

    征得北堂静的同意之后,那小太监便转身进入那内殿。

    不出片刻,小太监便有从内殿出来,对着北堂静稍稍示意之后,北堂静方才真正踏入内殿。

    沉闷的关闭声。愕然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已然消失,整个内殿里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而已。

    不远处橘色的宫灯两列悬挂。前方那鹅黄色的幔帐依稀看到一模糊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以及加着些许草药味。

    草药味?

    北堂静因为这个发现而蹙眉,脚下却像是中了某种魔力般,不受自己控制的朝着那幔帐走去。

    还未走进,却在那微冷的空气中听到几声低沉的咳嗽声。

    那修长的身影似乎正挨在床榻上,一手捂着嘴唇,一手撑着那软榻,身子微微颤抖。

    此情此景竟然让她记忆中的某些东西重叠在一起,渐渐的产生某种错觉。

    那人……

    究竟是?

    脑子仍在回想,殊不知自己已经走到那幔帐面前。

    满室木兰的清香瞬间侵袭了她的鼻间,怔愣间,身子感觉一轻。

    一双修长有力却显得有些许苍白的手紧拉住她,将她穿过那层层柔软的幔帐。

    抬眸,惊愕间依然对上那双温润如水的墨眸。

    第六卷 凤若求凰两相依 第九十章 九重宫门凤缠凰(2)

    手臂上传来的沁凉让她不由蹙眉,凝眸对上那双温润的墨眸。

    心有瞬间悸动,仿佛那双眼曾在哪里见过。

    眼眸无意间瞥过他身上明黄色的天子龙袍,心中一冷,随即心中不由自嘲。

    他怎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家的王爷夫君呢?

    同时兄弟,某些地方自然有些许相似,她竟然会天真地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看到自家王爷夫君的身影么?

    可笑至极……

    眼前男人是西夏的天子,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又怎是自家那与世无争且清淡如莲的夫君呢?

    况且也只有那双墨眸相似而已,其余的地方不为相似。

    那眉,如远山却又比远山更为悠远,那脸庞略显瘦削,俨然生出丝丝缕缕的妖冶。

    眼中已然闪过防备与冷意。

    看到她眼中的眸光,对面男人眸光瞬间黯淡,握着她的手也悄然松开,仿佛用了自己一生的力气般,只见一根一根从那细腻如羊脂的皓腕松开。

    心底微愕他突然放开自己,北堂静脸上带着些许怔愣。

    整理好自己方才惊慌失措下些微散乱的发髻以及那动荡不安的心。

    不急不缓的躬身行礼:“臣妾北堂静见过皇上。”

    螓首微低,眼眸低下的瞬间却看到一旁的楠木桌上盛放着一碗仍旧冒着热气的药汁。

    似乎是刚送来不久的,那淡淡的草药味让她脑海中猛然闪过什么,却又快得让她无法抓住。

    “你是我的皇后,何必行礼。”

    恁是她在方才的路上想了千万个开口的理由,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如此直接指明她的立场。

    让她顿时语塞,随即些许不悦的冷然回道:“皇上,臣妾只有一个夫君,那就是恭亲王,西夏的三皇子,言子服。”

    坦然的对视那双此时紧盯着他的墨眸,双手骤然紧握成拳。

    此时夜深,宫内并未像未央宫般摆放着暖炉,依旧如此冷清,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方才那手指的温度,分明不似寻常人般温热,而是透着沁人的冰冷。

    从宫外吹进来的冷风顿时窜入那层层幔帐中,将那幔帐吹刮得漫天飞舞。

    他的身影顿时有些变得模糊起来。

    忽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头颅微低,身子因为剧烈的咳嗽居然不断的起伏颤抖。

    北堂静此时才发觉此时的新帝虽然仍旧龙袍加身,却青丝披散,慵懒的散在背后,衬得那俊美yīn柔的脸庞更加苍白。

    如此孱弱苍白的新帝与五日前在大殿上那斩杀重臣,凶暴yīn戾的模样大相径庭,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这个男人……

    为何身上会有如此矛盾的两种感觉……

    思绪渐远,却又被更为剧烈的咳嗽声拉回神,看那男子苍白的脸庞已显露淡淡的青色,想来这病倒是真的。只是为何她之前并未听人提及新帝的身子竟然会如此之差?

    似乎她的眼神过于专注,那新帝忽然止住咳嗽,抬起头,虚弱淡笑:“竟然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想必你的心底会感到很失望吧,我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孱弱的病人而已。”

    我?!

    他是一国之君,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居然并未用朕这个自古以来天子惯用的自称,而是如同寻常夫妻般对她用“我”……

    究竟这个男人……

    “呵呵,今天让你来并未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看看你而已。”

    温润的眼眸落在她的脸庞上,细细的临摹着她脸上的每一个部分。

    墨眸清晰的倒影出她黛眉钱蹙的模样。

    “皇上,贵妃娘娘才是你应该所立的皇后,臣妾不过只是待罪之身的犯人,不值得皇上如此宠爱臣妾,况且臣妾此刻的身份仍旧是恭亲王妃,且一直都会是……”

    他望着她并未言语,只是这般安静的望着。忽然禁不住那病痛的折磨,再次剧烈地咳起来。

    看起来这个男人似乎病的不轻,方要转头喊人进来,却被他出声打断。

    “我没事的,无需惊动下人,我这不过是受了寒而已,过两日就没事了。”苍白的唇溢出淡淡笑意。

    忽然觉得那笑跟那苍白的脸颊如此突兀。

    不知怎的,或是那潜意识的动作。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依然发觉自己早已双指探上那男人的手腕,替他把起脉来。

    不止是她自己,就连新帝也为之一愣,墨眸望着闪着不知名的眸光。

    忽然身子一紧,整个人却被那个男人拉入怀中。

    他怀中的体温比起他指尖更为冰冷,且力道更为紧致,似乎想要将她紧紧地压入怀中。

    欲要挣扎,却发现这个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且不愿意放手。

    那相似的木兰香让她瞳眸微张。

    “皇上,请自重!”她冷言相道,但他却不为所动,那青丝撂得她的脸颊些许难受。

    “皇上,请自重,如果你再不放开臣妾,臣妾就只好失礼了。”

    他皱着眉,忍着身体的疼痛,那拥抱她的力道比起之前更为紧窒。

    于是她便恼羞成怒,她的身子除了自家夫君之外还未曾有过别的男人如此轻薄相待。

    即使抱着她的男人是当今天子,手执重权可以主宰江山又如何?

    如此相待,她心中已是又气又恼。

    暗暗施礼,想要将这个男人推开,却发现他的力道居然能够抵住她。

    眸光一暗,清眸闪过冰冷的寒光。

    “闷……”耳边力道比起之前已然小了很多。

    广袖下滑出的玄墨钗狠狠的刺入男人的xiōng口,溢出星点刺目鲜红。

    不知为何,那手居然有些颤抖。

    咬着牙,狠狠的腿看眼前的男人,将那玄墨钗抓紧在手心。

    新帝倒在床榻上,嘴角依然噙着疼惜笑意。望着她手中的玄墨钗之时更是布满柔情。

    她慌乱如麻,脚步凌乱的跑出内殿。

    手还在颤抖。

    为何……为何……

    刺入他xiōng口的那一刻,她把脉的那只手也探出那个男人居然也有肺痨。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不是,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疼痛,为何拿着钗子的手会颤抖不止。

    巧合么?

    她苦笑。

    如果是巧合,为何那笑,那眼神,那病……那宠溺她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冷风吹拂过她的面颊,将她的发髻吹得稍微凌乱,深夜的天气似乎变得越来越寒。

    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个男人的脸。

    咬着唇,脚下踏着沉重的步伐,逐渐靠近那龙塌。

    熟悉的咳嗽声骤然响起,明明隔着那幔帐却依旧能看到那男子不断起伏的身躯。

    心中蓦然一紧,再也来不及多想的端起那楠木桌上的白瓷玉碗,掀开那层层幔帐。落座在男人的身边。

    “喝药!”命令般的冷言道。这般的情景似乎回到了从前,她也是这般的恼他不曾爱惜自己的身子。

    男人此时身躯一震,停止了巨咳,温润的眸溢出清浅笑意。

    “瞒儿……”终究在他唤出那一声之时,她的泪滑落至那碗中。

    怎能认错眼前之人呢?

    她家的王爷夫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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