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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5

作者:奈菲尔        书名:婚痒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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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勿施于人

    第二天,章怀远说不去了。     今夏见他这样,也猜出了这顿饭的缘由。她清楚,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迟早要面对。

    章怀远看她坚持,有些头痛,“非要去找不痛快?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我为什么不去?”

    章怀远忽然揽过她,扶着她肩说:“我怕你膈应,我们不去了,嗯?”

    “我大哥不去吗,我妈妈呢。”今夏微微皱眉。

    “我们露个面就走。”章怀远妥协。

    在紫竹园一家饭馆,章夫人早定了位。两人过去,盛母和盛时今先他们一步到场,在座的人都是章家七姑六婶。

    章怀远拉着今夏走进包间,一桌人的目光都定在他们身上,好像在试探两人关系的虚实。

    今夏对在桌的人点了下头,章怀远也客客气气,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是章夫人出面圆场,今夏在盛时今边上落座,章怀远依次,坐下了还是不肯松开手。

    今夏恼他,他没事人一样,先是问候盛母,然后开始和盛时今聊些话题,对章夫人那边,似乎不大想理睬。可今夏不行,她得去应对这些不管真假的客套。

    问题无非是绕着章雪娇闯祸展开,一你言我一语,盛母四两拔千斤打发应付。

    章二叔母一直赔不是,边怒说自己没教育好子女,一面夸今夏知书达理,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今夏听了,真应了章怀远所说的膈应。可她又不能发作,还得笑着附和,甚至违心地说着令她自己都恶心想吐的话。她微微侧首那一瞬,见着章怀远紧紧锁眉角,沉沉的寒着一张脸。

    看他这样,今夏真怕他当场发作。

    由章夫人打圆场,先轻轻松松聊了些家常。再后来,章夫人做主,让章雪娇给嫂子敬一杯酒,另有人接着戏唱下去说这是误会。

    今夏吸了口气,克制着不发作。

    桌上一唱一和,场面气氛很微妙。章怀远皱着眉,正要说话,章夫人知道他要说什么,给他使了个眼色不急不缓的打断他,然后含笑看着今夏。章夫人传达的意思,她不是不懂,可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然在所有人目光中,今夏在心里头微微一叹,知道自己不喝了这杯酒,就是令章夫人难做,更落人口实。

    这样的气氛,令她窒闷。盯着酒杯,沉沉拿起。

    章怀远按住她手,沉声对着在座的人说:“雪娇犯错,就得承担起后果。今天你们这一个一个闹着来,存了个什么心思,是不是非要搅得我们都不舒坦,这事就皆大欢喜了?是不是一句误会就可以一笔勾销,这事放你们身上试一试,看看你们是个什么反应?对方说一句误会这个伤害就不存在了是不是?”

    今夏要出声制止,章怀远瞪了她一眼,“今天谁也别拦着我,对你们自以为是,我忍了又忍,念你们是长辈,我尊着敬着,试着去理解,并且去维护。可你们欺人也要看看主人。我不管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也不管你们打算给今夏给我大舅子什么交代,我章怀远今天就把话撂这里,盛今夏是我章怀远的太太,谁招惹她就是和我过不去。”

    章二叔母尴尬难堪,其他人面面相觑。

    章夫人脸色渐渐沉下来,低呵:“老三,你喝多了。”

    盛母见这场面,心放松了不少。事态已发展到这一步,她不得不出来。她自是知道章朝朝***意思,如果她处在那个位置上,整个家族的人都睁着眼看着事态发展,她也会这样做。然而自己却是添堵,她自认为自家子女没给她遭惹是非,独独在感情上,操碎了心。今天她本不愿来,盛时今一句话提点了她,他说:“你不去,今夏要怎么面对这场面?你也知道她那性子。”

    她怎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她看着时今,微微叹气:“老大,那些心事就烂了吧。”

    时今微微一怔,稳稳地说:“我是她大哥。”

    而此刻,盛母也是忍了再忍,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顿了下,说:“雪娇姑娘这杯酒,我们还真是喝不起。”

    盛母话一出,所有人也皆是一怔。今夏更惊诧,自己的母亲,她还算了解,周全于大局的女子。今天这话一出,明摆着不买账。念头转了下,倒也不难解。

    而盛母更是知道,自己该顺着章夫人的意思,大家都有台阶下,可是她难道就看着自己女儿,受了委屈还得含笑吞泪吗。

    所以姿态得摆,面子要顾,后路得留。

    章二叔母面露尴尬,章夫人自是明白盛母的心思,笑了下,顺着盛母的话,先自我批评,紧接着严肃的批评章雪娇行事莽撞,任性胡闹等等。

    章二叔母也接着狠批自家女儿,情到深处,不禁潸然落泪。

    这场景,看得今夏啼笑皆非,章怀远更是紧拧着眉头。今夏想,若不是碍于章二叔母的颜面,章怀远怕早发作了。

    盛母不想章夫人来这一手,不软不硬的态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不得不在心里微微一叹,说:“今天这事,也是雪娇无心之过,谁没点错是不是?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盛家更不是拘泥小节的家庭。既然是无心之过,事情也是误会一场。那好,今天这杯酒,就让怀远代今夏喝了吧。”

    章夫人顺着说,“怀远,今夏不舒服,你就代了这一杯。误会解除了,和和睦睦。”在场的人听了,都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

    今夏却是担心章怀远,接话说:“我自己来,章怀远他……”

    “这杯酒。”章怀远沉沉开口,他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今夏紧张看着他,扯了扯他衣角。相处这么久,如果还不知道他脾气,不是她太笨就是他藏得太深。

    章怀远眼中,有寒光,他沉着眼角,端起酒,对着章二叔母和在座的人举了举杯,没有喝直接放下。

    在座的人,皆是一怔。

    章怀远说:“二叔母对不住了,这酒我也喝不起。”

    今夏侧目,看到章夫人眼中复杂的目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压不住心底那些翻涌的苦味。

    她不知道章怀远心里什么滋味,她觉得自己撑不下去,那种想要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抬头,看向时今,他同样担忧地瞅着自己。

    今夏怕自己失控,低声对章怀远说要去一趟卫生间。章怀远看她脸色苍白得可怕,心中那一股锥心的剧痛,像是一根根冰凌毫不留情的穿透他。他压低声音说:“我陪你去。”

    “你去了像什么话,我没事。”今夏拒绝。

    “这个时候,我管他像什么话。”他额角突突的跳着,语气不自觉地加重。

    章夫人也注意到今夏的不适,正要出声,章怀远似是负气的强拉她离座,对在座的人微微颔首便推门出去。

    站在了过道上,他握着的手一片湿冷,心更是一沉。今夏勉强强撑着,现在离开众人视线,离开时今忧虑担心的注视,她浑身似虚脱了,借着章怀远的支持勉勉强强挺着背。

    她不能这样被打垮,她没有忘记自己姓盛,更不会忘自己是盛谌忠的女儿。

    一离开众人视线,章怀远牢牢箍着她,恼道:“以后听话一点不行吗,明知道来了添堵还要来。”

    今夏想说,不来就由着他们胡乱猜想吗。

    她只觉得精力耗尽,抵着他恍恍惚惚的想,就让她靠一下,歇一脚。

    盛时今放心不下,今天这状况,令他担心不已。他痛恨自己,对她的苦痛和不快乐使不上力。倘若不是自己有了这龌龊心思,今天也不会把今夏推向这刀尖上。他怎样都无所谓,可她不行。偏生他自诩爱着她护着她,却一次又一次让她难过难看为难。

    盛时今不觉握紧拳,恨自己没有能力。所以她嫁进章家时,他就发誓,要变强要变大。

    他默默凝住那道被遮挡住半个身的清瘦身影,见她在章怀远庇护中,轻轻抽动肩膀。

    他的心也跟着一阵剧烈的痉挛。那阵剧痛,痛得他几乎以为就此倒下去。

    在他要转身时,不想章雪娇走过来,她低低地说:“盛大哥,对不起。”

    “你已经道过歉了。”他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盛大哥,原谅我这一回好吗。我知道自己错了,可你们都不给我改正的机会。”

    盛时今紧了紧拳,他既不能发作,更不能对她怎样。那股憋闷,令他窒痛。他顿了顿,问:“章小姐,我原不原谅你没有任何意义。”

    章雪娇咬唇,委委屈屈:“有意义,只要你去跟我三哥说一声,他就不会赶我走。”

    “你找错人了。”盛时今忍了又忍,差点没动粗。

    “我三哥谁的话都不听,但三嫂的话,兴许还会管用。”

    盛时今正想说,不料章怀远走过来,冷嘲:“你还知道有三嫂?我早警告过你,别再给我整幺蛾子,你不信。以为动用了关系,我就不能拿你怎样。”

    章雪娇脸色一刹青红,泪挂在眼睫上盈盈颤抖。还想辩解,瞅见章怀远眼里的寒芒,不由一阵瑟缩,急着低下头再也不敢开腔。

    盛时今不想看到章雪娇,别过了头,问:“今夏呢。”

    章怀远不再看章雪娇,说:“卫生间,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等。”

    盛时今点头。

    章雪娇知道免罚无望,又伤心又难过,想要说气章怀远的话,也不敢了,只好不甘愿回包间。

    章怀远静等了半晌,没有见着,也不管是不是女厕,直走过去敲门。

    今夏听到他敲门声,用水扑了下脸,对着镜子看了看,才姗姗走出去。章怀远一见着她,尤其是脸上未干的水渍,心又是一阵闷痛。

    “什么时候结束?”

    “现在就可以走。”

    “章怀远。”今夏低低恨道。

    章怀远握紧她手,穿过过道,沉声说:“这有什么好呆下去的,该登场的已经登场了,该唱的戏也唱完了。来来回回也就那个意思。我们不委屈自己好吗。”

    “你就不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章怀远凝睇她,有一丝恍神。记忆总是由近及远,偏生这个人,在记忆最深的地方,照亮了他苍白的腐朽时光。

    盛时今问,记不记得第一次她叫他怀远哥,他骗了自己的好兄弟,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个记忆中,对上他眼神总会慌张躲闪,不爱说话,却是那个年龄段家长们搬出来教育自家子女的楷模,令章雪娇又恼又怒的女孩,不想注意到都很难。

    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是自己的妻子。

    可是那一天,她以那样一种无法回避的姿态走进他生命,打得他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很忙,如果不讲究更文,加班肯定更不了,见谅!

    62勿施于人2

    再回包房,章怀远拿着她的包,和众人招呼一声,搀着今夏便走了。

    盛母和章夫人对望一眼,虽然这顿饭吃得膈应,但对于这两不省心的小别扭还算满意。

    盛时今没有久留,却不想在紫竹园外撞上李双双。至事情出来,两人再没联系。

    李双双到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在乍见盛时今时,微微一愣。她身边的朋友看到盛时今,点了下头,都纷纷散去。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李双双微低着头,盛时今话又不多,站了片刻,根本就没有话题。

    盛时今微微点了下头,也不管她有没有看自己,抬脚就走。

    李双双蓦地抬头,硬硬地说:“盛时今,我们连话都没得说了吗。”

    “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

    盛时今将暮色望着,李双双的委屈和不甘,他都知道。只不过她要的全心全意,不是不想给,只是有心无力。

    李双双将他挺直的背影牢牢望着,这个男人,连恨也使不上力。她上前几步,问:“不愿意,为什么要答应?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掐断。盛时今,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

    “李……”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李双双恨道:“那天我真很生气,所以我去找了今夏。对不起,这事我不想会闹得这么大。我知道,出事了伤人了,这句对不起毫不值钱。但这件事怎么传出去,我并不知情。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讲到这,李双双自嘲:“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今夏吃过我几次亏。我相信你不会不察觉。我更知道,你看不起我。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因果循环,我懂。可时今,即便所有人不看好这桩婚事,即便你看不起我,我还是想要嫁给你。”

    “你会找到更好的。”盛时今硬邦邦地说。

    “更好?什么是更好呢。这话我也曾对商瑗说过,她告诉我,只有是你心里想要的那个人才是最好。你不用怕会伤着我,也不要顾我面子。我这个人脸皮厚,有时也挺没心没肺的,嘴巴还贱,也没做过几件好事。你看不起我,反感我也很正常,我都可以理解。”

    “你何必。”

    “我也问,何必呢。但盛时今,你的决定不代表我的决定。”

    “你?”

    “你不喜欢我,也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知道在你这心里没有我,一点点也没有。没关系,反正感情这东西,就是入不敷出的。我心甘情愿,你不需要内疚,或许有一天也如你所说的,我会找到更好的。”

    盛时今握着的拳,紧了又紧,压抑着说:“李双双,别这样。”

    “ok,我知道,这话以后我都不会再讲了。我说过,只要你不结婚,我就会等你,直到你结婚为止。今晚,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如果打扰到你,我很抱歉。”

    盛时今微叹。事发第一时间,自己确实有想过会是她或者是念安。可后来,细细想了想,便又否认了。直到章怀远提起此事,他知道,自己对李双双的成见,到底是主观因素多了一些。

    “你没必要。”

    “没必要?”李双双喘了口气:“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对了,这几天我本来想见一见今夏,她肯定不想见我,我也就不去自找无趣。盛叔叔那边我不大好去打扰,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会跟他讲清楚。”

    “这是我的家事。”

    李双双再次深呼吸,“我知道这是你的事,但是盛时今,你不要再揣摩我了好吗。我也有责任,这婚如果是我先毁约,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盛时今叹了口气。

    李双双知道,他不想在听。自己讲得也有些累,其实凡想起他,哪一次不是费心费力的折腾?这个男人,大概就是她的劫。

    李双双看了他一会,说:“你喝酒了,就不要开车,还是叫车吧。”

    盛时今点头,欲走。李双双又说:“你走我就不去送了。”

    “嗯。”

    再找不到可说的话,李双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望着他走远,心又是一阵剧痛。

    可自作虐,这个结果,也不说太难接受。

    她只盼着,往后偶尔想起她,不要全是不好的就好了。她的要求,也仅这一点。也更是清楚,他决定了,就不可挽回,自己这样坚持,怕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更不由令她想起念安,更是苦笑。

    盛时今上车,打火,便接到了盛今生的电话。他劈头就问:“今天你们去了紫竹园?”

    “嗯。”时今淡淡应着。

    “为什么不叫我?”今生很激动。

    “最近你不是忙得不着家吗。”

    “这样大的事不知一声,还把不把我当家人?”

    “今生,你来了又能怎样?你是大闹一场还是怎么的?”时今扶了扶额,下意识的想要去摸烟,发现近些天,今夏说了好几次后,抽得也少了。

    “那也不能忍着。章家那些人,我就看不惯。”

    “你还这脾气。”

    “哥,我这脾气又能顶什么用?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时今默了下,说:“你这次是真要定下来了是吧,那就好好待她。”

    “哥,对不起,我?”

    “爸妈这边,你不要担心,妈的态度含糊。至于爸,我想,有一个人的话,他多少还是会听进去一些。”

    “哼,我自己的婚姻,不稀罕外人插手。”盛今生不屑道,“章家有几个好东西。”

    盛时今皱眉:“你这连今夏也骂进去?”

    “你不提还好,她什么事都不跟我说,说到底我也是她二哥,我就这么不招她待见?”

    “怎么不待见了,前些天,我还听她跟妈提起你的事,除了她,还有谁这样上心?”

    “什么?跟我们妈说了?妈有没有训她?”

    “妈现在哪里敢说半句重话?”

    今生顿了下,“哥,其实我也不是不待见怀远,只是每每想起那场婚姻的原因,我就没办法接受。如果不是因为……”

    盛时今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这事,都怪我。”

    “哥,你又有什么错。”

    盛时今闭了闭眼,说:“改天大家吃个饭,你这事难不成要等孩子生下来才回家?你总得给对方一个交代。”

    “哥,你都知道了?”

    “想瞒着我?你还嫩了一点。”

    今生听了这句话,舒了一口气。

    “你的事,我也不便插手。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一个人久了也会累。”

    “哥。”

    “好了,我要回去了。章雪娇这件事就先这样,章家怎么罚,那是他们的事。结果如何,你也不要闹。你也要相信,怀远自不会让今夏委屈。”

    “哼,说得好听,那个人自己欺负今夏不算?”今生恨恨的说。

    盛时今失笑:“他又当真欺负了去?”

    “我就是看不惯他……”

    盛时今笑了下,“我们的今夏,哪又是一般人。”

    “那是。”今生骄傲。

    盛时今结束通话,靠着椅背,微微阖眼。

    也说不上什么滋味,看着她,有了喜怒哀乐,总无意露出女子的娇态。他是满足的,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习惯了她对自己的依赖。如今心忽然就空了一块,他寻着东西填进去,却发现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而自己藏着兜着的心事,忽然见着了光亮。他也慌乱过,怕今夏再也不理自己,更怕她看轻自己。可她没有,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在他沉思之际,有人在敲车窗,侧首看去见到今夏。他以为自己眼花,晃了晃头。

    今夏撑着车身,示意他开车窗。

    “你们还没回去?”时今问。

    “有点事耽搁了。”她可不会说是李双双给她打了电话,说盛时今喝了酒,开车上路不安全。经对方提醒,她和章怀远又打道回来。

    时今点头,此刻显得有点疲惫,“你们早点回去吧,我在等一会儿。”

    “我们一起。”

    “不顺路。”

    “哥,你什么时候也让人不省心了,喝了酒还要开车吗。”今夏忽然提高嗓音。

    时今微微一怔,按着眉心,“你不怕折腾的话。”

    “折腾我也愿意。”

    先送时今,到盛家门院外,章怀远跟着时今下车。今夏莫名的将两人望着,对两个男人的举动,非常茫然。

    走离两丈远,章怀远终于说:“我和今夏商量,等爸出院,我们就把证领了。酒席,看今夏的意思。”

    盛时今身板僵了僵,点头:“也好,早一点办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

    时今顿了顿,说:“怀远,好好照顾她。”

    章怀远笑笑不答。

    时今抬头,将一轮满月望着。迈步时,重重拍了下章怀远的肩,“我就放心了。”

    今夏坐在车里,望着两人横影叠错,有些出神。

    再而,盛时今的背影,月芒将之拉得纤长。心随之一紧。到底是因为什么,那道她看了二十几年的背影,越来越孤独?

    又有谁,可以将这份落寞抹去?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明天年会了,呃,不知道明晚有木有时间更文(应该不会下半场了,感冒的人伤不起,所以更文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更文的时候听了梁静茹的《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有点儿感慨!

    63勿施于人3

    盛父在第二天出院,紧接着出院当日,医院再次传来噩耗,章爷爷被推进了重症病房。

    今夏听得这一消息,车正将开往盛家中途。她今天和章怀远商量好,回家吃饭。他公司有事,她便带朝朝先行过去。哪知车刚驶出玫瑰园,就接到了章夫人的电话。

    今夏听了,急忙打道回府。到家还没落脚,章怀远电话便进来了,问她在哪里。今夏如实回答,章怀远交代说带着朝朝一道去医院,别自己开车。

    章怀远兴许是不放心她,交代完就悔了,说他回来一趟,等会儿一道去医院。

    今夏觉得没必要,说自己可以应付得来。章怀远也不知想起什么,便说让她备一套衣服,他回家来换。今夏倒也没多想,给他找出一套衣服,本是想先过去,看着朝朝快乐的模样,想着就多等一会儿吧,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章怀远很快就回来,接过朝朝对她说:“爷爷怕是熬不过去了,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朝朝。”

    今夏有些难过,章爷爷待她是极好的,如今,一想起慈念的老人,饱受病痛的折磨,却最放心不下他们。

    章怀远怎又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眉心,说:“别难过了,嗯?要这个样子让爷爷见着了,指不定要怨我到几时。”

    今夏想回他一个笑脸,竟觉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朝朝巴巴地望着今夏,好像是看到了奇事。章怀远一手抱着朝朝,一手揽过她,附在她耳心中说:“要让爷爷安心一点,好吗。”

    听了这话,她更是难过。

    驾车来到医院,早已排满了人。章家老小,有一些是今夏所不认识的。自家人也来了,初见自己的父亲,今夏惊了一下,又见母亲紧跟着,放心了不少。随后,皱起眉。

    盛母说:“你跟怀远进去看看朝朝他太爷爷吧,他说什么,你点头就是了,不要让他老人家烦心。”

    “妈?”

    “如果实在是为难,那就不要去了吧。”

    盛父喝断:“不去像什么话?”

    至盛父病后,盛母那些脾气统统不见了,对盛父百般好。如今,盛父这样一吼,盛母本欲顶回去,今夏怕父母再次吵起来,忙说:“我知道,爷爷的心事我大抵也是明白的。”

    自家女儿这样讲了,盛母到不好在说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说:“那就去看一眼吧。”

    今夏在踏进病房时,不想章怀远一直等着她。病房里,只有大哥章生,两个小女孩说是在学校还没有接过来,章夫人和章二叔母,刚在外见了一眼。章怀远解释说,朝朝爷爷已经再赶回来的路上,二哥怀仁和雅轩二嫂,今天肯定是赶不回来。

    今夏听了一阵感伤,前些天爷爷还好好的,不想病情发得突然,身边一个儿子都不在。

    这兴许就是晚景凄凉吧。

    今夏来时,章爷爷醒过来一次。见着今夏,无波的眼微微动了下,干涩的嗓音艰难说道:“对不起。”

    今夏听了,呆了下。

    对不起?章爷爷对不起她什么?

    章怀远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今夏侧头去求助,他老生入定似的。今夏正想说,章爷爷打断她,气喘嘘嘘地说:“是我们章家对不起你,怀远混了,为了哄我,让你受了这些委屈。我们家章雪娇,她也混了,都是我们管教无方,驰骋这些年,却是管不好自己的孙儿。”

    今夏脸顿时就白了,她低呼道:“爷爷。”

    “我自认为一生还算光明磊落,不想晚年来家里出了这等事,左右上下,你们都瞒着,倒也瞒得好。要不是雪娇来求我,兴许等我入土了都不会知道这事。”章爷爷讲话已经很吃力。

    今夏怕他撑不住,忙说:“爷爷,你先别说,我和怀远很好,我们没有要分开的打算。”

    章爷爷咳嗽,也喘着得厉害,章怀远和章生想劝爷爷先歇息,被爷爷狠狠一瞪,谁也不敢在张口,只得静静地立在一旁。

    今夏想,兄弟俩肯定是焦虑的,但看着面色,倒没有什么波动,唯有朝朝,在章怀远怀中挣一下,章怀远出声喝止一下。

    章爷爷喘了好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声,接着说:“我自知对不起你,但还是要提个要求。雪娇犯事,自应当罚,我私心的希望你能原谅她一回。别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今夏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陈杂酸涩,耳边是母亲的话。

    在看躺在床上的老人,行将枯木,更不是滋味。她点头,不管是不是心中所想,总得让老人最后一程安心吧。若是这事追究起来,她是不是也得承担一小部分责任呢。毕竟事的起因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样想着,章爷爷挥手:“你们都出去,我和今夏单独在说几句。”

    章怀远和章生对望一眼,点头。

    今夏坐在爷爷床前,爷爷咳了一阵。

    被赶出来的章怀远,已把朝朝交给了盛母。章生见他这神色,道:“你这心思,大概没几个人知道。”

    “什么心思?”

    “你不是想借爷爷的手拖着今夏?也只有你才想得到。”

    章怀远并不否认,只是听着这句‘拖着’分外刺耳。

    章生接着道:“雪娇这一回闯了这大祸,父亲和二叔父怕是要严惩雪娇。二叔母定是不会答应,怕这回争执是免不了了。”

    章怀远怎又不清楚,但要为了章家和睦,眼睁睁看她受委屈,他自是不会答应。

    章生见弟弟不答,拍拍他肩说:“开始我本想说,意思一下就好。你不愿今夏委屈,雪娇这人就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只以自己为中心,受不得一点委屈。只要一个不如意,就觉得全世界都亏待了她一样。这回告到爷爷这里,致使爷爷病发,我想她会得到些教训。”

    章怀远冷声,“我让她出去,不给支援,不是为了她好?她总不能一辈子活在章家庇护下。”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今夏,做事三思后行,凡事先顾全大局,最后才考虑自己。老三,得她,你幸。”

    在兄弟俩低语时,今夏出来,对章怀远说:“爷爷让你进去。”

    章怀远和章生对望一眼,他便走向今夏,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朝朝在妈那里,我让爸妈先回去,现在这里太乱了,我也招呼不过来。”

    今夏点头。

    “我进去了,等我。”

    今夏望着章怀远走进去,对章生点了下头,便去找盛母去了。

    盛母见自家女儿,说:“我先带朝朝回去,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妈,我不打算原谅她。”今夏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说。这个念头,盘在脑中数日,她想,自己为什么就要做出深明大义的举动?她就不可以任性一回?

    盛母只是深深的将她看着,说:“你先去休息,其他的事以后在谈。”

    今夏没有反对,她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理一理思绪。

    今夏不想会在这里碰上章雪娇,她咬着唇,忿恨地瞪着自己。今夏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打算绕开她,找地方坐一坐。

    章雪娇并不打算放过她,追上来拽着她衣角,恨恨的道:“盛今夏,你满意了是不是,你挑唆所有人来欺负我,你满意了是不是?现在连最疼的我爷爷都不认我了。”

    今夏不耐,狠狠甩开她,努力平复潮涌的心情。她不知道章雪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样几次三番来纠缠于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得她心?今夏并不在意章雪娇对自己的态度,只因她心中什么想法,都和自己无关。她唯一想不明白,章雪娇也算经受了良好的教育,可她的行为,哪一点像了?

    “你也还知道爷爷最疼你?既然知道,还把爷爷气成这样?章雪娇,你也算人才。我们实在无话可说,你别来烦我,信不信我一句话,你的状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你?”章雪娇气得脸白,“你敢。”

    今夏不想理她,章雪娇却拽着不肯放,两人拉扯着,今夏敌不过她,差点被她给拽到。若不是章怀远及时赶来,怕章雪娇要缠个没完没了。

    章雪娇见着章怀远,到是松手得极快,委委屈屈低着头,灭了上一刻的嚣张气焰。

    章怀远抿着唇,冷冷地看了章雪娇一眼,没有说话,章雪娇却是一缩。

    今夏撇开眼,不想卷进来。章怀远低声说:“妈说你找地休息,我猜你应该是下楼来了。”

    “憋得慌,透口气。爷爷他?”

    她明显感受得到章怀远身体僵了僵,却听他冷静地说:“也就这两天的事。”

    今夏做不到他的平静,侧头无意瞥见章雪娇欲泪含苞的红肿双眼,在心里微叹了叹。

    后来,大哥二哥都来了,今夏在医院呆了会儿,加之最近各种扰心事,闹得精神不济,实在撑不下去,章怀远催她回家休息。

    今夏想了想,便答应了。考虑到她身份的尴尬,留在医院也帮不上忙,自己精神又这样子。章怀远并没有她这么多想法,只是看着她恹恹的,紧张她。

    章怀远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章家现在这状况,他是离不开身的。

    今生难得好声好气的跟章怀远说一次,就是他送今夏。章怀远点头说:“今夏就麻烦你了。”

    今生听了这话,格外不舒服,心哼哼道,什么叫做麻烦他?送自己妹妹就是天经地义。

    对于盛今生的嗤鼻,章怀远微微皱了下眉头。

    今夏都跟着今生准备要走了,章怀远却拉过她说:“回家好好睡一觉,朝朝先让妈带着,这几天你也会很忙,把精神好养,别胡思乱想。”

    今生见着章怀远这样,很不屑地翻翻眼,到底是听进了盛时今的话,没有说什么。

    见着两人拉拉扯扯,章怀远得到了今夏再三保证才松开她。

    回去的路上,今生问:“你这是打算和他复合了?”

    复合?今夏茫然,想起章爷爷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说:“你要是还肯原谅我们章家一回,爷爷自是感激不尽。你若是要走,爷爷也会帮着你。但爷爷还是想私心一回,希望你做我三孙媳。”

    想着这些,她的心更乱了。

    今生看着今夏的反应,这一切了然于心。若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只会令她更揪心,索性什么都不说,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想起念安,心更是抽了几分。

    这个女人,对她的感情太矛盾。

    今夏没有今生这些想法,顿了顿说:“我也不知道,朝朝我肯定放不下,可要这样过,我心有不甘。”

    今生眼睛发亮,“你是有想过要离开的是吧。”

    “二哥,你有没有体会过,你心里明明只有那个人,想着的也只有他,结果你却不知道要怎么去爱?”

    今生眼神暗了暗,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紧了紧。

    “二哥,你对念安好一点吧。她没有错。那件事,她也是想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我没有怪她,如果是我,我肯定更矛盾。你也别怪大哥,我们都没有错。大哥对我们这样好,二哥,别怪大哥好吗。”

    今生呼着气:“我要不答应,你是不是要恼我?”

    “这件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今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心情更复杂。也望着这件事,真这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一点还有一更(小黑屋对我招手了,都是昨晚去下半场,悲催的)

    某菲的新文,感兴趣的可以戳戳!

    64十里春风

    章怀远是在凌晨才回来,她在灯下看书。   他一进来,见她沐浴在柔柔的灯光下,心里一颤,更是顿住了步伐,偎着门,静静地将她望牢。

    窗外,一阵惊天雷声。她看得专注,冷不防被惊了一下。

    “这么晚,怎么不睡?”见着她呼一下站起来,失措的寻找着什么,他出声问。

    “啊?”闻声,她望过来,就见着他。那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地了。她摇头,问:“爷爷怎么样了?二叔回来了吗。”

    “嗯,刚到一会儿。”他固执地问:“这么晚怎么不休息?连晚餐都不吃。”

    “回来睡了会儿,这会儿不困。”今夏不和他对望,去给自己倒水,问:“要吃夜宵吗?忙了一天,也累了,先洗澡,我去弄点吃的来。”

    眼看就要离开他的视线,他三两大步追上去,直接将她捞自己臂中,牢牢地箍着。被他突来的动作撞得有些疼,她皱眉想要拨开他的手,他疲惫地说:“以后,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今夏浑身一僵,抿唇不回话。因为她不知道,好好过又该怎么过?

    在这一刻,她知道,他们的心是靠在一起的。但她不知道,扬帆是不是就此靠岸。而自己,是不是可以选择相信。

    在这一刻,他这样脆弱,她的心也跟着揪疼。

    她转身,环上他坚实的腰,头埋进他颈上,两行泪无声无息流下来。她很想问,她是不是可以相信。

    这一夜,他要得很凶。当一波又一波情潮将两人淹没时,今夏终于放声哭出来。

    章怀远伏在她身上,亲吻她的泪,声音是欢愉后的低沉和慵懒:“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咬着唇,压抑的,可又是伤心。

    “对不起,可我现在就是这样想的,往后好好过,我会好好待你。你也答应过,爸爸出院我们就去办理手续,你答应了的。”他急急地说。

    “章怀远,为什么现在才说呢。真的就那么难吗,接受我,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考虑吗。”

    章怀远用手拂去她的泪,心头的震撼,擂捣他心脏。

    心,如刀划过一样。

    “只是一个转身,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我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今夏发愣,上一秒他脆弱得足以摧毁全世界,这一刻立马变了一个人,强势不可侵犯。

    可她实在是太累了,昏昏沉沉就在他怀中睡过去。

    而这些日子来,她这样安于现状,难道心里就没有想过要复合吗?就真舍得离开朝朝吗。

    她不是石头,要是狠得下心,又怎么一拖再拖?若真放得下,何又这样得过且过?

    章爷爷在第二天凌晨离开这个喧嚣的凡尘,这一天,嘈杂又令人窒息。章家上下沉浸在悲痛中,她也悲伤也难过,可表情却是木然的,没有掉一滴泪。她想,大概是那晚,章怀远赚得多了,泪腺枯萎。

    那几日,她过得麻木却又忙碌,到底忙了些什么,在后来的回忆中,一点也记不起来。唯一记得只有一片白茫茫和黑茫茫两色交叠着。

    章爷爷出殡那日,是她在未来十年里,最后一次见着章雪娇。后来她也想,自己是不是也过分了?

    显然,那些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便被冲散在时光的洪荒里。

    她不知道是不是印证了江山易改这句话,章雪娇和她天生八字不合,只要一碰上,场面总会失控。

    今天这日子,她不想和章雪娇闹得不愉快,更何况章爷爷生前的心愿,如果有可能,便是家庭和睦。

    章雪娇经历了这些事,语气已不再是高高在上,说:“如果我三哥一直不会爱上你,你也要和他过下去?哪怕,他和你复合只是为了两个家庭,是为了朝朝。”

    “章雪娇,生活中不只是有爱情。”

    “既然这样,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婚?你难道不想我三哥爱你吗。因为你知道,我三哥不会爱上你,所以你才会离婚。”

    今夏深吸一口气,说:“章雪娇,你所做一切,不正是想我和他离婚吗。对商媛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如果他们会在一起,我离婚后,他们为什么不?我也一直在揣摩你三哥的心思,也许我们的方向都错了。”

    “方向?你是想说我三哥对商媛没有感情?”章雪娇哼了声,脸上浮现不屑的轻蔑神色。“你不觉得这句话太可笑了吗。诚然你想说三哥对你还是有情谊的,但这句话实在太可笑。”

    “雪娇,这世间有几对夫妻又是只有爱情就够了?如果没有我,他们真就可以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章雪娇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挺羡慕你为商媛做这一切,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只会置她于更不堪的境地?”

    “你不明白我和她之间的感情。”章雪娇再讲这句后时,声音轻轻颤抖,眼神黯淡。

    她是不会明白,于是保持沉默。

    章雪娇顿了下,“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三哥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一开始,我在想,三哥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可我想来想去,得出结论,绝对不是爱情。”

    “我们现在谈论这些还有意义吗。今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章雪娇,我们都别让对方太难看。”

    “我知道,我还能拿你怎样呢,不管三哥对你有没有爱情,他总是护着你的。如今哪怕不甘愿,也得唤你一声三嫂了吧。”

    今夏望了望她,便走开了。

    直到回去,她都没有再见过章雪娇。

    回到家,章怀远坐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今夏有些担心他,他和章爷爷感情好,这份感情忽然就断了,换她自己也会很难过。

    她冲泡了一杯咖啡,敲门进去。见他坐在书桌前,窗棂洒进来的透明月华,影影绰绰。他一页一页的翻着相册,今夏把咖啡放到桌上,目光不经意落下去,那是一张很陈旧的相片。

    军姿飒飒的章爷爷不拘言笑,这样细看来,章怀远和章爷爷有几分相似,同样不拘言笑。

    她顿了下,目光落在他眉眼处,这些天他瘦了许多。她一直以为,他坚不可摧,现在看来,他善于伪装而已。

    “你这几天都不休息,躺一下好吗,这样下去,哪里吃得消。”

    章怀远忽然就抱住了她,头抵在她腹间,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不难过,可是章怀远,我只知道我们活着的人,要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因为过一天就会少一天。你知道吗,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爷爷最疼我了。”

    “我知道。”若章爷爷不疼他,自己又怎么得宠?章爷爷对她的疼爱怜惜,多数也是因章怀远,他爱屋及屋罢了。

    “爷爷走得不宽心。”

    “我们都会好起来的,你听到了吗,我们都会好的。”她没有犹豫,手落在他眉心上,轻轻的帮他舒展。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她以为彼此会这样化成石,他低声问:“那天,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商瑗的事?”

    今夏浑身一僵,那天她确实很想问,不为别的,纯粹是觉得她同是可怜人罢了。她的不幸跟商瑗比起来,不值一提。她很想知道,商瑗离开章怀远,怎么活下去。

    “我确实存了这个心思,可又觉得没有必要。感情这事,不是谁付出了就会有回报,我知道,你对我不过是兄妹情感。”

    “你别多想。”

    “章怀远,我知道的,一直都明白。我们结婚时,你就躺在我身边,却从来不碰我,我就知道,在你心中不管我们的关系如何改变,你根本说服不了自己。更何况,那时候你对我,对那件事。”她忽然就讲不下去。

    章怀远不接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告诉她说,自己太过震惊,睡了兄弟的妹妹,还是在被下药的情况下。那时他心情复杂又混乱,情急之下,做出了伤害她的事。不管当时自己的出发点什么,他重重的伤害了她。

    “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对不对?我不知道你复婚,是不是因为两家的责任,还有朝朝。章怀远,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一次吗。”

    “今夏你要我怎么办呢,我和她在一起五年,这是不争的事实。后来的那些事,也就不必再提了,混乱又不安生。如果我现在说请你相信我,你就可以相信我了吗。”

    今夏怔了怔,不得不承认这是句大实话。她说:“你跟我,她要怎么办?从你提出离婚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成了我的一道心魔扎在心中。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复合后,如果她出事,你会不去管她死活吗。我知道自己这想法很自私,就算是朋友的关心,也是应该的。可是如果这样,我宁愿不复合。章怀远,一个人痛苦好比过三个人。你每一次提出复合,我都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就不勇敢一次,再赌一次呢。”

    章怀远松手,站起来将她望着,“有答案吗。”

    她轻轻摇了下头。

    “我还记得我问你愿不愿嫁给我时,你坚定的点头。那时候,我就确定,我们这一生不管好坏,都会在一起。”

    今夏惊讶,“那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

    “那你认为我该记得什么?我统共就你一个妻子,也就问过你一个人,我又没健忘当然会记得。”

    “可我听说,我们离婚后,你拧着要和家人决裂也要跟她结婚,这些都是假的吗。”她深吸一口气,“虽然我知道,离婚了,你要怎么样和我都毫无关系。可我还是忍不住会关注你,很犯/贱是不是?当时我也没什么想法,我只想着你若再婚,那个人会对朝朝好吗,朝朝会不会受委屈。”

    章怀远又把她揽入怀中,微微弓着身,下巴正好蹭着她耳根,“在最恨你的时候,曾有一次冒出这个想法。”

    今夏微仰头,凝睇他,“还难过吗。”

    章怀远一惊,又听她说:“每次我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回忆那些更难过的,忽然就发现,痛着痛着也就好了。章怀远,爷爷希望我们都好,他这点要求,我们总不能辜负是不是?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往后会发生什么事,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你说呢。”

    她讲完这句话,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瞧。今夏不自在,别开脸说:“你看着我做什么,别以为我说的那些只是为了安慰你。”

    “我知道。”他怎么不知道,她拧起来,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人被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拉回神绪,章朝朝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茫然地望着他的爸爸妈妈,问:“爸爸,你抱妈妈为什么不抱我?”

    今夏觉得无地自容,章怀远淡定答道:“你是男孩,妈妈是女孩,男孩只能抱女孩,也要保护女孩,知道吗。”

    章朝朝似懂非懂,想了下说:“爸爸,你给我变出一个妹妹陪我玩好不好,我也要保护女孩子。”

    今夏顿时目瞪口呆。

    章怀远答应:“好,爸爸尽力。”

    今夏想,自己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窝需要喘口气,两章的人伤不起……

    晚安!

    65十里春风2

    章爷爷出殡后的两天,章夫人让她带朝朝回去。   至章雪娇事件后,她对章家多少有些排斥,接到这电话,她本能的拒绝。

    章夫人肯定也是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便说朝朝他爷爷过几天就回部队,走前想和朝朝处几日。

    朝朝是章家的子孙,就算她不情愿,也不能回避这事实。

    答应了章夫人,又和章怀远说了要回去。

    “晚一点再回去,我这边有点儿忙,忙过后回家接你。”章怀远不同意她一个人过去。

    “不要紧,你家我又不是没有去过,我就过去一趟。”今夏知道因自己的事,章怀远和章夫人有些间隙,也不知缝合了没有。

    “就听我一次。”章怀远语气颇为无奈。

    今夏想了想,有章怀远在场总比一个人应对省力,便答应等他一起。

    章怀远高效率的处理掉手头上的事,火速赶回来。今夏在教朝朝唱歌,他学得有模有样。

    见此情景,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今夏见他含笑望着自己,微许不自在。

    章怀远上前,敛了笑意:“有件事回去前我必须要告诉你。”

    他表情严肃,今夏的心也跟着一紧。他走过来,手搭在她肩上,认真地将她望着,“先答应我,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要好好过。”

    今夏只觉喉咙发紧,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他。她挺害怕他不说话,抿紧唇的样子,太严肃了,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令她窒息。

    “二婶婶和二叔闹离婚。”

    “因为那件事?”

    “也不全是,这只是一根导火线。”章怀远顿了顿,“就算没有雪娇折腾出这闹剧,这件事也会爆发,迟早的问题。”

    今夏点头,没有追问。

    到了章家,事先便已知道,今夏更觉气氛微妙到了一个临界点。

    章伯伯逗章朝朝,小孙子一点也不配合,瞅都不瞅他爷爷一眼。章夫人见了,也只是笑。今夏留意到今天的章夫人虽然笑着,笑容里总少了些什么。她佯装不知,淡淡地看着。

    大嫂要亲自下厨,笑着看今夏:“三妹,听说你煲了一手好汤,今儿我们有口福了吧。”

    今夏笑了下,跟着大嫂去厨房。

    章怀远坐下来,章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哄孙子。章夫人微微叹气:“你二婶婶和雪娇明天离开。”

    “妈,二叔和二婶婶他们本身存在问题,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迟早而已。今天你让今夏过来,是应了谁的情?章雪娇做错事,就得承担相应的惩罚。这惩罚并不重不是吗,我也答应过爷爷。妈,你还想让今夏怎样?她在我们这里已经受尽了委屈,你呢,口口声声说疼她,结果给了她什么?在她受委屈时,你考虑的只是你们的面子你们的利益,有想过她吗。妈,我不管你今天想今夏做什么,我都不同意。”

    章父一直不发话,听到这里,皱眉:“行了,老二他们的问题,操什么心。老二这是对的,难不成只有她女儿是肉长的,犯了错罚她还跟着闹腾来了。爸的事我本不想提,想他老人家安心一点。你看看你,要不是你处理不当,有这些麻烦?妇人之见。”

    章夫人心里委屈,恨道:“我处理不行,那时候你们行的人在哪里?这个家,我也操持得够了,你现在嫌弃我?好啊,我也学学老二算了。”

    “行了,当着小辈的面,还不嫌丢人?”

    “爸。”

    章父瞥了儿子一眼,“你爷爷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当初你也跟着你妈一样,让今夏难堪,我定绕不了你。”

    章怀远不说话了。

    章夫人重重一叹,“你二婶婶吵着要离婚,你二叔居然还同意了。你爷爷走了二叔心里难受,我都理解。可是非得离婚不可?离婚对你二叔影响多大,你们不是不知道?老二那心思,我也是猜到了一二。她嫁进章家,嫁给你们章家男人,委屈受得还少吗。你二叔整年在外,她一个人带大雪娇。如今,雪娇犯事了,受罚了,你二叔不说还好,一回来就狠狠教训雪娇,要我,我也寒心。可我还是想着他们能好,这样一离,那个家就散了,你二叔,现在多少眼睛盯着他看,这婚一离不正逞了别人的心意?”

    章怀远不是不知道,他仍抿着唇不语。

    章父微微皱眉:“老二自有分寸,要真因这事受影响,也问心无愧。”

    章夫人听了这话,哼笑:“问心无愧?你们没有抚养儿女,自然不懂养儿难。但你真就以为盯着章家看的人,不会落井下石?你要走时今,我知道他有能力,但这是什么时期?上次风波要不是你全力压着,轻轻易易就天晴?这也就算了,还要在这时期,非要人不可,你就不能等一等?”

    章父眼角一沉,声音更沉:“简直一派胡言。”

    今夏进厨房后发现自己没有换衣服,穿着身上这一套,看就不是做饭的。她只好出来,准备去楼上换一件。不想穿过廊道,正要走进客厅便听到章夫人的话,心头发紧。

    她站了会,又回到厨房。大嫂见她没换衣服,说:“你就给我打打下手,也别去折腾什么衣服了,要实在是弄脏了,让老三弄一套来。”

    今夏勉强动了动唇角。

    大嫂没有注意,忙得不可开交了还不忘八卦。今夏心不在焉应着,脑子一直在思考着。章怀远强调他们离婚,那件事只是导火线。可她的心,仍不得释怀,尤其是章夫人另一段话。

    虽然自己和盛时今一直清清白白,尽管他不是亲哥哥,自己待他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着自己最亲的人来对待。听传言时,她也安慰自己,那些是嫉妒他们的感情好。可有一点她又心慌不已,怕真落人口实。

    大嫂笑着问:“我说三儿,你和老三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这样搁着也不是个事儿。”

    今夏理了理心绪,想了下说:“办不办不也这样过吗。”

    “这可不一样,好歹是名正言顺。三儿,我知道这句话你不爱听,可我不说出来心里难受。复婚吧,不管老三先前犯了什么事,看在他已回头,孩子也有了。人嘛,求不了事事圆满。男人,你总不能求着他会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没有谁有这义务。我这不是帮衬谁,只是讲了自己的感受。哪家的日子不是柴米油盐的,离开这一个,你也不敢保证下一个没有变故,你说呢?眼前这位,彼此知根知底,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

    “大嫂,这些我都懂。”

    大嫂笑,笑容里有些落寞:“你别看我和你大哥过得不错,结婚之初,还不是三天两头打打闹闹,有一段时间都要撑不下去了,闹着要离婚。现在也不这样过来了?”

    今夏不接话,她实在不知要说什么,想了半天,笑:“最近你们关注我让我倍感压力。”

    大嫂夸张地笑:“忘了告诉你,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你不知道吧,去年这个时候,我们打赌,我赌你们不会分开,就算分开了也是短暂的。”

    今夏眼神微微一动,“你们也赌,他会跟她复合。”

    “这可不是我干的事,虽然知道他们有过五年,但是我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何况只是五年,传言不可尽信。我还听说老三拧着和家人闹翻了要和她复合,可我天天在家里,还没见过老三闹过呢。所以说,传言挺不靠谱,眼见或许也是虚的,只有用心去体会。”

    今夏不笑了。

    大嫂也不笑了:“章家人虽时常仗势欺人,但有一点好处就是原配情结深,不知这算不算好事。”

    “原配情结?”今夏惊讶。

    “是啊,很可笑是不是?”大嫂笑得有些落寞。

    今夏点头,也沉默。

    直到离开,章夫人也没有单独找她聊天,她也没有心情去思考。

    回到玫瑰园,她安妥朝朝,章怀远好不容易等她忙完,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又摸了摸她额头,微微皱眉。

    “我没事。”今夏低着头。

    “二叔和二婶婶的事,我们都不要去想。”他坐下来,拉过她,“我不想因这事,我们的事往后延迟。我不想这样过,你明白的对不对?”

    “要我说没有受影响也是不切实际的,今天阿姨说的那番话,真不巧被我听着了。”

    “她也只是担心二叔。”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亲疏有别这句话,不管她怎么喜欢我,我始终是外人。”

    “你多心了,在我这里,谁敢说你是外人?”

    今夏低着头,心抽抽的疼,想着大嫂那番话,不禁问:“你是不是有原配情结?”

    章怀远嘴角一抽,哭笑不得,但也不敢贸然回答,只得说:“我认定了你,所以那个人只能是你。”

    “那时候你讨厌我,怎么就认定我了?”

    章怀远轻轻一叹:“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脑子怎么也想不坏呢。”他在心里头苦笑,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对她心思很复杂吧。他更是不会说,她颠覆了自己规律的生活,她打破了自己对情感的自控。尽管一开始,得知她有了自己孩子,自己就清楚这一生,她会伴着自己。可是婚后,也正如她说的,他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总觉得是自己亵渎她。

    “二叔和二婶婶真会离婚吗?”

    “不知道。因为明天二婶和章雪娇就离境。”他没有说,二叔离婚是离定了,不离爷爷这一道关口,他根本过不去。他不说也考虑到了很多因素,这婚不是说离就可以离,杂杂八八的,还不知要多久,就像她说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

    以后的事,没有人说得清楚,但过几日发生的事,就在眼下,就在当前。无法回避的,无可挽回的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窝的新文,有兴趣可以看看!!

    晋江抽得好**,更不出文也回不了留言,窝赶脚自己不会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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