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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5

作者:苗亦有秀        书名:声色流转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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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晋江独家发表

    郎熙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忙碌,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几次韩左左苦等到半夜,等来的都是满身酒气的人,因为喝得太多,yīn沉的脸色不由十分难看,黑沉沉的双目满是看不懂的情绪,虽然神智尚且保留几分清明,可每每洗完澡连头发都不及擦干,就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韩左左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麻烦,可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懂,每次问他,郎熙都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因为之前陪她去旅行,所以落下来的工作要尽快补上,忙过这段时间就可以轻松下来了。

    韩左左自然不信他的这番说辞,可看到郎熙一向凌厉的眉眼之间,多出了掩饰不住的疲惫,却也不忍继续追问个不停,只能心疼地蹲在床边,轻柔无比地,帮已经熟睡的男人擦干头发,以免他第二天醒来头疼。

    韩左左很想为他做些什么,却觉得无能为力,虽然感动于郎熙对她无微不至的保护,却难免心下烦闷。她不是个习惯于躲在别人背后图安逸的娇弱姑娘,虽然内心渴求依赖,但她更想要的,是能够相互扶持,并肩作战的平等。

    可郎熙什么都不愿多说,甚至连周家都不让她单独回去。

    韩左左憋闷至极,面对郎熙异常强硬的态度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米亚继续工作,将前些天落下的进度赶上,韩左左想起还在拍戏的桑彤,便抽出时间去片场探班。

    一场秋雨一场凉,下了两场雨,天气明显没有前段时间那样炎热,这个时节,t市已经有了初秋的凉爽感觉。

    韩左左深谙为人处事之道,去片场的路上特意买了不少吃的,都是口感好热量低的零嘴,带去给剧组的人分。

    这点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却能增进些许关系,韩左左并没有奢望靠这么点东西就拉拢住那些人,却明白吃人嘴短的道理,只希望将来桑彤再遇到什么困难,能少些落井下石的人。

    这个戏其实并不好拍,女主角又是民国时期有名的戏子,不仅演技要好,戏剧功底也要不错。

    桑彤在唱歌方面有天赋,但不代表戏曲方面就能很好领略,特别是戏曲考验的不仅仅是唱功,还有舞台上一些比较困难的动作。

    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导演又非常严格,虽然有替身,桑彤却并不愿意躲懒,牟足了劲儿在场下练习,还四处拜访戏剧大家,虚心请教。

    所以韩左左乍一见到拍摄中心穿着戏服咿呀而唱的桑彤时,着实吓了一跳。

    短短几日不见,怎么就瘦成了这模样?

    韩左左对演戏并不大了解,在场边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多少名堂,再说拍电影对于她来说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每个镜头都要一遍遍重复,甚至一个动作都要反复拍很多遍,要是搁在她身上,估计早就抓狂了。

    休息的时候,桑彤恍恍惚惚地走过来,韩左左笑着迎上去,立马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桑小彤,你怎么回事?”

    桑彤被这么一喝,吓得险些蹦起来,眼神茫然了许久,才慢慢恢复清明。

    “大左,你怎么来了?”桑小彤惊喜地冲上去抱着她,“那么久不露面,我还以为你休产假去了呢!”

    听到“产假”,韩左左脸色立马有些不自然,莫名联想到郎熙时时挂在嘴边的“婚假”、“蜜月”,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干咳一声问:“你刚刚怎么了,居然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桑彤愣了愣,若无其事地说:“哦,没什么,可能太入戏了,一下子没出来!”

    韩左左也没有在意,四下看了一圈问:“小刘呢,怎么没看到她人?”

    小刘是之前韩左左给她安排的助理。

    桑彤喝了口水说:“她妈妈下楼梯摔倒,扭伤了脚行动不便,我就让她回去照顾两天。”

    韩左左点点头不再过问,关心地打量着她:“你最近还好吧,拍戏那么辛苦,你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瞧瞧你,形销骨立的,都可以不用化妆直接演女鬼了!”

    桑彤闻言倒是乐呵呵的,得意洋洋地说:“嘿,难得啊,你也有夸我身材魔鬼的时候了!之前想减肥减不下来,这下我比你苗条了,你是不是嫉妒我身材好啊?”

    “我可真稀罕你那骨瘦如柴的魔鬼身材!”韩左左翻了个白眼,微微嘲讽地笑着说:“t市风大,你小心哪天被风一吹,嘎嘣折断了!”

    韩左左从袋子里掏出吃的递给她,关切地说:“先填填肚子吧,刚刚听导演说,今个儿戏份多,晚上要赶工,剧组盒饭不好吃,先吃点零食凑合吧!”

    桑彤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夺过来,一边吃一边不忘说:“你可别指望拿点零食就打发我啊,你重色轻友地丢下我,不晓得跟谁私奔旅游,风流快活了那么多天,要是没给我带礼物,我可饶不了你!”

    桑彤边往嘴巴里填东西,边微微皱眉,含糊着问:“话说那个‘四郎’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这些日子把所有演过辫子戏的男演员都研究了一遍,实在没发现哪个会跟你有奸.情……”

    韩左左对她这颗异常执着的八卦之心深感无语:“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放心吧,礼物我回头亲自给你送去!”

    两人正聊着,和桑彤演对手戏的女二号便走了过来,笑吟吟的从她手里讨了些零食,边吃边热情地问:“晚上收工后我们去酒吧放松放松!怎么样,难得今个儿你的经纪人也来了,一起去喝一杯?”

    桑彤顿时哭丧着脸:“方姐你就别刺激我了!明明今晚我要被导演拉着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收工呢,哪儿能跟你们一起逍遥去呀!”

    方佳比桑彤出道早几年,一直不温不火,拍了几部戏口碑都一般,可她资历摆在那里,桑彤即便比她有名气,也得尊敬地称她一句方姐。

    方佳耸了耸肩,遗憾地说:“我倒是忘记了,你可是导演面前的红人!行了行了,你乖乖卖命去吧,姐姐我得好好享受一番,整个夏天都水深火热的,我都快疯了!”

    方佳打趣了几句,便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桑彤明显舒了口气。

    韩左左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

    桑彤摇了摇头,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说:“平时跟她出去玩玩也没什么,现如今可得注意了!你也知道她比较……玩得开,喜欢去些声色场所,名声也不大好听。公司早些时候就敲打过我们了,要我们这段时间都收敛着点,别被人抓到了小辫子!”

    韩左左皱了皱眉,前段时间给自己放了个假,很多消息便落后了不少,这两天又在忙着交接,还总是挂念着郎熙,这些事情都没有关注。

    “究竟怎么回事?”

    桑彤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大不了,好像是因为t市换了什么领导,这会儿子新官上任,严打呢!公司怕我们不检点被抓到把柄,连累到米亚被人盯住,所以严令我们私下里规矩点!”

    桑彤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随口说:“这段时间业内好像挺不太平的,连恢弘都中招了,我们米亚自然要避开风头低调行事……”

    韩左左面色一变,抓着她焦急地问:“你说什么?恢弘怎么了?”

    桑彤很少见她这么激动,不由怔住了,呐呐地说:“我、我也不清楚,就听说好像恢弘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检察院已经在调查了……”

    韩左左的心猛然一沉,面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桑彤奇怪地看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你这是怎么了?恢弘出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桑彤怀疑地瞅着她,眼神一转,贼兮兮地笑着问:“该不会你那位神秘‘四郎’就是恢弘的艺人吧?”

    韩左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欲多说,淡淡地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段时间我不在,骆二爷没再继续骚扰你吧?”

    桑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脸上立马浮现出愤愤的神色:“别提了,那个流氓就跟一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撕都撕不掉!他也就今天没来,你都不知道有多烦人,赶都赶不走!”

    桑彤一说起来就怒不可遏,巴拉巴拉地倒了满腹苦水。

    韩左左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偶尔应和两句,思绪却转到了郎熙的身上。

    休息时间结束,桑彤不得不继续拍戏。

    韩左左拍了拍她安抚道:“还好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你再辛苦一段时间,等杀青了,我跟公司申请给你放个大假!”

    桑彤满脸哀怨,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说:“那你记得没事了多来探班啊!”

    韩左左在片场实在待不下去了,立马匆匆地离开,刚一上出租就给郎熙打电话。

    等了许久才有人接听,韩左左急忙开口:“你在哪儿?恢弘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是不是?你怎么不告诉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接通就是噼里啪啦一长串的问题,对方可能有点反应不过来,顿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那什么……嫂子,老大现在在开会!”

    韩左左瞬间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问:“你是哪位?”

    对方声音很年轻,听到这儿立马激动地自我介绍:“嫂子我是邱霖啊!老大的得力助手第一干将!嫂子你一定听老大提起过我对不对?我对嫂子可是仰慕已久了,今个儿可算听到活的嫂子说话了,哎呀,我太激动了,没吓着嫂子您吧?”

    韩左左额头青筋直跳:“邱助理……”

    “嫂子!”邱霖十分不快地抱怨道,“您跟我还见外呐?叫我阿霖就好!”

    “阿、霖!”韩左左嘴角一抽,勉强平静地问,“郎熙在开会?”

    邱霖狗腿地说:“是啊,等会议结束了,我就跟老大说……嫂子您有什么吩咐?”

    韩左左真想一大耳刮子将邱霖抽到天边去!

    嫂子,嫂子,嫂子……谁是你嫂子!我是你姑奶奶!

    不过这个时候,韩左左腹诽归腹诽,还是担忧地继续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听说恢弘有点麻烦……”

    “嫂子,您别担心!”邱霖语气轻松地说,“之前我们就已经布置好了,恢弘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再不济还有周老将军帮衬着,嫂子您就安心吧!”

    不知道邱霖到底是真的那么自信,还是得了郎熙的示意,不管韩左左如何试探,都绝口不提现如今面临的困境。

    韩左左又气又急,只得冷着脸挂了电话。

    邱霖放下手机,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转过脸对着郎熙谄媚地笑:“老大,我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郎熙闲闲地坐在椅子上,食指一下下,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桌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闻言缓缓地开口:“阿霖?”

    邱霖的额角唰地滑落一滴冷汗,干笑着说:“嘿嘿,老大,我也不是什么外人,这不是和嫂子拉拉关系,亲近点她才不会对我生疑么!”

    郎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哦,是吗?”

    郎熙的一双眼浓浓的全是不满,他还没被爱称为阿熙,邱霖竟然越到了他前头!亲近?哼,亲近!他的女人,用得着别人去亲近吗!

    邱霖苦逼着脸,双手捧着手机,虔诚地奉到他面前:“老大,您为什么非得瞒着嫂子啊?您越不告诉她真相,她不是越担心吗?”

    郎熙摇了摇头,沉声道:“告诉她,只会让她白白担忧!”

    邱霖不以为然:“嫂子那么精明能干,可不像不能扛事的啊!老大你就算告诉她了也没什么,说不定她还能帮点忙呢!”

    郎熙淡淡地说:“她很聪明,会发现在这个时候保住恢弘要多大的代价。”

    邱霖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郎熙的意思:“老大你对嫂子真是……唉,嫂子要是知道您为了她保下恢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一定会很感动的,到时候她还不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了!”

    郎熙漠然地摇头:“不,她会内疚。”

    邱霖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跟在郎熙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个老大有多么强势,悍然的外表下其实有颗非常纯粹的心,别人说他冷情冷性,其实他不过是将所有的热情,都投给了自己在乎的人而已。

    若真是无情无义,只凭借雷霆手段,又怎么能得他们这么些人的忠心追随?

    邱霖心生感动,微微笑着叹道:“老大您真是体贴,嫂子实在太幸福了……唉,如果我是女的,肯定也要死心塌地爱上你了!”

    郎熙面色微变,匪夷所思地瞪着他,语气沉重地说:“别这么惊悚,我不好你这口!即便你是女的,也没有她好!”

    邱霖笑容一僵,心里的感动感慨叹服什么的,全部化为了浮云,风一吹立马消失无踪。

    郎熙轻飘飘地开口,毫不留情地在邱霖心上又补了一刀:“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永生永世你都没有机会的!”

    邱霖捂着碎成渣的小心脏,凄楚无比地大叫:“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邱霖:老大,我现在去变、性还有用吗?

    郎熙:没用了!

    邱霖哭哭啼啼: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郎熙:胸前两点!

    邱霖哭声一顿:什么……

    郎熙悠悠解释:你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她的胸器!

    邱霖:……

    于是,这是恶搞小剧场~

    代表大左惩罚邱霖,谁让他胆敢肖像她家的四叔!

    52、晋江独家发表

    韩左左探听不到具体情况,郎熙最近也愈发忙碌,已经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人了。

    新学期正式开始,开学初的事情向来很多,不仅要做上学期的评价总结,还有新学期的各项安排,以及课程的选修等等,全部堆到面前亟待解决。

    可是即便这段时间再忙,韩左左每晚都会回到郎熙的公寓,不为其他,就为了在这个艰难的时候能陪在他身边,让他安心。

    韩左左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好歹掌握了一些人脉关系,私下里打听着恢弘的情况,详细的□虽然不清楚,可从那点零星的消息也能看出恢弘的境况并不乐观。

    公检法部门的人进进出出,调走了最近几年的财务档案,并且一趟又一趟的传讯恢弘高层。

    整个恢弘人心惶惶,连带着业内也是风声鹤唳。

    连向来笃定的郎熙都觉得头疼,孙洪亮这第一把火烧得实在太旺,势必要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才会停手。

    邱霖年轻气盛,一直以来都是精神勃勃、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些日子委实辛苦了,下巴上都生出了青茬,抱来资料给郎熙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劝道:“老大,恢弘吃进去我们太多资金了,再拖下去只会把我们彻底拖垮……”

    郎熙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闻言淡淡地说:“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若这个时候放手,就是坐实了罪证。”

    邱霖愁眉苦脸地走来走去,显得有点暴躁:“那怎么办?要不去问问周老爷子?现在风声吃紧,人人避之不及,我已经把之前有来往的那群人都走过了一遍,可没一人能给个准话!”

    郎熙十指顿住,他比谁都清楚眼下的危机,沉默许久才说:“我把资产转移到你们名下,一周之内缓解不了,你就带着他们走。”

    邱霖陡然变色,怒声问道:“你就这么看我们的?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老大,你、你……你不走,我们绝对不会走!”

    邱霖吼完这段话,稍微冷静了下来,沉吟片刻,双眼蓦地一亮,击掌道:“对啊,大不了我们先走就是!当初收购恢弘就是以越哥的名义……将恢弘明面上交到他手里,我们去m国避避风头,等过几年再回来……”

    郎熙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我走不掉!”

    邱霖急得团团转:“怎么走不掉?你是……为了嫂子?”

    邱霖扶额叹息,无奈地说:“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嫂子不愿跟你走?她那么深明大义,一定会明白你的难处……”

    郎熙漠然地说:“这个方法放到最后,我们还能支撑几天!”

    邱霖无奈,抹了把脸重新振奋起来,离开办公室之前认真地说:“老大,我们跟了你那么久,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明哲保身!再说,我们参与军火交易本来就不算违法,又不是单纯的走私,就算被那帮子混蛋过河拆桥,大不了进去蹲几年,反正不会要命!所以,你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担下全部责任!”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郎熙怔怔地靠在椅背上,许久才轻轻地叹息出声。

    郎熙直到很晚才下班回去,倒不是因为真的有那么忙,而是不想面对韩左左的追问,他不善于说谎,可沉默以对会让她更加担心。

    回到公寓,郎熙惊讶地发现韩左左还没睡,窝在沙发上,只开了一盏小灯,正眯瞪着眼睛看电视。

    韩左左听到声音猛然一惊,急忙转过头笑着说:“你回来了?”

    平淡无奇的四个字,像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有种平凡宁静的温暖,却让他眼中的神色瞬间复杂起来。

    郎熙的心脏好像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骤然一紧之下,是轻微的疼和麻麻的痒,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韩左左面带微笑,双眼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郎熙,我等了你很久,差点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郎熙慢慢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低低叹道:“你在这里,我怎么会不回来。”

    韩左左苦涩地笑起来:“我知道我说这话你肯定又要敷衍我……可是郎熙,我们之间关系那么密切,难道对于你,我没有知情的权利吗?我明白你不想让我担心,可你不告诉我,我会胡思乱想,我会害怕……”

    韩左左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强势勇敢,坚强果断,极少有示弱的时候。所以现在,那双总是冷静的猫儿眼盈满了迷离,她这样脆弱地看着郎熙,轻声说“我会害怕”,就让他钢筋铁骨铸就的防线,顷刻间分崩离析。

    “对不起……”

    韩左左伸手捂上他的唇,摇了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选择了你,就不怕陪你面对任何困难……可是我怕你什么都一个人承担,让我在糊里糊涂之间就失去你。郎熙,我不想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你的消息!”

    郎熙握住她的手,细细轻吻着她的掌心纹路,许久才下定了决心般说:“如果……我不得不离开,你会不会跟我走?”

    韩左左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郎熙仰起头看着她,幽深的眼底是细小的光芒,带着几不可查的期望。

    韩左左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真如外界传言,恢弘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郎熙固执的与她对视,平静地问:“回答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韩左左有些哭笑不得,摸着他的侧脸,颇为无奈地说:“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突然之间你就说要我跟你离开……郎熙,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有我的亲人,朋友,还有我刚刚开始的学业和事业!你毫无缘由地让我抛下这一切跟你走,你让我怎么答应?”

    郎熙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去,垂着眼漠然问:“你把我排在第几?”

    韩左左愕然:“什么?”

    郎熙冷声开口:“亲人、朋友,学业,事业……你把我排在第几位?还是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考虑过我?”

    韩左左紧紧拧着眉头:“不是这样的!郎熙,这些根本没法儿比较……为什么一定要取舍?这明明就是互不相关、毫无冲突的!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你,为什么不可以共存?”

    韩左左顿了顿,知道他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压下心头的沉闷,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柔声问:“郎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郎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坐在她对面,沉默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外界传闻没错,恢弘暗中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虽然无法见光,却也是得到许可的,本来相安无事,可孙洪亮新官上任,要敲山震虎,自然选择恢弘开刀……”

    郎熙话还没说完,韩左左就白了一张脸,惊慌失措地抓住他问:“你、你怎么会……”

    韩左左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他我不想知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会没事的!”

    郎熙默默地看着她不语。

    韩左左只觉得大脑嗡一声,像是有千万根铁锤一起重重敲击在大脑上,震得她头疼欲裂。

    韩左左张了张口,才发现嗓子堵得厉害,努力挤出变调的声音,那控制不住的颤抖声线泄露出满心的惊惧。

    “爷爷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郎熙的眼神缓缓柔和下来,低低叹息着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镇定,淡声说:“继续待在国内支撑,结果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韩左左仓皇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可这不妨碍她抓住他话里的救命稻草:“你说的是继续在国内……你出国,去m国是不是就能避免最坏的结局?”

    郎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公检法已经查封了恢弘所有的账目,即便我提前填补了漏洞,那些人有心之下未必不能找出蛛丝马迹……孙洪亮之所以拿恢弘当做杀威棒,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周广荣的儿子都被打压了,其他人自然能被震慑住。”

    郎熙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的继续道:“这个时候,他必然以保住周家为先。”

    周广荣考虑的,永远是整个周家的利益。

    韩左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所以……你只有逃出国这一条路可走了是吗?”

    郎熙沉默了片刻,颤声问道:“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

    韩左左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甚至连一句敷衍的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像掀起了滔天的怒浪,翻滚着将所有思绪交织错乱。

    韩左左为难地咬住唇,她舍不得郎熙,可也没法自私地丢下母亲……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她熟悉的一切,突然之间让她抛下全部,跟着郎熙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要她一时间如何做出抉择。

    郎熙的面色渐渐浮上一抹明了,一直以来坚毅凌厉的眉眼,此时竟然现出深切的凄惶。

    郎熙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许久才哑着声音轻轻地说:“我明白了……你放心,不一定就会走到那一步,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恢弘也还撑得下去……”

    “不!”韩左左飞快地摇头,却依然不去看他,“不要这样,别为了我牺牲那么多……”

    韩左左慢慢远离他的怀抱,皱着眉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茫然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却绝强地不肯落下。

    “郎熙,你对我实在太好,从一开始就处处为我着想,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不不,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付出!”韩左左伸出手阻断他的开口,如风雨飘摇的孤舟,茫茫大海中寻不到依靠,“给我点时间,一点点就够,让我好好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韩左左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郎熙猛然变色,冷声开口道:“别走!”

    韩左左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过脸,带着浓浓的疲惫哀求道:“求你,别跟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韩左左猛地拉开门,落荒而逃般踉跄地离开。

    郎熙想追上去,却始终没有迈出脚步,乌黑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无望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修改了后面的大纲,砍去了部分情节,直接进入爆发……

    于是四叔被逼无奈要远走他乡,大家猜猜,四叔如此恳求大左跟他走,大左会不会答应呢?

    感谢【夜影】和【娇羞乱扭】炸的销魂霸王票,感动得泪眼汪汪~

    躺倒打滚~撒花花的好少,死皮赖脸的求花~

    53、晋江独家发表

    韩左左恍恍惚惚地跑出来,才发现天色真的很晚了。

    好在郎熙的公寓距离市中心不远,这里属于t市最繁华的地段,所以即便已经到了深夜,周围也是车来人往,没那么清冷静谧。

    韩左左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夏末秋初的夜晚比白天凉爽许多,走的时间久了,让人不由生出些许寒意。

    韩左左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往前走,穿过小树林,不知不觉走到了人工湖那。

    这里依然不变,夜晚的湖边安静极了,能听到风吹水流的细微声音。

    韩左左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清幽的湖面映衬着不远处的灯火,波光闪动,不由想起曾在湖边,初吻被郎熙蛮横地夺取,那时也是这样的夜晚,周围一如此刻这般清冷无人,可那时的月光明亮,皎洁迷离,而今晚,高悬的圆月却让人平生出一丝寂寥。

    第一次亲吻,就被如此凶狠地掠夺,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郎熙虽然势不可挡,却是全然没有半分技巧,只凭借着本能,笨拙青涩丝毫不亚于自己。

    想着想着,韩左左不自觉露出笑容,心里却泛出一阵阵的苦涩。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自私,除了在乎的人,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她却比大多数人活得辛苦,因为她勇敢无畏的外表下,隐藏着战战兢兢的胆怯,在意的东西很少,便深怕放在心里的有一天会失去。

    所以她总是站在前方,从小到大,都是强势的保护姿态,守护着自己在乎的那寥寥数人。

    时间久了,身边的人渐渐习惯了她的强势,以为她永远不会彷徨,如长亮不灭的灯塔,风雨再大,也能给别人明确坚定的指引。

    可是,韩左左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姑娘,她不允许自己伤春悲秋,不代表她没有年轻女孩的细腻心事。

    最渴望依靠的,往往不是向来软弱的人,而是一贯坚强的人……因为坚强久了,别人也就习以为常,忘记她也会怕、也会累、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逼得她不得不一直扛着坚强的面容,做所有人的依靠。

    所以其实,韩左左心灵深处,一直都在渴望着一个任她放松软弱的肩膀。

    直到遇见郎熙,才知道,原来她不用一直坚强下去,她也可以如别人那般任性,享受着年少肆意的权利。

    是郎熙,给了她强大沉稳的依靠,让她在累的时候可以尽情休息。也是他,给了她坚定信念,让她勇往直前地走下去,不再惧怕跌倒,因为总有一双有力手臂护在她身后,随时能够扶她一把。

    韩左左舍不得亲人朋友,可她更贪恋郎熙带给她的温暖和安定。

    如今,这份全无保留的守护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是她作为子女的责任义务,是现实的束缚。

    韩左左紧紧抱着自己,只觉得摆在眼前的选择,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韩左左对着湖水想了一夜,天际泛白的时候,湖边广场渐渐聚集了晨练的老人。

    领队的老人拧开随身携带的收音机,悠扬的音乐和着鸟鸣,有着说不出的平静。

    韩左左看到一位头发半白的大爷提着晨练用的剑匆匆走过,怀里还抱着一件衣服,走到领队的老人身边,将衣服给她披上,两人说了几句,相视一笑便跟着音乐慢悠悠地练起了太极剑。

    那亲昵的姿态再自然不过,是数十年相扶相持积累的默契,虽然平凡无奇,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情深不渝。

    韩左左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她坚定的对郎熙承诺过,绝不离开他。还有异国他乡的墓前,她对着安眠的女人发誓,一定会让郎熙幸福……

    韩左左怔怔地看着不远处悠闲晨练的年老夫妻,直到一段结束,停顿休息的时候,才猛然跳起来奔跑离去。

    初秋的清晨泛起了轻薄的雾,韩左左的心脏剧烈跳动,胸腔被什么涨满了一般,有种即将炸开来的闷痛,却无法停下奔跑的脚步。

    韩琬例行在八点钟出门,周明义比她上班要早,她又不会开车,每天吃了早饭就散步一样走到站台,倒是很好的锻炼了。

    可今天,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蹲在路边大口喘气的女儿,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炯炯望着自己的眼睛,却亮得出奇。

    韩琬大惊,连忙跑上前拉着她问:“左左,你这是怎么了?头发都湿了,连衣服也潮潮的……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韩左左摇了摇头,一路跑来嗓子火辣辣的,甚至有股淡淡的血腥。

    “妈……”韩左左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艰难地开口问,“妈,你幸福吗?”

    韩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满含担忧地问:“左左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妈啊……”

    韩左左勉强笑了笑:“妈,如果……如果我为了自己过得幸福而离开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韩琬愣了愣,帮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温柔地笑着说:“傻孩子,我以前不是就跟你说过吗,不离巢的鸟儿永远学不会飞。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追求……我怎么可能会阻碍你呢?”

    韩左左忍不住眼圈一红:“可我舍不得你,我放心不下……”

    韩琬的相貌跟左左其实不太像,那双眼总是温和柔情,盈盈的目光如宁静的湖泊,温温地流转,却能让人感到平和。

    而此时,这双眼带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虽然满含着笑意,却也有着无法言说的愁绪。

    “左左!”韩琬怜惜而歉疚地顺着她凌乱的头发,“我不是个好母亲,你爸爸去世后,我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消沉了很长时间,逼得你不得不提前长大,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后来我嫁入周家,你心里的别扭我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年,你为了我受尽委屈,却从来没有半分抱怨……是我对不起你!”

    “妈!”韩左左搂着她:“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韩琬笑了笑,“你应该做的,是你真正想要追求的!左左,我现在很幸福,明义对我很好,你也该放心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韩琬幽幽地叹气,女儿终于长大了,想要离开她去经营自己的幸福,虽然心里百般不舍担忧,可为了女儿好,终究只能鼓励她离开自己。

    有哪个母亲,愿意亲自把女儿送走?

    可有哪个母亲,能够狠心阻拦女儿的幸福!

    韩左左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哽咽着喃喃道:“我舍不得你,妈,对不起……”

    “好了好了,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又要出差了?”韩琬拍了拍她的后背叹道,“你只要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管你在哪里都行!左左,你长大了,现在是你为自己生活的时候了……再过几年,等你有了家庭,条条框框束缚着你,你便再也不能这样恣意了!”

    韩左左擦了擦眼泪,看着母亲那双温柔鼓励的眼睛,突然就明白了很多。

    相依为命的妈妈有了自己的幸福,一起长大的朋友事业稳步上升,她们都找到各自的路,有了自己的依靠,即便没有韩左左,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可郎熙不一样啊!

    韩左左深切记得他那双幽黑深沉的眼,决绝的背后隐藏着无尽的不安,凌厉的眉宇之间,深刻着冷漠疏离,却在面对她的时候,如春风拂开的灿烂桃花,融融流转着缱绻深情。

    韩左左怎么忍心让他独自一人,在遥远的他乡颠沛流离,怎么狠得下离他而去,留他承担这无边寂寥。

    心里的那架天平,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

    韩左左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握着韩琬的手认真地说:“妈,对不起,我想要自私一回……你放心,我会让自己幸福!”

    韩琬咽下到嘴的话,若无其事地笑着说:“行了啊,你安安心心过自己的生活吧!妈还要去上班,迟到了这个月全勤奖就没了!”

    韩左左抱了抱她,轻声说:“对不起,不要担心我!我……走了!”

    韩琬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点了点头说:“去吧,我也得赶车了,快迟到了!”

    韩琬对她挥挥手,紧紧攥着包带,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飞快上了驶过来的公车。

    韩左左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车,才拦了出租回家。

    韩左左不知道郎熙还在不在公寓,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去上班了,可现在她一夜未睡,精神虽然亢奋着,却全然没有做其他事的心思,只想回到那间温馨的房子。

    韩左左推开门,惊喜地发现郎熙还在,显然也是整晚没睡,动也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她的眼底有了淡淡的血丝。

    韩左左沉默地走上前,还未开口就听到郎熙低哑的声音,缓缓地问道:“你决定了?”

    韩左左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沉声说:“我想了一夜……”

    郎熙双目沉沉地看着她,不听她的决定抢先开口道:“我也决定了!”

    韩左左微微一怔,默然地坐在他身边。

    郎熙转过脸望着外面初升的太阳,乌沉沉的眼底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大左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啦,她下定决心要抛下一切跟着四叔走~

    于是……四叔的决定捏?

    四叔,快快雄起!

    54、晋江独家发表

    “韩左左!”郎熙面容冷峻,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曾说过,你既然答应绝不离开,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反悔,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行!”

    韩左左心底一震,像是细细的弦紧缚着脆弱的心,另一端缠绕在郎熙的指上,轻轻动作,便拨动整个心脏。

    郎熙缓缓转过脸,盯着她慢慢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很自私,不懂得成全!我知道你有牵绊不舍,也知道你跟在我身边可能无法安定。可是,我说服了自己整夜,说服不了自己放手。我宁可你心生怨恨,也不想你离我而去!”

    郎熙眼中有狠绝的光芒一闪而逝,斩钉截铁地说:“所以,韩左左,不管我去哪里,你都必须不离不弃!”

    屋子里一时安静到了极点,韩左左满腹的言语顷刻间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理直气壮的强势命令曾经是她最为反感的,可如今,郎熙那份固执的霸道,竟让她心生无尽的感动。

    郎熙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选择,又像是全然不在乎她的决定,那种势在必得的沉稳,掌控一切的气度,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增添了致命的诱惑。

    韩左左终于张开口,才发现嗓子堵得厉害,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叙述道:“我英文不好,四级重点词汇都背不全,口语课完全听不懂外教在说什么……”

    郎熙眼神一动,抿着薄薄的嘴唇,下巴也绷得紧紧的。

    “所以……”韩左左微微一笑,“你要负责在m国给我找个口语速成班,在我交流没障碍之前,必须做我贴身的向导!”

    郎熙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番,虽然仍是淡定的语气,却能分辨出其中声线的细微颤抖:“可以!”

    韩左左继续道:“我明天就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你得帮我保留住我的学籍。”

    郎熙的眼中染上笑意:“你放心,我会打理好一切!”

    韩左左不理,沉吟片刻说:“对了,还有……”

    话还没说,便被郎熙堵了回去。

    郎熙根本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一手按在她细滑的颈后,一手大力揉着她的后背,凶狠地吮吸着娇嫩的唇,突然的袭击让韩左左猝不及防下磕到牙齿,酸酸的疼,却在郎熙铺天盖地的如火热情面前不值一提。

    韩左左向来有点畏惧他的强势侵犯,此时却控制不住心底蠢蠢欲动的情绪,明明在一连串凶猛的进攻下溃不及防,仍然拼了命地迎合着他的索取。

    韩左左不甘示弱地伸出手,紧紧抱着他的头,唇舌激烈纠缠。

    郎熙显然被她的热情刺激到了,纤细的身躯被紧紧按在怀里,这样柔软娇弱的身体,却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力量,和一往无前誓不回头的勇气。

    两人都忘情在这样的拥吻中,紧密纠缠的唇舌让胸腔中的空气渐渐稀薄,窒息的难受逼得两人微微分离,短暂喘息后又迫不及待地紧贴在一起。

    韩左左脑海中的意识渐渐飘忽,全身的感官只能体会到男子特有的灼热,灼热的唇舌,灼热的胸膛……像热气腾腾的铁烙,将此时难舍难分的汹涌情感,深深烙在了心底。

    疾风骤雨般的吻蓦地温柔下来,有力的舌尖一点点描摹麻木的红唇,含着肿胀的唇瓣轻轻吮吸,无限缱绻。

    郎熙微微退后,黑亮的双眸如同曜石,勾着唇角粗喘着低声道:“这是不是……相濡以沫?”

    韩左左笑了笑,奖励般亲了他一口:“这次成语没用错!”

    郎熙温柔地理着她的发,坚定地说:“你喜欢这里,我保证很快就可以带你回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在外流落的感觉!”

    韩左左用手指描摹过他的眉眼,柔声说:“阿熙,只要有你在身边,就能让我感到安心。”

    在哪里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有没有你。

    只要你在,就能让我心安,你在的地方,就可以有家的温馨。

    郎熙眼神微缩,沉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韩左左撇撇嘴笑起来,挑着眉打趣道:“怎么,你不是想让我这么喊你的吗?还偷偷改了我手机上的备注……”

    饶是郎熙一向淡定,此时也不由面色发窘。

    请原谅情窦初开的独占欲强烈的霸道老男人那针尖大的心眼吧!

    他就是对“阿霖”耿、耿、于、怀!

    韩左左惊讶地瞪着他,伸手捻上他微红的耳垂,啧啧称奇道:“原来阿熙你也会害羞啊!”

    郎熙面色沉稳,淡淡地反问:“害羞是什么?”

    韩左左忍俊不禁,捏了捏他愈发红润的耳垂调侃:“装啊,继续装!啧啧,这耳朵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哟!”

    郎熙漠然地开口:“哦,大概邱霖又在背后骂我了!”

    韩左左:“……”

    埋头苦干的邱霖小青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全然不知自己无意中犯了老大的忌讳,又被无良的老大顺手当做了挡箭牌,愁眉苦脸地望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揉了揉鼻子嘟囔:“擦他大爷的,谁在背后骂老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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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最痛苦的莫过于犹豫不决、无法选择,真正下定了决心,就算前路出乎意料的坎坷艰难,也会有一种轻松释然的感觉。

    韩左左挣扎了一夜,选择了自私追求想要的幸福,不管不顾地抛下所有,决心天涯海角都跟在郎熙身边。

    做出这样近似疯狂的决定后,韩左左居然隐隐生出一丝畅快,有种肆意挥洒青春的洒脱,连身体中的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翻滚出深深压抑的叛逆因子。

    从来不知道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如此之多,韩左左从来都是理性的、冷静矜持的,绝不会如此不留后路。

    可谁让她就非他不可了呢?

    也许以后会遇见形形.色.色的男人,其中不乏更好更适合的选择。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郎熙,曾在她最美的年华,亲手种下十里桃花。

    这灿若朝霞的瑰丽,给足了她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郎熙岿然不动的守护姿态,也让她坚定了不离不弃的信念。

    既然决定了,韩左左便不再纠结于离愁别绪,反正又不是不再回来,如果想念这里了,飞回来看看就是。

    和郎熙简单商议了一番,两人便分头行动。

    郎熙回公司夜以继日地做最后的安排,将恢弘转移到苏星越的名下,反正账目已经填平,只要他离开,恢弘就能够相安无事。

    得知老大要带着嫂子回到m国大本营,最兴奋的莫过于邱霖了,被折腾到委顿的面容立即焕发光彩,双手捧胸歌颂了英明的嫂子一番,便兴致高昂的和弟兄们商议去了。

    而韩左左这边却显然轻松多了。

    写好了休学申请书交上去,自有郎熙帮她办妥。

    米亚的工作投注了她很大的心血,如今正是事业稳步上升的阶段,骤然放弃虽然十分不舍,但也别无他法。

    因为当初签的是合同制,所以辞职手续也比较方便,韩左左打好了辞职报告,本来打算亲手交给汉娜,并当面感谢她的栽培,后来考虑到不方便解释她辞职的原因,想了想塞入了信封,和写给桑彤的离别信放在一起,准备转交给桑彤。

    韩左左不敢当面告诉桑彤,在信里简单交代了情况,并请她帮忙处理一些琐事,剩下的就是长篇大幅的道歉。

    韩左左将信封粘好,默默祈祷桑彤看到后不要暴走。

    剩下的就是准备行装了。

    m国不久前刚刚去过,那里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韩左左便简单收拾了两人的行李,将公寓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拿罩子罩住家具以免落灰。

    郎熙动作很快,已经订好了当晚的机票。

    韩左左和他在电话里确认了见面的时间,郎熙还有事要忙,让她到时候直接去机场,他会在门口等她。

    韩左左环顾着早已经熟悉的房间,心情突然就惆怅起来。

    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早,韩左左检查了自己的行李,猛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东西忘记带了。

    郎熙送的那副翡翠飘花描金手镯还落在周家,当初因为知道它价值不菲,带出去太过招摇,所以韩左左把它藏在了卧室的衣柜里!

    韩左左自然不会忘记这副手镯承载了郎熙怎样的情意,还记得他当时说过,翡翠手镯象征着圆满,这样意义非凡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带走!

    看了看时间,韩左左立即拿了钥匙出门,匆匆往周家大宅赶去。

    郎熙将手头上的事情了结,正准备回家和韩左左温存片刻,就接到了周老爷子的传唤。

    郎熙皱了皱眉,想到这次能这么顺利地离开,并保留住恢弘的大部分实力,老爷子帮了不少忙,虽然不太情愿,可还是开了车回去。

    周家大宅此时只有周广荣一个人在,空落落的大屋莫名显得沉闷压抑,连院子里整天叽喳闹腾的灰鹦鹉都消停了下来,安静地蜷缩在笼子里。

    周老爷子见了他没有一点好脸色,冷冷地命令他到书房来,便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郎熙沉默地进了书房,随手掩上门,自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事?我赶时间。”

    周广荣面沉如水,双目凌厉地盯着他,冷声喝道:“赶什么时间?飞机不是七点多才起飞吗?来得及跟自己父亲告别!”

    郎熙皱了皱眉:“有必要吗?”

    他当初回来也没有提前打招呼,走也自然无需请示他,再说他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

    更何况……他很清楚自己的行动全在周广荣的掌握中,甚至能那么顺利拿到机票,也是周广荣的面子。

    周广荣闻言气绝,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骂:“养不熟的白眼狼!郎月就教你这么目无尊长的吗?”

    郎熙眼神一凛,漠然地说:“我妈只教过我如何让你悔不当初。”

    周广荣冷笑:“你总算承认了!好,好,好!我周广荣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不惜自毁前程也要拉我下水,甚至豁出了命地替母报仇!”

    周广荣猛然怒吼:“她是你母亲,可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周广荣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面色冷然的儿子,愤怒、恼恨,还有血缘中天生的父子之情,齐齐涌上心间,交织得整颗心滋味莫名。

    周广荣一双锐利的眼中流露出的情感复杂到了极点,冷冷地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恨我当年抛弃你母亲,让你们母子俩受尽苦楚,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当时并不知情,不知道郎月怀了你……她生性偏执,思想极端,所以才孤苦半生!这里有我的错,可最大的原因还是她自己!”

    郎熙面对他的怒火全然沉默。

    周广荣叹息:“你真要置周家于死地不成?你参与军火买卖不就是为了拉我下水么,虽然没有直接触犯法律,可身为我的儿子,已经为我惹来了不少麻烦!你利用恢弘洗钱,孙洪亮那帮人差点把我折腾降级,好在你及时收手,填补了亏空,才没有酿下大祸!这些我都清楚,可我自觉欠你太多,所以从来不曾说过……老大老三都独立出去,只有老二还留在本家陪我,明义宽厚,对你向来亲近照顾,你难道要拖着你二哥一家不成?”

    周广荣神色有些颓然:“为了报复我、报复周家,你已经做了太多……甚至不惜引诱左左那丫头,你就那么恨吗?左左还是个孩子,你接近她毁了她,让你二哥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天翻地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了你那不负责的母亲,难不成要赔上你的一辈子!”

    韩左左跑到周家,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本来就心虚,不想跟精明的周老爷子碰上,便没有声张,轻手轻脚地上楼,从衣柜里翻出手镯,塞进兜里。

    扫视了一圈,韩左左叹了口气,不知道下次再回来,又是什么光景!

    韩左左悄无声息地下楼,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激烈的怒喝。

    韩左左吓了一跳,好奇地循着声音走去,才发现是从周老爷子的书房传出来的。

    这间书房是周家最权威的所在,每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周老爷子都会把人叫到书房去谈。

    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让周老爷子气成这样……

    韩左左耸了耸肩,正想趁无人发现尽快离开,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话。

    “为了报复周家,你已经做了太多,甚至不惜引诱左左那丫头……”

    “你接近她毁了她……”

    韩左左猛然顿住,连呼吸都立即屏住。

    四周静悄悄的,不知道等了多久,像是一瞬,眨眼即过,又像度过了无数个漫长岁月般,沧海已成桑田。

    房门虚虚掩上,郎熙冷漠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字字都如闷锤,重重敲击在心上。

    “不愧是t市最年轻的将军,明察秋毫,果然英明!”

    韩左左只觉得耳边尖锐嗡鸣,大脑倏然一片空白,全部的感知都消退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居然可笑地想着,原来郎熙的中文没那么差,你看,“明察秋毫”这个成语不是用得很妥帖吗!

    韩左左慢慢地移动脚步,踩在厚重柔软的地毯上,居然比踩在刀尖上还要痛入骨髓,一步步艰难却迅速地走出周家大门。

    韩左左步子迈得很稳,却掩饰不了仓惶逃离的狼狈。

    直到下午热烈的骄阳猛然刺入眼底,韩左左才惊觉自己居然忘记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好多留言都说四叔会心软,为了大左不为难而选择自己选走他乡……

    四叔yīn沉沉地笑:“天真的姑娘哟,你们把男人的心肠想得太梦幻!”

    于是,大苗要剧透一下,免得大家抓狂,四叔不渣,从始至终没渣过!误会啊误会,狗血啊狗血……

    然后这是请假条,大苗要回校,周二晚上才返回家,中间没法更新了,抱歉呐~

    想必看到这儿的姑娘们又要鞭打大苗了,因为大苗再次断更在如此销~魂的地方……

    55、晋江独家发表

    韩左左跌跌撞撞地逃出去,没听到书房里,郎熙带着明显嘲讽的冰冷话语:“知子莫若父,果然生不如养,我继承您再多的基因,二十年的分离,到底还是算不得父子。”

    周广荣脸色猛然一变,顺手抄起桌边厚重如砖的军事典籍,毫不留情地砸了出去。

    郎熙头一偏敏捷地避开,对擦着耳机略过的呼呼风声毫不在意,淡淡地继续道:“这算是老羞成怒吗?何必呢,不管你多么自以为是,对我指手画脚,我都可以看在那稀薄的血缘关系上不去计较……只要你不触碰我的底线。”

    郎熙双目如炬地看向他,那如墨般深沉的眼睛和周广荣的一模一样,一样的执拗倔强,不可一世,也是一样的充满了危险和压迫。

    “韩左左,就是我的底线!”

    郎熙说完,站起来转身离去,在门口顿了顿,侧过头道:“哦,忘记说了……您实在不必杞人忧天,我母亲是比您重要了那么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我是不会为了你们之间乱七八糟的纠葛让自己不痛快的,更谈不上什么怨恨报复。”

    在郎熙看来,爱和恨,都是太过深切的感情,必然浓烈刻骨。

    他生性淡漠,在遇见韩左左之前很少有什么能引起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对待不在意的,一向视而不见,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所剩无几的情感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所以,上一辈那点无聊的纠缠,根本不值得他去费心。

    郎熙想了想,缓和了语气说:“这次多谢你……再见!”

    郎熙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对身后沉沉注视他的父亲,对这个周家,没有丝毫的留恋不舍。

    而年轻时征战沙场的铁血兵王,最年轻骁勇的将军,此刻如迟暮的老人,颓然坐在桌后,望着儿子的背影,面色伤感。

    傍晚清风徐徐,天际一片昏黄,下班高峰期车来人往,行色匆匆的喧闹城市更让韩左左觉得自己心如死灰,只剩下一具干瘪行尸,漫步目的、却又无处可藏。

    周家大宅曾是晚清某位高官的私人别院,民国期间被改造成当时流行的洋房,却还保留了以前古色古香的院落。后来城市规划建设,以这所私人别院为中心建立了t市有价无市的别墅区。

    这片小区坐落在市郊山间,距离市区很远,韩左左自己都不知道她踩着十几厘米的细跟单鞋,是怎么从盘山公路上一步步走下来,又是何时从偏僻少人的郊外,走到了繁华喧嚣的市区。

    总之,韩左左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夕阳坠在天际,只剩下一条黯淡的金边,路旁的灯也已经渐次亮起。

    韩左左从包里掏出震了一路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欢快跳动的“阿熙”,面无表情地扣下了电池。

    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商业大厦上竖着的led屏幕,跳出一个走动着的巨大钟表,北京时间整点报时,七点已经到了。

    喧闹的声音霎时如潮水般退去,四周安静得好像只剩韩左左一个人,沉缓的钟声响在空旷寂寥的天地,“咚”一声,如闷锤重重敲击在心上,震得灵魂都在颤抖,又像一个休止符,悠悠回荡着曲终人散的炎凉。

    在这样的时刻,黑蒙蒙的天幕仿佛划过一道光,与九重天上传来的轰鸣一起转瞬消逝,带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韩左左静静地仰望着星月全无的黑色夜空,等到钟声沉寂,才低下头继续前进,恍惚间被踩着轮滑匆匆飞过的少年撞到,一下子扑在路边的花坛。

    韩左左忍痛和身边一脸歉意的少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等他走后,从口袋里掏出方方的小盒子,果不其然,盒子在刚刚跌倒时,磕在花坛边压瘪了,里面莹润的玉镯,碎成了几段。

    韩左左几不可查地叹息,将镯子放回口袋,茫然地穿行在人潮之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

    傍晚在湖边散步的人不少,韩左左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黑黢黢的湖水,水面细纹波动,如雨滴落入。

    韩左左愣愣地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多么讽刺,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枯坐整夜的自己于旭日东升的灿烂霞光中,做出了此生最疯狂最重要的决定,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做好了为爱情牺牲全部的准备……不过短短一夕之间,那带着梦幻色彩般的爱情阁楼,顷刻坍塌,溅起的尘土呛得人涕泪横流,让灰头土脸的她狼狈可笑到了极点,如无知追逐着海市蜃楼的可怜迷路人,为了并不存在的绿洲,将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在茫茫荒漠里。

    等到夜色沉沉,周围散步小憩的人全部离去,韩左左再难支撑,顺着冰冷的栏杆滑倒在地。

    过往一幕幕回放,韩左左苦苦追寻,在那些甜蜜幸福的回忆里,始终找不到郎熙明确的只言片语。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没说过喜欢或爱。

    可笑她被那点甜头蒙了心,成为一只受到香味引诱的老鼠,钻进油瓶忘我的沉醉,撑得油满肠肥,将自己困死在坚固狭窄的瓶中。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机场候车室,刻板的女声一遍遍提示着乘客登机,邱霖急得团团转,硬着头皮站在yīn沉着脸的郎熙面前,弱弱地劝道:“老大,要不……您先进去?我在这儿守着,或者帮嫂子订下一班票……”

    郎熙的双眼流露出一丝焦急,缓缓摇了摇头,锲而不舍地一遍遍拨打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郎熙将手机从耳边狠狠放下,捏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而指甲泛白,紧紧抿着的薄唇,和脸上yīn沉冷厉的表情,看得邱霖心惊不已。

    “老大,这两天我们动作频频,已经引起了那些人的警惕……周老将军好不容易才疏通了关节,今晚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邱霖满面恳求,急切地劝道:“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嫂子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您先走,我留在这里,保证后脚就把嫂子带到您面前!”

    郎熙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机场明亮的灯光都暖不了他分毫,眉宇之间一派冰封,却显示出无法撼动的执拗。

    邱霖心里忍不住骂娘,通道那里已经没了人,估计除了他们,都已经上了飞机!

    “老大,我求求你……”

    “邱霖!”郎熙终于开口,不顾一切的疯狂目光,让邱霖的心瞬间沉到了底。

    “你走吧!”

    邱霖脸色大变,急急惊呼道:“老大!”

    郎熙的眼神渐渐沉静下来,黑色的眼底是汹涌流转的坚毅:“我要回去找她!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邱霖大力摇头:“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不!”郎熙淡淡地开口,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你先走,去那边接应我们!”

    邱霖不同意:“不成!万一要是有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安心?”

    郎熙叹了口气:“不会,不管如何,我都会安然和你碰头!”

    郎熙这么说,邱霖再也无法拒绝,机场最后一遍提示响起,咬了咬牙,邱霖转身飞快地跑进通道。

    郎熙看着他消失,立马向外走去,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公寓,房间里空无一人。

    郎熙站在客厅中央,即便家具已经被白布罩住了,依然让他敏锐地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郎熙缓缓扫视了一圈,才知道骤然空落落的屋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这般冷清。

    韩左左的所有物品衣物,都消失了。

    她把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的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

    郎熙心底一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是暗无边际的黑沉,好像暴风雨前死寂沉闷的海面,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大步离开,用力甩上门,惊天动地的声响在夜里尤其刺耳。

    这种时候,实在不应该去而复返,更不应该开着车明目张胆的在市区兜转。

    可郎熙全无心思去顾及自己的处境,一心要找到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将她牢牢拴在自己身边,从此休想离开他半步!

    韩左左坐在地面,背靠冰冷栏杆,思绪纷杂,绝望地吹了一夜冷风,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实在担忧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会吓坏了晨练的老人家,便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挪着离开。

    走了那么多路,昨晚甚至跑回公寓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扔了,折腾了一夜,脚上细跟单鞋彻底报废了,小母脚趾磨出了血,稍一走动就是钻心的疼。

    这双可是货真价实的当季新款。

    韩左左曾经对郎熙抱怨过dempsey嘲讽她拿过期假货充门面,郎熙当时没说什么,可事后,韩左左就发现衣帽间多处许多高级定制,鞋柜里摆满了新款鞋子,从尺码到样式,都是最适合她的。

    韩左左又高兴又别扭,不愿意让他如此破费,郎熙安抚她说,这些都是恢弘的合作商赞助的,不用花钱。

    这样奢侈的东西太过轻易得到,果然无法心安理得的长久享受。

    就如郎熙,那样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平白被她拥有?

    韩左左索性脱了鞋子,毫不留恋地丢进垃圾箱,赤着脚走在路面,坐了最早一班公车,回到了学校。

    刚走到教职工宿舍楼下,就看到晨光微曦中向自己快步走来的男人,俊朗高大的外表,被朝阳笼罩出淡淡的金边,如从天而降的战神,耀眼得让人见之倾服。

    韩左左不可谓不震惊,没想到他没有走,不由停下了脚步,忍着满心复杂难言的疼,迎上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

    郎熙显然找了她一夜,向来钢铁般强大的男人,眼底有了浓浓的疲惫,紧紧绷着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更增添了他一夜苦寻不到的焦急。

    郎熙沉默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腕,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用手帕细细裹住伤口,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抬起头。

    韩左左心里一缩,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住,疼得她心跳骤停。

    韩左左踉跄着后退一步,庆幸自己流了一夜的眼泪,此时眼底干干,不然估计又要忍不住哭出来。

    郎熙站起身,没有韩左左预想中的愤怒质问,甚至对她的失约只字不提,平静地开口道:“机票已经准备好,时间有点急,恐怕你要在路上跟朋友告别了。”

    那语气平淡的,就仿佛过去每一个清晨,郎熙温柔唤醒她,在她耳边絮絮开口说“早饭已经准备好,时间不早了,再不起床你就要在路上吃了。”

    韩左左收回恍惚的思绪,苍白的脸上浮起惨淡的笑容,喑哑的嗓子透出无尽的绝望:“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

    郎熙恍若未闻,继续淡淡地说:“如果路上顺利,不堵车,还能在机场吃东西……”

    韩左左摇摇头,声线颤抖地哽咽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郎熙对她的拒绝置若未闻,放柔了声音说:“我找了你一夜,实在有点饿了……”

    韩左左再也受不了,崩溃得尖声大叫:“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

    “不可能!”郎熙怒吼,“你答应我的,绝不离开!”

    韩左左咽下满心的苦涩,笑容凄楚:“是啊,我答应过绝不离开,可是我后悔了……我怎么能够抛弃我妈,抛弃我的朋友,我的同学……”

    郎熙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满眼伤痛:“那你就能……抛弃我吗?”

    韩左左痴迷地看着他,将他的轮廓细细描摹在心底,忍着心痛欲绝的难过轻声问:“你喜欢我吗?你……爱过我吗?”

    郎熙微微一怔,双眼满满的全是匪夷所思。

    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若不是喜欢,若不是爱,他怎么会劳心费力?

    这样凉薄的人,若不是爱到深处,又怎么会事无巨细,只要涉及她,全是他的头等大事!

    郎熙这样的表情却如一柄利剑,插在韩左左千疮百孔的心上,疯狂搅动。

    原来……连喜欢,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吗?

    郎熙曾有一句话很坦白:他不懂感情,不懂爱。

    韩左左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底最后一点期望消散,生出浓浓的无力感,勉强笑了笑:“你走吧,就当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好了!我后悔了,我有那么多亲人朋友在这里,事业学业蒸蒸日上,没理由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放弃一切!更何况我还那么年轻,心理不成熟,一时被小情小爱冲昏了头,当初才会妄许诺言……”

    “虚无缥缈?”郎熙冷冷地笑起来,咬牙切齿地缓缓道,“昏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本以为前晚会回到家,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于是昨天紧赶慢赶,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答应的更新晚了,otz,大苗很抱歉,累死了也要熬着多码点字粗来,以弥补大家~

    然后,在家这几天,大苗会努力多多更新的!

    所以,撒花鼓励下大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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