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院》 正文 第一章 建房子 在我出生的十年前,我们家是村子里最富裕的。两艘货船,六块鱼塘,还有一个纺织厂。那个时候我爷爷奶奶还没有离婚,我爸爸和我妈妈也还没有认识。 这件事情,我也是听我奶奶讲起的,因为从小家里都对我隐瞒这件事情,直到我那个迷信的奶奶告诉我,原来地底下有那么多东西。 当年建房子的时候,我奶奶和我爷爷并不是家里可以一手遮天的,我知道是我太公和太婆决定的房子的位置。因为这件事情,奶奶几十年依旧耿耿于怀。 原先我们家的房子并不是在这个位置,我有两个爷爷,两个姑婆。本来房子是选在小爷爷家现在住的房子,可是我太公的一意孤行让我们家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路。 工人是很早就到我家了,他们说我们家后面就是祖坟很容易挖出东西的,我太公说没事的,就算挖出来一把火烧了。 工人们拿起铲子一点点的往地下挖土,没人知道这地下到底有没有东西。 咯噔一声,铲子仿佛挖到了硬物。 又是几声铲子挖到硬物的声音。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在悬着,难道真挖出东西了?而且还有这么多。 我太公依旧说没事的继续往下挖。 慢慢慢慢的,一点一点的。 随着工人们的挖掘,八口漆黑色棺木浮现了出来。 真挖到东西了! 这个时候工人们的猜测真的实现了,而且一下子出来了八口棺材,而旁边的两座院子连一个都没有! 整整八口棺材,全在我们家的地基上,在阳光下,安安静静的躺在泥土上。 因为长年的掩埋,棺木上的文字和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了。当时的人们不懂,也并没有叫些什么考古学家来敲敲弄弄。 没有人知道这些棺材是什么年代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些棺材是什么人的,更没有人知道这些棺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农村的人很迷信,但是太公仿佛并不害怕这些所谓的鬼神,说是要一把火把这些东西统统烧光。 有一个有邻居见情况不对劲,一个健步跳进了地基里拿了一面铜镜开开心心的回家了,果然在钱财和恐惧之间,人们往往选择钱财。 太公从远处点了一根木棍,在棺材周围铺上木柴火一把火烧了。 火烧的很大,整个地基都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热浪一直蔓延到旁边的马路上。 大火烧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慢慢熄灭,那个时候依旧是傍晚时分。棺材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地基上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尸骨,见天色已晚,工人们借口吃晚饭回家了,说是明天再来装房子吧。 这一天,爷爷和奶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以后自己要生活的地方挖出这么多口棺材。 奶奶吃完饭坐在船头看着湖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或许是忧虑,又或许是恨。 爷爷喝了两口白酒抽了几张百元钞票赌钱去了。 湖面上,很安静,月光照在水面上,幽幽冷冷的,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似的。 清晨的阳光照在满是灰烬的泥土上,昨天的这个时候,八口棺材就这样埋在泥土上。 没有任何人去打扰。 今天有几个工人没有来,想必再也不会忙帮建房子了吧。 毕竟不是所有人有胆子再去挖这种地基。 叮铃叮铃。 一个敲着铁板,一手拿着竹竿撑着地上慢慢走来的盲人走了过来。 他走到地基前,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听见了工人们的敲打声。 他朝着我们家地基思考了一会,又朝着太公笑了笑,撑着竹竿子一点一点走了。 那个时候父亲还是个小青年,骂了一句神经病就不再看这个盲人了。 盲人的嘴角又扬起了微笑,同样是对太公的微笑,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微笑。 爷爷也拿起了铲子帮着工人一起挖土,接下里工人们没有挖到任何东西,整个一下午一直都很顺利。 “你们家昨天火烧的好大啊!” 隔壁邻居来看工地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 “一直烧到晚上十二点呢。” 这个时候太公把头扭向了邻居。 “啊?昨天那个火烧到傍晚就灭了啊,什么烧到晚上十二点,你酒喝多了吧你。” “什么酒喝多了啊,昨天我路过的时候看见火还在烧啊,还烧的挺大的。对了,棺材烧完了吧。” 太公支支吾吾的回到: “烧烧完了。” 邻居觉得我太公莫名其妙的,就走开了 这个我太公心里只有一句话: 那不成这地方真的有东西! 但是心里的怀疑并没有改变他之前的决定,他并没有阻拦工人继续建房子,而是走到一旁点上一根大前门抽了起来。 香烟燃到一半,一阵火光浮现在他的眼前。 所有的工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就太公的面前发出火焰的律动。 爷爷奶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大白天的出现了鬼火! 这团鬼火并没有伤害我太公,而是飘到了我父亲的面前。 不一会儿火光就凭空消失了。 工人们赶紧收拾东西,说是再也不会来这里帮忙了。 而我的祖辈们依旧楞在原地,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鬼火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出现了。 太公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明天重新找工人吧” 爷爷奶奶带着父亲往鱼塘的船上回家,在房子建好之前他们都住在船上。 父亲不想呆在船上,找了些朋友喝酒去了,爷爷则与往常不同,早早的就睡了。 奶奶端着饭碗来到船头,看着水流,看着月亮,一口口咀嚼着饭菜。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我带孙子去看戏。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我带孙子去看戏。 远方传来一阵中年男子的声音。 奶奶听在耳朵里,但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看着水面,咀嚼着饭菜。 她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这个家算是完蛋了,如果有一天真的跟我所想的一样,我恨你们整个家。 正文 第二章 新房宴 太公请来了新工人,这些工人仿佛也听说了我们家地基的事情,一个一个的都跟霜打了茄子似的,铺砖头的时候都蔫耷耷的。 但是碍于太公多出了一倍价钱,他们也只能为了钱以身犯险。 鱼塘那边有事情要处理,所以爷爷奶奶都去鱼塘边上打理生意了,而我父亲则因为昨天的事情发了烧,而且也并不敢再来工地。 所以工地上只有太公太婆在看守。 日子其实过得很快,工期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长,而对于我们家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在煎熬,花钱修了一幢漂亮的房子,却没有人敢住进去! 码头上的事情很多,爷爷奶奶在建房期间都没有来过几次,父亲则找了份工作避免太公催促他去看着工地。 两个月炎热的酷暑,房子在家人们的督促下建好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在建好房子的那天是要办新房宴的。 爷爷奶奶从码头赶回了家,拉着满不情愿的爸爸一起在家里收拾房子,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收拾,房子总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谁也不知道这味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幸运的是,这味道并不刺鼻,他们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整个一天全家都在忙碌。 买菜,买糖,买炮仗,买各种东西。 整理完一切的时候,父亲和爷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起来了,满头大汗把地面上打湿了。 奶奶说床还没有弄好,她要回船上睡。 爷爷的脸色上多了几分愤怒,从凳子上站起来就是一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新房子刚建好你不睡非要跑到床上睡!” 奶奶没有说话,站在原地流着眼泪,父亲拦着爷爷继续对奶奶泄愤,推着他母亲就离开了大院。 爷爷摸了摸钱包还有几百快,跨着自行车就去了赌场。 “明丰,看着家里,让你妈做好饭菜等我回来吃饭。” “哦。” 今天爷爷的赌运很差,钱输的一干二净,借了两百也输了个底儿掉。 骑着老式脚踏车气冲冲的就回来了,看着坐在地上的奶奶上去一脚。 “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回什么船上睡,把新房子的喜气都冲没了!” 奶奶倒在地上哭着看角落里,爷爷顺着她的目光。 父亲躺在角落里,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翻着白眼,仿佛灵魂被另一个人抽走了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 难不成是中邪了? 眼看着父亲就要咽气了,爷爷上去托着爸爸的脑袋掐人中。这种方法很奏效,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奶奶借了辆三轮车带着爸爸到这边的赤脚医生家里打吊瓶。 爷爷看见锅里有点吃的,将就了几口又出去赌钱了。 爸爸和奶奶在医生家里过了一夜,直到凌晨父亲在恢复了意识,而爷爷输光了钱回船上睡觉了,毕竟这种房子一个人也是不敢住的。 新房宴还是照常举行的,父亲因为身体虚弱躺在楼上睡觉了,而祖辈们则在门口迎接赴宴的亲朋好友。 “迪新,你昨天又输光了哇!” 爷爷同样请了他的赌友来家里吃新房宴,说是吃晚饭还要来几把。 一共是摆了十桌酒席,从街上请来的厨师做的,男人和男人一桌,喝酒抽烟。女人和孩子一桌,专心的咀嚼着饭菜。 一切看起来仿佛是那么安静祥和。 吃饱喝足后,是整个新房宴最重要的环节,抛糖。 太公主动要求上到房顶把之前准备好的喜糖抛给楼下的食客。 他端着一大盆糖果,从一楼爬到三楼,那是的太公还是年轻力壮的,端着盆子爬了三层楼一点没有喘气。 大伙算着时间也快到了,都跑到我家门口准备抢新房宴的高糖。 可是等了一会,糖好像并没有和预期一样从天空中散落下来,而三楼也没有发现太公的身影出现。 爷爷在屋里和赌徒们继续赌博,并没有注意外面的事情。 人们看了看窗户,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要抛糖的迹象。 “迪信,你上次看看呢,怎么还没有抛糖啊!” 爷爷听见门外的叫喊声才发现自己的新房糖还没有抛,着急忙慌的合了牌就上楼的。 其他三个赌徒则偷偷翻开了他的牌看了几眼又放回去了。 刚走到三楼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一动的。 太公和父亲一样发羊癫疯了! 同样是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只是这一次不同,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旁边的一面镜子上,仿佛有东西要娶他性命般的死死瞪着! 无论怎么掐人中,身体即使在慢慢停下里,但是那种眼神一直都在,像看着魔鬼般的看着那面镜子,爷爷发现太公不对劲赶紧敲碎了镜子。 太公这才缓过神来。 “我怎么了?” 爷爷本来还想问为什么一直盯着那面镜子看,但是太公好像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癫痫前遇到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叫了人到三楼把太公扶了下去,顺手把一大盆子糖撒了下去,地面上的人们弯腰哄抢着喜糖,好像抢到了糖就可以发大财似的。 爷爷拎着盆子就要动身下楼,但是在下楼的时候看见镜子的碎片上好像有个人,但是仔细一看又没有了,爷爷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看花眼了没当回事就下楼继续赌牌了。 被看过的牌无一例外都会输的一干二净。 见没什么玩头,爷爷奶奶驱散了赌徒和亲友,在前院收拾屋子。 “今天不要再出去赌牌了,好好在家陪陪明丰吧。”奶奶祈求爷爷留下来陪陪父亲,毕竟这个家发生了这些事情,总要有个父亲去安抚自己的孩子的。 “要你个臭娘们管啊,滚一边去。” 扔下扫把就出了门,不知道又是上哪找麻将了。 好像自从修房子以来,爷爷就变的比以前更加嗜赌了。 奶奶收拾好院子的时候,差不多是傍晚了,热了点饭菜给爸爸端过去,自己端了一碗饭到大门口坐在板凳上吃着,看着眼前的刚刚载好的银杏树发呆。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爷爷带你去看戏。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爷爷带你去看戏。 又是那晚中年人的吟唱声,奶奶仿佛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 脸色的表情依旧是那么苦涩,那是每个被生活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女人都有的表情。 正文 第三章 相识那日,离别调 父亲自从发生上次癫痫事件以后,好多人觉得他是不是中邪了,就连最好的几个朋友都保持距离。 无奈的父亲整天在家抽烟喝酒,熬着日子住在这个让他充满阴影的地方。 爷爷觉得爸爸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催着父亲去找份活干。 其实真正的故事应该从这段开始讲起吧。 母亲是外地人,很年轻的时候就和姐姐一起来到我们这边打拼,从小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只身在外也没有什么心机,说她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一点都不为过。其实每个女孩子从小都梦想着长大以后可以有个骑着白马的王子带走自己。其实这个梦想的重点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而是王子本人很有钱罢了。 而我母亲也不过这些平凡姑娘当中的一个,也总会幻想着有个有钱人可以带她脱离苦海过着安逸的生活,在家好好相夫教子。 平凡的身材,平凡的长相,平凡的家境,要么是真的灰姑娘变身,否则这样的梦想永远也无法实现吧。 街上开了一家纺织厂,是做那种袋子的厂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好的,这件事情连我父亲也记不清了。 我妈妈奔着不低的工资和年轻的资本去了这家工厂。 其实每一个外地人都有一个痛苦的地方,那就是听不懂当地人的话,而当时这边的人也并不怎么会说普通话,两种语言碰撞到底发生过多少有趣的事情已经无从可知了,我的母亲也并没有向我说过这些故事。 刚开始的时候母亲只是在一家饭店里打杂,工资很低,老板脾气也不是很好,总是给这些外地来的小姑娘脸色看。所以当时我的母亲很不满意这份工作。工厂里所有人都是新工人,能接触的也不过是工人,所以来这家厂的第一天妈妈觉得挺好的,虽然沟通有些困难,但是教她使用机器的修理工人还是不错的,而且长相也不错,但是可惜工资不高,所以当时母亲没有动过和他在一起的念想,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当初选择他,她的人生和我的人生完全是两回事。 再看我的父亲,纯粹的当时的富二代,当时的老家,拥有三条渔船,一家小厂,还有几块鱼塘。从小收到良好的教育,长相也不错,除了个子不高整体还是很优秀的,在那个年代身高不像现在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有钱,有钱,有钱,重要的事情记住要说三遍。 如果是你一个长相良好家境富裕和一个长相良好但家境并不殷实的穷小子你会选择哪个。 而这个选择貌似正确的答案却是我母亲人生当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到底这个决定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没有人知道。 父亲抿了口老酒,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这家纺织厂,听爷爷说这家厂新开,正好没事情就去这家厂做几天赚点零花钱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毕竟没有能力怎么守财。 这家厂比自己家开的要大些,在当时的老家也算是大厂了,而我父亲是当地的公子哥,这样的厂在他眼里其实真的不算什么,抱着玩玩的心态他也参加了这家厂的工作。当时的母亲工作的地方离他上班的地方只有几步之遥。 母亲在工作的闲暇也观察过我的父亲,大概这个每个单身女性都会干的事情吧,观察身边的男性然后在心里作比较选择哪个比较适合做自己的男伴。 父亲一身穿着衬衫西裤和皮鞋,谈吐不凡,而且看着就有一种富家子弟的气息。每当母亲用余光探看他的时候,都在认认真真的工作。 就是这时候父亲也抬头看了一眼母亲。 相视一笑。 就是这一眼,连我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时候爱上我父亲的,但我父亲告诉我,他就是这个时候爱上我母亲的。 那个时候的爱情,很纯粹,很真诚,只有彼此的喜欢,当然也免不了父母之间的掺杂。 当我的父亲认识我母亲的那一刻,他忘掉了自己最近经历的那些事情,可能是因为我母亲身上那种纯洁善良的气息让他感受到了温暖和一种莫名的自在。 年轻人的爱情往往就发生在那一个瞬间,没有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发生了。 “你好,我叫徐明丰。” “张桦” 男女之间第一次简单介绍总是很简单明了,互相询问名字就算是结成朋友了。 回家以后,母亲的脑海里一直都是这个男人勤奋工作的身影,那一瞬间的对视和微笑,没有经历过恋爱的母亲对自己爱上父亲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来自哪里,她只知道自己想要陪着他走完这一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下班以后,爸爸买了一点下酒菜就回家找个地方喝酒了,一回到家就觉得口干舌燥赶紧,提起酒瓶咕噜咕噜就下去了几口。父亲爱喝的不是中国的白酒也不是名贵的洋酒,而是一般人家里做菜的酒,俗称黄酒,也叫花雕。 爷爷依旧很早就去了赌场,十赌十输这个词用在我爷爷身上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奶奶自从建房子以来就不和家里人一起吃饭了,每到饭店都会一个人端着饭碗到别的地方去吃,爷爷也因为这件事情好几次打了奶奶,但是不管爷爷再怎么欺负她,她依旧一个人吃饭,论谁也劝不了。 夏天的夕阳永远是那么好看,但是再美的景色在奶奶眼里都是黑白色的。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爷爷带你去看戏。 又是这个对于奶奶来说十分熟悉的声音。 随着这个声音,奶奶似乎也哼了起来,父亲也听见了这个诡异的声音但是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身影,权当是无聊的人在哼民谣。 隔着一亩田,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前方,嘴里似乎在说话。 把我的布娃娃还给我! 正文 第四章 相见恨晚 秋季的早上每每让人觉得很舒服,至少遍地的落叶也为这个季节增添了不少浪漫的气氛。 但是今天的早上明丰却被一阵鸣笛吵醒,这种警笛声不像是警车也不像是救护车,是一种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我们家阿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种样子了!” “布娃娃,布娃娃,穿花衣,穿花衣,爷爷带你去看” 这种声音似曾相识! 民丰一下就想到了昨天傍晚的那阵中年人的声音,就是这些奇怪的词语让他美好的幻想添上了一点不好的回味。 父亲急忙穿好了衣服,穿着一双棉拖鞋就走出了门外,刚刚下楼就看见了隔壁家热闹的场景。 一辆白色的箱型面包车上赫赫写着四个大字“精神病院”。 他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什么是精神病,通俗点讲就是疯子,可是为什么大清早的就有一辆精神病院的车停在了邻居家的门口,难不成是有人知道自己发病的事情怀疑自己患上了神经病? 气愤的他紧了紧大军衣,踏着拖鞋就想跑过去理论。 阿海被三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按在车前盖上,嘴里却一直呢喃着这些话语。 这才明白过来车子来这里不是为了抓自己,而是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阿海。 阿海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鬼,长大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偷过电缆,买过假古董,还骗过别人的钱,自己家里打地基的时候挖出来的铜镜不就是阿海拿走的吗。 “自从从他家建房子的时候拿回来一个铜镜,他就是一直神经不正常,天天喊着什么布娃娃的话,刚开始我还没有在意,以为他听了什么广播在念台词,但是这都几个月了还是这个样子,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这才逼不得已打了你们的电话。” 说话的时候阿海老婆的手一直指着父亲,眼神中的怨恨似乎要将父亲吞没。 “明丰,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换衣服准备去上班,这都几点了还在那里看戏!” 爷爷的话让父亲从发呆当中惊醒过来,回家换了身衣服洗漱好瞪着自行车就奔着街上去了。 “今天去上班是不是还会碰到那个叫张桦的姑娘吗,要是能碰到的话一定要请她吃饭好好聊聊,看起来她对我又好感,有苗头!” 父亲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张桦是个不错的姑娘,甚至动了想和她在一起的念头。 张桦到厂里的时候比父亲要早一些,早早的就跟着师傅开机学着做袋子了。 看见父亲的到来,母亲的目光从师傅的神光移到了这个心仪的男生身上。 互相点头,这好像变成了他们很久以前的习惯,看见对方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做出这个动作。 师傅看在眼里,但是记恨却在心里。 工作很忙碌,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可以交谈,最多用余光去观察与自己不远的男生。 充实的一天没有闲暇让母亲想别的事情,下班的时候才会松一口气,洗洗衣服擦擦脸准备回家。 “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母亲的耳畔。 “好啊。” 好像是身体的本能,母亲让自己的姐姐先回家,说是有事情晚点回去,虽然阿姨不放心,但毕竟母亲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应该有些分寸。 当时老家最大的饭店也不过是个小酒家,而父亲则阔气的选择了这家吃,一箱啤酒,一桌子菜,这也算是当时比较奢侈的约会。 “点这么多彩,怪不好意思的要不然一会儿我付一半吧!” 母亲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毕竟这顿饭一半的价钱相当于她好几天的工资了。 对于在外打工的姑娘来说,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呢。 “不用,这顿饭我请,你要真想还我的话,下次请我吃碗阳春面就好了!” 父亲微笑着回答,母亲脸上的尴尬也变成了爽朗的笑容。 “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出来打工啊。”母亲干了一杯啤酒,啤酒的味道让她不得不皱了皱眉。 “家里人觉得我整天歇在家里无所事事,所以让我来这个厂里来体验生活。” “哦,富家子弟微服私访啊。” 说到这里,两个人又举起酒杯干了一杯,母亲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此时的父亲,放下酒杯看见了这时微醺的张桦,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暗生好感。 一个是有钱的公子哥,一个是在外打工的小姑娘,往往这样的年轻人总是有很多话要说,仿佛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倾诉给对方。 两个人喝了很久,饭桌上的菜两个人并没有吃多少,整整两个小时都在谈论自己的各种经历,母亲知道了父亲的家境,父亲知道了母亲的来历。 爱情的萌芽就是在这一刻悄然而生的吧。 酒店到了打烊的时间了,两个人最后举起酒杯,异口同声的说了憋在心里的话: 相见恨晚。 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母亲去了她的住所,简单的告别后就往回走了。 回来的路上,雾很大,一路上飘来的焚烧香火的味道让父亲觉得不舒服,于是加快了速度赶了回家。 爷爷还没有从赌场回来,奶奶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月亮。 交代了自己晚回来的原因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总有一种香火的味道,或许是自己衣服上带回来的味道吧,他没有想太多,宿醉让他有些困了,脱下衣物钻到被子里就见周公去了。 ”还是跟回来了。“ 坐在门口赏月的奶奶嘴里呢喃了这么一句话。 爷爷慢慢的走了回来,今天赢了一点钱,脸上挂着笑容,看见门口坐着的奶奶。 ”怎么,你这个臭娘们还知道等我回来?“ 奶奶没有作答,端着板凳就回了房。 因为心情好,爷爷没有因为她的古怪责怪些什么,脱了衣服倒头就睡。 父子两个一个模样。 夜晚总是静静悄悄的,尤其是秋天的夜晚,没有夏天的虫声,没有春天的雨声,也没有冬天的风声,就这么静静悄悄的。 正文 第五章 回娘家 今天的的父亲,格外的兴奋,尤其是上班的时候,穿衣服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快,可能是心里有了念想。 “爸,我去上班了。” “臭小子,那么急干嘛。” “劳动使人快乐。” 爷爷穿上了大衣,催促着奶奶赶回码头干活,反而一边的奶奶越催越不着急。 和一个自己没有感情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就赶到了码头,三艘货船浮在水面上,就好像刚刚从清晨的余晖中醒来,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臭娘们,赶紧上船运货,这都几点了在不赶到临市的码头就踢你到河里去!” 奶奶拿起了铲子,一点一点从码头把石灰运到船上,这个过程很慢,为了省钱家里也没有聘用工人,他们觉得厂里的工人花销已经够大了的,这种简单的活再请人还赚什么钱。 从开始第一铲子到运完结束,爷爷一直坐在船头喝着白酒钓鱼,就放着奶奶一个人在那大汗淋漓的运货。 等到石灰全运到船上的那一刻,爷爷又开始发牢骚了。 “你个婊子养的,你这么慢还怎么运货,真不知道当年我爹把你许给我是干吗使的,好吃懒做的东西。” 骨瘦如柴的奶奶并没有与之反抗的能力,挨打挨骂已经成为了她二十几年来的习惯。 船发动的很慢,需要预热,但是开起来很快,到了卸货的地点只需要两个小时,中间爷爷坐在船舱里自己下着象棋,奶奶则坐在船头看着水流。 两个小时内,一对二十多年的夫妻,竟一句话都没有。 卸货的时候和运货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爷爷象征性的动了几下又跟码头上的工人打牌去了,让奶奶独自一人卸货。 就这么一铲子,一铲子的把自己辛辛苦苦运上去的货,再卸下来。 如果有个男人能帮她一把,我相信此时的奶奶内心地一定会感动不已,哪怕是欺负她几十年的丈夫。可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去帮过她。 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加上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她放下了铲子坐在船头想休息一会儿。 但就在这时,被转身的爷爷逮了个正着。 一个健步,上去就是一脚,把奶奶踢下了船头,掉进了水里。还耀武扬威的站在船头大骂: “你个臭娘们,活还没干完你就想偷懒,送你去水里凉快凉快。” 奶奶并不会水,幸好水不深,她扒着河岸慢慢的游到了船上,码头上的工人见状才上千去帮着运货。 货运完了,**的奶奶走到了船舱,想要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可是又被爷爷阻拦了下来: “咋地啊?不干活你还想换衣服,你就给我这个样子回家吧!” 奶奶没有吱声,眼角的泪水透露出了她内心的悲伤。 端了板凳坐在了船尾,想着看不见心不烦,这一路上也能顺畅点。 船速很快,加上本来就不小的风,奶奶的额头越来越热,直到她没有了知觉倒在了船尾上。 到了自己家的码头,爷爷没有去看船尾的奶奶,独自骑了自行车就回去了。 这时正好遇上下班吹着口哨回家的父亲,他和那个叫张桦的姑娘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我妈呢?”父亲很好奇为什么爷爷回来了,而奶奶没有跟着。 “在码头呢,估计又想在船尾过夜了吧。” 奶奶以前也曾经闹过脾气,但是不想闹回娘家,每每都独自一个人跑回码头睡在船上。 父亲掉了头就往码头方向骑,刚到船港上,才发现了躺在船尾没有知觉的奶奶。 “妈!” 父亲扔掉了自行车赶紧上前试探奶奶的气息,发现奶奶还活着就赶紧背着她往赤脚医生家里跑,幸而赤脚医生的家里离码头并不远,很快就打上了吊瓶。 爷爷以为自己的黄脸婆正在和儿子发牢骚,没有再去想,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了赌场。 奶奶打完吊瓶以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回娘家!” 父亲知晓了情况以后也决定送自己的母亲回家,毕竟再这样下去奶奶被折磨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连夜赶回了离家不远的娘家。 奶奶是离我们家村子不远的村子里面的人,奶奶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从小过着苦日子,有三个弟弟,大弟弟是个养猪的,二弟弟是跑货的,三弟弟是做雨衣的。 从小的时候,这个姐弟就挤在一个小炕上,家里没有钱,而且还有四个小孩,他们的父母含辛茹苦的抚养他们长大,天知道到底他们有没有放弃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姐姐长大后,被我太公选去当媳妇儿,看中了太公的家产,就同意把女儿嫁过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被欺负,但是为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不得不这么做。 其实这也算是包办婚姻吧,可是爱情相比于生存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奶奶一回老家,就直接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把自己这么多年经历过的苦难都向自己的几个弟弟诉说。 父亲也听在耳边,他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原来自己的母亲这二十几年是这么过来的。 几个弟弟听完以后气愤不已,说是要去我家讨个说法。 可是这个想法被奶奶拦了下来。 “你们现在去闹了,以后也还是一样,虽说可以出一口气,但是如果因为被他们赶出家门,那么明丰要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奶奶含着泪花看着父亲。 果然,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不管自己受多大的苦,都能忍下来。 这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啊。 母亲喝了口热茶,穿着大弟弟老婆的衣服就扯了扯父亲的衣服,让父亲陪着她赶紧回家吧,回家晚了两个人都要挨打。 到家的时候爷爷还在赌场没有回来。 奶奶在父亲的窗前铺了点被子打算今晚就睡在父亲的房间里了,父亲也觉得应该这样,别下去了遇到自己那凶狠的爸爸又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 爷爷回来的时候很晚了,父亲和奶奶都睡着了,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只是在沉睡的边缘闻到了一丝香火的味道。 正文 第六章 亡故的弟弟 记得我记对挑破有印象的时候,是我吃的第一次炖烂面。 在我的记忆力,她是一个健壮的老人,只是眼神中的哀伤我至今也没有理解。 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太婆小时候家里也有三个姐弟,一个是大姐也就是太婆,一个是妹妹也就是我的太姨婆,还有一个弟弟好像从我父亲去世前就已经没了。 那个时候还在抗战,某军战败后驻扎在我太婆当时的家里,那个时候太太公还健在,他是一个种瓜田的老人。 关于他的笑话有很多,他也算傻子界的传奇了。 日军来我的家乡扫荡,驻扎在太婆家的军队对当地进行了设防,准备接受一场硬仗。 那个时候太婆的弟弟还小,在日军扫荡之际趁太太公不注意的时候,那个弟弟就跑去了外面,想着去看枪战。 他刚出门,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膛,就这样换缓缓的倒下了,血泊把他的皮肤染成了红色,直到日军撤退的时候家里人才发现他躺在了那里。 就这样家里唯一的男丁没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太公编给我听的,还是确确实实的真事儿。 父亲刚刚吃完早饭,骑着他的小自行车就上班了,整个工厂里穿着西装上班的也只有他了。 厂里很多人都在议论母亲是不是看上他的钱了,有个修理工一直对她献殷勤,但她却频频和父亲出入,甚至下班后还一起吃饭。 这样的人我们统称为长舌妇吧。 长舌妇一号是那家厂里和母亲坐着同样工作的中年妇女,她的丈夫是一个木匠,家里很清贫。她见着母亲年轻,而且对工作很认真,厂里好像更看中母亲,而不是又着几年经验的她。嫉妒往往是这些长舌妇侃侃而谈的原因。 母亲却没有去在意这些言语,因为自己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就算在意又能怎样呢,不如当做没听见,至少这样心里能舒服。 父亲却对这些话很在意,他从门卫那里听到是长舌妇一号在背后嚼舌头,拿了根钢管就去了她工作的地方,他们在一个车间,当然母亲也同她在一个车间。 看见父亲气势汹汹的拿了根钢管就走到了旁边的机器上。 “那个长着大嘴的臭娘们你就我滚出来。” 那个长舌妇一号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妇人见着父亲凶狠的样子也毫不退缩。 “怎么着,你个小毛孩子还想在老娘这逞能是不是?” “你丈夫不会管你,我就替他好好修理修理你这张嘴。” 母亲听见了这些话才明白原来父亲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 一旁的修理工在母亲的耳畔呢喃了这么一句话: “你看看这个男的,就知道动粗手,这种男人就是不靠谱。” 张桦当时就不乐意了,一边向父亲走去一边回答: “不像有些孬种,连动手都不敢,还亏他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听到这些话会羞愧,听到了这些,他也明白了自己在母亲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默默的离开了车间到外面抽烟去了。 眼看着父亲就要动手打这个长舌妇,母亲抓住了棍子。 “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去计较,有些嘴大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她这张嘴害死。” 说到这里,母亲看了一眼对面的妇人,拉着父亲回他的岗位上班去了。 父亲知道张桦不想继续追究,那自己再去找事就有点自作多情了,只劝了一句不要在和那个妇人打交道就气愤的上班去了。 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到底哪里不寻常也只有太婆自己一个人知道,她一早就坐在门口拿了一叠黄纸在折元宝。 太公知道每年这一天她都会这样,而且太姨婆这天也会晚点陪着她一起折。 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折了两摞元宝。就去厨房生火做菜了,但是今天做的菜不是给人吃的。 白烧豆腐,红烧鱼,豆腐丝炒青菜,豆渣饼,还有一壶温花雕。 她们每天总是会拿着这些东西到她们的老家去祭祖,但是到底祭拜谁她们从来没有说过。 骑着三轮车慢慢的来到了蒋家村,祖宅早就已经破旧不堪,自从两个人都嫁出去以后,这个家就荒废了。 在一张小凳子上摆好这些酒菜,就拿了一些石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把叠好的黄纸都倒在这个圈里。 姨婆掏出了火柴点燃了这些元宝。 两个人都齐齐的跪在地上,仿佛在叩拜一些奇异的神灵。 过了一会儿,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站了起来。 站起来以后,一直站在凳子旁边,嘴里小声地说着吃吧吃吧。 仿佛吃这些饭菜的人很慢,他们一直站了两个多小时才收拾东西走人。 在关门的一瞬间,空气中仿佛飘来了一阵声音,似有似无。 “阿姐~” 这两个人确实是听到了,但是还是关上了门,各自回了家,回家的时候脸色都十分凝重。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饭店了,她按照习惯使唤来奶奶做饭,准备迎接爷爷太公和父亲回来吃饭,这三个男人,一个出去赌钱了,一个出去遛弯了,一个说是上班实际上去玩的。 但是身为女人,身为母亲,身为妻子,为他们料理好家务是他们应尽的责任。或者说她们像囚犯们每天被逼着去做这些事情,如果不做将会被狠狠的打骂。 徐家的女人,不是个个都已经习惯了么。 父亲依旧是吹着口哨回来的,爷爷回来的时候带了条晒干的鱼,说是隔壁村的某个人输了钱用这个抵债了,而太公则拎着他心爱的小年慢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三个男人,三代人,可是看着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相似。 一家人吃完饭,爷爷出去赌了,父亲回房思春了,奶奶依旧坐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天空,太公和太婆则洗了脚上床用广播机听了会儿黄梅戏就睡觉了。 太公很快就打鼾了,而太婆则迟迟不能睡着,而几里外的太姨婆也是如此。 他们的耳边一直传来,一阵阵充满哀怨,充满着仇恨的: “阿姐!” 正文 第七章 女人啊 醒来的时候,太婆的耳边已经没有了自己那存活了仅仅五年的弟弟那哀怨的声音。 房间里充斥着太公如雷般的鼾声,仿佛一切东西在这声音里面都无法伤害自己,或许这就是妻子对丈夫的信任,不管夫妻感情如何,但这是自己陪伴了一生的男人。 太婆起床洗漱完的时候就去了后面我的家,也就是新建的大院,这个时候父亲已经去上班了,爷爷奶奶也赶到码头去了。 她拿起了扫把把门口的灰尘扫到田里去了,接着就开始准备午饭,孙子和儿子中午都会回来吃饭。可能是因为长年习惯了,好像为男人做家务变成自己应该的了。 菜是很早就买好的带到院子去的,那个时候还没有煤气灶,需要用灶台生火,在大锅里面做菜,这很麻烦,需要不断的添柴火,而且烧火的人一般做完一道菜整个人都是发烫的。甚至不注意的话火星会烫伤皮肤。 到达饭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可能是整个上午都在忙活所以没有刻意去留意时间的问题。 父亲和爷爷几乎是同时到达家门口的,骑着一样的车子,穿着相似的衣服,长着一样的脸,不知道的以为是一对兄弟。 但是当饭菜都端到桌上的时候,三个人才发现不对劲,奶奶还没有回来。 “迪星,玉怜还没有回来啊?” “你问我干嘛,她今天没有去码头上班啊,一个老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吃饭也不知道回来,估计是找个野男人寻欢去了,要让我发现了啊,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父亲听到爷爷这么诋毁自己的母亲,扔下饭碗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奶奶就回来了,只是头发有点乱,而且金耳环掉了一个。 爷爷看见急匆匆的赶回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哎呀你个臭婊子,你还真的背着我找男人了啊,你要真找了还何必回来,跟你的野男人过吧!滚,别让老子看见你!” 太婆看见自己急性子的儿子并没有阻拦,因为奶奶此时看起来确实像…… “玉怜你到底干嘛去了?” 奶奶提了提嗓子: “老街上有舞狮子看,人太多了就把头发扯乱了,回来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刚到家才发现耳环没了。” 仿佛是刻意的,她说话的时候提高了音调,是想告诉他们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实际上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父亲没有多理财,见爷爷没有再去管这件事情就放心骑车上班去了。 听说一直教张桦的那个修理工辞职了,父亲心中一阵暗喜,那个小子一直对张桦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怀好意,这下辞职了,张桦就是属于他的了。 刚想着要不要下班了给心仪的姑娘买一束花,表明自己的心意。 几个拿着木棍的小混混把父亲的车子一棍子打倒。 “你就是徐明丰是吧,老子给你松松骨头。” 父亲本就性子急,遇到这事绝对忍不了,抄起个板砖就冲了上去,也不问问到底是为什么找事儿。 虽然父亲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但是码头上的活他也是干过的,力气确实不小,几个街边的小混混根本没有办法制住他,反而被打跑了。 暗处的修理工,看在眼里,难受却在心里。 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姑娘,就连出一口恶气的机会都没有么,可能这个男人真的比我好吧。 父亲身上倒也没有什么大伤,就是蹭破点皮,西装被扯烂了,但是低头看表发现自己迟到了,急急忙忙扶起自行车骑到了厂里。 “明丰,你怎么回事啊?” 母亲看见狼狈不堪的父亲,以为他骑车掉进了臭水沟里。 “嗨,说起来真特么晦气,吃完饭还没进场,就让几个小混混给拦路了。” “啊?小混混,那你没事吧。” “没事。” 简简单单的没事两个字将父亲身上那种男性光芒表露无遗,此时的母亲眼神当中全是崇拜和爱慕的神色。 小姑娘心中的英雄不就是这样的么。 受了伤依旧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自己没事。 张桦推着父亲到了管理部门,说是让他赶紧回家休息休息,上班不急,母亲帮他代班。 虽说听不好意思,但是父亲也确实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就答应了。 看见父亲离开的背影,张桦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下午的班上的很快,四点半就下班了,但是从厂里到租的房子有一段距离,一般都是阿姨骑着自行车带着母亲回家,但是今天母亲却推脱掉了,说是要自己散步回去。 阿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放着她自己回去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深秋,路上有些微风,母亲穿的衣服很薄,有些冷了,就紧了紧衣服继续往前走。 可是越往前走,越看不清路,再走远一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下半身。 四周充满着浓浓的雾气。 寂静地让母亲浑身不舒服,明明是交通枢纽,却看不到一辆车过去,没有人,没有路,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楚。 除了雾还是雾。 她逐渐发觉自己离开了大路,因为她好像踩到了泥土般的下路,溪流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走。 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时间,甚至不知道白天或者黑夜,只有心里那一望无际的绝望。 慢慢的她倒下了,不知道倒在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很累,疲倦的双眼很快就闭上了。 空气中飘荡着一阵一阵令人瑟瑟发抖的笑声。 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睡一觉吧。 在梦里,他看见了三座连在一起的墓碑,都是姓徐的,但是除了徐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这样一个梦里只有这一个画面,还有那个格格不入的笑声。 知道她的耳边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张桦!醒醒啊张桦,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整整一晚上!” 正文 第八章 当兵梦 张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住所的床上,旁边躺着满脸焦急的姐姐。 她好像记不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张桦,你昨天怎么会一个人躺在棺材上?” “什么棺材?” “昨天我看见你还没有回家,就着急了,这不就出去找你去了。我就四处找啊,厂里也找了,那个姓徐的家里人也找了。后来我看见一个小孩在喊救命,就跑去那里看了一下,发现你躺在棺材上,而且那个棺材是浮在水面上的。” “什么浮在水面上的棺材,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了也好,这种事情记住了对自己不好。对了,我昨天去了姓徐的那户人家,告诉他们找不到你了,是那个徐明丰陪着我一起找的,而且最后也是他把你背回来的。” 母亲没有说话,她在回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厂里边我帮你请了假。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但是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小心点。” 阿姨说完这些话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厂里。 奇怪的是,今天父亲也没有去上班。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征兵的季节,而父亲是当时村里仅有的几个壮丁。 所以他报名参加了民兵。 很多男孩子从小就崇拜当兵的人,热血,刺激,帅气,正义。我相信很多男人年轻的时候都想当兵,或者真的当了军人。 而父亲也是那些男孩当中的一个。 他的身体很好,身高也符合标准,没有纹身的习惯,而且当时参军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所以父亲很容易就通过了考核,在村委会等待首长来接。 而这些事情家里人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太婆。 奶奶一个人坐在门口流着眼泪,他知道如果父亲去当兵了,那么家里面就只有她和自己的丈夫,本来自己的儿子可以在她受欺负的时候给予安慰,但是以后还有人谁会去帮她呢,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军旅可以好好干,将来当个军官什么的带自己去享快活日子。 可是这件事情并没有瞒多久。 太婆看见奶奶这么伤心就上前去询问原因。 奶奶在回答的过程中不小心透露了父亲去参军的事情。 这下把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给气炸了,顺手拿了根拐杖拄着就走了。 满脸的气愤告诉奶奶,她非常不同意孙子去参军,她是经历过战争的人,而且自己的弟弟就是因为战争而死,她不愿意自己的孙子,徐家的独苗,去做这种玩命的职业。 “人呢,村委会的人呢,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把我孙子放出来,不然今天我老太婆就死给你们看!” 村委会的人和预备兵都听见了这声怒吼,包括我的父亲,他一下就认出来这是自己奶奶的声音。 “奶奶你在干嘛,快回去。你这样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太婆没有理会父亲的劝告,而是拿起了拐杖就往村长的头上挥了过去。 眼见就要打到村长脑袋了,一只粗壮的手抓住了这根被一个花甲的老人挥舞的拐杖。 “老奶奶,您孙子当兵是件好事,你为什么要这样阻拦呢。” 说话的是新兵营的班长,他被派来接收这批新兵。 “我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我的弟弟就是因为战争死去的,我不会让自己的孙子去当这个大头兵。” 虽然这个班长比太婆几乎高出半个身子,但是她眼神中的坚毅却让这位军人感觉害怕。 “这是哪个兵的家长?” 父亲大喊了一生报告,并且站出了队列,当兵第一天自己的家里人就顶撞自己的班长,他现在的脸上除了尴尬两个字没有别的了。 “你愿意留下来当兵么,你愿意为了祖国,为了社会主义,去奉献,甚至去牺牲么!” “我愿意!” 可是这句我愿意却彻底点燃了太婆心中的怒火。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撇下我去当兵,万一我哪天老了病了,我还指望你来照顾我,可是现在你要一走了之,你让我这个老太婆以后怎么过活,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就一头撞到墙壁上,你瞧好了吧你。” 班长也是接过几批新兵的,这么多年阻拦孩子当兵的家长也有,但是却是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棘手的情况。 一边是满腔热血的新兵,一个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希望这个新兵进入军营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一个希望这个新兵留下来安抚这位被战争伤害过的老人。 太婆见这两个人都犹豫了,仍掉了拐杖就要往墙上撞。 班长拦住了她。 “哎,这个新兵你跟你奶奶回去吧,过两年再来参军也不是不行。” 他心里清楚,就算是过两年来当兵,他的前途绝对没有现在那么大。 太婆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父亲知道自己这次参军无望了,就仿照着电影里看见的那样,向自己的班长敬了个礼,就扶着太婆回家去了。 就算自己当不了兵,但是这一刻他是军人,他就算离开也要像个男人那样,不能给军人丢脸。 但是就是这次转身,让他唯一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失去了。 回到家以后,他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奶奶看见父亲回到了家里,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 或许这个时候,只有酒才能抚慰这个男人的心灵。 军营对他来说充满着无尽的诱惑,他向往那种奋斗的生活,向往那种热血的生活,向往那种属于男人的生活。可是一切都没有了,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残破的家庭,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可能,在梦里自己还能当上一回兵。 这件事情是在我发现他柜子里的军装那天告诉我的,那个时候他的双眼流下了眼泪,眼神中的不甘和痛苦是我感受不了的。 他很快就睡着了,酒精让他沉睡在自己的梦里。 但是这个梦好像不是自己的军旅生涯,而是三个墓碑,三个墓碑都是姓徐的,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其中有一个他看的清清楚楚。 “徐冰青!” 那是自己爷爷的名字! 正文 第九章 三胞兄弟 父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头疼的让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属于自己了,但是听到楼下热闹的声音,还是赶忙穿上了衣服下去看了一眼。 大门内,三个太师椅端端正正放在大厅内,几乎所有亲戚都到齐了,父亲知道这三个太师椅上做的是谁。 这三个人是整个庞大的徐氏家族资格最老的长辈,他们掌管了整个徐氏的去向,其他位置上坐着都是各种亲戚,彼此都拥有者正统的徐氏血脉。 他们就是我的大太公,太公,和小太公。徐冰坤,徐冰青,徐冰银。 父亲并不是为什么这种过年级别的会议今天突然会开到自己家,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可能是因为比较守旧,所以女人在这种会议里是没有座位的,除非是徐姓女子。 奶奶和其他妇人都去厨房为这些男人准备饭菜去了。 但是此时的父亲,脸上的尴尬比昨天教官那件事还要尴尬。 因为在座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父亲,就连太师椅上的三位也同样看着父亲,本来吵闹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迪星家的孩子,你过来。”大太公冰坤发话的时候似乎有着王者般的威仪,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说话的声音虽然有着年迈的沧桑,但是用中气十足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父亲刚刚还在纳闷自己喝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爷爷的一句话直接把他吓蒙了。 从他出生以来,大太公这些年一共对他说过的话不超过20句,今天这么严肃的会议上居然叫自己过去,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今天的这个会虽然不是关于你的,但是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因为我?” “对。你是冰青家唯一的男丁,我家的孙子都已经结婚了,冰银家的孩子也有了对象。你说说你这个家大业大的,别整天就知道喝酒抽烟,你爷爷你爹的家产都指着你去承担,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吧,这不是开玩笑。你昨天当兵也没去成,你那个工作也没什么意思,赶集辞退了找个老婆去帮你爹管理家业。” 父亲笑着看着大太公,他以为自己的大爷爷是为了活跃气氛给自己开了个玩笑,但是他回头看见了全部人都很严肃的看着自己,三位前辈的脸上也没有笑意。 脸上的笑容再一起尴尬到爆炸。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自己唯一的选择,也知道自己三位爷爷的意思是正确的,但是自己唯一心仪的对象张桦真的会同意和自己交往么? 看见犹豫的父亲站在原地不动了,就意思他坐回原来的位置。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有事情的就赶紧去做吧,没有事情的就留在冰青家喝两口。” 好像整个会议都是大太公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两个太公都一直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大哥吩咐一切。 听到散会的声音,他们仿佛松了一口气,如果有一个拥有如此威严的人坐在自己身边任谁都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留下来的亲戚足足坐了五个桌子,妇人们准备了一上午的饭菜一个一个被端到了桌子上,父亲没有胃口吃饭就回了房间。 因为本来去当兵的,工作早就辞退了,所以现在一直在想要找个借口约那个姑娘见一次说清楚。 在喝酒的时候大太公才会放下自己身上的严肃,好好的跟自己的兄弟们喝两杯,一般这三个人的桌子上是没有其他人,谁会跟天天管着自己的糟老头子一起吃饭,估计就算是我坐在那里也吃不下饭,事实上,我对大太公唯一的印象只不过是他的葬礼。 “弟弟们,还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这日子哪有现在过得那么好啊,有吃有喝,住着大房子,喝着老白干,关键是这个肉都是顿顿有。” 这三个兄弟每次见面都要提起这件事情,毕竟这也是真棒老头子唯一能谈的事情了,他们眼中的乐趣不是吃喝赌这么简单而已,年轻的经历是这帮年轻人永远感受不到的。 那个时候是抗战时期,战争时期跟大饥荒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吃不到饭,饿了一顿饿下顿,指不定什么时候吃上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的过明天。这三个兄弟从一个娘胎出来的时候就是在棺材盖上出生的,那个时候的人被战争折磨的连日子都过不了,什么馒头糊汤都是美味佳肴,柳叶子香土才是正餐,都是柳叶子是北方饥荒时候的特产,实际上这边的人饿的时候又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呢。 这三个兄弟从小关系就很好,长这么大都是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过争吵,在那样的年代除了自己的亲兄弟,谁也依靠不了。他们从小出生在战乱的年代,不管是二战还是内战,他们都经历了过来。大太公是当过兵的人,从小他就是这几个兄弟的主心骨,老二也就是我的太公从小就比较调皮,而三太公则是从小就比较聪明,比较文静学习也很好,毕竟后来也做了老师。 老大去当兵的时候,老二在家学着编扫帚,老三则家里学着当时的老文化。 后来的生活就慢慢变好了。老大当兵没有多久战争就结束了,没有混上个一官半职,老二在家学了编扫帚的手艺在外面卖着扫帚,老三则上了大学当上了老师。 但是最后混的最好的居然是老二。 三个兄弟几乎是同时娶的妻子,老大生了一个儿子,老三也是一个儿子,但是唯独老二生了两男两女。 本来以为收入不高的老二一口气生了四个,日子一定会很苦,但是没有想到两个男的两个女的长大以后都出息了,个个过上了快活日子。本来以为当老师的老三是最富裕的,但是他的儿子生下来好像身体就不是很对劲。 所以这么多年以后,最富裕的就是我们家,但是就算这样,这些兄弟之间已经没有嫉妒和攀比,这就是手足兄弟之间真正的亲情。 吃饭的时间不长,因为那个时候不是一个菜一个菜上的,十几个人一桌子,也就那么几个菜,一人一碗饭就这么过去了,毕竟都是有工作的,吃饱喝足就要去上班了。唯独三个兄弟说是要找个人一起打麻将,正好我爷爷很好赌,就唤来了我爷爷来了几圈。 和老人打麻将有个好处,就是他们玩开心了就不会顾忌祖辈之间的隔阂,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但是这不就是男人之间的交际方式么。 妇人们只负责在他们吃完饭之后收拾完就可以去门口一人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谈谈家常。 可是父亲的心中却是十分复杂,他知道自己却是需要一个妻子来打理自己的事情,总不能一直做一个妈妈的乖宝宝。 但是如果像自己父辈那样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那么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日久对他来说不能生情,最多生个孩子。 另一边是昨天自己做的怪梦,他很清楚自己梦里的画面,尤其是那一个触目惊心的名字,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爷爷总有一天要驾鹤西去,但是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另外两座墓碑到底是谁呢? 三个人,难不成是他们兄弟三个。 当三个葬礼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仿佛感受到了这个房间压抑的气息,第一次心里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恐惧。 他逐渐睡着了。 牌局打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妇人们也把门口弄得满地都是瓜子,牌桌周围都是散落的烟头,那个时候香烟没有那么多选择,这几个人都是抽的哈德门,讲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父亲在自己最后的时候只抽哈德门这一种香烟,并不只是因为便宜,是想缅怀自己的祖辈吧。 大太公等到了自己儿子去接他,三太公离家不远就自己慢慢悠悠的走回去了,太公平时对自己的儿子话就不多,毕竟自己的子女计较多,如果要雨露均沾的话那一天要说多少话吗,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还是安静点比较合适。 爷爷仿佛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事,毕竟自己也曾经年轻过,想当年,杭州西湖边上那个姑娘…… 想到这里他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所以他希望鼓励自己的儿子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自己的婚姻自己就很不满意了,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不幸福。 “臭娘们,去帮我告诉你儿子让他追求自己内心的想法啊。” 奶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神经大条的男人莫名其妙的要自己去跟儿子说这些。 但是既然他说了,不去做那就又是一顿打。 父亲听到了母亲的转告,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意思。有了这句话,心里仿佛下了一剂定心良药。 这件事情,有苗头! 正文 第十章 恋人?朋友。 张桦听说了徐明丰辞职的消息,失落的心情占据了她的大脑。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工作,虽然他家境殷实但是似乎对自己是有好感,难不成突然喜欢上别人了吗。是不是自己以后的生活里都不会有这个男人的存在了。 发呆的片刻,一根丝断了,张桦赶紧关掉了机器,寻找那根断掉了的丝线,这断线是想告诉我我和他的感情也断了吗。 就在她低头寻找问题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张桦。” 没错,是那个自己熟悉男人的声音! 没错,就是他! 一张傻乎乎的脸,微笑着递给自己一朵说不出来名字的花。 “这是我来厂里的路上在田埂上看见的野花,觉着挺好看的就带来给你了。” 虽然这个礼物并不昂贵,甚至不是刻意去准备的,但是女孩子不就喜欢这样的浪漫么。 “你不是不干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啊。” 父亲一脸傻笑的看着母亲。 “当然是因为你啊。” 母亲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理他,因为此时此刻在她心里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从小到大,母亲认识的徐姓人并不多,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天的梦境她一点一点回忆了起来,她想起了那三个徐姓的墓碑,如果这个梦其中一个人代表着他,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总是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 父亲看见母亲继续低头做着手上的活没有理自己,父亲急着上前就问到。 “我知道你快要下班了,下了班一起去吃个饭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有什么事情你急在这说,没有必要出去吃饭啊” 父亲不明白为什么张桦要拒绝自己的请求,他的心情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你看咱两关系也不错,要不然就……就试试处个对象吧” 母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虽然自己和这个男人相处下来感觉确实不错,但是毕竟认识的时间不长,互相还不了解。她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她看过的小说还是不少的,那些不了解就在一起的男女在小说里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她第一反应并不是答应。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家里人昨天开大会要我成家,可是我不想让我的婚姻和祖辈一样都是指定好的,我希望我将来陪伴自己的是自己心仪的姑娘。张桦,咱两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你的,同时我也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所以,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真的喜欢你。” 母亲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答应她,说实话,父亲长得不错,家庭也不错,人也好。拒绝他真的很难做到。 “你让我再想想吧。” 父亲听到张桦的回答,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件事情有机会,开开心心的跟张桦告了别。 但是此时母亲的心情是忐忑的,她心里乱的像一团麻。 自己心仪的男人跟自己表白了,就因为自己一个奇怪的梦就拒绝了这份缘分?不,这样太傻了,明天就给他肯定的答复! 母亲是这样想的,但是她可能涉世未深所以不明白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觉得自己喜欢的就去争取就是对的。 张桦坐上了阿姨的车,两个人慢慢悠悠地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自从上一次事情发生后,阿姨再也不允许自己的妹妹一个人走回去了。 她把父亲给她表白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姐姐,毕竟这样的大事情还是要和亲人商量一下的。 当阿姨听完以后,脸上本来的笑容变成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想和他在一起么。” “对啊,阿姐。” “你知道这个徐明丰家里很好吧,你是看上他的钱还是看上他的长相了。” “阿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哎,我的傻妹妹,喜欢能顶饭吃吗。这个徐明丰家里人虽然好,但是你知道这大户人家规矩多,而且他又是男孩子,家里人肯定宝贵的要死,到时候你们要是结婚了什么的,你到他家去。他家里人不喜欢你,天天欺负你,你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哎呀,阿姐,你再说是不是连孩子都说出来了,我和他只是交往,不一定结婚呢。”母亲脸红地地下了头,在害羞的同时,她也按照姐姐的话思考了起来。 确实啊,徐明丰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他的家里人都是守旧地主的想法,万一这以后真的谈婚论嫁了,自己天天受委屈,那这份感情就变了味了。 姐妹两个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就这样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的回到了住所。 “奶奶!我拜托你跟我爷爷说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啊。”正在打纸牌的太婆被父亲烦的有些愤怒。 明丰低头对着太婆的耳边呢喃道: “昨天大爷爷不是催我找个对象么,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子。我想让你问问爷爷的意见,要是爷爷同意了。我爸妈这边也就好说了。” 太婆一听是这事,扔掉了纸牌就拄着拐杖回了家要跟丈夫说说这件事情,这可是孙子的人生大事啊。 太公听了也很高兴,这自家的独苗终于有了生根发芽的盼头了,老头子乐呵的把几颗仅剩的牙都露了出来。 一瘸一瘸地走到了大院里,唤来了父亲。 一脸笑容的太公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哎呀,明丰,听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啊。本来想你找不到我们在附近的村子里给你找一个好姑娘。既然你有喜欢的人,那我们就不费劲了。她叫什么名字啊,是那户人家啊。” “她叫张桦,现在红星纺织厂上班,是个外地人。” “外地人?!” 听到这里,太公本来开心的笑容,变成了即将喷发而出的暴怒。 “爷爷,她人很好的,对我也很好,工作很勤快,如果我跟她结婚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太公一巴掌打在了父亲的身上,太婆赶忙拦住他,否则父亲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 “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说说你,我跟你爷爷这些家业就指着你和你未来的老婆来打理,还希望我们老了你媳妇儿可以好好照顾我们。就凭咱家的条件,这附近那家的小姐娶不回来,你给老子看上一个外地人!” 父亲没有说话,其实他想过太公会不同意。这些长辈的思想观念很守旧,甚至是偏执,不管他们说的是否正确,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对的,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明丰拍了拍屁股回了自己房间,反锁住了房门,不想让任何人进房间。 这时候,刚赌完钱的爷爷也回到了家里。 这个时候回来,他也是真的能赶巧。 太公一巴掌就把爷爷打倒在地。 爷爷从好端端推车进门到倒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见自己一脸怒气的父亲,他没敢站起来,怕站起来又是一顿打。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就知道在外面赌,你也不管管你生下来的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什么啊!” 爷爷完全就听不懂太公在说什么,但是此时太公已经气愤地离开了。 “妈,到底怎么回事,我恨懵啊。明丰这是又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爹这么生气。” “哎,你儿子啊喜欢上一个外地姑娘喽。” 太婆说完了也一步步跟上了太公离开了。 爷爷这才缓过神来,但是他心里没有了委屈,反而是一丝窃喜。 这个小兔崽子,真厉害啊,居然喜欢上小姑娘了,比他爹出息啊,但是这喜欢个外人确实有点过分,怪不得我爹连我一起大。 太公之所以不喜欢外地人,这源自于另一个笑话。 父亲一晚上都没有睡,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该怎么办,太公是一家之长,他说话根本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但是现在反悔也不行啊。情话也说出口了,自己不干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就这样一晚上都在纠结。 对于一心想事情的人来说,夜晚并不算漫长。 很快,朝阳的一丝光芒照到了父亲的房间里,这个季节里,这个时候张桦差不多该上班了。 他的心里也有了答案了。 张桦来到厂里以后就开了机子开始干活了,她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她本以为父亲会像个二傻子似的笑着来找他。可是没想到等到的确实一张苦涩不堪的笑容。 张桦没有等父亲开口。 “我同意了。” 父亲没有说话,虽然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但是他还是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话: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说完,父亲扭头就走了。 留下母亲一个人拿着油瓶孤独的身影。 她不明白,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经历了什么。 她更不知道,其实他比谁都想要跟她在一起。 所以她站住了,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失望的神情。 正文 第十一章 我们私奔吧 站在原地的张桦看着脚下的水泥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本来应该是这个男人来向自己求爱,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自己被拒绝了。心里不仅是被拒绝的难过和对爱情的失望,更多的是不甘和那种低沉的愤怒。 徐明丰一步一步走向回家的路上,他此时此刻的心里比谁都要乱,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这个决定看似的正确的,但是自己的心情却变得十分的难受。 天空下起了细雨。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眼泪随着雨滴流在他缓慢走过的路上。就这样,一个我生命中遇见过最坚强的男人流下了真真正正伤心的眼泪。都说男人的眼泪不可以轻易的流,但是这样的折磨就算是上过战场的男人也承受不住吧,**的痛苦相比于心里的伤痕到底那个更疼呢。 秋风变的寒冷刺骨,雨水仿佛是他积攒了二十余年的眼泪,都在这一刻为他的伤心而倾注。 男人的眼泪往往比女人的眼泪更让人觉得心疼,爷爷知道他这时候心里到底有多难受,吩咐奶奶去买了些酒还有两包烟。准备用男人的方式安抚自己的儿子。 看见被雨水淋湿的父亲回到了家长,爷爷好像从以往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和蔼的父亲。在自己的儿子最痛苦的时候最需要的不是母亲温暖的拥抱,而自己自己引以为傲的父亲一句鼓励的话。 “回来啦,我买好了酒菜,咱们爷俩今天好好喝两杯!” 看见爷爷手里拎着的酒,父亲没有吱声,径直走进了爷爷的房间。确实,这个男人现在需要酒精帮他安抚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 爷爷拿来了两个杯子,让奶奶不要做菜。 “臭小子,你不是挺能喝的么,今天咱爷俩谁也不吃菜,空腹喝酒,看谁今天先倒在这张床上。” 父亲看着地板默默的不说话。 “怎么了,怂了啊你,怂了你就说,我就当我自己生了个女儿好了。” 听到这句,父亲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徐家的男人永远不会是个怂货! “喝酒喝,谁怕谁!” 拿起了一杯二锅头就是往嘴里灌,爷爷微笑着看着他。能喝下去酒,就说明还有得救。 “儿子,爸爸有个办法,但是你和那个姑娘要吃点苦头,你愿意吗!” 父亲的双眼仿佛恢复了神色,看着自己的父亲: “什么办法!” “你小姑姑不是嫁到了兰州么,我现在给你点钱,你带着那个姑娘去兰州。先确定了关系,等老爷子这边熬不住了,自然就会同意了。” 徐明丰这时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人生迎来了曙光,去兰州不仅能像父亲说的那样能够解决问题,而且能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说不定就能在外面闯出一番事业呢。 他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身衣服去找张桦商量这件事情。 爷爷虽然喝了几十年的酒了,但是满满一杯六十八度的二锅头下肚任谁都受不了,很快就醉倒了。 “臭……臭小子。” 很快呼噜声整个一楼都能听到了。 父亲换上了一身他最喜欢的白衬衫,配上西装裤。 我不是很明白那个时候的时尚,衬衫总要掖在裤子里,露出皮带才算英姿飒爽。 骑上了小自行车,就朝着纺织厂骑去,此时此刻的他觉得,就算是下一天也阻挡不了他开心的脚步。 张桦自从上午被拒绝后整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工作,就连午餐都没有吃。 “张桦,我来了!” 母亲听到了父亲的叫喊声,她的心情好像蜜糖被化解般的莫名就好起来了,他知道这声呼喊来自于那个早上令自己失望至极的男人口中。她想装作自己很生气的样子,让他说出自己心里想听的那句话。 “张桦,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早上那个样子真的是有原因的。” 母亲还是没有理她。 “你听我说啊,之前我跟我家里人说我们两的事情,可是他们不同意,所以我早上才对你这个样子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母亲听到这里,转身看着无辜的父亲: “那你来找我干嘛,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工作呢,没时间跟你这费劲!” 父亲以为张桦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 “你听我说啊张桦。我爹给了我点钱,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姑姑在兰州,我们可以去那先待一段时间,这样我家里人很快就熬不住了,然后就会同意咱们两的事情,到时候就回来!” 母亲继续低头干活,但是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并不是与明丰去兰州避风头的样子,而是以后和这个男人相依为命,结婚生子的样子。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自己是爱上他了,就算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她也愿意去尝试,这要能和他在一起。 她没有回头看父亲,专心的工作着,嘴里只说了一个字: “好。” “真的啊,那好,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你等我啊,今天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 父亲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厂子,难过了一天的母亲终于发笑了。 她放下了手上的活,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厂长的办公室,她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要和这个男人私奔! 辞职后,阿姨也差不多下班了,看见母亲在门口等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平时母亲都是不主动下班的,阿姨下班后去叫一声才会跟着一起走,今天怎么就自己主动下班了呢,勤劳的小脑袋开窍了? 母亲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傻乐着,阿姨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幅怪样子,真的是有点中邪的意思。 “你是中门口两块钱的抽奖了还是怎么了,怎么乐成这样。” “我要跟徐明丰私奔了。” “什么!” 阿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看着文静单纯的妹妹,居然有勇气做这么大胆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她没有说话,示意母亲坐上自行车。她了解自己的妹妹,她从小大认定的事情任谁劝都没辙。 与其自己费尽口舌的去劝,还不如让她吃点苦头,到时候自己就回来了。张桦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就是以后上下班都要一个人了,想想还真的有点失落。 母亲一回到住所就去找房东退掉了房子,她在这生活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行李也不是很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 收拾好东西的母亲此时心里是忐忑的,不仅仅是对明天的兰州之旅的担心,还有以后自己的未来的担心。 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是她又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如果这个男人中途抛弃自己了,那总要有点应对措施的。 爷爷给了父亲两千块钱,还有一条珍珠项链,想着让他到兰州有点钱过活,实在不行还能坐车回来,兰州那边的姑姑虽然人不错,对父亲也好,但是要是不喜欢这个小姑娘该怎么办呢。 父亲虽然平时很恨爷爷欺负自己的母亲,但是在这关键时刻还是他帮助了自己,父亲永远是父亲,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不都是自己的父亲成为了自己最坚硬的后背么。 今天的清晨虽然下着微雨,但是父亲觉得今天的早上格外的明亮,或许是因为要和心仪的姑娘私奔的缘故吧。 两个人相约在厂门口见面的,阿姨很早就把母亲送到厂门口了。 父亲在家里洗漱整理衣冠后才发现时间不多,赶忙叫父亲送自己去见面地点。爷爷听到儿子的叫喊声赶紧穿好衣服把自行车推到了门口,父亲一个健步拎着行李箱就坐在了后面。 张桦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可是徐明丰还是没有到达碰头的地点。 张桦的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害怕他不要自己了,或者又是反悔了。 一阵匆忙的骑车声吸引了张桦的吸引力,看见一个中年人身后带着徐明丰用尽力九牛二虎之力,骑得满头大汗的把自己的男人送到了地方。 父亲看着气喘吁吁的爷爷,转身抱住了他: “爸,谢谢你。” “臭小子。” 来接他们去火车站的大巴已经到了厂门口,没有多少言语的告别,两个父子相视一笑。 父子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从争吵到仇恨,等自己真正长大的那一天才会明白自己父亲对自己的恩情,谁不把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母亲有点晕车,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就睡着了,父亲则看着窗外,带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去远方,他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母亲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也会有担心的时候,更何况是成熟的父亲呢。 火车准点到达,那个时候不是春运期间,坐火车的人很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座位。 父亲打开了窗户,点上一根香烟,火车缓缓地启动了,向着幸福的兰州出发。 私奔之旅就此开始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头发 火车在黑夜中有时也是美丽的风景,车上坐的人形形色色,还有一对正在私奔的情侣。 那个时候的火车上人情味还是很重的,最然拥挤但是同胞之间的感情比现在还浓很多。 父亲和母亲坐在一起,对面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他们的目的地和这对情侣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过他们是去兰州旅游的,老天太很喜欢吃兰州拉面,她的老伴就答应她去兰州吃几顿正宗的,经历了时间的爱情抛开了那些虚无的东西,更多的是一份实在和体贴。 不知道你们坐火车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和自己坐的近的总是会和自己聊一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甚至没说几句话,食物都是可以分享的。 这对老人觉得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一路上祝福的话不绝于耳,甚至连一起吃快餐的时候都分菜给张桦吃。 火车上的时光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开心的,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干什么都觉得开心吧。 一个不记得名字的地点,火车在那个站口停下了,列车长到车厢提醒乘客关好窗户,没有说为什么,因为母亲有点晕车需要透气,所以他们的窗户没有关上。 车子开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一路上一点光芒都没有,只有车厢里面的灯光,很多人都睡着了,但是父亲和母亲还依偎在一起想着这次去兰州会发生的事情。 突然,一双脚钻进了窗户口,之前父亲在去厕所抽烟的时候听说了前面的路可能会出现从地上窜上来的劫匪。 看来,还真有人不要命的玩抢劫。 这个劫匪力气很大,但是个子不算很大,腿相应的也没有那么厂,眼看着劫匪就要进入车厢了,父亲一把抓住劫匪的裤子就扔了出去,接着就没动静了,张桦则被吓得不敢说话。另一边,老爷爷也在安抚着自己的老伴。 幸亏这节车厢的比较堵,其他几节车厢的乘客都被洗劫一空,人流挡住了厕所到座位的路,其余的劫匪无法穿过这些人流就放弃了这节车厢,从窗户跳了下去。这些火车上的人都是工人级别的,钱都是用自己的汗水和省吃俭用留下来的,但是就因为一趟火车丢失了自己的血汗钱。这样空手套白狼的赚钱房方式怪不得这些人愿意用生命去尝试。 母亲睡着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兰州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剩下的路程没有再出现任何劫匪,可能是因为乘客们都关上了窗户,也可能是因为父亲扔下去的那个人被卷入了火车轨道,所以放弃了行动。 父亲虽然读过书,但是对法律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把这件事情而吃上牢饭,他的心里,又多了一件担心的事情。 兰州站就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整理好行李,准备下车。 车上的乘务员总是在发生事情以后才出现做好自己的工作,乘客有危险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身影。 并没有像父亲所想的那样,站点没有警察来拘捕他,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到昨天有人被这辆车卷入轨道的事情。 当时的小姑婆是做什么的我忘记了,也不清楚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找到他们的,只记得这段时间里面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父亲和母亲找到小姑婆后,就去找了份工作,都是做漆匠的,父亲很聪明学的很快,于是就跟着师傅一起干了,但是母亲嫌这工作比较难闻,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漆没有现在的安全,甲醛含量很高。所以她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餐馆去端菜了。 日子是过的苦了一点,但是只要彼此相爱,这都不是事儿。 这样的生活过了没有多久。 父亲是家里的独苗,跑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就算是那边自己的亲女儿照顾,太公还是不放心,但是心里又不愿意接受母亲。 两个月过去以后,太公终于算是熬不住了,像兰州打来电话,说是同意他们两个交往了,前提是第二天就要出发回家。 父亲接到电话后,很开心地抱住了身后的母亲。 有情人终于能成眷属,对于他们来说,这不就是他们起初私奔的目的么。 小姑婆临行前并没有请他们吃饭尽地主之谊,给了他们几个饼就离开了,母亲知道这个小姑姑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心爱的男人对自己好这就够了。 两个人心满意足的拿着一袋子饼去吃了碗拉面,急忙买票回家。 那个时候已经是寒冬季节了,父亲决定在离开这个值得留念的地方之前做一次谁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这个吹风都觉得寒冷的北方,在这个穿着大棉袄还要瑟瑟发抖的冬天,他要游这个时间出了名的一条河,黄河! 父亲这个想法告诉母亲后,母亲一口回绝了,但是父亲的执意还是让母亲松了口。 我听说过,兰州黄河有几个人冬泳过,但是在那个年代我相信他应该是在黄河冬泳的鼻祖人物吧。 地点就选在水流很急的黄河铁桥。 就算在黑夜也能感受到水机的湍急,极度低温让所有人对这条河都充满着敬畏,但就是这个男人,我的父亲,敢于在这个季节挑战所有人心目中的权威。 他下水的方式相信很多人都不敢尝试,我至今保留着他给我的那张照片,就在他下河游泳的那天。 可能是因为身边的爱人,父亲看着急流却一点没有惧怕的样子,脱光了上衣和裤子,双手扶着桥杆,开始了跳水倒计时。 “3” “2” “1” 一道黄色的影子从十几米高度掉进了水流,母亲用手电筒焦急地看着,每一秒她的心里都在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 一分钟了,父亲的头还是没有浮出水面。 并不会水的母亲眼见着爱人淹没在了这条汹涌的大河中,也想就此跳下去,来一次赶时髦的殉情。 就当她腿跨过栏杆的那一刻,父亲的头终于伸出了水面: “哇哈哈,爽啊!” 他对黄河的挑战真的成功了,这件事情就算让我再吹二十年我也一样骄傲,因为我的父亲挑战过死神。 寒冷的河水,还有湍急的暗流,让父亲不得不选择上岸,但是水面上处处都是漩涡。 父亲刚要动身离开河中央,却觉得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什么抓住了那样,怎么也动弹不了,没有一丝痛觉,这就说明不是抽经。 他把头钻进了水里,想看看是什么缠住了自己的双腿,但是却看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个被他退下车的人正死死的抓着他的双腿,血肉模糊的脸让父亲在水下喝了好几口饱含着泥沙的水。 “我要你偿命!” 父亲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战败了黄河,却被一只水鬼强行掳住,难道真的要死于非命了吗。 母亲看见他的脑袋钻入水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就在岸上使劲喊救命,就在他把手电照向水面的那一刻。 那已经不是充满着泥石的河水,而是一大片黑色的头发! 母亲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铁桥上,有个敲着铁板的盲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 父亲看见那个人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也发觉双腿可以动了,起身赶紧向岸边游去,很快就游到了岸上。 上岸就安全了。 我相信这件事情直到最后他也记在心里,只不过这个故事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会信呢。 父亲穿好衣服赶紧抱住被急的满脸泪水的母亲: “走吧,没事了。” 他不愿意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母亲,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再担心了。 同样,母亲也是这样。 曾经有个智者告诉我这样一句话:相似的人相爱,互补的人相守。 父亲抱着止不住抽泣的母亲到了一家拉面店,买了一碗牛肉汤驱寒。 这一个晚上,父亲没有睡着,母亲也没有睡着。 他们托着疲惫坐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这一趟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流浪歌手,虽然一路上都唱着当时流行的音乐,但是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听了,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父亲想起了水里的画面,看着母亲,欲言又止。 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母亲安静地靠在父亲的肩膀听着那个流浪歌手的歌声,父亲看着窗外的风景,就这样度过了他们在火车上的时间。 爷爷太婆和奶奶算好了他们是在今天回来,焦急的太婆独自坐在门口让奶奶去准备饭菜,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去了一趟兰州,是不是瘦了许多,吃了这么多的苦肯定不好过吧 大巴车把两个人送到了家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饭菜让他们吃了个精光,在兰州的时候,不多的钱和简陋的生活条件让他们吃不上什么好的,一碗红烧肉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美味佳肴了。 狼吞虎咽之后,母亲才发觉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看着她。 这就是那个明丰就算违背爷爷的意愿也要坚持在一起的姑娘么? 正文 第十三章 贤惠 这时候家里人所有人的想法就是,先缓住明丰,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一段时间,两个人还不太成熟,总会吵架的,吵起来就在旁边煽风点火,到时候明丰自己就会放弃的,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么。 “姑娘啊,你是哪里人啊?” 太婆一步一步试探着母亲,想要装出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 母亲并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以为经历兰州这段时间以后,就不会再阻拦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我是四川人,因为家里孩子比较多,所以我就早点出来打工了。” “奥,这样啊,那你觉得我们家明丰怎么样啊?” 父亲看着这两人相处的还算和睦,饭刚咽下去就插了一句嘴: “这是奶奶,见人要喊的知道吗。” 两人相视一笑,暧昧之情表露无疑。 太婆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心里却十分想把他们拆散,毕竟这样家庭环境的姑娘怎么可能嫁给自己那个金贵的孙子呢。 太婆看见他两你侬我侬的就不再做声了,拄着拐杖就去了自己住的地方,奶奶看见婆婆走了,凑到这两个人跟前小声的说: “你们别看她表面上乐呵呵的,实际上对你们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以后一定要小心啊。” 刚到这的第一天,最基本的规矩:叫人。母亲因为对这些人太过生疏所以没敢开口。她此时此刻心里十分挣扎,刚开这家里第一天就觉得这家人心机这么重,这要以后真的在这过日子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应付呢,还好明丰的母亲看起来挺善解人意的。 但是她又能怎样呢,在这个陌生的大院里,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这个家中的地位与她现在不相上下,除了明丰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坚持到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修成正果。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的他们,吃饱喝足以后就发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还使得上劲。 奶奶见他们眼神中的疲惫,就上楼收拾客房去了。虽然说张桦现在已经住到了徐家,但是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结婚,有些不必要发生的事情还是要防止的。 奶奶本就是个苦命的人,她看到这个姑娘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生好感,如果真的要当她儿媳妇儿她是没有意见的。 明丰的女朋友自然是不能怠慢的,虽然说自己在家里说不上话,但是布置房间这种事情还是能够决定的。天气很冷,奶奶给她多添了一层被褥,女孩子家最不能着凉了。 我和父亲的性格很像,对不重要的事情都是没心没肺的,他没有多管这些,奶奶整理好房间以后,他就领着张桦去了客房,自己回房间鞋子也没脱就睡了。 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舒服,长时间的熬夜让张桦顾不上去想其他事情,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奶奶端了张板凳坐在门口,看着月牙儿,幻想着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姑娘啊,你是个好姑娘,我只能祈祷你不嫁入徐家了。” 黑夜吞噬了天空,带着阳光和希望奔向了永无止境的黑暗终点。 如果明月并没有出现的时候,给我一盏明灯,你就是我的引路人。 沉睡的大脑让明丰和张桦两个人一直睡到了中午,但是这又引起了太婆的不满。 “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没让她出去挣钱也该早点起床收拾家里吧,这都日晒三竿了,还躺在床上,这姑娘怎么这么懒啊,就这个样子怎么做我们徐家的媳妇儿啊。” 在一旁听着这顿埋怨的母亲赶忙回应: “孩子们坐了那么久的车子了,挺累的,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吧,家里有我收拾呢,不用劳烦孩子了吧。” “这个家里啥事儿轮到你说话了,赶紧地把这个姑娘给我叫起来,后院猪还没有喂食呢,你让她去喂猪,猪没有吃饱,她今天也别想吃午饭!” 奶奶知道昨天太婆的笑容地下藏着什么心思,这样的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 走进母亲的房间,发现她还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 “张桦呀,快起床吧,你奶奶生气了。” 迷迷糊糊的母亲听清楚了奶奶的话,起身就往楼下走。 “哎张桦呀,你听我说,待会儿下去了不管她说什么你就只当是没听见,什么也不要说,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你要是不会啊就叫我来教你。” 母亲看了一下正在睡觉的父亲,不忍心吵醒她,让奶奶领着去了楼下。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太婆的声音: “姑娘啊,你要记住,要做我们徐家的媳妇儿啊,一定要能干,不能偷睡懒觉你知道么,不然哪天让明丰看见你这么懒,嫌弃你不要你了该怎么办啊。去,把后院的猪喂了吧。” “知道了。” 母亲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奶奶交代了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她举得太婆看着不面善,所以还是乖乖地喂猪吧。 她出生在四川一个茶农家庭,父亲是赤脚医生,家里人都以茶叶为生,在木屋的后边也有猪,所以对她来说喂猪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母亲对奶奶说:我小时候啊住在农民家庭里,也养过猪,我爹是赤脚医生,我爹说这猪食里面要放点鸡蛋猪才能多长肥膘。” “是吗?” 躲在外面的太婆听见了母亲的谈话声,又是一顿呵斥: “这鸡蛋是给人吃的,怎么能给畜生吃呢,我也养过猪我怎么不知道这猪食里头可以放鸡蛋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 “奶奶,我……” 父亲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一下楼就看见自己的奶奶在欺负张桦。 “奶奶,你在干嘛,你再这样欺负她,我就再带他去兰州。” 太婆这才没说话,颤颤巍巍的走开了。 父亲一把拿过母亲手里的猪食,看着满脸泪痕的母亲,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会真正心疼她了。 爷爷今天不回家吃饭,父亲把太婆赶回家以后,就让奶奶和母亲三个人一起吃饭。 父亲知道张桦今天受了不少委屈,安慰了很久才愿意吃饭,看见母亲拿起了筷子,赶忙把一块肉捡到了母亲的碗里。 这时候母亲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有他陪着自己,这不是也挺好的么。 太婆素来腿脚就不好,除了要靠拐杖走路,有时也会骑着一辆三轮车。 她因为欺负张桦被自己孙子赶走以后,气愤地骑着三轮车就回家吃饭。从大院到她自己家有个滑坡,每到这个时候,太婆总会拉住刹车慢慢骑下去,因为滑坡下面就是河滩,她这把老骨头要是摔了下去那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家里人几次劝过她不要再骑了,她就是不愿意听,说这个三轮车是自己大儿子卖给自己的,骑着舒服。 就在太婆即将骑入滑坡的时候,一张血腥的脸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那双怨恨的眼睛仿佛要把太婆活活掐死! 就在她看清眼前的路时,一切都晚了。 车子没有刹车,顺着滑坡就下去了。 太婆摔倒了河滩上,脑袋磕破了,腿也不听使唤了。 太公想着自己那老板是时候该回来了啊,怎么还没有见人影啊,是不是路上出啥事儿了。 他让小爷爷赶紧出门去找,就顺着这到大院的路找。 刚走到滑坡口,就看见了躺在河滩上叫唤的母亲。 “哎呀,妈!” 小爷爷赶紧抱起了母亲,把倒在地上的三轮车扶起来,让太婆坐在车上,飞快地骑着车子赶到了卫生院。 外科的医生是个老中医。他出的诊断结果是轻微脑震荡,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 这下好了,所有人担心的问题不是医药费谁出,也不是她到底是怎么摔倒的。而是她现在腿断了谁来照顾她呢。 太公一把年纪了,又是家里的祖宗,谁敢让他上啊,小姑婆在兰州,大姑婆在丁山,小爷爷和婆婆都要上班,父亲总不能去照顾一个老人把,奶奶也要安排家里的里里外外。 那么目前为止,唯一的人选就是:我的母亲。 当她知道太婆出事以后,心里还是挺自责的,毕竟是因为她多说了话才会被骂,不被骂明丰也就不会赶她出门,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所以让她去照顾,她没有半句怨言。 爷爷把太婆用三轮车接到了大院里,在母亲的房间里多添了一张床,意思让母亲二十四小时照顾太婆,负责端茶倒水,还有上厕所,反正一直到她痊愈以前,太婆的任何事情都要母亲去负责。 太婆那磨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这段事情母亲没有跟我详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母亲是如何任劳任怨地去照顾太婆的,我只知道,这段时间过后,太婆接受了母亲,也导致家里人一致接受了母亲,我相信这也为母亲和父亲的结合铺下了垫脚石。 为了爱情,她付出了多少汗水她自己也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心里面那唯一的一句话。 他,是我想要的男人。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就要坚持走到底。 正文 第十四章 赌博 太婆痊愈后,对母亲的看法大有改观,只要有她的认可,谁不同意都没用,这桩婚事算是坐实了。 父亲被爷爷叫去码头帮忙了,家里的事情都有母亲和奶奶去打理,所以男人们玩的玩,工作的工作,剩下的东西都不需要去想了,只需要把家业管好而已。 父亲是出过船的,他知道自己家码头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所以爷爷对他是比较放心的,自己跑到赌场去挥霍了,留下了父亲一个人在码头在干活。 迷茫的父亲一个人像奶奶那样一个人把货搬到船上,然后默默地开船出去了。 在街上有一家赌场,那里是爷爷经常去的地方,当地赌博的方式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多,除了麻将纸牌,也就只有简单的几种扑克牌,扎金花,梭哈,斗地主,就没了。 但是就是在这家赌场,让我未来的生活陷入了令我自己都抬不起头的境界。 其中来去最大的就是炸金花了,因为就算底是一块钱也可以输到倾家荡产,巧的是,我爷爷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害人的炸金花。 赌场里面一般都是粗俗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粗鄙,满地的烟头和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烟雾,打牌打到就算在冬天也热的慌的男人,还有几个喜欢打麻将的妇人在一边指指点点。 “来,再蒙十块,我今天就不信赢不了你了!” “我二十开你,就让你输个底儿掉!” 这样的声音在赌场那是不绝于耳,好像在牌场上赢了就等于征服了全世界似的。 爷爷打牌不是很喜欢说话,因为多年在外奔波的他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但是,所有徐家的男人都有一个显著的毛病:性子急。 他一打牌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喜欢跟别人较劲,不管自己是什么牌,就是要跟人家刚到底,这样的性格在我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了,但是我的父亲也确确实实是这样一个人。 赌场发牌的人又重新发了一局牌,已经把钱输的精光的爷爷还是跃跃欲试,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但是赌场老板不乐意了: “迪星,你别玩了,钱都输光了,改天再来吧,我们这可不流行打白条儿啊!” “我身上是钱没带够,但是我还是想玩,但是回去拿钱太慢了,这样吧,你们都知道我的家业对吧,这一把我就压鱼塘和码头,谁敢来玩!” 全赌场的人听到了爷爷这句话,眼睛都在放光,谁不知道这徐迪星是个十赌九输的人,万一要是赢了这把,那自己不就富得流油了。 “我来!” 赌场老板见这情况当然要来,这等好事怎么能让给别人呢,更何况自己还藏了一手,这鱼塘和码头啊今天算是拿定了。 “这样啊迪星,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就拿这个赌场和我家的一条船跟你压,这样公平吧。” “公平!” 所有玩扎金花的人好像都喜欢把三张牌握在手里然后一点一点地看,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牌。 而这场关键的牌,爷爷更加是小心,尤其是对这个老奸巨猾的赌场老板。 这时候地台子底下,比台子上面更加精彩。 一张牌悄无声息的从一个人的脚上传到了老板的脚上。 “哎哟,我的烟怎么掉了。” 老板弯腰捡起自己的烟盒,当然还有脚上的那张红桃a。 爷爷只顾着看自己的牌偷乐,没注意到老板此时的这个细节,因为他以为自己手中的牌已经足够让他拿下这个赌场和船了。 因为这一场是豪赌,所以不需要蒙底和互拼的环节,看完牌以后直接摊牌就行了。 “开!” 发牌员的一声令下,爷爷首当其冲把自己的牌翻开给大家看。 k花! 这样的牌在扎金花里可不是小牌,只要老板低于这个k花这爷爷的身价又得翻一翻。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老板的牌上,这可是一局把自己身家性命都搭上去的赌博啊,其中一方输了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老板带着一脸的笑容,翻开了自己手中的牌,伴随着其余人的惊叹声,爷爷低下了头,流下了一滴罕见的泪水。 老板的牌是:a豹子。 那可是整个扎金花里最大的牌。 这局终究是爷爷输了,这样的情况老板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既然赌了那就没有办法反悔了,船和鱼塘都要转给这位老板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关键的一局竟然是老板的身价翻了一番。 回到家的爷爷,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口饭也没有吃,累了一天的父亲没有去理会那个把自己抛弃在码头的父亲。 此时心里最难过的应该就是亲手把自己建立起来的家业送给别人的爷爷了,躲在被窝里的他一个人流着眼泪,我相信这一刻,他是想过自杀的,这跟亡国之君有什么区别,把自己本来富裕的家庭弄得甚至可能吃不上饭,让自己的儿子以后资本去成家立业。 这是他此生中犯过最大的错误。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父亲和奶奶的耳边,因为赌场的老板来要爷爷签字了。 为了保证爷爷不会反悔,码头和三条船的抵押书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签字就要把这个房子拆掉。 就算自己已经穷的一分不剩,也不能让自己的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剩下的最后一点尊严。 签完字以后,在抵押书上摁下了手掌印,从这一刻开始,徐家大院正式走向了下坡路,一个刚刚建好没多久,传了好几个村的气派大院就这样成为了一帮穷人的住所。 码头和鱼塘被收走以后,爷爷跟其他几个码头签下的合同就无法进行了,所以爷爷要为此赔钱,家里最后剩下的一个小纺织厂也拿去抵债了。 这徐家大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气色。 爷爷从房间里出来以后,带着红肿的眼睛,把家里的人都叫在了一起。 “这件事情是我的责任,如果老爷子怪罪下来你们不用担心。我知道我自己该死,现在我没钱了,如果玉怜要走我不拦着。明丰以后也就不是那个富家子弟了,丫头你如果要走,我和儿子也能谅解。” 母亲果断地摇了摇头,她看上父亲本来是因为他是富家子弟,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已经是那种真正可以步入婚姻殿堂的程度了,所以她留下来是为了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好好在一起。 但是奶奶这边好像有些犹豫,她在这徐家受了很多年苦了,而且她最近的心里也有了巨大的波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留下,留下继续受苦还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过更好的生活。 “行了,玉怜,我知道你想走了,一会儿我去帮你收拾收拾,明天让明丰把你送回家吧。” 爷爷看出了奶奶脸上的犹豫,他明白自己这些年对她做的事情确实很过分,现在自己又身无分文了,玉怜要走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她呢。 “我不走,但是你不要自动多情,我留下是为了能看到自己的儿子结婚生子。” 其实这么多年了,哪怕整天被他欺负,那这也是自己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多少有点感情,至少那种只有父亲之间才会有的依赖感,是确实存在的。 一晚上很容易就过去了,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尤其是父亲,一整夜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赌场老板为了嘲讽爷爷,去了太公那边告状,所以太公一早就来了我们家。 但是随着他来的,还有徐家的家法:马鞭。 气愤的他走的很快,就像带领了一帮军队一样气势汹汹地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亲戚。 爷爷坐在门口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心里清楚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太公看见爷爷上去了就一鞭子打在脸上,脸上的皮肤被鞭子的抽打撕裂了。随后太公抓住了他的领子一下扔到地上,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打。 在地上被太公抽得动弹不得的爷爷已经奄奄一息了,小爷爷看见他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弱了,这才劝说太公坐到一旁休息一会儿。 爷爷自己心里知道,这种情况是一定会发生的,而且自己也是罪有应得。 我不知道他在赌博的那一刻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当我出生的那一刻他有没有悔过,如果没有这一场豪赌,我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只知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去赌博,我不会把自己妻儿的身家性命压在这么无趣的赌博游戏当中。 父亲心里一定是痛恨爷爷的,本来父亲的人生应该是衣食无忧,父亲在最后的那段时光里不止一次的跟我说他很难过,因为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但是却没有给我留下点有用的东西,唯一能留给我的只有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才华。 眼泪划过了这个男人的脸颊, 滴落在岁月留在他身上的伤疤。 都说眼泪是咸的, 伤口很疼, 很疼。 正文 第十五章 婚礼 整个徐家人除了太公那一辈吃过苦其他人都过着优越的生活,突然陷入了穷困潦倒的环境,谁也接受不了,尤其是我的父亲,那段时间里面茶饭不思,甚至连话也没有说过几句。 我知道他心里很难受,同样也恨自己的父亲,但是生气又有什么用,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心里也同样难受,所以多说无益,无异于给自己的父亲心尖上再插上那么几刀。 厂里的工作从休闲变成了生活的必要,爷爷回到了码头,只是这一次是帮别人运货了,奶奶也在雨衣厂里找了份活干,母亲则被留在家里打理家务,虽然说还是个未过门的媳妇儿,但是母亲的贤惠和善良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结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有了太婆的照顾,母亲的活也没有那么重了,整天对母亲笑脸相迎的让母亲都觉得不是很习惯。 其实富裕又能怎样,贫穷又能怎样,一家人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往往比什么都重要。 太公虽然恨铁不成钢,但是也心疼自己的儿子自己创下的基业摆在自己手里,他知道这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的痛苦。 太公把老院子改成了一间小工坊,用来他编笤帚所用,做好了以后拿到街上卖也能为我们家补贴家用。 其实往往从富贵变为贫穷才能让人们更加地去体验什么是生活,一个是嗜赌的爷爷,一个是阔绰的父亲,还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太公,这件事情让这些人都对自己今后的生活改变了看法,尤其是爷爷,从那以后都变得孤陋寡言了。 本来热闹的徐家大院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破产后很多经常来串门的那些邻居也很少来了,只有个别闲得无聊的妇女才会来嗑一会儿瓜子。 全家人下班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分开吃饭了,一家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贫穷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像一家人了。 “张桦啊,你打个电话跟你老家那边说一下,问一下你父母的意见,如果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两个可以早点把婚事办了,虽然现在家里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办个喜酒的钱还是凑得出来的。” 爷爷想着万一母亲反悔了那自己现在的家境要找个好媳妇儿就难了,得赶紧把这生米煮成稀饭,这事儿坐实了以后一家人在慢慢出去上班赚钱。 “之前我打过电话了,我父母那边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他们来不了了,让我姐姐代替娘家人。” “那就好,那就好。来吃饭。” 爷爷把一片青菜叶子放在母亲的饭碗上,既然决定要结婚了,那这个喜酒是肯定要办的,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刻里还一副穷酸样子吧。 钱虽然没了,但是这徐家的脸不能丢。 清汤寡水在其乐融融的亲人关系之间好像变成了山珍海味,比以前那些大鱼大肉吃起来更有味道。 因为家道中落,父亲的婚礼在亲戚眼中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婚礼日子和过程都是太公和爷爷商量的,父亲并不想参与自己的婚礼安排,因为他在书上看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不知道这结婚以后未来是怎样的,自己会不会像父辈那样靠自己的双手干出一番家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爷爷着急着要把婚礼给办了,所以日子也就近了,找了老黄历翻了几遍发现后天就是个好日子。 那个时候不流行请柬这种东西,要结婚了都是把礼堂送到人家家里面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来参加婚礼就行了,所以需要考虑的是婚礼上的菜品和总共花销。 奶奶把自己的首饰都当掉了,到金店换了一对金耳环作为他们夫妻的结婚礼物,爷爷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积蓄,问邻居又借了一些,这下婚礼算是准备好了,就等婚礼开始了。 这一天里,所有人都很忙,父亲要去亲戚家通知,爷爷要准备菜酒之类的,太公则当了临时会计在算账,这场简单但几乎把家里人所有积蓄都花光的婚礼终于如期而至。 那个时候结婚不流行拜堂,也不流行神父,过程很简单,只要让家长领着儿女像自己的亲戚介绍一番,再敬一轮酒,这婚礼就算完了。 桌子上的菜寥寥无几,都是太婆和奶奶自己做的,与之相称的是来宾也并没有多少人,庞大的徐家亲戚网络就来了那么几个,这又怎么怪人家呢,只能怪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母亲穿着一身红色的婚纱,父亲一身黑色的西装,我从衣柜的抽屉里看到过他们结婚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父亲确实潇洒,而母亲也纯真迷人。 关于婚礼的细节我没有听到多少,我只知道婚礼草草就算是完了,所有的来宾要么是直系亲属,要么就是父亲的铁兄弟,还有一个阿姨。这些人对我们家都给予过很大的帮助,我知道父亲心底也是很感谢他们的,在自己已经穷困潦倒的时候还有人愿意与自己称兄道弟,这不就是真正的兄弟么。 其实所有的婚礼重点都是前面的过程,真正有趣的是那时候的情侣,真正洞房花烛夜是婚礼当天,不像现在这个世道,未婚先孕屡见不凡。 父亲喝的有点微醺了,家里人知道今天新婚夫妇需要干什么,都出去遛弯了,就连奶奶也出奇的想出去走一走。 生疏的两个人对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概念,不知道如何进行。 **的身体,带着**的灵魂。两颗剧烈跳动的心,在不断的尝试和探索,失败并不能阻止他们继续进行媾和,在一次伟大的突破后,完成心与灵的结合。 新婚的小两口真正表达爱意的不是当晚的激情似火,而是早上第一缕阳光带来的温存,这是彼此之间此生最幸福最温暖的时刻,抛开了一切顾虑,跑开了一切烦恼,毫无阻碍地相拥在一起。 怀中躺着心爱的女人,父亲此时的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他们私奔到兰州的那段时间,跟着师傅一起学过做漆匠,现在厂里的工作太低了,都不够养家糊口的,如果以后有了孩子那这钱就更不够了,如果跟着当地的工地去当个漆匠,这样工资可高了不少,有了孩子也可以养的活。 就这样,奶奶一早就起床给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做早餐,父亲让母亲起床后就去吃早饭然后帮着把家里收拾一下。 父亲去了前面村的一个包工头那边找活干了,包工头跟父亲的发小很熟,父亲的发小也是个漆匠,我管他叫伯伯,也是我发小的父亲。 经过伯伯的引荐和吹捧,包工头是同意了父亲跟着队伍一起去做漆匠,但是完事儿以后,父亲并没有选择赶紧回家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而是被伯伯叫去喝酒去了,说是父亲结婚那天在上班,今天这顿伯伯请,算是道歉了,父亲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奶奶在去上班之前把厨房和地面打扫干净了,剩下的就只有喂猪这一件事了。 当时我们家猪圈的是在茅坑的附近的,而母亲并不知道,这茅坑地下正是当时出土的八口棺材中唯一的女棺。 她拿了一些猪食就坐在猪圈旁边开始喂猪了,一个人在家的感觉无非就是无聊和孤独,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自己喝酒去了,她还以为父亲正在求人家留下他去上班。 突然间,母亲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黑暗和黑暗,她听不到吵闹的猪叫声,只听见一点点嘶嘶的声音,很想老鼠的声音,但是比老鼠的叫声要更加刺耳许多。 好像整个世界她只看见了茅坑,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也走不出这无尽的黑暗,自己明明是在茅坑,但是怎么就天黑了,现在不是刚过早晨么,这真是见鬼了。 一个人人慢慢地从茅坑当中浮了出来! 血红色嫁衣,和自己昨天那身婚服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头发盖住了脸,母亲没法看见她的脸,一阵刺耳又惊悚的笑声让母亲觉得后背发凉。 这时候刚举起酒杯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胸口一痛,都说结发夫妻有心灵感应,虽然父亲不信这些玄乎的东西,但是有些事情是他亲眼所见,这毫无征兆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女人可能有危险。 “诶,啊勒,我先回去了,这酒啊下次再喝吧,不好意思啊!” 说完父亲就走了,伯伯想挽留,但是父亲已经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就听见母亲的哭声。 “张桦,张桦!” 她看见自己的妻子一个人坐在茅坑上低头哭着。 突然! 母亲伸出了双手闪到了父亲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而且此时此刻父亲的手脚完全不能动弹。 父亲看见母亲的眼睛中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就知道此时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这地下本来就有的东西! 虽然说母亲已经不是母亲了,但肉身终究是个女人,父亲一下重击打晕了母亲,还看了一眼茅坑的底下。 那是一件和新婚当天妻子穿的婚服一模一样的衣服! 正文 第十六章 人鱼 上 母亲醒来后,已经是很晚了,全家人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妻子的婚服会出现在厕所的茅坑里,但是他没有向自己的父母说,因为新婚过后就碰到了这种事情,多少是有点晦气的。 奶奶在看见母亲醒来后,就默默地离开了家里。 其实在他这一生中有一个令她自己也无法忘怀的过错。 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全家人都住在老屋,爷爷和奶奶也只不过是船上跑货的普通人,太公也就是个编扫帚的,一家人住在老屋里,其乐融融的,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操心。 在老屋的邻居当中有一位年纪稍大的邻居叫黄婆婆,她是跟着从军的丈夫一起走到这里的,丈夫在这里战死了,就留下了她和一个痴呆症的儿子。 父亲儿时的玩伴除了伯伯其实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这个黄婆婆的儿子。 这个人出生的时候,看起来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长大些,人家的孩子都学会了说话,他还只会瞎叫唤。人家的孩子学会走路的时候,他才刚会爬行。知道这个孩子长到7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黄婆婆才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个痴呆儿童,智商和平常人根本不能比。但是黄婆婆二十几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即使自己的儿子真的跟其他的小孩不一样,不能在自己老了的时候抚养自己,即使他叫一声母亲也要深思熟虑,即使他走两步路就会摔一跤,这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孕育十月的亲生骨肉,更是自己深爱的丈夫留给自己唯一的想念。 他的名字叫做阿牛。 父亲只有十几岁的时候,阿牛的年龄已经二十多了,本来应该工作娶妻生子的年龄,却跟小孩似的,经常找村上的调皮捣蛋的人一起玩,父亲也是当时村子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的玩意儿,所以阿牛和父亲也算是至交,阿牛永远记不清别人的名字是什么,却忘不了父亲的名字是明丰。 就这样两个人成为了村里的一对活宝,虽然年龄差了十几年,一个是小孩,一个是大人,就这样在整个村子里无忧无虑的奔跑玩耍 黄婆婆很感谢父亲没有嫌弃自己的儿子,还和他玩的这么好,以前阿牛没有朋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去游泳,自从跟父亲一起玩了就不去河边乱转了,黄婆婆也放心了许多。 我记得父亲卧床的时候也跟我讲起过这个阿牛的故事,父亲很喜欢和这个阿牛交往,虽然他的智力是低于平常人,但是对父亲却是最好的,挖到红薯也会分给父亲,钓到了鱼会送给父亲回去炖汤河,这就是跨越十年最真挚的友谊。我记得父亲说阿牛很会水,阿牛天生水性就很好,父亲提到阿牛虽然其他方面都比不过自己,但是这游泳绝对比父亲要好上十倍,要知道我的水性可是我父亲教的。 很多次父亲都觉得阿牛不是黄婆婆的亲生儿子,而是从水里捡回来的一条鱼给养大了,阿牛教会了父亲游泳和潜泳,教会了父亲怎么在水下捕鱼,父亲提到阿牛的时候也不禁流下了两行泪水。 谁不怀念自己儿时最好的玩伴呢,自己那段最纯真的年华。 父亲说那是个夏天。 父亲跟着爷爷一起在船上出货去了,奶奶在鱼塘里面洗衣服。阿牛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了,就告诉黄婆婆想去找明丰玩,他知道一般这个时候父亲不是找自己玩就是去鱼塘玩,所以慢慢的去找父亲玩去了。 “今天天气真好,我要下水给明丰抓几条鱼让他带回去吃,明丰可喜欢吃鱼了。” 阿牛此时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死神在他动念的那一刻,已经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奶奶蹲在地上一个人慢慢地洗着衣服,看见了前来寻找父亲的阿牛。 “阿牛啊,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找明丰玩,我想跟他一起抓鱼去。” 奶奶知道阿牛对父亲很好,所以很放心父亲和他在一块玩,但是那一天父亲是真的不在。 “明丰跟他爹出去跑货去了,你要么在这等他回来,要么上鱼塘边上玩一会儿好吗。” 阿牛听见父亲不在家的消息很是沮丧,没有回话就跑去别的地方玩了。 当时鱼塘是在一条大河的旁边,那条大河不知道吞没过多少人的生命。 阿牛走到大河边上坐下,他知道出货回来的父亲会在这条水路上。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这个纯真的老男孩,几条鱼仿佛感受到他身上单纯的气息,也愿意留在他的阴影下戏水。 一条大鱼吸引了到了阿牛的目光,他想着在父亲回来的时候,给他逮一条大鱼,这样父亲一定会开心的,刚想到就一下钻入了水里。 大鱼好像宁愿让他抓回去也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就这样阿牛和一条大鲤鱼一起在水中戏水,阿牛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想多游一会儿再抓到岸上送给父亲。 从浅水游到深水,从水面游到水底,一个人和一条鱼,跨越种族的感情在他们两之间产生了。 想着父亲快回家了,正好也快游到岸边了,阿牛一把抓住了大鱼,大鱼没有作任何挣扎,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阿牛的怀里,等待着上岸后生命的终结。 就在阿牛露出头的那一刻,一艘偏离航道的货船从他的头顶上驶过! 所见之处全是阿牛的血水,大河中央除了一片猩红什么也看不见了! 父亲回来的时候看见岸上许多人围在一起,其中还有哭着跪在地上的黄婆婆,父亲是个聪明人,他想到了阿牛会在鱼塘等自己回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为了给自己捞一条大鱼送走了自己那善良的生命! 父亲跪在船头上哭到失声,姑姑从初中放学的时候也看见了此时的场景,她也向我描述过,当时没有捞上任何关于阿牛的东西,就连下葬也都是用的岸边的一掊土。 奶奶一个人离开了房间,在全家都在担心母亲的时候,来到了黄婆婆的家,在我的记忆中黄婆婆活的很久,就算到现在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去世了,因为她在98岁的时候被自己妹妹的女儿接走了。 自从阿牛出事以后,奶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梦到阿牛抱着一条鱼的样子,每一年的这一天,阿牛和鱼都会在她的梦中被螺旋桨撕成无数块。 她找过黄婆婆,黄婆婆说要解决这件事情,很简单。 阿牛活了26年,既然奶奶梦见阿牛的时候,他是抱着一条鱼去世的,那就说明他在下面也没有一个成婚的人,只要给他配一个冥婚,让他不是和一条鱼度过下面的日子不就好了么。 可是这冥婚,一般都要找一对都去世的未婚才行,整个家乡也没有这样的人,直到地基上挖出了这八口棺材。 她知道这其中之一的棺材的主人是个女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寻常百姓,给阿牛配一个古代的千金大小姐这样他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但是这冥婚的新娘所用的婚纱必须是有活人用过的才有效,所以在我父母结婚的那一天把他们的婚服拿走了。 他本来是想把茅坑下面那口女棺的主人和阿牛配一个冥婚,所以婚服是放在阿牛的坟墓里面的,而且这是奶奶和黄婆婆一起把这坟土挖出来再放进去的。 但是这亲手放进坟墓的嫁衣怎么会出现在了自己家茅坑下面,她知道自己儿媳妇儿是被这女鬼吓到了,但是不是说好了给阿牛配好冥婚就不会有事缠着自己了吗! 她一定要找到黄婆婆说个明白! 黄婆婆静静地坐在小屋子里,她知道奶奶这个时候肯定是会来找自己的。 “黄婆婆,你不是说配完冥婚就没事了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把沾满粪土的嫁衣仍在地上向黄婆婆怒吼道。 “有一个故事,我应该告诉你了。在三十二年前,我随着我的丈夫一起到这里来,但是有一天,这个村子被一身黄色衣服的军人占领了,他们带着我丈夫的尸首一起来到了我们家,十几个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的男人把我**了!没错,阿牛不是我丈夫的儿子,甚至根本就不是儿子!阿牛不会说话不是因为他脑子不好,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中国人。我想过自杀,但是我把丈夫安顿好想自杀的那一刻,刚站到凳子上,我就吐了,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怀上了孩子。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我丈夫的,但是这个孩子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我想着用他以后控诉这个战争给我带来的伤害,我想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生下来的是个女儿,阿牛是个女孩!” “女孩儿!” “没错,阿牛就是一个女孩,你们没想到吧!我把她扮的邋里邋遢就是要让全世界都觉得阿牛是个男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 正文 第十七章 人鱼 下 “我万万没有想到,阿牛最后还是喜欢上了你们家的小畜生!” “喜欢上了明丰?” 母亲的眼前出现了那个邋里邋遢浑身傻气的阿牛,在自己的印象中阿牛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大男人,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女的还喜欢上了明丰? “其实阿牛一点都不傻,是我让她装成一个傻子的样子,我把他父亲以前的老衣服给她穿,让她跟个男孩子一样玩耍,长大后有些地方变得和男生不一样了,我就用块大布把她的胸部紧紧裹住,我现在还记得她喊疼的样子。可是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她还是喜欢上了你们家的那个小杂种。” 说到这里,黄婆婆看了一眼挂在自己屋子里的照片,那是一张青春美丽的小姑娘的样子,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小嘴,扎着两个大麻花辫。 黄婆婆指着那张照片看向奶奶: “那是唯一一次我让她成为女生的样子,她求了我很久让我带她去城里面拍张照,就算以后不能当个女生,也想当一次女生,就那么一次,我还记得她船上这件衣服的样子,真的挺漂亮的。” 奶奶看向黄婆婆屋子里的照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可是为什么你要把她伪装成一个男生呢?” “难道我让她跟我一样的下场么,让她也被那些该死的男人侮辱然后就这样孤独终老一辈子么!” 黄婆婆气的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慢慢地扶着墙壁坐回了她的椅子上,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她的脸上,在这寂静的夜里,看着黄婆婆狰狞的脸,奶奶真的有点害怕了。 “有一天她从鱼塘回来,告诉我,自己喜欢上了你们家的那个小杂种,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上别人,直到你们家明丰出生了,就陪着他一直玩到大,别人的孩子她都不愿意相处,唯独你们家的那个明丰。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像个正常的女人那样嫁给一个人男人生孩子,她甚至都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但是我这都是为了他好啊!” “可是……”奶奶刚想说些话,就被黄婆婆挡住了。 “别插嘴!我没办法阻拦她去喜欢你们家明丰,所以我没有让她断绝跟你们家小兔崽子的来往,只让她不要表现出自己是个女生,还像以前一样用一个男人的身份继续陪着你们家明丰像个孩子一样玩耍。有什么的朋友会像阿牛那样照顾你们家明丰呢!” 奶奶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阿牛对明丰的好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更像是一个女孩子对男生的细致的体贴。 “对于她来说,明丰就是她的全世界,她这辈子无法变成一个女人,甚至不能成为一个正常人,她没法出这个小破村子,她没法看见外面的世界,对于她而言,明丰就是一切,她愿意为了明丰付出自己的一切你明白吗!那天,她告诉我要去鱼塘找你们家小杂种,我以为不会发生什么,可是谁知道,这一走就是永远回不来了。而这一切都怪你和你们家那个小杂种!如果不是你们,我的阿牛就不会死,如不让她去河边,阿牛现在还好好活着,都怪你们,你们就都应该去死,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黄婆婆咳嗽了几声又继续说道: “当初你们家挖地基的时候我全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们家里面有几口棺材。阿牛是个女孩,就算去世了需要冥婚也自然是需要男的,更何况她生前心心念念地喜欢着你们家明丰,所以这冥婚当然是我设下的圈套。” 奶奶被黄婆婆说的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你!” 黄婆婆用恶毒的眼光死死盯着奶奶: “是你害死了我的阿牛,我要让你不得好死!我要你们整个徐家都家破人亡!是你亲手害死了我们家的阿牛,我现在要你也同样亲手把你自己的儿子送向四路。这小兔崽子结婚了是吧,现在你们家底下那个无主孤魂已经被你亲手惹怒了,我会帮助自己的杀子仇人排忧解难么?你个傻子,你自己好好想想把,阿牛才不傻,他是我的好儿子!” 奶奶看见黄婆婆眼神中的异样,黄婆婆拿起了手中的一把剪刀,一下子刺向了奶奶的胸口。幸亏奶奶眼疾手快夺下了这个风烛残年老人手中的剪刀,推开后门就走了出去。 背后全是黄婆婆恶毒的诅咒: “你们全家都得死,你们都要为我的阿牛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冥婚必须是男女一对,那个时候下面没有现在这么时髦,所以女方也就是我们家地下的那位肯定会生气,这才对这婚纱的主人发起了脾气,但是这嫁衣到底是怎么从坟墓里跑到自己茅坑里的谁也不知道。或许是黄婆婆把,现在也不管这么多了,事情也已经这样了,奶奶如果把这些话告诉家里人又有什么人会相信呢,她决定把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带进自己的棺材里,反正这个家很快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大河中央,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条大鲤鱼,静静地睡在水底,眼睛紧闭着好像是睡着了,睡梦中的笑脸仿佛可以迷倒众生。 在梦里,她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成家生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完了这一生。 奶奶第二天去黄婆婆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黄婆婆已经被她家亲戚接走了,老屋子也已经紧紧锁住了,透过窗户的破洞,奶奶看见了屋子里放着的都是自己儿子明丰的名字,这些年,奶奶也不知道黄婆婆对自己家的怨恨到底有多深,她费了几年的时间就为了完成的这个复仇计划只有奶奶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相信这件事情在她的脑海中还历历在目只是不愿意告诉其他人。直到父亲真正去了阿牛的世界,奶奶才愿意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我。 我幻想着阿牛还没有死,她只是变成了大河中的一条鱼,她此生投错了胎,爱错了人,希望她死后能前往归墟之国,可能那里才她应该存在的世界。 父亲大概猜到了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让奶奶留在家里处理家务,让母亲回纺织厂上班,这样也能让自己放心去当漆匠了,爷爷和奶奶都同意了,母亲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也不怎么敢一个人去上厕所了,每次都要奶奶陪着一起去。 父亲拿起手中的刷子的那一刻,想起了自己儿时那个忠实的玩伴: “阿勒,你还记得阿牛吗?” “那个傻子啊,我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咱们两个游泳都是他教的,只可惜后来还是死在了河里,想想他虽然傻了点,但是人还是挺好的。” “是啊。” 父亲答应完了以后,想起了阿牛那张忠厚朴实的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那个心疼自己的好哥们阿牛还活着呢。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带走了一段故事,有些人可能只看到了故事的表面,总在那些人离去以后才会去缅怀,才回去想这个人的生平,人都不是这样么,失去了才知道如何去珍惜,我相信就算当年阿牛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父亲也不会同意和阿牛在一起,两个世界的人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漆匠的活很上手,父亲很快就获得了包工头的认可,也就确定了父亲在这个工程队里的工作岗位。 安静的徐家大院,奶奶在所有人出门以后,一个人拿着一箩筐的黄纸来到了当年的那条大河边上,跪在地上向大河扣头: “阿牛啊,我这辈子是对不起你了,是我害死了你,但是明丰真的没有错啊,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你们是没有可能了,早点投胎把,下辈子啊别再投错胎了,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大河中央泛起了一阵涟漪,河底的阿牛皱了皱眉又陷入了沉睡,她终究是个善良的人,即使自己心爱的男人不喜欢自己,也会为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即使自己此生都只是个男人,也为了父亲献出了自己此生最单纯最伟大的感情,或许这就是爱情吧,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也要追寻的爱情。 父亲不会因为过去的故事而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徐家大院也不会因为知道阿牛真实身份去悔过些什么,但是阿牛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幻想着自己变成漂亮女孩的那一天,幻想着钻到自己心爱男人的怀中去,但是即使这些永远都只是梦,她也永远永远沉睡在这美好的梦中。 人鱼章结 正文 第十八章 阿勒和阿丽 奶奶这几天都在发烧,没有着凉也没有过敏,但就是发烧了,母亲父亲和爷爷都要出去上班,可是奶奶一个人生着病总不能没有人去照顾吧,这个时候来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 在爷爷的豪赌之前家里是有一个小纺织厂的,整个纺织厂都只有十几个工人,其中最收人喜欢的就是小丽这个姑娘,她是安徽跑到这里来打工的,和母亲的身世有些相似,最近几天都会来我们家找母亲说说话,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共同话题自然比较多,阿丽本来就是个朴实的姑娘,很快和母亲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奶奶连发了好几天烧还不见要退烧的样子,阿丽主动要求来我家照顾几天奶奶,毕竟在之前面纱厂里面的时候奶奶对阿丽就挺照顾的。 家里人本来是不想麻烦阿丽的,因为现在自己家的出境比这个出来打工的姑娘都不过,还麻烦人家来伺候奶奶,真的蛮不好意思的,但是在阿丽的再三要求下,爷爷还是同意了。 其实在父亲遇到母亲之前,奶奶就有意思想要把阿丽许给父亲,但是没想到父亲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而且这姑娘人也不错,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但是喜欢当媒婆是很多妇人的天性,奶奶就是生病卧在床上也想着给阿丽许个好人家。 “阿丽啊,你出去以后在干什么工作啊。” “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等照顾好您我就去街上那家纺织厂看看。” “哦这样啊,那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阿姨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诶哟,我们家都这样了,你还对我这个老婆子这么好,我啊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要不要啊?” “这种事情,阿姨我还是觉得随缘比较好吧。” “那好吧。” 这也算是委婉的回绝了奶奶的想法,毕竟自由恋爱才是这些小姑娘的心中所想。其实出来打工的姑娘都希望在自己最美的年纪嫁到大城市里过着城里人的生活,而不是在这样的小乡村里当个黄脸婆一辈子就这样相夫教子的过去了,她渴望大城市那种精彩的生活,只是现在还没有机会出城去看看。 父亲在工地上娴熟地刷着白漆,在兰州为了生活父亲可是很认真的学了漆匠这门手艺,所以他的水平看起来和做了两年的阿勒差不多了。 施工队很多人都嫉妒父亲的水平,他们觉得在给父亲几年时间都可以自己建队拉生意了。但是阿勒是父亲的发小,他希望父亲能勤劳点多赚钱,毕竟现在的徐家已经不比当年了。这才是兄弟之间应该有的感情。 “阿勒啊,我都结婚了,你这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太不像话了吧。” 漆匠的闲暇时间都花在这些打趣上了。 “哎哟,这种事情你以为我想啊,我出身又没有你好,我就一个小漆匠,谁会看的上我啊?” 父亲听到“出身”两个字又站起身拿起了刷子刷墙了,现在这个字眼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折磨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对不起啊民丰,我忘了……” “没事。” 就这样两个人整个下午都没有说一句话,父亲并不是因为阿勒的一句口误而生气,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开那句话带来的尴尬,或许自己本来就不应该那么敏感吧。 阿勒想了半天终于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 “听说你妈生病了啊,一会儿收工了我去你家看看她吧。” “好啊,但是不要买东西啊,买了也浪费的。” 两人相视一笑,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法拆散这对二十多年的兄弟。 这对兄弟的感情我羡慕了十几年,孩子是同一年生的,老婆是同一年娶的,摩托是一起买的一样的,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愿意相信彼此。 父亲和伯伯骑着自行车一起回到了大院来看望奶奶。 这时候阿丽正在厨房做饭等着一家子回来吃饭,奶奶生病起不来床阿丽主动就去厨房做菜了,刚要端菜到桌子上,从厨房出来的那一刻看见了父亲带回来的伯伯。 一个是着装朴实,面带微笑的年轻姑娘。 一个是举止有度,善良阳光的小伙子。 在那一颗的对视之中,定下了自己的终生。 其实大城市的生活又有什么呢,有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一生又怎样,尽管就只有那么一眼的瞬间,阿丽喜欢上了这个同样朴实的男人,那种男人自带的光芒吸引了阿丽的芳心。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奶奶,阿勒问好后就开始询问阿丽的身份: “阿姨,楼下那个做菜的小姑娘是谁啊?” “怎么了,对这个姑娘有意思啊?”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她叫阿丽,以前在我们家纺织厂干的,她现在还没有对象啊,要不要阿姨给你说道说道?” 阿勒想了想回答了奶奶: “好啊。” 奶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阿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在自己家道中落的时候来愿意帮助民丰,所以把小丽许给他肯定是好的,阿丽虽然嘴上说不要介绍,但是阿勒长得还是不错的,这事只要慢慢来肯定有希望。 “这样,阿勒,你今天留下来吃饭,你两先认识认识,等我身体好点就给你两撮合撮合。” “好啊,那就劳烦阿姨了。” “你是民丰的好兄弟,你一直帮着民丰,给你找个好媳妇儿是这个老婆子应该做的。” 爷爷虽然是在码头上干活,但是之前那些工人现在都当上了监工,当然要多使唤一下以前对自己颐指气使的爷爷了,所以一般都比父亲母亲回来晚很多,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可以让父亲母亲两个人双面说说好话,互相了解了解。 阿丽自己花钱买了些菜做了一桌子,父亲看见了想掏钱给阿丽的时候同样被回绝了,说是对当年我们家收她作工的感恩。 父亲坐在阿勒旁边,母亲坐在阿丽旁边,四双眼睛互相看着对方。 “都来尝尝我的手艺。”阿丽让三个人动筷子先吃饭,更重要的是让心仪的男人尝尝自己做的菜。 “恩,真好吃!”阿勒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虽然味道平平常常但是还是作出了一副很好吃的样子来讨好阿丽。 “阿丽,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阿勒,人很好的。阿勒,这是阿丽,以前在我们家上班的。” 虽然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心里拧了一下,但是还是露出了微笑,毕竟为了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说点让自己不开心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握手之后,两人开始聊起了家常,互相介绍工作,介绍家庭,把我父母当成空气般聊得很火热,父亲看见自己的兄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吃完后,母亲主动收拾东西,让阿勒和阿丽两个人到客厅里面继续聊天了。 旁白没人的两个人,又好像尴尬的说不出话了,两个人都是没有经历过感情的木头,不懂得怎么向喜欢的人表达心中的爱慕之意。 “我……挺喜欢你的。”阿勒决定为自己的幸福拼一把。 “我也是。”听到阿勒表白的那一刻阿丽瞬间抬头看着阿勒果断地回答了心中的想法。 你情我愿,互相喜欢。 这样的一见钟情又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呢? 听到两人谈话的奶奶从房间走到了客厅: “哎哟,这事儿好啊,既然两个人都互相喜欢,处对象就免了吧,明天我就去找阿勒的父母聊聊去,你也跟你家父母讲讲,阿勒这个小伙子家里还是可以的,嫁过去啊不会让你受苦的。” 听到奶奶说的话,两个人都害羞地低下了头,虽然这话说的蛮中听的,但是毕竟两个人才刚刚认识,就要谈婚论嫁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那个……阿勒再见。” “要不要我送你啊?”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那好吧,再见。” 阿丽刚走出门口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的,这个阿勒就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如果真的能跟阿勒开花结果,那就留在这个小村子里吧。 奶奶笑着看向阿勒: “阿勒啊,这件事情阿姨是可以帮你说好的,但是有句话我要跟你说啊,这阿丽就跟我自己女儿一样,你们两成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我知道,阿姨!” 阿勒把奶奶扶回房间,向父亲母亲道别以后就回家了。 奶奶回到房间以后就收起了笑容,看向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角落: “爸,你来了啊。” “恩我知道了,我挺好的。” “恩,没事的,你走吧。” 这一番自言自语过后,她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的父亲还好好的活着,勤劳的在田里面干活,就算再累也会很乐观的父亲,现在的他已经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了。 至少,自己永远也无法给自己的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正文 第十九章 残魂 在奶奶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在印象中永远是一个忙碌在田里的人,从大清早到傍晚,即使感冒也会去田里忙活,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是就是整天都在干活。 在那样的年代里,填饱肚子是一个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奶奶的父亲总是为养活自己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发愁,他心里清楚自己就算在田里下再大的工夫也没法让一家六口吃饱。 所以他想到了去煤矿场做黑工,他们村子里有个人就在煤矿场做黑工赚的还不少,他知道这种工作是有危险的,但是为了养家糊口,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凭着一股干劲和忠厚老实的本性,包工头还特别给了他补贴,他仿佛在煤矿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出路。 家里人都很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虽然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新闻广播但是乡亲邻里还是聊到各种矿场崩塌导致工人惨死当场的故事。 但是看见每天父亲开开心心的拿着钞票回家,兄妹几个还是不敢向父亲坦白自己的担心。 现在的煤矿都不安全,更何况那个时候的黑矿厂,赚钱来的快,小命丢的也快。 这个黑矿坚持的时间史无前例地长,知道父亲十几岁的时候才出了事情。 十几年前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他们接到了如期而至的消息: “煤矿崩塌,工人悉数死亡,家属得到三万块的抚恤金,尸体挖出后归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奶奶的母亲瞬间倒在了地上,这个矿坚持了十几年,本来以为没事了,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天。 父亲死亡的消息对四个兄妹来说跟天打五雷轰没有什么区别了,家里的顶梁柱去世了,虽说三个兄弟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姐姐也嫁给了一户人家,但是对于奶奶的母亲来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自己的余生,她无数次劝过自己的丈夫放弃在这个危险地方的工作,但是年近六十的他还是不听劝告,奶奶的母亲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哭了起来。 尸体和钱是一起送到家里的,太舅婆气愤地上去给送尸体的人一巴掌,就是这帮不顾人性命的吸血鬼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她恨不得一手一个弄不死两个刨坑埋了。 幸好的是,太舅公的遗容没有被毁,虽然肢体有些扭曲,但是脸还是很安详的,只是那一双睁开的眼睛无论怎么抚也闭不上。 死不瞑目代表了他还有遗愿没有完成,看见自己死后还不合眼的丈夫,太舅婆趴在他的尸体上就痛苦了起来: “老头子啊,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啊,眼睛都闭不上,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就托梦给我,你省钱尽吃苦了,到了下面好好等我啊,再过几年我也来陪你了。” 在这个时候,有个细微的变化,谁也没有发现: 太舅公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诡异的微笑,甚至有些可怕! 很多人知道,人死去后魂魄并不会直接去地狱,而是会在人间徘徊七天,在第七天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家中才会去冥界转世投胎,也就是常说的头七。 尸体火化之后葬在了自己家的油菜花地里,种了几颗松树就了事了,过了头七,人们就会渐渐忘了这个人,忘了这个人的生平,忘了这个人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或许记得的也就只有一家五口了吧。 头七那天很快就来了,过了这一天,父亲的灵魂就要去修罗地狱了,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兄妹几个想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向自己的父亲倾诉。 看见天色差不多了,奶奶把门打开,让一家人都呼唤着父亲的名字,让他快点回家看看。随后又把门关上,好像太舅公已经回来了。 太舅婆先开的口: “老头子啊,你在下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给你烧的纸钱你别不舍得花,儿子女儿你不用担心我都照看着呢,你有要什么的就托梦给我,我都给你弄去。” 接下来是奶奶: “爹,我现在的人家是你给许的,日子过的不错的,你就不要担心我了,你在下面一定要好好的,别再吃苦了。” 轮到大舅公的时候,他刚说出第一个字就卡住了: “爹……” 大舅公死死盯着门口,其他几个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熟悉的身影推开了大门,满脸的煤灰,伴随着咳嗽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玉怜啊,你去给我倒杯茶,今天矿场上忙的我没时间喝水,渴死我了。” 说话的人正是五天后被下葬的太舅公! 那个因为矿场坍塌死亡尸体被推到门口的太舅公! 全家人都看到了他被火化下葬,这,怎么可能! 全家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干什么啊你们这幅样子,赶紧给我倒水去啊。” 奶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灵位,在看了一眼眼前真实存在的父亲,扇了自己一巴掌确定不是做梦后就起身给父亲倒了一杯茶。 就算是见鬼了,那也是自己的父亲,奶奶心里没有一丝害怕。 太舅公好像看不到桌子上自己的灵位和子女们穿的丧服,就如同平时一样喝完水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姐,妈。这什么情况啊,我爹这是起死回生了?大舅公打破了空气中恐怖的寂静。 奶奶和太舅婆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还沉浸在刚刚的惊讶当中。 “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要不然咱们看看去?”二舅公提出了建议,如果有影子就证明是起死回生了,如果没有影子就说明是撞鬼了! 离这户人家不远的马路上,一个撑着竹竿的瞎子面露微笑: “我就让你在这多玩一会儿吧。” 一家人轻轻的凑到了太舅公的房间门口,站在月光下脱衣服的他,真的没有影子! 但是人家头七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故人的灵魂,偏偏自己全家都能看见。 太舅婆看见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什么也不顾了,擦干眼泪就去帮爱人更衣了。 兄妹几个还是一头雾水,一夜没有睡着。 太舅公很早就穿上衣服说是去煤矿上班了,煤矿崩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太舅公”就算是起死回生又去了哪个煤矿场呢,家乡一共就那么一个矿场,村子里的人都说没有看见太舅公出门,其他几家死于矿难的家庭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 一直相信鬼神的奶奶决定去一次城隍庙看看。 城隍庙里面有个老婆婆用一根筷子就可以知晓天理,被人们传的神乎其技的,奶奶也一直相信这个神婆说的话。 “逆天改命,残魂还乡,欲解未成之事。” 神婆说完这几句话就让奶奶离开了,本来就没念过几年书的奶奶一个字也没用听懂。 这个时候一个敲着铁板的盲人走到了奶奶的跟前: “传闻有这样一个人,他生前就是拼死拼活苦干的人,想要为自己的家人挣口饭吃,结果就这样活活累死了。在头七夜那一天,他的家人们看到了他回来了,但是除了家里人谁也看不见他,冥府的人也不愿意将他的一缕残魂带回地狱,就让他沉沦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无限循环,直到心愿了了,才从家人们的世界中正式消失了。” 说完话他就敲着铁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奶奶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脑子还是挺灵光了,她明白了这个盲人的意思,自己的父亲死后还不放心这个家,所以他的一律残魂就觉得自己没有死,回到了家里继续回那个已经崩塌的矿场,除非有一天看到了全家人幸福的生活,他的心愿了了,就会结束这个循环,得到真正的解脱。 这么些年,太舅公一直就这样白天上班回家倒头就睡,除了自家人谁也看不见他,以这样的形式默默地守护着自己死了也不放心的家。 “爹,我挺好的,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家睡觉吧。” 角落里仿佛给了她一个回答: “好的,闺女啊,好好照顾自己啊。” 奶奶早就心有所属,舅公现在日子过的也不错,太舅婆也离开了人世,如果按照那个瞎子所说的话,那么这应该就是父亲在这个世间最后一次出现了,他离开了这个循环,希望他到了下面能好好享受生活,不再像在人间那样受苦受累了。 奶奶躺在床上睡着了,阿勒和阿丽两个人也在憧憬着彼此的未来。 父亲搂着母亲也在床上睡着了。 没人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他为了自己的家献出了生命。 没人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他死后也要守护自己的亲人。 没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正文 第二十张 镜子 上 听说阿海从精神病院放回来了,虽然他的妻子还是有点担心他没有痊愈,但还是在自家门口放了鞭炮迎接他回家,就算精神病也是自己的丈夫啊。 阿海一回家第一件事并不是关心自己的老婆,而是找那个当时从我家地基里拿出来的那个铜镜。 自从阿海被抓走以后,那个镜子就被阿海的老婆放在卧室的柜子里,谁来了都不能给,因为阿海就是从拿到这个镜子开始染上精神病的,但毕竟是古物不舍得扔了就一直放在那里准备等阿海回来了再处理,现在他回来了,看起来精神也正常了,于是就拿出来给了他。 他附魔着镜子的表面,这是个手握的铜镜,虽然镜面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背后的纹路却精美的让人赞不绝口,阿海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就琢磨着要卖掉这面镜子,他忘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抓起来的,就想着要卖掉这面镜子弄点钱。 他走到我家找到了正准备上班的爷爷: “迪星。” “哟,你出来了啊,现在怎么样啊。” “奥,我没事,我来找你是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情啊,这神神秘秘的。” “还记得我上次在你家挖地基的时候拿走一个东西吗。” “我记得好像是个破镜子啊,怎么了啊。” “什么镜子啊,我有一个朋友以前是卖假古董的,这个镜子的做工很漂亮啊,明天我去我朋友那里那点假古董混在一起卖点钱怎么样啊。” 爷爷没有立刻回答他,只让他先回家,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爷爷骑上了自行车到了码头上帮别人运货,自从破产以后,他就到码头上做以前自己给奶奶干的那些活,虽然挺累的,但是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哟,这不是徐地主嘛,怎么有空来这视察啊?哦对了,我忘了这码头现在不是你的了。” 说话的人是以前经常叫爷爷一起去赌场的王麻子,以前我家有钱的时候就经常和爷爷称兄道弟的,现在家道中落了又一副墙头草的样子给赌场老板当了马仔。 爷爷把车子推到了路边上,拿起了铲子就开始把一大堆石灰铲到船里,旁边以前给他拍马屁的人一个一个都跟个监工似的对着爷爷指指点点的,但是爷爷又能怎样呢,自己现在没钱没势,甩手不干了怎么养活一家人吃饭啊。 想到这爷爷想起了一大早上阿海来自己商量的那件事情,卖点假古董,不仅不用被人跟驴一样地使唤,钱来的也快,虽然说犯法,但是自己以前赌博也犯法啊,就算被查到也就没收东西而已,就一堆假古董能值几个钱啊。 自己家里那些人都过惯了有钱人的生活,万一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东山再起了,到时候不仅挽回了自己作为男人的面子,也可以过上土地主的生活,这样的好差事,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就是这样,面对巨大的生活压力,往往会选择走捷径而误入歧途到自己后悔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走得太远。 想着想着爷爷放下了手中的铲子,站起身看向还在指指点点的那些人,他们被爷爷的这一举动吓到了: “你想干嘛?” “老子不干了!” 说完推着自行车爷爷就走了,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终于算是解放自我了。 回到家中,奶奶问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说是不干了,有更好的差事,奶奶想继续问下去,爷爷就回到了房间躺在沙发上做春秋大梦了。 阿海坐在大门口仔细擦拭着这面铜镜。 经过不知道多少个春夏秋冬,这面铜镜的姿色依旧不减当年,甚至比现在的那些镜子都要好看,可以说的上是艺术品了,阿海想着它不菲的价值心里就美滋滋的,这面镜子毕竟是从我家拿出来的,所以也想着让爷爷一起去买,大家把钱分一下。 这样打架都不吃亏,以前一心想着从别人家捞好处的阿海从精神病院回来以后好像变得慷慨了些,但事实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个人肚子里的坏水要是可以放出来都可以流成一条黄河! 夜晚悄悄的降临了,坐在沙发上的爷爷早就进入美美的梦乡做他的发财梦了。 阿海的老婆趁着他喝了点酒睡过去了,轻轻地从他的手中拿起了这面镜子。 就好像看见了镜子上的光芒,情不自禁地想要探索这面镜子隐藏的秘密。 她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只不过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穿着一身古人的衣服,正在镜子前梳妆打扮,描眉,抹胭脂,细腻地装扮着自己,就好像要去见自己未婚的新郎。 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好美。 阿海的老婆坐在了床边,一个人对着手里的镜子笑着,学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开始装扮着自己。 阿海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坐在身边的老婆,她的眼神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一道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阿海赶紧抓住了妻子的手: “老婆,你在干嘛!” 阿海的妻子轻轻地把手从阿海的手心里钻出来,继续拿起小刀划伤自己的脸颊,然后把自己满脸是血的面容对向阿海: “我美吗?” 阿海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着自己的铜镜作出这么恐怖的举动: “老婆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干嘛要这样啊。” 还是那一句诡异的询问: “我美吗?” “老婆,你快点把镜子放下!” 阿海察觉到是这面镜子影响了妻子的神智。 “谁也别想拿走我的镜子!我问你,我美吗!” 阿海一把拿走妻子手里的镜子:“ 你再照这镜子,你的命都要没了!” 阿海的老婆再失去镜子的那一刻突然倒在床上没有了声音,阿海试探了一下妻子的气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但是满脸的鲜血这大晚上地看着还真是有点瘆的慌。 阿海更加坚定了要卖掉这面镜子的决心,再让这东西留在家里非得闹出人命不可,自己进精神病院估计也是因为这玩意儿。 阿海把这面镜子放在了一个盒子里纺织妻子醒过来又找这个东西,然后自己到另一个房间睡觉去了,妻子的血都把床单给染红了这还怎么睡啊。 像这样的丈夫,钱和妻子,到底哪个重要。 鸟啼声吵醒了睡熟的阿海和爷爷,今天他们有同一件事情要做,找些假古董然后上县城去卖。 爷爷主动找到了刚穿好衣服的阿海: “阿海啊,我决定跟你一起去卖这些东西了,这个赚钱了怎么分啊。” 阿海清了清嗓子:“这东西都是我来找的,这样吧,便宜你了,四六吧。” “好好好,那就四六。” 阿海在进精神病院之前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就一点微薄的收入还时不时来上几把,家里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骑上爷爷的自行车带着我爷爷,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上路了,县城离家里也不远,那个提供假古董的人一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路边上一个穿着皮夹克,西装裤还配个筒靴的男人站在那里,看见阿海带着一个男人过来了,就上前打招呼: “阿海,你要的货我都给你拿来了,看看吧。” 阿海把那个男人身边的麻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仿真包括纹路和质地都是粗制滥造,但是一般不懂行情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阿海,这批货都是高精尖啊,个个都是高仿的,这就算来个鉴定专家都看不出来啊,你要是要的话我就给你便宜点。” 阿海点上了一根香烟,看着这个穿着怪异的男人: “便宜点是多少钱?” “两千块吧,这货都是好货啊,我自己卖肯定卖的更多啊。” 阿海抽了口烟吐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 “两百块。” “什么?阿海,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啊,你要是不想诚心要就直说,浪费我的时间干嘛!” “阿诚,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这行我也打听过了,咱两也打了十几年交道了,这些东西到底值个什么价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用我明说了吧。” “行行行,这江湖还是你混的老,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五百块,我也要赚个吃饭钱啊。” “三百。” “成交,算你狠阿海。” 三百块钱就拿下了一麻袋子的古董,一言不发的爷爷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他虽然以前不了解古董的行情,但是这些东西平日里要是买每一个怎么也得个一两千块钱啊。 拿下了这袋赝品,两个人找了个人流最多的地方,拿了块布铺在地上,然后把古董一个一个摆在布上,其中包括了那个让阿海老婆发疯的那面铜镜。 希望第一天就把这面镜子卖出去吧,赚点钱也省的自己再不放心这东西留在家里成个祸害。 “诶,这个镜子怎么卖的啊?” 一个戴着墨镜,拿着一根竹竿子的盲人问道。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镜子 下 阿海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瞎子,一副江湖神棍的样子: “你个瞎子还玩古董啊,瞧你那幅穷酸样子?” 盲人抿嘴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阿海小声骂了一句就继续低着头把玩其他假古董了。 爷爷嘴里叼了一根烟一直在摊子旁边转来转去,这么长时间了别说卖出一个,连一个低头看的都没有,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盲人来戏耍自己。 “阿海,这事儿靠不靠谱啊,怎么好像连个鸟人都没有啊,这要卖不出去我又得回去干苦活去了。” 阿海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爷爷: “你别这么没耐心啊,这才多久啊,要钓大鱼就得等。” 两个人为了今天出来卖古董,都把头发梳的很顺溜,还特地买了一身新西装,毕竟古董卖相重要,卖古董的人卖相也重要啊,只是这么久了这卖相好像并没有吸引任何人来看一眼地上的古董,这就是个破县城,有钱的人其实并不多,哪有人有闲钱买古董啊。 “迪星,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啊。” “废话,这破县城有什么人啊,我觉得要去省城才行,那边人多,也傻!” 爷爷话音刚落,阿海就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爷爷见状也赶紧收拾了起来,去省城的车马上就开了,得立马赶上这辆车! 父亲今天起的有点晚,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妻子和父亲都出去干活了,他也赶紧骑车去工地上了,再晚点工头就该骂人了。 刚骑到阿海家门口,他看见稻草堆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走近点看,那好像是两个人躺在上面:那是自己的父亲跟刚从精神病院放回来的阿海! 这两个人怎么会躺在稻草上,爷爷不是去上班了吗,今天一大早就很出去跑到这里跟个大男人躺在一起,虽然父亲三观很正,但是看到这里真的有点想不明白了。 “爸,海伯伯,你们两这是……” 两个人依旧安安静静躺在稻草上,一言不发。 父亲心生恐惧,这两个人要是会不会是双双暴毙在这里了啊,慢慢地上前试探两个人的气息。 还好,还活着。 但是这两个人都躺在这里,双眼紧闭就是醒不过来是什么情况啊,倒是真的有点像书里面讲的灵魂出窍。 刚刚痊愈的奶奶正在家里准备饭菜,看见急急忙忙走回来的父亲: “民丰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不是出去上班了吗,有啥急事啊你就这么着急忙慌的?” “爸……爸跟阿海两个人躺在稻草堆上没动静!” “啥!” 奶奶赶紧扔下手上的菜篮子,让父亲领着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 两个人被父亲从稻草堆上拖下来放在地上,要是不上去验证他们是否活着,光这么看真的有点像两具尸体。 “这不会真的是灵魂出窍吧!”奶奶说完以后就让父亲把家里的三轮车拖过来,赶紧把这两个人装上自行车,之前那个城隍庙里的老婆婆好像还活着,现在只是搬得远了些。 当年那个出现在挖地基现场的盲人走到了这两个人跟前: “别白费力气了,今天傍晚之前,他们两个人都会恢复过来的,现在把他们两般到床上去吧,别醒过来又感冒了。” 盲人拿起了铁板和小棍子,一边敲一边走了。 父亲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的话,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母亲: “妈,你说怎么办啊这?” 奶奶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算了,信他一回,把他两搬到床上去吧,要是到了傍晚还是没有醒,再动身吧。” 奶奶让父亲整顿好这两人之后就催促他去上班了,自己坐在这两个人身边慢慢等着。 刚到省城的两个人,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并不认识路! 这是最尴尬的事情,虽然这省城里面人来车往的看着全是有钱人,但是要去哪摆摊子啊!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完全没有头绪的两个人压根不知道东南西北是哪个方向。 有个正在慢慢走着的老人看着这两个人: “乡下来卖东西的吧,看见那个博物馆没有,后边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去那边吧,住你们两有个好收成。” 没有头绪的两个人道谢之后就赶紧跑到老人指着的地方,整个街道上,全是卖小商品的,还有卖小吃的,卖古董的不再少数,其中还有一个眼熟的人:阿诚! 三个人看见对方,不禁相视而笑。 阿海和爷爷找了个空位,把东西一个一个摆好,果然到了省城以后,低头看两眼古董的人都多了起来,络绎不绝的人询问这些东西的来历和价格,但只有卖出一些小件,还是有很多人不敢出高价购买大件的。 阿海把刚赚到的钱拿去买了两份盒饭,两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让阿诚看着直流口水。 就在两个人吃的正欢的时候,有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表的男人拿起了这整个摊子上唯一真的古董:那面差点要了阿海妻子小命的镜子。 看见这个人拿起镜子的那一刻,阿海眼睛都快蹦出来的,那种渴求的眼神都快把这个有钱人给吞了。 “老板,这个镜子怎么卖的啊?” 阿海咽了咽嘴里的饭,刚想用手比个三千的样子,三个手指还没伸出来: “三十万,行吗?” 阿海和爷爷双双把嘴里的饭都喷了出去,导致面前这个土豪满脸都是两个人沾满唾沫的饭米粒,阿海赶紧上去给人擦干净: “哎,这位老板真的是有眼光啊,这件东西是这里面最好的明器啊,刚从土里出来没多久,我亲自下的土啊。” 土豪并没有理会阿海说的话,也没有在意两人把饭米粒吐在自己脸上的事情。 “这面镜子,三十万,我要,如果你们没意见,那就在这等我去拿钱。” 阿海把爷爷手里的饭一手拍在地上: “都这样了,还吃这个,一会儿咱两吃大餐去!” 阿海答应了这个一心想要镜子的男人,原本以为这个镜子最多也就三四千块钱,这笔钱在当时已经是巨款了,三十万这个数字对曾经是富豪的爷爷来说都算是个天文级别了。 虽然爷爷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但还是跟着阿海一起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自己家里挖出来的镜子竟然这么值钱,那要是把地基里面的东西都挖出来那不是成百万富翁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回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箱子: “这里面是三十万,你们自己看一下,要是没问题我就把这面镜子拿走了!” 阿海打开了箱子,仔细点了点,三十五整! 从小到大阿海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满箱子的钱把阿海和父亲看的目瞪口呆的,一人十五万,足够爷爷翻身的了! 两个人把剩下的古董都甩给了一旁的阿诚,阿诚也被这笔天价的交易吓的不轻,第一天进这行的阿海先是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第一天就忽悠出这么大一笔钱,那个穿西装的是真傻还是太有钱了啊,但是仔细想了想这面镜子好像不在自己给阿海的那个麻袋里面,难不成阿海藏了点好东西没告诉自己,之前没有好好拍阿海的马屁现在真的是后悔莫及。 但是,自己的不到也有办法让别人得不到。 两人并没有真的去吃大餐,而是赶紧找了车子把自己送回家里。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醒了过来,看见身边的奶奶的两个人,但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的事情!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躺在这一天了,怎么才醒啊!”盲人说的没错,这两个人在傍晚之前真的醒过来了,而且距离傍晚只剩下几分钟了,看起来这个盲人真的是世外高人。 “我们两个上省城买东西了,看我们这次赚了多少钱!”爷爷兴高采烈地拿出了手里的箱子,装着三十万的箱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在这呆了一天了,你们手里怎么会突然多了个箱子!”奶奶也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感觉好像自己在这呆了一天都是自己的幻想一样。 阿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奶奶,从省城回来了以后两个人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醒来就看见了奶奶,可是奶奶整个一天都呆在这两个人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条阴暗的小路上,一个杵着竹竿的盲人慢慢悠悠地走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墨镜下面是一张微笑的嘴。 三十万的钞票就这样摆在了奶奶的面前,除非自己整个一天都是幻觉,但询问了刚下班回来的父亲,父亲也确实在上午的时候把这两个人给搬上了床,四个人,四张嘴,但却讲出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四个人坐在阿海家里正在纳闷的时候,门口的警笛声打扰了他们的思绪: “徐大海,徐迪星,你们犯法了,跟我走一趟吧!” 镜子章结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家耻 阿海和爷爷听见警笛声发觉事情不对,立即向后门跑。 “阿海!你们两个还想跑!给我回来!” 警察发现没有人从屋子里出来就发觉事情不对,拿上了手铐就跳进了田里追正在玩命逃跑的两人: “阿海!你知道规矩的啊,你要是现在停下来就给你说说好话,要是还这样跑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呸!你当我傻啊!” 阿海以前就干过这种档子的事情,好像是因为偷电缆被关过。 刚嘲讽了一波警察的阿海,没有看见自己脚下的路,被田埂绊倒在地上: “娘嘞!” 很快他就被几个警察摁在地上把手铐戴上了,也受到了来自警察的一波嘲讽: “你跑啊,你不挺狂的吗,你跑啊!” 跑的气喘吁吁的几个警察放弃了继续追爷爷的打算,抓到一个算一个,剩下的一个接着找,反正也跑不到哪去。 阿海被带回了警局,爷爷成功逃脱了,就连家里人也不清楚他到底跑去了哪里。 “阿海,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卖古董。” “卖古董?你那是古董啊,您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行吗,您那是古董啊,你是会倒斗还是咋地,拿个家具你也敢去卖啊?” 面前的警官对这个二进宫的阿海并不陌生,他拿起了麻袋里的假古董给阿海看了一眼,底部赫赫写着四个字: xx家具! 阿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就知道阿诚这小子一点都不可信,给我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呵,你知道谁举报你的吗,就是这个阿诚,他把你落在那的东西也拿来了,是你的把?他说你们用个两块钱买的镜子骗了一个傻子三十万块,你可以啊,是你阿海太会忽悠人了还是这人真的是人傻钱多啊。” 警察对着麻袋看了一眼,可是阿海清楚明白的记着自己把剩下的都带回家了,这样子看是被阿诚这小给仙人跳了。 “什么!果真是他小子,等我出去非弄死他不可!” “诶诶诶,你说什么呢,怎么说话呢,你上回关两年是吧,这回多一年啊,你该回去看看你那些老朋友了。” “迪星会怎么样?”阿海虽然自私,但是身为男人还是要关心一下和自己共患难的兄弟。 “迪星还没找着,但是他跑不了多久了,我们接到她女人的消息说,明天晚上他会回一趟家把钱给他女人,这回一定给我逮个正着。 阿海摇了摇头,这次算是给这个女人给坑了,要不是她自己出去还能拿到点钱。 徐家的人首先要身世清白,就算真的干错事情了,也应该获得应有的惩罚,如果逃了就不算是徐家的男人。 其实爷爷清楚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清楚自己的家人更希望自己伏法,是他自己让奶奶透露给警察的,如果自己跑了还去自首这面子挂不上,所以想了这么一出。 就和爷爷计划的一样,自己被抓紧了监狱,三十万块钱也没用藏着掖着全数给了人民警察,因为逃逸比阿海多判了两年,五年有期徒刑,让他和徐家的历史上多了一个难以描述的痕迹。 这个故事是在我七岁那年自己翻看户口页才知道了,上面写着爷爷在哪里服刑,我才向太婆询问了事情的原委,这是个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全家也都原谅了他,因为他自己把家给毁了,所以一直都想办法要弥补,走到岔道上也是人之常情,谁还没做错事情过啊。 爷爷入狱后,家里又烧了一个经济来源,虽然说父母的收入可以维持家用,但是日子也确实比以前过的更苦涩了。 奶奶也改变自己每天晚上一个人坐在门外看星星的习惯,每天打理完家务就回房间休息了,父母每天下班也就回到了房间造我去了,餐桌上三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话可说,好像家里缺了一个人就完全没了魂似的。 自从爷爷入狱以后,太婆也加多了到我家来的频率,太公卖笤帚的钱也分出一大部分给我家补贴家用了,就连菜也都是太婆自己慢慢走到街上去买的。 在太婆去街上买菜的路上有个必经之处,因为腿脚不便只能走小路去街上省电力气,在那条小路上只有一户人家。 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这个男人是个裁缝,很多年以前结过婚但是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之后也没有再找过老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想来他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真的不容易。 太婆因为个子矮,在路上一点一点走着也没有人会看的见她,太婆刚走上小路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针声音,虽然过了几十年,但是她知道这个来自女人的声音是怎么产生的。 一个单身多年的裁缝,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是又找了个媳妇儿? 太婆没有管那么多,径直走到街上买菜去了。 豆腐炖鲫鱼是自己孙子最爱吃的菜,所以太婆这一大早的就赶到街上买豆腐去了。 回来的路也是一样的,只是这一次回来给她添了很多惊喜。 就要走到裁缝家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里出来了。 是自己的儿媳妇儿,是那个挨打挨骂也不还手甚至不回娘家的儿媳妇儿,是那个这么些年任劳任怨给伺候自己儿子的儿媳妇儿! 头发乱蓬蓬就和上次说是去庙会一样,衣衫不整满脸通红,显而易见刚刚那个声音就是来自于自己那个好儿媳妇儿! 奶奶刚回头,就吃了太婆一记耳光。 “你这个臭婊子,你丈夫刚刚关进去,你这就搞姘头是吧,你也太恶心了吧,徐家有钱的时候你嫁过来就是看上我们家钱了,怎么现在没钱了,打算投靠这个穷裁缝是吧!” 太婆拄着拐杖走到了房子里,那个裁缝正在穿裤子,还没抬头就被太婆一拐杖打懵了。 “你这个畜生,我儿子走了你就搞我儿媳妇儿是吧,我今天就替我儿子废了你!” 太婆刚要朝裁缝的命根子上来一棍子,就被奶奶拦下了。眼角都是泪水的奶奶跪在地上: “妈,是我的错,你别打他了,你要是真生气就打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怎么,你这个臭婊子还护着你个姘头了是吧,你可以啊朱玉怜,你这儿媳妇儿真的是快气死我了你!” “妈,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太婆没有去看这两个人,脑海里思索了起来: 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那么徐家的名声就不好听了,这个女人的胆子也不大,应该不会再偷腥了,儿子出狱以后也需要有人照顾,民丰和他老婆到时有孩子了也要这个女人来照顾。 太婆的气消了一点,清了清嗓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奶: “玉怜,是不是我今天不出去买菜恰巧看见了你以后还跟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来往啊?” “绝对不会了,我发誓不会再有了,妈,我知道错了,民丰和张桦还要我去照看着呢,求你了妈。” “恩,那这样吧,如果你真的不再跟这个男人来往了,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也可以不告诉民丰和迪星,但是如果还要有这种事情我就不会再放过你了。” “谢谢妈,谢谢妈,以后绝对不会了。” “恩。” 太婆示意上奶奶站起来以后,就骂了几声被打懵的裁缝就走了。 “回去以后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是我买的鱼和豆腐,回去炖了吧。” “诶,妈。” 我不清楚这个故事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这是在我十六岁那年,太婆亲自告诉我的,母亲姑姑也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真伪,曾经一度在我心里很和蔼很重要的奶奶现在在我的眼里真的没有什么好印象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她要这样做,我也曾经一度恨我的爷爷欺负奶奶,当我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我也被事实震惊了,我心里十几年的想法被毫不留情地推翻,这个故事确实说出来有些丢人,但是徐家大院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我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抹去这段令我都觉得羞耻的故事。 下班回来的父亲和母亲看见桌子上“大餐”,自从破产以后,这样的菜几乎都是吃不到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还给自己做了这么好的菜。 “奶奶,今天什么日子,要买这么好的菜啊。” “傻孙子,我这是想让你补补身体,赶紧给太婆生个重孙出来,我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听到这,父亲和母亲害羞地点了点头,虽然现在家庭情况挺苦的,但是要生个孩子出来还是勉强可以养活的,而且多个孩子出来或许能改变现在家里冷清的情况。 “这件事情我和张桦会好好考虑的,您就放心吧,绝对让你抱上重孙子!” 太婆听到这话,坐在桌子上就乐开花了,只是奶奶来端菜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 盲人摸着手中的镜子: “宝贝,我带你回家。”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生命 其实,生命来的那么快,很突然。 有事情,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或许,这一刻都是我的命中注定,注定我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爷爷入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有些人幸灾乐祸,有些人也挺为他觉得惋惜的。 家人们都尽量避开这些闲言碎语,一般都很早就起床去上班了,奶奶也变得比平日里勤快了,在家养了些牲口,每天就在忙碌着打点家里,平日里也不去一些朋友那里说闲话,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纺织厂的工作很忙碌,但是既然进了徐家,母亲也要为徐家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并不算高的薪水也算是家里经济主要来源之一了。 那时候的机器不像现在这样效率高,很容易就会断丝,现在母亲也遇上了这样的问题,一般这种时候都需要很麻烦的一根一根斯牵上去,并且这段时间内是没有工资的。 母亲弯腰寻找那些断掉的丝,有一根丝离机器特别远,母亲需要低头才可以捡到,刚要抓住断丝的时候,母亲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赶紧跑到了厕所,刚一进门,哇一声就把早饭全给吐出来了,而且还在犯恶心。 新婚有一段时间的夫妇,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向老板请了假,骑着爷爷平时骑的自行车赶紧找到了正在跟阿勒扯闲话的父亲。 “我今天一天都在犯恶心,刚刚还吐出来了,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父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如果真的跟想的一样,那也算是自己人生当中的一大喜事。 能做孕检的地方只有在县城才有,为了不然可能有身孕的母亲受到太大的晃动,父亲决定找辆车把母亲送到医院去。 那个时候医院没有那么高科技的装备,没办法准确的检测是否怀孕,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县城有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把个脉就知道是不是怀孕了。 老中医是以前插队在这的赤脚医生,听说祖辈都是中医,医术很了得,但那也是听我的父辈讲的,反正我觉得那种孕检的方法还是有些玄乎。 那个时候人们都不怎么愿意相信西医,更愿意用中医来治病,所以老中医那里人有点多,父亲母亲找了个地方坐下排队,父亲就连抽烟也要独自走到门外避开母亲。 自己是徐家的独苗,那自己的儿女也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中医看病的时间有些长,父亲母亲一直等到大中午的时候才进入了老中医的房间。 父亲刚要开口,老中医轻轻拿过母亲的手,两根手指放在母亲手腕处,眼睛闭了五秒钟: “确有身孕,但现在还不稳定,这几天就不要做什么剧烈运动,房事也要禁止,回去买点补身子的东西好好补补,你们老徐家这应该是有后了。” 虽然这里是县城,但是太公和爷爷的名声还是有点大的,爷爷也曾经带父亲来着看过病,所以老中医自然认识父亲这张脸。 听到这个消息,母亲怀孕的事情也算是板上钉钉了,父亲没有去想别的事情: “张桦,我带你去吃点好的把,正好这来了县城了,咱找家饭馆吃饭去!” “别了,现在咱们家本来就没什么钱,现在还有了孩子,还是省点钱吧,而且我现在问道那些吃的味道就一个劲想吐。” “那好吧,不过,我要当爹了!” “我这是要吃苦头了。” “小时候就幻想着自己当爹的样子,现在真的当爹了。诶,你说咱两的孩子生出来好看不好看啊。” “你长得也不错啊,咱两生出来的应该挺好看的。” 然而我并不好看。 回去的路程也是叫了车子回去的,本来母亲想让父亲省点钱,但是父亲一再不同意就还是叫车子回去了。 “妈,张桦有孩子了,赶紧做点饭菜来吃。” 正在喂鸡的奶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愣在那了,她好像被庞大的信息量给吓到了。 这还真有孩子了,自己要当奶奶了! “真的啊!你们去县城看过了吗。” “看过了,真的有了,赶紧做菜,我这都快饿死了,也给我儿子弄点吃的。” “徐民丰,我这有了孩子,吃东西就是给你儿子吃的是吧,再说了还指不定是男是女呢。” “没没没,还是老婆重要,我徐明丰这个体格当然是生儿子!” 父亲拍了拍胸脯,不过这点他还是掐的很准的。 叮叮咚,叮叮咚。 一个戴着墨镜,手里拿着铁板的盲人慢慢地迈进了家门。 奶奶一看这不是说中爷爷和阿海那件事情的高人吗,他怎么来自己家里了。 “高人,您怎么来了。” 盲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默不作声。 “上次听我妈说你还挺神的,你不会是什么神棍吧老瞎子。” “你怎么跟高人说话呢,他来我们家是咱们家的好事。” 一直信奉迷信的奶奶对面前这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充满了莫名的好奇。 盲人把头扭向了父母坐的地方: “你们确实有了孩子,而且你们的孩子不是一般的人物。”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也刚知道,你不会跟老中医认识吧。” 盲人没有理会父亲说的话: “你们的孩子前世是一个千古罪人,他犯下的罪行让冥王不得不对他施以重刑,所以才降生在你们家。” 父亲站起身,一脸愠怒: “你这个瞎子怎么说话呢,重刑就是生在我们家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打的你找不着北!” “民丰别说话,听高人说完。” …… “你们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腿上有个胎记,脸上也会有个胎记,那是冥王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他身上的戾气会比一般人重很多,如果你们不好好培养一定会酿成大祸。如果你们试图不要这个孩子,你们可以试试,不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他出生在你们家的命运。我今天来这个破地方就是为了提醒你们要好好抚养他,也算是报了他当年对我的恩情。” 盲人说完就站起身离开了。 “妈,你拦着我干嘛啊,你看这个盲人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什么重刑什么胎记,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还说咱们家是个破地方,这什么人啊。我就应该揍他一顿,我的儿子轮得到他一个瞎子来评头论足!” 奶奶若有所悟地走到了厨房准备饭菜去了,父亲坐在凳子上发着脾气,自己的孩子刚刚才怀上,这人就跑到这里来说一通这样的话,任谁心里不生气啊。 虽然母亲对神鬼一说不怎么相信,但是前段时间自己的经历确实让自己有些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敬畏,如果自己的孩子真的如这个盲人所说,那到底能不能生呢。 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一场饭局变成现在这样子。 母亲吃完饭要求去上班,父亲记得老中医说过的话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实在闲不住就帮奶奶喂鸡,父亲也通知了回来吃饭的阿勒给自己请个假。 毕竟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总不能自己当爹那一天还跑去上班,那也太过分了。 父亲被这个盲人弄的心情有点不好,但对母亲的时候还是没有表现出不开心,媳妇儿怀了自己的孩子,要遭十个月的罪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份情是父亲此生也无法还清的。 母亲到底吃了多少苦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母亲还向我说了怀我的那段故事,那时候的家境都把给生下来带大了确实挺不容易的。还是要感谢自己的父母把自己拉扯大,谢谢。 …… 昏暗到永无止境的空间,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坐在最高的地方,俯瞰着整个空间。 盲人走到巨人跟前,巨人开口说话了: “亥,你找我什么事情,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去人不多,还算平静。冥王大人,父皇他投生的地方我去看过了,那地方真的……” “你别说了,本王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父皇有今天这一步也是他自己造成的,而且你早就已经跟人间没有任何瓜葛了,就算他生前是你的父皇,现在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让我再发现你去找他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冥王就从消失了。 盲人拿起了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慢慢地走向了一条看起来永远走不完的路。 是他生下了我,让我长大成人,虽然他最喜欢的人不是我,但父皇终究是父皇,就算最后他选择的兄张,我也还是一样敬重我的父皇,父皇,孩儿的过错,还望您能原谅。 整条大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伴着无休无止的哀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大蛇 “阿姐,这边的茶好好啊!” “是啊,咱们赶紧多采点,这样爹娘就可以少干点活了。” “好!” 雨后的茶叶总是受那些茶商的喜爱,每到这个时候茶农都会出来一点一点把茶叶采进篓子里然后带回家炒好。 母亲生活在一个清贫但是开心的家庭,从小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培养了母亲良好的性格。 外公是一个赤脚医生,也是个中医,外婆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妇人,生了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一家子过的还算幸福。 一家子守着山后的一大片茶田,就靠着这些茶叶过活,姐姐和母亲小时候也会经常帮助父母分担一些家务。 在茶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洞,传说那里有一条巨蟒,在山中存活了上千年,蛇身藏于整座大山当中,小时候这里的人总是会用这个故事吓唬自己的孩子让他早点睡觉,否则大蛇就会吃掉他。 整座山上也有很多地方有这条大蛇的雕像,希望供奉它可以让自己的收成好一点,这么些年茶山收获都不错,也不知道是当地的茶农养茶的技术颇好还是真的有这么一条大蛇庇佑着大山的子民。 母亲和阿姨忙碌了一天,也算有了不少的收获,提着篓子就回家了。 “爹,娘,我们回来了。” “诶哟,两个闺女回来啦,你们的姐妹回来了,小兔崽子们赶紧过来吃饭喽!”外公虽然表面看着一脸的严肃,但平时还是蛮和蔼的。 山上的月亮总是比城市里好看,圆圆地挂在天上,微弱的光芒滋润着这片大山上的生命。 母亲端了一张小板凳独自门外看着月亮,儿时的母亲总是喜欢天马行空的幻想,幻想着以后的生活,幻想着大山外面的世界。 想着想着有些困了,母亲趴在大腿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母亲背着茶篓子朝着大山深处走去,周围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一点不差也一点不多。慢慢地就走到了大人们说的那个半山腰上,只是没有像父辈说的那样有个住着巨蟒的大山洞。 母亲站在半山腰上俯瞰整座大山,自己的家乡真的好美。 突然,母亲感觉身后有一股吸力,把自己往身后的一个漩涡中吸入,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就任凭这股力量将自己吸入。 缓过神来的母亲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当中,周围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气,还伴随着一阵一阵嘶嘶的声音。 一条大蛇从洞中缓缓地游了出来,身体占了半个山洞的大小,巨大的蛇翼托着巨蛇的脑袋,蛇信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母亲的身体不自觉得往后退,知道发现无路可走,躲在山洞的角落里。 大人们都说蛇长了蛇冠子就是上了年纪的蛇,都是有灵性的,这条大蛇应该就是那条传说中存活了上千年的巨蛇了吧。 “张桦,你别怕,我不会吃你的。” 大蛇竟然开口说话了! 母亲小心地回答: “我知道,妈妈说你是一条好蛇,保护着整个大山上的子民。” 巨蛇抬起了头,脑袋的高度都快要到洞顶了。 “我叫阿山,我本来只是一只普通的水蛇,很多年前,我生在这座大山上,是这座大山养育了我,所以我保护着这座我心爱的大山。” “那你是不是山神啊?” “孩子,我不是山神。我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我在大河中卡在了快石头里。一个人路过的时候把我从水里救了出来还把我戴在身边。我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舒服的感觉,就一直陪在他身旁。就这样,我和他一直生活在一起很久,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怎么了?” “直到有一天,他的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被好多人抓了起来,还挖掉了他的眼睛。要知道他平时最喜欢自己的那双眼睛,他说他用这双眼睛看了十几年自己的父皇和兄长,但终究还是离开了他的身体。于是,他把自己的眼睛放到了我的面前让我吃进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还是这么做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我凭着记忆回到了这座大山找到了这个山洞,就这样存活了下来一直活到现在。” “哦这样啊,吃掉自己主人的眼睛,你心里很难过吧。” “我本来想如果可以,我把我的眼睛给我的主人,可是根本不可能。”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无法死去,时间对我来说好像并没有任何作用,我一直就这样依靠着对主人的记忆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张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离开这座大山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我的主人在人间不是一般的身份,我相信是他的双眼让我存活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双眼睛我希望你能带走它,带它离开大山找到我的主人并且还给他。” “可是,你都活了这么久了,你的主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呀……” “我相信他还活着!所以,孩子,你就帮我这个忙好吗!” “那好吧。” 巨蛇朝母亲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仿佛要将母亲撕碎! 他咬向了自己的腹部,把自己的肚子咬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两个晶莹剔透的小珠子从伤口掉落了下来。 “这是?” 巨蛇的脑袋耷拉在地上: “孩子,拿着我主人的眼睛,如果你找到他就替我还给他。” “好,可是大蛇……” “记得跟他说声谢谢!” 巨蛇说完后身体就开始腐烂,臭味立即弥漫在整个山洞中,母亲也瞬间回到自己端在门口的小板凳上。 她从大腿上直起腰,打了个哈欠,把手靠近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里攥着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个梦呢,如果是梦,那自己手里的又是什么呢。 母亲没有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即使告诉了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哇!” 母亲蹲在厕所旁边吐了有一会儿了,父亲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母亲,这还没生孩子呢就这么辛苦的。 看来以后自己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好点! “民丰,你是属蛇的吧。”母亲擦了擦嘴边慢慢地走向凳子。 “对啊,怎么了。” “看来我这辈子天生跟蛇有缘了。” “那不是必须的,你是我老婆,你不跟我有缘跟谁有缘啊。” 母亲看着傻愣愣的父亲笑了笑,右手摸了摸口袋中的两颗圆珠子,想起了儿时的那个梦。 希望大蛇会保佑自己,保佑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母亲记起了那个盲人,据太公的描述这个盲人一共出现了三次,一次是在建地基的试试,一次是爷爷和阿海出事的那一天,还有一次就是昨天。 如果说大蛇的主人被挖走了眼睛那也就是个瞎子,这个盲人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说自己的孩子前世跟他有关。 难道这个盲人就是那条大蛇的主人。 不,那个盲人说不定只是个江湖神棍,而且看他的样子还很年轻怎么可能是活了这么久的人。 眼睛的主人还没有找到,大蛇托付给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希望大蛇去世后的在天之灵还会继续保护大山的生灵。 “张桦,我来看你了!” 门外叫喊的人是阿姨,听说自己妹妹怀孕的消息就赶紧赶了过来,阿姨是早就结婚的人,早就生下了一儿一女,所以知道妹妹怀孕了就赶紧买了点东西来看看母亲了。 “阿姐,你最近有家里的消息吗。” “前几天,爹妈给咱来了封信,因为你现在住在这里了所以没时间跟你说。” “信里都写啥了?” 父亲见没有自己的事情就到门外抽烟去了,他对这些消息并不是很感兴趣。 “信里头说,今天茶山的收成很好,家里人都挺好的,你哥也结婚了,弟弟考上了大学,家里的房子也修了修,爹妈身体都硬朗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你在这还好吧,自从你离家出走以后咱们姐妹两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哎呀,现在你家还有欢欢和娟娟要照顾,我这边有我婆婆根本用不着你这么关心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咱们是一起从大山里边出来的,还是亲姐妹,谁还会跟我一样关心你啊。” “姐,你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给咱两将的那个大蛇的故事吗?” “记得啊,那都是骗小孩玩的,你还真信啊。”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以前住在大山上的生活,那个时候啥都不用想,多快活啊。” “是啊,小时候咱们过的多开心啊。” …… 大山深处,亥走到了数年前经过的河边: “阿山,你还好吗?”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爱情 阿姨跟母亲聊了一会儿就走了,这点时间还是阿姨从中午休息的时间挤出来的,当然要赶紧赶回纺织厂里赚钱。 母亲觉得无聊就让父亲带着一起去阿勒家里去玩。 最近几天阿勒家可是热闹的很,看见母亲怀孕了,阿勒这边也赶紧打算把自己的终生大事给定下,阿丽这边也没有什么问题,也决定赶紧吧婚事给办了,父亲和阿勒是二十多年的发小兄弟,同一年结婚是当然的事情,甚至还打算同一年生下孩子。 “阿勒,你这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就要这么急着结婚啊?” 父亲嘲讽着兄弟。 “哎哟,你这都怀上孩子了,我这不得赶紧啊。” 阿丽也把自己的行李什么的都搬到了阿勒家里,看样子这几天就要把事情给解决了。 “这个婚礼真是愁死我了。” “怎么了啊?” 父亲结婚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爷爷和太公操办的,当然不知道结婚到底有多麻烦,而阿勒的父亲一直都是一个苦干的人,就算自己儿子要结婚也不肯腾出时间来帮着打理打理,任何事情都要自己来处理。 “什么请柬了啊,喜糖了啊,酒宴了啊,烦死我了。” “我看你啊,愁的是钱吧。” “谁说不是啊,谁跟你似的,从小啥都……” 说到这阿勒想了想还是把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这话要是还说出来就又要尴尬了。 “你们两着结婚了以后可得赶紧把孩子给解决了啊,到时候咱两的孩子一起生下来,多好啊。” 兄弟两个人相视一笑,有时候兄弟之间的感情只有互相明白。 扯完闲话父亲和母亲就回家了。 这几天母亲和父亲时常去阿勒家看看他们婚礼的情况,去了一趟县城,母亲的胎儿稳定了也主动要求去上班了,而父亲则留在家里专心地帮助兄弟料理婚事。 “哎呀,这事儿总算是忙完了,谢谢你啊民丰,一会儿咱哥儿两好好整两口。”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父亲也算是嗜酒如命的人,阿勒的酒量虽然不如父亲,但是只要父亲有什么要求阿勒也会奉陪到底,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的事情,阿勒也没有理由不陪父亲一醉方休。 “阿勒,你还记得咱两小时候那件事情吗?” “那怎么可能忘了呢。” 父亲给我讲过这个故事,但是我后来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这个地方有什么异样。 那个时候村子里有一颗老房子,房子门口种着一颗大桃树,每到夏天的时候,桃花总是开的很灿烂,儿时的父亲和阿勒总是喜欢到那里去玩,可是大人们都不允许他们进去,说是里面不好,村里面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敢进去,就算结桃子的时候,桃树的主人也只愿意在门口摘完桃子就走了。 在战争时期,有一对夫妇住在这个地方,他们是当时军队的军医,两个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战士,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救助可以救助的任何人。 可是事情并不跟他们夫妻两期待的那样,战争结束后,他们决定在这个地方定居下来,两个厮守到老生个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但是在一天夜里,什么事情都变了。 一个敌军留下来的人在夜里暗中刺杀了这个男军医,就在女军医的床边,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杀害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从那以后,女军医每天都在怀念着自己的丈夫,茶不思饭不想只想着从前和他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 时间久了,女军医得上了抑郁症。在他丈夫的忌日那天,她船上了和丈夫结婚是穿的军装,在和丈夫共同睡过的那张床上服毒自尽了。 只剩下睁大的瞳孔和沾满鲜血的嘴唇! 过了很久以后,有一个独身来这里的姑娘选择了这个地方居住了下来,说是很喜欢这座房子的意境就决定了,邻居告诉她这个房子发生的事情,但这根本不足以动摇她住下来的决心。 没有人知道这个姑娘的来历,不知道她从何而来,而不知道她来这是为了什么。 她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出门赏桃花然后回去做饭吃饭,每一天都这样过,日复一日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月,人们没有发现这个姑娘身上的异样也就觉得她应该没事了。 又到了这个男军医的忌日,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巨大的雷鸣声让所有人都只敢呆在家里好好的睡觉。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邻居发现那个姑娘没有出来赏桃花就觉得有些好奇,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生事情,这个邻居胆子也大了,进去看了看,喊了几声姑娘的名字没有人回答,转身走到楼上的时候。 她看见那个姑娘用一个麻绳把自己的脑袋吊在了房梁上,紧闭的眼口都渗着鲜血,穿着一身红旗袍就这样吊在那。 就在邻居想走的时候,那个姑娘睁大了双眼! …… 父亲并不相信这些故事,总觉得这房子里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所以大人才不愿意让自己进去的。 怂恿着阿勒决定一起进去探探险。 两个人把自己家的火钳拿在手里就进去了,虽然说父亲胆子比较大但是还畏惧与大人们讲的这些故事。 他们是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进去的,都说桃树是辟邪的,开的那么旺盛,也给父亲加了一股气。 走到庭院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看到了院子里种的很多花花草草开的很旺盛,那么多植物让父亲眼前一亮,就算自己家那么有钱也没有种这么多花啊,甚至有些自己都叫不出来。 阿勒也被周围的花草给感染了,两个人放下了火钳,走进了花园的深处,外面看挺小的一个房子,没想到这里面别有洞天啊。 整个后院就是一大片的花园,到处开满了鲜花,甚至还有些蝴蝶在这些花朵中飞来飞去,两个天真的小孩就在花丛中追逐蝴蝶,完全没有想到危险就在自己的身后。 父亲和阿勒就快抓到同一只蝴蝶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同一个位置扑过去,脑袋碰脑袋,摔在了地上。 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什么花园,而是在这个房子的后院里面,而且一阵有一阵哀怨的声音从周围传到耳边。 两个人都感觉背后发凉,想要赶紧跑出去,这时候有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抓住了他们。 一手一个,两个人看见了此生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的舌头打蜡在地上,双眼流着鲜血,眼睛里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眼白! …… “民丰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都几点了,就等他一个人吃午饭呢。” 爷爷坐在老屋子里等着父亲回来吃饭。 “我去找找。” “快点去,妈的我都快饿死了。” 奶奶刚走出门就听见那个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一个是父亲的求救声还有一个是阿勒的哭喊声。 她这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两孩子是跑“鬼屋”里去了。 奶奶转身拿了把刚宰完鱼的菜刀就冲进了那个屋子里,看见了两个孩子被一种力量给抓在半空中,眼看着就要被掐咽气了。 奶奶拿起菜刀朝着空气胡乱挥了一顿,都说鬼怕杀气,所以奶奶拿了把刚杀完鱼的菜刀。 好像起了作用,父亲和阿勒同时掉了下来,奶奶赶紧拉起两个孩子往外面跑。 跑出门外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人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们都要死在那了知不知道!” 父亲被吓得满脸变成了苍白色,阿勒则在一边哭了好一会儿。奶奶交代他们今天的神情谁也不许说,这兄弟也确实保密了很久。 “想起了,那个事情就跟假的一样,但是想起来还真的有些后怕啊” 父亲笑了笑,举起了酒杯,示意了一下阿勒,两个人干掉了杯中的白酒。 其实,爱情的价值超过了常人的想象,女军医太过想念自己的丈夫才选择服毒自杀,而且传闻还有个小孩但是跟着大部队去了别的地方。说不定这个女孩就是你对军医夫妇的女儿,然后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去寻找自己素未谋面的父母了。 想到这,父亲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爱情又何尝不是那样的珍贵呢,希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能够好好的一辈子,一家人就这样也挺好的。 阿勒看见嘴角泛着微笑的父亲: “这才多久啊,就想老婆了啊?” “管你屁事,喝!” 又是满满的一杯白酒。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怀胎 阿勒的婚礼比父亲和母亲的婚礼要好很多,毕竟那个时候阿勒和他的父亲积蓄也不少了,总比父亲结婚当时要阔绰的多。 父亲受到阿勒的要求成为了婚礼的司仪,因为父亲是喝过墨水的人比阿勒有文化所以想在这个普通的婚礼里加点洋玩意儿。 “徐善铭先生,你愿意娶李丽小姐为妻吗?不论她以后是美丽或是丑陋,是健康或是疾病。” “我愿意!” “那么李丽女士,你愿意嫁给徐善铭先生么?不论他以后是贫穷还是富贵,是聪明还是愚蠢。” 阿勒瞪了一眼父亲。 “我愿意!” “那么,现在新郎和新娘,你们现在可以互相亲吻对方了。” 羞涩过后,嘴唇的交融。 “好,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不知道是父亲主持的好,还是这段婚礼真的很受到人们的祝福,在父亲宣布完后其他的人不由自主的送上了热烈的鼓掌声。 喜宴总是少不了喝酒,好兄弟的大喜日子父亲当然会陪他不醉不归,母亲则跟小丽在闺房中说着女人感兴趣的话题,毕竟出嫁当天女人的心情总是比男人要复杂很多,她们会去憧憬未来的日子,而男人只有一股脑地喝喝喝。 很快父亲和阿勒就都喝到不省人事了,几个人把父亲扛到了家,阿勒也被几个人帮着抬到了小丽的闺房。 父亲喝醉了的时候鼾声总是很大,母亲看他睡的很熟就一个人到楼下去帮奶奶打扫厨房去了。 “妈,您那个时候生明丰是什么感觉啊?” “哎哟,那个时候民丰在我肚子里一点都不消停,我是疼了整整三天才生下来的他,还是我娘给我接生的来着。” “您这辈子是不是最放心不下他啊?” “谁说不是啊,有哪个娘不心疼自己儿子的。你别看民丰现在是工作找的像模像样的,做事说话也装的很成熟的样子,实际上啊他的心智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自尊心很强,而且他嘴上不提咱们家破产的事情,实际心里那道坎一直都还没过去。” “是啊。” “我在咱家你也知道,一点地位都没有的,以前老是被你公公欺负来着,我那个时候也想过要不要离开这个家找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您为什么还坚持到现在啊?” “还不是为了民丰啊,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他现在是成家了,可是她对夫妻之道一点都不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小孩子。我要是不看着点啊,这孙子可是要毁在他手上的。” 母亲想了想奶奶说的话,也确实如此。虽然说现在父亲对母亲却是和蔼可亲但是其实有些时候还是能看出来父亲的急性子和暴脾气,如果就这样下去,对自己的孩子这是又大又骂的这任谁也舍不得啊。 “哎,张桦啊,等你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个孩子真的就是你身上掉下了的一块肉,放在手心里都怕给化了啊。” “恩。” 母亲没有再问关于孩子方面的事情,虽然他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无所知,至少到现在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奶奶让母亲坐在一旁陪自己说说话别干活,别到时动了胎气。 母亲抓了一点葵花籽坐在旁边跟奶奶交流着父亲之间的相处之道,奶奶也希望可以让父亲和母亲之间可以更加和睦。 可是很快一件事情让他们都开心不起来了。 一个穿着破衣服的老太太走进了大院的门,这就是那个之前说自己是神算的老道婆后来被人说成是骗子给扒光了家底,现在沦落成讨饭的了。 “有没有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啊。” 奶奶走出厨房的门: “哟,这不是陈老道么,怎么今天有幸来我们家呀。” “哎呀,什么老道,那都是过去了,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呀。” 陈老道看见母亲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谁啊?” “这是我儿媳妇儿。” “不不不,我说这肚子里的孩子。” “是我儿子的骨肉啊。” 陈老道稳住了身形,看样子是被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给吓着了。 “你们这一家子啊。” “怎么着,你这个死骗子还想在我家妖言惑众还是咋地啊,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我让我儿子下来揍你。” “你儿子睡着了,我知道,你不用骗我。贫道这有几句话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 “行啊,我今天就听听你这个乞丐的高见。” “你们家这个房子本来就不好我很清楚。” “你说什么呢,你给我滚!”奶奶看见自己对儿媳妇儿守着的秘密就要泄露了就想赶紧赶走这个臭乞丐。 “呵,你们家底下有八口棺材,我没说错吧!” “你知道又怎样,知道也不知道是从哪打听过来的,赶紧走走走。” 奶奶推着陈老道就往门外走。 “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比你们家地下那些东西都要可怕,好好想想吧,哈哈哈哈。” 母亲此时被陈老道的话说的有些迷糊。 “妈,她说的是?” “哎,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告诉你了你又后悔嫁进了徐家。” “什么事情啊,您放心啊妈,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走的。” “那个时候咱们家要建新房子啊,我和你公公选地方是选在了街上的一个位置,但是你爷爷非要选在这个地方。然后你也知道他是咱们家的老祖宗谁说话在他面前也没用,然后就定在了这个地方。” “然后怎么了。” “然后第一天挖地基的时候就挖了八口棺材。” “啊?” “这还没完,你爷爷坚持不愿意换地方,就让人用一把火把这烧了吧,全家人明明看着烧到了五点多久烧完了,但是其他人都说烧到了大晚上还没灭。”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奶奶摆了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手势。 “其实这段故事大家也都快忘掉了,要不是这个骗子来胡诌了几句我都没打算告诉你。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个陈老道很早之前就被人揭发说是江湖骗子,她说的话也不怎么可信,你不用放在心上。” 母亲此时此刻想起了那个瞎子的话,这个陈老道的话可能不像奶奶说的那样不可信。那个瞎子也是奶奶认可的高人,他说了自己的孩子前世是一个罪人,是投胎来受苦的。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说自己的孩子并非善类,难道自己的肚子里的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么。 如果真的是,那么自己生下来他长大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而且抛开这些不说,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让他受苦是不是不对他负责。 母亲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了,她真的很纠结到底要不要生下我。 奶奶看出了母亲眼神中的顾虑: “张桦,孩子永远是自己的,我呢虽然相信迷信,但是这孩子就算前世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今生他也没有什么记忆了啊,这有什么好害怕呢。只要你们好好的教育这个孩子,把他培养成一个好孩子不就行了吗。实际上啊,这人过日子不能依靠着迷信走啊,还是要讲科学现实的。这个瞎子和陈老道说不定是一会儿的呢,下回这个瞎子再来啊我肯定给他赶出去。” 母亲点了点头,但是她此时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刚刚怎么回事啊?” 父亲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从楼上走了下来,刚刚被那个陈老道的声音给吵醒了。 “奥,没什么,刚刚看见一只老鼠把张桦给吓着了。” 要是让父亲知道一个臭乞丐跑到家里来对他的孩子一顿诋毁,趁着酒劲的父亲还不得把人家扔河里去,所以奶奶还是让母亲瞒下了这件事情。 而且母亲此时心里想的并不是瞒着父亲,而是要做一件更对不起父亲的事情。 “民丰,你酒还没醒呢,我扶你到楼上再睡会儿吧。” “好吧。不过你先自己坐着休息吧,我自己会上去。” 母亲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继续纠结着心里的矛盾,奶奶则继续回去擦灶台。 过了一会儿,一帮人推着太婆年迈的身体来到了徐家大院。 “诶,张桦呢,徐明丰呢,出来一下呢。” 太婆被推的差点一个趔趄就倒了下去。 “哎呀,杨主任,你也不能这么赶尽杀绝吧,我们家怎么就违反纪律了啊,我们家也出过战士的啊,能不能给我老太婆一个面子啊?” 面前一个挺着将军肚的杨主任把声音提到了三调: “哼,我现在做的事情都是相应上面的计划。你们现在的情况不是要罚款就是要执法。哎,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老徐家不缺这点钱的喂。” “哎呀我的杨主任,算我求你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家里的情况……” “谁呀!” 母亲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到了,就出门看了一眼。 “你是张桦是吧,我们这里计划生育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顽强 “计划生育关我们什么事情啊?”母亲本来就被刚刚那个陈老道给闹的心情不好现在又来一个人要对自己的孩子指指点点,这任谁也不可能高兴的呀。 “你们两有孩子了那就关我的事儿啊?”杨主任拿起手里的茶壶抿了一口看着愤怒的母亲。 “我们两自由恋爱结的婚有孩子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啊?” 母亲不好的心情已经被这个杨主任的态度给激怒了。 “现在国家这边实行这个计划生育政策你也不是不知道,民丰的年纪还不够你知道吗,你们这算早育,也是要罚款的你懂吗?” 其实这个杨主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父亲年纪确实是还不够,这么早生孩子确实算是早育了。 “再说了,你们两现在还年轻对吧,又不急这一时,到时候再要也一样,这种事情很简单的,要么打掉孩子要么就罚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们老徐家以前也都是富贵人家,这点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我们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我们会考虑的。” 父亲从阳台上探出头看见了正在争吵的两个人,不对,是母亲单方面在发脾气。 “还是你徐民丰懂事,那行,我先回去了啊,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杨主任走之前瞥了一眼母亲,好像是对母亲对他发脾气的回应。 奶奶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母亲如果选择不要这个孩子,那么奶奶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果要坚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奶奶也会陪着母亲坚持到底。 其实这个时候最难受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母。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才怀上不久的孩子这就要打掉,这谁心里会舒服。 母亲消气以后就独自跑到了楼上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父亲也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流下了眼泪。这个家里面,谁都可以崩溃,唯独他不可以,他不愿意其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晚饭奶奶并没有准备,因为她知道今天晚上三个人都没有胃口吃晚饭了。 母亲哭完以后就一直一个人坐在门外想事情,父亲因为醉酒又继续睡了过去。 夜深了,孤独的灵魂独自在月光下行走,带着人们的忧愁化解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母亲很早就去上班了,父亲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厂里面上班了,这一晚上父亲醒过,但是却没有跟母亲说任何一句话。 此时的母亲心里比谁都挣扎,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本来只是为了打工然后孝敬父母,结果现在找到心仪的对象还结了婚,这是好事,怀上了孩子,这也是好事。 但是偏偏自己的孩子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先是一个瞎子,又是一个陈老道,现在又跑来个什么计划生育,一大堆的事情涌上脑子,让母亲做了一个很危险的选择。 既然这么多人都反对自己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就听天由命吧。 都说现在母亲的胎儿还不稳定,只要做一些剧烈的运动或者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惊吓,都有可能导致流产。 所以,母亲就决定干点重活,让我从她的肚子里面消失。 “孩子,不是妈不要你,是这个世界都不允许你出生,能不能好好生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母亲向车间主任申请了去搬机器。 “老李,我能不能去别的车间搬机器啊,我想多赚点钱。” 这刚怀上孕就要干重活的工人,李主任还真是没见过: “哎,张桦,你这可刚怀上孩子啊,你这跑去搬机器,孩子没了怎么办啊?” “没事的老李,我就寻思多挣点钱嘛。” “那你可想好了啊,出了啥事你自己负责,跟我没关系啊。” “好嘞,谢谢老李了啊。” 母亲走到了另一个车间,这里面主要是搬运纺织用的机器,连一些大男人都觉得累的地方母亲自己主动要求去这里上班。 这里的活确实很累,本来力气就不大的母亲在这个车间才呆了半个小时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有些男人见母亲已经有了身孕就让她去休息,但是母亲又回绝了。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如果母亲剧烈运动导致我流产了那么这些事情也就没有了,但如果我还依旧坚持了下来,那么母亲也就会坚持把我生下来。 母亲在这里干了整整一个上午,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想起了盲人说的一句话: “你们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腿上有个胎记,脸上也会有个胎记,那是冥王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他身上的戾气会比一般人重很多,如果你们不好好培养一定会酿成大祸。如果你们试图不要这个孩子,你们可以试试,不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他出生在你们家的命运……” 如果真的像这个盲人所说,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没法不在自己家里出生,那么就说明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没法流产。 那就让自己看看这个盲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站起身又回到了车间里面,其他人都还在吃着中午饭,唯独母亲一个人还在一个一个零件的搬运。 其他男人看见母亲还在上班,就围在一起看重他。 有些在看笑话,有些却不明所以的在心里为她喊着加油。 很快母亲就体力不支了,本来就体力不支的母亲终于是倒下了。 厂里有认识父亲的,就赶紧把母亲送到了父亲上班的地方。 “民丰,你老婆晕倒了,赶紧送到医院去,这还怀着身孕,干这么重的活也真的辛苦她了。” “什么!” 父亲看见昏睡不醒的妻子就赶紧问包工头借了摩托车把母亲送到了县城的医院。 “阿勒,你说这小两口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情啊你就别管了。” 送母亲给父亲的人见问不到东西就回了厂里。 母亲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县城的医院里,父亲坐在一旁很失落的看着她。 “孩子,是不是没了。” “孩子没事。” 母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下,虽然结果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但是现在终于有理由为这个孩子坚持下去了。 “那你怎么了。” “张桦,你怎么回事啊,你明明知道怀了孩子还跑去干重活,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么。”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这个孩子是咱两的,你没有权利不要他,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不会放弃他的,我徐明丰的孩子从来不能让别人来管!” 虽然父亲看起来是在向母亲发脾气,但是这些话也恰恰是母亲最希望听到的话,这样自己就真正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父亲到纺织厂辞掉了母亲的工作,为了母亲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奶奶也出去找了份工作。 家里那些家务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现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但这也是母亲此生后悔莫及的一个决定。 计划生育的人又来了: “张桦,民丰,你们两这是铁定要这个孩子是吧。”杨主任依旧拿了个茶壶威风凛凛地看着我的父母。 “对,这个孩子我要定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搂紧了自己的妻子。 “你要……” “没有什么要不要的,这个孩子我说什么也要定了,不就是罚款么,虽然我家是不行了,但是我老徐家那么多亲戚,这些钱我凑的出来,不用您杨主任操心了,请回吧,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钱我自己会送到您府上。” 杨主任见自己在自讨没趣,没有回话就走了,走得时候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笑声。 其实我应该感谢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没有他们的坚持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甚至根本就没法出生。是他们的顽强给了我生命,同样也要感谢自己的顽强给自己争取了一条命。 从那天开始,我的出生之路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坎坷,父亲和母亲也没有说过一句关于不要我的话,奶奶也一直在外面打工默默地为我坚持。 …… “迪兴,你出去以后你会干什么啊?” 一个大个子的男人跟爷爷一起坐在牢房里聊天。 “我想出去好好挣钱,现在我儿子跟儿媳妇儿应该都有孩子了吧,我想出去以后能给他们小两口出一份力。” “哎哟,你这个傻子,你忘了你大哥是啥人吗,要我先出去我一定等你出来。要是你先出去,你就等我出来,等我出来以后一定带你过上好日子。” “我的好大哥啊,你那种生活真的不适合我,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吧,再说咱两出去这还久呢,到时再说吧。” “你……” “别说了大哥,一会儿牢头又该骂人了,这孙子真的烦人。” 爷爷和面前的大汉相视一笑。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诱惑 在家里还开了纺织厂的时候,家里的工人除了阿丽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我知道名字的叫小凤。 这个故事是父亲在最后第二天告诉我的,其实以前也听过一点点关于这个故事的传言但我觉得都不真实,直到他详细告诉我了以后我才真正明白父亲付出的其实也不少。 小凤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父亲和母亲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爸妈送到我家来干活了,他和父亲的年龄相仿。 小时候的她看起来相貌平平,身材也并不算纤瘦所以父亲也没有太去在意过,她一直从送来的时候呆到了我家纺织厂倒闭。 从奶奶和阿丽的口中我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总体来说她是一个善良朴实的姑娘,对别人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从小对周围的人都挺和善的,年轻时候也是阿丽的密友一起在纺织厂工作。 父亲记得这么久以来和小凤的交谈仅仅只有那么几句话,来往并不多。 小凤是那种喜欢看小说的女孩,她最喜欢看的小说应该是《红楼梦》,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和林黛玉很像,温婉如玉娇羞欲滴。但没有容貌怎么成为林黛玉,所以他也只能每天憧憬着有那么一个贾宝玉。 这个贾宝玉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生我养我的父亲。在他的眼里,父亲算是英俊的男子,而且举止洒脱,刚进纺织厂里几天就看上了当时还只有十七八岁的父亲。 其实每个年轻的女孩子都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小凤喜欢上父亲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一个从小贫寒的女生到一个富贵人家看上少爷的故事并不鲜见。 小凤虽然喜欢上了父亲,但是她不敢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知道要怎样去表达。 自己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孩子,论家境还是容貌自己都很平常。喜欢的人却是在外受到很多女生喜欢的公子哥,这样的天差地别,导致她心里的这份感情一直维持了许多年。 在我家纺织厂倒闭的时候,小凤还提出要留在徐家的想法,但是因为爷爷不想自己再心里有愧,而且他也看得出小凤喜欢自己的儿子,但是父亲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也只好拒绝了小凤的这个请求。 其实在这之前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小凤曾经壮了胆子给父亲写了一份情书,写的是这样一句话: “心似黛玉总念郎,不知情郎曾可知。” 她在纺织厂偷偷地把自己写的这句话放到了父亲遗落在厂里的外套。父亲拿走外套后才发现了这口袋中的纸条。 父亲那个时候也是个没有什么情商的人,而且读书成绩也很厉害。当他翻开这张字条的时候,看到了纸上蹩脚的字迹和涂改的痕迹,这样一份内容文雅但外形丑陋的情书当然入不了父亲的眼睛。 随手就把纸条扔进了茅坑里面化作了有机化肥。 就这样,看见父亲对自己的情书毫无感觉,小凤也打消了再向父亲表达爱意的想法。 都说女大十八变,那么小凤就是这句话最好的见证。 小凤离开徐家以后到了县城的一家餐馆当上了服务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凤从一个灰姑娘变成了白雪公主。 高挑的身材和俊俏的脸蛋,迷倒了每一个到餐馆来的食客,这个时候小凤的自信也回来了。 都说那个时候的姑娘比较钟情,小凤也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在她慢慢变得漂亮开始,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迷恋的那个男孩。 我的父亲。 她从阿里的口中得知父亲已经结婚了,而且母亲当时还怀上了孩子,虽然家道中落也变成了有妇之夫,但是父亲在她的心里永远是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 所以她做了一个这辈子自己本来想也不敢想的念头:搞姘头! 这个词现在叫外遇,但是我觉得这个词才能代表我心里对这件事情的怨恨。 那个时候父亲见母亲的胎儿已经稳定,就天天安安稳稳地做着漆匠,在自己最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一个美女找上了父亲。 当父亲看见小凤的时候就愣住了,自己这些年一直无视的姑娘现在成为了一个万人迷,而自己却从公子变成了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工人。 当年小凤和自己算是天差地别,现在也算是身份对调了。 “你现在……” “现在变漂亮了?” “恩……” 父亲请了假和小凤一起找了一家餐馆吃饭,谈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那时候给你写过一份情书你知道吗?” “什么情书啊,我怎么不知道?” 父亲扔掉了那个字条后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没有送到你手上吗?” “什么呀?” “我放在你口袋里的啊。” “……” 其实父亲想起了这件事情大,但是自己却是每当一回事,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扔了吧。 可以装傻子,但是脸不可以不要啊! “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啊?” 父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年自己还是公子哥的时候还可以装作冷静的样子,但是现在自己落得这副田地,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还说喜欢自己,这就真的有点刺激到了父亲的心灵。 接下来父亲一直埋着头在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小凤看见父亲动摇了,只要自己继续再这么撩拨一下,这事肯定有戏。 这顿饭当然是小凤付的钱,现在的小凤因为长相漂亮受到了餐馆老板的喜爱,帮助她开了一家餐馆,现在的她比父亲起来确实富裕了许多。 小凤现在住的地方在隔壁村,她邀请父亲一起到她住的地方去看看。 本来就在想事情的父亲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了,但是答应都答应了总不能现在反悔吧。 小凤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却布置的很舒服,好像所有东西都是清洗过的,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你和你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 小凤脱掉了外套,露出来底下的吊带裙,这条裙子也像是新买的,很配小凤的身材和气质。 “就那样呗,怀上孩子了还能怎么办啊?” “这样啊。” 父亲没有说话,但是小凤的举动让父亲明白了她把父亲邀请到家的目的。 小凤拎起了父亲的袖口,轻轻地把父亲拽到了床上,双臀坐到了父亲的肚子上,挺拔的双峰就要到达父亲的嘴边。 风情万种的眼神看着父亲的眸子,就剩下一件薄薄的裙子,父亲也被小凤褪去了外衣剩下了敞开的衬衫。 “民丰,我喜欢你啊。” 随即,火热的双唇吻上了父亲的嘴角,小凤是没有经过这些事情,但是在父亲面前,她愿意把自己一生的热情都奉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小凤慢慢地把双手放到了父亲的双腿之间,眼看着就要解开父亲的拉链。 这时候涌上父亲脑海的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接受小凤的好意,现在的小凤又有金又有相貌,自己得到了她以后肯定会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另一个则是拒绝小凤,回到了工地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毕竟自己的妻子现在还怀有身孕,如果这个时候选择了接受小凤,那么就是对婚姻和爱情的不忠,那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接收不到母爱么。 父亲告诉我这个选择的时候,抬头喝完了碗中的酒,两行泪水在父亲的脸颊上出现,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孩子啊,你知道你爹我当年有多难过吗,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其实也顺便改掉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如果当年我选择了小凤,那么我现在过的肯定不是这样的生活。但是孩子啊,要是我这么做了,那你该怎么办啊,我当时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啊孩子,这么些年,父亲亏欠你的确实很多,但是你要记住这么一句话,我永远是爱你的。” 父亲推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凤,传好了衣服: “以后,咱们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就这样这个小凤和父亲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知道做的这个选择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了这个机会,对我和母亲负责,即使之后有种种的事情,但是当我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对他心里只有敬佩。 在父亲的最后前一天,他只见了一个人,不是奶奶也不是母亲更不是太婆,而是来看父亲的小凤。 小凤给父亲递了一千块钱,父亲拒绝了这笔钱: “当年我选择拒绝了是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即使现在我的家庭已经四分五裂了,但是现在我拒绝了是为了我的孩子,如果我要了这笔钱,我该怎么面对他,就算以后我死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就连我的坟头也不会看一眼! 当他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只记得自己也陪着喝了两口白酒。 白酒虽烈,父爱暖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监狱生活 父亲逃离后回到了工地上,阿勒自然是认识小凤的,看见父亲衣衫不整的样子,阿勒想为母亲报个不平: “民丰,你现在可是要当爹的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啊?”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怎么样了?” “你看看你衣衫不整的,刚刚那个姑娘是小凤对吧,我早看出她对你有意思了,这回你两肯定是成了。” 父亲一脸无奈地看着阿勒: “哎哟,这都被你发现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阿勒还真以为父亲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还真干了啊,你还是我认识的徐民丰吗?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啊?” “什么那种事情,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不想着什么好的事情,老觉得我会搞姘头是吧。” 父亲说完对着阿勒脑袋上就来了一下子: “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还愣着干嘛,开工啊!” 阿勒看着父亲豁达地走向工地: “那你是搞了还是没搞啊。” “他妈的没搞!” 阿勒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父亲,本想上去道歉却看见了父亲一脸开心的笑容。 “啥事啊这么开心。” “做好男人当然开心了。” “哈哈哈哈哈。” 经受住诱惑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有人说男人一辈子会爱上许多个女人,所以男人注定是多情花心的人,话虽如此,但是喜欢不代表就是爱情,往往许多男人也像父亲一样愿意守护住这份忠贞。 父亲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现在身处囹圄的爷爷,父亲很清楚爷爷这辈子虽然对奶奶不好,但是也从来没有背叛过这段婚姻,不知道现在的他在牢狱中生活过的怎么样。 …… 在那段时间里,其实监狱里最缺的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而是香烟。 在监狱中没有贩卖香烟的地方,只有部分抽烟的狱警留下的烟头供这些犯人度过烟瘾,往往很多矛盾都是从抢夺烟头当中发生的。 烟头频繁出现的地方叫操场,很多狱警都会在那种地方抽烟,留下的烟头在这些老烟鬼眼里那可是宝贝啊,见到一个恨不得拼了命去抢这个东西,爷爷也是这些烟鬼当中的一个,当然也加入了抢烟头的活动。 爷爷做在操场的一端静静地看着一个狱警站在操场中央抽烟,其实那个时候的狱警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犯人抢烟头,工作那么无趣当然要找点乐子看看。 抽到还剩一半的时候,他故意把烟头踩扁然后走到一边看着那些人去哄抢自己啄食过的烟头,就像耍猴一样有趣。 刚扔掉的那一刻,两道身影快速地跑到这个地方同时拿住了这个烟头。 爷爷抬头看到了和一起抢东西的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这个监狱里唯一一个没有人敢和他作对的人,那就是这个地方的老大,就算是狱警看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黑龙老大。 这个人也算是名声在外的一个黑帮头子,曾经带着几百个东西占领了当地的黑市,一举成为一方老大,但是因为强奸一个小姑将被判了十年牢,在爷爷进去的时候已经服刑五年了,差不多应该和爷爷一块出去。 爷爷当时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贩卖假古董而进的监狱,在里面除了阿海根本不认识什么人,现在跟这个人杠上了,到底应该放弃还是该坚持呢。这个时候爷爷脑海里唯一想起的就是徐家,身为徐家的男人怎么能当个怂货呢! 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死拽着这个烟头不放。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黑龙老大笑嘻嘻的看着爷爷这个愣头青,其实心里早就想把爷爷千刀万剐了。 “我知道啊,但是这个烟头是我先看上的。谁跟我抢都没用,你也不例外。” “嘿哟我说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彪呢。” 后面一群围观群众听到黑龙大哥说话发出了一阵哄笑。 但是就算这样,此时的爷爷还是一脸严肃的看着黑龙大哥。 “小伙子,你这是铁定要跟我刚上了是么?” “对!” 黑龙此时的眼神也从笑容变成了凌厉的目光,自从自己一战成名,就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徐迪兴。” 黑龙放开了手中的烟头,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弟: “以后,这个人你们看见了就要叫徐哥!” 一阵诧异。 爷爷也抬头看向了脱光衣服露出两条黑龙纹身的老大。 “你这是。”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黑龙说话的人,我敬佩你的勇气,以后你就是我黑龙的把子兄弟,明白了吗,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要这个烟头。” “嘿,我说你……” 黑龙一把抓过爷爷的衣领把他带到自己的宿舍: “嘿,那个狱警,这个牢房以后只有我跟他能住,其他人不许进来!” “知道了黑龙大哥。” 爷爷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个狱警: “那个什么,大哥,有火吗?” 黑龙发觉自己带回来一个奇葩,自己都把他收为小弟了还不识抬举,就想着辛苦抢来的烟头赶紧抽掉。 黑龙从床底下抽出一条香烟,惊呆了刚点上烟头的爷爷: “这……你……” “我什么我,以后你就是我黑龙的兄弟了,在这里我保你过的舒舒服服的。” “好嘞。” 爷爷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大哥,你明明有眼还要抢烟头干啥。” “我喜欢那种欺负别人的感觉。” “……” 门外传来了狱警的声音: “徐迪星,有家属探望!” 爷爷跟着狱警走到了探望室,来探望爷爷的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而是一个戴着墨镜好像什么也看不到的盲人。 “你……哪位?” “你不记得我了吗?” 爷爷在自己的脑海中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记起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 “没有。” 他觉得这个盲人莫名其妙的,转头就想离开回去继续抽完那根烟。 “迪星,现在你的人生完全在于你自己的手上,记住好好把握机会,以后的路就看你自己的了。” 爷爷转头看盲人的时候,发现原来坐在凳子上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自己是出现幻觉了还是咋样了,但是狱警说的话也确确实实证明了刚刚确实有人来探望他,自己又见鬼了? 别管那么多,烟抽完再说。 “瞧你那点出息,一回来就知道抽烟,刚刚来看你的人是谁啊?” “不知道?” “啥玩意儿你就不知道,人家不认识你还来探望你啊。” “我哪知道,神经病吧。” “那行吧,一会儿大哥带你吃饭去。” “好!” 这个人可以说改变了他今后的人生,也间接地让以后的徐家陷入了更大的阴霾。 那个时候的爷爷只是一个想努力改过自新能好好养活这一大家子,但是这个人无缘无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成为了一个令全家都怨恨的一个人,就连我出生以后每个人给我讲的故事都让我对他充满着恨意和不满。 “迪星啊,你以前听说过我吗?” “跟我一起进来的叫阿海,我在他那边听说过你,听说你以前是一方老大很威风的那种。” “那你还敢跟我这么牛逼。” “你是一个老大很厉害,但是我们老徐家的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哈哈。” 很快黑龙老大的小弟就把吃的东西送到了爷爷的面前。 “我的个亲娘诶,这是监狱里该有的东西吗?” “徐老弟,这个地方也不看看是谁做主,每天这些个怂包狱警都给我送烟送酒送吃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黑龙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瓶爷爷最爱喝的洋河谱曲。 “诶,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啊?” “什么玩意儿,你哥我也好这口。” 两个人拿起了酒杯,在这个清冷的监狱中对饮了起来,在这个偏僻充满罪恶的地方,两个人都毫无保留地向对方表达了敬意,正式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兄弟。 在这个心寒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兄弟陪在身边,也是一件好事。 …… “迪星,你一定要抓着这个机会啊。” 喝醉的爷爷耳畔回荡着这个盲人对他说的话。 …… 正文 第三十章 心脏 父亲回家的时候,母亲也已经回家了,这几天虽然闲不住又去上班了但是为了保住胎儿就向车间主任申请了早些下班。主任虽然同意了,其实主要原因是母亲那天的反常情况,担心如果不同意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奶奶很早就把晚饭准备好了,父亲在工地对着包工头的摩托上的反光镜整理了好久才敢回家,虽然自己是守住了贞操,但是这幅样子让家里那两个女的看到了到时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今天的彩色不错嘛,又是我最爱吃的鲫鱼,谢谢妈。” 奶奶一脸鄙夷地看着父亲: “孩子,你想的有点多了吧,这是给你媳妇儿做的,让她好好补身子的,你在这瞎凑啥啊。” “哈哈哈哈哈。” “……” 自从母亲怀上了孩子,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快比父亲还要高了,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小爷爷一家子也时常送东西来看望母亲。 父亲吃完饭就上楼随手拿着报纸看了起来,母亲和奶奶都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话自然是不少,父亲到楼上去以后,奶奶就和母亲拉起了家常。 “妈,我听说奶奶挺重男轻女的,是不是我生下闺女就完蛋了啊。” “对啊,你奶奶是旧社会走过来的,老思想肯定会有那么点,那个时候就重男轻女,现在肯定也是一样。不过你这么贤惠,前段时间还那么照顾她,就算生下个女儿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恩。” 说完话,奶奶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妈,我帮你吧。” “别,你好好到楼上去让陪陪你,你怀了孩子还去上班已经很辛苦了,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 “诶。” 母亲走到楼上,看到正在看报纸的父亲,自己的丈夫现在每天都在为自己和孩子拼搏,那么辛苦,自己去厂里上班不也是为了给他分担点压力嘛。 “民丰,今天上班辛苦了吧。” “有什么辛苦的啊,男人本来就要在外面给自己老婆孩子打工赚钱的,更何况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还和以前那样游手好闲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啊,村子里也不会说我好话的呀。” 母亲给父亲端了一杯热茶放在了父亲的面前,其实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不是每天腻在一起或者时常说不完的话,而是两个人都愿意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丈夫看着报纸,妻子在旁边看着丈夫,这样的场面到底有多温馨我也不知道。 我很羡慕那个时候的父母,可以好好地说话,好好地相处,而不是我所看到的那样,我想母亲也很怀念曾经的那段时光吧。 …… 奶奶把脏盘子放在水盆里,撸起袖子就开始擦拭盘子,儿子和儿媳妇儿都在为了这个家奋斗,自己也要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即使有一天自己离开了这个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儿媳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三个人的饭量不多,尤其是现在的饭菜也没有以前那么丰盛,奶奶很快就清理完了所有东西,打算一个人搬着凳子到门口嗑一会儿瓜子。 今天的天上没用月亮,但是很多星星,自己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很喜欢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离去的父亲是不是也变成了天上的某一颗星星。 “爹,你会不会离开我啊。” “不会的,如果有一天爹爹出去了再也没回来那爸爸就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总是对自己这样说,现在也希望他变成了这天上的星星吧。 “吱嘎,吱嘎。” 奶奶好像听到了院子里打水的声音,自己明明已经烧好了热水,怎么这两个傻孩子还下来打水。 奶奶朝井口走去,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井口打水,转头看向厨房,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 难道自己听错了,看来自己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再检查了几遍确实没有人在,就回到了凳子上继续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从自己记事开始一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好像时间过得很快,所有东西就像电影一样在自己的眼前一幕一幕又一幕。 “吱嘎,吱嘎。” ! 又是这个声音出现在自己回忆往事的时候,但是这次自己确实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奶奶把凳子放回了家里,这次一定要检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就要去老中医那好好检查检查耳朵了。 奶奶又一次喊了一声: “民丰,张桦,是不是你们刚刚打水啊。” 楼上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没有啊,怎么了啊妈。” “没事,你们继续吧,可能我听错了。” “奥。”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一次自己绝对是听得清清楚楚,就算有什么事儿也得自己来扛,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儿出事! 奶奶检查了所有可以检查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 是不是自己在回忆父亲,所以自己的父亲就回来看望自己了,毕竟自己也不清楚父亲到底有没有消失。 奶奶小声地喊了一声: “爹,是你吗?” 一片寂静。 诡异的气愤瞬间遍布了整个院子,有个人就好像躲在这个院子的角落里看着自己,但是自己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算了,可能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吧。” 奶奶转身就想回到床上睡觉。 “吱嘎,吱嘎。” 这一次绝对没有听错,就是在自己的身后。 奶奶慢慢地转头看向井口的方向。 满脸是血的一个男人,裂开着嘴看着奶奶,双手把玩着井上的抽水器,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地上。 在奶奶回头的一瞬间,就这样咧着嘴看着奶奶。 “啊!” 奶奶失去了知觉,晕倒在地。 听到奶奶的声音,父亲和母亲赶紧从楼上跑下来,看见躺在地上的奶奶和满地的鲜血。 “不好,妈出事了!” 这个时间点,老中医早就下班了,唯一能应付的地方就是县城医院,但是万一在这段时间里奶奶出了事情该怎么办。 “民丰,我来给你发工资了。” 从门外走来的是父亲的包工头。 “老大,你来的真是时候,赶紧的救命啊,我妈晕倒了。” “什么!” 包工头把失去知觉的奶奶放在摩托车上,父亲坐在后面扶着奶奶。 “张桦,你在家呆着吧,我和老大一起去就行了。” “知道了。” 摩托车很快就到了县城的医院里,还好急诊室的值班医生还在。 “快,把病人拖到急诊室,病人是心脏病犯了!” 医生看到奶奶的症状,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要是再晚那么一点点就真的出大事了。 父亲站在门外焦急地等着屋里的医生,希望出来的时候能告诉自己的一个好结果。 自己的母亲以前并没有这样的病症啊,怎么今天就突然就犯了。 出来的人是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男医生: “你母亲的情况暂时是稳定了,但是目前来看,这个病应该不是突发的。” “那就好,但是我母亲平时没有这样的病啊。” “病人应该长期受到惊吓,或者身体心理上的刺激,这样的病一直潜伏在她的身体里,然后今天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刺激到了你母亲,才导致病症发作。” “那我妈不会有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啊,你这个当儿子的也太不小心了,这么打个人了还惹她生气。这个病这辈子估计都会伴随着她了,你以后可得长点心啊小伙子。”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自己干的事情还像耍赖是吧。” 父亲被这个说话刻薄的医生堵得哑口无言。 “既然是心脏病应该是不会流血的吧。” “当然不会,我看你小子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吧,怎么这点常识都没有。” “可是……” “可是你母亲身上的血不是来源于她,我们在她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奶奶躺在地上的时候,明明满地的血,现在又说这些血不是她的,那这些血迹到底来源于哪里呢。 父亲没有继续想下去,当务之急是先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那医生,我现在可以看我母亲了吗?” “可以。” 包工头和父亲一起进了急救室,看见了安静躺在病床的母亲。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现在这样,但只要她没什么事情,那自己也就放心了,只是以后一定要小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了,万一要是发作了到时候没人救她可怎么办。 …… 母亲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此时也很担心自己婆婆会出什么事情。 突然,自己的眼前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明明开着灯,但是就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母亲的心里顿时产生了恐惧,想起了奶奶躺在地上的样子。 难道自己也要这样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眼睛 人的眼睛分为三种,肉眼,阴阳眼,法眼。 肉眼看世界。 阴阳眼看人鬼。 法眼看真理。 奶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输液管还在慢慢地把药物输入奶奶的血液里。 “回去以后,避免你母亲受到惊吓或者打击,平时跟她说话也要心平气和的,少吃点油腻的东西,心脏病这个玩意儿吃药是没啥用的,反正回去好好照顾她,要是回去以后经常到我这来,那你小子就的等着挨批评吧” 医生提了提鼻梁上的眼睛,虽然这个人说话很难听但是为了奶奶发生情况也是在急诊室呆了一晚上没休息。 “恩,谢谢医生。” 把奶奶手上的针管拿掉后,就吩咐父亲把奶奶送回去了。 三个人坐在一辆摩托上往家里赶。 回去的路上奶奶一句话也没有说,父亲询问也同样不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走这条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经,可能是摩托车抖的厉害,所以几个人都没有理会。 到家以后,发现母亲平时上班用的自行车还停在客厅里,可能是因为她太累了吧,有了孩子还去上班。 父亲想着一会儿到厂里去请个假,毕竟现在母亲最需要好好休息。 走上楼的时候父亲都不敢太大声,因为怕吵醒了母亲然后又去上班,其实父亲是打心眼里不想母亲去上班,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走到楼上看见房间里还在熟睡的母亲,也就没去打扰,转身想跟着包工头一起去上班了,听说阿丽肚子里有了动静,所以阿勒这几天不来上班,现在工地上最需要人。 “是民丰回来了吗?” 母亲小声地询问。 “是啊。” “妈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你怎么没在睡觉啊。” “我昨天什么也看不到,心里很害怕,现在好了但是还是不敢睡觉,一直在等你回来。” 父亲听得出母亲心里的害怕,现在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看得见了吗?” “看得清了,但是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看到别的东西,昨天咱妈还那样了……” 父亲把母亲慢慢地扶了起来: “没事的,你睁开眼睛吧,我就在你面前,你只能看见我。” 母亲点了点头,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丈夫。 母亲一下子抱住了父亲: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啊。” 在自己最恐惧的时候,女人最想见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不管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子的,在她们的眼里,男人就是自己最可以相信的依靠。 母亲一下子哭了出来,但是现在的她终于放下了害怕。 “民丰,你还不快点下来啊,要去赶工了!” 母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亲是肯定不会去上班的: “老大,我今天去不了了,你把你摩托车借我吧,我老婆好像生病了。” 这个时候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包工头,工地上现在已经缺人了,还不去上班还要借车,自己的员工媳妇儿出事了总不能还不近人情吧。 包工头一脸不情愿地骑着父亲的自行车去了工地,没办法,没有小弟,大哥只能自己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起雾了,而且是大雾,父亲让母亲坐在摩托的后面搂着自己,两个人打算去老中医那看一眼。 在从家到县城的路上,有一座大桥,这个地方是必经之路,大桥是很多年造的。 父亲顶着大雾慢慢地开着车子,一路上挺顺畅的,虽然雾大但是没什么路人,父亲加了点速度往前开。 快要到大桥的时候,父亲感觉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没有多想继续往前开。 快要到桥顶的时候,父亲感觉前面好像不对劲。 快要开上去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令自己永生难忘的场景: 整个大桥已经断了,大雾掩盖了时限,所以之前父亲一直觉得这条路很顺畅,因为根本没有车子快以从对面过来! 父亲拉住刹车把车头歪过来,两个人都飞了出去,父亲掉在了桥上,母亲掉在了离车子不远的泥山。 惊险! 父亲站起身扶起了躺在地上的母亲,还好两个人都没事。 把身上的灰尘拍了拍,两个人走到断口看了一眼: 摩托车的一个轮胎已经越出了断桥,就差那么一点点两个人都会成为这断桥的陪葬品,两个岸边都堆满了各种车子,有些人从河里游到了岸边,有些人则和自己的爱称成为了这条大河的一部分。 父亲没有时间去为满目仓夷去多愁善感。 两个人把车子扶了起来,既然去不了前黄,就先回去休息休息,今天实在是太恐怖了,明天再找车子绕远路去看医生把。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你这个该死的瞎子,还敢来是吧?” 盲人没有说话,就是站在门口。 “你们出去后,大师就一直站在门口,说是要等你们回来有话说。” 盲人抬手指着母亲: “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被盲人的这个举动吓的搂紧了父亲: “有段时间我什么也看不见。” “原来是这样。” “怎么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盲人把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 父亲和母亲看到了两个空洞的眼窝。 “诶,你神经病啊,给我们看这个干什么。” 父亲把车子停好,打算给这个盲人一点教训。 “停。” 父亲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打到盲人的脸上,却停了下来。 奶奶和母亲看着父亲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保持了出拳的姿势没有了动静。 “他怎么……” “张桦,你没有见鬼,也没有生病,你的眼睛只是被他用了。” “你在说什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用了我的眼睛?” “对。” “你在逗我玩吗,这个孩子还没成型把,就算成型了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么玄乎。” 盲人把墨镜带好。 “我早就说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善类,他身体里的力量不是你们可以控制的,这只是他出于好奇才用了你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虽然这些话在母亲和奶奶的眼里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是现在盲人就说了一个字,父亲在站在原地没法动了,要么这个盲人就是会点穴的高级神棍,要么他就真的是世外高人。 “照你这么说……” 盲人没有听母亲说话,径直超大路走路,看着像是要去县城。 父亲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看见父亲没事母亲也就放心了,刚要回头提醒盲人桥断了,就发现那条路上什么也没有。 “这个盲人还他妈会点穴!” 父亲按摩了一下右手的肌肉,保持那个姿势那么久,还真有点酸。 “这个死瞎子说的话你别信,明天咱们去趟老中医那看看。” 母亲点了点头。 …… “亥,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我去看过了,就是用了一下他母亲的眼睛。” 冥王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许多年的那个人。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他现在就已经有这样的能力,那以后要是真的觉醒了,我也没有把握能把他再抓回来。” “冥王大人您就放心吧,当年您和六位大神一起封印了他的能力,平凡的孩子用母亲的眼睛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反正不能让我再发觉有他的气息。” “明白了。” 盲人提了提墨镜,朝着背后的路走去。 自己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但是看得出来自己的父皇当年给自己的老板带来了什么样的心里阴影。 …… 奶奶躺在床上休息着,父亲在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母亲就一个人坐在门口想着盲人说过的话。 虽然现在一家人都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出生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已经有很多证据证明自己的孩子不是什么好鸟。 但是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自己生下他,自己也要付出一切去保护他。 因为这是自己的孩子。 父亲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学会做饭的,在我的记忆力他做菜是最好吃的。 奶奶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时光,就是这样的记忆导致自己得上了这个毛病,她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但是满地的血迹在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家子三个人每个人都肚子里都装着一件事情,从热热闹闹变成了一言不发。 “民丰,你快点出来,有好事!” “有啥好事啊,你这么激动。” 来找父亲的是自己儿时的好友长毛。 “你发财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机缘 “发财,发什么财啊?” 父亲看着这个许多年没有好好说几句话的好友,但是自己的妻子却经常去他开的彩票店里买彩票。 中彩票是啥概念啊,那对父亲来说那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父亲一开始没有往那地方想: “咋地长毛,你别跟我说你看上我了,要跟我一起整你那个彩票店啊。” “什么玩意儿啊,你媳妇儿买的彩票中彩了!” 这一天天的,事情都赶着一块来了。 “中了多少啊,要是五块十块就送你了,买包烟吧你。” “什么五块十块,你奶奶的那是真金白银五十万!” 父亲被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个天文数字吓得说不出话。 母亲推开了父亲: “真的假的啊。” “那还能有假,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两开玩笑啊,你们两真的中了五十万,不信你们自己拿彩票出来对嘛。” 母亲走到了院子里拿出前两天拿的彩票和长毛手里的报纸对了对。 一个数,两个数,三个数,四个数,五个数,六个数,七个数。 七个数全部对上了,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万! 这个消息对于现在家里的情况来说真的是一剂救命的良药。 在最缺钱的时候送来了这个时候家里真正需要的东西,甚至可以用这笔钱让徐家大院回到他曾经的样子,这样爷爷从局子里出来的时候心里也会是无比的欣慰吧。 “你两领了钱,可别忘了请兄弟我吃个饭啊。” 父亲这才缓过神来: “好好。” 长毛骑着摩托车走了,留下内心欣喜若狂的父母。 “媳妇儿,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你没再做梦,咱家发大了。” 父亲激动地楼主母亲,眼角的泪水滴落在母亲的肩上。 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自己的父亲败光了所有的家产,但是自己的妻子让这个家重新变成了以前。 “老婆,谢谢你,娶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决定。” “现在才发现啊。” …… 母亲中大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就连远在隔壁村的大太公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媳妇儿这笔钱咱该咋花呀。” 父亲把母亲和奶奶叫在一起开个会议,因为一会儿肯定会有各种亲戚来问情况,说不定还得先占个坑,所以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商量好了。 “咱们家各种产业不都关张了嘛,我希望这笔钱可以帮助咱们家再东山再起,但是就要看你的能力喽。” 父亲幻想着自己和父辈一样,被周围的亲戚朋友各种谄媚,好好利用这笔钱不仅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也能帮自己争取好多面子,但是这些都得感谢自己的好媳妇儿。 “那媳妇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咱们家东山再起你可是最大的功臣。” “哪里算功臣啊,我就花了一块钱买了张彩票。” 奶奶和母亲都笑了起来,看着此时斗志昂扬的父亲。 “民丰,听说你们家遇到好事情了哇。” 来的人是我的大太公也就是这个家族的老大,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明堂,白色的胡须是他专门留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族长。 “大爷爷,这事都传到你耳朵里边了啊。” 老爷子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的,这事我老头子是不能知道还是咋地啊?” “没有没有,大爷爷您当然能知道。” 大太公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本正经地冲着母亲: “张桦啊,这次徐家有这样的转折对亏了你啊,以后姓徐的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还有这笔钱我老爷子来过了就不会再有杂七杂八的人来了。你们家好好用这笔钱干点事情吧,等干好了再想着我老爷子吧。” 父亲明白了大太公话里的意思,帮自己家保住了这笔钱不被瓜分,看来老爷子这趟来是真的为了自己家好。 “谢谢大爷爷,您吃了没有啊?” “我这都快乐坏了,乐饱了。真替冰青高兴啊,这大起大落还是回来了。行了我溜达去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啊。” 大太公前脚刚他出门,后脚太公就带着婆婆来找上门了。 “诶诶诶,冰青你这是干啥呀。” 太公乐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阿哥,现在这事你肯定也是知道了啊,我当然来商量商量这笔钱该怎么办啊。” 大太公拍了一下太公的脑门: “你这个小兔崽子,天天想着钱,这钱是人家自己弄到的,现在你们家都这样了,都指着这笔钱翻身呢,你还想分这笔钱啊?那是你自己孙子啊你。” 婆婆在一边不乐意了: “诶,他们家难的时候我们家也帮过不少忙,哦,现在发达了,也不拿点出来孝敬孝敬长辈的吗?” 婆婆一脸气愤地双手插在腰间,脸上的怒气一看就是冲着父亲来的。 太公明白了自己大哥说的话: “阿娟,你先别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民丰这个人,这笔钱用来翻身才是最好的,等人家赚钱了还差给你这点嘛,对不对,你先回去吧,我跟他们家好好商量商量。” 看见自己弟弟开悟了,大太公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慢慢悠悠地到别家串门去了。 婆婆被太公这么一说脸上的怒气也消去了一切: “希望是这样,别到时候是只白眼狼。” 太公催促着婆婆赶紧回去了,自己坐在明堂里: “民丰,你跟我说说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咱家的鱼塘再给买回来,还有码头的船,剩下的钱咱们再弄点小生意,当然还要给我媳妇儿办点金货。” 太公点了点头,从小自己的孙子就一直很聪明,从小到大也挺能干的,现在有了一笔钱没想着乱花而是用在振兴家业,太公此时的心里那是一个无比的欣慰啊。 这笔钱应该是铁定能拿到了,但是接下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就看父亲的所作所为了。 “民丰,听说你中大奖了啊,我这拿了点酒给你贺贺呢。” 阿勒听说父亲中了一笔打钱,自己的兄弟要过上好日子了,阿勒想着就开心,赶紧上街买了点酒就来找父亲了,阿丽也跟着一起来了。 父亲本来还想着这人都来了差不多了,自己的好哥们怎么还没来,怎么说也得过来恭喜一下啊,这不就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父亲一时间也是乐坏了。 母亲和奶奶见状就去厨房做菜去了,阿丽也去跟着搭把手,剩下的事情就让这帮老爷们去想吧。 事业是男人该想的事情。 “哎呀,你看看你,你现在就跟那个什么沐什么的。” “那叫如沐春风。” “诶对,小时候上学你就比我厉害,村子里的人也说你比我聪明,拿到这笔钱你肯定能干一票大的,啥话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啊。” “说的跟我要去抢劫是的。” 阿勒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一脸的尴尬。 “来,都在酒里了。” 父亲举起酒杯仰头饮完,阿勒也跟着干了。 “说真的阿勒,虽然说你这个人太老实,但是能干啊,要是你愿意,咱两一起干,一起发财咋样?” 阿勒被父亲说的话愣住了,父亲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还想着照顾自己,这个兄弟算是没白交! “民丰,你这句话说到兄弟心坎里去了,我从没想过你现在这么得意还能记着兄弟,但是只要你相中了兄弟,一个词,倒什么汤的。” “赴汤蹈火。” “对头!” 阿勒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父亲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好兄弟,自己要咸鱼翻身了,总不能让他还当个咸鱼吧。 菜很快就上到了桌上,两个人还没开吃就喝下去半瓶了。 但是今天高兴,就是要不醉不归。 见着这两个人这么高兴,妇人们也没有阻止,就坐在自己的丈夫旁边听他们吹牛逼。 奶奶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也是白手起家,虽然儿子不是,但是也算是有脑子的人了。 阿勒转头看向母亲: “张桦,你是怎么做到的啊,这么难的彩票都让你给中上了!” “哎哟,我就是随便写了几个数字,没想到还真中上了,这下啊,但是这笔钱能发挥多大的作用都还得看你们两的能耐了。” “艾玛,你们这两口子都是文化人,说话都文绉绉的。” “哈哈哈哈哈哈。” 父亲往嘴里送了块红烧肉: “张桦,把咱中奖的彩票拿出来给我好兄弟看看。” 奶奶让母亲坐下,自己去拿来了中了五十万的彩票。 父亲把彩票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里,向自己的最好的兄弟分享这个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的纸。 “当着我媳妇儿的面,当着这个彩票的面,我得感谢感谢我们家的大恩人。” 父亲对着母亲,举起酒杯喝的一丝不剩。 …… “呜呜呜呜呜呜呜。” 父亲醒来看见坐在身边流泪的母亲: “媳妇儿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母亲从手心里拿出一样东西,父亲吓傻了眼。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后悔 “彩……彩票,怎么回事。” 父亲看着哭泣的母亲,再看了一眼母亲手里的彩票,他只记得自己举起酒杯对母亲干了一杯,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忘了。 …… 阿勒见父亲举起酒杯干掉了,也随着父亲一起干了下去,但是这两个人平时喝酒都不会喝这么多,于是,两个人都断片了。 至于男人喝断片以后会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媳妇儿啊,你现在怀上了我的孩子,还给我中了这么大一个彩票,真的谢谢你。” 父亲站起身把母亲抱到了身上,醉醺醺地冲着阿勒微笑。 于是,阿勒也把自己的媳妇儿抱了起来。 “我媳妇儿也怀了我的孩子。” 父亲眯着眼抬起头看了一眼阿勒: “我给你说,咱们两个人的孩子,要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对吧,要两个男的呢就当个兄弟吗,咋样吧。” “我看行!” 母亲和阿丽偷笑着自己的丈夫。 父亲把母亲放回在凳子上,挥手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不巧碰倒了装满白酒的杯子,沾湿了彩票。 父亲没有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带来的结构,继续洋洋洒洒地说起了自己的宏图大志。 “我要做一个比我父亲厉害的人,至少我赚的钱要比这个多!” 阿勒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我看行!” 母亲把彩票拿了起来,赶忙放到了干的地方,点上了蜡烛打算烘干这张彩票。 “媳妇儿!” 父亲一个熊抱让母亲猝不及防,于是,彩票在母亲的手里撕裂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没了知觉,留下了三个傻眼的女人。 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又这样突如其来地被自己的丈夫亲手给弄没了,要说这是天意也无法消去此时奶奶和母亲心里的难受。 什么扬言要干一番大事业,什么要振兴家业,现在说出来仿佛就像是一句笑话在讽刺着徐家大院。 …… 母亲推倒了宿醉的父亲,跑到了客厅一个人抹着眼泪,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徐家已经一落千丈,现在好不容易要因为自己发家致富了,本来可以成为挽救大院的人,现在不仅钱没了,这个名号也就凭空消失了,那些昨天还在夸奖自己的人要怎么看自己和自己的丈夫,心里不仅仅是失去钱财的失望还有内心底的委屈。 “媳妇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本来只是在抽泣的母亲,一下子哭了起来。 父亲见状就紧紧地抱住了痛不欲生的母亲: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个看我徐民丰不顺眼的孙子干出来这事,咱家都这样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是你自己弄的!” 母亲甩开了父亲搂住自己的胳膊,把脑袋扭到一边去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我,怎么可能是我?这张彩票值多少钱我不知道吗?我是傻子啊我这么做!” “就是你自己喝醉了把它扯坏了!” 毁掉自己人生的竟然就是自己! 这个消息对父亲来说就像是一道闷雷狠狠地劈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自己昨天还趾高气昂地说要振兴家业,要带着阿勒一起发大财,现在自己喝醉了把彩票给弄烂了,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现在对于父亲来说就像是有人在给自己脸上来了一耳光。 父亲模模糊糊地记起来自己喝醉后的事情,好像确实是自己把彩票给弄坏的,挥起手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母亲看见了父亲的举动: “你干什么啊?” 母亲伸手阻拦了父亲,但是父亲依旧忍不住朝自己脸上挥巴掌,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好受些,自己本来要捡起自己徐家的脸面,现在连所剩的最后一点尊严都被自己给踩在脚底下揉的稀巴烂。 母亲给了父亲重重的一巴掌啊: “你行了!” 父亲停了下来,然后流下了男人最宝贵的眼泪。 母亲看着泪眼汪汪地父亲,心里的怨恨也少了些许,但是已经做错事情了,就算是哭又能解决什么呢。 相信一会儿就会有各种亲戚邻居送上一波嘲讽,到时候徐家的面子也算是真的丢的一干二净了。 奶奶站在楼梯口听着楼上的动静,现在上去不仅谁也劝不了,还会给自己儿子心里平添几分委屈,还是赶紧准备点东西吧,一会儿杂七杂八的人来了也得有点吃的堵住他们的嘴。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村子里的大姐大妈全都来了,还带来了大太公和太公。 其中有很多都是徐家的族人,但基本上都是来看热闹的,来看看曾经不可一世的迪兴家现在到底有多难堪。 “民丰,你出来吧,你大爷爷来了。” 太公搀着心力憔悴的大太公坐在了大院的明堂。 父亲和母亲带着两双哭红了的眼睛走到了楼下,看见气愤的太公和大太公,父亲一下子跪在了大太公面前: “爷爷,大爷爷,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让你们失望了,就算以后不认我这个孙子了我也不会有一句闲话。” 母亲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大爷爷,爷爷,这件事情我也有错,要是罚起来就连着我一起罚吧。” 太公赶紧上去扶母亲: “你现在还怀着身孕赶紧起来吧,再说了,这件事情你有什么错,要不是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喝醉了酒能有现在这样吗?” 母亲再次流下了眼泪: “我不管,今天,民丰不起来我也不起来。” 太公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大太公: “阿哥,这……” “民丰先起来吧,但是老爷子我不是原谅你了,是看在你老婆肚子里还有孩子,孩子也是我们徐家的血脉我才让你起来的。” 父亲搀着母亲站了起来,让母亲坐在一边。 “大爷爷,这件事情全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张桦没关系,要打要骂就来吧,我要是求饶我就不是徐家的男人!” 大太公被父亲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 “好!今天就让我老爷子看看你徐明丰到底配不配当我们徐家的男人!老二,把家法给我拿来!” 太公从后院拿来了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家法,这根马鞭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祖先从蒙古人手里买下来的,作为教训徐家子孙所用 “打,给我狠狠地打,这种孙子真是气死我了!”太公在一遍很生气地催着。 “咱们家,世世代代男人脑子都很清醒,哪个先祖不为了自己的子孙拼搏了一生,现在倒好,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大太公扬起鞭子抽在了父亲的背上,之前父亲就自己脱光了上衣,想让大太公的鞭子把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鞭子抽在身上很疼,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这一鞭子是为了我们姓徐的,为了你丢了我们徐家的脸!” 又一鞭子打在了父亲的背上。 “这一鞭子,是为了你们家,为了你毁掉了你们家翻身的机会!” 啪啪啪三鞭子打在了父亲的胸口。 “这一鞭子,是为了你的父母,为了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却让他们脸上也蒙羞!” 大太公气愤地把手上的鞭子仍在了地上,父亲的前胸和后背都已经皮开肉绽,这几鞭子,大太公是真的没有留后手。 迟迟赶来的小太公看见了被满身是血的父亲: “我就知道老大来了要出事,这还真打上了,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能不能不要打孩子啊,民丰还年轻,做错点事情很正常,以后再慢慢挣钱翻身也不急啊,干什么……” 大太公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小太公也吓了一跳: “够了。今天我打他是给他教训,不打永远没出息!” 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太公找了个地方坐下: “民丰啊,这件事情呢确实是你的错,大爷爷打你几鞭子也是为了你长记性,以后呢记住,脑子要清醒,这件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比我们几个老头子更难受。” 父亲点了点头,伤口火辣辣地疼得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大太公看见不吱声的父亲,脸上的怒气褪去了许多: “民丰,是不是很痛啊,痛就要长记性,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爷爷也不会打你。但是以后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再犯这种傻事了,不然以后大爷爷就不是抽你几鞭子这么简单了啊。” “恩。” “行了,这件事情以后谁也不许追究,咱们三个先走吧,这一家子现在心里也不好受。” 大太公拿了一个奶奶准备的苹果塞在太公手里: “行了,你看看你那脸臭的,走吧,人家现在一家子心里也不好受,咱们仨也就只能帮到这了。” 太公被大太公和小太公拉住走了。 “诶,老大,我说你别能不能一出事就打孩子啊。” “哎,你有完没完啊。” …… 母亲把父亲晾在一边独自上楼去拿红药水了,现在这个时候去安慰父亲只会让他更难受,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好好地冷静下来想想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民丰,真的对不起啊民丰。” “……” 阿勒看见身上鲜血淋漓的父亲,赶紧上前: “民丰,民丰你怎么了民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癫痫 阿勒看见父亲虽然站在原地,但是自己叫唤了以后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浑身抽搐了起来。 他赶紧上前扶着,这不扶还好,一扶父亲整个身子都倒了下来,躺在阿勒的怀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嘴里的白沫一点一点吐出来了,手脚控制不住地抖动着,怎么叫也没有反应,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阿勒听老人说过,当人发生这种情况就要赶紧掐人中,就是鼻子下面嘴唇上面的位置,阿勒试着用大拇指使劲掐父亲的人中,果然手脚的抖动开始减缓,眼睛也从瞪着变成了翻白眼,嘴里的唾沫也没用再多出来。 很快,父亲昏睡过去,听到动静的母亲赶紧从楼下赶了下来,奶奶也从猪圈里出来了,看着父亲静静地躺在阿勒的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发羊癫疯了,刚刚吓死我了,还好我听我妈说掐人中有用,现在应该是没事了,但是还是赶紧送到医院里看看吧,别到时候又出什么事情。” 母亲和阿勒一起扶起父亲,一起走到了附近一户开货车的人家去找人帮忙。 开货车的人曾经也帮徐家运过货,父亲也跟他的关系不错,看见父亲这个样子,赶紧发动了车子: “快,阿勒,把民丰扶到车上,赶紧去县城!” 开车的人是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生了个小儿子,车子是跟别人租的,专门用来运货,在去县城的路上比在摩托车上还要抖,去县城的桥上还没有修好,只能选择绕远路,这一路上,母亲一直看着父亲有没有动静,时间越长,心里的焦急越大。 还好一路上没有多少车子,过了一个小时终于算是到了县城医院。 “行了,阿勒你赶紧带着民丰进去看看,我还有活,先走了。” “行。” 急诊室里又是上次那个戴着眼镜的医生: “上次是她妈这个样子进来,现在又是他这样进来,这一家子啊。” 阿勒见这个医生不仅不急着就医,反而一直在旁边贫嘴,自己的兄弟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心里顿时就冒火了: “你这个医生什么意思,我兄弟都这样了你还贫个没完,你再这样我管你是谁都夯死你,” 戴眼镜的医生见阿勒生气了,就闭上了那张整天停不下来的嘴,赶紧把父亲推进了急诊室。 父亲的病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严重,应该未及不到生命,因为那个医生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如果真的跟你们之前描述的那样,那么我怀疑您的丈夫是患上了癫痫症,也就是俗话说的羊癫疯,但是我们这没有专业的设备检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那几道伤口导致精神崩溃什么的,所以建议你们还是送到大医院去做一个系统的检查,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是要多注意的。” 戴眼镜医生似乎是怕了阿勒,出门就只看着母亲说话。 阿勒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身上会有伤口,虽然之前自己去的时候父亲正裸着上身,转头看着母亲: “是不是……” “恩。” 母亲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父亲,又看着医生: “那谢谢你了医生,我会带他去好好检查的。” 父亲躺在病床上挂着药水,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包扎好了,就算昏睡着,父亲也紧锁着眉头。 …… “太公,你在那干嘛啊。” 父亲站在一条小溪边,看着正坐在河边的太爷,这个人我只在画上见过,但是在父亲的记忆里,太爷的记忆一直都还在。 “来,民丰,看着太公钓鱼。” “好。” 满头白发的太爷,留着一直垂到胸口的白发吗,一个辫子扎在脑后。 “太公,你怎么还没钓到鱼啊。” “嘘,别急。” “哦。” 坐在太爷旁边的是儿时的父亲,那个时候整天穿着开裆裤,赤着脚丫在地上蹲着,可爱憨厚的小模样深的太爷的喜欢。 “民丰,你最近是不是干坏事了啊。” “没有,太公,我一直都听我妈的话,没有干坏事。” “你是不是弄丢了你爹很多钱啊。” “没有,我真的没有。” 太爷捋了捋胡子: “民丰,太公跟你说过,做人要诚实,不能编瞎话知道吗?” “知道。” 十几年了,这个景象在父亲的脑海里一直留着,那是儿时的自己和最疼爱自己的太公在小河边钓鱼的事情,那个时候的父亲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太爷是个慈祥的老头,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 正在父亲看着正入迷的时候,太爷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鱼竿,语重心长地向父亲说: “孩子啊,太公走了那么久你有没有想我啊?” “有。” “恩,太公一直在这条河边上等你过来找我你知道吗。” 父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脑袋还看着水上漂浮着地鱼竿。 “太公老了,这条河太公走不过去,你扶着太公走过去好不好。” 矮小的父亲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搀着太公走到了小河上的桥: “太公,您慢点,别跌着了,要是您有啥事我爹又得打我了。” 太爷笑了笑: “孩子,就扶太公到这吧,剩下的路让太公自己走吧。你自己剩下的路,也得靠自己走了。” “太公……” …… 父亲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第一眼看见的是在床边焦急等待的母亲和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阿勒: “我这是怎么了。” 母亲摸了摸父亲的额头: “你被大爷爷打了以后,就发羊癫疯了,阿勒掐了你人中以后就昏睡过去了,你现在就睡在县城的医院。” 父亲好像特别敏感“羊癫疯”这个词: “什么羊癫疯,我怎么可能得这种病。” 父亲拔下了插在手上血管的针管,站起身就要走。母亲赶紧抓着了父亲: “诶,民丰,你别激动,医生说不一定呢,可能只是受刺激以后的过激反应,再说你身上还有伤呢,你这样再把伤口给弄破了。” 戴眼镜的医生走进了急诊室刚要开口,就被父亲给堵住了: “怎么又是你这个医生,上次我送我妈来你就说个没完。我跟你讲啊,你要是再跟我啰嗦我就打死你。” 医生提了提眼镜: “诶,我说你们两个兄弟怎么都一个样子。我没打算跟你啰嗦,我来是告诉你,你应该可以走了,要是想证明自己没有得羊癫疯就上大医院检查去。” 说完话医生就一脸不爽的走了。 “嘿,我说你个……” “好了,民丰,医生说的对,咱们确实应该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你自己的病你自己也要清楚吧,再说了,就当让我放心一下不成吗?” 父亲站起身穿上了母亲带到医院来的衣裳: “行,去就去,谁怕谁,反正我没病。” 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刻意地冲着门外,想说给医生听的。 阿勒给父亲找到了坐车去省城的地方就回去了,母亲和父亲一起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去省城的路有点远,路上都是各种的花花草草,那个时候的家乡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相反的风景确实是很迷人。 “民丰,你昏睡过去以后还有知觉吗?” 父亲睁开了闭上的眼睛,一脸正经的看着母亲: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母亲见父亲好像不愿意向自己透露的样子,就不打算再继续自讨没趣了。 父亲看着窗外的树木,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太公,在自己四岁那边,自己的太公就去世了,还记得那个跟自己一起玩捉迷藏的他,那个从河里救出自己的老头子。 睡着以后,到省城的时间仿佛缩短了一半,经过路人的指点,父亲和母亲很快就找到了省城的医院。 在医院挂号看病的人很多,父亲是来过这家医院的,挂完号以后就朝着脑壳去了。 这家医生是那个是家乡唯一一个引进脑ct的医院,父亲和母亲掏光了身上带的所有钱才勉强凑够了一次检查的费用。 父亲很快就被推进了放射科里,母亲坐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人现在虽然是醒了,但是这有没有毛病还不清楚呢,这要是没毛病倒好,要是真的得了这不可描述的病,这一家子以后又少了个顶梁柱。 父亲进去没多久就出来,让他们在门外等一会儿来拿报告。 希望父亲平安无事,否则这个家该怎么过下去啊。 母亲坐在一边看着正低头想事情的父亲,这是自己的男人,就算他错手毁掉了五十万块钱,也是自己的男人,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在他有事情的时候还是会抛弃对他的怨恨,一无所顾地为他做所有事情。 检查报告出来了。 “069号,徐民丰,过来拿你的报告。” 检查结果:颅内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消息算是让这两个人高兴坏了,看来父亲应该是过激反应而不是真的得了那种连名字都不好听的毛病。 …… 在医院的一脚,一个戴着园墨镜的盲人微笑着看着两个对着报告傻乐的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脚丫 上 知道父亲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打算赶紧坐上车子回县城,这样的情况得晚上才赶到家,这两人倒没什么,关键是家里还有个奶奶在担心着呢,当务之急就是得赶紧回家给她报个平安。 车子还剩最后一辆,而且车子上都坐满了人,没有位子可以坐了,怀有身孕的母亲这样站几个小时肯定是不行的。 一个手拿着吉他的小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吹着口哨哼着歌,看起来悠然自得地坐在回家的路上。 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给老弱病残孕让座的良好美德,所以只能让父亲厚着脸皮去求人家让个座: “诶,哥们,能给我媳妇儿让个座吗,她怀孕了。” 父亲指了指站在身旁的母亲,微微隆起的肚子证明了她确实怀孕了。 小青年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又把头扭过去哼起了小曲子,看起来是不打算给母亲让座了。 “嘿,我说你个小伙子怎么这样呢,你妈真是没好好教育你我看是。” 小青年听见父亲说这话,一下子就不乐意,两个小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父亲,好像要冲上来干一架似的。 父亲也毫不畏惧地瞪着他: “咋地,想干一架咋地啊?” 小青年站起身,撸起袖管,气势汹汹地要站到父亲面前,目光相对,就要打起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父亲一直向我吹牛逼的事儿。 “行啊小子,正好刚刚在省城砍人来着,让人给砍了,现在正烦着呢,还来个出气的是吧,不让你看点狠的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父亲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给大太公抽打出的几道血迹,这个举动让眼前的小青年楞了一下。 “对不起啊,大……大哥,我错了,大嫂,您……您请。” 小青年让到一边,伸出手恭恭敬敬地对母亲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母亲微笑着走到窗边坐下,父亲则船上衣服在一边看着整个车子上的人,仿佛在说: 看什么看,再看一个一个砍过去。 奶奶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晚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不能安全回来吃饭,希望能好好的吧。 天已经黑了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才到了县城,阿勒早就借了包工头的摩托车在这等着了,他了解父亲的性格,就算有毛病也不会在省城呆着。 阿勒看见父亲扶着母亲从车上下来就赶紧上千询问: “没事吧,民丰。” 父亲装作一脸焦虑的样子,这个表情还真把阿勒给吓坏了: “诶你说话啊,不会吧,真的得了羊癫疯啊?没事的,民丰,就算你不行了,这不是还有我吗,你要真有啥事我养活你!” 父亲听见这话顿时哈哈大笑,旁边的母亲也跟着乐了起来: “养什么啊养,管好你儿子媳妇儿吧,我啊,就用不着你这个傻小子来操心了啊。” 父亲说完就带着母亲径直走向摩托车,留下阿勒在风中凌乱: “那你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母亲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哎呀阿勒,民丰没事,都检查过了,你就放心吧,赶紧上车我两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这话说的阿勒就放心了,赶紧上车发动了引擎,朝着大院的方向开去。 奶奶依旧坐在门口看着月亮等着父母回家,做好的饭菜都已经凉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回来吃饭。 突然,奶奶眼前一亮,听到了一辆摩托车的声音,奶奶站起身看清楚了车上的三个人。 阿勒,父亲,母亲。 这可把奶奶给高兴坏了: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民丰没事吧?” 父亲把医院给的检查报告递给了奶奶,奶奶看见上面写的意思是没事,嘴上的笑容就很欢实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也始终是自己的儿子。 母亲让开了自己挡在门口的身子,站到一边让三个人坐进去一起吃饭: “那个什么,阿勒今天辛苦你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啊,菜都凉了,我给你们热一下啊,别急啊,就一会儿。” “好嘞阿姨。” 奶奶把菜都拿到厨房去后,阿勒低下头: “民丰,这件事情其实应该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父亲打断了阿勒接下来想说的话: “这不怪你,你带酒来找我是你这个当兄弟的应该做的,你完全没有错,这件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喝醉了胡闹导致的,根本原因在我,跟你完全没有关系,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虽然我没钱再去跟你谈什么宏图大志,我现在只求咱们两个兄弟一块上班,好好的,咋样。” “可是……” “别给我可是,我就问你咋样。” 阿勒抬起头: “行!” 菜很快就热好了,奶奶也脱掉了围裙跟这三个人一起动起了筷子。 今天的餐桌上该说的话好像也没有平时那么多了,可是是最近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情导致这些人都有点疲倦,尤其是父亲,短短两天,经历了人生当中的大起和大落。 菜吃完了阿勒起身就要走: “我吃完了,先走了,我媳妇儿还在家等我呢。” 父亲挥了挥手中的筷子: “行,路上注意点啊。” “知道了。” 奶奶见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碗筷,母亲也在旁边搭把手,父亲就一个人上楼看报纸去了。 “妈,你说民丰这个病是怎么回事啊。” 奶奶听见母亲这么问了,就把碗筷放到了水池了让母亲坐在凳子上。 “既然你们今天去医院查了民丰脑子里是没有任何毛病了,那就只有那方面问题了。” 母亲歪头看着奶奶,一脸疑惑: “哪方面?” 奶奶叹了口气,继续道: “当然是迷信方面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正了正身子: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那些老人说的,这羊癫疯啊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发病的时候人会翻白眼,而且口吐白沫,手脚不停地动,看起来相当恐怖。听说啊这种病要么是脑子里有问题,要么就是……” 奶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母亲追问道: “要么就是什么啊?” 奶奶的眼睛里好像突然放光了: “要么就是中邪了!” “啊?” “听老人说,羊癫疯可能是死去的人带走了活人的灵魂,在下面相见,如果死者想带走活人的灵魂,那么这个活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母亲听见奶奶说的这些话,感觉整个背后都在发凉,这些故事母亲也并不算没有听说过,但是现实还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而且就在自己丈夫的身上发生。 “那该怎么办啊,妈。” “别介,我听说老街上的太平唵来了个高僧,我明天去庙里问问去,说不定就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靠……靠谱吗?” “管她靠不靠谱呢,明天去问问再说。对了,你先上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上去;陪陪他,民丰现在心里啊肯定难受着呢。” “欸。” 母亲站起身慢慢地到楼上去陪着父亲一块看报纸了。 奶奶在楼下穿上围裙拿了块布开始擦拭脏碗筷,这些碗筷并不难洗,很快奶奶就打算洗脚睡觉了,自从爷爷走了以后,奶奶每天都一个人在床上回想着以前的故事,直到自己进入梦乡,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盖好被子以后,奶奶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和自己三个弟弟一起玩耍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就只要无忧无虑的玩耍。 慢慢地,奶奶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紧凑的脚步声,很像小孩子的脚步声,很多很密集,但是听不出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奶奶睁开眼睛四出张望着,但是什么也没有。 就在抬头看向天花板的那一刻,天呐! 天花板上都是小孩子的脚丫子,每个脚丫上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就好像无数个孩童的脚丫被砍下来挂在自己的天花板上! “啊!” 母亲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水,被子和床垫已经被做恶梦的自己给弄的乱七八糟的: “呼,还好只是个梦。” 奶奶整理好了床就躺下继续睡了,明天得早点起床去见高僧,自己儿子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 …… 亥独自一个人走在往生路上,手里的竹竿一下一下点在地面上,周围都是尸横遍野的乱葬岗。 “冥王大人,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虚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身影,高高坐在山上。 “你什么意思。” 冥王好像有些怒了。 “您明知道让亡者召唤活人的灵魂可能会导致活着也一起走向轮回路。” 冥王脸上的表情放松了点: “啊,你说的是这件事情啊。” “如果你真的要折磨父王也不能用活生生的人命吧开玩笑吧!” 亥愤怒的摔掉了墨镜,露出了两个骇人的黑洞! 冥王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导致整个冥界都在颤抖: “死人召唤活人的灵魂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你怎么就确定是本王指示的。还有你别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父王了,没什么事就赶紧回阳间,你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贬你去十八层地狱少油锅!”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脚丫 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熟睡的父亲脸上,暖暖地让这几天所有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怀中沉浸在美梦中的母亲还带着脸上的一丝微笑。 奶奶掀开被子,穿上了衣服,田里的蔬菜都敷上了一层白霜,看似美丽的风景在此刻也显得那么苍白。 父亲的事情让奶奶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觉,加上之前可怕的噩梦,奶奶的双眼下面也有了很明显的黑眼圈。把早饭做好以后就要去太平唵看看去,母亲和父亲也旷工好多天了,再休息下去家里都没饭吃了。 “妈,今天我就不吃饭了,旷工好几天了,我得赶紧回工地上班去,再不勤快点别给我辞了。张桦还睡着呢,她昨天跟我说要去上班,一会儿您做好早饭再去叫她吧。” 父亲带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和乱糟糟的头发下楼,虽然说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包工头也从阿勒那边听说了,但是就算再怎么样自己这么多天不上工也算是延误工期了。 “行,你去吧,我一会儿上去叫她。” 父亲骑上自行车迎着冷风赶到工地上去了。 睡醒的不仅是人,还有在猪圈里嗷嗷待哺的牲畜,奶奶把粥煮上以后就到后院喂猪去了。 看到这些猪的时候,奶奶想起了很早之前母亲刚到徐家的时候那样子,那个时候的母亲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无忧无虑地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 但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折腾,母亲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有心思的女人了,生活的艰难和坎坷的这些事情都让母亲从当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从一个姑娘变成了妇女,想来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岁月也在自己的脸上流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什么味道啊,妈,粥好像烧糊了!” 母亲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刚下楼就闻到了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奶奶听见这话赶紧从猪圈跑回了厨房。 打开了锅盖,果然本来应该烧成粥,这都变成了带锅巴的干饭了。 “这……” 奶奶一脸尴尬的看着母亲,一会儿母亲就要去上班了,现在自己还把早饭给搞砸了,这让奶奶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母亲发现了奶奶脸上的难堪,其实自己肚子里也没那么饿,再说了还得赶紧赶去上工,干脆就不吃早饭赶紧去挣钱去: “没事妈,我大不了不吃了,我不饿。” 奶奶本来以为母亲多少回埋怨自己几句,没想到母亲又一次表现出了她贤惠的一面。 看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奶奶的心里倒也增添了几分欣慰。 猪也喂完了,早饭也做砸了,小夫妻都到上班的地方各自忙去了,自己也该去做自己操心的事情了。 奶奶是一个很迷信的人,就连感冒也会觉得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个癫痫在她眼里简直就是鬼上身了。 太平唵离大院不远,但是要走也是要走很久。 奶奶穿了件御寒的衣服就关上门朝着庙里出发了。 这条路上,有个必经之处,跟上街那条路是一样的,都会经过那么裁缝家。 奶奶走到裁缝家门口,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脑海里想起了在裁缝家的那段日子,虽然裁缝家的条件根本比不上徐家,但是裁缝是个细心的好男人,他知道奶奶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花,喜欢的口味和喜欢干的事情,他总能让备受折磨的奶奶在他面前露出开心的笑容。奶奶也并不是追去**的满足,她更需要的是那样浪漫而又美好的爱情,即使在这个年龄,又有哪个女人不渴望浪漫呢。 最后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是太婆发现这件事情的那一幕,裁缝自从那一天开始就搬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只知道去了很远的地方,也留下了永远也不回来的话。 可能这些事情在自己心里变成了最美好的回忆,但是回忆终究只是回忆,如果一直在回忆里停滞不前那生活还怎么继续。 毕竟自己早已为人妻,儿子已经娶了媳妇儿,虽然自己的丈夫做的很不称职,但是他也始终是改变了许多,就算现在还在监牢里但那也是为了一家子的生计。 他有自己的追求,自己也自己的生活,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就让这些事情就仅仅成为回忆吧。 生活还要继续,这条路还得走下去。 自从高僧云游到太平唵以来,来目睹高僧尊荣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奶奶才刚走到老街,都发现了附近好多庄子的人都赶到了这里排队进去寻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大部分都是扫兴而归。 希望自己心里的疑惑这位高僧能解答吧。 排队的人很多,一直从庙门口排到了老街的桥边,人山人海的,还有些是来问姻缘的…… 都快大中午了,人还是很多,周围甚至围上来一些卖小吃的商贩,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这些眼睛比猫还刁钻的小贩子当然会把握这个机会。 奶奶花了五块钱买了份原地坐下吃了起来,毕竟自己等了很长时间才来的位置,就算吃饭也要占着,要不然让那些人给插队了自己又得重新排,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两个菜一份饭也能让此时的奶奶吃的很满足了,主要是前面的队伍大部分人都等的心累了回家吃饭去了,前面的人瞬间变少了很多,这才是奶奶心里满足的原因。 随手就把餐盒扔在一处,反正前后排队的人都是这么干的。 眼看着就要进入太平唵里了,奶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了想该怎么向高僧诉说心中的疑惑。 前面的那个人从庙里失落地走了出来,想必是听到了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但是人生又怎么可能什么是情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呢。 奶奶大步走进了太平唵,眼前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年轻僧人。 盘腿坐在大厅中央,闭着眼睛,但好像知道奶奶的存在,但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施主所为何事?” 高僧好像并没有开口,但这声音就确确实实出现了奶奶的脑海里。 “我……” 高僧作了个“嘘”的动作打断了奶奶想要说的话。 本来纹丝不动的年轻僧人,起身走到了奶奶面前: “闭上眼,接下来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高僧把手轻轻地按在奶奶的眼睛上,奶奶只觉得高僧的手有一丝暖和,但又突然变得冰凉,冷到奶奶顿时打了个寒战。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当中,眼前是黑色的,头顶是黑色的,脚下也是黑色的,不是那种幽闭的黑暗,更像是如宇宙般的浩瀚,但没有星星和月亮,唯一有的就是漫无目的的黑暗。 有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无边无际的宁静,奶奶转身看见了无数个小孩子的脚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和自己的梦里一模一样,但没有梦里的那些血迹,脚丫上也有了血色,看起来就像是很多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突然有一双脚丫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孩子,一下子抱住了奶奶的腿,这张可爱的小脸蛋在奶奶的记忆力再深刻不过了。 这就是儿时父亲的模样,就是奶奶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样子。 奶奶弯腰抱起了小小的父亲,还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整天就像跟自己黏在一块,让奶奶讲故事给他听。 这就是自己二十几年来唯一的牵挂啊。 这么些年了,这个小脸蛋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剩下的脚丫声慢慢地消失了,就像是跑到另一边玩耍去了。但不一会儿一个忽而轻忽而重的声音出现在虚无中,这声音很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正朝着奶奶的方向走过来。 奶奶抱着正在啃手指的父亲转身看去。 那张慈祥的但布满褶子的脸也是奶奶再熟悉不过的,那是太爷的脸,奶奶微笑着看着他,就像母亲微笑着看着她一样。 还记得那个时候,奶奶也刚进徐家的时候,那会儿徐家也算是有钱的人家了,但太爷从来没有瞧不起奶奶的家境,反而从她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样子,所以对奶奶一直很照顾,就算爷爷要欺负自己也是太爷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在奶奶的记忆力,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嘴里也没有什么脏话,奶奶也没有见过太奶奶,但是太爷一直都扮演了太奶奶的角色,那个时候爷爷和奶奶经常在码头忙,也是这个老人帮自己家打点家务。 要说奶奶唯一为这个家流过眼泪的人也就是面前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太爷。 “爷爷,您还好吗。” 太爷咧嘴冲着奶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牙齿还是跟当年一样只剩下寥寥几颗了。 “玉怜啊,那天我见了民丰,还是跟当年没什么区别嘛,一定要多给他吃好的,咱们家不缺钱,好好让他长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奶奶仿佛也忘掉了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 “好嘞。” …… 高僧盘腿坐着,眼里所见即是奶奶所见……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脚丫 下 “爷爷您怎么在这啊?”奶奶抱着怀中的父亲看着眼前的老人。 “那天,我在河边钓鱼,民丰来找我玩,我就让他扶过一座桥。”太爷说话不太连贯,因为嘴上没有几颗牙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漏风。 “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在一条路上一直走,一直走,我就想着啊,这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结果刚想坐下来休息会儿,就看见你抱着民丰在这玩呢,我就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啊我还得赶路呢。” 奶奶拉住了太爷的袖管,想起了太爷早已去世的事情,也明白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这是一条轮回路,那些孩子应该是死去的亡灵转换成了婴灵准备投胎转世,至于父亲的灵魂为什么会在这出现这,奶奶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因为现在这一刻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就算自己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也无法再看到这个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人了,父亲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情奶奶心里也有了个数,只想着能跟太爷再多说几句话。 奶奶的眼眶被泪水湿润了,颤抖的手紧紧地攥着太爷的衣袖死死不放开: “爷爷,来生,我还给你当孙媳妇儿……” 说完奶奶依旧泣不成声了,太爷微笑着抬起干枯手放在奶奶的头上轻抚了几下: “孩子,爷爷要走了,如果咱们有缘,以后再见吧。” 太爷扯下了奶奶的手,面带微笑的他一拐一拐地走向了面前的尽头,在这里他将要结束此生的一切故事,迎接早已等待自己的新生命。 那是个新的开始,也不知道下辈子还会不会遇到了。 奶奶怀中的父亲挣开了怀抱,跳到地上朝着太爷来的地方奔跑过去,奶奶也跟着跑过去,但是很快父亲就消失在黑暗当中,怎么也找不到了。 奶奶的心里顿时有了无法言喻的难受,蹲在地上趴在手臂上哭了起来,哭声响彻了整个虚无,多少年了,没有任何人能打扰这片宁静。 唯独,这伤心的眼泪。 奶奶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正蹲在太平唵的大厅中擦拭着眼泪,面前的高僧还是像之前那样静静地坐在那,只是脸颊上多了几滴晶莹的眼泪。 奶奶站起身,想要寻问是不是答案跟自己心里像的一样: “高僧……” 高僧抬起手冲着门口: “施主,您想要的答案贫僧已经给你了,请回吧。” 看来,跟自己心里想的一样。奶奶大步跨出了门外,身后的人走进了大厅内: “高僧……” 外面还是跟自己进去时的时间差不多,好像自己并没有在那个世界里呆上多久。 回去的路上,奶奶的脚步轻盈了许多,不仅解开了父亲癫痫的谜底,还得到了这些年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期盼。 看来爷爷已经投胎成人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投个好人家,上辈子他做了那么多好事,应该不会太差吧。 …… 医院的手术室门外,一大家子在门外等候着手术室里的情况。医生从里面出来,乐呵呵地看着外面的一群人: “恭喜陈老爷,夫人是顺产,母子平安,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很健康,恭喜恭喜。” 陈老爷身边的一个老妇人开心地拍起了手: “恭喜老爷,恭喜老爷,生下了个小少爷。” …… 奶奶回家的时候没有选择走小路,在这么开心的时候不想触景生情回忆起那些伤心的回忆,还得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晚饭,一会到太爷的坟上去清清草。 想起太爷年轻的时候和民丰一样爱吃鲫鱼,还好一口黄酒,鲫鱼是买不起了,但是黄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站在脚手架上的父亲,正拿着刷子在刷着墙面,想起了昨天自己晕倒后看见的一切。其实在自己很小的时候,那会儿刚记事,对自己最好的首先是母亲,其次就是太爷。 虽然印象不深,但是在他去世的时候,父亲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长大后也很多次听到奶奶提起过,只是那些故事对自己来说太遥远了也没怎么仔细听,只知道太爷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也是个很勤奋的人。 奶奶端着一大碗黄酒走到了徐氏墓园,那里面埋葬着徐氏的祖祖辈辈,当然也包括了太爷。那个时候太爷总说自己为徐家做的事情比不上列祖列宗,没有脸面和自己的祖宗葬在一块,就给自己挑了个偏僻的小地方和自己的妻子葬在一起。 奶奶拨开了那些已经枯死的芦苇,黄酒一滴都没从碗里洒出来,走到太爷坟前的时候,奶奶不禁流下了眼泪。 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坟上长满了干枯的草,还有一些小动物的粪便也在坟地周围,墓碑前的草都已经盖住了碑上太爷的名字。 奶奶跪在地上,留着眼泪把黄酒倒在了太爷坟前: “爷爷啊,您一路走好,您现在是听不到我说话了,但是孙媳妇儿还是想来看看您。” 奶奶一边在墓前絮叨着那些回忆,一边拉扯那些早已在这生长了数年的草。 直到整个坟墓都挣脱了草木的遮盖,奶奶才拿起了碗,离开了这个地方: “爷爷奶奶,我这就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们。” 奶奶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慢慢地踱回了家。 …… 高僧关上了太平唵的门,双手抬起,地上的砖块霎时间全部消失,脚底下只有看起来永无止境的黑暗。 他任由身体自由落体,快速地降落,身上的袈裟也因为高僧身体的下降漂浮了起来,就在他快要掉在的地上的一刻,高僧的身体降落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直到平稳地到达地面。 在高僧站着不远的地方,戴着圆墨镜的亥静静地站在轮回路上,手里的竹竿一点一点在地上戳着,左手抬起摸着空气,缓缓地走到了高僧的身边。 “谢谢你。” 高僧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金色的瞳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亥好像被高僧眼中的光芒刺激到了,抬起握着竹竿的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忙我应该帮,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么做已经违背了我的原则。” 亥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一次。” 高僧闭上了眼睛,扭头看向别处: “请你记住,我帮这个忙并不是因为你,我已经报完了他对我的恩情,以后他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知道了。” 高僧踮起脚,一下子快速飞到了高处,消失在了冥界。 亥刚开想开口说些什么,看见高僧已经消失在眼前,又闭上了嘴。 重新把竹竿放在地上一点点戳,想起了高僧很久以前的模样,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家,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还是那个舍命救自己的人。 …… “妈,我回来了。” 母亲从自行车下来,看见正在端菜的奶奶就赶紧上千接过了奶奶手上的菜。 “回来了啊张桦,怎么样,有没有累着啊。” “没有啊妈,车间主任知道我有孩子也没让我干啥活,休息了好长时间呢。” “那就好那就好。” 奶奶转身想要回厨房那菜,母亲扯住了奶奶的衣裳: “诶妈,您今天有没有去太平唵看看啊。” 奶奶转身微笑看着母亲: “去了啊,怎么了。” “民丰……到底怎么样啊。” “哎呀,没什么大事情,就是他太公想他了,没啥事啊,放心吧。” 还没等母亲问完,奶奶就转身走到了厨房,听奶奶这么说,母亲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必要追问下去,毕竟自己只关心父亲的身体健康。 “媳妇儿,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还有自行车链条的声音。 父亲把自行车停到了大院里,走到母亲身边亲了一下她的嘴唇,母亲笑着皱了皱眉头,推开了父亲的脸: “干什么呀!” “咋地了,我媳妇儿我还不能亲了是不是。” 母亲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厨房帮奶奶端菜去了。 父亲心里一阵莫名其妙,但是也没太在意,他不知道奶奶今天看到的事情,实际上奶奶不愿意透露给母亲细节的原因。 不是因为看到了太爷,而是因为在轮回路上看到了父亲转世的灵魂。 但是现在父亲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自己在那里看见的到底是什么,太爷要是看见父亲肯定是会上手抱的,在弥留之际居然只看了父亲一眼。 那个,肯定不是父亲。 三个人坐在明堂里,头顶着月亮,举起筷子吃上了一天辛苦的犒劳。 父亲想起了太爷的脸: “媳妇儿,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啊。” 奶奶和母亲一起抬头看着父亲。 “其实在我小时候,我太公还活着,其实我妈也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我妈肯定不知道,那天我不是晕倒了嘛,我看见太爷就在河边钓鱼,还让我扶他过桥。你说这老头,自己过了桥还不让我跟着…… 脚丫章结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转变 上 这些变化 可能是命中注定 也可能是 …… 父亲和母亲一起在家吃了早饭就去上班了,今天的早饭没有烧糊,父亲上班的时候还故意就这母亲的路线绕路陪了她一会儿。 当时的父亲想着虽然这家里也指望不上,只横财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是自己慢慢攒钱到时候和阿勒一起买一辆跟包工头一样的摩托车。 父亲把母亲送到厂里以后,就冲着工地使劲骑,终于在直路上看到和自己一样也在骑自行车的阿勒。 “阿勒,等等我呢!” 阿勒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唤自己,就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父亲加速蹬到了阿勒身边: “今天这么早就来上工了啊,这么勤奋的吗。” “你还不知道我啊,我巴不得更早呢,还能多挣点钱,要不是包工头规定是六点半上工我五点来都有可能,倒是你,平时基本上都是要七点了才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父亲笑了笑: “跟你一样被,多挣点钱养家糊口呗。”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父亲早就已经放下了当初那个少爷的身份,调整好了心理状态,打算以后好好上班挣钱养家,不说让一家子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是得让母亲和奶奶还有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吃上饭。 包工头骑着摩托车从两人身边一闪而过: “早上好啊你们两个!” “老大早上好!” 父亲和阿勒看见包工头已经超出他们这么远了就赶紧加速骑着,希望有这么一天也能跟包工头那么有钱。 工地上不仅有包工头这一个施工队,也有别的队伍来干活,因为父亲这个队伍只负责上漆和木匠,所以其他的重活还得那些干苦活的人来做。 其实在这些工人的闲暇之余最惬意的事情就是能坐在一起抽根烟,讲讲以前那些故事,吹吹牛逼,其实男人之间的娱乐就这么简单,有几个人说说话乐乐呵呵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父亲负责的是室内刷漆,包工头知道父亲和阿勒两人关系好,就安排在一块,这样一整天劳累的工作两个人还能互相做个伴。 “阿勒,阿丽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啊?” 阿勒昨天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一整天脸上都是笑容,而且也从奶奶那多少听到了点什么。 “前几天到县城看过了,真的有了。” 父亲大笑着拍了拍阿勒的肩膀: “哎哟,你这个小子,厉害啊,这么快就怀上孩子了,看来咱们兄弟两个要一起生孩子了啊。” 阿勒低着头憨笑起来: “是啊,谁让我们是兄弟两个啊。” 就这样,父亲和阿勒整整笑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包工头来叫两个人下楼吃饭的时候,还在互相冲着对方傻乐着。 漆匠的伙食不是廉价的盒饭,因为东家为了让这些人把自己家房子装的漂亮一点,总是会亲自买菜做饭给父亲他们吃,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也算得上是佳肴了。 这时候也算是工作一整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因为这次施工的地方是个厂房,所以东家请了三支施工队,这些施工队加起来总共有二十五六个人,围了三桌人在一块吃饭,各有各聊的内容,有时候吃完了也会一起坐在工地上,三个包工头发发烟,聊一会儿才会开工。 这些工人大都是贫苦人家出身,聊的内容要么就是哪个澡堂子的姑娘不错,要么就是那里又有人靠偏方赚了一大笔钱然后发家致富。 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号称走遍大江南北见过各种牛鬼蛇神的人,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听说他姓高,以前也是个在船上运货的人,每天这个时候工人们总会坐在一起听这个人讲讲故事,说的好呢也有鼓掌,觉得他吹牛的也有嘘声的,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会聚在一块听她侃侃而谈。 姓高的走到一根最高的横板上,其他人都坐在他脚下抬头看着他,等着他今天给大家讲的故事,有时候三个包工头也会坐在各自的摩托车上听着这个人一副说书人的样子讲那些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的故事。 “最近呐,我有个朋友给我写了封信,信里面可是写了个惊天大消息啊。” 有个喜欢插嘴的工人调侃了一句: “看啊,我们高老铁又要吹牛逼了。” “你大爷的,好好听我讲。”姓高的扯了扯嗓子。 “信里面说啊,我这个朋友她是经商的,但是最近他不干原来的行业了。” “为啥呀。” “为啥,这个问题问的好!”姓高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振振有词道: “他说啊,现在国家出了一个什么叫证券的东西,他说他花了很多钱在里边,刚开始啊他不信。但是后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啊。” “后来啊,他身边的朋友啊,那些有钱的富商,那都花了钱在里边,都大赚了一笔。哎哟,他眼瞅着这么好一机会,也赶紧往里边砸了好几万块钱呐,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啊,高老,您说话别打岔啊。” “诶哟,两天晚上就赚了十几万呐,这家伙,他这玄乎的我都不信啊。想我高某也算是走遍这个中国大江南北了,也没曾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玩意儿能一晚上赚这么多钱呐。” “那高老,这证券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姓高的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子: “嘶,这东西我也不清楚,以前也听人家说过,听说好像是一种什么发财纸。但是这纸谁家没有啊,这几个晚上就生了这么多钱,我高某也是捉摸不透啊。” “切,我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这说的挺玄乎,没想到你你自己也不知道啊。” 旁边又有人拆台了: “你听他说什么发财纸呢,指不定又是哪瞎糊弄来骗人的,纸怎么可能生钱呢,要么他那朋友是干印钞厂的。” 周围一阵哄笑,姓高的脸上顿时就红了起来。 “哎,你们不信可以,听是你们自己要听的,爱信不信。再说了,这都是人家那些有钱人玩的。就你们这些个小兔崽,玩也玩不起啊。” 一阵嘘声过后,所有人都被各自的包工头叫过去上工了。 在听高老这一番话的时候,父亲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这东西自己好像在报纸上也见过,但是也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玩意儿,高老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有时候嘴上会跑点火车,但是这事儿也确实有。 要不然,自己也试试。 “高老又在那吹牛逼了吧。”之前姓高的讲这故事的时候,阿勒闹肚子上厕所去了没听见讲了什么,解决完的时候人都已经散了,就在工地上等着父亲走过来。 父亲挠了挠头: “那可不嘛,他天天就知道吹牛逼,但是听他讲讲也挺有意思的。” 父亲和阿勒没有继续这段谈话,因为阿勒看的出来此时的父亲有点心不在焉,既然他在想事情就不打扰了。 结果这一不说话,整个一下午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因为父亲此时心里已经在打如意算盘了,既然飞来横财拿不到,那就想办法赚点钱,但是要赚这么多钱,肯定得有个办法。 父亲早早地下班了,跟包工头说了声有事就赶紧回家了,这件事情要是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但是跟自己的妈妈也就是奶奶商量商量说不定还有戏。 父亲骑着自行车快速赶回了家看见正在厨房做菜的奶奶: “妈,您先别忙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奶奶放下了手中的菜,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 “妈,我想做点生意。” 奶奶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从来没有经商过的父亲: “做什么生意啊。” “哎呀,这您就别管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那你跟我商量什么啊。” 父亲把奶奶拉到餐桌旁边的凳子上: “我这做生意肯定是要钱的啊,这钱咱们家现在还没有,我想找人借点啊。” 奶奶皱紧了眉头看着父亲: “你想问谁借啊。” “这样,我做这个生意呢,只要几万块就行了,而且很快就能赚好几万。大姨他儿子现在不是挺有钱的吗,我去找他借点,过几天就还,您看咋样。” 奶奶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这几万块可不算是一笔小钱,再说了这阿鑫跟你小时候关系就很好啊,你自己问他不就行了吗。” “哎呀,我当然知道阿鑫跟我关系好,但是这几年也没联系过了,还得请你跟大姨那边打个招呼,我才能方便点啊。” 奶奶抓紧了父亲的手: “儿子,你这不会是要卖点什么不该卖的东西吧。” 父亲一下子撇开了奶奶的手: “妈,你想什么呢,我长这么大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相信我,真的是正经生意,我不蒙您。” “那行吧,回头我上你大爷爷家打个电话去,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啊。” 父亲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好嘞,谢谢妈,明天我就上大姨家看看去。” 父亲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民丰,妈,你们两什么说什么呢……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转变 中 可能因为隆起的肚子,母亲的行走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在她到厨房之前父亲就给奶奶打了个“嘘”的手势,意思让奶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 奶奶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不靠谱的程度有多少,但是告诉了母亲让她亲口打击父亲,这对父亲来说有些不公平,倒不如让他去试试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妈。”母亲缓缓走进了厨房,看着刚刚打过耳语的两人。 父亲赶紧笑嘻嘻地上前托着母亲的腰,扶着她坐到凳子上: “媳妇儿,我跟我妈还能聊啥啊,是看你现在肚子啊一天一天变大了,寻思让你明天给你多买点菜,吃点好的。” 母亲瞥了父亲一眼: “这肚子才多大,要啥好吃的啊,还是省点钱吧,咱两赚钱也不容易。” “那可不行,这孩子可是个大事儿,你们两都得好好补补,可不能怠慢了。” 父亲把眼光落在母亲的肚子上,其实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样的风险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是现在钱对于整个家庭来说是最重要的,远的不说,现在家里已经三口人吃饭了,再过段时间就是四口,如果自己还是像现在这样拿着点微薄的薪水靠吃这些清汤寡水的食物过活的话,那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跟自己过上这样的生活,自己儿时的时候享受着富裕到来的恩惠,却让自己的孩子感受贫困带来的折磨么。 不,自己是一个男人,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妻儿,这一次一定要搏一把。 母亲看见低头沉思的父亲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就看见父亲抬头说了一句: “菜好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都快饿死我了。” 父亲说完站起身就跑到灶台旁边打开了锅盖,取出了里面一盘小鱼,虽然买不起大鱼,但是奶奶总是会到街上去买一些小鱼给父亲解解馋,虽然没有吃大鱼来的舒服,但是父亲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父亲取出了自己最爱的菜就一溜烟跑到了大院的餐桌旁边放下,盘子有些烫,父亲刚放下小鱼就对着手指吹了好长时间的气。 母亲和奶奶相继把菜端到了桌上,只是他们比父亲聪明一点,每个人都拿了一小块布端的菜。父亲是故意这样的,为了掩饰刚才场面的尴尬,怕母亲再问下去奶奶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趁着奶奶回厨房端最后一个菜的时候,父亲一个健步冲上去跑到奶奶面前: “妈,您可千万别给我抖出去啊。” 奶奶直着走进了厨房,头也没回: “行,我知道了,赶紧盛饭吃晚饭吧。” 父亲给自己盛了一碗,又给母亲盛了一碗。乐乐呵呵地端到了母亲面前。 “诶,徐明丰,你今天是遇到啥事了这么开心啊。” 父亲往嘴里塞了一条小鱼: “没啥事,今天中午听我们工地一工人讲了个笑话,现在听着我都想笑。” 母亲看着父亲一脸傻样,就追问道: “什么笑话啊,这都到家了还能笑成这样。” “这不能告诉你,告诉你怕你连饭都吃不下。” 母亲“切”了一下,噘着嘴吃了口菜: “小气鬼。” 父亲没有理会母亲,自顾自地吃着心爱的小鱼,也不忘了往母亲和奶奶的碗里夹两条。 这一顿饭三个人几乎没说什么话,父亲是一直在傻乐着想象着自己赚大钱的模样,奶奶是在担忧如果父亲失败家里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母亲则是在纳闷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能给乐成这样。 父亲吃晚饭擦了擦嘴就骑上自行车走了,也没告诉母亲到底是去干啥,奶奶心里倒是知道个**不离十。 母亲疑惑地看向母亲,想起了之前两个人在厨房里窃窃私语: “妈,民丰这是怎么了,乐成这样,这大晚上还一个人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 回答母亲的是奶奶的摇头。 父亲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快速冲到了包工头的家里,乐乐呵呵的走进了包工头家敞开的大门: “老大,在不在家啊。” 父亲也没管家里有没有人,径直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 包工头听见父亲的声音就从楼上走了下来,到楼下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整齐,父亲也算是过来人,看见包工头的样子笑了两下也没敢说些什么。 “民丰,这么大老晚的跑到我家来干嘛啊。” 父亲笑着看着包工头: “老大,我想请几天假。” 包工头听见父亲说要请假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前几天因为父亲老是旷工,原本应该完工的一个房间到现在还没完成,这下又要请几天假,这没个正经原因肯定是不可能的啊。 “为什么要请假啊,现在工地上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家有事我也知道,但是现在你别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情,要是再这样啊,我就要找别人了。” 父亲拉住了包工头的手: “老大,你别这样啊,我就请几天假,算我求你了行不。” 虽然包工头心里很不情愿,但是看到昔日的公子哥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也有点喜滋滋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请假要去干什么啊,说的满意了我就给你放假。” 父亲正了正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瞒您说,我想去做几天生意看看行不行。” 包工头不屑地瞥了父亲一眼: “就你,还坐生意,是不是听了那个姓高的说了两句邮箱干点什么大事情了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就是想去做点生意,到时候啊赚了钱第一个孝敬您老人家。” 父亲这话说的包工头一下子笑了起来: “行行行,我不管你干什么啊,要是不行就赶紧给我回工地上,不行就换人了啊。” 父亲高兴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刚想转身就走。 “诶诶诶,跟你说一下啊,就三天啊。” “好嘞。” 父亲出了包工头的门就骑上车子往回家的路上去了。 大姨妈家离大院有点远,明天得起早就赶去,奶奶在母亲走上楼之后就偷偷地给大姨妈打电话了,大姨妈说让父亲明天去那边谈谈是什么情况再决定借不借这笔钱。毕竟之前徐家富裕的时候多少也帮过他们家一些忙。 父亲到家的时候母亲在楼上沙发上等着父亲回家,奶奶打完电话回家收拾了一下也到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父亲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上了楼,但是还是被坐在客厅的母亲给撞见了。 “民丰,你到哪里去了啊,这么长时间。” 父亲一脸笑嘻嘻地坐到母亲的身边: “媳妇儿,你别管,说不定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母亲稍稍挪了一下身子离父亲远了点。 “什么好日子啊,你是捡了黄金了还是怎么着了啊。” 父亲转身往厕所走过去,顺手点上了一支香烟,自从母亲怀孕后,父亲抽烟都得避着点母亲。 “反正你先别管,过几天啊就好了。” 母亲也没去管,反正现在家里也都这样了,父亲再怎么折腾也怀不到哪去了,想着就等着父亲给自己听好消息吧。 这一晚上父亲一夜未眠,母亲也被父亲的频频转身弄醒了很多次,但是这一晚上还是熬过去了。 父亲趁着母亲还在睡觉就偷偷跑到了楼下,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出门。 去大姨妈家可不是骑自行车能到的,父亲决定借村长家的摩托车用一下。 父亲穿了件大衣走到了村长家: “村长,村长在不在啊。” 村长也是刚刚才从床上下来: “咋了民丰,你有啥事啊。” “村长,我想借你的摩托车用一下,回头给您油钱行不。” 村长是看着父亲长大的,父亲小的时候村长就很喜欢他,现在父亲要借摩托车村长二话不说就把钥匙给了父亲。 “当心着点啊民丰,我这车挂档不咋好使,你慢着点开。” “知道了村长。” 父亲骑上了摩托,踩了一下档,拉了两下油门,摩托车发出哄哄的闷响。 父亲直接把油门拉到底一下子冲到了马路上。 “这小子,还是这么横冲直撞的。” 到大姨妈还有很多路要走,父亲顶着寒风,哼着小曲开着摩托车,父亲这一路上都觉得充满了钱的芬芳,令父亲格外的兴奋。 开了很久,颠簸了很久,父亲到大姨妈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门口抽烟的儿时阿鑫: “阿鑫,我来了。” 父亲停好了摩托车就上前握住了阿鑫的手,两个人儿时就是好友,但是自从大姨妈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以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民丰,是你啊,昨天我听我妈说你要来,我就寻思着你这个点差不多该到了就在门口等你啊,这么多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在我印象里面,阿鑫叔叔是一个很高大很英俊的男人,相比父亲的清秀,阿鑫更有男人魅力。 父亲和阿鑫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仿佛都忘记了父亲今天到来的原因。 从门里出来了面色并不好看的大姨妈: “进来坐坐吧,把你要说的事情跟阿鑫讲讲。” “好。” 正文 第四十章 转变 下 阿鑫拉着父亲走进了大姨婆家的客厅内,这两年阿鑫因为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所以在那边买了一栋房子,装修都挺不错的,豪气堪比当年的徐家。 父亲找了张凳子坐下,大姨妈就去厨房给两个人准备点茶水,其实在大姨妈眼里早就知道父亲从小就没有经商的经历,这次要借这一笔钱去做什么生意,在大姨妈的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 看着自己儿子和他多年的老友聊的那么开心,想着这笔钱是出定了,但是出就出了吧,更何况父亲也算是大姨妈的嫡亲了。 把茶水端到桌上之后,大姨妈就独自走上了楼再也没管过这件事情。 父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准备对阿鑫道出今天到这来的目的。 “阿鑫,我今天来呢,是为了跟你借一笔钱去做点事情。” 阿鑫笑着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在小时候父亲都亲戚朋友说是很聪明的人,阿鑫心里也是见过父亲小时候的聪明机智,现在父亲家道中落但是阿鑫也相信父亲有这个脑子能翻本,如果父亲说的“事情”让阿鑫满意了,那这笔钱不管大姨妈说什么也都是要借的。 “民丰,那你跟我说说你想做什么事情。” 父亲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又抿了口茶,才开口向阿鑫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我最近看见很多人做这个股票生意,我也大概了解一下,听说这个东西还是蛮赚钱的,我想你见多识广也知道这是什么,如果有你的指点啊,我相信我能把这笔钱用到刀刃上,狠狠地赚他一笔。” 阿鑫听到股票两个字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从本来微笑变成了一脸严肃,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阿鑫当然知道这股票是个什么玩意儿,在他认识的很多人中也有玩股票的,但是鲜有靠这个东西赚钱的,反而赔的倾家荡产的案例太多太多了。 阿鑫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个充满希望又和自己是儿时好友的人说这件事情,先不说互相曾经关系都很好,还是亲戚关系,如果直接拒绝以后这父亲的面子怎么挂的过去啊,但要是就这么把这笔钱借出去了,到时候不仅自己血本无归,还让父亲背了一身债,这是对父亲的不负责啊。 “民丰啊,那你告诉你对股票的行情有多少了解啊。” 父亲听到阿鑫这么说,还以为这件事情算是妥了,上千抓住了阿鑫的手,阿鑫不由自主的把手从父亲的手心钻了出来。 “我在报纸上看过这个东西,也有几个朋友跟我讲过。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相信你这么多年见多识广的,肯定对这个东西很了解,我的脑子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你随便指点我两下子,咱哥两不得捞好大一笔啊。” 听父亲这么说,阿鑫的心里这是一点底都没有了,股票本来就是一个黑水潭子,父亲对这个东西还是一窍不通,这笔钱要是借出去了,这罪过是真的大了。 “民丰啊,我不是不想借你这笔钱,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股票这个东西我也是了解的,我身边很多朋友都因为股票跌的都要跳楼了,这个东西我指点你也没用,我自己都不敢做,别说让你做了,而且你知道这股票亏了不仅本钱没了,你还得背债……” 父亲抬手打断了阿鑫接下来想说的话,父亲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阿鑫,说白了这笔钱你是不打算借我了呗。” 阿鑫语重心长地对父亲说: “民丰,我要是借了这笔钱那就是害你啊。” 父亲的拳头攥的更紧了,但是很快又松开了手: “我知道阿鑫,那这笔钱我不要了,我这也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不再坐会儿吗?” “不了。” 阿鑫刚要伸手拦住父亲,但是父亲没等阿鑫站起身就走到了门外骑上了摩托车。 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阿鑫的心里充满了自责,但是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啊。 父亲发动了摩托车,开上了路。虽然此刻心里充满着不甘和愤怒,但是自己毕竟是徐家的人,如果因为人家不借钱就撕破脸皮,那岂不是丢了徐家的脸。 父亲用力地拉着油门,速度越快,父亲心里的愤怒就越大,为什么好像这个世界都不愿意让自己成功,为什么好像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得不到认可,为什么自己好像一无是处。 曾经心里充满着傲气,觉得自己做成事情都是最好的,觉得自己此生会成为一个令人羡慕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世界给自己的却是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失望,一个又一个的白眼,就连自己儿时要好的朋友连支持自己都不愿意了。 风越来越大,风声在自己的耳边变成了一阵阵的呢喃声,好像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徐民丰,徐民丰,徐民丰…… 父亲也不记得当时自己开的到底有多快,有很多次都差点撞上,但是就算这样一路上父亲也是带着愤怒和失望狂飙回来的。 村长看见父亲开回来的车子那一刻,整个脸都拉着的,发动机在冒烟,油缸里本来满满的油也所剩无几了,轮胎也被磨的不成样子。 父亲把车子停下后就走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村长。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母亲和奶奶把菜准备好了以后就在前院等着父亲回来。 看见一脸愤怒的父亲,奶奶一下子就明白了父亲此行的结果,就只剩下母亲一个人还在云里雾里。 父亲一个人气冲冲地跑到了楼上,坐在了沙发上,双拳紧紧地握着。 母亲小心翼翼地走到楼上,看见正在客厅生闷气的父亲: “怎么了啊,民丰,这么晚回来,还发这么大脾气。” 父亲抬头瞪着母亲,这是第一次父亲的眼神令母亲这么害怕,在印象中父亲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但是今天父亲的眼神里充满着怒火。 “不管你的事情,走开,别烦我。” 母亲没有理会父亲说的话,坐到了父亲身边: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生气啊,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别憋在心里生气了好吗。” 父亲没有回答母亲,而是直接把沙发前的茶几翻倒了,茶几上的茶杯和盘子都摔在了墙上。 这个举动可把母亲吓坏了,自从母亲认识父亲到现在也没见过父亲生这么大的气,但是母亲相信父亲再怎么样也不会生气的。 母亲走到父亲的身边,握住了父亲的手,希望这样能让父亲心里好受点,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举动彻底惹火了父亲。 父亲撒开了母亲的手,转身指着母亲的鼻子: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狠毒的眼神和这个动作让母亲吓得后退了几步: “民丰,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自从你进了徐家,我爹把家底都给输光了,种了彩票也没了,现在就连借钱都不行,我被村子里的人说成是废物你知道吗?从小,从小人们就说我很聪明,说我长大以后绝对有一番作为,说我是个有出息的人。就你来了以后,这家里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了。” 母亲被父亲吓的流下了眼泪,低着头冷笑了几声: “徐民丰啊徐民丰,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从老家和我姐姐跑到这里来打工,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成家,当初是谁追的我?后来我又跟着你私奔,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白眼。好不容易你家里人算是接受我了,我在你们家从有钱变成没钱的时候还选择跟你结婚生孩子,这钱又不是我输掉的,这彩票也是你自己毁掉的,现在人家不肯借你钱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真的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到现在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不知道吗,你总说自己有多聪明多聪明,实际上你比谁都笨!” 母亲说完这些话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听到母亲这么说,火气更大了: “好啊,我没良心,我笨,那你走啊,别跟我过了,你滚啊,你滚啊!” 父亲话音刚落,母亲就走到阳台上想要跳楼,父亲不仅没有阻拦,甚至关上了阳台的门。 “你喜欢在那是吧,那你呆在那把,别过来了。” 父亲说完就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那一刻,母亲真的想过要跳楼,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让母亲放弃了这个念头,就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再怎么样,孩子也是无辜的,相信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因为丈夫太生气了,等气消了就好了吧。 母亲站在窗户边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挺圆的,也确实挺讽刺的。 本来以为过一会儿父亲就会从房间里走出来打开阳台的门,向自己道歉。 但是没有,一整夜都没有。 阳台上,只剩下躺在地上用晒着的毯子裹住自己的母亲,还有她眼角的泪痕,陪伴她的只有寒冷和委屈。 转变章结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依靠 鸟啼声惊醒了睡的不深的母亲,整个晚上都在瑟瑟发抖,眼见的泪痕和疲惫不堪的脸色让此时的母亲看起来很憔悴。 经过整整一晚上的挣扎,母亲决定到阿姨家去住几天,以免再经受这样的痛苦,自己难受点到也没什么,关键是肚子里的孩子。 奶奶昨晚就听见了楼上的动静,以为两个人只是吵嘴了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结果早上没有看见平日里早早就起床上班的母亲才明白出事了,走到楼上把躺在阳台上冻的发抖的母亲放了出来,给她添了几件衣服之后同意了母亲的想法。 父亲醒来的时候看见阳台门打开着,知道可能是奶奶把母亲放出去了,以为平日里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不会即恨自己,跟往常一样早早的上班去了。 父亲发觉外面有些冷给自己穿了件大衣就下楼了: “妈,是不是你早上把阳台门打开的啊。” 听见儿子声音的奶奶从后院走出来: “是啊,怎么回事啊,你要把张桦关在阳台里啊。” 父亲撇了撇手: “你别管啊,对了,早饭我不吃了,先去上班了,真不知道今天会被他们嘲讽成什么样子。” 骑上自行车风尘仆仆地就走了,前天才跟包工头那夸下海口,包工头给了三天假期自己菜用了一天,这下再回去上班脸都丢大发了。 父亲在去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被戏谑的准备了,但是他心里清楚就算全世界都嘲笑他,自己的好兄弟阿勒永远会站在自己背后支持自己。 看见站在门口等待工人上班的三个包工头,父亲从自行车上下来,低着头推着自行车进了工地。 “哟,这不是民丰吗,怎么了,这三天假期不去经商了,跑回来上班了啊。” 父亲没有理会这三个人,自顾自地推着车子就进去了,所有到达工地的工人此时都看着父亲,脸上略带笑意。本来自尊心就很强的父亲怎么可能受的了这样的侮辱,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他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掌。 “民丰,你别管他们,把车子歇好,咱们干活去。” 果然在自己嘴难受的时候,还是兄弟的一句话最有用处。阿勒拉着低着头的父亲走到了他们工作的地方,这个大房间都是这兄弟两最近的目标,所以在他们上班的时候除了来视察的包工头和来通知吃饭的工人一般都不会有别人出现。 阿勒搭好脚手架后就询问父亲: “民丰,我听包工头说,你跟他请了几天假去做生意,怎么样啊。” 父亲抬头瞪着阿勒,没想到自己最放心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也想嘲讽自己。 “怎么,你看不出来么,我都回来上班了还能怎么样啊。” 阿勒见父亲误会了自己,赶忙解释: “民丰,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挺担心你的,你说你这三天没到就回来了,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我这不寻思找个方法安慰安慰你嘛。唉,算了,我就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了。” 父亲见阿勒确实是一片真心就没有再责怪他了,站到教授加上一边刷墙一边跟阿勒倾诉: “你还记得我大姨的儿子吗。” “记得啊,好像叫什么鑫的,咱两小时候还带他一块玩过,怎么了啊。” “那天高老不说股票的事儿吗,我昨天就寻思也从这里边捞一把,但是我们家现在这样你也知道的,哪来的钱去做这个啊。完了我就跑老远去找他去了,这些年他在外面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我就寻思借个几万块钱挣了再还给他。” “然后呢,没借到钱吗?” “没借到钱那算好的,还有更气人的。” “啥气人的啊。” “我去的时候把,我大姨就用很看不起人那种眼神看着我,想当年我们家有钱的是那都是各种拍马屁。还好阿鑫这小子态度还算好,刚开始还蛮热情的。然后我跟他一提股票,你猜他咋说?” “咋说的啊。” “他说啊,他身边的朋友那都被股票害的倾家荡产了,说什么借给我钱那就是害我啊什么的。不就是不想借钱吗,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还有点理性,我就一拳头给他了。” 阿勒皱了皱眉: “哎哟,这阿鑫这小子小时候看着挺忠厚一人,怎么有出息了一点都不想着朋友呢,这种人就是忘恩负义。” “那可不咋地。” 父亲把心里的话向好兄弟倾诉完之后,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也从低着头变成了平时那样抬起了头。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吃饭的时候阿勒把他和父亲那份拿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防止那些人把父亲惹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其实每一个上班的工人都只是在熬日子,只不过上午是在等饭,下午是在等下班,父亲也是如此,尤其是他认为这份工作根本配不上他的身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阿勒陪着父亲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一起回家,两个人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回忆着儿时那些朋友,“有良心的”和“没良心”的朋友。 骑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把车子推到前院发现母亲的自行车没有停在那边,按道理说这个时间点母亲应该是回来了。 “妈,张桦是不是还没回来啊。” 奶奶冲着厨房外喊了一声: “对啊,还没回来呢。” 父亲走到厨房看见正在生火烧水的奶奶: “这么晚还没回来,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奶奶找了根硬柴火扔到了灶里: “她今天早上跟我说要到她姐那住几天,等你消气了再回来。” 这句话可是直接把父亲给惹怒了: “什么!她一个人怀着孩子跑到她姐那算什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徐家亏带她了呢,这像什么话。不行,我得赶紧去一趟。”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咱们家的错,昨晚上你把人家关在阳台里也不对啊,你现在去找她不得被她姐骂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徐家的人不住在院子里跑到那去干什么。” 父亲连大衣都没穿奔着阿姨家就去了,骑自行车到阿姨家也要二十多分钟,到的时候母亲刚和阿姨一家人吃完饭在闲谈。 看见来势汹汹父亲,姨夫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民丰,你来的正好,有点事情咱们得把话说清楚了。” 父亲没理姨夫,直接拉住了母亲的手往外拉,阿姨一看父亲这是要动粗就赶紧抓住了母亲,姨夫也一把讲父亲扯开,干过重活的姨夫要制住父亲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姨夫拽着父亲坐在了凳子上: “民丰,你先别激动,咱们把话说清楚了,你再带张桦走,到时候谁都不会拦着你的。” “那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这昨天发生的事情呢,张桦也跟我说了。有件事情我要跟你交代清楚啊,这张桦嫁进你们家也是你选的,当初也是你一心要追张桦的,我们张桦呢从老家来的时候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跟你结婚还怀上了孩子,你先别说你把她关在阳台上一晚上这件事情,你说那些畜生都不如的话你还是人吗你。” 父亲低着头,他就算再生气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姨夫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是对的。但是父亲也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决场面的尴尬,阿姨和母亲都在看着父亲,哥哥和姐姐在父亲来的时候就被姨夫赶到楼上去了。 姨夫看出了父亲脸上的不堪,就想了个法子找个台阶让父亲下。 “这样吧民丰,我们呢也不要你跪下来道歉什么的,大家都是男人这么做所有人都不好看对吧。今天呢你就只要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让我跟张桦她姐能放心一下,你要是写了,你就把你媳妇儿带走。” 姨夫说完看了一眼母亲和阿姨,两个人点了点头。 父亲明白了姨夫的意思,在阿姨拿来的纸币上按照姨夫的要求写了一封保证书,放在了姨夫那里。 父亲拉着母亲的手,骑上了自行车,母亲在父亲的身后搂着他的腰。 因为是自己的丈夫,只要他有心悔过,也会不顾一切的原谅他,重新拉上他的手,跟他走回家的路。 奶奶看着一起回家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做父母的,看见自己的儿女生活性福比什么都能让他们开心。 那么美好的夜色,一家人吃着热腾腾的菜,听男人讲讲过去的故事。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拐杖 在一家人吃完正打算各自休息的时候,太婆一瘸一拐的拄着一根新拐杖走到了大院。 自从父亲毁掉彩票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很少来这里了,即使她自己想来,相信太公那边也会拦着的吧。 父亲看见太婆来了,就起身给太婆找了张小椅子坐下。 “奶奶,您这么晚还来我们家是有啥事儿吗?” 太婆把拐杖放在一边,喘了口气: “民丰啊,你大姨那边打电话来说了,说你到她那里去借钱没借着,她跟我说了一大堆,但是我就听到这点东西,还让我来问你有没有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父亲别过头去,看着墙回答太婆: “呵,还怎么回事呢,我本来啊想去他们那借点钱做点生意,我一去大姨就没给我好脸色看,阿鑫还装的一副很热情的样子,刚听我说完,这钱是死都不肯借啊。” “那到底是生意啊?” 父亲转过头看着太婆: “跟您说了您也不懂,反正阿鑫这么些年做生意肯定是知道的。” “你听我说啊民丰,你大姨这个人我了解,阿鑫呢从小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也知道。你们家以前发达的时候也帮过他们家不少忙,他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阿鑫跟我说他不借你钱是为了你好,再说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能不借么。” 父亲冷哼了一声: “是不是忘恩负义你还看不出来么,分明就是怕我有钱了抢他风头,不给就不给么,还假惺惺的打电话给你问我有没有事,我跟你说,这钱不借也就算了,这声大姨这辈子也别指望我叫了。” 太婆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回答,父亲也拉着母亲到楼上去表示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奶奶独自一人在餐桌边上低着头收拾着碗筷,在奶奶的印象中,太婆一直是一个泼辣的妇人,好像没有人在她面前可以耍狠,但是此刻太婆眼神中流露的悲伤和无奈甚至让奶奶都觉得有些可怜。抬头看着星空,好像所有的难过都会被这些闪烁的小玩意儿给带走。 她拿起了拐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背着夜色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给奶奶留下任何一句话,自从那件事情过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见面奶奶也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其实每个女人都害怕黑夜,但是没有人知道太婆这一生经历了多少的坎坷,这些所谓的恐惧在她心里早已经麻木了。 但是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平静的。 ……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偷偷地跑到了瓜田,看见一个正躺在躺椅上休息的看瓜人,就故意把躺椅旋转过来,让瓜农对着小池塘,然后偷偷地跑到一边。 “爹!有人偷瓜啦!” 躺在躺椅上的男人听见小女孩这话吓的赶忙起身,还没来得及等他破口大骂就一下子跌到水塘里打了个扑棱。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角落里熟悉的笑声,瓜农才知道被自己调皮的女儿给戏耍了。 “闺女,你怎么又来耍爹啊,你这要让你娘看见了,又得训我一顿。” 小姑娘回头冲着自己的爹傻笑了两声,就一蹦一跳地回家去了。 这个小姑娘就是儿时的太婆,那个时候的家乡还算太平,家里有两个姐妹,一个弟弟,爹是个老实的瓜农,娘是一个勤劳的女人,一家人生活的也还算幸福快乐。 那个时候不流行教育,女孩子长大了就是要嫁的,男孩子长大了就是要务农的,不管有钱没钱,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嫁出去换来两头猪,这也算是值了。 太婆心里清楚,自己再过些年就要嫁出去了,也不知道自己嫁的那个人长得好不好看,会不会关心自己,自己以后会生几个孩子。 在年幼的弟弟和妹妹还在田边玩耍的时候,身为长女的太婆就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出嫁的样子了。 爹是个没有用的人,不能让自己出嫁的时候穿金戴银,那就学着母亲从集市上买的布料给自己织一件漂亮的衣裳,等着跟自己的如意郎君成亲那天穿,太婆那时候是这样想的。 但是不久以后,很多很多穿着黄色军装的军人打进了家乡,弟弟也死在了这场血腥的战争当中,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就这样没了,也就意味着这这一脉也算是断了,爹没有说过一句怨言,甚至在弟弟葬的时候还乐乐呵呵的说这也算是牺牲,也不知道和妹妹一起嫁出去会给爹换回来几头猪,几只鸡,但是能换多少算多少吧,毕竟这是自己唯一能留给父母的了。 这些人打了很久,但是黄色衣服的军人占领之后也安稳了一段时间,爹给找了个人家,是旧时候的一个地主,但是后来给那些军人给打下来了,家境也就比现在殷实一点点,养了几只猪,一圈鸡鸭。 爹用自己换了两头猪三只鸡和一只鸭,说的好听点,那叫彩礼,说难听点那叫代价。 丈夫是个编笤帚的,有两个兄弟,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是个很稳重的人,弟弟是个很温雅的人,唯独自己的丈夫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还好自己的公公对自己好,很多次丈夫要把我打死的时候都是他救了我。 后来我给丈夫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比娘还多生了一个,而且四个孩子都顺利长大了,后来出来了一个人把家乡整治的很好,村里的人都不像以前那么穷了,大儿子赚了不少钱,二儿子也当上了村官,大女儿嫁了人,小女儿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但是她过的很好。 但是这些儿子当中我最关心的还是大儿子,他有一儿子,我孙子长大的时候他盖了个大房子,很气派,周围的村子都没见过,我和老伴儿都很得意。 后来我孙子也找了个媳妇儿,但是大儿子又把钱都输光了,现在大儿子家从有钱变成了没钱,孙子又…… …… 戴着墨镜的手里拿着跟竹竿戳着地面,耳边听到了一个人仿佛在呢喃写什么,转头发现一个老人正躺在河边。 “哟,失魂。” 这么些年,失魂也很少见了,要想让一个失魂,那必须是厉鬼或者修行多年的法师,但是看这个老人现在的样子这两种都不像。 亥发现了老人手里的拐杖: “嗨哟,我今天这是走运了还是怎么,这件东西怎么让我给遇见了,看来这回有办法还老秃头一个人情了。” 亥摘下了墨镜,把竹竿放在一边,盘腿坐下,双手合十。 “吾乃冥使,召失魂速速归入本身,敕。” 亥睁开了双眼,两个黑黝黝的**让本来英俊的面容变得十分恐怖,从他的眼窝里散发出一点点幽紫色的光芒。 在他眼中,看见了太婆正在河面上徘徊的灵魂,很听话的回到了太婆的身体。 亥闭上了眼睛,戴上了墨镜,拿起了太婆手中的拐杖,低头在她的耳边: “小姑娘,我帮了你的忙,但是这件东西我就先拿走了,一物换一物嘛。这根竹竿就留给你暂时用着把。” 太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河边,自己新买的拐杖,变成了一根不起眼的竹竿。 …… 亥端详着手中的拐杖,龙头在前,龙身盘在拐杖上,龙头做的十分精美,就像是很久以前君王才能用的东西。 还记得,这是父王送给他的礼物,他很喜欢,但是有一天,有一个窃贼从他的身边偷走了那样东西,父王很生气,狠狠地罚了他一顿,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闹矛盾,我后来在一个地方见到过这个东西,但是当时他在一个就连我也无法对抗的人手中,现在我帮他拿回来了,希望可以让他在我面前笑一下吧,哪怕就那一下。 亥走到了一个破庙门口,里面一个年轻的僧人坐在庭院里闭眼静养着。 “老秃驴,这个东西我给你拿过来了,你这鬼地方我进不去,你自己来拿吧。” 亥把拐杖放在寺庙门口就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 年轻的僧人从庙里走出来,看见了亥放在地上的那根拐杖,他弯腰拿起了这个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轻轻的用手抚摸着这根拐杖,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 僧人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段故事,终于闭上眼流下了那滴思念的泪水。 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尘缘还是未了,不管自己修行了多少年,不管自己又多少修为,这段故事就像一个烙印一样刻在心里怎么也抹不掉。 “亥,谢谢你。” 关门之前,亥看到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到的微笑。 …… “老头子,老头子,开门呐,我回来了,赶紧来开门呐。” 太婆拄着竹竿慢慢的走到了家。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探监 虽然父亲写了保证书,但是这件事情在母亲的心里还是留下了芥蒂,怀孕以后,两个人私生活是基本上没有了,但是也会互相搂着入睡,这一夜,两个人都是背靠着背睡得,父亲也尝试过去楼母亲的腰,但是每次都被母亲挪身子给拒绝了。 就这样,度过了整整一晚上,早晨起床,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两个人各自起床骑上车就上班去了,奶奶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要保持这样的关系多久啊,本来和和睦睦的一家子被这些破事给整成这个样子。 想来自己的丈夫进局子里也有些日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去看过他,不知道他在里边过的怎么样,奶奶揣了五十块钱就一个人走上了去探监的路上。 …… “迪星,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拿了我一包烟。” 黑龙老大坐在床边正对着爷爷的床,自从爷爷得到了黑龙的赏识后,这个牢房就成为了这两个人的居住地。 爷爷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大哥,你跟我说过,想抽烟就直接问你要,你不会不给我对吧,我要是真想抽烟我为什么要发神经去偷啊。” 黑龙摸摸了自己的胡渣子,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时候一个人送菜的小弟进来了: “大哥,二哥,这是厨房那边特地给您两做的红烧肉,慢用啊慢用。” 黑龙老大看都没看那个小弟一眼就挥了挥手: “行了,放着吧,没啥事你就出去吧。” 小弟把菜工整地放在老方的桌子上,爷爷刚抬手拿起碗筷,听到了后面传来一声: “啪嗒。” 这个声音倒是引起了黑龙的注意,从这个传菜的小弟的兜里掉出来一包香烟,要知道,在这座香烟,能拥有一包香烟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就是黑龙老大,另一个那就是爷爷。这样的小弟,黑龙开心的时候就给两根,不开心的时候就让他们抢烟头,所以像这样的小弟是根本不可能有一包烟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偷了黑龙的烟。 黑龙从床上下来走到这个小弟的面前,小弟已经被自己兜里掉出来的香烟给吓到了。 “这……这……这……” 黑龙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弟,其实一包香烟在他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这是从自己这偷过去的,在这条道上,还真几个人赶从他的身边偷走些什么。 “这什么这,这是什么,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啊!” 黑龙把从地上捡起来的香烟盒子拍在了小弟脸上,用力的往他脸上按,导致这个人身形不稳被黑龙推到墙上动弹不得。一边的爷爷静静地吃着饭连头也没回一个。 “小兔崽子,我黑龙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敢偷我的香烟,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咋地了,给你牛逼的啊,现在敢偷烟,以后就敢拿刀捅老子是不是。” 黑龙像揪小鸡一样揪着那个小弟的衣领,把他甩来甩去,小弟被吓得流下了眼泪,还有裆下一股温热的液体。 “咋地,还尿了啊?” 小弟哆嗦着像黑龙解释: “大……大哥,我就是,我就是烟瘾犯了,才……才敢偷您的烟呐,要不是我长得矮小连烟头都抢不到,我那敢在您头上动土啊。” 黑龙回头冲着爷爷笑了笑: “老二,他说他烟瘾犯了就偷我烟呢。” 爷爷还是继续吃饭,一样没有回头看一眼。 黑龙抓住了那个人的脖子,把他的脑袋使劲的往地上按,按的额头都出血了。 小弟的手摆出“拜佛”的手势跪在地上朝着爷爷: “二爷,我求您了二爷,您替我说说话把,小的真的是受不了了才敢这么做的啊。” 爷爷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话,站起身走到了黑龙的身边,抓住了小弟的头,抬起头狠狠地用膝盖撞了一下小弟的脑门,小弟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子,你这大水冲了龙王庙的玩意儿,烟瘾,谁没有烟瘾,有烟瘾就能从你大哥这偷东西了你,你张能耐了吧,你不提我还行,你居然还敢让我帮你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啊你。” 爷爷说完这些就回去吃饭了,黑龙到外面找了个狱警把人拖出去,把牢房里的黄色液体打扫干净了,就拿起碗筷开始享受红烧肉: “老二,你刚刚那话说的真好。” 爷爷夹了一块肉到黑龙的碗里: “吃饭,下次下手别那么重,把人打坏了还得给钱。” 黑龙憋着笑意吃下了这块肉,刚刚明明比自己下手还狠,还好意思说自己下手重。 门外传来了狱警的声音: “二爷,有人探监,麻烦您出来看一下。” 爷爷继续咀嚼着饭菜: “谁啊。” “不知道,是一个妇人。” 爷爷站起身,本来以为是之前那个诡异的瞎子来了,结果脑子一转想到多半是自己媳妇儿来探监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家里人来看自己,也不知道儿子和儿媳妇儿来了没有,这么长时间在这个地方跟黑龙朝夕相处,还挺想念家里那帮人的。 黑龙听见妇人两个字直接抬头看着爷爷,嘴里还含着一根青菜: “是不是弟妹来了啊。” 爷爷冲着大哥笑了笑: “估计是。” 黑龙咽下了嘴边的青菜,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爷爷: “老二,要是你需要……帮忙的话,大哥可以给你腾个地儿~” 爷爷没理黑龙,抿了抿嘴转头就去探监房了。 奶奶坐在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里只有另一张凳子和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在房间的正中央,因为可能是爷爷的妻子,也就是这个监狱的二爷,所以狱警们就给奶奶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 爷爷穿着一身灰色的牢服经过狱警的指引走到了探监房,看见里面坐着自己妻子,一下子开心的嘴角上扬起来。 “你怎么来了啊。”爷爷坐在了奶奶对面的那张凳子上。 奶奶从兜里掏出来五十块钱递给爷爷: “我就是来看看你,民丰和张桦他们都要上班,所以就没来看你,我寻思这么久没来看过你,就给你带了五十块钱让你吃点好的,虽然不多,但是也能打发一阵子。” 爷爷把五十块钱塞回了奶奶的手里: “我在这里边过的好着呢,我不缺这钱,到是现在家里边少了个人呢上班赚钱,你们三个人日子才过的苦,赶紧拿回去给他们小夫妻两个买点好吃的。” 奶奶眯了眯眼: “别提着小两口了,最近啊发生了好多事情,这两口子现在闹矛盾了,跟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理谁,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陌生人呢,我心里看着都难受啊。” 爷爷点上了一根烟: “咋回事啊?” “别提了,你走了以后啊,张桦怀孕了,这是好事,但是又出了很多事儿,张桦中了彩票让民丰给捯饬没了让大老爷子给抽死过去了,后来把民丰又想做生意你妹妹那边又不借回来就一顿脾气发啊,这一天天的就没安宁过。家里的事儿咱就别提了,你在里边过的咋样啊。” 爷爷抖了抖烟头,把上面的烟灰抖下来: “我在里边认识一个人扛把子,混的可厉害,现在人家可照顾我了,你放心把。” 奶奶听到这话心里边就放心了: “那你啥时候能出来啊。” “之前给我判了五年,现在就这关系,表现还可以的话估计再过个两三年就给我放出去了。到时候我出来了再东山再起,肯定给你们好日子过。” 奶奶握紧了丈夫的手。 “那还是我丈夫靠谱。” 这时候一个猥琐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老二,弟妹,你俩聊得咋样啊。” 黑龙老大带着一脸淫笑站在爷爷和奶奶旁边,爷爷搂着黑龙的肩膀: “媳妇儿,这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大哥,在里边就数他最厉害,在里边啊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你回去告诉那小兔崽子和他媳妇儿让他放心把。” “谢谢啊,谢谢这位大哥照顾我男人,谢谢谢谢。” 黑了那个咧嘴一笑: “谢啥谢啊大妹子,我跟老二那都是兄弟,在这里边又我一口饭吃,我就不会让他饿着。” 说着他抠了抠留在牙缝当中的青菜叶子。 “诶对了,我进来是想告诉你两,就算咱关系再硬,这探监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咱们差不多得了啊。” 奶奶拍了拍脑门: “哦对对对,大哥提醒的是,那我就先走了啊。” 爷爷冲着奶奶推门而去的身影喊了一句: “记得跟我儿子说一声啊!” “好嘞。” 黑龙一把搂过爷爷的肩膀,笑嘻嘻的对爷爷: “我刚刚在门外边听见了,听说你儿媳妇儿怀孕了。” 爷爷愣了一下:“哦,对啊。” 然后才反应过来: “哦对啊,我要当爷爷了!” 黑龙看着兴高采烈的爷爷: “行了,老二,今天晚上我让厨房给咱整点好菜,咱两好好喝一个,庆祝你啊当上爷爷了,以后也是有孙子的人了。” “好!”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徐善平 第四十四章徐善平 太公看见太婆一脸的虚弱,仿佛刚刚死里脱身般: “老太婆,你怎么了啊,怎么去一趟后面变成这个样子,难不成那小子把气撒在你身上了?我就说别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非要去,现在整成这个样子,我去找那小子算账去。” 太公刚要动身去大院找父亲算账,太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关他的事儿,是我自己跌在了老河边上。”奶奶低头闭了闭眼,扶着太公的手慢慢的走回房间,手中的竹竿显得十分寒酸。 太公看见太婆手里拿着的不是今早在集市上给她买的拐杖: “怎么回事啊老太婆,你怎么拄着竹竿就回来了,我今天早上给你买的那个拐杖呢,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太婆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说道: “老头子啊,别提了,我在河边跌了一跤以后啥事业不记得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手里的拐杖变成了这个,估计是让哪个过路的人给拣去了。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太婆说完把竹竿扔到地上再也没看过一眼。 正在踱步的亥打了个喷嚏: “哎呀,我感冒了?” 太公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古怪。 那个人在热闹的集市最边上,摊子上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一根拐杖,太公正好去街上买东西。 走到路的尽头看到一个白发斑斑的年轻人,那个时候不流行染发,但是这个人虽然满头的白发,但是相貌很俊朗,太公看到他的第一眼其实是不想买那跟拐杖的,而是摸摸了自己的脸,想上去问一下保养方法…… “诶,这个……我该叫你弟弟还是哥哥……” 太公搓了搓手,很想上去摸一下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但是因为怕尴尬就没这么做。 但是令太公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这个拄着拐杖的白发男子说话的声音竟然跟女人没有什么区别,开口的时候太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年纪应该比你大,就算叫我太祖就叫小了。” 这话一出口,太公整个人都懵了,这得多大的年纪。 “哎哟,人家跟你开玩家的啦,你还真信了啊,老爷爷,您是看上我这根拐杖了吗。” 太公缓了口气,没再敢仔细看白发男子的脸,被他这么一说到是注意起了他手上的这根拐杖,虽然太公对这些东西没怎么上心,但是精美的做工和霸气的纹路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想象自己握在手里得有多霸气。 白发男子发现了太公对这个拐杖的兴趣很大,但是他不是这根拐杖的主人。 其实在很多年前的时候,他也没想过从那个人身边拿走它,他很清楚这根拐杖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自己从来没有要想过害他,但是…… 从那天拿走以后,没过多久,这根拐杖就从身边被人拿走了,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回到了自己身边,辗转了不知多少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虽然外观上还是不减当年,但是又加上了一些本来不属于它的东西。 “哎,哎,小伙子,你这个怎么卖的啊。” 太公叫醒了正在发呆的白发男子:“老爷爷,这个东西呢,如果跟您有缘的话,人家不会收您的钱,但是如果没缘,就算您给我再多钱人家也不会给你的。” 太公心里想了想,这还是个挺有腔调的小伙子,卖东西就卖东西还讲究缘分。 太公把脸跟白发男子凑近了点: “那你看看我,你觉得我跟这玩意儿有缘不。” 白发男子仔细端详了一下太公的脸,除了满脸的皱纹和老人斑,完全看不到跟这根拐杖有缘的迹象,但是,他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虽然您跟这根拐杖有缘,但是您会领着它回到他主人的身边。这样吧,老爷爷,我这么跟您说吧老爷爷,这跟拐杖呢非一般人可以使用的,如果您硬要留在身边的话会引来不好的祸端。” 太公听见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这么说这玩意儿还能要么,那不是带回家个祸害吗。刚要往回走,白发男子叫住了太公: “老爷爷,虽然您得不到它,但是如果经过您的手传到了他主人身边,也是功德一件,能延年益寿啊。”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对老人来说最有诱惑力的不是钱,不是权,是活下去的岁月,这句话直接把太公的身子引回了白发男子的面前: “你没骗我?” 白发男子摆了摆手,把拐杖送到了太公的面前:“人家怎么可能骗您呢对不对。这个拐杖的主人非同小可,如果您帮他完成这件事,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太公将信将疑的把拐杖拿到了手上,就像看着自己余生一样看着它,要是这娘娘腔没骗自己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要是骗人过两天扔了不就得了吗。 太公拿着拐杖就要走的时候,白发男子在他背后提醒了几句: “哎对了,老爷爷,记住如果有人问你要这根拐杖就给他,不管是谁,给他就是了。” 太公招了招手意思他明白了。 …… 太公坐在太婆的身边低着头想着事情,这根拐杖到底是回到了他主人身边还是没有,要是回到了那就皆大欢喜,要是没换回去那自己不是白拿回来了。 今天刚到家自己老伴就看中了这根拐杖,那死娘娘腔不是说了不管谁要都得给就给老伴了,这一出去就没了,也不知道是回到了他主人手里了还是让哪个损出给拿走了,管他呢,人没事就行,大不了少活那两年。 夜很深了,太公不想再多去想这么多事情,让太婆收拾了一下就睡觉了。 …… 经过几番挣扎,父亲还是搂到了母亲,但是母亲依旧是背对着他,但是两个人都无法入眠。 为了打破这份宁静,父亲找了个话题: “媳妇儿,你说咱们孩子该叫啥啊。” “不知道。” 回答父亲的就是这冷漠的三个字,不管是女生还是女人,哪怕心里已经原谅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但还是会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其实无非就是想让男人主动去安慰罢了。 母亲也是这样一个女人。 “我想过了媳妇儿,要是女孩子呢就叫她徐嘉乐,如果是男生的话呢……” “男生就叫什么呀。” 母亲主动转过身看着父亲,虽然很黑根本看不清,但母亲就是睁着眼睛仿佛能看见自己的丈夫。 “就叫徐青龙怎么样。” 母亲在黑夜中摆出一脸的嫌弃: “青龙,我还白虎呢,你这是要他以后制霸黑社会还是咋地啊。” 父亲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女孩子呢我希望她平安快乐,但是男孩子我希望他能做个正直的人,威武的人,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名字啊。” “但是这也太土了吧。” 父亲闭眼想了想: “那就按照辈分来吧,儿子在族谱里面应该是善字辈,就叫徐善平,善良平安,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嗯了一声表示了同意,结果我的名字就这样被草率的决定了,而且是真的一字不差的决定了。 为此,我感谢你们的草率,给我取了这么个找不到女朋友的名字。 母亲躺在父亲的怀里渐渐的有了困意,父亲也从精神抖擞陷入了梦想。 两人做的梦都不约而同的相似: 在梦中,有三个墓碑摆在自己的面前,离的很近,就好像葬在同一块墓地,每一个墓碑看的都很模糊,之前那个梦里能看见的名字都看不见了,就连太公的名字也就这样消失了,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三个墓碑的主人是谁,就当这是个莫名其妙的梦。 夜晚总是很宁静,尤其是冬天的夜晚,没有虫子演奏的乐章,没有狂风席卷的呼啸声,有的只是一夜的宁静,怀里躺着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有什么能比这样更美好的呢。 …… 高僧盘腿坐在破庙里,腿上放着亥送来的拐杖,想起了曾经那个服侍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的命运使然,比相貌当年自己也略逊于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他要从自己身边夺走这根拐杖,但是高僧心里清楚,他是为了自己好。 很多人都说他是亥的走狗,但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其实自己和他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亥和自己的感情。 但是早已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六根清净的自己早就看淡了那些喧嚣的尘世和曾经以为恋恋不忘的回忆。 既然物归原主,那就好好珍惜,不会再让它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高僧挥了挥手,把拐杖上不该有的东西去除了,送给了那个从他手上接过拐杖的人,这是他在拐杖里留给自己。 唯一的一句话,如果是以前,就算听千遍万遍都不会腻,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情书 上 父亲醒来的时候发现母亲正在自己身边穿衣服,从自己妻子怀孕以来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夫妻生活了,此时母亲虽然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但是白皙的皮肤和迷人的双峰还是把父亲迷的神魂颠倒,男人虽然生性会喜欢很多姑娘,但在眼里自己的妻子永远是最美的,至少父亲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在我印象当中这个故事父亲没有给我讲过,但是母亲在不久之前告诉我了这样一件事情,其实在我的心中父亲一直是一个对爱情比较忠贞的男人,但是这个故事颠覆了我对父亲的印象,其实很多男人都会有体会,但是以母亲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故事,以至于到我这个年纪才愿意向我坦白。 父亲在上中学的时候,是一个英俊洒脱的小伙子,那个时候父亲的个子也不算矮,跟同龄人相差不了多少,喜欢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和一头的中分,就算是现在我看父亲的老照片,我觉得他当年的颜值也不必现在的那些帅哥差到哪去。 加上殷实的家庭背景,父亲很早的时候就被同班的很多女生爱慕,甚至有些女生也在父亲的学生时代跟他有过一些故事,但是那些故事父亲也从未跟我讲过,直到母亲跟我讲完故事后才想起了父亲生命当中的第一个姑娘。 有个女孩子叫小惠,是父亲在上中学的时候认识的,小惠的长相其实并不出众,只能说平平常常,只是为人比较爱干净,脾气也比较温柔善良,在当时父亲上学的班级里也深受很多男生喜欢。 女生都有一个共性,喜欢她们的男生都不理不睬,不喜欢她们的男生总是追的死去活来,小惠对父亲也是这样的情况,听阿勒伯伯说,那个时候在学校里,小惠一下课就会找父亲聊天,就连吃饭都是在一起吃。但其实当时父亲对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好感,父亲当时也算是学校里的公子哥了,很多人对他阿谀奉承,眼光高的都快上天了,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父亲对小惠一直都是不理不睬的,小惠在父亲的桌肚里偷偷塞情书父亲就扔掉当做从来没有看见过,小惠坐在父亲的身边吃饭父亲就一直低着头吃饭,整整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两个人一句话也不会说。 就这样,父亲的冷漠或许小惠也感觉到了,慢慢的发现自己热脸贴的永远都是冷屁股,付出的热情得不到回报,就算是再喜欢也会放弃的吧。 就这样,小惠的音容笑貌就这样渐渐的离开了父亲的生活中,甚至父亲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姑娘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反正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小惠。 这么多年了,直到自己长大了娶妻了,才发现了自己曾经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阿勒刚刚骑着自行车到大院来通知今天不用上工,所以放了一天假,但是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上班了,所以并不知道父亲整整一天没有上班。 因为母亲怀孕了,所以父亲一大早上的欲火并没有办法解决,就算顶的有多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憋回去。 父亲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现在的自己,短头发,短袖衣,手指上都是油漆,早就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风采,想起自己那会儿有多少女人喜欢自己啊。 想起了那个时候最喜欢自己的小惠,人长得虽然不是很出众,但是那种气质是现在很多人都没有的,自己打工的妻子更加没有那种一尘不染的感觉。 想起来现在小惠也离自己也不是很远,在县城的街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卖点小玩意儿,上次父亲和阿勒一起去县城玩的时候还遇到过,就算现在是一家杂货铺的老板,也保持着当年的那种气质,就算看见当年无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父亲,她也会微微一笑,这样的微笑不是那种回眸一笑百媚生,只那种笑出来很单纯很容易让人沉沦的那种笑容。 就像是夏天的时候,荷塘中央一朵盛开的莲花,没有妖艳的姿色,没有浓郁的芳香,有的只是淡淡的温暖人心的感觉。 父亲想到这里,立即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坐车到县城去找当年追了自己很长时间的姑娘,就算没有办法去改变现在的婚姻,至少和小惠说上几句话,了了自己现在心里的悸动。 那个时候家乡还没有公车,只有那种私人包的车,按距离来算价钱的,从街上到县城要三块钱左右,父亲浑身上下就带了二十块钱就出发了,想着反正自己说一会儿话就走了,也用不着请她吃饭,还能省掉一笔钱。 到县城的时候,父亲追寻着上次去杂货铺的记忆找到了小惠开的那家店,店面不大,但是东西却挤得满满的,小惠就坐在门口的一张凳子上看着门外的世界,当他看到父亲的时候,现实表露了惊讶的表情,接着就是父亲幻想了很久的微笑。 别着腿坐在门口,双手叠着放在腿上,冲着父亲一个淡淡的微笑,就像是电影里那些的知性女子那样,好像就这一个笑容就能迷倒众生。 女性总有这么三个迷人阶段:女孩时的可爱动人,女人时的温婉可人,妇人时的贤淑迷人。 现在的小惠从当年的稚气未脱变成了一个温婉知性的女人,对父亲这个年纪来说这样的女人是最有杀伤力的,父亲看见小惠微笑的那一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抬手打招呼,还是该露出一个微笑让她看看自己经历过岁月折磨后的样子。 父亲没有想到的是,小惠主动站起身走到离杂货铺不远的地方,拉着父亲的手把父亲领到了店里面,还主动拿了一张凳子让父亲坐下,凳子的位置就在小惠的对面。 我相信很多男人都有那种感受,当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坐在你的面前,就算你有坐怀不乱的本事,那心跳也会加速,甚至连下一句还说什么话都不知道,我的父亲当时就是这样的。 主动开口的是小惠: “我听阿勒说你已经成家了,媳妇儿都怀上孩子了。这个女人一定长得很漂亮吧,不然怎么可能入你徐大少爷的法眼啊。” 父亲叹了口气: “别再叫我徐大少爷了,我们全家现在挣的钱都没有你一个人赚得多。阿勒连我结婚有孩子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啊,他这张破嘴啊真是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小惠冲着父亲微笑了一下: “民丰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学的那段时间啊?” “记得啊,怎么了。” 小惠捋了捋鬓发: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我追了你很久,但是当时好像你对我并不在意的样子,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烦过你了。” 父亲低着头玩弄着手指,就像一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孩子,如果说知道那么之前自己一直对小惠不理不睬的现在岂不是很尴尬,如果说不知道那不是说明自己情商很低就很没面子,这是个让父亲很为难的话题。 小惠没等父亲回答就直接端着凳子坐到了父亲的面前: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有谈过对象,我心里一直喜欢的还是你。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我说出这些话好像很不要脸的样子,但是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愿意这么对你坦白,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 父亲听到了小惠说的这些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期待父亲回答的小惠,接着又低头玩起了手指,其实在父亲的内心是很纠结的。 一边是陪伴自己度过艰难岁月的妻子,一边是风情万种迷人的姑娘,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样一个选择面前都会犹豫的吧。 “民丰,我不求你现在就给我答案,我知道就算你答应我了,我们也会承受世人的唾骂,你肩上的压力也会很大,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愿意答应我的话,就算艰难险阻我也一样会陪你度过的。” 说到这里,小惠的双抓住了父亲的手,这个举动让父亲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那是一双充满着爱意和期待的眼神。 父亲看着小惠的眼睛: “小惠,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因为我现在……” 小惠松开了紧紧抓着父亲的手: “好,我知道你现在很那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想,如果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吧,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你走。” 父亲站起身不敢再看小惠的眼睛,但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句: “好!” 接着留给小惠的就是父亲离去的背景,这个背景自己等了很久,如今看着这个并不算高大背影,就像看着自己男人一样,如此的想靠在上面静静的睡着。 就像一对夫妻那样。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情书 下 父亲坐在回大院的车上,脑子里都是一直盘旋着小惠刚刚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个令自己念念不忘的笑容,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又想起了已经怀孕的母亲,隆起的肚子和日渐黄瘦的脸,好像曾经在自己眼里最美的女人如今看起来也那么不尽人意了。 眼前的风景好像此刻都比不上小惠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到家的时候也还是傍晚时分,母亲还有一会儿要回来,奶奶穿着塑料靴子在菜地里忙活,父亲连个招呼都没打,就面带笑容的走进了院子里。 “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放个假啊给他高兴成这样。” 奶奶没有再去在意父亲,低头继续干活了。 想起了很久之前小惠给自己写了那些情书,虽然很多但是自己认真看过的也没有几封,在上学的时候,父亲的才华算是学生当中的佼佼者,与之媲美的就是小惠。虽然她的面容并不引人注目,但是身上的气质和出口成章的风采也迷倒了不少男生。 可能是出于嫉妒心,父亲基本上没有用心的去度过小惠的每一封情书,或许那个时候愿意打开其中的一封,认认真真读完,也会对小惠产生心动,但是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所以父亲决定,为了弥补对小惠的亏欠,找到了放在抽屉里的笔和纸,打算就此写一封情书送给小惠。 从学校出来以后,父亲也时常读一些家里以前存放的书,要说文笔只能比当年还要成熟,父亲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还没有动笔的纸上,心里有前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学生时代的那些故事如今写起来也已经苍白了,现在留在父亲心里的永远只有刚刚存入记忆那小惠的音容笑貌。 父亲找到思绪的那一刻,提起笔写下了一封如今都印在母亲心里的一封情书,这是父亲人生当中第一次给女生写情书,是在母亲怀着孩子的时候写下来。我不知道当时他的心里是否有过挣扎,但我知道这对母亲来说至关重要。 父亲写文章一向都是行云流水,很快满满一张纸的情话就这样完成了,父亲的才华我心里最清楚,可以说很多东西都是他亲口教给我的,虽然他一手的好字我没有习得,但是不得不承认我身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来自于他。 我相信如果那封情书现在摆在我的面前,我是个女孩子我也会心动的,更何况是送给一个本来就对父亲爱慕依旧的女人。 写完这封情书后,父亲把它放进了自己中山装的口袋里,也下定了决心要违背全世界的意愿追寻自己内心的想法。 坐在沙发上想起了小惠对自己许下的诺言,这时候在父亲的脑海里,没有母亲,没有奶奶,更不可能会有我。是他和小惠在一起的样子,在美丽的山镇里盖一个小房子,生几个孩子,养一些鸡鸭,自己农作,每天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看看溪水看看高山,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啊,可是这些东西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刻是多么的讽刺! 母亲骑着自行车到了家里,隆起的肚子让母亲上下车都很不方便,其实这个时候母亲想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可以走过来扶自己一下。 可是,就算听见了自己回来的声音,他也是慢慢悠悠的从楼上走下了,带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笑容。 “回来了?” “回来了,我在路上的时候听阿勒说你们今天放假了啊,有没有去哪玩啊。” 父亲瞥了母亲一眼: “没去哪玩。” 转身走进了厨房,从碗柜的下面拿出了一瓶白酒,这个举动让母亲和奶奶都感到很惊讶,虽然平时父亲也会喝酒,但是都是喝的黄酒,很少会喝白酒,这些酒都爷爷进去之前在家里留下的,奶奶和母亲并不清楚父亲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能让他喝上了白酒。 母亲拉住了正要去餐桌的父亲: “诶,民丰,你怎么了啊,这是遇到啥事了,还喝上白酒了。” 父亲把母亲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开,坐到了椅子上: “没什么事,就是想喝了。” 奶奶把做好的菜端到了桌子上,最近一家人总是在厨房的小餐桌吃饭,因为人少在小桌上吃饭看起来能热闹些。 母亲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父亲把母亲从阿姨家求回来之后每天都对自己献殷勤,但是今天却对自己这么冷淡,还一直傻笑着喝酒,从上菜到吃完父亲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奶奶本身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这一餐三个人除了筷子声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声音就这样吃完了,其实在一个家庭里面,没有话说的晚饭是最可怕的。 父亲很快就把半斤白酒都喝到了肚子里,要知道这半斤下去,除非是一个很能喝的人,一般的男人都会醉。 父亲当时就不是那种很能喝的人,所以半瓶白酒下肚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要知道一个人在喝醉酒的情况很多时候都会做出一些非常过分的事情,有些事情甚至没有任何理由就做出来了,也不怕会发生任何事情,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相信母亲现在想起来心里也是十分委屈的。 父亲喝醉了以后就摇摇晃晃走到了楼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写好的那封情书。 母亲走上楼的时候,父亲正趁着醉意在研读自己写下的那些动人的情话,母亲看见父亲拿着一张纸,像模像样的看着。 女人是最敏感的,父亲之前对母亲的表现已经让母亲起疑了,所以这张纸她非看不可! 母亲上去想一把抓住父亲手里的情书,但是被父亲一个收手抓空了。 这时候母亲瞪大了双眼,确定了父亲手上的纸绝对有古怪: “拿过来!” 这是母亲第一次对父亲这么大声的说话,本来自尊心就强的父亲加上醉意,一下子就恼火了!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看着母亲: “你今天要看,可以,但是我给你看了你就给我大声的念出来!” 说完父亲把拿着情书的手递到了母亲面前,母亲一下子把纸拿到了手里。 这一拿可了不得了,这里面满满的整张纸上都是令母亲看着刺眼扎心的情话! 父亲冲着母亲大吼了一声: “念啊!” 现在的母亲心里已经万念俱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就当着父亲的面把这封情书念了出来,父亲就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含着泪水念出自己引以为傲的所谓的才华! “曾经有那么一姑娘,给我写了很多的情书。 但是我当时的我太心高气傲,我没有胆量打开她对我的爱意。 如今我挺直了胸膛,鼓起勇气也给她写了这样一封情书。 我不知道我的辞藻能不能打动如今美丽动人的你,我只知道 你留在我记忆力,像电影那样一遍一遍又一遍放映的, 笑容。 我很想捧起你的脸颊,看看这些年留在你脸上的痕迹。 我愿意用这世上最美的语句去形容你的样子,和你的每一个动作。 因为在我眼里,你的笑容就是最能打动人的, 情书。 ……” 母亲念到这里的时候,抽泣打断了她继续下去的勇气。 父亲躺在沙发上抬起醉醺醺的脸: “念啊,怎么不念了,你不是想看么,你倒是给我念啊!” 母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此刻的她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愤怒,只是含着眼泪一字一句的回答父亲: “你,开,心,就,好。” 转身走到了楼下,坐在厨房里哭了起来,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词能形容对父亲的感觉那就是失望了,没想到难过曾经立下誓言要守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在自己挺着肚子还要去上班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在我知道这个故事之前,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正直的男人,当我听这个故事从母亲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我才明白,或许这就是男人吧。 母亲后来跟奶奶睡了一晚上,父亲则在沙发上对着自己写的情书看了整整一晚上。 我多希望那个时候的母亲不要这么软弱,能勇敢的走上前给这个负心的男人一个巴掌,告诉他令自己太失望了。 父亲到最后的时候也没用勇气跟我讲这个故事,或许他不想在我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故事就是这样发生了,我也希望他后来悔过了吧,至少这样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些。 上帝就像是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小孩,总是喜欢把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让父亲拒绝了一个爱慕自己女人,又爱上了另一个同样爱慕自己的女人,都说男人在不同的年龄会喜欢上不同的女人,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让我看着父亲照片的时候心里不觉得惭愧。 …… 早上醒来的时候,父亲坐在沙发上拿着那张让母亲伤心欲绝的纸,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玉怜,叔叔来看你来了,出来见见我吧。” 情书章结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情书 上 其实在奶奶的生命中,替代父亲这个地位的有这个么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叔叔。 在我这应该是叫太舅公,我对这个人印象并不深,因为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在奶奶的口中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对奶奶和舅公们都不错,奶奶的父亲去世之后太舅公也经常去照顾他们一家子,这让奶奶对他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徐家大院家道中落加上爷爷入狱的消息在之前也传到了他的耳边,听说他在临市做了个高管,具体是做什么的家里人也并不清楚。 在这种时候他出现在这里给家里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很久没见的两人见面就拥抱在了一起,这个世界奶奶除了自己丈夫最信任的就是他。 太舅公把买的东西放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抿了口奶奶端给他的茶,母亲因为不想看见父亲就早早骑车上班去了,临走还嘱咐奶奶说今天不回来了。 奶奶找了个凳子坐在自己叔叔旁边: “叔叔,您说您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到时候走的时候记得拿回去啊。对了,您来这是有啥事儿吧。” 太舅公环视了一周,不紧不慢的回答奶奶: “我呢,也听说了你们家发生的事情了,现在这个家里边也算是穷的叮当响了吧,叔叔在我那边给你找个了工作,能赚点钱,你愿意去吗?” 奶奶低着头想了想,虽然这个时候叔叔给自己带来工作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家里面真的是一团乱,先不说现在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自己在打理,自己的儿子好像是移情别恋了,马上儿媳妇儿的肚子也在一天天的变大,到时候肯定是要有个人来照顾的。 这赚钱是件好事,可以给儿子和儿媳妇儿减少点经济负担,但是这一走,谁来缓和这对冤家的关系,谁来给他们做饭洗衣服,到时候自己一走有叔叔照顾过的确实快活,但是在每一个母亲的心里,自己的子女永远是第一位的。 奶奶在经过强烈的思想挣扎后,给出了太舅公她心里的答案: “叔叔,你跟我说的这事儿也确实是好事儿,但是现在我们家你也知道,我儿子儿媳妇儿最近闹了点小矛盾,这迪星也坐牢了,这两个人要是没个人陪衬着怎么过日子啊。再说了,这院子里现在里里外外的就我一个人在收拾,这我一走,这家里不得变成猪窝了您说是不是啊。” 太舅公冷笑了一声: “你还跟我提这个院子是吗,那我得跟你好好说说了。这自打你父亲去世以后是我一直在照料你们家对不对,当初你在咱们村子也算是一朵花了,徐迪星这小子仗着自己又几个钱就把你抢过去了。这抢过去就不说什么了,你们两个结婚前就有个孩子,你知道你嫁过去的时候多少人笑话你们吗。这些东西也算是过去好多年了,咱们就不提了。这当初他们家确实有点钱,但是现在呢,现在这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家业没了也不说了,他徐迪星不找个工作好好干活养家,给我跑局子里面去了,这种男人还有什么用你跟我说,你现在还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要是他以前对你好也就算了,这以前天天欺负你,把你打成那幅样子你都忘了是吧,这小兔崽子也不是啥好鸟。 我来的时候都听说了,这兔崽子他媳妇儿好不容易中了彩票还让他给毁了,上班也不勤奋三天两头有事情不上班,你告诉我你留在这个家里面干什么啊。” 太舅公说到这,奶奶的脸上出现了几滴晶莹的眼泪,虽然太舅公说的这些都是实话,这么长时间,自己到底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自从自己未婚先孕嫁到了徐家,就被徐家人所有人欺负,没有一个人是给自己好脸色看的。但是天下的母亲有谁不牵挂自己的孩子啊。 如果自己儿子能平安无事一辈子,自己受再多苦也都值了。 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用兜里的纸巾抹去了连着眼泪一块出来的鼻涕: “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儿子毕竟是我亲生的啊,现在让我走我真的没有办法离开。” 太舅公理会奶奶的眼泪,反而冷哼了一声: “那个小兔崽子要你去管啊,他们徐家不是亲戚很多吗,还有个老太婆来照看着,你急什么啊。现在走还来得及啊玉怜,到了那边好好上班到时候再找个人,别再这受苦了,你爸去世以后我就一直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看待,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你这幅样子了。今天我说什么都会带你走的。” 奶奶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停着的汽车,这些年叔叔在临市混的也算不错,当上了官,日子过的逍遥快活,叔叔的脾气奶奶是最清楚的,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 但是现在真的走了,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这一走就等于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还有那个正在服刑的丈夫。 父亲在太舅公刚进门喊奶奶的时候就已经下楼在楼梯口站着了,只是奶奶和太舅公一直在聊那些事情,忽视了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这些话被躲在楼梯口的父亲听的一清二楚,其实在自己小时候奶奶就发生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在父亲的心里自己的母亲其实不是一个很守妇道的女人,只是她对自己很好,所以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对她的不满,今天父亲就在等着奶奶回复太舅公的答案,如果奶奶拒绝了那么父亲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奶也不回的就走了,以父亲的脾气相信会直接不认自己这个妈。 结果,奶奶还是让父亲失望了。 虽然这个时候离开确实不合适,但是奶奶想过了,父亲和母亲也老大一个人了,父亲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相信也会照顾好自己,母亲虽然怀着孕但是家里还有个老太婆来照顾,所以,大不了就跟着自己叔叔走这么一趟,赚了钱也能往家里拿,而且自己的丈夫已经在牢里了,天知道他会不会真心悔改。倒不如在那边上班的时候,说不定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这辈子自己受了太多的苦了,也是时候想想自己了,而且就算自己走了,也能往家里送钱来补贴父亲和母亲的经济。 “那行吧,叔叔,你等我一会儿,我跟民丰说一声就跟你走。” 太舅公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但是奶奶在转身想要上楼的那一刹那,看见从楼梯口走出来的父亲,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 还没等奶奶先开口,父亲就说了一句: “你跟着舅公去吧,我有事儿先出去了。” 父亲说完话就从太舅公的面前走了出去了,连一声舅公的没喊,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太舅公看见父亲这个态度,又是一声冷笑: “你看看这小子,像什么样子,人没用还牛的跟真的似的。” 奶奶叹了口气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关上了大院的门,坐在了太舅公的车上,奔向了自己认为的美好生活。 父亲走出门就往街上去,现在他的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这半辈子受了不少哭了也是时候去追寻自己的生活了,但是总有一种母亲放弃了自己的感觉,这个时候唯有去找小惠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慰。 奶奶坐在太舅公的车上看着窗外,这么多年了自己好久都没有出去好好看看了,这回出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不要怪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啊。 车子开了很久很久,但是一路上奶奶的右眼皮一直都在跳,一向相信迷信的奶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父亲也坐上了去县城的车上,一路上他只要想起小惠的那张脸和那个微笑,仿佛就能忘掉所有的不开心,转身就觉得自己母亲的离开好像并没有什么,和妻子的矛盾更显得无关紧要,车子虽然颠簸,但是父亲的心情是美好的,他把捏在手里一晚上的情书整齐的叠好放进了口袋,今天穿了一件自己认为最好的西装。 这是和母亲结婚时穿的那件衣服,如今这件衣服在这个时机穿在身上,他也不曾觉得有什么羞愧。 奶奶坐在车上睡着了,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时光。父亲坐在车上睡着了,想起了小惠那双动人的眸子。 ……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亲情 中 父亲坐车来到了前黄,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可是当她走到杂货铺门口那一刻,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现在内心的难过,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伤心的跪在地上大哭一场,还是该拿起棍子乱砸一统。 杂货铺理里的东西已经被搬的空空的,铁门也没有关上,没有一点小惠的踪迹,就好像从来没有这家杂货铺,也从来没有小惠这个人。 父亲冷静了下来,走到了杂货铺旁边的瓜子店老板那: “老板,我问一下,请问这旁边的杂货铺的老板娘人呢。” 瓜子店的老板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父亲,一时间好像说不出话一样: “这……这……里的杂货铺之前就关门了,杂货铺的老板娘前段时间出了事儿去世了……哦,你就是昨天那个坐在门口自言自语的疯子!” 父亲被老板说的话弄的晕头转向的,他的意思是小惠已经死了,那自己昨天看见的是什么,那是什么! 老板看着父亲低头思考的样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就在昨天的下午,就是这个男人到这家早就已经关门的杂货铺门口坐着自言自语了很久,刚开始瓜子店老板以为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神经病,老板觉得晦气也曾经驱赶过父亲,但是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就呆呆地坐在那自言自语! 父亲感觉自己的脑子一阵疼痛,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小惠已经死了,那昨天自己看到的是什么,跟自己许定终生的人又是什么,父亲用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那张自己写好的情书,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的字一个都没有了,出现在父亲面前的是一张黑白的,小惠微笑的脸! 此时那张自以为美丽动人五官却显得如此惊悚可怕,这么想起来自己好像对昨天的记忆开始模糊,一直出现在父亲脑海里都是一张小惠的脸,周围一切都是模糊的,没有任何声音,就连环境也是模糊的,只有一张小惠一直保持微笑的脸。 父亲闭上了双眼,不愿意面对眼前的景象,他为了她放弃了自己怀孕的妻子,放弃了一切,现在得到了居然只是小惠早已去世的消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小惠的脸开始变的狰狞,眼睛鼻孔和嘴角慢慢有鲜血溢出,她死死的瞪着父亲,就像猛鬼索命般让父亲难以喘息。 很快,他失去了知觉,摊到在地上不醒人世。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还有一股很刺鼻的酒精味。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地好像看见了瓜子店老板的身影: “我怎么回事。” 父亲想要坐起来,但是发现自己一动痛感传遍全身。 瓜子店老板给父亲的脑袋后面放了块枕头: “小伙子,我看你啊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我刚开始以为你只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但是我看清楚你的脸的时候我想起你了,你带你媳妇儿到老中医那去的时候,我正好也去了,老中医说你是什么什么有钱人家的,我就寻思你昨天那样刚刚还晕倒了肯定是撞邪了,我说你年纪轻轻的也真敢倒,后脑勺着地,倒下去以后还让自行车给碾过去了,还好脑子没啥事,就是脚掌跟两根脚趾粉碎性骨折,我给你挂了号还给你弄了点药,这些钱你可得还我啊,不过我想你们家既然是富贵人家也不可能不给我这点钱。” 父亲闭了闭眼,但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想起来,先在他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混乱,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 “谢谢啊,钱我会叫人给你送过去的,对了,帮我出去打个电话。” 父亲把小爷爷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智商递给了瓜子店老板,这样家里人就会知道父亲住院的消息,赶紧叫人来照看一下。 小爷爷收到消息的时候,赶紧到大院去找奶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那就只能去厂里找正在上班的母亲了。 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正坐在机器旁边黯然神伤的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小爷爷看见坐在那的母亲,赶紧上前把母亲拉起来: “哎哟我说张桦,你丈夫都住院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啊,我给你跟你们主任请假了,赶紧跟我走去县城医院去。” 母亲被小爷爷从发呆中拉醒,小爷爷的语速很快,这让他只听清楚了自己的丈夫住院了,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小爷爷拉到了摩托车上。 在车山上的时候,母亲一直在想自己看到受伤的父亲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昨天父亲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母亲十分的失望,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而且他也没有说出离婚的话,他受伤了去照顾他也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毕竟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自己丈夫的安全要紧。 先不管发生了什么,到了再说吧。 到医院的时候,小爷爷问护士要到了病房号,找到父亲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旁边坐着打电话给小爷爷的瓜子店老板,因为疼痛父亲无法睡着,只能闭着眼忍着疼痛,他不想在别人面前哀嚎自己有多痛苦。 母亲走进病房的那一刻,看见父亲脸上留下的血迹,虽然脑部没事,但是也蹭破了一些地方,还有被护士用绷带绑着的脚,母亲竟一时间没忍住流下了眼泪。 小爷爷给了瓜子店老板父亲在医院花掉的钱就打发他走了。 “民丰,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去上班莫名其妙跑到前黄来伤成这个样子。” 父亲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看向小爷爷和母亲的方向,而是看着另外一边的窗户: “小惠早就死了。” 父亲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小爷爷云里雾里的,但是母亲却好像听懂了父亲说的话。 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沾满血迹的情书,那上面的字已经被父亲的血液给染红了,小惠的脸在父亲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出现,父亲闭上了眼,好像小惠是个缠住自己的冤魂,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过自己。 母亲坐在父亲的床边,用双手握住了父亲的手,虽然这个男人辜负了自己,但是这件事情自己也算明白的**不离十了,这么长时间奇奇怪怪的事情也算是见多了,她好像明白了父亲应该是遇到了活见鬼的事情。 父亲从母亲的手里挣脱出来,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痕。 就当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吧,生活还要继续,总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妻子就在身边,既然那些所谓的美好都不属于自己,倒不如抓住现在,珍惜此时。 父亲就这样闭着眼躺着,一瓶有一瓶的药水输入血液,父亲脑海里小惠的面容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民丰,我听小爷爷说咱们家一个人也没有,咱妈去哪了啊。” 母亲在父亲休息的时候到外面买了点水果,一边剥皮一边喂给父亲。 “她跟她叔叔走了,去临市找了个工作,说是要在外面在找个男人了,估计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母亲皱了皱眉: “不可能吧,咱妈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相信我,她肯定会回来的。” 回答母亲的只有父亲的一声冷笑。 虽然母亲并没有忘掉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是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如果现在还跟父亲较这个劲就好像有点过分了。 母亲见父亲不愿意再回答就坐在床边静静的陪着他。 …… 亥拿着一根新的竹竿站在杂货铺的门口,他记得这家杂货铺的老板娘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在之前她在出门运货的时候被一辆突如其来的车子撞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这么多年了,亥见够了美好的东西烟消云散的样子,所以那天他让杂货铺的老板娘多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几天,她说自己唯一的心愿就是等着自己的意中人来看自己一眼。 现在,意中人是见到了,心愿也了了,亥走进杂货铺,蹲下身子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小惠,他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姑娘,我很欣赏你能这么痴情一个人,曾经我也跟你一样,为了感情放弃了所有,也因为感情变成了这个样子,希望你下辈子也能这样。” 亥闭上了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眼窝,戴上了墨镜,把一根绳子牵在了小惠的手腕上,慢慢悠悠的带着小惠在路上行走: “来,慢慢跟我走,一会儿天就要变黑了,你可千万不要害怕。” 说完,亥露出了一丝微笑。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亲情 下 父亲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以后,医生就让母亲带着父亲回家调养了,毕竟之前小爷爷在走之前就跟医生打招呼说,家里的积蓄不能支持一直让父亲呆在医院接受治疗,正好父亲也不想呆在医院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太闷了,我受不了。 但是回到家以后,父亲也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太公就给他做了一副拐杖,方便他实在是无聊了出去走走。 自从父亲出事了以后,母亲也搁置了在厂里边的工作,期间的吃喝全都靠着以前的微薄的积蓄,还有小爷爷家的帮助。 日子勉强过着,虽然很苦,但是中间两个人没有发生任何矛盾,父亲也没有再去想以前的事情,母亲每天就陪在父亲身边,躺在床上也陪着,出去走走也陪着,基本上在父亲受伤那段时间两个人形影不离。 除了母亲下楼做饭的时候,只有那会儿父亲是一个人的。 奶奶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父亲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在任人面前提起过母亲的事情,就算村里人问起来,父亲也只会绕开这个话题讲点别的。 我不知道父亲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最需要母亲关怀的时候,恰巧也是她离开自己的时候,可能就像一个失去依靠的孩子那样,总不能跟小时候那样蹲在地上哭起来,父亲把这样的压抑了起来。 …… 奶奶经过太舅公的介绍在太舅公的办公大楼里做看电梯的阿姨,因为是太舅公弄进去的,所以工资也还算不错。 虽然她之前也算是下定决心不回去了,但是心里还是一直牵挂着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他们小两口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走的时候父亲也好像变了个样,母亲也好像受了很大刺激,这一个月吃得好住的好,但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惦记着大院。 奶奶想着在这里也干了有一段时间了,看看能不能跟太舅公请个假回去看看,看一眼放心也能好好在这上班。 奶奶看着太舅公送给她用来看时间的手表,快要到下班的时间了,奶奶把电梯的层数按在了顶楼也就是太舅公的办公室。 听母亲说,很早以前太舅公是一个很大官,办公室自然也很阔气,诺大一层写字楼都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 奶奶敲了敲门: “叔叔,我可以进来么。” 看见自己的侄女来找自己,太舅公微笑着示意奶奶进来。 自从奶奶同意跟着太舅公来到这个城市上班,太舅公就欣慰了很多,不仅是因为对侄女的疼爱,更加是为了告慰自己的兄弟。 “叔叔,你看啊,我在这上班也有段时间了,我这心里头啊一直是放不想民丰那里。反正我这里工作也稳定了,平时也不怎么忙,我想跟您请个假回去看看他们,就看两眼就回来了,我也好放心是不是啊。” 太舅公在看见奶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想到了奶奶可能是要跟自己请假回去看看,回去其实不是什么难事,这电梯没人看也无所谓的,但就怕奶奶回去了一去不复返,到时候自己再去请一次,自己作为一个高官面子上也挂不上啊。 “玉怜,不是叔叔不让你去,这电梯没人看是小事儿,请假回去也是小事儿,叔叔就怕你一去不回来了,又呆在那地方过苦日子,到时候我是真的没脸到下面去见你爹。” 奶奶赶紧解释: “呸呸呸,叔叔你说什么呢,叔叔吉人自有天相,见我爹还长着呢。再说了叔叔,我这就回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了,真的。这里日子这么好过我干嘛要留在那您说对不对啊,我就真的让我心里这块石头放下来就行了。” “真的就一眼?” “就一眼。” “那行吧。” 奶奶听见太舅公答应了她就赶紧站起身离开了太舅公的办公室,免得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头反悔。 本来太舅公是想让司机开着自己的车子送奶奶回去的,但是被奶奶回绝了,说是不想麻烦太舅公了。 奶奶连夜坐上了回县城的长途车,带上了这一个月自己挣的钱还有一些水果。 …… 快到正午了,之前父亲说是有点累就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母亲就下楼去准备午饭了,虽然积蓄加上小爷爷的帮忙并不多,但是太婆也会在地上种一些蔬菜,虽然吃的有些清淡,但是对父亲的伤势也有好处啊。 说是想休息,其实父亲就是想让母亲出去透透气,整天陪着自己也一定很闷。 刚闭上眼睛,父亲就想起了自己出事的那一天,其实小惠的事情现在父亲的心里已经变淡了,现在父亲心里唯一过不去的就是奶奶的离开。 想着想着,父亲感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暖流钻入了下体,正要用抛物线的方式发泄出来,尴尬的是,母亲刚刚下楼做饭去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把母亲喊上来扶自己尿尿吧,这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干的出来。 于是,父亲决定自给自足,靠自己仅剩能用的另一只脚还有自己的双手爬到厕所去。 可惜的是,父亲爬到楼梯口的时候,双手终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直接从二楼楼梯滚到了楼梯的转口。 这个动静也不算小,加上父亲滚下去以后躺在地上的哀嚎,让母亲马上停下手头的活,赶紧往楼上跑。 这个场面,其实没有多血腥,如果母亲不是父亲的妻子,说不定还会笑出来。 父亲的腿还留在楼梯上,头在楼梯转口的角落里,双手摊在地上,父亲的裤子被一种温热的液体给沾湿了,还好父亲平时身子骨也算强壮,这一个跌下去,也就蹭破点皮,其他什么都没事。 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母亲也没管,就赶紧拉过父亲的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此时母亲微微隆起的肚子让她蹲下的时候很吃力,但是现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自己也没有别人能帮到自己的丈夫。 就在这个时候,夫妻两的耳边穿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民丰,我回来了。” 奶奶背着一袋水果,乐呵呵的走进了大院,第一反应就是上楼,结果看见了正在扶父亲起来的母亲。 “诶,这是怎么了这是。” 奶奶赶忙上去帮着一起把父亲扶着站了起来,但是回应奶奶的是父亲站起身后两只手把她推了一下,奶奶的身形一斜,差点从楼上跌下去。 接着,母亲也没有说话,父亲也没有再看奶奶一眼,母亲慢慢地把父亲扶到了楼上,帮父亲脱下了被尿液湿透的裤子,用毛巾擦了擦就盖上了被子。 这一个月没回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奶奶赶忙上楼询问情况: “民丰,妈妈回来了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民丰。” 看着父亲这个样子,奶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要是知道自己儿子会变成这样,自己打死也不会走的啊。 但是回答奶奶是父女很小声的一个字: “滚。” 奶奶没有理会父亲,走上前想要抓住父亲的手: “你听妈说啊,妈不知道你这样啊,要是知道我就不会走了,妈是去挣……” 没等奶奶说完,父亲又是一个滚字,并且翻过身表示并不像再理会奶奶。 母亲见父亲这个样子,就拉着奶奶到楼下去了。 奶奶坐在厨房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掏出了兜里的两千块钱: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民丰怎么变成了这样。要是他会出事情,我哪里还会走啊。我今天回来就是想把自己在那里赚的钱给你们送回来,说实话,我去那边这段时间,心里一直都惦记了民丰和你,天天都睡不着觉,我一回来就是这个样子。” 母亲看着奶奶拿出来的钱,她也明白奶奶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但是父亲这样的情况,也确实需要自己的双亲给予安慰,在父亲最难过的时候,爷爷和奶奶都不在,父亲这道坎要过去也是需要时间的。 父亲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这一个月里到底想过多少次自己母亲的脸,可是一个月,如果不是那个瓜子店老板,自己说不定已经去地下找小惠去了,自己的母亲回家居然连自己出事儿了都不知道。 换作是我,我也一样会难过的。 母亲安慰着正在哭泣的奶奶,也希望日后奶奶不要再贸然离开了,说实话,两个人做做三个用也是够的,并不需要奶奶去外面挣钱养家什么的,等父亲好了,奶奶就像以前那样留在院子里收拾着,父亲和母亲出去上班,等孩子生下来了,等爷爷出来了,一家人这样过也挺好的。 太舅公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大院,奶奶也没有一个人出去说要挣什么钱,但是这件事情相信父亲到头就没有忘记吧。 亲情章结 正文 第五十章 替罪羊 这几天,母亲还是一直陪着父亲,就算奶奶向父亲承诺以后不会再走了,但父亲还是一样不肯原谅她,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尴尬,甚至连吃饭的时候,奶奶都是一个人在厨房吃的。 父亲的脚趾已经不向之前那么的疼痛难忍了,但是老是喊着要喝黄酒,母亲想着这酒价钱也不高酒精度也不高,也会依着父亲到村口的小店里给他打一壶,于是父亲就整天躺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被子里的黄酒,有时会点起根香烟看着天花板发呆,有时会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母亲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奶奶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父亲每天都会很早醒来,在母亲还侧着身子睡觉的时候就在酒杯里倒上一杯黄酒,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一直在想事情。 在我的印象当中,这个样子也是父亲的常态,我几乎看见他在床上的时候要么是在睡觉要么就是开着电视机却不看,夹着根香烟在想事情。 有时候会自说自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有时候会想起些事情就把我叫到身边去讲给我听,好像他那个样子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的。 父亲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正在熟睡中的母亲,窗户外面还是灰暗的,就连那些喜欢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的小鸟都还没起床,他没有开灯,估计是怕自己打扰到母亲休息。 伸手在台子上摸了半天摸到了装酒的瓶子,晃了晃发现里面已经所剩不多了,把剩下的酒倒在杯子里后,就靠在床头柜上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或许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是个不可一世的天才,或许是个腰缠万贯的富豪。 母亲醒来的时候外面才刚刚亮,她也不知道身边的丈夫是何时醒过来的,他这个样子也有好几天了,父亲抿了口黄酒,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瓶子,母亲也一下子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这几天父亲一直都对着酒瓶饭也不怎么吃,话也不怎么说,母亲确实有点开始担心父亲了。 “民丰,这几天你怎么了啊,怎么饭不吃话不说,就喝那点酒了。” 父亲看了一眼母亲: “我没事,去买酒吧。” 母亲听到父亲这么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转身离开的时候听见背后有滴滴答答的声音,看了看父亲,好像并不是他发出来的声音,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拿着瓶子就下楼到街上买酒去了。 回来的时候,奶奶正坐在门口想着心事,一句简单的招呼,就上楼把酒放在了父亲床边的桌子上。 父亲点了点头,就拿起母亲刚拿回来的瓶子倒满了酒杯,母亲就坐在沙发上,拿起了前几天的报纸看了起来,父亲则抿着黄酒,没有看母亲一眼。 …… “来吧,来吧,我的孩子,来到我的怀抱里,这个世界上痛苦太多了,来吧,我给你自由,我给你快乐。” “来吧来吧,你想要的我都有,富贵和名利,我都能给你啊,孩子。” …… 父亲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几句话,如果远看的话父亲像是在看天花板,实际上他正在微微地翻着白眼! 父亲看见了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摆在桌子上,好像伸手就能全部带走一样,周围有很多人的声音,烟味也很重,很明显是个赌场。 “来吧,孩子,坐下来,你想要的都给你。” …… 父亲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掀开了被子,穿上了裤子。 母亲看见躺在床上这么久的父亲终于有了反应,高兴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民丰,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父亲一边穿着裤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 “我想到街上去打两局牌。” 虽然“打牌”这两个字眼在母亲心里一直有个不好的印象,但是父亲主动提出想出去玩说明他精神还是正常的,母亲想着既然脑子没事那一定不会乱来,帮父亲拿来了太公做的拐杖就扶着他下楼了。 奶奶听见楼梯里传来了忽浅忽深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父亲下楼了。 “民丰,你终于下来了啊,想吃点什么,妈去给你做。” 父亲摇了摇头,看都没看奶奶一眼,就拄着拐杖走出门外了。 母亲本来想跟着一起去,怕父亲在路上别有点什么闪失,但是被父亲给回绝了,看他的样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没事的吧。 以父亲的行走速度到街上差不多要四十分钟时间,之前那个工地已经完工了,阿勒也歇在家里,父亲知道阿勒在家就先去找了他,一起去街上玩。 父亲最喜欢打的是扎金花,在家乡管扎金花叫小猫钓鱼,意思是仅需一块钱的底就可以赢得很多钱,关键在于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阿勒搀着父亲一起走到了街上,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小店里摆着一张圆桌,坐在周围的都是打牌的,站在一边的都是看牌的,父亲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店里,找了个凳子坐下。 “哎哟民丰,你这都这个样子了还来打牌啊。” 父亲没有理会那个人说的话,就坐在位子上等着发牌。 虽说扎金花来去很大,但是当时家乡的人基本上都没什么钱,也不敢玩多大,最后来来去去输赢也就在几十块钱之间。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爷爷那样能一把输光自己的家底。 父亲在那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快要变黑的时候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才肯离开。 一个下午,没有输钱,但也只赢了十五块钱。 阿勒搀着正在做着春秋大梦的父亲,他觉得现在能赢十五,以后就会赢更多,到时候就会像自己想的那样,拥有拥有花不完的钱,那些瞧不起的自己的人,自己受过的那些苦,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阿勒搀着他慢慢地朝大院走着,在那条路的附近有很多坟墓,那些坟墓存在的时间很多了,甚至有些连墓碑的没有,但上面总会有一些黄纸摆在上面。 突然,父亲松开了阿勒的手,把拐杖扔到了一边,坐在地上: “好了,谢谢你阿勒,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阿勒听到父亲的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自己的兄弟这是怎么了: “民丰,这还没到家呢,你说什么呢你。” 父亲低着头看着地上: “我到家了啊,这张沙发可舒服了,一会儿我就要睡觉了,你赶快走吧。” 说着吗,父亲朝着一块泥地走去,前几天下过雨,泥地上湿漉漉的。 阿勒看着父亲不寻常的举动,感觉自己背后阵阵发凉,看样子父亲这是遇到了什么东西,阿勒以前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晚上经过坟墓是不好的,难不成这回自己的兄弟中标了? 他赶紧走到泥地里,拉住父亲: “赶快走吧民丰,快跟我回家。” 没想到父亲不仅没有理会阿勒,反而直接身子往后一倾躺在了泥地上: “我到家了,这张床可舒服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阿勒。” 借着月色,阿勒看见了父亲躺在地上的样子,这个时候父亲的眼睛正在翻着白眼! 阿勒知道这回算是撞邪了! 他赶紧把父亲扶起了,拽着他就赶紧往大院的方向走,还四处张望着朝那些坟堆怒骂: “你们要是敢把我兄弟怎样,我就把你坟给刨了!” 父亲被阿勒拽出泥地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觉,任由阿勒拖拽回了大院。 站在门口等待的奶奶和母亲看见阿勒背上不省人事的父亲,就知道这肯定是出了事儿了。 “这怎么回事啊,阿勒,民丰这是怎么了。” 阿勒把父亲放到了一张凳子上: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他来找我说要去打牌,我就带他去了,我看见他我就觉得很不正常,这打了一下午我搀着他回家,到那个泥地的时候啊,就说自己到家了,还躺在地上不起来,翻着白眼跟我说话,我吓得赶紧把他弄回来了。” 母亲听完后点了点头,这几天父亲的表现确实很诡异,但是就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父亲出门的时候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放心,这果真是出事儿了。 奶奶叹了口气,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 …… 一个戴着墨镜的盲人,慢慢悠悠地走过大院门口,对着大院的门冷笑了一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一天来得确实很快。” 走了两步,又冷笑了一声: “姓徐的,好自为之吧,希望你能挨过去。”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惊吓 母亲坐在床边焦急地等待着父亲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这些天父亲的变化确实很大,之前父亲虽然是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那都证明他还正常,可是现在的种种表现的指向着:父亲好像确实出了问题。 自从小惠的事情发生之后,父亲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都跟蔫儿了一样,想起来,母亲又一阵子没看到父亲脸上露出别的表情了。 “咳咳。” 父亲躺在床上咳嗽了一声,但是并没有睁开他的眼睛,母亲赶紧凑过去查看父亲的情况: “民丰,你怎么啊。” 他依旧没有睁开双眼,闭着眼睛回答了母亲: “我没事,把酒倒一下,我马上起来喝。” 这段时间,父亲不仅变得精神恍惚,好像对黄酒也产生了依赖,不管做什么都要喝,有时候就连上厕所都要带着酒杯过去。 “民丰,你都这样了就别喝酒了,你要是觉得累就再休息会儿吧。” 皱紧眉头的母亲看着闭着眼和自己交流的父亲,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个曾经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更像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借用了自己丈夫的身体。 父亲听到母亲说这话,立马睁开了双眼,他睁开眼睛那一刻的眼神十分凌厉,母亲被父亲的眼睛吓得浑身发毛,但是很快那种眼神又从父亲的瞳孔中消失不见,开始变得有些无神。 他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拿起瓶子在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子的黄酒。 阿勒把父亲送回来以后,全家人都没有吃饭,母亲也一直在床边陪着他,现在也有些晚了,母亲叹了口气,去浴室洗了洗脚就躺在了父亲的身边。 父亲躺在床上,抿了口杯中的黄酒,小时候总是看见自己的爷爷拿着一个小酒杯一点一点啄食杯中的黄酒,他也学着那样好像是在细细地品味着什么。 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周围的人,他开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也没有再出来。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在父亲的耳边想起了一阵水滴声,好像离自己很近,但是又好像离自己很远: “张桦,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母亲听见了父亲的询问,抬起头很认真的听了一下,但是好像并没有听见什么水滴声。 时间也不早了,母亲也确实有点累了,母亲就当做父亲在发神经,说了句没有就钻到了被子里继续睡觉了。 被母亲这么一说,父亲也好像确实听不到之前的水滴声了。 他想起了在自己失去意识前在赌桌上的事儿,今天虽然没有赢多少钱,但至少证明了赌博是可以来钱了,这也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和之前一样的水滴声又出现在了父亲的耳边! 父亲此时意识是清醒着的,水滴声确确实实在,这声音就好像近的就在自己的耳边,但是父亲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有任何装着水的东西倒了,自己喝的酒也没有漏掉一滴。 那么这个声音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呢? 父亲推了推躺在身边的母亲: “张桦,你真的听不到水滴声吗。” 母亲向来是个脾气温顺的人,就算在自己很困的情况下被吵醒也不会冲父亲发脾气。 她顺应着父亲的意思,再次抬头听了听,可是她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她相信的听觉不会出问题,那么,出问题的肯定是自己身边的丈夫。 她也曾在很多恐怖小说中看过这样的桥段,往往遇到那些所谓不好的东西,都会听见常人听不到东西,难不成自己的丈夫也遇到东西了! 母亲转头看着父亲,发现父亲的眼睛此时正在翻着白眼,眼珠朝上,这个举动让母亲顿时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窗户外面的月色透过玻璃照在父亲的脸上,苍白的面孔,血色的嘴唇,还有那一双眼珠从未落下的眼白! 母亲被吓得跳了起来,转身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跑到了楼下猛敲奶奶的门。 “妈,妈,你快起来啊,明丰出事了!” 奶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见了受到严重惊吓的母亲: “怎么了,张桦?” 母亲咽了口口水: “妈,出事儿了,民丰刚开始跟我说听见什么水滴声,我没当真,刚刚又说听见了我就抬头看了一眼,结果看见他一直在翻白眼!” 奶奶听见这话,赶忙跑到了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冲到了二楼,母亲也赤着脚尾随着奶奶上楼。 父亲依旧躺在床上喝着黄酒,就像母亲说的那样,父亲正在翻着白眼若无其事的反复坐着拿酒喝酒放下酒杯的动作。 奶奶爆喝了一声: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赶紧离开我儿子的身体,不然我要你好看!” 说着,奶奶把菜刀指向着父亲。 父亲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浑身一哆嗦,闭上了眼睛,头也直接倒在床上。 整个过程中,母亲看地目瞪口呆,她完全不知道是发生了事情,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奶奶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好了,没事了,让他睡会儿吧。” 母亲害怕地抓着奶奶的袖管: “妈,民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奶奶坐在了父亲的脚边,叹了口气: “看来民丰是因为之前小惠的事情受到了点惊吓,把自己的一魂给吓出去了,才导致了有别的东西到了他的身体里面,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明天我找人看看吧。” 说完话,奶奶就站起身拿着菜刀走到了楼下,母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父亲的脸,之前苍白的面孔也恢复了血色,但是嘴唇却变得煞白,紧闭的双眼也表明了父亲进入了休眠状态,母亲这才托着疲惫的身体躺进了被窝里。 这一晚上,可过的真累啊。 奶奶走到了楼下,想把手里的菜刀放回厨房里,却看见了厨房里有一个之前装着水的碗被打翻了,里面的水泼到了餐桌上,水顺着桌子的边缘往下滴,发出阵阵地滴答声。 奶奶从小就很相信鬼神一说,在她的世界里鬼神控制了一切,所以对这些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或许,父亲听到的水滴声就是从这传来的。 她把菜刀放回了木板上,关掉了厨房的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自己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从小看着父亲长大成人,现在也算是娶了媳妇儿像个男人的样子了,可是为什么命运对他这么不公平。 奶奶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母亲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坐在她身边喝酒了,只是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很多。 “张桦,醒了啊。” 父亲转过头,看着刚睡醒头发散乱的妻子,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这段时光的,好久都没有认真地看过自己的妻子了,即使现在妻子怀了孩子行动不便,隆起的肚子也破坏了她原本纤瘦的身材。 这么多事情过去以后,原来还是身边的人最可爱啊,不管自己发生了什么也会不依不饶地留在自己身边,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我也曾经问过母亲,问她到底爱不爱父亲,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什么爱不爱的呢。 我知道母亲的心里是爱着父亲的,从他离开的时候母亲眼睛里的泪水里看见的。 母亲看见恢复正常的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相信这个时候两个人的心里没有别的任何想法,有的只是彼此之间患难与共后的情感,父亲摸了摸母亲的头,就像他们刚认识的那样,父亲眯着眼笑了起来,母亲也随着笑了起来。 虽然自己的儿子现在是恢复了正常,但是被吓走的魂魄依旧没有回来,以后万一再发生点事情可怎么办。 奶奶很早就起床了,她要去找个懂行术的人帮父亲看一看。 父亲放下了酒杯,让母亲搀着船上了衣服,好久都没有好好出去走走了,自己都快忘了被阳光晒到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想来,也没有找阿勒好好聊聊了,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他一直帮着自己支持自己,或许早就崩溃了吧。 父亲拄着太公给他做的拐杖,乐乐呵呵地走出了大院,温暖的阳光照在父亲的脸上,父亲闭上眼迎合着紫外线的照射。 就好像大病初愈一样,父亲仿佛重获新生。 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自己也是一个要当爹的人了,等身体好了就赶紧回去上班挣钱,这段时间自己好像把整个大院都给拖垮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要研究赌博!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招魂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些人在受到惊吓之后会失去一部分魂魄。可能是小时候被吓到晚上就会一直不停的哭,或许是长大后觉得自己很迷糊想什么事情都无法集中精神,那可能就是你受到惊吓后魂魄丢失。 父亲就是这样的情况,在父亲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之后,他的灵魂也失去其中的一部分,导致有很多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进入他的身体,奶奶小时候也遇见这样的事情,所以一下子就看出了父亲的问题。 在离镇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庙,传说那里面有个妇人可以解决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把她传的很神,靠一双筷子就可以知晓所有事情。 奶奶瞒着父亲和母亲,早早地就起床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穿好衣服去找这位传说中的神婆了。 那座桥修好了,奶奶走着近路找到了那个小面。 小时候那个妇人还是个小姑娘,奶奶听自己的母亲说那个小姑娘生出来眼珠子就是红色的,传说那就是阴阳眼,可以看见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这些。 但,其实上,我看见过真正的阴阳眼。 奶奶把自行车停在了寺庙的墙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踱步走进了小庙里面,这件庙虽然地方不大但是香火也不算少,菩萨面前的香炉里面插满了烧完的香,每一个角落里都是蜘蛛网,好像这个寺庙里根本没有人去打扫一样脏兮兮的,但是奶奶的耳边却不停地传来一阵阵念经诵佛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是那种年轻僧人的声音,也不是那种老态龙钟的妇人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好像年纪不算大的妇人正在吟唱些什么,奶奶随着声音找到了那个声音的地方。 她扒开了窗帘,走到了房间里面,那里面摆满了各种小佛和小菩萨,有些东西看起来甚至有些凶神恶煞的,奶奶胆战心惊地走进这间阴暗的小房间。 她看见一个妇人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着双眼,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用手指甲一点一点掐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面前有一个男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些什么。 奶奶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妇人紧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掐算一些不可泄露的天机一样。 奶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神婆脸上表情变化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话: “姓陈的,你上辈子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这次生意失败是上天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如果我没有意会错的话,你接下来的几次生意都会失败。” 那个男人听了神婆的话顿时就急了: “大仙,那您帮帮忙好不好,我就想多赚点钱给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大不了我再多捐点香火钱您给我消灾行吗。” 神婆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但是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花钱解决事情,上面决定要惩罚你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帮不了你了,交了香火钱就走吧,我不想再管你的事儿了。“ 男人知道这位大仙的法力高强,叹了口气放下了两百块钱就走出了房间。 神婆闭着眼把脸朝向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奶奶: “徐张氏,不知你找我有何事所求?” 还没有自报家门,这个神婆就知道自己叫什么,看来确实有些厉害。 奶奶本来还沉浸在对刚刚那位男人前世故事的幻想中,顿时被神婆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奥,大仙,是这样的,我儿子吧,前段时间遇到点事情,然后他最近好像总是被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上身了,我觉得他好像是被吓走了魂魄,就来这请教一下大仙这该怎么办。” 神婆听完了奶奶的阐述,紧闭着双眼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筷子,一点点掐着,看起来好像是在算父亲的这件事情。 不一会儿,“大仙”就开口了: “徐张氏,你儿子的事情我问了一下上面的人。” 奶奶往前坐了坐: “那仙人,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啊。” “你儿子之前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是一个已经去了的人,结果被吓的不轻,其中的一魂被吓出去了,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要想让他丢失的东西回到他身体里面,就只能招魂了。” 奶奶一听到招魂这两个人就立马搬着凳子坐到了“大仙”的身边: “那大仙,这个招魂该怎么做啊,我儿子现在的情况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放心,咋样能招魂啊。” 奶奶这个问题一说出来,神婆立马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双血红色的瞳孔,这一举动可是把奶奶吓得不轻: “这招魂之法可是一大禁忌,一般都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可以干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儿子肯定不愿意让我来干。这么些年了,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救济苍生,既然这样,那我就把这个方法告诉你吧。” 神婆靠近了奶奶的耳边,把招魂的方法告诉了奶奶,她说完以后,奶奶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到底该怎么做。 说完后,神婆闭上了自己吓人的双眼,挥了挥手示意奶奶离开。 奶奶也点了点头,走出了小房子里,找到了自己靠在墙边的自行车,骑上回了大院。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父亲躺在床上,母亲则坐在一边服侍着腿脚不便的父亲,黄酒的度数并不算高,父亲抿了一上午也没有醉意,整个上午两个人都在谈笑风生,把儿时的一些好笑的事情分享给对方,可能很多父亲都像这样,交交心促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奶奶到了家之后,拿了一瓶白酒和三炷香就走到了楼上。 走到楼上以后,她看了一眼母亲,母亲也好像领会了一些东西,对着父亲笑了笑就下楼了。 父亲对自己的母亲太了解了,母亲也跟父亲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明白自己的母亲要对自己干什么,抿了口酒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民丰,你躺在床上不要动,一会儿就好了,闭上眼睛吧。” 父亲照着奶奶说的那样,躺在床上头枕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奶奶在厨房的时候就点上了香,但是走到楼上之前一点香灰都没有掉下来,她把那些香灰放进了一碗白酒里,搅拌了一下: “民丰,来把这个喝进去。” 父亲接过了奶奶手里的碗,一饮而尽,父亲意识恢复了,就算这些都是假的,也希望让自己母亲心里图个安稳把。 奶奶看着儿子喝下了和着香灰的酒,就坐到了床边上,一边拍着父亲的背,一边念念有词: “民丰,回来吧,民丰,回来吧。妈妈在找你啊民丰,在找你啊民丰……” 就这样拍着父亲的背,就像他儿时哄他睡觉那样,帮他把自己失去的那一部分找回来。 很快,父亲在奶奶的召唤下,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灵魂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进行仪式的人都需要具有一定法力的人,而做这个仪式的人,是奶奶。 看着父亲睡去的身体,她以为自己成功了。 但是此刻,熟睡的父亲,梦到的是自己在赌桌上赢来了无数的钱财。 …… 亥拿着一根青色的竹竿,就是那种刚刚从竹子上砍下来的那样。他站在大院的门口见,为了不打搅在人间认为很隆重的仪式,他没有敲铁板。 “哎,这帮凡夫俗子,就会听那些没用的东西,招魂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那个神婆哪有什么阴阳眼啊。” 他笑了笑,撑着竹竿子走远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娘家 父亲在经过奶奶不娴熟的招魂仪式之后,精神状态好像也变好了许多,没过多久,就连腿脚也好了起来,一个月就能正常走路了。 恢复以后,因为之前的施工队暂时也没有找到工作,加上父亲在包工头的眼里是个事情很多的人,父亲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但是他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天天躺在床上喝老酒,也经常会陪着奶奶和太婆到菜地里帮忙,家里的一些事情他也会主动去做,母亲看在眼里开心在心里,这才是自己的好丈夫嘛。 母亲站在门口看着赤着脚在菜地里忙活的父亲,看着看着就发呆了。 想起来自己来了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父母的样子也很久没有见着了。就连自己结婚的事情也就是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还有在老家的哥哥和弟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父亲弯腰看了看正冲着地上发呆的母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张桦,想什么呢。” 母亲从发呆中惊醒: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老家了。” 父亲笑了笑: “咳,不就是想家了吗,我带你回娘家看看不就行了嘛。” 母亲以为父亲在开玩笑,就陪着父亲打趣: “那行啊,那咱们明天就去。” 没想到母亲的一句话父亲倒是当真了,赤着脚从菜地里走出来,踢了踢脚上的泥巴,喘了口气: “那行,那咱们现在赶紧准备准备,我一会儿上镇上去买火车票。” 母亲听到这话直接睁大了眼睛,他本以为父亲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这回来真的了,现在家里的情况其实也容不得两个人随随便便回一趟老家。 “民丰,你没开玩笑吧,咱们家现在这样,还能回啊。” 父亲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放心吧,媳妇儿,咱妈前阵子不是上那赚了点钱回来嘛,再说了我住院的时候包工头也来把我的工钱给我了,咱也没花掉多少,你来咱们这这么久了也没回过家一趟,咱结婚的时候他二老也没能来这看看。正好咱们现在有空,就趁着这段时间回去看一趟,再过段时间你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了,就更难回去了。赶紧去准备吧,我洗洗就上镇子里买票去。” 母亲看着此刻的父亲,那个时候还在还没结婚,父亲在母亲眼里一直都是一个靠谱的男人,结婚以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甚至对父亲也产生了失望的感觉,但是此刻的父亲,给母亲的感受就是一个值得依赖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她笑了笑,转身把要回娘家的事情告诉了奶奶,奶奶同意了他们的想法,并且说在父母回娘家这段时间自己也会回自己娘家过几天。随后,两个人就一起收拾起此行要携带的行李。 父亲到明堂里用水龙头洗了洗脚上的泥,穿了双鞋子,瞪着自行车就到街上坐车去了。 大桥修好之后,汽车走近路要比之前快得多,父亲刚闭眼没一会儿就到了。 去卖火车票的路上,必须经过一家已经倒闭了的杂货铺,父亲走过这个地方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家自己曾经无比向往的杂货铺,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但是自己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被虚无缥缈的东西冲昏头的男人了。 他笑了笑,走过了杂货铺,奔着买火车票的地方就去了。 为了表达自己早就放下了,瓜子店老板叫他的时候他都当做没听见。 这个时节,买火车票的人并不多,父亲连队没有排就买了两张明天去母亲老家的火车票。 父亲把车票收在自己的内兜里,就走动车站等车去了。 母亲和奶奶在房间里往行李箱放各种东西,一边放一边在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这么久没见了,相信他们也很想自己吧。 “张桦啊,你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就到前面去给自己家里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你要去的事情,让他们高兴高兴,也免得你们到了没人接。” “恩好。” 父亲从街上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大院: “媳妇儿,我回来了,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啊。” 母亲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走到了楼下: “我都收拾好了,你票买好了吗?” 父亲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了两张火车票: “你看,都办妥了。” 母亲点了点头: “那行,你在家帮咱妈准备一下晚饭,我上前面给娘家打个电话说一下。” “行。”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又电话线但是从来没有装过固话,那个时候也不流行手机,母亲和父亲要打电话都要到前面小爷爷家里去打。 母亲抬起电话,拨打了这么些年一直记在心里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 “喂?” 母亲的耳边传来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妈,是我。” “哦,是张桦吗?” “是我啊,妈。” 这句话可把外婆给乐坏了,这么些年心里最惦记的就是到外面去挣钱的两个闺女,可惜她们结婚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去看过一趟,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外婆的心里顿时也踏实了很多。 “张桦啊,你在那还好吗,他们家的人对你咋样啊,没欺负你吧。” 母亲的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没,妈,他们对我挺好的。我打电话给您是有件好事儿要告诉您。” “什么事儿啊闺女。” “我跟民丰商量了一下啊,我们打算明天坐火车回去一趟看看你们,这不我两结婚你们也没来,正好这段时间我们有空,火车票都买好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一会儿告诉你爹和你那些个兄弟姐妹们,对了你姐回来吗?” “我姐不回来,就我跟民丰,大概三天到。” 外婆知道自己几年没见的闺女要带着自己的女婿回来看望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开心了: “行行行,那我一会儿就告诉他们,让他们都去准备准备。” 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行,妈,我先挂了,咱们过几天当面好好聊聊。” “行行行,我等你啊闺女。” “诶。” 母亲撂下了电话,转身走出了小爷爷家,回到了大院。 父亲穿着围裙正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等待母亲回来吃晚饭: “回来了,赶紧坐下吃吧,饭都给你弄好了,吃完咱洗个澡去,要做三天火车呢,今天晚上咱们可得好好休息。” 母亲点了点头,坐下吃起了晚饭。 期间,奶奶一直在不停唠叨回了娘家要怎么样怎么样,尤其对父亲的要求特别多,她不希望父亲到了母亲的老家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给徐家丢了脸。 听完奶奶的唠叨,两个人洗了个热水澡就早早的睡了,对这回去母亲的娘家都充满着期待,一个是回到自己许久不见的故乡,一个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车票是早上九点的,但是要赶到省城去坐火车,所以两个人早早地就醒了,穿上了衣服,听奶奶交代了几句,父亲就拉着行李箱带着母亲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这条路母亲之前配父亲去医院的时候已经走过一次了,为了在能在火车上熬过三天,父亲搂着母亲在车上又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站了,坐车的人不多,但是从街上到省城也要几个小时,火车就快要到站了,父亲带着母亲去站点检票后就站在月台等着火车开过来。 母亲在之前才坐过三次火车,一次是从老家到这里,两次是因为私奔,这次是上了回家的路。 那个适合的火车不像现在这样,噪声很大,车速也不算快,当去往母亲娘家的火车停在站台的时候,父亲就拉着母亲找到了两个人的车厢和位置,把行李箱放好之后就坐在位置上开始了去往四川的路上。 其实在火车上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要说有什么地方能反应这个社会的样子,火车是个不错的地方,你会遇到一个很浪漫的诗人跟你侃侃而谈,也会遇到一个尖酸刻薄的人随时随地让你旅途不愉快。 恰巧,母亲几次坐火车的经历都遇到了不错的乘客,相互之间还挺友好的,见母亲是个孕妇坐在对面的妇人也挺照顾母亲的。 那个时候的火车每到一个站点就会停很长时间,这三天对于父亲和母亲来说是挺难熬的。 还好父亲了解的东西很多,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母亲讲过故事,有什么特产也会买点给母亲尝尝。 母亲也会时不时把手伸到口袋里 …… 亥坐在火车的最后一截车厢,这截车厢一个人也没有。 他看着窗外的世界,时间过的真快,自己也算是看过了这片山河面貌的更迭。 他笑了笑,从车厢里消失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老家 三天两夜的火车,对于旅途中的人们来说虽然是一种煎熬,但是每当看到轨道边美丽的风景,回忆起自己故乡的样子,人们也总会觉得这等待是值得的。 母亲的脑袋靠在父亲的肩膀上,父亲则看着窗外,火车鸣笛声告诉他们火车就要到站了,父亲不愿意吵醒正在熟睡的妻子,勉强耸了耸肩。 母亲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她看了看窗户外面,进入的站台上写着“三川省”三个大字,看到这一幕的她瞬间醒了过来,时隔三年,自己终于回到了家乡,离自己的父母已经不远了。 火车慢慢的停在了三川站,父亲把行李箱拿了下来,牵着母亲的手下了火车。 坐过火车的人都应该都有这样的感受,从拥挤的车厢下来后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就会神清气爽,父亲和母亲下车后立即抛下了一路上的疲惫,结伴出了站,寻找去大山的汽车。 因为母亲住的山村比较偏远,只能坐客车到县城然后趁着小三轮车到街上,下车后还得爬一段山路才能。 但是为了回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三川人说话不说普通话,所以父亲在一路上跟人沟通成为了一个问题。就算他指手画脚对着一个餐馆老板要碗面,老板也只会对脸懵逼。 这个时候,母亲起了很大的作用,流利的地方话贴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仿佛母亲一开口就会获得周围所有人友好的对待。 垫了垫肚子之后,夫妻两个找到了去县城的客车,买完票之后,父亲就拉着他的妻子坐在位子上,坐上回娘家的车,就算几乎两天没有睡着的两个人也不愿意放过路边的每一个美景。 父亲的家乡很少有山,基本都是平地,他年少时也去过很多地方,但来到了母亲的家乡,却依旧为大山的美景所痴迷。 他几乎是一直睁着眼看着窗外,如果可以让他选择,他宁愿在大山中出生,过着无忧无虑的农民生活,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一塌糊涂。 但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用,不如多看两眼美好的东西,把这些记忆带回自己的家乡,把故事讲给朋友听。 从火车站到母亲故乡的县城要四个小时,对其他人来说百无聊赖的一段路程在我父母眼里却充满着无限的乐趣。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一路颠簸过来,两人的胃表明了并不像消化任何东西,于是两个人没有吃任何东西,上了个厕所买了瓶水就找三轮车去了。 在这样地方,有很多这样的三轮车,基本上都是中年人骑得,一般都是农民闲来无事赚点外快,这个季节农田里并不忙,所以这样的三轮车在县城大街上真的是随处可见。 母亲给老家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快要到了,外婆就赶紧召集了很多人到村口等着了。 三轮车走山路非常颠婆,一路上除了父亲留下唯一的记忆就是屁股很疼。 有些地方,父亲一辈子也忘不了,三轮车师傅甚至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三路上骑行,那掉下去可就是万丈深渊,父亲在下车后多给了师傅二十块钱,虽然父亲也算不上是城里人,要说他这辈子佩服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个无名又朴实的师傅。 街上的人不算多,因为已经是正午了,买东西的都已经回家吃饭了,母亲领着父亲走了一段山路,就走到了母亲老家的村口。 这一幕是父亲和母亲此生最感动的画面之一,母亲的所有亲戚邻居还有自己儿时的玩伴全都赤着脚卷起裤管站在泥泞的山路上,等待着父亲和母亲的到来。 外婆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母亲的那一刻,直接就走上来抱住了母亲。 时隔三年,母女相见,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唯一最真实的表达就是两人此时眼眶上的泪水。 父亲微笑看着拥抱在一起的母女两,看着外婆身后的中年男人眼眶也有些红润便明白了那个应该是自己的岳父。 父亲走上前,握住了外公伸出来的手: “爸,我是民丰,张桦的丈夫。” 外婆裂开嘴笑了笑: “我知道,我知道,小伙子长得蛮精神的嘛,看来我们家张桦眼光还不错啊。” 父亲也迎合着笑了起来。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流不会像女人那样如胶似漆,但往往很真实,很实在。 母亲帮外婆擦了擦眼泪,外婆帮母亲也擦了一下,就拉着父亲和母亲的手,把他们领回了家里。 父亲的老家是那种很复古的木头房子,主梁还有支杆都是原木,其他的是泥土砌出来的,在我的家乡也有这样的房子但是少之又少。 听父亲说那种房子冬暖夏凉,内部构造十分精妙,同样是从事建筑业的,他很钦佩那个造房子的人。 三川是个出了名的能吃辣的地方,任何菜都能让味蕾来一次烈火中烧。外婆还没来得及跟母亲叙旧就直接带着几个妇人走进了厨房准备起了饭菜,父亲和母亲则坐在院子里和外公还有那些亲戚朋友们说长道短。 山里的人很向往父亲说的那些城市,父亲也很羡慕山里的人那种安静祥和的日子。 聊了快好一会儿了,父亲和母亲因为长时间坐车的不良反应也消失了,顿时觉得肚子里有些饥饿,正好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山里的人总是很好客,给我的父母准备的饭菜都是各家各户拿出来的东西做成的,做了满满一桌子。很多人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其中有大舅舅,小舅舅,大舅妈,外公和外婆,还有一些看着母亲长大的人。 大舅婆此时也怀有身孕,她联合着外婆一直在餐桌上聊起了孩子,父亲则和两个舅舅还有外公聊起了男人的一些话题。其实父亲是不怎么能吃辣的,但是为了入乡随俗,父亲也尝了尝。 他不得不感叹大山里的子民,母亲的家乡菜虽然辣出了一种境界,但是却十分的美味。 然而,晚上的父亲一直在拉肚子。 吃完饭后,妇人们去收拾东西了,外婆则拉着母亲到门口坐着边嗑瓜子边聊起了家常。外公则领着父亲到茶田里去看看。 父亲听母亲提起过家里是种茶的,在父亲的家乡也有茶田,但是这大山里的茶田确实让父亲十分惊艳:漫山遍野全都是茶田,一片绿色从山顶到山底,因为刚下过雨,就接近春天了,这个时候的茶叶其实也算不错,有几个茶农正在田埂间采茶。 这样的场景确实感染了父亲,得亏自己脑袋一热想着来来三川这一出,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么美的大山。 因为父亲听不懂外公在讲什么,所以两个人一直都是在看风景很少说话,父亲抽着带滤嘴的香烟,外公则拿着跟烟管吸食土烟草。 外公在我的印象里也是这样一个形象,总是拿着一根烟杆子搬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但实际上是因为外公当赤脚医生当了几十年看遍了这个大山里的病痛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刚走到梯田上,就听到远方传来了一阵歌声,父亲想起来大山里的子民会唱山歌,是一个小姑娘唱的,旋律很优美,虽然听不懂歌词内容,伴着歌声看着美景,这三川一行在父亲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小舅舅是个老师,全村子只有他一个人能完全听懂父亲在说些什么,父亲也挺愿意跟小舅舅聊天。 “姐夫,你们那是不是条件不错,随处可以看见汽车和高楼。” “不是啊,姐夫其实也是个农村里,只是离城市比较近罢了。” 小舅舅裸游所悟的点了点头,父亲看着梯田里游动着的小鱼,好像抛开了所有烦恼,忘掉了之前的所有不愉快,想把自己的一切投身到这大山中。 很快,天色就不早了,外公领着父亲回了家,一下午,母亲把自己这几年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外婆有些心疼自己的女人,但是看见自己女婿对自己的闺女还不错,也露出了欣慰的颜色。 …… 奶奶骑着自行车到了自己的娘家: “弟弟,我回来了。” 大舅公从家里出来,看着背着个小包的奶奶: “阿姐,你怎么来了啊。” “他们小两口到三川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家,我寻思来你这住两天。” “行。 大舅公帮奶奶把包放到了屋子里,把自行车也推进了家里。 大舅公是个老实的养猪的,虽然收入不多,但为人朴实,有个女儿,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母亲回了自己的老家,无比的开心。奶奶回了自己的娘家,心里却有说不完的委屈想跟自己的弟兄倾诉。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孤独的人儿 疲惫的旅客啊,孤单的时候就找个地方住下吧,不管你是喜欢那的样子还是喜欢那得姑娘,都留下来吧。 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看来三川的汉子不仅能吃辣,喝酒也是一流的,父亲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脑袋也还沉浸在酒精的麻醉中,可能是因为前几天旅途中的劳累,也可能是因为昨夜的宿醉,但是至少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睡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已经离开了被窝和她的母亲一起在门口聊起了从前,如果可以,父亲真的很想就留在三川不走了,但是在自己的故乡还留下了很多羁绊。 母亲坐在门口伴着乐呵呵的外婆聊起了那个人: “妈,那个人还在咱们村子里嘛?” 外婆眯了眯眼: “在呢,从他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母亲点了点头,父亲摸着额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什么人啊?” 外婆看见还在宿醉中的父亲,笑了笑说: “哎呀,在张桦还小的时候,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就到山里边来玩,那个时候他还算年轻的,也就是最多三十五六岁,但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他自己在山里边搭了个房子一直在里面住着,也不知道靠什么过活,就这样在这住了大概有二十对多年了,基本上不跟人说话,就一个人在那住着。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们都管他叫独活佬。” 虽然外婆的川普有一大部分父亲都没有听懂,但是大概的意思也算是琢磨出来了,父亲寻思着可能那个人跟自己一样沉迷于这个大山中的美色不愿意离去吧。 外公从另外一边手里提了点中药走到了父亲的面前: “乖女婿,这是葛根,我拿去给你煮煮你喝下去就好点了。” 父亲从外公的手里接过了一袋子的葛根: “这事儿就不劳烦岳父大人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您就陪着张桦聊聊,我去弄就行了。” 外公又从父亲手里又拿了过来: “行了,乖女婿,你去休息会儿吧,看你这样子还没醒酒呢,这玩意儿我有经验,赶紧去吧。” 父亲点了点头: “诶,那就谢谢岳父大人了。” 外公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就回到房间点起了一根烟。 要是自己能跟那个独活佬一样就好了,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留在这个迷人的大山里,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看着香烟一点一点燃烧,父亲突然很想去找那个独活佬聊上两句,看样那个人应该和自己喜欢到处走走,说不定能在这个语言沟通都成问题的地方找到一个知心的朋友。 喝完了外公送来的葛根汤,父亲穿上了衣服让母亲带着去山上找独活佬的住处。 独活佬来了三川以后,就在深山里自己砍木头弄了个房子,深入简出,很少和村子里的人说话,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来找过他,就像是个隐藏在大山中的高人,他的行为模式给他抹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母亲的带领下,父亲找到了独活佬的住处。 不得不说,独活佬绝对是个不得了的人,自己一个人能盖出这样一个房子真的了不起,大笑几乎跟母亲的娘家差不多,房屋构造也很牢固,甚至外面还种了点蔬菜。 可惜的时候,大门紧锁着,好像屋子里什么也没有,父亲刚要转身离开,大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即使是父亲穿着大衣也觉得有些凉快的天气,他也**着上身从门内走了出来。 作为一个中年男人,独活佬的身材和长相真的是非常具有男人味,浑身的肌肉不算太密集,但是该有的都有,手臂上好像有个奇特的纹身,下巴留着一点胡渣子,一头的卷发随意散乱在肩膀上。 一张充满沧桑的脸,还有一双仿佛看透人间冷暖的眼。 父亲赶紧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哎,哥们。” 独活佬看了一眼,接着理都没理父亲就转身要进门。 父亲从小到大也算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本身自尊也很强,看见独活佬这个样子就拉着母亲离开了这。 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这屋子周围,两个山头把房子夹在中间,在这深居确实不错。 独活佬走进了屋子,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身后的照片。 …… 很小的时候,父辈就给自己灌输长大以后要做一个了不起的人,有钱有势才是这个社会上的王道。 自己很小的时候在族谱上看到过,网上八代在老时候都是做生意的,但是做的生意基本上都见不得光,从最老的祖宗开始,妓院,打劫,鸦片,什么都干过,到自己这一代连个能干的事儿都想不出来了。 很小的时候,总是喜欢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生出来可以正常的玩耍,但是自己,永远要听从着父辈的教训,他们说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 在自己十六岁那年,父亲让自己拿着枪杀死一个欠钱不还的老千,那个时候年纪小心太软,没敢下手。 于是自己的父亲杀了那个老千,也把自己唯一的朋友,从路边捡回来的小狗,做成了火锅让自己吃了。 独活佬点了一根香烟,想起了从前。 他从小就发誓,长大以后要做个很厉害的人,踩在所有人的头上,让所有人都害怕自己。 于是他继承了自己的父亲位置,那个时候新出来一个很赚钱的东西:毒品。 靠着这一行,不仅赚了话也不花不完钱,还拥有了在道上很高的地位。 很快,长相不错又多金的自己找到了一个美丽的妻子,也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没有告诉爱人是做什么的,因为他害怕有一天她知道了会离开自己的身边,于是钱和爱人都占有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算是完美了,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的过着快活日子了。 爱人总是很好奇自己手臂上的纹身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总说那是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为了装酷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 每天带着美丽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儿子出去散步,他觉得他好像占有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后来有一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妻子好像得知了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再三逼问下他说出了事实。 妻子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激动,他以为爱人理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赚很多钱去给他们过好日子。 那个时候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 独活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他买了妻子最喜欢吃的烤鸡,兴冲冲的走进房间想楼主爱人给他同一个拥吻,但是他看到的东西,这辈子也忘不了。 自己的爱人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瞪大着看着天花板,身旁躺在的孩子也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在床边摆着一个袋子,里面好像装着自己最熟悉的粉末! 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手里拽着妻子留给自己的话: “我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我没办法改变你,那就离开带着孩子离开你!” 他把所有的钱送给了一家学校,抛下了所有的东西,来到了山川,背包里只有一张妻子的黑白照和母子的骨灰。 他把自己妻子和儿子的骨灰葬在了大山中,自己也在这山中盖上了一座房子,把妻子的照片放在每天醒来就能看见的地方,希望用她那双绝望的眼折磨自己的余生,来偿还那些违背天理的罪过。 佛说,有因必有果,他相信自己现在的样子就是当年放下的错导致的,既然她不想自己是一个坏人,那就放弃一切做一个六根清净的人,从此粗茶淡饭,深入简出,在葬着爱人的大山中老去。 独活佬把烟头掐灭了仍在了地上,看了一眼照片中的妻子,拿起了烧红的铁勺,在自己手臂上纹身那用力地烫了下去。 …… 父亲一路上也没有说话,被独活佬高冷地拒绝以后,他决定吃很多川菜来泄愤,正好外婆给父亲准备了当地很有特色的川味火锅。 在吃着火锅的时候,他还是很可惜没能跟独活捞聊上两句,要是能交上朋友,父亲肯定把他拉过来一起吃。 独活佬把妻子最爱吃的烧鸡端到了桌子上,对着妻子的照片,笑了笑。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不会做饭,你总是叫我去给你买烧鸡。” “要是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做那些事,带着你和孩子好好的走完这一生。” “可是说什么也完了,我就在这个大山中陪着你吧。” “这也是我能想到了,最好的办法了。” “我爱你,媳妇儿,永远爱你。”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山神 上 大山的神,就像母亲一样,呵护着大山的子民,就算有一天也会烟消云散,她永远爱着大山和她的子女们。 父亲和母亲到三川已经三天了,口味和语言的不同也没能阻隔他们之间的关系,每天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吃着热火锅看着乡里乡亲围在一桌谈笑风生,即使父亲从头到尾也听不懂一句话也会被这种氛围所感染。 吃饱喝足之后,围在一桌的人聊了一会儿天就各自回家去了,就好像整个村子都是这样的,就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乡亲也能在一块吃饭,今天你家明天我家。 父亲吃完饭后,因为屋子里有两个怀孕的女人,所以他决定到外面去抽根烟也正好看看这黑夜里的大山到底有多美。 接着月色,沿着凹凸不平的小路慢慢的走向高处,在月光下,大山仿佛陇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感觉,父亲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根香烟,抽了起来。 刚想往后靠找个舒服的姿势抽完这根烟,他发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到了自己的背部。 回头一看,本来以为是一块石头,但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父亲好像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庙宇,小到只有二三十公分左右,但是庙里的东西父亲是实在看不清楚。 本来美丽的月色在此刻竟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好像周围的所有东西都被这一个小小的神庙感染成了一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 他伸手摸了摸神庙,父亲闭上眼仔细感受着指尖的触感,慢慢地,一个轮廓在父亲的脑海中出现。 但是,瞬间父亲的大脑有变成一片空白。 …… “爹,娘。” 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穿着只有在博物馆里才能看见的古老的服装,不,不能说是古老,应该说是原始。 脸上脏兮兮的,杂乱的头发散落在肩上,手里好像抓着一只兔子,兴冲冲地走到了自己父母旁边。 一个穿着一样原始的妇人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接过了她手中的兔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哎呀,我们家夏都这么厉害了,都能给咱家抓兔子回来了。” 站在一旁留着崂山胡子的男人裂开嘴笑了笑: “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啊。”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山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大,原始的居民就这样生活在这个地方,靠着简单的劳作和养殖养育了这大山中的一代又一代的子民。 夏的父亲阿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他带着大家在大山中打猎和种植,让整个部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阿山把夏抓回来的兔子放进了圈子里,拿了点草放了进去,把之前在山上挖回来的春笋煮熟了给妻子和女儿吃,夏看着兔子咽了咽口水: “爹,为什么我抓了兔子回来你却还要给我吃这个啊。” 阿山摸了摸的夏的头,笑着对她说: “闺女啊,你看那兔子长得多可爱啊,那也是个生命啊,既然咱们现在有别的食物可以吃,为什么就非要杀了它呢?” 夏点了点头继续啃食父亲给自己的春笋。 日子过了很久很久,夏长大了,但是阿山的年纪却越来越大,夏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点点老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部落里很多年轻的小伙子都想把夏娶回家当老婆,但是每一个上门说要娶夏的男人都被阿山给回绝了。 夏看着坐在路边喝着果酒的父亲: “父亲,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嫁给那些男人?” 阿山看着大山的远处,眯了眯眼: “我的闺女我还不知道嘛,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是你喜欢的,我想等你真的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再把你许出去。” 夏笑了笑,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向了远方。 “不好啦,不好啦,族长。” 一个中年妇人急匆匆的跑到了阿山的面前,阿山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慢慢说。” “族长,河边有个男的,他躺在河边一动也不动。” 阿山赶紧抓着夏来到了河边。 一个年轻男子静静地躺在河边,白色长发散落在地上,**的上身有一个包裹着整个半个上身的龙形纹身。英俊的面容安静地闭着眼,就好像是在河边睡着了一样。 夏蹲在了男子的身边,试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 “爹,他还活着!” 阿山赶紧让人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那个男人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夏在他的床边不眠不休地等了他三天三夜,而这一切都被阿山看在了眼里。 夏在床边靠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白发男子睁开了双眼,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看着夏: “我这是在哪?” 被白发男子吵醒的夏被自己眼前的男子迷住了:精致的五官,一袭白发垂到腰间,加上**的上身和有型的纹身,瞬间把夏的思绪带到九霄云外了,整个部落小伙子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个男的。 白发男子朝夏摆了摆手把她从发呆中拉了回来。 “哦,这是我家,你放心,没事的。” 白发男子从床上走了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了他完美的身材。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夏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看见你的时候你躺在河边,你叫什么啊?” 白发男子看着远方: “我……我忘了。” 可能这个男人发生了一点事情导致他把自己是谁都给忘了,从小父亲就教导自己要乐于助人,那不如就留下这个男人,给他取个名字,让他在家里做点事情,相信父亲也会答应对的,说不定以后还能…… “那这样吧,你以后就叫天吧。” 白发男子炸了眨眼: “天,好吧,那就叫天吧。” 阿山答应了夏的请求,让天留在部落里,虽然天人生地不熟,但是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含糊,有些要七八个男人去做的事情他一个人就能解决,夏也一天天地慢慢地爱上了天,而这些,也被阿山看在了眼里。 “天,你知道吗,我好像喜欢上了你。” 夏靠在天的肩膀上坐在山顶看着夕阳。 天沉默了一会儿: “夏,其实,我也喜欢你。”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天已经在部落里呆了三年了,但是他和夏的感情一直都互相隐瞒着不告诉部落里的人,但是明眼的都看的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微妙。 开春了,天带着夏到山上去找些春笋回来准备午饭,阿山找到了一块自己父亲当年留给自己的一张羊皮。 那个什么还没有什么文字,很多东西都是用画出来的,但是这张布上记载着阿山小时候父亲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整个世界只有两样东西,光明与黑暗,光明代表了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黑暗代表了毁灭这个世界的神。 光明和黑暗曾经和平共存了一段时间,但是黑暗想要统治这个世界于是和光明发生了大战,创世神和毁灭之神大战了很多年,最后灭世黑龙战败了创世神,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昏暗,进入了洪荒时代,创世神将自己的躯体贡献给了大地产生了更多充满智慧的神灵,经过数千年的斗争,最后战胜了灭世黑龙,将他封印了起来,让世界重新迎来了光明。 在故事的最后,阿山的父亲按照自己在神邸看到的画,画在了布上,虽然画的很模糊,但是看起来很像天身上的那个纹身的样子。 当天带着夏和他们挖回来的春笋,阿山看了一眼天,又看了一眼布,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产生的错觉,看着天那幅奇异的长相,突然觉得天好像就是那个毁灭之神。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天一直都在部落里,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怎么看不像是会毁灭这个世界的大恶人。 天冲着阿山笑了笑,阿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管他呢,就算他是灭世之神,现在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自己的女儿啊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就算是真的,那就认了吧,只要他不伤害自己的女儿就行了。 天把春笋放在了筐子里,一个人走了出去。 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河边,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的故事。 为什么所有人都拒绝黑暗,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让世界在自己的深爱中生存,为什么天地生出了黑暗又要生出光明,光明那么耀眼,自己把最好的东西都献给了世人,可是却落得一个骂名。 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那又怎样,如果可以,就留在这个小部落了,和夏结婚生子,也挺好的,既然世人都不需要自己,那就把世人的爱留给光明吧。 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想起了夏做的美味的春笋,就赶紧跑了回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山神 下 恋爱总是让人变成一个傻子,不管是多不能透露的秘密你也愿意告诉她,哪怕换来的是万劫不复的代价。 梯田里,一个撸起裤脚管儿在泥地里插秧的白发男子站起身用手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到这个部落已经三年了,其实在这也挺好的,以前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水深火热,要是没有人来打扰,那就留下来和夏在一起,哪怕看着她老去也愿意为了她孤独到世界末日。 虽然战胜了灭世黑龙,但是创世神的身体也已经烟消云散,世界也从蛮荒变成了所谓的三界,人王天帝和冥王很清楚灭世黑龙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击落后掉入了人间,现在可能正在某处暗暗地准备着再次占领这个世界。 坐在天庭最高处的天帝化身成为了一届凡人来到了当年灭世黑龙坠落的地方,自己就像是突然产生的那样,带有无上的力量但心里却没有一丝感情,看到这动人的美景和凡人之间亲密的关系,心里也产生了一点悸动,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天帝背着一个袋子,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装成一个四处游走的郎中,来到了大山中唯一的部落。 夏静静地坐在田埂上撑着脑袋看着天在地里面忙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拿着酒壶的年轻男子。 她站起身,认真地看了看不远的地方,越来越近的身形和样貌映入了眼帘,一袭黑色的长发到腰间,穿着一身带着破洞的布衣,迷人的黑色瞳孔如同黑洞一般能吞噬一切事物,他朝着夏微微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非凡的气息。 她朝着天招了招手: “诶诶诶,天,你快看啊,那个男的跟你好像啊。” 天朝着夏指着的地方看去,那个男人也正好看向天,目光对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天帝知道眼前这个血红色瞳孔的白发男子就是那个比创世神还要强大的那个存在。 天心里也很清楚,天帝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贸然出手,更何况他现在只想着能留在部落里和夏好好在一起…… 天帝看了天一眼,微微一笑,径直走了过去。 “那个人好奇怪啊,而且你们两个好像啊。” 天笑着看向夏: “傻丫头,我和他哪里像了。” “唔,长得都好看。” 天把锄头一下插在泥地里: “那你跟他好去吧。” 夏直接踩进了泥地里,一把抱住了天: “我才不要呢,我只要我的天。” 天帝找到了部落长老的家,阿山以为天帝真的是某个云游四方的郎中就答应收留他一晚,并且一切吃个晚饭。 夏和天回到家的时候,天不奇怪天帝能留在阿山家,本来凡人就会被代表光明的神所感染,说服阿山收留一晚上只需要开口就行了,倒是夏很奇怪为什么父亲会收留一个外人在家。 “爹,为什么你要收留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家啊。” 阿山顺便从笑脸变得没好气: “当年天不也是一样收留了吗,还收留了三年呢。”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带着那小子去给客人准备晚饭吧。” 整个晚饭,夏和天都没怎么说话,虽然阿山老是询问天帝关于外面世界的问题,天帝也总是迎合着回答了几句就一直瞪着天。 吃过饭后,天拉着夏到了山顶上看星星。 “夏,有些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天神情地看着夏的脸,月光照在爱人的脸上,真美,真希望能永远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追着星星看。 “什么事儿啊。” 天把夏搂紧了怀里: “夏,还记得你三年前把我带回家的那条河么。” “当然记得啊,那是我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忘掉。” 天低着头说起来那些自己都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我不知道阿山也没有讲过一个故事,其实在这个世界的初始,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光明,一个黑暗。光明滋生了创造万物的创世神五爪金龙,他负责建造这个世界但没有给他一丝感情,他只知道一味地去创造却没有对生物的一点爱。黑暗也诞生了代表毁灭一切的五爪黑龙,而我就是那个毁灭之神,他的第五个爪子是用来创造的,我的第五个爪子是用来消灭的。但是最可笑的是,一个生来就是为了毁灭一切的我却赋予了感情和对世间万物的爱。 很多年前,我为了不想让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统治这个世界,想让所有人都接受我的爱,我和创世神开战了。第一次,我战胜了他,统治了这个世界,但是我发现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愿意接受我,甚至花草也在我的黑暗中枯萎。后来,第二战,他战胜了我,但是因为我的力量过于强大,他不得不牺牲自己的身体创造出三界,天帝联合人王和冥王一起把我击落到了人间,刚开始他们只是把我封印在大海里,许多年过去我终于挣脱了封印但是昏迷了过去飘到了这个地方,被你救了起来。” 夏静静地听完了天的故事,但是脸上却波澜不惊: “我知道啊。” “你知道?” 天血红色的瞳孔压抑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对啊,我小时候就看到了我爷爷留下来的布条,我知道这个故事,当我第一次看到你身上的那个刻印我就知道了你有可能是传说的那个男人。” 天笑了笑,自己看上的女人果然很聪明。 夏伸出手抓向天空: “天,你是不是要走了。” 天点了点头,但是右臂却紧紧地搂住了爱人。 “那你会回来找我吗。” “一定会。” 夏把脸朝向天吻上了天的嘴唇,虽然天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很久很久,但是和人类发生感情却还是第一次,苍白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红润。 “那你回来的时候,我要你带我去看星星看海。” “好!” 天搂着夏坐在山顶上,两个人都知道马上就要分离了,却忍住了泪水,不想让对方在最后相处的时刻还那么难过。 天帝慢慢地走到了山顶: “没想到毁灭之神竟然会爱上一个凡人姑娘。” 天并没有回头: “我又不跟你们这些没有感情的天神一样,我知道你早就已经准备好和我开战了,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吧,我不想伤害大地上的生命。” 天帝背后多出了两个身影,一个是在人间接受一代一代传承的人王,一个是掌控生死轮回的冥王。 天亲吻了一下夏的额头,这是夏最后看到天那迷人瞳孔的最后一次。 他瞬间化作了一条盘旋在空中的巨龙,生有五爪,第五爪藏于腹中,血红色的眼睛俯瞰着大地,最后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姑娘。 三神也飞上了天空,去了遥远的地方。 夏坐在山顶看着天消失的地方: “我等你回来。” 突然,父亲眼前一黑,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女人,穿着远古时代的衣服。 “后来,我就一直坐在那个山顶上,等着他回来,等了快上万年了,不论风吹雨打我就没有放弃过等他回来的念头,好像是天做的,他让我的灵魂留在了大山的深处,一直在这大山中等候他的归来。” “可是,这些东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身上有他的气息,我也感觉到了他离我很近了,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骗我!” 父亲被眼前的女子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等到他了,但是如今的我已经无法跟他长相厮守了,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转达他,我一直都没有放弃他。” “可是,谁是你……” 父亲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恢复了正常,他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醒了过来,感觉刚才眼前的一切都半真半假,父亲没管那么多就下山问外公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这个,应该是我们这座山里的山神,在我们这有两个山神,一个是守护茶山的山神,我相信张桦也给你讲过这个故事,一个是守护我们这片群山的山神,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山神,至于你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我觉得应该是你在那太困了睡着了做的梦吧。” 父亲点了点头,现在想起来也确实有点假,故事里的任何东西都毫无逻辑可言。 母亲听到守护茶山的山神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完成他的嘱托。 …… 天战败后,人王就撤离了战场,天帝和冥王决定彻底处死灭世黑龙。 当天帝举起宝剑刚要挥下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在人间看到的事情,不管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是这条恶龙对凡人的爱恋,他也好像拥有这样的感情,为什么自己统治了三界却唯独没有感情,而这个要毁灭世界的人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放弃了要杀掉天的决定,天帝封印了黑龙的力量,将他送进了轮回法门,希望失去力量的他能好好重新做人,享受他不该拥有的感情。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阿牛 在四川呆了也快一个礼拜了,父亲和母亲在床上商量着明天就回家赶紧上班去,在这么花下去,家里的钱就真的要见底了。 宁静的夜晚,父亲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想起了那晚在山神面之前看到的东西,那些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父亲还记得在最后山神说了一句已经等到了她心爱的男人,难不成她的意思是自己的前世就是那个可以毁天灭地的玩意儿,没想到自己上辈子这么厉害? 父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怀中的母亲伴着父亲的鼾声也入睡了。 外公和外婆寻思着女儿和女婿也来这也有几天了,盘算着这小两口也差不多该走了,就早早地起床给小两口准备早饭和女婿最喜欢吃的熏肉和熏肠,女婿从小就生在富贵人家,亲家也没见一面,这山里边也没啥好的特产让他们带回去给亲家母尝尝,希望亲家看到了这些东西不要嫌弃还继续对自己的闺女好点。 想着想着,外婆微笑着往灶里填了一把柴。 …… 奶奶很早就起床在给自己的二弟弟准备早饭了,这个弟弟要早起去外面跑货,就早点给他准备起来。想来住到了娘家来也有一个礼拜了,这么些天除了给他们做点家务也没什么好帮忙的了,毕竟总不能让村子里的人说闲话,说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养不起自己了要跑到娘家来过日子了。这小两口也差不多该出发回来了,毕竟还是自己的家里过的舒坦,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那让不让人待见,毕竟现在的家庭情况并不乐观,给亲家带过去的东西也不算好,不知道三川那边会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子。 想着想着,奶奶摇了摇头往灶里填了一把柴。 …… “这批货拿到手了,但是这个地方有个大头,咱们在这搞事不太行吧。” 阿牛低着头想了想: “我想到一个好地方,我大姨在她老家有一帮亲戚,而且听说家族挺大的,说不定到那去能做点什么。” 这个阿牛是在兰州那边的小姨妈的一个亲戚,具体是什么亲戚母亲也没有给我讲清楚,但确实存在着亲戚关系。 “那边行不行得通啊?” 阿牛邪笑着告诉身边的男子: “前阵子有个人到兰州来找我大姨,听说他们家挺有钱的,但是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破产了,现在正缺钱着呢,我到那去啊随便忽悠一下那小子肯定能行。” 阿牛身边的男子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 “找了个愣头青去办这事儿不靠谱吧。” 没想到那光的能反光的秃头让阿牛狠狠拍了一下: “啥玩意儿不靠谱,我把你带进这行的时候你也是个愣头青,现在还不是一样会了,那小子还是有点脑子的,只要引导的好,说不定能成事儿呢。” 在三川吃着早饭的父亲打了一个喷嚏,本以为是自己的母亲在老家想念自己了,谁曾想是有人把他的名字划进了一个不可告人的名单里,即将带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 父亲夹了块辣咸菜在自己的碗里,三下两下喝完了一碗粥,走进厨房想再盛一碗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少活熏肉的外婆,才发觉,自己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岳父和岳母,只看见已经在桌子上摆好的早饭,原来这夫妻两天还没亮就起床给自己准备带回去的东西。 “爸,妈。你们还在这啊,赶紧去吃早饭啊,快别忙活了。” 外婆笑着对父亲说: “民丰啊,我们两个吃过了,这我们算着日子你们两也该回去了,我们这穷山恶水的也没啥好让你带回去的,这几天你老说喜欢吃我们这的熏肉和熏肠就起早给你们多弄点带回去,正好也让亲家母尝尝,回去跟亲家母好好说说,我们家啊没什么钱,能让你带回去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你们家是富贵人家可千万别嫌弃啊。” 也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怎么了,外婆说完后父亲的眼眶竟有些红润了。 “爸,妈。其实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们家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富贵人家了,我这给您二老带来的东西都没有您给我准备的好,我这来一趟还牢您二老操心那么多,你们还这样我真的过意不去啊。” 外公把烟杆子在灶上抖了抖,抖掉了里面的烟丝: “民丰,你们两啊这来一趟不容易,我们送得准备点东西给你们两口子和亲家母吧,不然到时候你们那的人会说我们的不是,你啊就去把早饭吃完跟张桦收拾收拾,等我们这弄好了啊就给你们带上。” 父亲感激地点了点头,填满了碗走出了厨房。 “我妈是不是在给咱两准备带回去的东西呢。” 父亲擦了擦眼角: “是啊,一大早就起来给咱两弄着呢,要是我爹妈跟你爹妈一样就好了。” 母亲疑惑地看着父亲: “为什么。” “我爹虽然有脑子也赚了不少钱,但是也一个脑热把家底都给输光了,而且还老欺负我妈,这一家子从我小时候就没消停过,我的耳边一直都是我父母的争吵声,到后来我妈都不反抗了直接任由我爹欺负。你父母一直都那么和谐,怪不得生出来的你脾气也这么温顺,要是我从小也有你这样的爹妈就好了。” 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然母亲的父母确实一直很恩爱,但是也总会为了生活烦恼,丈夫从小虽然父母争吵,但家境一直很殷实,从来不会为明天吃什么去烦恼,母亲没有告诉父亲这些,就让他慢慢羡慕去吧。 早饭吃完之后,父亲就带着母亲一起去收拾东西了,收拾完的时候外公和外婆也准备好了给小两口带回去的东西。 为了方便拿走,外公把熏肉和熏肠放在了一个大的行李箱里和一个行李袋里,让父亲拿在手里,母亲则托着较轻的装着衣物的箱子。 临行前,外婆擦着眼泪抓着母亲的手: “包里有些肉和能吃的东西,在车上饿了就拿出来吃点。回了那啊,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孩子生下来以后打个电话给家里,好好对亲家母和你老公。闺女啊,妈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这一眨眼我的闺女这都当妈了,妈这心里头可乐坏了,你爹表面上不开心实际上你们来了晚上天天乐乐呵呵的,背着你们跟我说他有多开心。这一走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了,等你肚子里的小孩出来了以后再找个机会来看看我们吧。” 说完,外婆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母亲的脸颊。 母亲的眼角也泛起了泪花,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那行,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有阿哥和嫂子带我们去就行了,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就别跟着走山路了,回头我和民丰到了跟你们打个电话。” 一边的外公拿烟杆子对着父亲: “小子,可得对我闺女好点,要是我闺女告诉我你欺负她啊,我就用这个烟杆子给你来两下子。” 父亲笑着承诺外公: “我不会的爸,张桦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不会辜负她的。” 分离总是那么的痛哭,非主流说的好,离人怎挽,那么就让这一切伴着旅途的劳累慢慢地消失在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化在风里,流进水里。 大舅舅和大舅妈把父亲和母亲送到街上就回去了,父亲也很快找到了三轮车到镇子上,也成功地找到大巴车到火车站。 母亲在上火车前看了一眼身后的牌子:三川站。这里是生养自己的地方,虽然已经远离家乡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但自己的根永远在那美丽的大山中。 父亲扶着母亲拉着行李上了火车找到了位置。 两个人强忍着心里的不舍上了回家的路,这个的时候窗外的风景也不像之前那样惹人注目,就算高山峻岭此时在他们的心里相信也比不上那不算高耸也不算壮观但是却让人流连忘返的大山。 下车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却有一个陌生的人来接,父亲找到了这个人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这是个在兰州有过一面之缘的阿牛! “哎,民丰,是你妈让我来这接你的,这刚从三川回来挺累的吧,来我帮你拿行李。” 阿牛说着就接过了父亲手中的东西,虽然父亲心里感觉莫名其妙的,但是这个人也好歹算是自己小姨的亲戚,应该靠谱,就把行李给他了,搂着母亲上了回镇子上的客车,一路上父亲和母亲都很累,但旁边总有个喋喋不休的人问这问那,母亲实在太累就捂着耳朵睡着了,父亲就托着疲劳一路上给阿牛讲述自己在三川发生的事情。 “诶,民丰,你有没有兴趣做个生意啊?” “什么生意?” 阿牛没有直接回答,却露出了一副让人心里觉得怪异的笑容。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毒药 上 你渴望成功吗,你渴望虚无缥缈的爱情么,你渴望欲仙欲死的感受吗,吃下去吧,吃下去吧,那里的世界什么都有,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获得永生感觉不到的快乐。 吃下去吧,欢迎来到天堂。 阿牛跟着父亲和母亲回了大院,奶奶在这之前就获得了他们两个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收拾了东西回了家,在儿子和儿媳妇儿回家之前就准备好了休息的床铺和晚饭,想到他们一路过来一定很疲惫了,加上那个之前来找自己一说话就没完没了的阿牛,他们肯定很累了,所以就随便准备了点东西坐在门口的等候他们归来的身影。 说来也奇怪,阿牛来奶奶娘家找她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倒也不是因为他能找到自己,毕竟这娘家徐家人很多人都知道在哪,关键是阿牛是个远到几乎没有关系的亲戚,这一到这儿来不第一个拜访徐家那些有威望的亲戚却这么急着来找自己询问儿子的消息,反正从第一眼看见阿牛奶奶就觉得不舒服,总觉得这个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了好一会儿,天色都有些暗了,才看见一辆电三轮往大院开来,下来的正是父亲母亲还有一个阿牛,奶奶没管一边的阿牛,扶着母亲就到院子里坐下。 阿牛把行李搬到了楼上后,也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可算是回来了,饿了吧,我给你们拿菜去。” 奶奶看见离开了一个星期的儿子和儿媳整个人都乐乐呵呵的,父亲母亲因为太累了就在餐桌边上坐着,阿牛装模作样的想去帮奶奶的忙,但是被奶奶推开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也得自己来照顾,尤其是这个对于奶奶来说十分碍眼的阿牛,此刻她巴不得阿牛赶紧走,留个空间让这一家子聊会儿。 事与愿违,这个阿牛不仅没有离开的意思,被奶奶拒绝之后反而还坐在凳子上准备吃晚饭,这要是把他赶出去就丢了徐家的面儿了,想想还是留着吃顿饭大不了一会儿再想辙让他离开。 因为有阿牛在场,我的父母和奶奶基本上没有说几句话,整个晚饭都是阿牛一直在搭讪父亲,问各种问题,正好父亲也是个容易打开话匣子的人,正好回到家也心安了,就跟阿牛聊了起来,两个人从天谈到地,从开天辟地到科技发展全聊了个遍,结果最后晚饭吃完了,父亲还主动邀请阿牛继续在院子里边聊边喝,还拿出了爷爷在家里留下的藏酒。 奶奶虽然看阿牛不爽,但是父亲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是在是太多了,前段时间甚至除了自己和张桦基本上没有和人说过话,一直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语,这个时候有个人能陪他聊的那么开心,那就不管自己心里的膈应,让他两好好聊聊吧。 母亲是有身孕的人,奶奶让她赶紧上楼休息,说是父亲这有她看着不会出事儿的,母亲就托着腰上楼休息了。奶奶也没一直看着,在厨房收拾着,不去管那两个人小伙子聊什么,因为就算听了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你说股票这个东西还真有意思啊,能一夜让人暴富也能一夜让人跳楼。” 阿牛喝了点酒,脸开始红了,但是父亲盛情难却就继续喝了起来。 父亲听见“股票”这两个人,脸都绿了。 “别跟我提股票这个事儿,前阵子我去找我一好哥们弄这事儿,结果他一分钱都不借我,还好哥们呢,我看就是个狗屁。” 阿牛笑了笑: “你还真别这么说啊哥们,股票这个东西风险确实大,说不定你那好哥们是为了你好才不让你干这事儿的。” 父亲拍了一下桌子,把阿牛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啊,你去打听打听,我徐民丰这个脑子怎么样,有谁说我不行?” 阿牛赶紧赔着笑给父亲: “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听我大姨说你很聪明,能干很多事儿。那咱们就不论这事儿了,你就当没有他那个朋友,从今天开始,你多了我这么个兄弟,我特别欣赏你,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咱两就干了这杯酒,往后就是兄弟了咋样。” 父亲看了看阿牛,这个人看起来国字脸大鼻子也不像是歹人,口齿也很伶俐,觉着也是个有脑子的人,而且跟自己很对口味,就果断答应了。 “行!” 两个人举起酒杯,干下了这酒杯中的白酒。 阿牛喝完酒以后申请瞬间变的很严肃: “民丰,既然咱们是兄弟了,有件事儿呢我作为兄弟跟你说一下,一般人我真不会说。” “啥事儿。” 阿牛凑到父亲耳边小声地说: “我这有些好东西,这些东西很多人都想要,而且基本上没有风险,来钱也很快,我当你是兄弟我才告诉你。” 父亲皱了皱眉: “到底啥事儿,当我是兄弟就别卖关子了。” 阿牛小声地在父亲耳边说道: “白粉。” 这两个人进入父亲耳朵里的那一刻瞬间就像一道雷劈开了父亲的脑袋,这两个字虽然听起来平淡无常但是我的父亲很清楚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父亲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东西比香烟还要厉害,只要吃一点点就能让人欲仙欲死,而且戒不掉,叫毒品,其中一种很厉害的叫海洛因,也就是所谓的“白粉”。很多人靠这些东西赚了很多钱。 但是毒品是很严重的东西,吸毒犯法,贩毒也犯法,跟买卖军火基本上没什么区别。父亲听到从阿牛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牛在父亲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唤醒了受到惊吓的父亲。然后搂着父亲的肩膀说: “兄弟,这个事儿你要干你就点头就行,你不要不干呢我也不逼你只要你不给我说出去就行了,但是我当你是亲兄弟我才告诉你的啊,这你们家变成这样我是真的想帮你一把我的好兄弟。” 说完摇了摇父亲的肩膀。 此时的父亲脑海里什么都有,有自己手里拿着两包白粉但是身后摆满了钱的样子,也有自己剃成了光头锁在小笼子的样子。 那个时候很多人对毒品没有概念,很多毒贩有很多办法培养吸食者,从而赚取暴利,而且也很难被抓到,要赚这个钱是真的要把身家性命搭进去,搞不好父亲和爷爷就要在狱中相见了。 “我……” 父亲刚要开口就被阿牛拦住了: “好好想想啊兄弟,我不用你出去卖这玩意儿,客户还有东西都是我来想办法,你只要给我提供点地方让我做事情就行。这个事儿你要干了我保证你能赚一大笔钱,你要不干就当兄弟没说。” 父亲点了点头,阿牛干掉了杯子里的酒就走出了大院。 留下在凳子上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父亲,他抬手干掉了瓶子里剩下的白酒,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就到了楼上躺在了母亲的身边。 喝醉以后的大脑里很乱,但大部分都是关于阿牛所说的那些东西,“赚一大笔钱”这五个字一直在父亲的脑海里盘旋,一直到父亲禁不住酒精的侵袭进入了梦想。 父亲醒来的时候母亲就醒了,躺在自己的身边翻看了从火车站带回来的杂志。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昨天喝的太多了,宿醉让父亲的脑袋很难受,他起身穿上了拖鞋下楼去厕所尿尿,刚下楼就看见了正坐在院子里等待自己的阿牛。 “醒了,民丰。” 看见他的时候,父亲一下子想起来昨天自己断片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些话即使自己喝醉了也能确认是从阿牛口中所处。 父亲随便招了招手就去厕所解决了一下,刚拉上裤子转身就看见站在厕所门口等着的阿牛。 “昨天我问你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 昨天听完阿牛说的那些,父亲基本上就失去了意识,但其实在梦里面父亲早就做下了决定,反正现在很多人连毒品是什么都不知道,倒不如试试,反正自己也没去跟这些东西有接触,只是提供了一个场所,就算出事儿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父亲把阿牛拉到了一边: “答应可以答应,但是说好了我只提供地方,其他的事儿我一概不管,而且这赚的钱我要四成。” 阿牛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父亲: “兄弟,这生意东西和人都是我来,你就给个地方,四成有点多了吧,这样吧,我当你是我的亲兄弟,我给你三成怎么样。” 父亲露出了犹豫的神情,阿牛又立马说道: “三成赚的不少了兄弟,相信我,昂。” 说完拍了拍父亲的胸口,父亲想了想点了点头。 阿牛心想:这愣头青终于上钩了。 正文 第六十章 毒药 中 阿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走出了掏出了口袋里的电话拨打了一个没有存入名字的电话: “喂,秃子,这边解决了,你带着货一起过来吧,这次我们要在这狠狠地赚他一笔。”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听到了阿牛的指令就直接挂了电话。 阿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在我的家乡,至少在我的印象中,直到现在我也没听说有什么关于毒品的消息,我也没有在家乡见过吸毒的人,在母亲告诉这个故事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这么恐怖的东西曾经也降临到了这么和谐的镇子里,而且经手人居然是我的父亲,虽然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走的太远,但是这也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父亲心里也清楚,毒品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知道口中的“白粉”会摧残多少人的心智和身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他没有亲口告诉我他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许是为了不让他儿子心里留下对他不好的印象吧。 答应了阿牛以后,父亲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阿牛刚刚递过来的香烟,他也多少知道些毒品这一行的规矩,吃这口饭的人是不允许吸毒的,所以他放心地把香烟叼在嘴里也不用担心烟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既然要做这个事情,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选,还好当年盖大院的时候家里也算是有钱人,房子还蛮大的,有的是地方给阿牛用,但是这件事要在大院里做肯定瞒不住奶奶和母亲,父亲在想到底是直接跟母亲和奶奶坦白还是找别的方法避开他们。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清楚毒品是什么东西,所以跟妻子坦白这事儿很定是黄了,但是自己的母亲从小生长在家乡,以前也就跟着爷爷在船上跑船,就算听说过毒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父亲把烟头放在脚下踩灭,走到厨房想办法搞定自己的母亲。 “妈,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聊聊。” 奶奶听到自己儿子有事儿想跟自己谈可高兴了,放下了手上的活就坐在凳子上: “啥事儿,你说吧。” 父亲坐在了奶奶的身边: “那个大姑的亲戚,阿牛。你也看见了吧,我昨天跟他聊了聊,发现了这个人还挺不错的,他跟我说了件事儿。” 奶奶一听是阿牛的事儿瞬间颜色的都不一样了: “阿牛?啥事儿啊?” “他啊以前是学医的,后来呢跟人家研究出了一种药,可以让虚弱的人很快有精神。他呢刚来这没地方开店,就寻思用咱家一个小屋把病人叫进来给人家医,我给他打打下手啥的,收点钱,你看咋样。” 奶奶没有念过几年书,有没有这种药她也不清楚,但是她一向是个迷信的人,她也不否定这个世界上有这种药,毕竟她觉得那些神婆给她揉揉眼睛都能瞬间精神抖擞。 她想了想,一脸犹豫的问父亲: “这事儿靠谱吗,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怀鬼胎啊。” 父亲扯了扯奶奶的袖管: “哎,妈,我昨天跟他聊过了,这个人挺靠谱的,以前我在大姑那也听说过他,这个人挺不错的,你说咱家那么多空房间随便给他整一个,还能拿钱,干什么不做啊,您说对不对啊。” 奶奶还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那你问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用,跟你媳妇儿那征求一下意见啊。” 父亲赶紧说道: “可别,前阵子你也知道,我不管干啥都不来事儿,这要跟她说这事儿,那还不一棒子给我打没了,等我拿了钱再告诉她也不迟。”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说,奶奶还真觉得有点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瞒着张桦啊?” “这阿峰家不是开了个雨衣厂么,正好张桦肚子也大起来了,在那厂里找个轻松的活干干,整天歇在家里我看她也闷坏了,这样她白天上班的时候我跟阿牛干活,这样不就没事儿了吗。” 奶奶想了一会儿,虽然这个阿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但是被儿子这么一忽悠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迷迷糊糊地点头了。 父亲看见奶奶答应了就笑着到楼上去跟母亲商量去雨衣厂的事儿。 不出意料,母亲很快就同意了父亲的想法同意明天就去雨衣厂,怀孕以后天天憋在家里,之前的两年一直都在上班,突然歇下来母亲还真的适应不了。 这样,问题都解决了,就等阿牛那边的消息了。 父亲在家等了三天,终于盼来了阿牛,但是来的不仅有阿牛,还有一个光头年轻人。 “民丰,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合伙人秃子。秃子,这个是我好兄弟民丰。” 两个人握手之后就算是认识了,秃子背了个包,父亲猜到了里面装的东西,阿牛还叫了一辆拖拉机运来了五张小床,三个人忙活了半天算是弄好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室: 五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阿牛把父亲和秃子叫到房间关上门: “民丰,秃子。这样的啊,我和秃子呢负责出去找客户,找到客户之后呢就带到你这儿来,他们给完钱以后咱们就给他货让他在这小床上趟会儿,等药效过后就让他们走,我找到客户以后让秃子带回来给他货,民丰你就只要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就行了。” 这么一说,父亲觉得这事儿倒也还挺简单,主要的活都在阿牛和秃子身上,自己只要坐着就能拿到三成的钱,想想还真是个没差。 父亲和秃子听完阿牛的话点了点头,阿牛把门打开带着秃子出去找“客户”去了,父亲则关上门走到楼下坐在门口抽烟。 至于怎么找客户父亲用不着操心,这几天里父亲将会看见各种已经有毒瘾的,还有第一次尝试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个生意很好做,我那聪明的父亲也算是学到了门路,刚开始收费很低,越到后来要的钱就越多,不给钱就不给货,他也看到很多人为了吸毒倾家荡产,甚至还从阿牛的口中听说了有个人付不起钱跳楼自杀的。 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给自己的人生点了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坐在门口抽着烟,想着以后数着花不完的钱。 第一天阿牛和秃子并没有找到客户,但是第二天他们花钱找到了门路,发现了很多很多客户,当阿牛知道人数的时候,还真有点后悔床买少了。 第一次带回来的是五个已经有毒瘾的人,奶奶看着那些人萎靡不振,好像身体十分削弱,脸上看起来也没有血色,就这样被秃子带到了楼上的小房间里。 秃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五小袋“白粉”发给那些瘾君子,他们迫不及待地从鼻子里吸了进去,随即五个人都露出了一样的表情,那种飘飘欲仙但是父亲看了实在没忍住笑的表情。 秃子靠在桌子上说: “这些人啊,吸了毒这辈子都戒不掉,看他们这样子一个个跟什么似的,咱们可千万不能碰这个,今天不用出去找客户了,我就留下来陪你一起看着,阿牛出去找更多门路去了。” 父亲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和秃子一直在吐槽那些人的表情还有嗑药后的胡言乱语。 吸了“白粉”的人真的是丑态百出,鼻涕口水流地到处都是,还总是说一下不找边际的话,不管怎么嘲笑他们好像都听不到的样子。 他们药效大概有五个小时左右,父亲就负责在这五个小时里看着就行了,药效过了以后,瘾君子得到了满足,就会从大烟鬼子那幅模样变成一个精神饱满的正常人,奶奶看见那些上去的人从快死的样子变成了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人,好像自己儿子还真没说错,这阿牛还真有点本事,看来还真有这种厉害的药,这下奶奶可算是放心了。 秃子拿出了一叠钞票,从里面抽出来六百块钱给父亲: “今天是第一次,所以拿到的钱比较少,分给你的也不多,这六百你先拿着,以后会多起来的。” 父亲点了点头,把钱接到手里,要知道那个时候六百块钱不算是小钱了,更何况是在消费水平本来就不高的小村庄里,父亲把钱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到楼下悄悄地拿了一百块钱给奶奶: “妈,这是今天拿的钱,你去弄点好菜给我媳妇儿吃。” 秃子收拾了一下小工作室就背着包离开了,父亲给他发了个烟就到楼上沙发上一遍一遍地数钱,这第一天就赚了六百,那以前自己的财路那可是源源不断啊。 这钱这么好赚,阿牛这小子也算是没骗自己,这回怕是要过好日子喽。 父亲攥着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看了一天的瘾君子还真有点疲倦。 …… 亥用手指从手心里的一堆看起来像面粉一样的东西蘸了一点出来放在嘴里: “凡人怎么就喜欢这种东西,真是没意思。” 再抬头看了看大院,又摇了摇头。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毒药 下 尝过甜头的人都知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接下来的无数次,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都是为了“治病”的,父亲也从一天六百块变到了一天一千二。 家里过的越来越宽裕,父亲手头上的钱也多了起来,母亲虽然怀疑,但是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频繁出现在大院里的阿牛在母亲的眼里也变得神秘起来,好像这个人确实有些赚钱的门路似的,带着父亲一起赚了点钱,怀孕加上厂里的工作让母亲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这些东西,看见自己的丈夫赚钱了就觉得挺开心的。 每天早上在丈夫还熟睡的时候就起床穿好衣服到离大院不远的时候就上雨衣厂里上班,其实她不知道,父亲很早就醒过来了,每天目睹那些瘾君子犯毒瘾的样子,是个人都难以入眠,更何况他也算是个刚入行的愣头青,每当母亲醒来离开了他才会睁开眼睛拿起酒杯喝上一两口缓解一下内心的挣扎。 这几天来的不仅仅是瘾君子,还有一些正常人想尝试的客户,那些人第一次吸入白粉的时候,那个样子就像幻灯片一样一幕一幕在父亲的脑海里浮现,那一瞬间父亲感觉到了自己内心人性的扭曲,但是良心依旧还在,这让现在躺在床上的父亲内心十分的纠结,一边是可以养活一家子的金钱,一边是能让自己活得心安理得的道德。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但是这个决定最后终归会导致一个结果,不管怎样,良心和法律总会给出判决的。 奶奶看着一个一个快死的病鬼进入了封闭的小房间里然后精神地走了出来,也没怀疑过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阿牛在家乡的门路越来越大,来的客户也越来越多,房间里也多添了三张小床,可是这白粉却好像一直供应不完,每天秃子背包里的货都是慢慢的。 很多次中午的时候,父亲忘了下楼吃饭,奶奶也会上楼敲门但门总是锁着的,里面没有一点声音,父亲也催促了奶奶下楼之后锁上门才下来。 这一点一直在奶奶的心里留下了疑惑。 父亲还躺在床上抽着烟,秃子就带来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是来这的常客,有一个生人,但是看起来好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走路都是低着头,要么就是以前也吸过毒,要么就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创伤,但是既然有钱赚父亲也不会管那么多,他只要坐在那看着就行了。 秃子把人带到后就出去找个地方抽烟了,那些瘾君子看见秃子给他们发的白粉赶紧就吸食了然后露出一副进入人间天堂的样子躺在床上嗨了起来。 那个父亲没有见过的生人却拿着一小包白粉坐在床上低着头发呆,本来认真看报纸的父亲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生人: “怎么了哥们,想什么呢。”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一小袋面粉状的东西,看起来这个人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东西,他的内心正在挣扎着要不要把这可以会祸害自己一辈子的玩意儿像那些人一样吸进去。 其实遇到挫折的时候,没有必要用这种消极的办法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你可以抽烟可以喝酒但是毒品这东西碰一下那就是祸害了自己的一生啊。 父亲对这个生人产生了兴趣,开始和他搭话: “怎么了哥们,这东西第一次玩啊?” 男人点了点头,钱已经收了,父亲对他到底会不会吸进去不感兴趣,就算不吸这钱也是赚到了,而且还可以多出一点货,但是正好他闲的无聊就继续聊了下去: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吸过的,怎么了,不敢玩啊。” 男人没有回答,父亲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人的样子,西装革履的,一身上下看起来也不便宜,手上的手表好像也是奢侈品一类的,梳着整齐的大背头,看起来是个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也一定是个有钱人,那他为什么会走进这个房间呢? “来这吸毒的,要么就是以前吸过的,要么就是没玩过想尝尝鲜的,要么就是那种出了事想发泄一下的,你是哪一种啊。” 男人伸出手,比了个三的手势示意他是第三种情况。 父亲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要来玩这个。”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父亲,看起来是准备好了把心里憋着的东西告诉父亲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我从创业开始就一直很顺利,也赚了很多很多钱,娶了个漂亮老婆,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以为我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说到这,男人拿起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后来呢?” “我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甚至很多人都羡慕我。可是,人一旦失去了往上爬的动力就会开始降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以为我赚的钱够多了,大房子好车子,我什么都有了,我开始对事业失去了兴趣,开始挥霍,我的妻子好像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只要我还有一家公司为我赚钱,就算我再外面住一个月回到家她也好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啧啧啧。” 父亲听到这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了这三个不合气氛的声音,男人没有理会父亲继续说了下去: “于是,可能你不懂,渐渐地我在公司的地位满满开始滑落,我的合伙人接手了我的活。最后,股东撤掉了我的职位,把我那一起创业一起赚钱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年升为董事长。这不算什么,我有点积蓄,我依旧可以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但是当我被革职以后,我的妻子告诉我一件事。” 父亲听到这好像知道了接下来的结局: “是不是你让戴绿帽子了啊?” 男人点了点头: “我回到家,刚打算告诉妻子这个消息。我打开门,看见了她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拉着孩子正准备往外走。她告诉我,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直都只是为了我的钱。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孩子都不是我的,她一直背着我和我那个好兄弟乱搞,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就算我在外面再怎么乱玩她也不关系,原来她的男人一直都不是我。” 本来父亲以为他会开始愤怒地怒吼,但是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怒色,说完又继续低着头苦了起来。 父亲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男人,但是他的这番话激起了父亲内心的良知。 “其实哥们啊,男人嘛,遇到点挫折是正常的。虽然我没有办法感受你的出境,但是我也是个男人,你要是去打听打听,这段时间我遇到的事儿啊比你还糟心。我都没想着去干这事儿,你看你这样子也没胆量吃下去,要我说啊,你现在放下这玩意儿,以后再也别来了,拿着你那点钱再去干点啥事,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你说对不对,到时候漂亮姑娘有的就是你说对不对。” 男人好像很压抑这些话是从一个毒贩子嘴里说出来的,他不知道父亲只负责看着不负责贩毒,没想到自己最想听到的话竟然是从一个祸害了无数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他看着父亲好像看到了一个能够拯救自己的人。 就在男人刚要放下白粉的时候,秃子一脚把门踹开,撕开了男人手里的白粉,直接掰开了他的嘴灌了下去。 这个举动吓到了父亲,他没想到一直都看起来很温顺的秃子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强迫自己吸毒,他刚要站起来阻止,秃子转头就瞪着父亲: “坐下!” 父亲只好乖乖坐下,不然一会儿被灌药的就是自己了。 男人被逼着吸入了一袋子白粉,第一次吸毒的人总是会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带着剧烈的身体反应进入**。 躺在旁边的瘾君子看着那个男人发笑,秃子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看见那个男人躺在床上嗨了起来,就走到父亲的面前,把他像揪小鸡一样揪了起来: “小子,阿牛让你干这事儿我还以为你是个省心的人呢。哪有买药的劝人家别吃的?你懂不懂规矩啊,要不是我听见了,不然就让你坏了规矩了,今天我就替阿牛好好收拾收拾你!” 秃子的拳头刚要打到父亲脸上的时候,奶奶走到了楼上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走上前拉开了秃子: “干什么呢!” 奶奶转头看到了房门大开着的小屋子,这不看还以为里面卖的什么神药,她转头看见那个正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一幕刺激到了奶奶的心灵,也激发了他的本能,对着比她高两个头的秃子肚子上就来了一拳头: “赶紧带着你的东西和这些玩意儿走,不然我立马报警你信不信!” 毒药章结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见红 看不见也摸不着,我就在你的身边,你总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我什么躲起来,反正我就是在,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等着机会,要了你的命。 听说奶奶要报警,秃子带着白粉和瘾君子离开了大院,阿牛和秃子再也没有出现在大院里过,但是大姑妈那边也没有说他们回了老家,可能只是找了个地方继续了那些工作把。 那天,奶奶狠狠地抽了父亲五个巴掌,这是二十年来,奶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手打父亲。 奶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所以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导致父亲和母亲吵架,但是在这之后父亲自责了很久。 尤其是因为那个男人,之前那些人要么就是之前就作践了自己,要么就是准备好了要作践自己,但是那个男人其实没有下定决心要吸毒,他本来可以拯救他的,让他走到正道上,本来可以用这件事来宽恕一点内心的罪孽,可是最后他被逼着吸毒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也许这个男人从此再也无法从这条不归路上走出来了吧,如果不是自己财迷心窍答应了阿牛也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母亲还是依旧每天很早到雨衣厂去上班,父亲也会偶尔习惯性往那个房间方向看去,他就像那些瘾君子那样拿着一包烟一个人走到河边,坐在那抽上一整天烟,那些画面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噩梦一样缠绕在他的思绪里,那些人吸毒后令人发小的呢喃此时好似鬼语般在父亲的耳边一边一边循环,背后也阵阵发凉。 突然,坐在河边抽烟的父亲感到眼前一黑,自己好像被一个黑布袋盖住了,七八个男人把自己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小子,老子还不能收拾你了是不,看我不打得你冒烟。” 父亲听出了这是秃子的声音,相信那些殴打自己的人里面也有那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阿牛。打就打吧,这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点。 那些人打完以后就跑了,父亲从黑布袋里钻了出来,散乱的头发和满脸的淤血,衬衫被扯得去全是破洞,他站起来从水面看了看自己,本来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又收了回去,点上了一根香烟,大笑了起来。 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比自己更落魄的吗,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滴在了河边的泥石板上。 奶奶站在楼上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她想要去阻拦,但是仔细想想,现在自己儿子的样子还不如让她挨一顿揍,让他好好醒醒,都快要当爹脑子还这么糊涂,从小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聪明又善良,也不知道这段日子是怎么了,好像建好了这个房子以后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变了,如果他还这么消沉下去,那这个家就真的没救了。 就这样,父亲也没有回去吃饭,像个乞丐似的在河边呆了一天。知道母亲下班的时候才慢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换了身衣服以免母亲瞎想,但是脸上的伤痕太明显了,得想个办法瞒过去。 母亲托着腰一步一步走进了院子里,看见了坐在桌子边鼻青脸肿的父亲: “怎么了这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父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没事,上河边玩的时候跌了一跤。” 母亲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下回别上那河边去了,那水泥板不靠谱。” 父亲点了点头。 奶奶没有揭穿父亲的谎言,这对父亲发生的矛盾太多了,要这事儿给捅出去了这挺着肚子的母亲哪能吃得消。 “明天我上包工头那看看去,要有活我就去上班赚钱去了。” 母亲把嘴里的鱼刺吐了出来: “怎么了,前段时间那个阿牛不是挺能的吗,这怎么就走了啊。” 父亲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奥,他回老家了。” “哦,那行吧。” 这些天赚了点钱,但是母亲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钱肯定不够之后花的,总得找个地方上班去,再赖在家里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吃完饭后,父亲拿着香烟和报纸就到楼上坐着去了,奶奶扶着母亲上楼以后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父亲没有要开口跟母亲聊天的意思,她也就没有自作多情搭话。转身走进厕所去了,父亲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看着报纸,但是脑海里根本就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新闻报道,那个男人躺在床上抽搐的样子一直不断出现在父亲的眼前,报纸上也全都是他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一阵惊呼从厕所传来: “民丰,你快来啊!” “怎么了啊?” “你快来啊!” 母亲的声音告诉父亲出大事儿了,可是父亲却完全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怎么了,上厕所还要我看咋地!” “什么呀!我见红了!” 听到这两个字,父亲赶紧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跑大了厕所里,因为楼上那个时候还没有装抽水马桶,是一个小尿壶放在坐便器下面的。 尿壶里一滩血红色液体刺进了父亲的眼里,也刺进了父亲的心里。 孕妇见红是最容易让人心惊胆战的东西,这可能以为着辛辛苦苦怀的孩子流产了,这个时候出现在父亲心里的只有一句话:赶紧去医院! 他立马拉着母亲的手,跑到了村长家里,还没等村长问是什么情况,就拿了钥匙开着摩托车带着母亲奔向了镇子上。 其实村长是想说:那车快没油了…… 一路上,父亲只管疾驰,母亲却想了很多东西,这孩子是自己和丈夫的结晶,这要是没了该怎么办,丈夫一定会很生气,这以后在徐家还怎么过。抛开这些不说,这辛辛苦苦怀了几个月说没就没了,想着想着,母亲觉得心里有些委屈。 到了医院后,父亲拉着母亲进了急诊室,当时值班的只有两个护士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医,没有办法用仪器来确定母亲的情况,于是采用了中医最古老的办法:把脉。 那个医生把了大概半个小时,期间各种表情都出现在他的脸上,把父亲看的云里雾里的。 “奥,没事,胎儿没事儿,这见红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不一定就是流产了,很常见的。” 听这医生说的这么随便,父亲觉得他好像在敷衍自己: “我说你这个医生行不行啊,到底咋样,总觉得你这没上心啊。” 医生皱着眉头看向父亲: “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我说你媳妇儿流产了你就乐意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要不信明天问我师父去。” 母亲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你师父是谁啊?” “就那个镇上的老中医。” 父亲听到这个人世老中医的徒弟就放了点心,他那么厉害,徒弟也一定不会差。 道了声谢谢就带着母亲走出了急诊室。 走到停车场,想要发动摩托车却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光有声不起火。 父亲这才想起来走的太急忘了问老中医有没有加油,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找地方给车加油。 要在医院过夜就必须要有病才能留下,父亲就只能推着车子带着母亲慢慢走回去。 这一路上都没有路灯,还好摩托车的车灯能照亮马路,不然到时候走河里去了都不知道。 天气有些冷,加上还有些风,父亲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母亲披上,推着摩托车朝着大院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有些长,可能需要走三四个小时才能走到家,母亲怀着孕本来就不能多走动,走了没多久就开始大喘气,父亲就让她坐在车上推着走。 虽然自己的男人有些混蛋,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男子气概,母亲坐在车上看着努力推着车子的丈夫。 这一路上,要路过很多个村庄,甚至要经过一片阴暗的坟地,要是一个人这个时候走过去,是个人都会有些害怕,父亲一边推车一边给母亲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让母亲感受身边有人在,就不会害怕了。 就这样了,走了两个多小时,离大院还有些距离,就要进入坟地了,父亲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推车前行,这个时候没人还好,要是有个在路边烧纸的老婆婆是最恐怖的。 巧了,害怕什么来什么。刚进坟地就看见一个老婆婆跪在一个盆子前面捎着纸,父亲推着车子过去也没抬头看一眼,这种感觉让两个人都觉得心里发毛。 父亲加快了速度前进,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母亲的眼前黑了一下,她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坐在车子上在前进,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在推车子,刚刚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丈夫消失不见了,车子没有人操控慢慢前进着,前面是一座断桥,可是车子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慢慢地,车子离断桥越来越近,母亲甚至想象到了自己的下场……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记忆 上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着我,我的心里好害怕,害怕他们伤害我,我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见自己死去的模样,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笑声,很熟悉,又很陌生。 母亲眼看着就要从这个没有人控制的摩托车就要跌入断桥下面,她尝试着伸手去控制车头,但是却发现自己浑身无法动弹,甚至连开口求救都没办法。 摩托车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这对于此时的母亲来说更是一种煎熬,亲眼看着自己慢慢地跌入终结自己生命的深渊,其实自己死了倒没什么,丈夫可以再娶,父母过几年也就不那么难过了,更何况还有那些个兄弟姐妹,关键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就要和自己一起见阎王去了,摩托车快要跌入断桥的时候,母亲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神对她的审判。 车子跌入了断桥,母亲闭着眼不敢看,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好像自己并没有任何疼痛感,哪怕一瞬间也没有,可能是自己摔地太惨了,连痛苦都没有就死了,现在睁开眼可能会看见自己躺在桥底下的尸体吧。 反正都死了,倒不如看看自己死去的样子。母亲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可是看到的东西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依旧坐在摩托车上慢慢地前进,推着摩托车的父亲满头大汗地看着前方,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车上睡着了做的梦一样。 “刚刚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一直闭着眼睛就没吵你,怎么了,我推得不稳把你弄醒了?” 父亲这句话把母亲说的云里雾里的,刚刚那么惊险的场面只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是仔细想想那些画面就像真的那样,母亲没有回答父亲,回头看了看,那个烧纸的老妇人已经不在了,身后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父亲,母亲心里也从惊魂未定慢慢地变得放心起来,原来丈夫在身边这么有安全感。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人坐在摩托车上,一个推着车子,走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走到了大院,奶奶也没有睡觉,拿了张小板凳在院子门口等了很久。 回家的时候,奶奶没有开口,父亲说了句没事就带着母亲上楼了,奶奶也进了自己房间休息去了。母亲没有告诉父亲刚刚发生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会被当成幻觉成为丈夫的笑柄,毕竟父亲好像没有和母亲一样发生这样的情况。 父亲拿着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洗了个澡,怀孕的妻子加上本来就有点分量的摩托车,整整四个小时,父亲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两个手臂也酸痛无比,脚底因为走了太长时间起一个大水泡,热水洒到身上都会感觉皮肤阵阵地痛感。 洗完澡就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身边的母亲关了灯替丈夫盖好被子也闭上了眼,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么多事儿发生了,这个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多少人要想着折磨这支离破碎的家庭啊。 夜晚总是那么美好,所有的人都入睡了,白天的烦恼都在美梦中一无是处,醒来后看着刚刚升起的朝阳,笑着面对,每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趁着丈夫还没有睡着,母亲拈手拈脚地穿好衣服上班去了,丈夫昨晚确实是累着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他应该已经身心疲惫了,看着他日渐消沉作为妻子却什么也帮不上。 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酸痛让父亲不得不用尽双臂的力气把自己撑起来靠着床头柜坐起来,他拿起烟盒摇了摇,昨天忘记买烟了,烟盒里仅剩地一根烟让他缓解了一下烟瘾,随便穿了两件衣服,脚伸进拖鞋里,叼着烟嘴往村头小店里走去。 小店里雨衣厂很近,就隔了一条小巷子,一般这条路很少有人走过,但是今天好像有很多人挤在小巷子里围在一块不知道在看什么。 父亲凑过去,因为个子不高所以很难看见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勒也在人群里凑热闹。 他把手伸过去一把把阿勒从人堆里拽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这么多人挤在这干嘛,这我都没法去买烟了。” 阿勒一脸坏笑地看着父亲: “那里面躺着一个小姑娘呢,长得还不错,听说早上就有人看见她躺在那了,到现在还躺在那呢,现在要是夏天就好了,穿那么多啥也看不了……” 父亲拍了一下阿勒的脑门: “你这都结婚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要让你媳妇儿知道你咋办。” 阿勒没回答,直接拉着父亲就进了人堆里,站在了女子的身边。 父亲蹲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姑娘,五官精致,柳叶眉,樱桃嘴,头发散乱在地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就好像睡着了,起伏的胸脯告诉他这个姑娘只是昏睡过去了。 “哎,我说,人家姑娘躺着这么长时间没醒,也不知道带着去看医生,还围在这看,我说你们这帮老爷们真的是。” 父亲赶紧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姑娘,到太婆那要来了三轮车就往隔壁村的朱医生家去了,朱医生是个自学成材的西医,虽然大病看不了,但是发烧肚子疼还是没有问题的,父亲骑着三轮车带着那个晕倒的姑娘去找朱医生,但是他走的太急,没有看见从雨衣厂里走出来看热闹的母亲,本来她只是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一出门就看到了刺激的场面,自己的丈夫带着一个漂亮小姑娘走了。 这让任何一个女人看见了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朱医生是个中年妇人,年轻的时候有些脑子就自学了点西医,在家里买了点药就开了个小诊所,赚的钱虽然不多的,但日子过的也还算快活。 那个姑娘躺在朱医生的家里沙发上,手背上扎了药水,只是低血糖导致的缺氧晕倒了,挂了一瓶葡萄糖就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在一旁抽烟的父亲愣住了,这迷人的面容好像在哪见过,很熟悉,但是却记不起来到底是谁,手指间夹的烟头快燃尽了烫到了手指,才让父亲疼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 这个姑娘开口的第一句话在父亲的意料之中,父亲把烟头放在地上踩了踩: “是这样的姑娘,你晕倒了,我把你送来看医生,你现在在医生家里,放心吧,你现在应该没事了。” 坐在沙发上的姑娘摸了摸额头,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我……我是谁……为什么我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这句话引起了朱医生和父亲的注意,如果没有意会错的话,这个姑娘应该是失忆了,可是她没有发烧也没有受过伤的痕迹,为什么突然就失忆了呢? 朱医生端坐在椅子上,戴上了边框眼镜: “姑娘,你没开玩笑吧,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失忆的女子用力地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着回忆着,但是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记不起来,甚至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说不出来。 “我真的……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我到底怎么了。” 父亲坐到了女子的身边: “没事的姑娘,你不要急,慢慢来,可能是因为你缺氧了暂时记不起来,说不定过会儿就好了。” 朱医生虽然自持聪明的,但是说实话对医生只是了解了一点皮毛,这种时候可不能随便下结论: “你这个情况有可能是因为缺氧导致的,但是我这边暂时也不清楚,如果你一天内还没恢复记忆就到省城的医院去看看吧。” 那么现在就有了另一个问题:是父亲把她带来医院的,本来以为把她救醒了把她送回家能弄点感恩费什么的。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有地方去,总不能让她睡大街吧。 管他呢,即使想不起来她是谁,第一眼觉得很熟悉说不定有缘呢,那就带回家照顾几天吧,等她恢复了记忆就送她回去,只是这回老婆和老母那难解释了。 父亲给朱医生道了声谢谢就带着姑娘离开了,她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自己的过去。 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晕倒在地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说实话父亲把她带回家肯定是有一些私心的,但是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要是她能想起东西来到时候也算是积德了,正好让自己负罪的心里好受些。 到家的时候,一脸委屈的母亲坐在院子里,看着父亲骑回来的车子上坐着那个他带走到姑娘……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记忆 中 奶奶坐在母亲的旁边安慰着她,或许父亲只是因为良心发现带着那个姑娘去看医生了,并不是母亲想的那样。 可是奶奶的话音刚落,父亲就骑着三轮车回来了,车上坐着那个今天晕倒在巷子里的女人,只是现在那个姑娘是活生生醒着坐在三轮车里而已。 母亲站起身站到了门外,用身体拦住了父亲,不让他把自行车和这个女人带回家里,父亲看见母亲的这个举动赶紧拉住了刹车,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妻子: “你干什么?” 母亲绕开了父亲,走到了三轮车的后面,看着车上的女人,那个失忆的姑娘也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看着母亲。 父亲见母亲这个样子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你要干什么?” 这次母亲回头看向父亲: “我要干什么?今天你当着我的面把这个漂亮小姑娘带走了,现在又把她带到家里来,你问我要干什么?你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父亲摇了摇头,回家的时候就想到会这样,他带着一个姑娘在外面呆了一天是个人都会怀疑的,可是不解释就更惨了: “这个姑娘她今天低血糖晕倒了,那么多人围在那也没人帮忙你也不是没看见啊,我就寻思这样倒在那也不好我就把她送去朱医生那看病,结果这姑娘醒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总不能把她扔大马路上吧,咱们家空屋子也不少,我就想让她在这住几天,等记起来再送回去。” 母亲冷笑了一声: “呵,人家都不管你就管了,送去看病我就不说什么了,这还带到家里来了,你这是要帮她,我看你就是动别的心思了。” 这一通质问让父亲摸不着头发,抬头在脑袋上挠了挠: “哎不是,你怎么这样啊,我是真的想帮帮她而已,我要是真跟你想的那样我早就……” “早就什么啊,怎么不说了,往下说啊。” “没什么。” 父亲本来要说的话经过大脑后又给憋了回去,这要是说出来事儿就大了,只不过今天自己的妻子很奇怪,原本性格温顺的她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奶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的,他的脑子很聪明,要是真的想偷腥绝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到家里来,这回父亲说的肯定是实话,于是站起身走到门口想帮父亲打个园场,可是当走到三路车旁边的时候,她也愣住了,虽然变得漂亮了许多,但是仔细看奶奶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这是自己此生犯下最大的罪过。要不是父亲那个时候年纪小而且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不是这个样子,估计也能一下子认出来。 奶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姑娘到底该留还是不该留奶奶心里也没个底,毕竟这件事儿目前只有自己知道,要是告诉了父亲,又怕他接受不了,张桦也肯定有意见,不说吧,父亲永远也记不起来,这个姑娘的一片真心就这么荒废了,奶奶就这样站在父亲和母亲之间愣住了,本来还在争吵的两口子很默契地看着奶奶。 知道发现气愤好像突然安静了,奶奶才从自己的世界里醒了过来: “奥,这样啊。我呢把民丰带这么大我了解他,他要真有这方面心思就不会带家里来,再说了这姑娘变成这样子也确实挺可怜的,民丰说的对,人家不管咱们也跟他们一样吗,张桦你相信我也相信民丰,等她好了我和民丰一起把她送回去,你看咋样。” 话虽然这么说,母亲抬头看了一眼三轮车的姑娘,长得好看,看起来又年轻,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放在家里和自己的丈夫朝夕相处,心里不膈应那就不是女人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现在继续无理取闹下去尴尬的就是自己了,于是她转身走进了院子里,父亲骑着三轮车进了大院,把那个姑娘带进厨房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父亲自顾自地吃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奶奶和母亲的眼神一直都在这个姑娘的身上,只是两人心里想的不一样罢了,那个姑娘对此也是浑然不知,慢慢咀嚼着饭菜一边努力回忆,可是好像不管怎么想都记不起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 奶奶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饭,上楼给这个姑娘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为了让母亲放心,特地挑了个离他们两个房间最远的房间,简单地铺了个床,检查了一下点灯能不能亮就算是完事儿了,要是收拾的太仔细估计儿媳妇儿要吃醋的。 父亲刚要站起身带女孩去她的房间,却被奶奶一个眼色阻止了,本来母亲心里就不开心,再这么对这个女孩上心,怕是火山要喷发了。 女孩自从进了大院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进了房间以后就一个人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父亲不愿与母亲继续争吵就独自走上楼看报纸去了,母亲也没看父亲一眼。倒是想起了奶奶刚刚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总觉得她这个表现肯定有问题,这个女孩肯定有点故事,于是跟正在洗碗的奶奶搭话,试图套点东西出来。 “妈,这姑娘谁啊,我怎么来了这好像就没看见过有这么个人啊?” 奶奶一边拿抹布洗碗一边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个姑娘,只是听民丰这么一说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而且看起来民丰也没对这个姑娘动心思我才把她留下来的。” 看起来奶奶并不想跟母亲说实话,就没有再热脸贴冷屁股了,道了安后也上楼去了。 奶奶把洗好的碗放到碗柜里,解下了绑在腰间的围裙,关掉了厨房的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黄婆婆说过的话她还记在心里,她不应该已经溺水身亡了吗,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了村子里还让民丰给带回来了。难不成当年她没有死只是被黄婆婆藏起来了,现在突然冒出来是为了再整我们一家子,虽然她的样子变了,但是母亲可以肯定这绝对就是那个被黄婆婆女扮男装的阿牛! 这么些年来,奶奶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了很久,总以为阿牛的死是自己的错,可是现在阿牛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要么就是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了人,要么这里面一定有蹊跷,让她在大院里呆几天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她要是想对民丰做什么大不了豁出这条这条老命跟她拼了。 母亲坐在父亲的身边没有说话,她刚刚的表现确实过分了点,但是对一个正常的女人来说有这样的情况也情有可原,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丈夫道歉才能让丈夫原谅自己的过失。 这个时候父亲又一次展现了他作为男子汉的男人气概: “知道错了没有。” 母亲乖巧地点了点头。 “原谅你了。” 随机,母亲就伸手勾住了父亲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开心地笑了起来。 房间里,阿牛没有开灯,她闭上眼想寻找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今天帮自己的那个男人好像似曾相识,为什么在这个房子里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而且仔细闻自己的衣服有一点淡淡的鱼腥味,但是味道不重,所以父亲没有发现。 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一点都没有困的征兆,就这样在黑夜中睁着双眼度过了整整一个晚上。 父亲搂着熟睡的母亲,在脑海里不断寻找着关于这个姑娘的记忆,都要把自己从记事开始到现在认识的所有女人都回忆了个遍都没想起来她到底是谁,可是为什么她给自己的感受就是那么熟悉,仿佛曾经是陪伴自己度过一段时间的人。 这么想来,好像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就是阿勒和阿牛,哪有什么女孩子啊,可能她长得太漂亮了才导致自己的错觉吧。 父亲低头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想起了小时候和阿牛一起的那些日子,带着快乐的回忆睡着了。 “我是谁。”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阿牛躺在床上越想越头疼,她用手肘使劲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种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剧烈的头疼袭击了她的大脑,她头疼地在床上翻了起来,在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些类似记忆的画面,虽然不多,但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有个小男孩,好像跟自己很熟,好像是自己儿时的玩伴。 最重要的是,他跟那个今天把自己带去看医生的男人好像爱你个,真的好像……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记忆 下 为了让母亲放心,在她起床的时候父亲也一起起床了,说是要去包工头那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奶奶起的也很早,但并不是为了给儿子和儿媳妇儿做早饭,奶奶好像对丈夫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很上心,这让母亲有些不爽。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婆婆,而且对自己一直都很照顾,看得出来奶奶好像跟这个姑娘有点故事,想办法把这中间隐藏的东西挖出来,母亲下楼的时候瞥了一眼那个姑娘的房间,就上班去了,父亲给奶奶道了声安也骑上自行车奔着包工头家就去了。 “咚咚咚,大哥,你在吗?” 一大早的,父亲就站在包工头的门口用力地敲门,阳台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睡眼惺忪的包工头探出头来看看这没事找事打扰自己休息的小子到底是谁,一看是好久没见的“事儿妈”的父亲,瞥了一眼说了句来了就下楼开门来了。 因为对于包工头来说,父亲并不是什么贵客,所以直接就穿着拖鞋睡衣就让父亲进门了,随随便便地从饮水机上倒了一杯冷水就递给父亲了: “说吧,这大早上的找我有啥事儿啊。” 父亲喝了半杯冷水认真地看着包工头: “老大,这不是前段时间出了好多事儿嘛,现在都解决了我就寻思跟你这找个工作啥的,这不我媳妇儿怀着孩子,家里还有个老母要养活,总得挣点钱呗。” 包工头一猜就知道是这事儿,但是做工程的最怕的就是工人三天两头的有事儿请假,父亲之前上十天班休息八天,他已经在想怎么拒绝父亲了: “这样啊,你的情况呢我也知道,但是现在呢,我这边也没接到有活干,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啊。” 父亲猜到了包工头会这么回答自己,确实前段时间自己在工作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是真的很想好好工作: “老大,我知道你在怪我,阿勒那我问过了,他都已经上工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我保证卖力干活,您就帮帮忙行吗。” 包工头点了根香烟,想了想,父亲作为漆匠的手艺也确实不错,前段时间他们家刚刚大起大落发生点事儿也是难免的,正好现在就阿勒一个漆匠不够,不然就把他放进去试试看,说不定真的安稳了也是个好手下。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递给父亲: “那这样吧,我信你一次,你明天到云村的工地上,继续做你的漆匠。但是,这回别再给我老出什么事儿,不然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听到包工头答应自己了,父亲很开心,向他道了谢谢就骑车回去了。 “姑娘,你醒了吗?” 失眠整整一晚上的女孩儿听到门外有个妇人的声音好像在询问自己。 “醒了。” “那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女孩看见奶奶推开房门,也从床上坐起来表示礼貌,奶奶端着一碗热粥放在了女孩的床边。 “姑娘,在这睡得还习惯吗?” 女孩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习惯,因为没有对家的概念,但还是对着奶奶点了点头,奶奶看着女孩迷茫的眼神,她不像是故意装成失忆来搞事儿的,自己也绝对不会认错人,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淡淡地鱼腥味,奶奶对这个味道非常敏感,毕竟以前也养过鱼。 “姑娘,你想起点什么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可是一无所获,还是记不起来任何事情,唯一的那些画面好像也代表不了什么。 奶奶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既然她想不出来那就帮她回忆一下。 “你看我儿子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甚至感觉很亲切?”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怕说出自己的感觉以后就会被赶出去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毕竟那个男人有妻室了。 奶奶笑了笑,继续刺激着女孩的记忆: “那你有没有记起一个叫阿牛的人。” 女孩听到阿牛这两个人整个人打了个冷战,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印象,但好像就是一把刀一样刺进了女孩的心脏,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频繁起来,脑子里好像有很多东西要喷发出来一样让她觉得涨疼。 “既然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你的名字叫阿牛,你的母亲是黄婆婆,你和我儿子民丰是小时候很好的玩伴。你生出来以后你母亲就要求你装成男的生活,你总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后来你喜欢上了我儿子,因为你就是个女的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也包括我儿子,你暗恋他很多年但是却只敢藏在心里不敢表达出来。后来你来鱼塘找民丰的时候掉进了河里,溺水身亡。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活着,有可能是你当年根本没死,只是被黄婆婆藏起来想等个时机报复我。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没有认错,你就是阿牛,多年前就死去的阿牛!” 女孩的大脑被奶奶这一番刺激到了,无数关于记忆的画面不断地浮现,她开始回忆起了过去,自己的名字确实叫阿牛,也确实很喜欢那个叫民丰的男人,也确实掉进了水里,但是之后的记忆却没有出现,她努力回忆着这些年里面发生的事情,那缺失的几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又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但是这一切,被刚回家走到楼上的父亲全听见了,他手里本来拿着一杯热水,这番话也同样刺激到了父亲的心灵。 自己儿时的好朋友阿牛,那个当年为了给自己捞条鱼溺水身亡的阿牛,是个女的,而且活生生地被自己带回了家! 阿牛和奶奶听见了被子摔碎的声音,同时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发愣的父亲。 奶奶以为父亲还有一会儿才会来,所以才想办法去刺激阿牛回忆,可是这些事情父亲都不知情,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下就连奶奶也不清楚该怎么收场了。 阿牛恢复了往日的记忆,除了那缺失的几年,父亲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他有良好的心里素质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三个人围在一张桌子上打算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原来你是个女孩子啊。” 父亲抬头看着这张迷人的脸蛋,和当初那个傻乎乎的阿牛也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是那个时候因为黄婆婆刻意把阿牛打扮成一个男的会在她脸上涂泥尘,看不出来她本身精致的五官。 阿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啊?” “我也记不起来了,我的记忆从我溺水开始就断了。” 一阵熟悉的竹竿点地的声音出现在了三个人的耳边,带着圆墨镜的瞎子走进了大院坐在了一张靠边的太师椅上。 父亲看见这个瞎子心里就一阵不爽,每次他出现就没什么好事儿: “你来干嘛,臭瞎子。” 亥笑了笑: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我就是来告诉你们的,顺便完成一下我的工作。” 父亲刚要站起身驱赶就被奶奶拦下来了: “您请说。” “你们有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鱼腥味。” 阿牛和奶奶同时点头,但是父亲却没有理会。 “创世神在造物的时候喜欢开玩笑,所以有很多东西都会因为机遇而产生。这个姑娘就是这么一个案例,都说情是牵绊凡人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改变她的也是因为一个情字。” 阿牛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亥。 “她当年确实溺水身亡了,就在那条河里面,跟你们想的一样,她是为了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捞条鱼。但是,她很单纯,她的情感很单纯。这份单纯的感情好像触动这个世界的什么开关,地狱没有饶过她的肉身,但是却饶过了她的灵魂。她的灵魂留在了水里,不是变成了水鬼,而是变成了一条鱼。以鱼的形态在河里存活了数年,但是鱼的寿命终究有限,即使是打破世界规则而生的她。她作为鱼的寿命也到期了,但是她对爱人的执念再一次打动了这个世界,恢复了她的人身让她在这个世界里最后存活七天,如同人死后会灵魂会在人间徘徊七天一样,这七天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时光,她会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是因为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再看一眼自己的爱人,所以冥冥之中你将他带回了家。但是因为没有恢复记忆加上这个**只是一个临时的,所以在这之前就已经浪费了六天了,今天就是你离开世界的日子。” 父亲虽然没有理会瞎子,但是却认真地听完了这个故事,虽然这个故事听起来很荒诞,但是之前自己也遇到过更荒诞的事儿,如果这个瞎子说的是真的,那么阿牛今天就要离开人世了。 时隔十年,阿牛的心里依旧只有当年最心爱的男人,即使要离开了,她也只想再看一眼曾经为之付出生命的他。 父亲看向阿牛,迷人的双眼弯成了一道月牙: “民丰,既然我们这辈子没办法在一起了。那我就等下辈子吧,反正我也等了你十年了,我也不怕再等一辈子,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父亲的的眼泪溢出了眼眶,这十年里,自己对阿牛是个姑娘还喜欢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要是当年她告诉了自己,说不定现在怀了孩子的就不是现在的妻子了。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后悔也已经晚了,亥慢慢地走向了阿牛,用一根红绳绑在她的手腕上,朝着门口走去,父亲想起身抓住阿牛的手,可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阿牛最后扭头含着泪水对父亲留下了最后的微笑……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裁缝 我爱你,没有理由,就是爱你。哪怕违背世俗的眼光,哪怕撕开捆住你的牢笼,我也要把你搂在怀里,原因很简答,只是我爱你。 亥带走了阿牛,父亲出门追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瞎子的身影了,回去喝了很多酒,奶奶也没有拦着他,这件事在奶奶的心里也算是有了个了解,但是之前黄婆婆说过的话奶奶依旧记在心里,阿牛的事情解决了不代表其他的事情平息了。 母亲回来的时候询问奶奶阿牛的消息,奶奶说是她恢复了记忆,是个来老街玩的城里人晕倒了,然后现在已经回家了。 这个解释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所以母亲接受了,父亲早就已经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母亲劳累了一天躺在父亲旁边也休息了。 在梦里,父亲想起了那个时候阿牛的模样,想起了那个时候自己最好的玩伴,想起了那个曾经深爱的自己的姑娘。 奶奶收拾好了厨房就回房了,说起老街,明天老街就要赶集了,东西还挺便宜的,明天去看看说不定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父亲和母亲不约而同地醒了,母亲没有问父亲为什么喝酒,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事情瞒着自己,但是都过去了,再纠缠下去只是多生事端,父亲告诉她在包工头那找到了工作,所以两个人一起起床吃了奶奶早就做好的早饭就上班去了。 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个古镇,家乡的人称之为古镇,据说从两百多年前就存在了这个地方,每年到一定的时间就会有一次很大赶集,来自各地的小贩会聚集在这卖各种东西还有各种表演,父亲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是要上班他一定会跟着奶奶一起过来。 赶集从黎明的时候就开始了,街上的人会开始慢慢变多直到人流堵住了老街的每一条巷子,奶奶为了早点能买到好东西,早早地烧好早饭就往老街走去了,提着一个篮子,赶集时候的东西往往比较便宜,奶奶在路上就想好了要好好捡个漏。 因为赶的早,商贩们已经摆好了摊子,路上的人也还没多起来,这个时候挑选商品是最好的,奶奶作为一个妇人第一看的就是针线碗筷什么的。虽然当初建大院的时候买了很多餐具,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天性她还是想看看,逛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什么称心如意的东西就寻思着去看看衣服。 在这种日子里最不难找的就是卖衣服的,有两种东西永远受欢迎,一个是吃的一个是穿的。有整整一个巷子的商贩都是卖衣服或者卖布料了,奶奶提着篮子走到巷子里寻找有没有适合自己或者儿子儿媳妇儿的衣服,第一家没有,第二家没有,走到第三家的时候,奶奶刚说了声“老板”就愣住了。 这个男人,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除了儿子和丈夫,这个男人也曾经占据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自从自己的婆婆发现和他之前的事儿之后就消失不见的那个裁缝,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又回来了! 他就站在奶奶的面前,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消瘦了许多,不是说了去别的地方,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了,见到我说不出话了吗?” 奶奶还愣在原地的时候,裁缝主动说话了。 “啊没有。” “你,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 “恩。” 简单的几句话就算是离别之后重逢的叙旧。 裁缝收拾了摊子,带着奶奶回到了那个之前住的房子里,因为刚刚才回家还没来的及收拾,很多地方都布满了灰尘,奶奶主动撸起袖管开始帮裁缝收拾起来。看起来裁缝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考虑找个媳妇儿,一直都是一个人,其实对于裁缝来说,遇到奶奶已经算是人生中的幸运了,即使这种关系会被世人所唾弃,他也一直把这份感情当做心里最珍贵的宝物。 奶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裁缝的屋子,让他呆在这的时候能舒服点。 “之前我听别人说你去了别的地方,你去哪了啊。” 裁缝坐在被奶奶擦干净的沙发上: “那件事情之后,我去了附近的城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机会,像我这个年纪其实没什么可以发展的,只是出去散散心,结果什么也没赚到反而亏了钱,我算着日子要赶集了就回来了,还是自己的家乡舒服啊。” 奶奶坐在裁缝的对面: “那你还走吗?” “不知道啊,要走的话也没什么意思,可能会留下来吧。” 有句话奶奶从见到裁缝开始就一直憋着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你找女人了吗?” “没有,我在外面一直在想办法买衣服,钱都没赚到还找什么女人了。再说了,我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这句话让奶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答应过婆婆不能再跟这个男人有联系,可是说实话这几个月没有看见裁缝的日子里,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而且这段时间太婆也不怎么管这只剩下三个人的家庭,裁缝心里有自己,自己心里也有裁缝。 这该怎么办,遵守诺言聊一会儿就离开然后看着裁缝喜欢上别人,还是违背伦理道德跟他再续前缘。 自己的丈夫在吃牢饭,这个时候是她最需要男人的时候。其实她这么做也应该理解,毕竟寂寞这个东西真的很折磨人。 接下来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不言而喻的**。 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哪怕你已经过了那个会轰轰烈烈的年纪,也会追求自己想要的感情,哪怕这种感情是被常人难以接受的,也是自己想要的。 之后,奶奶给裁缝做了顿饭,庆祝他回到家乡,而且两个人也能继续这样不为人知的关系。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写关于这个的故事,因为从小到大奶奶在我的心里都是一个很完美很善良的形象,可是后来很多人都告诉了我关于这段红杏出墙的故事,真的是颠覆了她在我心里的样子,我没有办法用很刻薄的语言去讥讽她,我只能尽量将这个故事写的不那么刺眼。 爱情之间最重要的还是忠贞,至少我认为这两个字很重要。 接下来,奶奶离开了裁缝的家里,毕竟自己是以去赶集的理由出来的,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就回去了,到时候儿子问起来就尴尬了。 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集市上人很多,奶奶刚进古镇就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吓到了,只好随便买了两样东西应付一下。 父亲和母亲工作了一天,一个用走,一个用骑回到了家里。 “妈,今天赶集是不是特别热闹啊。” 奶奶一边端菜一边回答父亲: “是啊,人可多了,要不是我去的早啊买个东西都费劲。” “每年都这样,要不是我要上班我也想去玩玩。对了,你都买了啥呀?” “奥,我本来寻思给你两买点衣服啥的结果发现没有合适的,我就给买了点碗筷啥的,反正赶着便宜就买了点。” 父亲觉得没意思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吃了起来,母亲也去过赶集,在她眼里那里太急太吵所以不是很感兴趣,拿了饭就自顾自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不忘了翻翻从火车站带回来没看完的杂志。 父亲没有注意到奶奶脸上的表情,平日里奶奶都是不笑的,因为她以前过的日子很难熬,所以养成了不笑的习惯,但是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是乐乐呵呵的。 小两口吃晚饭就到楼上聊天去了,留下奶奶一个人在楼下。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久别重逢的恋人,丈夫还有几年才能出现,在这时间里儿子和儿媳妇儿要上班,可以好好地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裁缝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味着白天的温存,要是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就好了,可惜她早就嫁人了。但是只要互相喜欢,就算被别人戳脊梁骨也是值得的,更何况,大不了明抢过来。 奶奶就像一种瘾让裁缝欲罢不能,在这一刻他就在心里埋下了种子,只要自己心爱的女人愿意,不管做什么他都要得到她。 奶奶躺在床上想着裁缝的样子,这段时间他瘦了许多,最近要做点好的给他补补。 裁缝躺在床上想着奶奶的样子,这段时间她还是没变,趁着自己还能行好好享受。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钱财 我无聊的时候总会看着水瓶里的气泡,空气在水的压力下变成很多的小泡泡,我总是不停地玩弄着瓶子的气泡,就算分成再多小的泡也会合在一起。 父亲很顺利的拿到了包工头那里的工作,母亲在雨衣厂里的干的也算顺利,奶奶总是趁人都不在家的时候找裁缝幽会也没有被儿子和儿媳妇发现,一家子看起来挺和谐的,虽然生活地不算富裕,但是也还算过得去吧。 父亲很早地骑着自行车上工去了,这次一起上班的工人不像之前那么多就是同一个施工队的人,没有其他的杂人,所以知道父亲那些糗事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打算这阵子好好上班,攒钱买辆摩托车这样干啥事儿都方便,很多以前的朋友人手一辆摩托看着心里也痒痒,所以之前就和阿勒说好两个人一起挣钱一起买辆摩托。 这次上班的地方是个小厂,需要上漆和粉刷的地方不算太多,依旧还是阿勒和父亲一组,这样也算是最合心意的分组,没有其他人的加入,这两兄弟干活也自在些。 有一段时间不干活了,父亲也没觉得自己手生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要干这个的,为了养活自己还有妻子老母加上一个将要出生的孩子,辛苦点也值得。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母亲的肚子也渐渐地成为了她生活的负担,父亲的工作也挺正常的,不像之前那样老是出很多事情导致频繁上不了工,奶奶和裁缝的联系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太婆太公在前面住的也很好,就是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一家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父亲在空下来的日子里也会想到那个深爱自己的姑娘,可是一切都过去了,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嘛。 母亲手里拿着尼龙绳,这个厂里的工作也不算劳累,在厂里也认识了几个朋友,一边聊天一边上班的日子还不错。 女人之间的聊天,总是会聊到男人,但是不是夸自己男人有多好,而是埋怨自己男人有多查,甚至还有些姑娘老是抱怨自己的丈夫那方面不行。 但是这些算什么呢,无非是一些生活的琐事,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面前,无非是稚童之间的笑话一般无聊透顶。 父亲和阿勒负责的第一部分就要完工了,期间父亲没有像上次那样三番四次的不来上工,一直坚持了一个月,包工头和阿勒对父亲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这次的表现完全可以把父亲列入长期使用的工人名单,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民丰,还记得咱两小时可皮了,整个村子的孩子就咱两最闹腾,啥坏事儿都干过,那个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现在好了,长大了,却有点怀念咱们小时候,无忧无虑的,也不用天天在外面干活,多好啊。” 父亲点了根烟: “是啊,小时候对快活啊,跟个傻子似的啥都不用想,就捣蛋就行了。” 阿勒点了点头接过了父亲递过去的香烟。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一个常识,油漆是一种易燃物而且燃烧后产生的气体是有毒的,显然那个时候父亲不知道这件事情。 两个人吸完烟习惯性的往地上按灭,但是这地上有些刷墙时掉落的颗粒,而且没有干,很容易点着,可能父亲脸黑吧,一下子就着气了火,而且很快火苗就把正面墙的漆都点着了,接着,整个房间加上里面的油漆桶都点着了,窗户口冒着一阵阵火光,浓烟从房间里飘散出来,还在吃饭的包工头和其他工人马上发现了这件事,立马赶到了楼上,还好父亲和阿勒觉得气味呛人跑了出来,不然准出事儿。 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点着的只有刚刚刷好的墙,火势没有蔓延,甚至没有一个人去尝试灭火,火就自己熄灭了。 父亲看着乌黑一片的房间,呆呆地站在门口,自己和阿勒一个月的工作,全白费了,甚至有些刚刚装好的窗户都烧坏了,想都不要想,这钱肯定是自己赔。 包工头赶紧向赶来的户主道歉: “朱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朱老板,这事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个所谓的朱老板没有理会包工头,径直走进房间,拿着一块小布遮着口鼻大概地看了一下房间的情况,他看起来像个成熟老练的生意人,但是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好像还认出了父亲。 他站在人群面前,在这里面他一眼就认出了父亲,当年做运货生意的时候和爷爷有些交集,但是对爷爷的印象不好,所以对父亲的印象自然也不会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长得像香烟的东西,但是比父亲他们抽的香烟没有他拿出来的那么粗,当时的人不知道那玩意儿的名字叫雪茄,看着他抽的挺气派的: “这事儿是谁干的。” 包工头赶忙把父亲和阿勒从人群里面拉了出来: “就是他们两,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老板看见闯祸的人里面有自己看着不爽的人,寻思着这下有意思了。 父亲把阿勒推向一边: “这事儿都因为我,跟他没有关系,我抽烟不小心点着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要咋整就直说。” 朱老板抖了抖雪茄上的烟灰: “有骨气,你爹也跟你一样有骨气。那这样吧,既然这事儿是你搞出来的,也就你来收拾把,把这些墙都给重新弄好,烧坏的东西包工头也给我赔了,但是,这个房间只有你一个人来刷完,不刷完就赔钱,你看着办吧。” 他明显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根本出不起这笔钱,才这么故意刁难父亲的,这面墙两个人刷要一个月,父亲一个人刷要两个月,两个月里没有人陪着自己,甚至人家都完工了自己还要留在这。 这对父亲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既然祸已经抗下来了,那就得承担到了,阿勒想说明情况却被父亲拦下来了,不过着火也确实是父亲引起的。 “民丰啊民丰,我以为你这一个月表现不错,还想让你长期跟着我干呢,这一下子你给我捅这么大一个篓子,弄坏东西的钱和这些油漆的钱从你工资里后,差不多一个月的,到时候别来找我要钱。” 父亲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包工头说的话,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个月,整一个月的辛苦就这么泡汤了,还要留下来两个月一个人刷完整个房间,可是这又什么办法呢,现在的自己没有钱也说不上话,不干活这钱哪里赔的起,连累阿勒到时候两家人都吃不上饭,加上阿丽的肚子也大起来了,阿勒现在的家里不比自己好哪去。 关键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老婆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起来,这还摊上这事儿,这相当于要给这个人白打三个月工,要是被老婆和老母知道了,估计能难过地哭起来。 父亲想着,拿起来刷子,拎着一桶走进了刚刚烧完还有着刺鼻味道的房间,阿勒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孤零零的的背影,他何尝不想跑过去帮父亲一起弄完,可是这要是过去被那个尖酸刻薄的朱老板看见了指不定又出啥事儿。 父亲一个人刷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阿勒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着父亲,他看见从里面走出来失落的父亲,心里一阵难过,这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兄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在别人的眼里,他一直是个聪明绝顶,不可一世的人,可现在浑身油漆的污渍,哭到发红的双眼让阿勒都想给他个拥抱。 父亲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等待自己的阿勒,拿过自行车独自骑着走了,他不想让那个以自己为榜样的阿勒看到自己的样子,更不想让一个比不过自己的人看笑话。 他一路上流着眼泪回到了大院,妻子和母亲早就在家等待着自己的回来,报以笑容地看见了心力憔悴的父亲。 “怎么了民丰,怎么哭成这样。” 母亲托着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向了父亲。 父亲歇好了自行车就找了个靠背凳子坐下,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今天我闯了点祸,老板收了我一个工资,还要我再白干两个月。” 母亲疑惑的看着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父亲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母亲没有责备他,只是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奶奶也是一样的反应。 该来的总会来,天要父亲挨这一道,躲也躲不过的,奶奶没有说话,把菜端好了就微笑着看着父亲: “没事的民丰,不要灰心,慢慢来嘛。” 父亲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一下子眼泪就又出来了,他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家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是个累赘。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蛇缘 父亲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白饭,连菜都不夹,就这么一点点地吃着干饭埋着头吃着,奶奶看着父亲闷闷不乐地就找了个话题跟父亲搭话: “儿子,你还记得咱们那个老屋里面的那条蛇吗?” 父亲抬起头,这个记忆他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时候住在老屋里的时候,家里总有一条大蛇出没,只是一直生活在家里的那口枯井里很少出现,想一睹大蛇风采的人很多,但是很少有人能看见,父亲和奶奶却看见过一回。 相传很早的时候,有一条很大的蟒蛇在家乡出现,但是因为蟒蛇的体型巨大,没有人敢去驱赶它,巨蟒也仿佛有些灵性,怕吓到村民就自己钻到了当时就已经枯了的井里面,躲在里面一直生活了很久很久,在那一次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条巨蟒,有人说它死在了井里面,也有人说它到别的地方去了。 后来爷爷和奶奶要起房子了,但是当时的村子里只有一个地方口音让他们选,就是这个井的上方,其实奶奶也琢磨过,这口井可是有些来头的,要在那么大一条巨蟒的脑袋上盖房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是惹怒了这井里面的东西大家都不好过,可是爷爷非说奶奶迷信,说这些东西都是老人说老骗小孩的,毅然决然地就在这井上面盖了个老屋子。 房子从开始盖到盖完也没花多少时间,因为当时的房子没有用砖头,全是泥块垒成的,屋顶也很简单,甚至都没有二楼这个东西,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在老屋子里面玩,太公经常在老屋子里编笤帚。 盖完房子以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爷爷和奶奶在外面养鱼做运输越赚越多,慢慢地就开始有钱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父亲看见了一些很令人害怕的东西。他晚上尿急就出来想到外面去尿个尿,,当时要看清楚东西只能点蜡烛才能看清楚这屋子,但是父亲仗着对屋子的熟悉所以没有点起蜡烛,摸索着就找门外的方向,慢慢地他朝着墙壁走去,手突然摸到了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刚开始父亲以为是墙壁,可是摸起来又有些软,父亲开始摸索着玩意儿轮廓,发现这东西的直径大的吓人,足有四五公分左右,父亲吓的赶快收起了手,这时候,这个庞然大物转头看向了父亲:巨大的双眼泛着幽冷的绿光,淡淡地光芒让父亲吓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了这怪物的模样,这巨蛇的脑袋上长了个像鸡冠一样的东西,一对大眼睛泛着令人害怕的绿光,身体足有一面墙的长度,宽度也令人害怕,父亲赶紧跑到了奶奶的房间叫醒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但是当奶奶和爷爷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不在了,爷爷觉得父亲是故意撒谎的,还暴打了父亲一顿。 可是这个东西确确实实出现了父亲的眼里,奶奶后来也发现了,因为她也看见了。 也同样是一个夜晚,奶奶觉得有点渴,想到后院去捞一碗井水喝,因为之前的那口井是个枯井,所以他们在后院又打了一口井,经过古井的时候,奶奶仿佛看到井口好像有点淡淡的绿光,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井口,往下看了看,这不就是自己儿子所说的那个怪物吗,绿眼睛,有蛇冠,还十分地巨大,这口井都没有这条巨蟒粗,他在里面动一下都有些挤,可是在往下看的时候,那个东西也消失了,相比儿时的父亲,奶奶倒是冷静了许多,没有直接告诉父亲和爷爷。 在这之后也和父亲聊过这件事情,但是从那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条蛇了。之后就盖了新屋子,那口井也没有人去看过。 现在人胆子也大了,听说了一些关于巨蟒的传闻就像跑来看看,可是不管来多少人都无功而返,即使通宵守着也无法看见。 奶奶总觉得是这条巨蟒让自己家当时顺风顺水,所以离开了那个地方就开始日渐消沉了。 父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突然要问这些的原因,可能单纯是为了引开自己的注意安慰一下自己吧。 父亲吃完饭以后就到楼上去了,母亲也跟着上去了,但是他不和往常一样看会报纸,直接倒头就睡,母亲擦了擦身子也谁在了父亲的身边。 听丈夫讲的关于那条巨蟒的故事,母亲也想起了自己记忆中那条巨蟒的故事,只是它交代自己做的事到现在还没完成……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服的老人慢慢地走到了父亲的面前,刚开始是闭着眼睛的,走到父亲的面前才睁开了双眼,这是一双绿色的眼睛,像那条巨蟒一样的眼睛! 父亲看了看周围,周围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父亲和这个老人。父亲很想知道面前的这个老人是谁,是什么身份,没等他开口,老人就开口了。 “我见过你,我知道你也记得我。要不是你母亲提醒你,你还真的把我给忘了吧,,当年你们住在我的脑袋上,,我不仅没有报复你们,反而还帮着你们家赚钱,直到你们搬了出去,后来我岁数大了,到了成龙的年纪了,像很多你们人类的故事当中一样,成了你们口中的龙,也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父亲知道面前的老人可能是当年的那条巨蟒,老人们都说蛇长冠子就是上了年纪的意思,到一定的岁数就会飞天成龙,但是为什么莫名其妙这条已经成神的巨蟒要来找自己呢: “你说的这些应该不是你来找我的理由吧?” 老人摸了摸下巴的胡须: “我来啊是我老板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我帮你的需要你们来偿还,你们就要把东西还给我了。” 说完,老人消失了,父亲也从梦中醒来,这一觉睡的稀里糊涂的,眼看着就要到点了,父亲直接起身船上了衣服出发了。 …… 亥独自坐在船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要是仔细看的话,亥不是坐在床上的,还是坐在某种巨型生物的脑袋上。 “哎,当年你被人追到那个地方钻在井里面不敢出来,现在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怕嘛?” 巨蟒喷了口气: “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你带我来海边,我可能再过一千年才能成仙吗。” 亥提了提鼻梁上的眼睛: “我当年也有一条蛇,它的个头可不比你小,可惜了,是我抛弃了他,本来它也可以成仙,可是估计现在早就已经消失了吧。” 蛇喷了喷鼻子里的水,伸出深紫色的信子: “要不是您啊,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这么大,我是在小河里长大的,看到海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这还得感谢你啊,亥。” 亥敲了敲巨蟒的脑门: “这也不是你做忘川河神的原因,好好的天神不干非要干冥神。” “我是条知恩图报的蛇……” …… 一个人到底有多寂寞,只有这个时候的父亲才能知道,他一个人拿着刷子对着一堵墙反复地刷着,阿勒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多少次想走进去帮他,又多少次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还要这样保持一个月,估计到时候,好兄弟之间都不会说话了吧,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比阿勒优秀太多,可是到最后还是过得比他还惨。 现在的父亲,就连吃饭都是一个人,阿勒不管怎么样父亲都不愿意让他靠近,其实他不是不想和自己的好兄弟说说话,而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 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颗和玻璃珠子一样的圆柱,暗暗的光芒还有一丝淡淡地香味,这种味道人闻起来可能没什么,可是对于某些东西来说,这是无比的诱惑,之前母亲一直都放在袋子里,这回直接拿出来看了一眼。 …… 亥从巨蟒的脑袋上站了起来: “坏了,要出大事,我怎么就没想到会这样。” 巨蟒刚要闻怎么了,只见刚刚还站在自己脑袋上的亥已然消失。 …… 刚刚还在做雨衣的母亲感觉到自己背后阵阵发凉,但是没有太过在意,继续注意着手上的活,亥拿着竹竿一点点闻着味道走向母亲,就在他要一个健步上前拿走母亲口袋里的东西,一个黑影瞬间把母亲带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亥脱下眼镜,露出了自己泛着幽紫色暗光的空洞,怒吼了一声: “不!” 正文 第七十章 嫁衣 穿着我的红嫁衣,看着我的新郎,牵着别人的人,骑着白马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这辈子我得不到你,也不会要你好过。 父亲在朦胧中看见一个一个红色的倩影,身姿妖娆,一个红布盖着姑娘的脸,端坐在自己的面前,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两个人,对视而坐。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父亲的心中油然而生,好像这个场景这个姑娘在自己记忆中出现过那样,但是又好像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的记忆在梦里出现了,又好像是对未来的预知,曾经在梦里梦到过。 “郎君,还不来掀开我的红盖头。” 父亲的思绪被一声娇羞的声音打断,看起来这句话是从面前这个穿着嫁衣的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而且好像就是对他说的。 父亲的手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掀开遮住姑娘面部的红纱,可是快要揭开的时候又止住了。 姑娘又说话了: “怎么了郎君,怎么不愿意掀开奴家的红盖头么。” 不得不说父亲的大脑非常发达,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进行思考: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面前的姑娘又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掀开这块红盖头。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现在应该躺在老婆身边呼呼大睡,难不成这是一场梦? 在梦里唤醒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掐一下自己看看疼不疼,其实这个方法我试过压根没用,父亲也学着里面那样扇了自己一巴掌,果然,还是在这个昏暗的地方,面前的姑娘也没有变,依然焦急地等待着父亲揭开她头上的红纱。 父亲寻思着反正都这样,掀开就掀开,没什么大不了的。看这个样子,这掀开红盖头的方式像是古代的婚礼,他可不信这好好地还能玩起穿越不成,索性大胆地揭开她的盖头,再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零九 他伸出手,慢慢地掀开了姑娘的红盖头。 这是一张很像古典美女的脸,嘴唇上摸了颜值,脸颊上也涂了淡淡地一层粉,柳叶眉配上修长的丹凤眼,嘴唇微起,坐在椅子上端坐着看向父亲。 说实话,父亲见过的漂亮姑娘不算多,面前的这个姑娘已经不能用美女来形容了,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十分迷人而且高贵的气质,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让父亲背后发凉的诡异。 “郎君,怎么了,奴家不好看么。” 父亲赶忙回答: “不是,不是的,你很美,很好看。” 穿着嫁衣的姑娘浅浅一笑,还真有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感觉: “那郎君还不服奴家起来洞房?” 啥?洞房?这两个字眼可算是刺激到了父亲的大脑,一时间思绪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了,这老大不小的了还做春梦? 真没想到古代的美女都那么开放的吗,这才刚掀开盖头就要洞房,这要是发展下去估计还得在梦里生个娃不成。但是眼前这个姑娘长得还不错,况且这还是在梦里,一觉醒来什么事儿都没了,也不算是背叛媳妇儿和婚姻。 要不,洞房就洞房,这姑娘这么好看,不占便宜白不占。 想着,父亲走向姑娘,一个公主抱就抱着朝面前走去,昏暗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张床,这梦还真是不错,要什么来什么,不然父亲都要在地板上完成这场突如其来的春梦。 老式的木床,红床单红被子,这还真有点结婚的意思,这在梦里还能结一次婚,还真不算亏,父亲把新娘放在床上就钻到被子里想着快点洞房,不然梦醒了什么都没了,可是当他刚脱完衣服,本来躺在床上的新娘却消失不见了。零九 “郎君。” 父亲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呼唤,难不成她趁着自己脱衣服的时候跑到自己后面去了,这古代的女孩在洞房之前还要玩点啥游戏助助性吗? 父亲转身看见自己的梦里的新娘重新戴上了红盖头站在那等着自己,赶忙跑过去想要保住她,可是这刚跑过去又扑了个空。 这做个春梦还得这么折腾,父亲开始埋怨这个梦做的有点不尽人意。 “郎君。” 又是从身后传来的身影,只是这次新娘拿掉了头上的红纱,朝着父亲招手示意父亲过去,这一次应该能直接洞房了,又一次跑过去抱住了新娘。 这次她没有再跑,被父亲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可是这一次好像比自己抱上床的时候重了些,以至于一直对自己挺有信心的父亲都觉得抱不起来。 父亲刚要调整姿势再一次尝试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新娘。 我的个乖乖,刚刚还貌美如花的新娘瞬间变成了一副吓人的模样,两个眼珠子朝上泛着白眼,环绕这父亲腰间的根本就不是新娘的纤纤玉手而是她那带着血又奇长的舌头,刚刚还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全是溃烂的脓包,父亲吓的一下子挣开了那吓人的玩意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是装着卫生巾和卫生纸的垃圾桶的味道! 父亲转头就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赶紧度过这个可怕的梦境,可是他发现这黑暗永无止境,也没有任何一个东西可以躲一下,身后呼唤的声音源源不断,甚至越来越近,刚刚还觉得有些动人的声音在父亲的眼里现在就像是索命的声音! “郎君,郎君,郎君,你别走啊郎君,我们来洞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父亲觉得要被追上的时候,放弃了奔跑的念头,坐在地上等着那个东西在梦里把自己杀死,可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后面的声音也消失。 他尝试着后头看了看,什么东西也没了,身后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刚刚还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厉鬼好像也消失。 他松了口气,回过头刚要想办法让自己醒来。 面前一个穿着红嫁衣,头戴红盖头的女人吊在那,足有二指粗细的麻绳紧紧地勒紧了女子的脖子,看应该是一具吊死了的尸体。 一阵风吹过,女子头上的红盖头被吹了下来,又是那张恐怖的脸,被吊死的恶鬼双眼上翻,嘴里流着血,舌头被勒得露在外面,两只本来垂在拿的手突然抬起来,吊着她的绳索也消失了,就这样漂浮着朝父亲飞来。 父亲大喊了一声:“还来!”转身立马开跑。 这好端端的春梦怎么就变成了一场噩梦了,还这么惊悚。 “徐民丰,你说好了要娶我的,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你还没来娶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边跑边喊: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啊,我是个有老婆的人,怎么可能娶你这么一个吊死鬼啊。” 身后的恶鬼不断地发出各种吓人的冷笑声: “行啊,你个负心汉,说好了要娶我的,现在娶了别人,既然我得不到你的人,那我就杀了你!” 母亲被父亲的梦呓声吵醒,凑到父亲的嘴边发现他好像正在做什么噩梦,嘴里老是喊着各种救命的话,她尝试着推了推父亲,轻轻地扇了父亲几巴掌,可是父亲还是不断地在喊救命,怎么也醒不过来,打开灯发现他的脸色发紫,这才明白出事儿。 母亲赶紧穿上了衣服跑到了楼下敲奶奶的门: “妈,妈,民丰又不对劲了,你快去看看啊!” 奶奶从睡梦中被吵醒,穿了拖鞋就跟着母亲上楼去了。 看见父亲正躺在床上,脸色发紫,惨白的嘴唇,本来闭着的眼睛也慢慢地睁开好像是在翻着白眼,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 嘴里不断地发出各种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没有答应娶你……你认错人了……我没有害死你……救命……” 奶奶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张桦,你们结婚时候你穿的嫁衣在哪,赶紧拿出来。” 母亲应了一声从衣柜里拿出了和父亲结婚时穿着红嫁衣,奶奶从桌子上拿过父亲抽烟用的打火机,直接点着了母亲的嫁衣。 这可是母亲结婚时穿的衣服,这一下子可把母亲给吓着了,刚想阻拦,可是却发现衣服已经点着了,就算拦着也用不了了,看着衣服快要烧完了,父亲的脸色也好了起来,眼睛也重新闭上了,气息开始变的平稳。 “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奶奶看了一眼父亲,拽着母亲下了楼: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瞒着你们的。” 奶奶把黄婆婆的那件事情告诉了母亲,奶奶听见父亲说的话那刻就明白肯定是之前黄婆婆做的那个冥婚惹的祸,所以才把母亲那件嫁衣给烧了,这样父亲才好了过来。 黄婆婆已经走了,奶奶略过了阿牛的事情,母亲也清楚黄婆婆走了,这嫁衣也烧了,这事儿也算了了,希望以后不要再出这档子事儿了,差点自己的丈夫连命都没了。 母亲擦了擦脸,到楼上发现父亲此时已经醒来,瞪着眼睛看着母亲……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老夫 老是听人说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白头偕老,共欢喜共患难,在我眼里,陪伴就是从最年轻的时候陪到撒手人寰的时候。 父亲的眼神让母亲有些害怕,毕竟刚刚父亲好像遇到了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 “我刚刚怎么了?” 听到这话,母亲才松了一口气,这说明现在面前的丈夫的意识是清晰的,这个眼神也大概是他受到惊吓之后的正常反应。 “你刚刚做噩梦了,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现在醒了没事了。” 父亲瞪大的眼睛眯了起来,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是真跟张桦说的那样,这个梦可真是有够吓人的。 这一下来以后,父亲算是睡不着了,刚刚从一个春梦到噩梦的大起大落里解脱出来,这任谁也无法入睡了,母亲倒是脱了鞋子就上床一个人睡觉了,因为肚子的愿意,她只能平躺着睡,也就意味着父亲开着灯她也睡不着。 “民丰,咱能不能把灯关了啊。” 父亲迎合了一句,拧开了酒瓶盖: “行行行,我倒完酒就关灯。” 他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子的酒,黄酒度数不高,他不用担心喝完以后上不了班,母亲也没多去管她。 …… “老头,我好久没上后面看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三个过的怎么样,这本来一个好好的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里难受啊。” 太公和太婆躺在床上开着灯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都睡不着觉,觉得心里憋的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于是两个老人就这样聊起天来了,这段时间太公或者太婆都没有去大院看望过,他们生活的钱都是由小姑婆从外地寄来的,而且唯一最亲的儿子也进去了,所以在他们眼里有点不放在心上了。 可是太婆不一样,虽然嘴上没说过要去大院看看,可是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自己的孙子还有孙媳妇儿,儿媳妇儿虽然之前干过出格儿的事儿,但是也是自己的儿媳妇儿,他们家已经这么困难了,孙媳妇儿肚子也大了,孙子干事儿也一点儿不靠谱,唯一能伸出手帮一下的也就只有和太公两个老人了。 太公虽然总是嘴上说着不让太婆去后面,这自己毕竟是一脉一长,撂下的面子总不能不要的。说句实话,作为长辈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后代的,尤其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大院的日子不好过,太公心里也很清楚,既然老婆子提出了要去后面看看,这回不答应就真的有点绝了。 “那你明天带点东西去后面看看吧,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咋样了。对了,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让你去的。” 太婆莞尔一笑: “行行行,你就好你那面子,你松松口能咋地,孙子不是你的还是啥呀,去看看他们也是理所应当啊,马上这重孙都要生出来了,你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去看看你的孙媳妇儿?” 太公扭过头去点了根香烟: “还重孙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了。反正啊明天你就一个人去,什么情况告诉我就行了。” 太婆闭上眼睛,不想跟自己这个倔脾气的丈夫再争下去。 父亲喝了一晚上的酒,太公抽了一晚上的烟,这爷孙两个还真是一副模样。 太婆在鸡鸣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身边本来刚刚还在抽烟的丈夫忍不住困意靠在床头柜上睡着了,太婆帮他挪了挪姿势,盖好了被子,从碗橱里拿出了一块咸肉还有两条咸鱼放在袋子里奔着大院就去了,太公后来又给她买了个木质的拐杖,虽然用着一般,但是这是自己生活了将近六十年的老头送的,拿在手里她也觉得心里舒服。 父亲和母亲也很早就起床准备上班了,刚下楼吃完早饭就撞上了一拐一拐走到大院来的太婆,父亲看见自己的奶奶来了,赶紧上千拿下了她手里的东西,扶她进了院子,她好久没有来大院看过了,父亲一直觉得自己的爷爷和奶奶还在生自己的气,现在看来,应该没事了。道了声再见就和母亲一起上班去了。 还好太婆来得早,不然奶奶正打算等着父亲和母亲出去了以后去找裁缝,这老太婆来了,怕是去不了了。 太婆坐在厨房看着正在忙活的奶奶,好像也忘掉了之前的那件事情,心平气和地跟奶奶说话: “这些日子啊,我和老头都没来看你们,今天给你们带了点肉和鱼给你们,来问问民丰还有张桦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面你们过的怎么样。” 奶奶一边刷碗一边回答太婆: “这些天啊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民丰这边工作又不顺利,张桦挺着个大肚子日子也不好过,现在家里是真的快穷的揭不开锅了,肚子都这么大了,眼看着就要生了,钱也拿不出来,这之前计划生育那边还来要过钱,现在啊真的是烦心事儿一大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太婆叹了口气: “是啊,你说之前迪星也是真的犯浑,把这好好的富贵人家给折腾成这幅样子。民丰呢看着挺聪明的,干的也都是糊涂事儿,张桦倒是个好姑娘,嫁给民丰还真点委屈她,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问题,这两个人加起来也赚不到什么钱,这孩子生出来该咋整。” 奶奶刷完碗以后洗了洗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解下来以后放在一边,坐在了太婆身边: “现在这个家啊真的连个家的样子都没有,我就知道当年这个地方不行……” 太婆一下子听出了奶奶这话里的意思,当初挖地基挖出东西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奶奶当时就不愿意在这上面盖房子,就是当初太婆和太公非要在这上面盖了大院,奶奶的意思就是这地下的东西害了这个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太婆何尝没有后悔过,但是决定是自己和老头子下的,这房子也盖上了,这时候总不能跟奶奶说自己错了把: “你想什么呢,这地儿是我跟你爹一块决定的,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们两个成心害你们?” 奶奶赶忙解释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 正当太婆刚要厉声训斥奶奶的时候,小爷爷从门外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了: “娘,不好了,不好了,我爹骑三轮车翻车了,现在让村长送县城医院去了,我这骑着摩托车来接你赶紧看看去。” 太婆一听自己的老伴出事儿了,一下子急的眼泪都出来,站起身拄着拐杖就跟着小爷爷走了,奶奶扶着太婆到了门外。 “行了你回去吧,我跟迪民一起看看去。哎哟我的老头子哟,怎么就翻车了呢。” 太婆被扶上了摩托车,坐在小爷爷的身后开往了县城。 “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呢。” “您这不是在迪星家呢吗,他起床以后思来想去也想到后面去看看去,就骑上了三轮车找你去了。结果在下坡的时候翻车了,被村里人看见的时候跌在那一动不动,送到村长家赶紧就去了县城医院。” 太婆急的一直在流眼泪,双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拐杖担心着自己的丈夫: “这老头怎么就出事儿了呢,这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摔啊,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啊。” 小爷爷开得快,一路上也没什么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这个速度也不知道为什么太皮心里丝毫不害怕,下车以后就赶紧一瘸一拐走到了手术室门口,看见了看着手术室的医生,一把抓住人家的手就问: “医生啊,我们家老头子怎么样,没事吧。” 医生看了看太婆着急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还在手术了,具体怎么样看他出来吧。” 医生这个态度让太婆一时间没了办法,在小爷爷的劝说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手术室里的动静。 两个小时以后,几个穿着白衣服的护士把太公拖了出来,太婆立即挣扎着起身跑到了床边,太公正闭着眼躺在床上,手上扎着盐水瓶,医生看见走来的太婆摘下了口罩: “您应该是病人的妻子吧。是这样的,您的丈夫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摔下来的时候跌到了头,所以晕过去了,但是左手和左脚粉碎性骨折,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我们要把他推去病房。” 太婆其实没有太听懂医生说的话,只听清楚了没有生命危险,她松了口气,拄着拐杖让小爷爷扶着一起尾随着到了病房,看见躺在里面睡着的丈夫,太婆心里一点都不是滋味,掏出了一张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那多到数不清的褶皱就是她陪伴太公一生最好的鉴证。 丈夫受伤了,最难过的还是妻子……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老妻 我伴你到终老,哪怕拳脚相加,我也不愿意离开你半步,你是我的生命,我是你的宿命。 太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这几十年了,丈夫一直是个健壮的人,身形高大,就算年迈,手臂上的肌肉依旧很发达,力气也是一点都不比年轻的人小,现在他躺在床上就算起个身也要别人帮忙,想到这里,太婆的眼眶又湿润了。太婆给他剥了个香蕉,让护士把床摇了起来,太公看着窗外吃着香蕉,没有和自己的妻子聊一句话。 他这辈子几十岁了,一直都是干活过来的,用长辈的话来说就是做过来的,从来就没好好歇下来享过什么清福,我出生的时候太公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个子很高,但老是驼着背,腿脚不便,说话也不是很利索,嘴上就只有几颗牙,但是确实是我童年时一个很爱护我的老人。 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连夜赶到了医院,父亲本来没打算让母亲来,可是母亲执意要来就跟着父亲一起到了,在这陪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就留下一个太婆在这陪着太公。 “老头子啊,他们都忙没空来陪你,就我老婆子有时间,反正他们家都能自己做饭,我就在这陪着你啊。” 太公依旧看着窗外,说实话医院这么闷的气愤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医用酒精的味道让太公觉得难受,他很想出去到那个老屋子里拿着鸟笼子晒太阳,就算现在腿脚方便让他编笤帚都行。 “民丰他们来的时候我还没醒,你昨天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小夫妻两个怎么样啊。”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太婆有些惊喜,太公从睁开眼睛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就连医生来了都不愿意开口。 “我昨天去看了,挺好的,张华肚子大了,看着也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就是钱这边有点问题。” 太公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爷子,肯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太婆倒是不想提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想了法子来和太公搭话,让他开心开心: “你还记得咱两年轻那会儿吗?” 这个话题明显引起了太公的注意,他转过头看着太婆: “怎么了?” “那个时候啊,你们家随便拿了点牲口就把我把我给掳走了在,这事儿我还一直埋怨我爹来着。” “你这叫什么话,当时那个情况,那些个牲口多值钱啊,好多人连饭都吃不起了,我们家给了牲口,你爹倒是好了,拿了几个瓜就当了嫁妆,我这个女婿在他眼里这么不值钱啊。” 太婆裂开嘴笑了笑: “啥不值钱啊,当时我们家两个娃要我爹养,家里本来就没啥钱,唯一的就有个瓜田,能给的就只有瓜了。其实说来也是咱两挺有缘的,咱两结婚到现在也几十年了,我也给你生了不少孩子,这孩子们现在都出息了,你说咱两有没有缘。” “要说有缘不如说我爹有眼光,那么多姑娘就相中你了,说你这姑娘人好踏实就把你许给我了,我那个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娶了。这几十年一幕一幕地在我眼前,虽然有些事儿啊记不清楚了,但是啊这辈子说实话娶了你也是我的福气。” 太婆给太公倒了杯热水: “我嫁了你啊也不后悔,虽然说这些年在你们徐家一直当牛做马的累了这么多年,时不时啊还得让你骂两句。但是只有我知道,你心里边啊一直都有我,你这个老头子就是不会说话,我可受了不少委屈啊。” 太公裂开嘴露出仅剩几颗的牙齿笑了笑: “我还记得呀,那四个孩子还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家里穷,咱们因为四个孩子要不要上学的问题吵了一架,你非说要上学,我说不要上,你偏不听。” “那学习不是能让孩子接受教育接受知识,以后更有作为吗,你非不要他们学习,弄得他们大字不识几个你就满足了啊?” “那我们那时候多少个地主念过书啊不也一样家财万贯的,多有钱啊,要有出息就非得念书吗。你看看他们几个小学都没念成不还是个个出息了。” “哎我说你个老头子,怎么这样呢,你看现在大城市的孩子那个念书的没出息啊,那个时候咱们两让他们上小学,那是他们不想上,要是愿意念啊现在指不定个个都是富翁。” “你可别扯淡了,你看民丰念到了高中,算是有文化了吧,现在不还是尽做糊涂事儿吗。” “那你看迪星,没念书赚了这么多钱不还是给霍霍没了,你说是不是啊。” 刚说完,两位老人相视,露出了苦笑,一个当爹的一个当儿子的,一个有文化的,一个没文化的,这两个人争吵了数十年的结果竟然在自己的后代中出现了这样的对比结果。 太公用能动的手拿过水杯,抿了一口,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和孙子,这一家子现在是自己子孙里最让人操心的,太公寻思着着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要替他们操心,年纪这么大了还不能好好享享清福。 …… 父亲一个人哼着小曲在工地上刷墙,刷了几天也开始习惯了,边哼着歌边想起了自己挺着肚子的媳妇儿,还有在徐家被称为模范夫妻的爷爷和奶奶,在父亲的心里也希望自己能和妻子那样白头偕老,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这破墙刷完去做的别的事儿挣钱,自己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出生了,再这样下去连孩子都养不起了,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研究研究怎么用赌博来发家致富。 母亲在做雨衣的时候跟其他工人也闲聊起来了。 “诶,张桦,你说你们家那对老夫妻可真让人羡慕,这在一起几十年还这么相濡以沫的还真的不少了。” 母亲低头笑了笑: “是啊,确实挺让人羡慕的,这老爷子刚出事儿,老婆子直接就哭着去了医院,到现在也没回来休息过,这对夫妻的感情是真的让人羡慕啊。” 说完,她把一件做好的雨衣放在一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要是能和丈夫也像他们那样,就算日子过得苦了点,在一起互相扶持也很幸福。 …… 亥坐在忘川河边,旁边的阿要依旧在钓鱼,忘川河里是没有鱼的,但是阿要却总是喜欢在这个地方呆很久,亥有什么心事也总是跑到这里来跟他一起坐着。 阿要把鱼线收上来把钩子上的鱼饵取下来,换了个新的上去。 “那个饵明明可以用为什么要换。” 爱要眯了眯眼: “这条河里没有鱼你也知道,但是我以前不也最喜欢钓鱼么,那个时候咱们一起出去钓鱼,我以一上鱼就开心的要死,现在什么也钓不到,收个饵上来权当钓了个饵吧。” 说完,阿要笑了笑,亥的脸上也露出了苦笑。 “阿要,你想家么。想你的亲人吗?” “亥,你这话就让我有点难堪了,我可跟你不一样,你呢有妻子有儿子,我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我能想什么啊,我要想也只能想我那个主子。” “说实话,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儿,我离开的太早了,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你就别吹了,像你这样用工作谋私心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现在一直暗中看着你父王,以前也肯定暗中看着你的老婆和孩子,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唉,看着他们老去直到死去,我心里真的不好受。” “得了吧你,他们两个轮回的事儿都是你经办的,估计你现在还看着呢。” “我……我怎么事儿你都知道?” “切,咱两认识都几千年了。” 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对着阿要吐了吐舌头。 “妈,我饿了,你给我做个阳春面吧。” 孩子的母亲诶了一声跑大了厨房给儿子下面。 亥站在房子的角落里看着这对母亲,但是他们却看不到他。 当时,亥在经办自己妻儿轮回的时候,偷偷在里面寻了私,让他们转世之后又成为了一对母亲,只是丈夫不是自己了。 亥对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从门外面走进来一个男子,西装革履的看起来是个有钱人。 “儿子,爸回来了。” 小孩冲上去抱住了男子,这一幕亥心里看着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女子也出门在男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亥笑了笑,走出了房间,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除了祝福没什么可说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夫妻 上 “老婆子,其实咱两能一直到现在,都是因为你啊,要说我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你啊我的伴。” 太婆想起了那件都快忘掉的事情,太公喝了口水接着说。 “当年要不是你啊,我这条命都没了。” 太婆低头笑了笑: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他干嘛,咱们两现在好好的能吃能喝的我就觉得挺好。” …… 二十年前,那个时候父亲还是个穿着开裆裤赤着脚在河边玩耍的孩子,那个时候太祖也还活着,爷爷和奶奶在码头的事情也只是刚刚起步,太公还是个健壮的中年人。 那个时候爷爷还有小爷爷和太公太婆都住在老屋子里面,三家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面,白天各自忙各自的,就只有太婆一个人在家,就连刚刚学会走路的父亲也会被奶奶带着一起到码头去,小爷爷在一家厂里面上班,婆婆在厂里食堂给人家做饭,太公要么编笤帚要么就是到地里去干活,太婆就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给自己的儿女们准备饭菜,那个时候都没什么钱,日子过得比较苦,但晚上也算是热闹的一家子。 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婆的右眼皮老是没完没了的跳个不停,他拿了点纸贴在眼皮上也没用,于是在早上的时候就嘱咐所有儿女包括自己的丈夫一定要小心,可是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儿,我之前也说过,太公的个子高,身材也比较健壮,对他来说在农地里干活根本不会发生啥事儿,倒是爷爷和奶奶在船上和水打交道危险大,所以太婆唯独就向爷爷奶奶嘱咐了好多遍。 奶奶抱着父亲和爷爷一块起早就往码头那走,小爷爷和婆婆也早早的去厂里了,太公扛着锄头叼着太婆用面粉做的煎饼,把桌子上的半包香烟揣在兜里就出门了,临行前一句话也没跟太婆说,那个时候这对现在的模范夫妻可是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严重的会直接动手。当然,是太公单方面动手,那个时候妇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一般吵起来太公动手太婆就会自己坐在角落里哭。 好像从太公到我父亲这边,所有嫁入我们家的妇人都是这样的。 在那个时候,现在太公耕地的地方还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是家里的菜地,一年四季吃的蔬菜基本上都是从那弄出来的,其实种菜并不是每天都要去忙活什么的,太公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河边抽烟或者跟其他几个农民打打牌,今天其他几个牌友都没来,太公把锄头往地上一扔,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坐下来拿起了一根香烟,那个打火机在家乡还没流行,他拿出了一盒火柴,划拉处火点着了当时还没有过滤嘴的香烟。 在菜地旁边有一个小塘子,当时是夏天,水里长了点荷花,水面上水草不算多,能看见水底有些小鱼在游动,太公有时候也会下河捞鱼,太公寻思着等快到中午的时候天气热的时候就下河看看能不能捞点什么上来回家煲汤喝,这天天要么就是素的要么就是咸鱼都快吃腻了。 爷爷和奶奶听了太婆的话很小心地在船上干活,就连平时放在甲板上随便玩的父亲也被关进了船舱里,主要不是因为爷爷担心,而是奶奶也对这方面有着她自己的执着,爷爷也只顾着干活没在意这些东西。 对于劳动人民来说一个上午是比较难熬的,因为总是想熬到中午吃饭,吃完饭再休息一会儿,这就是一天里面最舒服的时候。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太公的背上已经湿透了,他抽了一口只剩下一小截的烟头放在地上踩灭,脱掉了上衣还有裤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一下就跳进了吃糖里。 在炎热的夏天,朴实的农民总是会脱光衣服跳进河里戏水,太公是村里的游泳好手,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在水里出事儿,游了一会儿他从水里探出头换了口气,热了一上午了,终于能凉快凉快了。 在水里摆动的脚已经感受到了水里有鱼的游动,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深吸一口气,一下子钻到水里准备抓一条肥美的鱼回去解解馋,再这样的池塘里其实并不应该有鱼吗,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大鱼,但是这条池子里却总有一些个头不小的鲫鱼出现,太公也从来没想那么多总是下河捞鱼,捞上来就回家炖汤,捞不上来就当是凉快凉快。 让太公引以为傲的是他在什么情况下都敢在水里睁开眼睛,也就方便他抓鱼,就在太公快要抓到一条大鱼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上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没太在意,一把抓过去逮到了一条肥肥的鲫鱼,随机就游上岸,看看了自己的脚掌,好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戳了一下,伤口不大,没太在意,穿上衣服扛起锄头就准备回家杀鱼炖汤喝。 太婆看见太公拿回来的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说什么就从太公的手里接过了那条逮回来的鱼,按照太公的要求开始给他炖汤,太公走到门口,摇了摇酒瓶子发现已经没什么就酒了,就拿了个壶到村口打点酒,我估计父亲喜欢喝黄酒就是跟他学的,太公什么酒都不爱喝,就好这一口。 跟乡亲聊了一会儿,太公寻思着鱼汤快好了,就拎着酒瓶子回了家,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他拿了个被子倒了点酒,太婆从厨房里把鱼塘端了出来,抿着黄酒,吃着鱼,太公心里那可是美滋滋的呀。 吃饱喝足他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点上,脚底的那个伤口有点痒痒的,但是还是没有引起太公的注意,在这样的水底下不少尖锐的石头,刺伤也不是少有的,而且大部分都会发痒,只叫太婆烧了点热水洗了个脚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就是睡到了晚上,爷爷和小爷爷一家子都不愿意吵醒太公,就连吃饭都是小声的吃,但是太公却被脚上传来的一阵阵瘙痒给弄醒了,刚开始只是下意识的去挠两下,结果越来越痒,甚至把皮都抓破了,太公这才坐起身开灯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自己的双脚已经被自己抓的鲜血淋漓,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抓,太婆收拾完东西进房间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太公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开始溃烂的脚,那些被抓破的地方周围长了许多小水泡,就像是一下子爆发的很严重的脚气,太公立即叫太婆拿盐过来抹了上去,一阵刺痛抵消了大部分的痒,以前太公得脚气的时候就是用盐抹好的,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脚上溃烂就是脚气,脚气抹盐就能好,感觉到不那么痒了,就继续倒头呼呼大睡。 太婆看见他开始打呼噜了,也就放心了,洗洗了脚就上床睡觉了。 恐怖的疾病正在太公的身体里肆意席卷,为了抓条鱼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扎了一下,明明已经有了征兆却还是盲目的自信,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愚昧的自信。 早上起床的时候,太公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我滴个亲娘,半个脚背还有脚掌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这下子太公慌了,就算抹盐也还是奇痒难忍,太婆也赶紧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儿叫过来。 说实话爷爷经常跟水打交道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病症,小爷爷也一口咬定那就是脚气,只是因为处理不当才导致了,叫太公到郎中那去看看,抓点药回来就没事了,只是严重的脚气没什么大问题。 太公听了爷爷的话,就让自己儿子儿媳妇儿出去谋生计了,自己就穿上了鞋子打算到街上去买点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且每一脚踩在地上又痒又疼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那些不三不四的郎中也说是脚气,随便开了点药就让太公带回家煮了喝,太公一瘸一拐地回了家,躺在床上,不敢挠也不敢动,这要不是脚气就肯定是特别严重的病,太公心里是这么想的。 药很难喝,但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双腿还是喝下去了,喝完又开始睡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太公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脚,头疼无比,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儿子还有兄弟都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夫妻 中 太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占满了人,兄弟儿子儿媳妇儿妻子还有孙子都站在自己的身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的脚上好像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因为那个郎中开的药真的有效吧,太公刚想站起身询问为什么他们要站在自己的身边的时候,小爷爷做了个让太公别起来的动作。 看见自己的兄弟醒来,大太公和小太公不忍心告诉太公就出去了。 “爹,你可千万别给吓着了,您的脚……” 太公听到这话眼睛瞪大了,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小爷爷脸上的表情告诉他自己的脚肯定发生什么问题了。 他赶忙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这一下就看到了令他触目惊心的画面,他的脚此刻已经开始溃烂,从脚趾沟到脚背脚底,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溃烂到能看到里面的血肉和骨头,但是此时太公的脚一点知觉都没有,就好像没有这双腿一样,他本以为自己是好了,没想到是坏透了,他看着自己的脚,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他握紧了拳头,冲着爷爷大喊了一声: “给老子把刀拿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爷爷把刀给他让他把自己的双脚砍下来,作为长子的爷爷明白为什么太公要这么做,太公的脚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就说明已经坏透了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就算能治好就凭现在的家境,根本就没钱找人去医治,对此刻大脑被盲目冲昏了太公,在他眼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斩断自己的双腿。 可是话刚说出口就让太婆就骂回去了: “你说什么呢你,你要砍掉自己的双腿啊咋地,你把腿砍了天天躺在家里让我照顾你啊,家里的地怎么办啊,你这才刚到中年就打算一辈子躺在床上度过了是不是,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我没丈夫呢,你这个腿我不管怎么样都得给你看好,就算我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看好!” 太公被太婆这么一说放弃了砍脚的念想,低头叹了口气,眼角上的泪珠清晰可见: “可是这不砍掉又有什么办法,咱们家现在根本就没几个钱,这家里的积蓄别说给我治好了,就算治好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怪我非要嘴馋去捞这条鱼,要是我没下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太公懊悔地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失声哭了起来。 是啊,就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失去双腿的时候又有哪个人不绝望呢,就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捂住自己的脸留下眼泪。看到这样的情况,爷爷和小爷爷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太婆更是直接拿了块手绢擦着止不住的眼泪,想着自己平时挺见状的丈夫突然就要没了双脚下半辈子变成个废人,她心里也难受的很,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丈夫,她决定当即带自己的丈夫去就医。 但是当时家里面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就连一辆自行车都不行,唯一有的就是一个在河里面停着的小船,那是平时太公出去收渔网用的,太婆决定划船带着太公到镇上去,那里有个小诊所,去那看看说不定有用。 “迪星,迪民,一会儿我带你们两老爹划船到镇上去看大夫,你们准备准备早点去上班吧。” 现在自己的父亲变成这幅样子,爷爷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母亲一个人带着她还是划船去那么远,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娘,我得跟着去啊,这爹这样子你一个人也照顾不来啊,你们两这么去我怎么放心啊。” 太婆摆了摆手: “你爹去看了大夫又要花钱,你们再不去干活哪来的钱,到时候连药都买不起,都听娘的话都赶紧准备去干活去,你爹我来照顾,放心,不论怎么样我都会医好他。” 娘亲在这兄弟两的心里地位还是蛮高的,她这么说话兄弟两也不敢反对,太婆催促着大太公和小太公回家就让爷爷把太公背到船上,自己一个人划着船往镇上去了,如果有经历的人会知道水路其实比陆路慢很多,而且当时还没有螺旋桨和推进器,太婆只能用桨慢慢地划,太公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在船上费力地做无用功心里十分难受: “我说你别划了,赶紧回去吧,这腿我也不砍了,咱们也别去看医生,就这样行吗,这咱们去了也没钱啊,再说了你这么划又吃力还不知道要划多久,到时候你再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回答太公的只有三个字: “我不管。” 太公看着缓慢过去的水流,她知道这种小船的速度非常慢,从家到镇上的路又不近,就算是他自己现在健康的划船也要划七八个小时,更别说自己那较弱的妻子,估计得划上一天,他闭上眼,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香烟和火柴,自己都变成这样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抽烟,不得不说徐家的淡定是遗传的,好像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徐家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到我这也是一样。 太婆倒也没阻拦什么,反正路途遥远,自己那相伴了几十年的丈夫什么脾性她最了解,这个时候要是不给他抽几口估计他能翻身掉水里自杀。 整整一天,爷爷和小爷爷一家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主要是心里一直在想着自己的父亲到底怎么样了,要不是母亲嘱咐,恨不得马上都停下自己手上的事情跑去镇上看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有没有把父亲安全送到,水路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安全,更何况是个身形较弱的女人去划船,别到时候又出点别的叉子,兄弟两都想到一块去了,想到这就悔恨为什么要答应自己的母亲,想到这兄弟两个更难过了。 夜幕降临,太婆知道快要到镇上了,所以也不害怕自己会迷路,剩下的路就是一条直道。 但是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心里怪怪的,在快要到镇上的那条水路里,她划桨好像变得轻松了些,明明没有风的情况下,水面居然起了波澜而且是帮助她更快行驶的方向,甚至快要到岸上的时候,她连桨都不需要用,可能是因为天都想帮着自己救自己的丈夫吧。 …… 水流底下,一条浑身漆黑的巨龙,睁开了自己血红色的双眼,它看起来很虚弱,甚至不像是一个实体,吐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渐渐地消失在水中。 …… 太婆一个人的力气是无法把太公弄上岸的,于是她决定到路上去求助路人: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我丈夫,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我丈夫……” 就这样一直在路边上喊了半个多钟头,期间有很多人路过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刚好从医院下班,他发现了在路边求救的太婆,于是到船上把太公背起来到了诊所。 当时镇上的诊所十分的简陋,基本上没什么医疗设备,最高级的估计就是一台显微镜了,他把太公背到船上后就询问情况,太婆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位医生,也把太公的脚的变化情况说了出来,医生听完以后看了看太公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的双脚。 他皱了很久的眉头,他不是一个专业的医生,自己的所学都是跟着一个大夫学的皮毛,当时镇上根本就没有一个真的有学历的正宗西医。 “阿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病会威胁到您丈夫的生命安危,我真的无能为力……” 太婆听到这话一下子又哭了出来,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丈夫的病他救不了,而且会危害自己的生命。 太公倒是忍不住发话了: “那大夫,要是我把双腿给截了行不行啊。” 那个医生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这里根本做不了这样的手术,我们这里平时都是一些感冒发烧的病人,像您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严重的情况我真的没有办法。” 医生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咣当一声,太公一下子跪在地上拽住了医生的裤脚: “大夫啊,青天啊。我们家可不能没有她,我嫁给他几十年了,他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啊,这么多孩子还指望着好好挣钱让他过上好日子呢,你说她平时这么壮的人怎么就遇上这事儿了呢。大夫啊,我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好我丈夫啊,我求你了,要是没的活我也就不活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大夫。” 那个医生赶紧把太婆扶起来,太婆边哭边求医生一定要治好太公,这样的画面感动到了还没有娶妻生子的医生,他立即把诊所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叫在了一起开了个简单的会议。 最后他们每个人都出了点钱,决定把太公送到省城医院治疗,搏一搏……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夫妻 下 也不知道是上天被太婆的眼泪感动了还是那个医生误诊了,送到省城当天晚上就已经治好了,只是太公的脚有些日子不能下地,而且以前抓破的地方会留下疤痕,也会留下后遗症,但是对于截肢和死亡来说,这些东西都算不上什么,太婆看见太公平安无事是最开心的,爷爷和小爷爷一家子从家走到了县城医院,来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大夫把太公送回来,他们也是听那个大夫所说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虽然苦了半辈子却依然会为了自己的丈夫如此执着。 从划船到下跪,她不知道中间吃了多少苦头,但就是因为她,太公才捡回了这条命,这件事情过后,太公对太婆的态度好转了很多,地上没活干的时候也会留在家里陪着太婆聊聊天,就此成为了村里模范夫妻的一段佳话,太婆救了太公的事迹在方圆几里都传遍了,都说太公这辈子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妻子,也是那个时候,他特别感谢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媳妇儿过日子。 太公看着窗外,想起了那件事情,从来不会流眼泪的他眼眶湿润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坐在身边剥香蕉的妻子道谢,其实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跟自己的媳妇儿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年轻的时候没有夸过她漂亮,年纪大了也没有夸过她贤惠,但是如今跟着自己苦了一辈子的糟糠之妻却依旧整天微笑着照顾自己。说实话,对于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来说,他亏欠太婆的东西太多了。想到这,他转头看着正在专心剥香蕉的妻子: “老婆子,谢谢你。” 这三个字虽然没有那些蜜糖般的情话好听,也没有那些动人的赞美之词来的动人,但是对于一个连感恩都十分吝啬的人来说,谢谢你这三个字真的是他能说出来最能表达自己感谢之意的话了,太婆听到的时候,愣在床边看着太公,一时间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这突然说什么谢谢啊。” 太公伸出手抓紧了太婆的手放在自己的身边: “要不是你啊,我都不知道我这辈该怎么过来的,或许当年那时候我就应该翘辫子了,但是都是因为你啊我才能活到现在。这都过了快一辈子了,我一句好好听的话也没跟你说,一个像样的东西都没给你买过,说实话我亏欠你的太多了,真的谢谢你啊老婆子。” 太公看着太婆的眼神很温柔很慈祥,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面瘫别说笑了,开心和难过在他脸上一点都不会表露出来,但是此刻他的眼神应该是用尽了他毕生的温柔想要倾注给自己的老伴,太婆也用笑容回应了自己的丈夫。 如果这一刻我已经出生了,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一刻的样子,用阳光当做滤镜,看着两位对我来说年纪最大的长辈表现出对互相最真挚感情的画面,我想如果我看到了一定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最单纯最令人羡慕的白头偕老的爱情。 母亲已经不去雨衣厂上班了,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胎纹也很明显,她现在走路和下床都很不方便,都是奶奶在照看着,父亲也那个地方也差不多快好了,准备休息几天,等孩子出生了以后再去上班,他看着自己的爷爷奶奶这幅恩爱的样子,他也开始想做一个模范丈夫了,因为母亲的原因,一家三口也能比平常多很多时间相处了,这个家开始热闹起来了。 但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撞上来了,很现实的问题,之前计生办的人已经找上门了,要是当时政府早点鼓励二胎该多好。这孩子要想出生免不了花钱,这眼看着就要生了,现在掏不出钱来可怎么办才好。 母亲也在着急这个事儿,父亲本来觉着这次打工再加上以前存的一点点低应该可以对付对付,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一分钱没赚到还百搭进去一个月,奶奶之前那笔钱基本上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爷爷就跟小爷爷聊过这件事情,小爷爷在的厂是当时家乡很重要的一个厂,小爷爷已经是当时村里大队的队长,有点话语权,就让他去跟计生办说两声,小爷爷答应了,也不知道说了没有。 正当父亲在喂母亲喝鱼汤的时候,小爷爷来了。 他走到楼上给自己找了个位置,摘下了一直挂在鼻梁上的眼镜: “你家老子托我在计生办那边说点话,我今天去了,我好说歹说,那个死胖子主任也算是松口了,他说这事儿三千块钱就能解决,现在呢问题很明白了,就是钱的事儿,我跟我媳妇儿商量了一下打算帮着出一千块钱,毕竟现在我们家收入也不是很阔绰,剩下的两千你们想想办法吧。” 说完他戴上眼镜把钱放在了茶几上,躺在床上的母亲连说了很多声谢谢,接着父亲就送小爷爷出去了。 父亲很快就跑到楼上去喂母亲继续喝汤,但是母亲好像有话要说: “民丰,其实前几年我打工的钱一部分寄给了我爹妈,但是还有一部分自己存起来了,就在我搬过来那个行李的夹层了,里面一共有四千,两千给计生办,两千生孩子。我知道现在咱们家的情况不乐观,我本来打算留着给孩子念书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了,念书的钱只能生出来咱们再去赚了。这孩子眼看着就要生了,我只想他好好的出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父亲低着头听完了母亲说的这些话,其实这些话在一个男人耳朵里十分的刺耳,作为一个男人在关键时刻居然要女人来掏钱生孩子,这对他来说是自尊上的终极压制,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么久了,自己一分钱都没赚到反而还花了很多钱,现在除了用妻子的钱他别无他法,他点了点头,继续喂妻子喝汤。 下午的时候,他拿着三千块钱交给了计生办,听那个胖子主人叨叨了几句就回来了,打算明天带母亲去医院,看样子就要生了,到时候要是在家里羊水破了可怎么办。 奶奶也没说什么,要是现在还是当年的徐家,肯定不需要自己的儿媳妇儿来出这笔钱,可是现在徐家的孩子要一个女人来承担这么多,母子两个人真的觉得非常难过,这要是传出去徐家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其实这件事儿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奶奶和父亲并没有告诉我这些,可能他们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下去,可是作为她的儿子,我居然被瞒了这么多年,连一句感恩的话都没有亲口告诉我的母亲。 母亲很顺利的住进了医院待产,医生检查后表明了母亲的情况很好,估计可以顺产,而且基本上没什么大的风险,住进医院的第二天,常州突然开始下起了暴雨 亥拄着拐杖,一个人独自站在医院走廊的角落,他知道自己等了两千多年的一刻终于要来了,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了,他见过自己刚出生的样子,却没见过他刚出生的样子,这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的等着,看着他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中,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亥知道这是为了他的出生而准备的,还记得那个时候他高高在上的坐在那好像掌握一切地看着自己的江山。 可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在他又要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创造它的世界,就算以前有多辉煌他都不记得了。 天色开始昏暗起来,亥察觉了些什么,空气变得很压抑,这就代表了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这些乌云就是当年他的象征。 紧接着,他听到了病房里一真扎心的叫声,他知道肯定出事儿了。 母亲感觉到肚子里一真刺痛,紧接着一股透明的液体伴随着一点血丝从她的大腿间流了出来,这是羊水破了,孩子就要出生了! 医生和护士听到了母亲叫唤的声音,赶忙到病房把母亲的病床推向了手术室,父亲和奶奶也尾随着到了手术室门口,医生把母亲推进去以后就不让任何人进去了,父亲和奶奶只能在门口等着。 父亲一直在窗口抽烟,抽完又一直不停的走动,奶奶就坐在手术门口等着,虽然很困但是却怎么也比不上眼睛。 因为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一双令人生畏的眼睛,血红色的眼睛,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一闭上眼也是这双眼睛,一双看着令人背后发毛的红色眼睛! “加油啊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诞生 春天来的时候,看着花骨朵慢慢绽放越来越美,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到牙牙学语,父母抱着刚剪完脐带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像吃了蜜糖一般,看着彼此爱情的结晶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 母亲被推入产房后,亥让自己变成人眼看不到的样子,就像他每次去看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时候那样,父亲和奶奶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时间过去的好像很快,母亲进去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推出来了。 父亲和奶奶很惊讶,亥更惊讶,难道现在的医疗科技这么发达生孩子都能这么快的吗,他凑上前去想听医生说出生时刻还有几斤几两的声音,可是好像推母亲出来的医生没打算说这些,也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难不成这孩子…… 父亲赶紧凑上去询问: “怎么样了医生?” 一个医生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奥,你爱人的宫口没开,暂时还不能生。” 这搞了半天是压根没生,父亲本来还想在手术室门口表演一下自己孩子出生时的高兴到欢呼雀跃,听医生这么说立即失去了兴趣,奶奶更是直接站起身到病房里睡觉去了。 亥挠了挠,还能这样的吗? 母亲被推回了之前呆的病房里,奶奶已经躺在一边睡着了,父亲送母亲回病房之后也躺在最后一张病床上睡着了,亥静静地透过门走进去,外面的雷雨声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不是很想出生啊。 此时的母亲肚子里疼痛难忍怎么也睡不着觉,听着自己丈夫和婆婆的鼾声,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要起身道外面走走,于是扶着墙壁到外面去了,本来要是宫口开了现在孩子也生出来了,皆大欢喜了,可是偏偏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不肯出来,要是有人能帮他临门一脚就好了,这也省的自己在这遭罪,母亲越想心里越着急,她对这些方面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羊水破了里面的孩子还不出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要是这孩子几天还是不肯出来可咋整。 亥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个挺着大肚子还在走廊里随便走动的孕妇,他肚子的孩子曾经是自己的父亲,他和面前这个即将要成为母亲的女人一样着急,他等这一刻等了数千年了,现在他恨不得跑回地府通知一下自己的同事让他们催一下,可是又突然发现自己在那上班几千年了居然除了阿要没有半个人际关系,看来以后要花点钱好好疏通疏通,不然啥事儿都干不了,这羊水都破了,孩子连个脑袋都没露,要急死人还是咋地啊。 母亲还在走廊里徘徊着,病房里鼾声如雷,这孕妇出现了这种情况,当老公的和当婆婆的还能这么安心的睡着,也真的是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母亲也没有去怪他们,这些天为了自己他们也是整日整夜的没睡了,孩子没生出来心里肯定有点难受,就让他们睡会儿吧,要真的有什么事儿再叫醒他们也不迟。 母亲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开始动了,一阵刺痛让母亲差点晕厥过去…… 冥王站在轮回道前,看着眼前那个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着一头白发,半裸着上身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肌肉线条密都有些令人害怕,惨白的肌肤上有个格格不入的龙形纹身,虽然不管身形还是力量他都跟冥王没法比,但是在气势上他占了优势。 “时间到了,你也该走了。” 冥王伸出手想要把那个男人拎起来扔到轮回道里去,可是那个男子却丝毫不害怕,依旧闭着眼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就是不愿意轮回。 冥王的手刚要碰到那个男人的身体,白发男子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眼,刺眼的红色让冥王不得不收回手遮住这耀眼的光芒。 随即男子站起身,转头走向了轮回: “当初不直接杀了我,谢谢你小东西。” 虽然被称为“小东西的”的冥王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这词从那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确实没错,就算是统治地府的冥王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小东西…… …… 母亲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亥赶紧上去扶了一把又轻轻放在地上之后就推开了几米,母亲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明明应该重重地摔在地上可是却一点痛觉都没有,她大喊了几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父亲和奶奶,也引来了医生和护士,她随即就被抬上病床再次送进了手术室,亥飞身到医院的顶上看着天空。 这个时候又刮起了大风,尽管是晚上亥也能看清楚东西,甚至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它看见天上的乌云形成了一股漩涡,在漩涡的中央有一团红色的光,好像包裹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那颗宝石渐渐地从漩涡的中心脱落下来,从亥的面前飘落进入了医院里进入了手术室里。 亥知道,这下孩子是生出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多了几道泪痕,其实这几千年里他也去看过关住他的捞鱼,可是他拥有的不仅仅是活在世上的记忆还有更古老的记忆,亥也曾经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倾诉自己的痛苦,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总是闭着眼睛坐在那,就算冥界的人再怎么折磨他,也永远就那么一个姿势。 奶奶依旧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想睡但是又不敢睡,父亲在手术室门口一直等着,这回走廊里多了几个护士,他没办法在里面抽烟,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候,自己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 “加油啊,加油啊。” 一个医生正在鼓励母亲加油,宫口已经开了,可是孩子却迟迟不肯出来,好像躲在里面不像进入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但是这样却让母亲受了很大的折磨,这个过程非常的痛,母亲一直用力地挤压自己的腹部,努力让孩子露出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 可是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医生和护士门也满头大汗,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于是医生继续催促着母亲: “加油啊,加油啊,用力!” 母亲被疼痛折磨的嘴唇都发白了,可是孩子却还是没有出来,她有了放弃的念头: “我不行了医生,要不然不生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疼死了,能不能等等啊。” 结果那个接生的女大夫还是个女汉子: “你说什么呢,现在不生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宫口都开了再不出生你肚子里没有羊水他可能要死的!” 母亲听到医生的话,也许是被骂气了,也许是出于母爱,一下子使出浑身的力气,孩子的脑袋终于是出来了,接下来在医生的鼓励下成功把我给生出了。 没错就是这个时候,在辰时这个紫气东来的时候我伴随着清晨的阳光出生在这个世界中,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哭,我是怎么出生的,也不知道我的脐带是谁剪掉的,也不记得我出生的时候是几斤几两,我只记得我父亲告诉我,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不是父亲不是母亲,而是。 主治大夫。 我听说当时还闹了个笑话,因为医生没有看清楚就把我放襁褓里了,以为我是个女孩子,出去通报的时候,奶奶听到是个女孩子转身就回病房睡觉去了,父亲倒是急急忙忙跑到了病房抱起了自己的儿子。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早就已经筋疲力尽,折腾了半个晚上,她此时嘴唇惨白,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两眼疲惫地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父亲就睡着了。 亥也亲眼看到了这个过程,他终于看到他出生了。 母亲住院的那段时间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当时家乡来了一场大水,奶奶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水都淹没了膝盖,母亲也是等大水退了以后才出院的。 这里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始,我会用第一人和第三人称切换的方式来把这个曾经作为家里不允许告诉外人的秘密阐述给你们听,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论到这样的人生,但是什么都过去了,当我提起笔准备好好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去回忆这些不堪的往事,当我放下笔的时候,打开你们心中所有的锁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这背后到底隐藏了多么庞大的邪恶。 故事就此开始,你们准备好了么…… 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百态 我是顺利出生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的出生变得那么的像一个笑话,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我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来把这个故事讲下去,我已经离开大院有很久了,本来这些事情应该长埋在我心里,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把这些看起来稀奇古怪但又隐藏了许多东西,其实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我也背后发凉,这些事儿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平淡无奇,又有人会觉得我很夸张,但是当我这个故事快到尾声的时候相信你们也会觉得害怕,我姓徐,我注定改变不了我是徐家的孩子,也改不了那些早日成为回忆的过去。 母亲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的父亲正抱着我傻乐着,看起来我的父亲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他趁着母亲睡着的时候到外面去买了两条鲫鱼让奶奶带回大院炖汤给母亲补补身子。 因为当时奶奶回去的急,她醒来的时候就被父亲叫回去炖汤去了,不知道我到底是男是女,这让她瞬间看清楚了很多东西,其实也不再意料之外,毕竟是老一辈的人,想法就是这么守旧,总觉得男孩子比女孩子好,导致现在男女比例失调,有多少男人要打光棍,跟我一样光杆子当个孤寡老人。 因为之前母亲还没生我一直在待产病房里,现在生出来了就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当时一共有三个铺位,其他两个病房也是产妇,一共三个生完孩子的产妇天天躺在床上聊天聊地的,其他两个孕妇的丈夫都去工作了,特别羡慕父亲歇下来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母亲。 奶奶骑着一个来看母亲临床的一个亲戚的三轮车就骑回了大院,太婆知道母亲要生了,一大早上就带着婆婆坐在大院门口等着奶奶或者太婆回来,一看见骑着三轮车回来炖汤的奶奶就站起身: “生了没有啊,男孩还是女孩啊?” 奶奶从三轮车上下来,提起鲫鱼: “女孩儿。” 太婆一听到我是个女孩子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会是个女孩子,你这鲫鱼买回来炖汤的吧,赶紧去炖吧,跟民丰说一声我就不去看张桦了,你们两个好好休息休息。” 旁边的婆婆在一旁乐乐呵呵的,她当年就生了我姑姑这个女孩子,奶奶生了父亲这个男孩,现在父亲生了个女孩,在她眼里不就是个最大的笑话么,她扶着太婆回了家。 奶奶摇了摇头走进大院里开始给母亲熬汤,说来也怪,昨天晚上这么晚睡,但是今天起来以后骑着三轮车却觉得神清气爽的,可能是这个孩子终于算是生出来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解决了没那么多负担了吧,接下来啊就看这小两口能不能好好养活这个孩子了。 父亲看着醒来的母亲睁开了她迷人的双眼,昨夜的折腾让母亲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母亲第一眼就看见了父亲怀中的我,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生下来以后还没抱过呢: “民丰,让我抱抱他。” 父亲微笑着把我递给了母亲,母亲用一种十分慈爱的眼神看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依稀记得当时母亲的样子,但是这个记忆很模糊,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我只记得当时的母亲真的很美。 “我听见医生说,这是个女孩?” 父亲摆了摆手: “当是医生没看清,咱们两啊这是生了个儿子,男子汉呐。” 母亲听到我是个男孩子就扬起嘴角笑了笑,她期待着看着我慢慢长大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我成长的路上竟然是这么的曲折离奇。 她抱了一会儿就又还给了父亲,到是这个在我印象中一直很严肃的父亲居然会对着我笑,可能当时我刚出生确实长得很可爱,可是在我有了记忆之后在我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压根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作为他的儿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奶奶带着煲好的鲫鱼汤来到了母亲的病房里,当她打开盖子的时候,鲫鱼汤的香味飘满了整个病房,临床的两个产妇此时就更眼红了,他们的婆婆丈夫都在外面工作没什么时间来照看他们,都是自己在病房里吃医院护士送来的饭,这个时候看见这个和自己同房的产妇有这个好的待遇,那看的是直流口水,好在我们徐家的人一向都不是吝啬的人,母亲看出了那几个产妇的羡慕,就提出了和他们一起分享,当然他们也丝毫没有吝啬,端起鱼汤就是喝,在我们家乡呢,鲫鱼汤是一种很补奶的东西,尤其适合孕妇喝,听说喝完以后奶怎么喝都喝不完的。 我记得当时母亲和父亲是这么形容母亲当时的奶,据说我喝完以后,父亲还得喝几杯,所以鲫鱼汤这个东西看起来还是挺有效的。 喝完了一碗鲫鱼汤,大家也都算得上朋友了,日后呆在病房里的日子母亲基本上是靠跟他们一起聊天度过的,女人之间的话题永远是最多的,父亲基本上都以一个爱子奶爸的角色出现在医院里,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对着我傻乐,奶奶被告知了我是个男孩子以后笑了笑,这次回去以后要去太婆那改改嘴,看看他们的嘴脸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因为病床不够了,父亲留在医院里陪着母亲,奶奶就独自会大院去了,毕竟一日三餐都要在大院里做好了再送过来,之后的日子里,要么父亲回去住,要么奶奶回去住,就这样两个人轮番照顾母亲。 奶奶连夜赶到了太婆个太公的住所,当时的太婆和太公都在因为母亲生了个女孩子可惜: “老头子,我当初就说是个女孩子吧,她那肚子就是圆的,那圆肚子出女孩子,你看这回让我说中了吧,你说咱们家就迪星这孩子生了男孩子想着这香火能传下去,这下可咋整,民丰这出了个女孩子,你哥可是有个男重孙了,这你弟那也不好说,你说你们兄弟三个这香火就你看着是没法延续了,到时候可咋说啊。” 太公抽了口烟摇了摇头: “你就别说了,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生女孩子一样的,别老整那些重男轻女那套了,民丰和张桦安全地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了就是好事儿。” 婆婆也把这件事儿当成笑话告诉了小爷爷。 奶奶敲门了以后,太公就起身开门了,开门以后奶奶第一句话就让太婆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爹,娘,医生看错了,我今天去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是个男孩,我也看了,确实是个男孩子。” 太婆一听到是个男孩,立马去敲小爷爷的房门,让他赶紧起床送她去卫生院看孩子,刚刚还为我是个女孩愁着的太婆态度立马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太公也露出了笑容,说是明天再去看,当时还是个姑娘的姑姑听说自己的哥哥生了孩子也表达了的意思。 太婆刚到医院就赶紧跑到了母亲锁在的病房,当时的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其他两个产妇也睡着了,太婆拄着个拐杖就冲进了母亲的病房,一下就看见了躺在母亲身边睡着的我。 因为她的笑声一下子就吵醒了趴在床沿睡着的父亲和睡着的三个产妇,父亲发现自己奶奶和自己小叔叔来了,赶紧跟其他两个产妇道歉,并且从小爷爷带过来的水果里挑了几个送给她们,太婆也没问母亲怎么样,直接把我抱怀里,我相信我当时一定是哭了。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太婆,这十几年了她对我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宠溺我都看在眼里,其实重男轻女这件事儿不是什么让我特别在意的事儿,但是每当我想起如果我是个女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心里也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这段时间的事儿呢我也不是很清楚,母亲也没有跟我详说,这段时间里一家子的生活也都还算安稳,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据当时的照片来看,我是个很胖的肉小子,用我的话来形容就是浑身上下就是六个球,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长成一个纤瘦的肌肉男的。 这个故事从这就算步入正题了,希望你们能从中读到我想告诉你们的一切,也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些道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工作 孩子啊,孩子啊,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拥抱它吧,带着它和你的本来样子摧毁一切,让我看着你的杰作吧。 母亲在医院呆不住,虽然有两个姐妹陪着,但是老话说的好,哪哪儿都没有自己家里好,而且奶奶一日三餐都要赶来赶去的说实话一点都不方便而且还容易累着,父亲和母亲商量着尽快出院也让当时还是个小肉球的时候早点见见自己的家,熟悉熟悉环境。 要是我当初能知道这个家能让我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变成这个样子并且成为我的心里阴影当时我就用脐带勒死自己让我接下来的弟弟去承受这些痛苦,可惜了,我当时并没有这么厉害的觉悟和前瞻能力。 母亲离开医院的时候,临床的两个产妇也送了母亲一些水果,毕竟这段时间母亲的口粮多半都让他们分了,临走了不送点东西那可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吧,虽然我不是很懂月子是什么意思还有在月子期间要怎样,但是当时母亲受到了来自奶奶和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可能是因为月子期间的女人身子比较虚弱吧,大热天的还要穿的比较保暖,吃的也比较好,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有一种心理怪怪的感觉,但是看到我在家里还是笑很开心就没想那么多。 到家的时候因为要上楼,用我母亲的话来说,结婚的都是都没抱过,但是母亲回家那一天上楼的时候父亲是抱着她上楼,这一点母亲居然记到了现在,由此可得我的父亲是个完全不懂浪漫的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奶奶一直用一些从河边采摘回来的草药煮水让母亲用来洗澡,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这是些土方子吧,母亲也觉得挺舒服的,反正母亲是这么告诉我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最近几天也有些亲戚不断地送东西过来,隔壁的邻居也时常送些自己种的蔬菜过来,好像就算没什么钱,那段时间过的也挺开心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被奶奶伤透心的高官叔叔又来了,而且又一次他的消息又十分灵通,知道我出生了,于是又一次来到了大院门口,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在了大厅里,这次还拿了根很神气的拐杖,而且他的腿并没有任何问题,看来当初当官的都挺神气的,也不出意料,现在当村官的都挺神气的,更别说当时奶奶的叔叔还是个牛气冲天的大官,也不知道这回来是干什么的。 他坐下来以后就让他的司机从车上拿了两条烟一瓶酒还有一些给母亲的补品放在了院门口: “这些东西呢是我带来给两个小孩的,这次我来呢还是找了个活给你干。现在这之前为了生他就花了不少钱了,你们家现在肯定特别缺钱,民丰现在又没有工作,我带你去上城找个工作,上城是附近几个城里最富的,现在到那去以后说不定大富大贵,你先到那去,到时候张桦和民丰这边弄好了也去,我都给安排,上次带你去我那上班,好说歹说让你去了,你又给我跑回来人都没影了,这次我一帮帮一家子你总满意了吧,真的,我就是当年答应了你爹要好好照顾你,现在我是真的花了大把时间在你身上了,要说要尽的责都尽了,这回你可得答应我行吗,侄女。” 父亲和母亲看到每次来都板着脸的这个高官大人看向自己侄女的时候用了一种慈爱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叔叔好像确实是为了奶奶好,母亲虽然在做月子需要人来照顾,但是当他听到父亲这么说的时候母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奶奶却不是很愿意跟着她叔叔走这一趟: “叔叔,现在我儿媳妇儿都生出孩子了,现在她最需要人照顾,我们家虽然说没什么钱,但是要养活我们这一家四口还是没多大问题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回真的是没有办法跟你走,我也知道你为了我尽心尽力花了很多心血,但是我们家现在的情况真的没有办法让我离开这个家” 高官大人好像知道自己的侄女会这么回答,甩了甩拐杖叹了口气: “这回可不是要求,这是命令。我为了操了那么多心,我就不相信他们小两口子没了你就活不下去了,这不是还有个老太太吗。而且到时候他们也一起来上城还不是一家团聚了,你不用担心他们啊” 正当奶奶想要反驳的时候,父亲搀着母亲从楼上缓缓下来了: “妈,我觉得这件事情挺好的,你就跟着他去吧,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享福你说对吧。民丰能好好照顾我的真的没事你相信我吧。” 奶奶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动摇,但是在奶奶的心里还有一个没法离开的原因,那就是她心里的那个裁缝,毕竟还有个心爱的男人在这,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但是这个时候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儿都希望自己去上城,自己也没办法告诉他们自己不离开的另一个原因,跺了跺脚就回房收拾去了。 跟父亲和母亲道完别以后,父亲带着母亲上楼,奶奶就跟着自己的舅舅第二次上路了,这回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相见了。 母亲坚信父亲可以照顾好自己,所以看着婆婆离开的背影,他也坚信了没有婆婆在,他们两个也可以生活的很好,而且现在又多了个爱情的结晶,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父亲那天喝了很多的酒,也不知道是因为奶奶的离开,还是之前就在医院开心但是没法憋着,让阿勒到大院里喝了个酩酊大醉,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但是这个时候母亲应该用草药洗澡了,她慢慢地自己下楼看了看厨房里没有剩下的草药,她想起了奶奶离开之前说过,草药就在河边,可以找到,母亲也认得那些草药的样子,现在她的丈夫也没法帮她去采摘,只好自己去了,可是母亲也是个女人会怕黑所以抱上了我一起去,刚开始有点埋怨自己的丈夫,但是后来想想男人开心喝酒也很正常,更何况是因为有了孩子。 母亲抱着我打着手电采摘草药,发现了一些就采了回去,但是当时把我抱在怀里不方便于是放在了河边最高的水泥板上想着我也不可能自己掉下去就赶紧回头采完了草药,我也依然安然无恙的躺在水泥板上,母亲怕我着凉就赶紧拿着草药抱起我就回了大院开始烧水洗澡。 母亲看了一眼还在傻乐的我,当时天色不算晚我应该也不困,就躺在襁褓里自己傻乐,母亲看着我笑了笑就去洗澡了。 可是她去洗,我就开始哭,而且哭的很大声据母亲所说周围四家邻居都被我的哭声吵醒了,都纷纷地跑到了大院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母亲一脸的着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我喂奶也不吃,也没有受凉发热,就是一直哭,我就刚刚带他去了趟河边就一直哭成这样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个妇人邻居说了句: “你怎么能带他去河边呢,这大晚上的河边不知道有什么脏东西呢,这孩子估计是遇到什么不好东西吓着了才哭成这样,要我说啊赶紧把老太婆叫来到河边去烧点纸说不定就有用了。” 跟父亲关系很好的阿信伯伯就赶紧跑到了前面把太婆给叫来了。 太婆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筐黄纸叠成的元宝,把我放在家里以后就赶紧去河边烧了纸,给各路孤魂野鬼道歉什么的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可是哪怕是在河边也能听到当时我的哭声,既然这个老办法没什么用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邻居还是依旧围在我的周围看着我哭,喝的死醉的父亲完全没有被打扰到。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要不然给他洗洗澡吧,说不定能去去晦气。” 母亲就赶紧把我放在了给自己准备的洗澡水里,水是温热的,也是奇怪,我刚放进水里就不哭了,而且还是乐乐呵呵的玩弄水里的水草就,就好像我就是从水里出来的 亥静静地站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水面和水里一双血红色眼睛: “为了让你还能继续轮回,我不想让你再犯错了。” 转身刚想走,他就戴上了墨镜,拿着拐杖: “果然你还是适合呆在水里啊我的父皇。” 母亲和太婆看着不再哭的我立马就放心了,太婆被阿信伯伯扶回去睡觉了,母亲也抱着我上楼休息了,剩下的草药被她煮了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抱着我睡了个好觉。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赌徒 拿着你那些可怜的钱财,在我的面前挥霍,嘴角轻蔑的一笑,我让你输光你的钱还有你的所有东西。从你开始,就活在我的赌局里,你赢与不赢,都是我说了算。 昨天的事情母亲没有告诉父亲,很明显其他的邻居也不想提起这件事儿。母亲不想提起是因为怕父亲责备自己晚上还带着孩子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全和孩子的安全,邻居不想说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人都比较害怕这一类的事情,基本上所有人都比较忌讳说这些事儿,就算大家相互聊起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妇人们也会露出一脸那种形容不了的表情,差不多就是把五官都拧在一块了,相信你们也都看见过。 醒来以后,父亲找了盆冷水洗了个脸,昨天的宿醉让他现在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清楚一件事情,现在自己的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但是家里却要穷的揭不开锅了,这个时候孩子的奶奶又跑到上城去了,本来留个人在家还可以看着孩子母亲月子过了就能出去上班了,现在只能留媳妇儿在家带孩子。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和目前为止除了爬行能力都没有的我以外唯一的男人,他必须赶紧找到个工作养家糊口。 可是之前那个施工队的老大因为上次的油漆着火事件对父亲耿耿于怀现在就算阿勒和父亲一起跪在他门前估计也不会再用父亲了。 父亲坐在厨房里找来一些茶叶用开水泡了醒醒酒,就在这个时候,父亲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想到了在和母亲私奔之前是在街上的纺织厂上班的,他在那个厂里上班的时候还是挺勤劳刻苦的,领导什么的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为什么不直接去那上班呢? 他吹了吹被子,喝了一口从四川带回来的茶叶,但是烫到了舌头就放下了杯子,穿好衣服跟母亲说了一声就骑上了自行车。 出门以后,父亲在自行车上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对一个宿醉的人来说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儿,当然天气得不热,我出生的那段时间正当天气十分燥热的时候。 刚蹬出门没多久,父亲就应该汗流浃背了,这个时间作为一个大脑转速很快的父亲,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那个时候的徐家,要说家财万贯其实也不算是吹牛了,现在自己生了孩子也能担任一家之主的位置了,要是爷爷没有瞎搞,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该开始接受家里的生意了,哪里还需要骑着这破自行车,烈日当头地还要跑出去上班,自己心仪的摩托车估计现在也能停在大院里了。 奶奶不用跑到那么远去上班,自己的妻子也能吃上好东西,小儿子也不用担心以后够不够钱供他。 想着,父亲加快了脚步,希望能早点到厂里去,那里面都是不露天的,应该没有外面那么热,得赶紧进去凉快凉快。 那家纺织厂在这样的季节里其实比较缺人的,当时除了来这打工的外地人,基本上没有本地人是在里面上班的。因为那时候空调还没有开始普及,农民们都宁愿歇在家里种种菜耕耕地也不愿意这么热的天气跑到厂里去干活,所以在老板眼里这么一个勤快的小伙子来上班肯定是愿意的。 父亲表明了自己来意之后,老板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给父亲发了根不便宜的香烟,抽完以后他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了自己之前打牌赢钱的地方,他想起了自己之前默默在心里种下的念想,他坚信既然爷爷会在赌博上把一切都输掉了,自己就一定能在赌桌上把失去都夺回来,坚信自己能靠着赌博来发家致富,他掏了掏自己口袋,里面还有五十块钱。 一个无法改变的念想从父亲的大脑里出现,他要进这个赌场用这二十块钱赢他一笔回去。 还是一样的炸金花,他们口中的小猫钓鱼可是那种人越多赢的越多的,一块钱的底有可能让你赢一座房子。 这也就是这种赌博方式的可怕之处,父亲找了个人最多的一桌上做了下来,里面的浓烟让父亲有点睁不开眼睛,可是作为一个老烟民,他很快就习惯了并且很自然的从自己的兜里面掏出了一根烟点上,一桌上十几个人光底就能赢十几块钱,父亲换了二十个硬币,在他的脑海里这二十块钱就能让他赢一顿大餐。 三张牌发完,父亲小心翼翼地把牌攥在手里看了一眼,好家伙,尖儿一对,这样的牌在扎金花里其实已经算是大牌了,父亲刚做好要跟令另一个没有扔牌的赌徒硬刚一下,结果父亲还没开口那个人就把牌扔了。 果然,一块钱就赢了十块钱,这是第一次父亲在赌桌上露出笑容,他觉得自己想法没有错,自己靠这赌博一定能赚大钱! 母亲坐在床上抱着正在玩自己的手指的儿子,她看着我当时肉呼呼的小脸蛋期待着我第一次开口的时候,幻想着我长大成人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突然母亲的心里觉得有些不适,右眼皮也开始跳了起来,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让母亲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刚刚出去找工作的丈夫不会出点什么事儿吧,比如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啥的,想到这母亲赶紧呸呸呸吐掉了脑海中的晦气。 把我放在了床上,到厕所那拿了点牙膏,在父亲看过的额报纸上撕了一个小纸片贴在了自己的右眼上,这是外婆在母亲儿时的时候教给母亲,说是贴着贴着就好了。 他没想到此时的丈夫坐在赌桌上用五十块钱赢了两百多,现在正高高兴兴地发牌呢,还打算完了以后给他的妻子买两条鲫鱼吃。 母亲觉得眼皮有些重就把我放在了塑料摇篮里,自己翻身睡着了。 我想我那个时候应该很可爱吧,虽然我自己本人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是据我妈说我小时候还算蛮乖的。其实我见还真想看看自己襁褓时的自己,看着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的自己。 父亲最后赢了两百多块钱,作为赢钱最多的人付完台钱之后买了包烟给其赌徒一人发了一根烟,那些人都笑着奉承父亲说他牌运好,其实个个心里输了钱都不乐意着呢。 到家的时候天色也不算晚,他拎着两条鱼上楼看见正在熟睡的母亲,寻思着不打扰她到时候做好了以后再让她起床喝汤。 其实父亲的厨艺是很好的,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其实父亲做饭比母亲做饭要好吃,而且我做饭都是我的父亲教我的,好像在我的印象当中他能把任何食材都做好,所以他打算做炖好吃的给母亲让她开心开心。 厨房的香味飘到了楼上,熟睡的母亲看见外面已经快要天黑了才注意到,从楼下传来的香味让她情不自禁的穿上拖鞋走到楼下看见了正在熬汤的父亲: “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啊。” 父亲回头就看见了刚睡醒的妻子,揭开锅让母亲看了看,母亲看到锅里两条大鲫鱼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民丰,咱们家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花钱买这么大的鱼炖汤喝,你想干什么阿你。” 听母亲埋怨完,父亲扶着她的肩膀让母亲坐在桌子旁边: “哎呀,我今天在纺织厂谈好了,明天就去上班挣钱了,你在家带孩子不容易,这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就得吃点好的补补,现在买都买了,你还能让我还给人家啊,这我都做熟了人家也不能要。马上就快好了,你就再等一会儿我就端给你喝。” 很快香味扑鼻的鱼塘就做好了,父亲拿了个碗给母亲盛了一点放在了她的面前,母亲拿着调羹尝了一口,随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丈夫是用当初毁掉整个徐家的方式让自己喝上这美味的鱼塘,她要是知道说什么都不会喝的,父亲也是知道这点才没有告诉自己的妻子。 喝完鱼汤以后,母亲给我喂了奶,两个人洗了澡之后就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睡觉了。 母亲倒是睡得很安慰,自己的丈夫慢慢开始变得有责任心,对自己也是越来越贴心了,就算日子是苦了点,但是夫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父亲睁着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在他的脑海里,更加坚定了要靠赌博发家,到时候就可以给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买过上更好的日子,所有瞧不起自己的人都会探头仰望自己,到时说不定也能混个赌神什么的吓吓人。 想到这,他也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黑夜吞噬了一切属于光明的力量,像一个魔鬼般侵袭着整个世界 正文 第八十章 母亲 怀胎十个月把你生出来,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任何人敢伤害你,我就敢伤害任何人。 再这样的酷暑,只有晚上和清晨是不热的,父亲得赶着这个时候早点起床上班,一来是博得老板欢心二来是因为再晚一点就太热了,到厂里之前估计衣服就会被汗水打湿了到时整个一天上班都黏黏糊糊的,父亲船上了汗衫喝了点昨晚上剩下来的鱼汤就匆匆忙忙骑着单车上班去了,父亲已经想要了反正现在天气热厂里下班早昨天买鱼也没花多少钱,打算在下班之后再去赌一把,要是赢了就证明自己却是能靠赌博谋生。 奶奶到了上城之后就被她的叔叔安排在了一个企业里面给员工做饭吃,其实这个行当算不上是什么好工作吗,但是当时的上城就已经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城市了,就算是做饭的收入也不算低,奶奶看着那可观的数字就留了下来,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工资里有一部分是那个为了她操心操肺的叔叔加上去的。 说实话这个地方环境很好,奶奶以前在家乡也干过做饭之类的活但是当时是在那种环境特别恶劣的工厂里面,就算是厨房都是脏兮兮的,油烟把整个房间都整的黑乎乎的,可是这上城的厨房却干净的异常,没有一点油烟熏过的迹象,可能是那个在灶上吸烟的那个机器导致的,油烟机在当时的家乡别说见过了真的是属于闻所未闻的那一类。 高官大人在离开之前给奶奶留下了一个租好的小房子和三千多的生活费,就算是上城,像奶奶这种平时就习惯了省吃俭用的人来说够她用很久了,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还有那个刚出生自己还没抱过几次的孙子。 当时并没有什么某付宝啊某信啥的转账,甚至连银行转账奶奶到现在都不会,所以她选择了一个很古老的方式,从高官留下的三千块钱里拿出了两千块钱放在信封里写上地址,贴上邮票放在了邮局里。 她寻思着现在到了上城了,房租是高官给,一日三餐企业里都包了,其实自己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留下一千块钱傍身,剩下的两千块钱就给现在拮据的小两口子过过日子,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不要怪在这种需要人来照顾的时候离开了。 一个当母亲的妇人,就算再不济,也永远会心系着自己的孩子。 父亲不会干那些女人做的纺织,他在纺织厂主要是运东西和帮助修理机器,虽然他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拧两个螺丝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其实父亲这么卖力的干活并不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多赚点钱,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只要满足了工作量就可以下班而且拿跟别人一样的工资,拼命干活只是想挤点时间出来早点下班去玩两把。 母亲把我抱在怀里喂奶,其实我忘了当时喝奶是什么滋味了,其实等我长大了以后发现乳液是类似血液的样子还真有点难以想象,一个母亲得有多伟大,为了自己孩子付出了这么多。 父亲在吃过午饭以后抽了根烟,更卖力的上班了,上午已经干掉了大部分的工作,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完成今天的所有工作,这样就能早点去玩两局,也能多玩点时间说不定这回收获的就更多了。 果然没有超过他预算的时间,在纺织厂里干的大汗淋漓在一点半的时候完工了,刚收工就赶紧点了根烟骑上自行车就往赌场赶,今天的人比昨天还多,父亲看见十几个人坐在凳子上,还有七八个人站在周围也在下注,父亲看到那么多人的时候就像看见大把大把的钞票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停好了自行车,刚进门就听见好多人说“赌神来了。”“哎哟这不是徐赌仙么。”之类的话,虽然这些话里面带着些嘲讽的语气,可是传到父亲耳朵里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 一个昨天输钱的人给父亲让了个座儿,父亲大喊了一声“来!”一个硬币就扔到了台面上,看这架势是准备好了拿下今天的场子。 母亲抱着怀里的孩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右眼皮又开始跳了,而且这次比昨天跳的更厉害了,用外婆的那个土方子都已经没多大用处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母亲就要出事儿了,可是现在自己的丈夫在工厂里上班应该没多大危险,婆婆在上城有那个高官大人照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那不成是自己的孩子要发个烧还是咋地。 母亲看了看这回在吐口水的我,脸色红润,小眼睛也在看着母亲,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要生病的样子,想了想可能只是这几天照看孩子有点累了吧,想着就把我放在一边一只手搭着闭上眼开始休息了。 快要到晚上的时候,父亲气愤地狠狠地拍了桌子,本来以为自己要成为赌神的父亲这回不仅输光了身上的钱,还欠了几百块钱的赌债,今天的运气是真的不好,输了钱的他气冲冲地骑着自行车就走了,其他赌徒抽着赢钱的人发的烟乐乐呵呵地看着离开的父亲。 回到家,父亲把自行车扔到了一边,气冲冲地看见正在睡觉的母亲,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看见报纸上的彩票号码和自己买的完全不一样一下子用力把报纸拍在了桌子上,这阵声音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母亲,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正在生气的父亲。 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民丰,是不是上班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情啊。” 父亲没有理会母亲,举起酒杯喝完了慢慢一杯子的黄酒,转身用一种很生气的眼神看向母亲,母亲被这个眼神吓得往后退了退: “看什么看,下去做饭!” 这声音非常大,几乎是吼出来的,母亲一下子被父亲的怒火吓到了,急忙穿上衣服抱着我下楼做饭去了,她害怕父亲会把气撒在我身上。 把我放在了灶台旁边的凳子上,把昨天的鱼塘热了一下,煮了点饭。 过了一会儿,浑身酒气的父亲下了楼,看见已经做好的饭菜,可是桌子上只有两碗米饭和一碗鱼汤,一下子又怒了,这回火气不是一般地大: “他妈的,地里面没菜了是吧,两个人就吃他妈一碗鱼汤,我要你干什么吃的。” 说完,直接掀起桌子扔了出去,可是这个方向正在朝向正在吐口水的我。 母亲眼看见桌子就要砸到我,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婴儿,这下子下去不死也半残了,赶紧一下子飞扑到我的身上抱住我,替我挨下了这重重的一击! 鱼塘和米饭全都洒在了她的身上,桌子正正地砸在了她的背上,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把母亲的眼泪和一阵痛苦的哀嚎逼了出了,本来气红了眼的父亲一下就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害怕地伸出双手呆呆地站在原地,刚刚的那一刻好像根本就不是他本人,更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激起了父亲的怒火。 愣了一会儿听见了我的哭声就看见被桌子砸中的母亲,此时的母亲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父亲赶紧上前把桌子拎起来扔到了一边砸碎了,母亲趴在我的身上,就这么一会儿,她的背部已经很明显地肿了起来,父亲赶紧把母亲扶了起来,我也因为母亲突如其来的飞扑和桌子冲撞带来的冲力受了点皮外伤,母亲的背上明显有肋骨断裂的征兆,可是却还是推开了父亲把我抱在了怀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着我。 父亲赶紧跑去外面叫了辆车子来,把我放在了太婆那里就带着母亲到了县城的医院,一路上他一直在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可是那一刻他真的好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他想要向母亲解释,可是即使忍着剧痛的母亲也只是留着眼泪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想说,父亲打开窗户点了根香烟,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自己的妻子道歉。 医院的诊断结果就是母亲的肋骨因为剧烈的撞击导致了两根肋骨断裂,需要住院,父亲二话没说就问司机借了点钱让母亲住了下来,可能是出于愧疚吧,父亲打算把能借的钱都借了让母亲好好的在医院里把身体看好了,可是不管父亲再怎么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解释好像都没有什么用。 亥站在大院的门口,他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是对于这件事情,他没有向以前一样自言自语,而是摇了摇头。 仅仅只是摇了摇头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停尸间 好冷啊,周围都好冷啊。为什么我的四肢都不听大脑的使唤,我的眼睛好累啊,我好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可是我闭不上啊! 母亲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瓶,医生用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看着父亲,这个时候的父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要是道歉有用的话相信他此刻都愿意跪在地上向母亲表达自己心里的歉意。 可是此时的母亲紧闭着眼睛看着另外一边,不论父亲怎么道歉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其实她记恨的根本就不是那张砸过来的桌子伤到了自己,而是如果不是当时母亲反应快,我可能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想到这儿,母亲的眼泪也出来了,沾湿了病床上的枕头,轻微的抽泣声让父亲心里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天。 送到太婆那的我哭了整整一晚上,虽然当时的我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但是我好像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是我坚信当时看到母亲受伤的时候心里一定像被尖刀刺穿一样疼痛,所以才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太公和太婆也没有睡好觉。 天知道这一晚上是怎么过去的,黑夜衬托了整个家庭深入骨髓的痛苦,眼泪了充斥了这怎么也熬不过去的一个晚上。 当时好像有很多人住院,也因为母亲来的比较晚,医生逼不得已收拾了一个很偏僻的病房出来给母亲暂时呆着,这个房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样炎热的季节却让人觉得有一丝凉意,母亲因为伤心而没有去在意,倒是敏感的父亲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父亲一晚上也没有合眼,他要盯着母亲的吊瓶随时叫医生来换药,但即使这样也没有博得母亲一点点原谅,她一直都合着眼强忍着背部传来的疼痛,偶尔会露出紧皱眉头的表情,但绝不会说一句话。 肋骨断裂需要用支架,当时的医院的支架已经用完了,母亲只能等一晚上等着明天医生到省城去买回来,为此医生们也道过歉,虽然父亲是冲着医生发了会儿脾气,可是母亲却一丝不在意,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正在嚎啕大哭的我。 第二天太婆一大早就带着我来到了医院,一方面是她觉得我呆在母亲身边比较好,母亲也会比较安心,更何况我现在只能喝母乳。另一方面是我实在是太吵了这样下去老两口都不好睡觉。 说来也奇怪,本来还哭哭啼啼的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瞬间就不哭了,而且想要从太婆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母亲也强忍着疼痛坐起身子抱住了我。 “张桦,你没事吧,你小叔叔让我带了点钱来给你看病,一会儿还有些东西也给你带来补补身子,这事儿啊都是民丰的错我一会儿让你小叔叔好好教训他!” 母亲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太婆说的话,看到自己儿子没事儿自己受多大苦都是小事儿。 父亲本来也想抱抱自己的儿子,可是刚要伸手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想起了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就站起身想要出去抽个烟,两个人别扭了一晚上他现在需要尼古丁来帮他缓解一下心理的愧疚,可是刚走出病房就撞见了带着牛奶和补品上来的小爷爷。 小爷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是父亲的错误,输了钱到家里撒脾气还弄伤了老婆,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好教训教训父亲这个混小子,他把东西放在了母亲床边的柜子上就揪着父亲跑到了医院外面教训去了。 太婆本来想坐在母亲身边好好地跟母亲说说话,可是母亲却自顾自地看着我好像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样子: “那东西钱还有孩子我都给你送来了,你在这安心养伤,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我让你小叔叔给你送来,我就先回去了啊。” 回答她的依旧是母亲的一个点头,太婆尴尬地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此刻的母亲的脸色开始发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感觉周围有些乖乖的,在自己母亲的怀里都有些想要挣脱的感觉,母亲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也开始低声呢喃着一些尽是听不懂的话,眼睛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左右动。当时的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只是想钻出她的怀抱,因为我觉得那个人并不是我的母亲! 被小爷爷教训了一通的父亲低着头走到楼上看见了脸色苍白的母亲还有正在努力挣脱的我。父亲试探着把我从母亲的怀抱里抱出来,没想到的是母亲没有反抗,而且在我离开她怀抱的一瞬间就直接躺下了,父亲觉得母亲可能是因为太过痛苦了就抱着我出门催医生赶紧把支架给母亲上了。 母亲还是依旧一副不想理会父亲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妻子还在生自己的气,就抱着我静静地看着母亲,她的眼睛看着窗外,父亲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他也不想打扰母亲,于是就抱着我安抚不安的我,很快,在父亲的怀抱里我也睡着了。 看着窗外的母亲,此时的瞳孔里根本就只有白色的眼球!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医生给母亲上支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母亲雪白的脸色应该就是因为疼痛而造成的,父亲把我放在了母亲的身边就出去到医院食堂打饭去了。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医院的病房里果然来了很多人,父亲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伍才买到了两份饭菜,在他回去的路上有两件事情让他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第一件事儿是在走廊拐角的一个病房里住着三个病人,平日里都比较安静,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最多就是和他们亲人聊天的声音,可是当父亲走过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一个中年病人发出来的痛苦的哀嚎。 第二件事儿是父亲在快要走到母亲住的病房的时候看了一眼前面的一个房间,上面有几个字被蜘蛛盖住了,但是站在那个房间外面有一种让人背后发凉的感觉,父亲上千把蜘蛛掰开后赫然出现三个字:停尸间。 父亲带着两份饭菜不安地走进了母亲的病房,母亲依旧是别着脑袋看着漆黑的窗外,旁边的我却哭泣不止,脖子好像也多了些受伤的痕迹,父亲觉得很好奇。就把我抱起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个房间里要是有人进来伤害我相信母亲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跟人家拼命,可是母亲看起来也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所以唯一可能让我受伤的就是母亲,可是平日里母亲总是把我当个宝贝一样宠着,怎么可能打我,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母亲把我放在了床边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办法好好安慰我。 父亲这么想着把饭菜放在一边: “张桦,吃饭了。” 母亲躺在病床上点了点头,这是这一天一夜里母亲对父亲唯一一个回答,父亲觉得可能自己的妻子开始原谅自己了,笑了笑打开饭盒想要把母亲扶起来喂她吃饭,可是母亲却把身子挪了挪不想让父亲碰到她。 于是父亲就抱着我想去外面找人解开自己心中之前的两个疑惑,正好妻子也不想看见自己,让她安安心心吃个饭。 他找到了一个站在病房门口的值班护士: “哎,护士,您能告诉我那个病房里那个瞎嗷嗷的是什么情况啊。” 护士抬头看见了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的父亲,可能是出于女人天生的母亲,那个护士摸摸了我的头就开始回答父亲: “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刚刚就一直嚎,医生去看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可能是伤口太疼了吧。” 父亲点了点头: “那我媳妇儿病房那个停尸间里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会修在病房旁边啊?” 护士皱了皱眉头,她好像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情: “其实吧,这个停尸间以前是没有的,可是之前有个妇人突然就在这个医院暴毙了,死状可惨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家属来认领她,当时的院长就想反正这个医院没有停尸间就临时找县里拨款修了一个,因为不知道她的姓名也联系不到家属没法安葬就一直放在里面,而且在这个医院里大病致死的基本上没有,所有这么些年来那个停尸间基本上也没人用过。后来呢,因为尸体时间长了逼不得已就被院长拿去火化了,后来那个停尸间也就荒废了,所以您不用害怕,那个里面什么都没有。” 听完护士的讲解,父亲倒也觉得其实没什么事儿,人死很正常更何况那个停尸间里也什么都没了,让护士抱着我玩了一会儿就带着我回了病房。 可是,当他走到母亲病房的时候,看见停尸间的时候,背后却还是一阵阴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突然,停尸间的大门打开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婴灵索命 我抱着腿,钻在你的肚子里,等着自己慢慢变大,等着从你身体出来,可是为什么你不要我,那群人用寒冷的东西把我撕成一片一年,是你杀了我,那就别怪我也杀了你! 父亲本来以为自己到一些让自己精神崩溃的场面,可是除了一些灰尘,什么也没从里面出来,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诡异的地方,转身进了母亲的房间。母亲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之前父亲放在病床旁边的饭菜都已经变得一干二净,看见自己的妻子吃完了这些饭,父亲就放心多了,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了母亲的旁边,转身走进病房的厕所里小便。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了几个人的声音: “哎哟这门怎么就开了,难不成是” “想什么呢,哪来那么多鬼啊怪的,这门多久没修过了,估计是锁坏了,赶紧告诉院长,让他找人来把这门弄好,这敞开着还怪吓人的。” 父亲之前也觉得是门锁的原因,所以一会儿院长就会来找人来修好这扇门,这样自己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可是,过了一会儿,父亲并没有听见锁匠的声音,反而听见了一个人蹑手蹑脚悄悄走进停尸间的声音,随即是停尸间大门关上的吱嘎一声。 想到这,父亲不禁浑身抖了抖,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赶紧去,而且,一阵香火的味道从门外传到了病房里,父亲闻到了这个味道就明白了应该是有人到那个病房里去烧纸去了,估计是也是害怕这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所以跑到里面去祭拜了,父亲很想知道进去的是谁,于是跺了跺脚壮了壮胆走到了停尸间的门口。 可是里面的场景却让父亲更加怀疑了:医院的院长正跪在地上朝面前的一个火盆里扔着纸元宝,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这医院里的医生不都是相信科学,不崇尚什么鬼神学的吗,怎么这医院的院长还在这停尸间里搞焚烧元宝祭拜这回事儿,听哪个这停尸间里一共就一个女尸用过,这个院长要祭拜的也就是这个女人,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崇尚科学的院长来祭拜呢,院长站起身看起来是要离开了,父亲赶紧转身回到了病房里。 结果,更惊险的一幕出现了! 此时的母亲,正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想要掐死我! 她两只脚踩在床上,双手紧紧地勒着我的脖子,身上的支架早就被扔到了地下,抬头的一瞬间露出白色的瞳孔让父亲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这一幕,父亲当即就冲上去把母亲推开按到在床上,旁边的我已经被掐的快要断气了奄奄一息地快要断气了。 可是母亲的力气却突然变得很大,根本不像一个刚生过孩子还受了重伤的妇人,父亲使劲全力才能勉强把她按在床上,父亲觉得自己快要体力不支了,就朝着外面大喊: “医生,医生,快来帮忙啊!” 听到声音的几个医生和护士,被病房里的场景吓到了,可是父亲却让他们先把我送去抢救,自己和另一个男医生死死把母亲按在床上,用绳子捆住了她的手脚才松口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那个医生也被吓得不轻: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父亲也没管这是医院里,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点上,医生也没有精力去阻拦: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拄着拐杖,戴着滑稽的圆墨镜的瞎子走进了病房,这个人父亲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自己母亲口中的那个高人。 这个时候说不定就需要这种江湖老神棍来解决,父亲自顾自地继续抽烟,也没管瞎子去做什么。就静静地看着他把手按在了母亲的额头上: “好了好了,孩子,出来吧,这个人跟你无冤无仇你这么玩她,你再这样下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你自己看看你刚刚掐的人是谁,你觉得你这么做到下面去会有好结果吗?是我来晚了,但是现在我到了,跟着我走吧,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只见瞎子说完这些话,本来躁动不安的母亲变得安静了下来,脸色的气色也开始变得红润了,本来白色的瞳孔也闭上了眼睛。 父亲和那个医生惊讶地站起身看着慢慢平息的母亲,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瞎子难不成还真是什么厉害的高人,两个大老爷们好不容易才制服的被这个看起来手捂腹肌之力的瞎子一下子就给弄安稳了。 母亲平息后,瞎子拄着拐杖慢慢地离开了病房,父亲看着躺在床上馒头虚汗的母亲,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给母亲盖上了被子,立马就转身揪着那个医生怒吼道: “你他妈好好告诉我,这个停尸间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医生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也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才刚来这家医院,我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就跑到这个小乡镇的医院里当实习医生。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但是我们家又没有门路又没钱,我只好委曲求全呆在这忍一段时间,等转正了到别的大医院去当大夫。可是我刚到这就发生了一件事儿。当时是一个待产的孕妇,到我们医院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任何家属陪着来,当时她刚走进医院就倒在地上,还是我把她扶起来送到了病房里。 那个孕妇很年轻,身体也很差,虽然肚子很大了,可是孩子出生的概率还是不大,当时我和很多大夫也都告诉过她,可她还是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当时所有的医生都被她的坚持感动了,我们大伙都攒钱给她买补品,凑够了手术费。 我们看着她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开始好转,生孩子的日子还是终于到了,其实说实话就算身体好了,当时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我看得出来,她很卖力,我们鼓励了她很久,可是这个孩子刚出生没过几个小时就死了。 把她推出病房之后,第二天精神就开始不正常了,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在整个医院里找孩子,本来很多医生已经开始反对把她继续留在医院里耗费金钱,可是院长还是一再坚持把她留在医院里照顾。 其实院长是个很好的人,他一直都自掏腰包照顾这个女人,直到有一天晚上。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是值班的,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打雷声也很大,我按照惯例查看每一个房间,当时的病人不多,她的病房就在现在的停尸房里。 当我查到她病房的时候,我看见了她躺在病床上,双眼怒睁着看着天花板,就这样一动不动,我摸了摸她的脖子,没有一点脉搏! 就这样,查不出任何原因,就这样暴毙了,本来我们是想找个地方把她葬了,可是院长说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好下葬,正好医院缺一个停尸间,正好就找县里面拨点钱弄一个出来,就把她放在里面。 当时有一个传说就在医院里面传开了,说这个女人的孩子因为出生后才死的,成了冤魂来索了这个女人的命,停尸间一直都没有人进去住,为了节省开支,也为了解决医院里的恐慌。院长封掉了停尸间,把这个妇人的尸体安葬了。 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 医生说完后抽掉了最后一口烟,父亲也掏出一根点上了: “这么说来,也就不奇怪了,这个女人是被孩子给害死了,怪不得附在我老婆身上就像掐死我儿子。” 刚说到这,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看见母亲已经睡着了就放心地走到了父亲面前: “徐先生,您的孩子抢救成功了,现在正在挂水,您?” 医生把父亲掺起来,一起去看刚刚从鬼门关过来的我、 亥牵着一个年轻女子鬼魂的手,这个女子的面容十分好看,有一种青雉少女独有的可爱,亥把她放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姑娘,这件事儿你该说出来了,如果你不愿意坦白,就拥有也得不到解脱。” 女孩儿笑了笑,抓住了亥的手: “鬼差先生,你觉得我好看吗?”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变态院长 上 我爱你,就算你冰冷如尸体,我也一样爱你。 亥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个女孩子在月光下,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迷人的面容还是让这个瞎了几千年的亥也觉得有些痴迷了。 这着实是个很好看的女子,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女子见亥没有回答变冷笑了几声,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 “其实我的命很苦,这个故事要从我十八岁那年开始讲起。我出生在一个农民的家庭,从小就没有受过任何教育,长大以后也只不过是等着把我嫁出去赚点嫁妆。我爹说我长得好看,想要我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就挑个有钱的,我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也能拿不少嫁妆,可能我生来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吧,,说不定爸妈就会让我好好找个男人自由恋爱。 要是当初我下定决心划破自己的脸或许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儿了。 那个时候我整天就呆在家里,每天等着媒人来介绍各种各样的男人给我,每一个看起来都色眯眯的好恶心,不过幸亏他们的家境都没让我父亲满意,我也就没有嫁给那些糙男人。 后来许多男人都被拒绝以后,就在这个我的家乡传开了,说我是个绝世美人,而且再找金龟婿。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之极,传开了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往家里赶,光是送给我爹的礼物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可是我看不上他们,父亲的眼界也越来越高。 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不一样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不像其他人那样看起来恶心眼神更是让我觉得像呕吐,他虽然穿着一身很简单的衬衫,长相也并不算出众,可是我觉得他身上总有一些让我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我第一次吃点水果糖一样,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也有了方向,他送给父亲一个不菲的礼物,这是第一次,我看上了,父亲也看上了。 当天,父亲就同意我和他交往,而且一起吃了顿饭,言谈举止都很有风度,我对他的好感又添了几分,看起来父亲和母亲都挺喜欢他的,所以那天父亲就对村里的人说,我有了对象,拒绝任何再来相亲的了,这也解决了我的一大烦恼。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他叫海轩,这个名字我到死都没有忘记过。 海轩第二天很早就来我家接我,说是带我去镇子上玩,爹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骑着单车带着我到镇子上,那天刚好是赶集,他给我买了好多好看的衣裳还有一些首饰,那天我很开心,也是那天我一次牵上男孩子的手,还是心爱的男孩子。 后来他带我去看了电影,虽然我看不懂,但是他还是会给我解释那是什么剧情,我还记得那是白毛女的故事。我听她讲了那个故事觉得特别感人,当时我还哭了呢,那天他很晚才送我回去,母亲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毕竟我和海轩也是对象了,就没怎么多管。 父亲也急着把我和海轩的婚事解决了,就老是催着让海轩带着父母来提亲,海轩很爽快的答应了,而且第二天就带着他的父母来了。不过,奇怪的是,人来了,但是没有带礼金。这让父亲心里有些不舒服。 果然,海轩的父母并不同意我和海轩在一起,他们觉得海轩这样的有钱人家就该找个门当户对的,这样也好给海轩家添关系。我心里很难受,海轩心里也很难受,当时他就把我拉了出去说要跟我私奔,当时我没多想,就让他带着我走了,我以为这一走,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刚开始,海轩身上带了不少的钱,我们在外面找了个小房子租了下来,也算是开始过日子了。我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日子过得再苦我也要跟海轩在一起。 当然,我也和海轩发生了关系,因为我觉得海轩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了,我非他不嫁。 有一天,海轩的钱快用完了,他说他要出去赚钱养家,说是要好好的工作将来能给我过上好日子,我觉得很幸福,他这样一个富豪子弟会为了我出去干苦活,我真的非常感动。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心想可能是他的家里人找到了他把他抓走了,我回家他们就会回来找我,因为我感觉到了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我一个人失落地走回了家,但是家里人好像不仅不担心我,看见我就更生气了。这样我才知道,我的爹妈到海轩说的那个地方去找过我,他以为海轩把我藏在了家里,可是当爹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富豪家族,也更没有人听说过海轩这个名字。 后来,父亲找到了那个假冒海轩父母的人,他们告诉我海轩给了他们钱演了这场戏,他们也不清楚海轩在那或者去了哪里。这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负心汉一直都是骗我的,甚至连海轩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吧。 父亲又开始给我相亲,可是很多人都知道我跟海选私奔过,那些大户人家都不愿意来了,最后爹找了个家庭情况还不错的,给的嫁妆也算多就把我许给人家了。 那户人家说来也还算不错,就是婆婆刻薄了点,我心想有个人家就算不错了,忍忍吧,丈夫见我第一夜没红也没有责备我什么,他也确实是个忠厚的老实人。可是后来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们以为那是他们家的孩子,其实只有我知道那个孩子是那个负心汉留给我的。 本来我没想告诉他们,也希望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在这个家里面也能有个好日子过,可是后来我的婆婆好像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就开始天天刁难我,想法设法要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为了保住他,跑出了那个地方,回了家,可是我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儿以后打了我一顿也把我赶出了家门,最后没办法了,我才跑到了县城的医院。 医生都说我的身体不好,而且年纪太小了,这个孩子有可能生不出来,但是这毕竟是我和最心爱的男人生出来的孩子,我咬着牙也要把他生出来。医院的医生对我都挺好,院长也总是对我格外的照顾,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 果然,孩子出生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夭折了,我无处可去,也无路可走。 就在我迷茫无助的时候,院长来找我了,他告诉了我一个我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这个让亥觉得有些好奇,前面的事儿作为一个长达几千岁高龄的他早就见惯了: “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海轩是他的儿子,其实他的老婆早就死了,一直也想找个媳妇儿,他去过我家找我相亲,可是我得嫌他年纪太大了就没让进去。之后海轩跟我在一起的事情也被他发现了,他喜欢我的事情也被海轩发现了,所以海轩不愿意让自己整整的父亲来见我才摆了这么一个局,海轩那天确实是出去找工作了,但是被他发现了。 他当时跟海轩争吵了很久,想让海轩放弃我,让我嫁给他,可是海轩不肯。最后,他杀了海轩,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也是海轩没能来找我的原因,我没想过是我自己这张脸害了海轩。 可是当时的我早就已经饱经风霜,这个故事并没有让我觉得太难过,而且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自己心爱的男人被自己害死了,想要占有自己的老变态居然是目前唯一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他说他可以养我让我一直留在医院了,前提是要出卖自己的**。 我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我在想,我在想等我身体恢复好了,找个机会宰了这个死变态,给我的爱人报仇! 他每天都会来我住的病房,每天都来,每次都像一个禽兽一样贪婪地侵占我的身体。我忍下来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要杀了他。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我在他来病房之前准备好要跟他同归于尽! 他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从床垫里拿出我准备好的玻璃碎片准备刺向他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他的力气比我大太多了,很快他就制服了我而且朝我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他说他早就知道我要杀他,于是准备好了什么氰药物,就是我吃下去的那个,我感觉很痛苦,说不出来的痛苦,可是很快就消失了,我发现我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没错,我死了。 我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可以到阴间找我的爱人了,可是他找人修了停尸间还让道士把我的灵魂封在了里面。 接着,每一天,他都会来停尸间找我,让我看着她蹂躏我的尸体,让我死也不好受! 我的怨念越来越深,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变态院长 下 每一次,我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那幅恶心的嘴脸,看着他舔舐着我的**,我就恶心想吐,要不是我没法坐起身掐死他,他都已经在我面前死了一万遍了。” 亥微笑着听着女孩讲述自己的故事,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悲惨的故事,但是对于亥来说,只不过是想让她诉说完自己怨恨,才好上路: “那么后来呢。” 女孩睁大了眼睛,迷人的脸颊瞬间因为一个眼神变得十分吓人: “后来,我感觉因为对这个死变态的憎恨,我慢慢地感觉自己可以影响阳间的东西了,我开始想办法吓他,趁着他托我衣服的把灯关了,他好几次被我吓得不清,现在想想都好笑。后来,他就不敢再来了,我可高兴了。可是,换来的是,他把我的尸体拿去火化找了个地方葬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了,我的灵魂一直留在那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就在那等啊,等着有一天能弄死他! 终于有一天,我感觉到时机来了,隔壁病房来了一个身子十分虚弱的女人,刚生完孩子还受了重伤,我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灵魂从缝隙里传到她的身上,可是我感觉她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能慢慢地增强我的力量。 刚开始那个女人还能遏制我的想法,可是到最后她在我面前完全没有挣脱的力量,当时我看到她身边有个孩子,我就特别嫉妒。 凭什么她有孩子,我的孩子却没法活下来,我没有的她也别想有! 我刚想掐死那个孩子再去弄死院长的时候,结果就这样,被小哥哥你带来这儿了。” 亥听到“掐死那个孩子”的时候,脱下了墨镜,用自己瞳孔中的鬼火死死地瞪着那个女鬼: “你够胆再说一遍?” 女鬼立即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亥戴上墨镜平复了心情: “你附身于那个女人身上之后能增强力量的原因,就是那个孩子,要不是我当时拦住了你,十个我也保不住你!” 女鬼见亥不生气了,就立即趴在亥的肩膀上用一种十分的姿势对着亥的耳朵吹气: “我这不是被你拦住了吗,还得谢谢鬼差哥哥。” 接着,亥给了女鬼一根白绳子让她牵着,女鬼便蹦蹦跳跳地跟着亥走向了去冥界的路上。本来遇到杀夫这样还被凌辱这样的事情,这个女孩子早就应该变成红衣厉鬼了,可就是因为这个女子从小到大虽然迫于命运无奈,经历了许多的坎坷,却还保持着一颗善心,实际上就算她下定决心要杀院长,到最后也不会动手的,这也是她没有变成红衣的原因。 亥笑了笑,提了提鼻梁上的墨镜,微笑着牵着后面那个蹦蹦跳跳的女鬼,带着她走到轮回面前,看她被人害成这样还一心向上,亥花了点钱找了后门让女鬼早日投胎,花了更多的钱在负责轮回的阴差那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那个院长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海轩和那个女子都死于氰中毒,没有人愿意继续查下去,这件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院长没有得到他该有的报复,女子也没有沉冤得雪,海轩更是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世界上不完美的结局总是又许多,光亥就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父亲和医生解开了绑住母亲手脚的绳子,看着她慢慢恢复了意识,医生就赶紧把地上的支架给母亲架上: “民丰,我怎么了,怎么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父亲灵机一动,不想告诉她这件事: “医生刚刚来告诉我啊,给你的止痛药里有可能会导致易梦,你刚刚啊肯定是太累了做了个噩梦,现在醒了,没事儿了啊。” 说完给医生打了个眼神,让他告诉其他人都不要说。 现在所有事情都了解了,我脖子上的勒痕是被你个女鬼掐的,你个嚎叫的病人是被当时被附身的母亲吓到了,母亲最近神经恍惚也都是因为那个女鬼。现在看起来瞎子带走了那个惹了那么多事儿女鬼,父亲确实觉得有点心累,找了个干净的病床躺下,他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休息了。 刚刚哭完的我被母亲抱到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母亲的怀抱一定很温暖吧,能让刚刚还面临着生命危险的我这么快就睡着了。 院长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立马让所有人封锁了这件事儿的消息,也免掉了母亲的医药费为了让父亲守口如瓶,找人直接封死了这个停尸间,母亲离开了医院以后也直接拆掉了那个病房不让任何人住进去。 虽然这个院长现在确实没有得到他该有的报应,但是总有一天,当他老了以后,他杀过的人的样子会整天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让他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让他求生不能生死不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高官大人虽然知道母亲受伤的事情,但是没有告诉奶奶,怕她又一个激动跑回了家乡,但是他在奶奶寄出去的钱里面又多加了一笔钱,父亲收到后没有告诉母亲,他很清楚,要是告诉了她自己的赌本就一分没有了,就连没付医药费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母亲。他把奶奶寄回来的钱给了母亲,说是高管送来的钱用作医药费了。 母亲没有多想就拿下了,还想着父亲有钱知道上交了,说明也知道错误了,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就在家呆了一天就回到厂里上班了,一方面为了挣钱,一方面是为了能挤时间出来玩两把还不会被母亲发现。母亲坐月子也快坐的差不多了,心里也一直想着什么时候也出去工作,但是这孩子总该有人来照顾吧。 这个时候母亲看见了正在大院旁边弄菜的太婆,虽然太婆很宝贝自己这个重孙子,可是怎么说她年纪也不算小了,万一要是带孩子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差错,到时候磕着碰着心疼的还是自己。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大院走,这个人就是小爷爷的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和父亲一起长大,比父亲笑了几岁,是父亲的表妹,也就是我的姑姑,这个人在我成长了十几年当中至关重要。 母亲生下我之后,她也是最开心的人之一,从小她就和父亲一起长大,跟父亲的关系十分的好,表哥生孩子了,表妹当然也开心的不得了,三天两头地就来大院里看孩子,每次都抱着我玩好久。 她和父亲不一样,虽然父亲很聪明有脑子,但是他不喜欢,姑姑不一样,父亲出去打工的时候,姑姑就已经读上了师范大学了,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初中老师了。 姑姑的名字叫徐灵,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性格却不必男孩子差,这些东西在以后的故事里我会告诉你们的。 母亲本来想过让姑姑来带我,可是姑姑马上就要毕业实习了,这现在只不过是暑假来看看我而已,随机就放弃了念头,也打消了要出去工作的念头,想着到时候接一点在家就可以做的散活来做做就好了。 姑姑抱着我,那个时候还没到学说话的时候,姑姑却总是教我叫她姑姑,母亲微笑着告诉姑姑: “平平现在还没到学说话的时候,你现在教他根本没用的。” 姑姑倒是没把母亲的话听进去: “我才不管呢,哥哥的儿子肯定是个聪明话这么简单的事儿肯定不成问题,我要让他第一个叫的不是你们两,而是我!” 母亲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这段时间的故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很多都是母亲在工作的闲暇时候慢慢告诉我的,在些这段故事的我也断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想办法接上了。很多人会觉得这些故事都是假的都是说出来吓人的。 其实你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就知道它没有呢。 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父亲赌博的时候也开始没有那么自信,输钱也不会输太多,母亲接了雨衣厂的散活做了起来,有空就带着我出去遛弯,姑姑也到了要上学的日子了,她说希望回来的时候我会叫姑姑了。 亥牵着女子的手来到轮回面前: “好了,我找了关系给你找了个好人家,赶紧进去吧,不然一会儿让冥王知道就不好了。” 女孩走到了亥的面前: “我知道了鬼差哥哥,你对我好好啊。” 亥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回答女鬼,可是那个女鬼却趁亥不注意偷偷地亲上了亥的嘴唇: “鬼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其实你长挺好看的,除了眼睛有点渗人,要是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啊,我一定要嫁给你,你说好不好啊?” “我叫亥。” 说完,他转身走远了,女鬼又问了一遍: “好不好嘛!” 亥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远了,转身看见轮回面前已经没人了,才低声说了一句: “好。”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老猫 幽绿色的眼睛,你是黑夜中的精灵,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你在乎的一切。 在家里的日子让母亲觉得很闷,父亲到厂里上班了,家里除了一个连说话都不会的孩子就什么都没有了,母亲想抱着我到处走走,于是就把在摇篮里的我抱起来到村子里转悠转悠,正好阿丽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就寻思到阿勒家里找阿丽聊聊天。 阿丽的肚子也很大了,看样子也是快要生了,听说肚子是尖的,看来很快就会生出一个大胖儿子来,到时候两个小屁孩儿也能作个伴,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也做个好兄弟。 阿丽果然躺在家里看着一台老电视,当时的频道没有几个都是靠卫星,但是作为卧床的待产妇,她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东西来消遣了,看见母亲的到来,她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吃力地坐起来,笑着让母亲坐到她身边。 说起来,母亲还是挺怀念那段日子的,大家都没什么钱,总是像好姐妹一样坐下来促膝长谈,想到这,相信母亲也会叹口气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聊了很久,甚至母亲午饭都是在阿勒家里吃的,阿勒的母亲也挺希望有个人能陪着阿丽聊聊天解解闷,阿勒的父亲也是个老实的农民,自顾自地喝酒也不管这对姐妹聊什么,因为两个人来家乡都有段时间了,所以都是用家乡话聊天,阿勒的母亲时不时也会插几句。 父亲在厂里卖力的干活,甚至今天连饭都没吃就知道拼命干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年轻时候力气这么大,个子矮但是却力大无穷,我们家的人生出来以后天生就是那种不会长太多肥肉的人,从太公到我,所有子嗣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强壮但是力气都是比较大,可能跟老一辈都是干苦活的有关吧。 他拿了奶奶寄过来缠着高官大人加进去的钱,那也不算是一笔小钱,父亲本来打算用来买辆摩托车,这样家里人平时出去也方便许多,可是父亲想搏一搏再说,说不定能赢点钱买辆更好的,到时候开出去也拉风啊,阿勒那边赚钱几千也有点积蓄,除了生孩子的钱,两个人已经说好了要一起去买辆摩托车。 看来摩托车和机车对男人来说确实是一种诱惑。 之所以不能吃饭是因为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到了袋子出货的旺季,夏天很多地方的农作物都出果子了,需要大量的袋子运东西,也就导致了纺织厂最近有点忙,父亲为了准时赶到赌场真的是连饭都不愿意吃了。父亲已经打算好了,要是今天赢钱了就去县城买车去,以后也是有个有车的人了,出去就不用那么麻烦。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父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紧骑着自行车跑到了赌场,赌场里有个大风扇,虽然在这么热的夏天几乎没什么用,但是至少有点风吹出来让人凉快凉快。 估计那段时间是父亲赌运最好的时候,当天也确实赢了几百块钱,赌局结束的时候也差不多正好是阿勒下班的时候,父亲骑着自行车跑到阿勒家里想跟他商量一下一起去买摩托的事情,一进门就看见正在和阿丽聊天的母亲,虽然不出乎父亲的意料,但是母亲并不知道那笔钱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出去赌博了,姗姗来迟的阿勒也进了门,场面一度很尴尬,父亲就直接拉着阿勒到门外去了。 商量完买车的事情之后,父亲还不忘了提醒阿勒一定不要透露给母亲,阿勒邪笑着给父亲点了点头,兄弟之间的默契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聊得差不多了,父亲就带着母亲一起回家了,阿勒家离大院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母亲做了点饭菜两个人随便吃了一下就上楼了,母亲上楼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我喂奶,父亲则翻开报纸看了起来,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儿,父亲翻了两下就去冲了个澡打算睡觉,母亲把我放到了摇篮里也准备关灯。 可是就在母亲伸手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很轻很轻的声音,好像是有一只猫在叫。 父亲向来是个喜欢养小宠物的人,什么猫啊狗啊简直就是父亲的最爱,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家养过的狗不下十几二十只。 这阵猫声让他瞬间提起了兴趣,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养过宠物了,上次养的狗因为够不到食盆用力过猛被狗绳活活勒死了,至此也没养过任何宠物,父亲赶紧穿上衣服下楼看看,农村的夏天,晚上是有些阴冷的,不像现在这样温室效应导致农村的夏夜也很热。 小猫就趴在大院门口,身上的毛很多地方都秃了,有几处皮肤也受伤了,嘴角也有些血迹,看起来奄奄一息,但是一对绿色的猫眼看起来却十分有神,父亲立即就被这只猫迷到了,当即就决定要养下这只猫。 可是看起来这只猫年纪有点好像还吃不了什么粗实,于是父亲就让母亲挤了点母乳,母亲见着小猫心生可怜就答应了,毕竟也是条生命,也不知道是被人抛弃了还是本来就是只野猫。 看这毛相,应该是一条黑色毛发的乳猫,刚生出来没多久,父亲喂小猫喝了点母乳就找了个箱子,在里面铺了点棉絮就把它放在了箱子里做了一个临时的猫房。 没想到这只小猫好像感受到了来自这对夫妻的善意,很安详地躺在箱子里休息了起来,看来是吧大院当成自己的家了,可能连猫都没有想到,它在大院一住就是十几年,伴随我长大的其中一个就是这只老猫。 亥站在冥河边,旁边还是在钓鱼的阿要,这次冥河守护神可以呆在里面的,用一句俗话那就是没事儿找刺激,不过阿要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有亥在,那玩意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要说在冥界除了冥王,其他的阴差都没几个能正经跟亥干一架的,除了那些高级阴差,比如在轮回里从来没出来过的孟婆应该可以跟亥干一架,可是人家就喜欢呆在轮回守在那个桥旁边,压根不愿意出来。 “这回你可是欠你哥一个大人情啊,亥,你把他最喜欢的猫都拿了过来。”阿要收了收鱼竿点起了一根老烟竿。 亥往冥河里扔了一个酒瓶子,却没河里一个庞然大物飞起来接住扔到了岸上: “冥河里禁止乱扔垃圾,就算恩人你也不行。” 摘下墨镜,手上燃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亥转身瞪了一眼巨蟒,本来威武霸气的巨蟒瞬间吓得钻到了忘川河里连吐气都不敢了。 看的旁边的阿要笑的都要岔气了。 “我哥那个秃驴,养了一群猫,我就拿了他一只小猫怎么了,上次我把他的拐杖找回来了,一只小猫都不给我啊。” 阿要抽了口烟: “你也不想想,那只猫从出生到成长都是在庙里,天天经受佛光的普照,那是有灵性的猫,那可是你哥的掌中宝,按照你的哥的性子就算你不去找他认错,他也会跑到冥界找你要个说法的,更何况你要弄残了那只猫,估计你完蛋了。” “我就是要找庙里的猫,这才能延缓那家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他们影响了我父王的生长我他妈坟都给他刨了。” 这一下又让阿要哈哈大笑起来: “我去,人家已经被火烧过一次了,你还要刨人家坟” 刚说完,阿要和亥都觉得冥界上空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大事不好了,他们担心的事儿还真发生了。 亥心想:这下完蛋了,这家伙都出家多少年了,发起脾气来还是这么上头。 冥界上空,一团金光微弱地闪烁着,即使在阴暗的冥界,每个鬼魂和阴差都能清楚地看见光团里坐着一个和尚。 亥和阿要立马脚趾点地想飞上去让他赶紧走,可是一切都晚了 冥王,其余鬼差,还有巨蟒,甚至连从来都不出山的孟婆都出现了,要说这孟婆,世人都已经是个老婆婆,可没曾想却是个妖娆的美女 巨蟒庞大的身体在冥王面前也不过是个蝼蚁,更何况是人类体型的和尚,可是他没有露出一点惧色,闭着眼睛盘腿在空中打坐。 冥王带着笑意说道: “我当时谁呢,这么大胆敢强进冥界,原来是玄僧大人。” 和尚依旧眯着眼: “冥王大人,这次小僧前来是为了找我多年前的弟弟讨个说法,要回我的猫,不想生其他事端。” 冥王抬手的瞬间,整个冥界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瞬间变成了炼狱: “敢来我冥界要人,你以为你是人王我就怕你不成,这里是冥界不是凡间!” 巨蟒也在旁边吐着信子势要保护自己的主人,可是冥王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不该说的秘密。 多少年来,天帝和冥王都在位,可是一直没有产生人王,原来人王就是面前的这个和尚,怪不得敢强进冥界,这件事儿连亥都不知道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人王 洪荒诞双龙,一明一暗,大战两次,暗堕,明化三界,天凡冥,三帝各司其职,镇守三界,保护三界秩序。 就连亥这个亲弟弟都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原来就是传说中消失了三千多年的人王,当年本来被选为人王的一个人类部落的长老在一次部落大战中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消失了。 人王本来就是人类,寿命都不长,而且也只是**凡胎,除了人类能做的事儿没有其他特殊的能力,所以过段时间以后就会换一个,可是从那次开始,凡间就再也没有传出过出现人王,就连天帝和冥王也以为人王至此消失了,直到玄僧出现在了冥界,冥王看见他额头上只有三帝才能看见的印记,这才知道他就是人王。 可是现在的情形,好像不是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的时候。 冥王带着孟婆和巨蟒虎视眈眈地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玄僧,各地的阴差都陆续赶来,甚至还赶来了两个刚从非洲换班的黑人。 亥和阿要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玄僧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亥和阿要很清楚他们没有办法背叛冥王,此时亥想要做出一人做事一人担的样子出来承担责任,避免冥王和自己的亲哥哥打起来,要说玄僧的实力亥也不是不清楚,亥的力量是当初转变得来的,可能是因为天赋异禀才获得的力量,但是玄僧的力量是修行来的,这么多年加上人王的加持,当初所有人王都是**凡胎,玄僧可不一样,说不定他能让所有人见识到人王真正的力量。 可是,俗话说得好,这三拳不敌四手,玄僧再厉害,那也要打一个冥王加孟婆还有巨蟒,再加上后面那么多阴差,人海战术也能让玄僧吃苦头,甚至就此陨落。 亥转身看向冥王: “冥王大人,这件事儿是因我而起,我甘愿承担责任,让人王随便处置我,万不可伤了二帝的和气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冥王看起来丝毫不给面子,一下子隔空捏住了亥的脖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是你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现在他作为人王擅自破坏三界平衡闯到我冥界来,那就是挑衅我冥王,是这臭和尚先找事儿的,到时候我就算打死他天帝也不会算在我头上。” 亥被冥王的力量死死地束缚住,作为一个阴差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时候,玄僧开口了: “贫僧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对冥王大人并无挑衅之意,如果冥王执意要为难贫僧,那就别怪我出家人不以慈悲为怀了。” 一句话从一个僧人嘴里说出来竟还真有几分作为人王的霸气! 冥王被玄僧说的恼怒成羞,一个拳头就往玄僧所在位置挥去,冥王的个头用泰坦来形容真的不为过,就这一个简单的拳头都弄得冥界地动山摇的。 只见玄僧轻轻抬手,一掌迎上了冥王巨大的拳头,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弱小的身体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抵挡住了冥王如此骇人的攻击。 就连孟婆和其他阴差都看呆了,可是都说最毒妇人心,孟婆见玄僧正在与冥王较力,一下就飞到了玄僧身边一脚上去,眼看着就要踢到玄僧的脑袋,可是玄僧只是简单地转头瞪了她一眼,双目散发金光,孟婆便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重重地击飞出去撞在了一座小山上。 果然,修行千年加上人王的加持,玄僧的力量确实强大的过头了,目前看来,好像连冥王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可是就在冥王要出第二拳的时候,一阵十分刺耳的龙吟声阻止了他,冥王收回手捂住了耳朵,玄僧也做了一样的动作,孟婆因为抬不起双手神智都被震混乱了,更有一些刚进冥王的低级阴差直接捂住耳朵都被震到身形俱灭。 九重天上,一位身着白色铠甲,面目俊朗,梳着一头黑发的年轻男子浑身散发着微弱的白光,高高地坐在凌霄宝殿的最高处,双目凝视着三界之内,刚刚有一阵刺耳的龙吟声穿破天际,让这位拥有无上力量的天帝都觉得十分难忍。 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阵龙吟声,几千年前就是他亲手封印了这龙吟声的来源,如今怎么又出现了,难不成又要出现洪荒了么? 这个时候,他看见冥界两位界主正因为龙吟声而晕头转向,不过也难过,作为三界最强者的他都觉得头晕目眩,更别说这两位了,刚刚天帝就一直在看着这两个人争斗,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王还存在而且非常强大,想看看这人王究竟多少实力,可是目前看来,这首要之事已经不是人王,而是这龙吟声的来源。 这件事儿,相信冥王最清楚,于是他随机唤来了天马带着他来到了冥界。 其实要说三帝其实是不存在地位等级的,但是因为天帝力量较强所以在三帝当中比较说的上话,两个人本来要继续打的时候吗,感觉到冥界上空出现了一阵刺眼的光明,吓得冥王以为冥界要被世界自然消灭了。 结果众人抬头才看清楚,原来是天帝驾临了,虽然冥王的实力在天帝之下,可是性子却桀骜不驯,对天帝也是一直不服气。 见天帝到来,没有打招呼反而开始冷嘲热讽: “哟,我这冥界今天真热闹,也不知道是哪国的风把两位界主都吹到了我这小小的冥府来了,莫不是二位串通好了想干我一架,完了你们在三界就只手遮天了?” 玄僧继续闭着眼睛朝天帝点了点头打招呼,天帝也没怎么理会冥王: “你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我这次来,没别的事儿,第一个是恭贺一下上任以后一直都没出现的人王终于露面了。第二个是来好好问问你这个冥王,这龙吟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冥王被这么一问到时有些胆怯了,当初天帝下令是一定要封印住黑龙,可是冥王却偷偷地把黑龙送到了轮回,这本来以为不会露出马脚,可这下一声让三界都为之颤抖的龙吟声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情急之下,冥王打算扯个谎: “这三界之中,除了凡界,龙又不一定就指的是那条龙,我记得你天河里也养了条龙啊,你怎么就不觉得是你那宝贝宠物的叫声呢,再说了,我冥界也有龙啊,我这也关了不少条恶龙,都是你亲自压过来的,这有龙吟声不是很正常吗?” 天帝从天马上下来,展开背后的双翼在空中悬浮: “天河?那条龙的叫声能从我天界隔着凡间传到你冥界来吗?你这冥府的恶龙就算全数加在一起的叫声能让在九重天上的本帝都觉得震耳欲聋,你给我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逼无奈的冥王只好把当年的事实告诉了天帝,听完以后,天帝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就算惩罚冥王也没办法了,天帝睁开天眼看了看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他体内的力量已经被深深地封印住了,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如有威胁,就算破坏三界平衡,天帝也一定会亲自扼杀在摇篮中。 了解事情之后,天帝就赶紧飞回九重天主持大局,毕竟这龙吟声除了凡人,都应该听见了,现在的神界一定大乱了 冥王也已经失去了和玄僧继续打斗下去的意思,松开了亥和阿要,玄僧则落到地上把受了重伤的孟婆送到了轮回里,这个举动倒让孟婆觉得有些不一样。 跟亥交代了几句之后,玄僧也消失在了冥界,冥王一下子瘫软在了冥殿中变成了人形,冥王的原本样子,原来是个青色头发穿着一身秀才装还手持折扇的人,放走黑龙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道神界会不会惩罚他,现在的冥王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小爷爷一家换了新电视,就把老电视送到家里来给母亲解解闷,可是她光顾着看电视,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孩子在三分钟前,眼睛是红色的。 天帝坐在王位上,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群神,他已经向群神解释,黑龙现在确实是被封印住的,刚刚是为了保护自己上辈子的儿子才发出的怒吼,也确保黑龙不会再世,下一次轮回会让黑龙被封印出三界之外,可是群神还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玄僧盘腿做在破庙里,周围一群白胡子都老长的和尚焦虑地窃窃私语,好像也知道了黑龙在世的消息,作为人王的他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这一声龙吟让三界都不安了 龙吟声出,三界大乱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在我的人生当中有这样一首诗是永远忘不掉的,相信也是父亲最爱的诗,可能因为杜康是黄酒,也可能因为父亲的也和曹操一样有着令人惊叹的才华,亦或是父亲想做个曹操一样做个征服天下的男人。 好像从我记事起,父亲就一直让我背诵这首诗,那个时候接触的都是很短的绝句,但是父亲却执意要我把这首诗背下来,为了背完我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这首诗在我当时的世界里很长,诗里的意思也完全不懂,但是到现在反观了一下曾经的岁月,我才明白了父亲钟爱这首诗的原因。 从那次中邪开始,赌博完全完全占据了父亲的人生。抽烟喝酒赌博,这三个词完全可以概括很多人对父亲的印象,只是在当时,父亲还没有表现的那么严重,母亲也忙于照顾我没有太多去观察父亲的反常。赢钱了开心,输钱了发脾气,在母亲眼里也只不过是像六月的天孩子的泪一样莫名其妙,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其实母亲很了解父亲的心理变化,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让父亲染上了一身娇贵的臭毛病,加上从小就聪明伶俐的脑子更是让父亲十分地自负,自尊心也不是一般的强。可能父亲开始慢慢接受了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现实,但是这一身的脾气还是永远改变不了,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初这个男人是自己挑的,也只能盼着他慢慢地一天一天改过吧。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天上总是阴沉沉的,时不时还会下大雨,雷鸣声更是震耳欲聋,也不知道是不是雷公电母夫妻两闹情绪了 因为下雨天上父亲的工作变得更加麻烦,但他还是拼了命地干活,能早去玩就早去玩,绝对不能为了因为工作耽误霍霍。 因为早上没有下雨,父亲骑着自行车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就没有带雨衣,这就让父亲更加决定要赶紧买辆摩托车。虽然外面下着大雨,但作为一个终极赌徒,父亲想都没想骑着自行车顶着瓢泼大雨就到了赌场,即使湿漉漉地也赶紧坐下来立马下了底。众人见这个新晋赌鬼来了就赶紧让个座,打算赢光他兜里的钱。 事实也和他们想的一样,今天父亲有些点儿背,从头到尾几个小时就没摸到什么大牌,虽然没输什么大钱,但却输了整整一个下午,看着每一把自己手里的牌越来越父亲的心也是越来越累,一个下午抽掉了整整一包烟,无数次抓自己的脑袋,无数次叹气声告诉在场的赌徒他的牌不好,最后灰头土脸地再淋着大雨回家了。 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指逗躺在摇篮里的我,想来我小时候的眼睛是真的大,怎么长大就残了呢 父亲刚到大院就冲进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湿漉漉的衣服随手扔在了房间的地板上,转头看了看正在试图咬母亲手指的我,那个时候的母亲的手指还称的上是纤纤玉手。父亲说了一声让母亲下楼吃饭,就拿了份报纸到楼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没说什么话,母亲问了问在厂里怎么样父亲也是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还行,吃完饭过后,父亲拿着报纸拎着一瓶黄河就上楼了,母亲则留在厨房收拾碗筷。因为我之前好像说过父亲的字其实写的是很漂亮,不管是钢笔字还是毛笔字写出来都令人羡慕,父亲从小到大一直都嫌弃我的字,但是我也一直都无话可说,因为他写字是真的好看,而且也比较有才华,如果他的经历不是那个样子,我相信他可能会成为一个作家,一个诗人,最不济也是个书法家。 把报纸翻了一遍,发现上面写天气预报预计这几天还是大雨以外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父亲就坐在床上靠在床头柜,仰头看着天花板回想起了自己过去的二十多年,小时候衣食无忧在家也都是小皇帝一样的待遇,在学校老师们都知道他出类拔萃才华横溢在学校简直就是横着走。这样的生活过了将近二十年,父亲的脾气不能怪他,是因为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是最好的,自尊自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再看看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父母都在外地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孩子出生了却没法给妻儿过上好日子,曾经家里养了许多工人的自己却在人家的厂里累死累活整天活的跟条狗似的出去谁都不待见,就连自己想买辆摩托车都要好好思考很久,自己的家世呢,才华呢,都去哪了? 父亲越想越难受,眼眶开始泛红,举起酒杯喝完了杯子里的黄酒,到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很久都没拿出来的文房四宝,那是当初写毛笔字的时候留下来的,自从离开了学校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想起了当年自己的楷书和行书被老师大肆赞扬的场面,心中郁闷,加上酒精上头,提笔沾默就在已经发黄了的纸上写了一首最爱的诗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随意朦胧,心里又十分悲凉的父亲在写下这首诗之后又喝了满满一杯的黄酒,心里的酸楚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人倾诉,更不知道从何开口。要说当时的父亲绝对有点当年王羲之的感觉,只是当时王羲之是开心,父亲则是难过。 母亲早就收拾好碗筷到楼上想跟父亲聊聊天,可是却发现床上没人,就目睹了房间里父亲所做的一切,可是此时就算作为他的妻子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受伤的男人,于是她选择了小心翼翼地走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想等父亲平静下来不那么难过了再去找他,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是个坚强的男子汉,能够战胜心里障碍彻底改变自己。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站起来。 很快,躲在厕所的母亲听到了父亲呼唤她的声音,当时的父亲已经喝了满满三四杯黄酒了,这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这么灌下去,酒仙都得掂量掂量。踏着醉酒迷踪步,摇摇晃晃地拿着酒杯爬到了床上,把手里的宣纸递给母亲: “认识这首诗吗?” 母亲点了点头。 父亲颓废地喝了一口酒,点上一支香烟: “念给我听,好吗?” 母亲依稀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但是看着父亲不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失落的男人想寻找慰藉,作为妻子母亲就把这首略长的诗念完了,念完的时候父亲的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其实没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的眼泪更让人觉得可怜的,如今的父亲留下来的眼泪不是因为失去亲人的伤心,不是因为生意的失落,而是发自内心的悲凉,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相信父亲是真的深有体会,母亲本身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如此难过也流下了眼泪,就连旁边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也开始哭了起来,本来父亲以为是我被他感染了,母亲一看才发现是我尿床了 换完尿布的时候,父亲的眼泪已经止住了,那张写着诗句的纸也被父亲扔到了水盆了,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其实两个人都是比较约束的人,不像国外那样有什么事情,老夫老妻抱一抱亲一亲就什么矛盾都没了,母亲没有放开来安慰母亲而是躺在一边等着父亲犯困。 就这样,一晚上过去了,虽然一夜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这一晚让母亲印象十分深刻,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丈夫崩溃的样子。其实奶奶也总说,父亲变成后来的样子,就是因为当年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导致的。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什么事情都会发生,难过也总要继续的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回来了 让我再看一眼,最后一遍,看看这个世界。 今天一大早,一阵很吵的声音惊醒了整个村子的人,包括正在睡觉的父亲和母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母亲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一声炮响到是让父亲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坏了,村子里死人了!” 在家乡,如果有突如其来的一声炮响就代表着有人去世了,父亲仔细算了算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这一阵炮响一定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而且这个地方离大院很近,父亲赶紧穿上衣服,就像其他村民一样焦急地顺着炮仗的声音寻找有人去世的那户人家,最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就找到了那户人家。 那是一户在家乡除了外地人住的,最糟糕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村子里最穷的人家:老刘家。老刘家之所会这么不堪,是因为老刘的祖上并不是这里人,是一个很早之前到这里来的外地人,他父亲和母亲当年逃荒到这个村子里从此落地生根就在这居住了几十年。但是,在老刘年轻的时候,老刘的父亲就患病去世了,家里就只有一个母亲还常年卧病在床。年纪轻的时候娶了隔壁村的一个寡妇生了个儿子,一直生活到现在。 其实说来老刘是个苦命的人,生下来腿脚就不好没法到工厂里去上班挣钱养家,只能租了当时属于我们家的地来耕种以此养活妻儿,因为老刘是那种性格比较软弱的人经常被自己那泼辣的媳妇儿欺负,但是他一直忍受着所有的痛苦生活了下来,对他来说唯一的慰藉就是那个疼爱他的母亲还有他疼爱的儿子,可是目前看来,他的母亲可能已经 因为从小老刘就经常会来找爷爷他们商量田上租金的事情,爷爷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没回看见老刘可怜兮兮地来,都会给他口吃的少收点租金,也时常会跟父亲一起玩,教会父亲摸龙虾和钓青蛙,算起来老刘也是父亲儿时的玩伴之一。 因为老刘的性格,他很少和村里人来往平时也不打牌下棋什么的,所以母亲挤在外面的所有人里面和老刘最熟悉的人就是父亲,当然我的父亲作为一个聪明人也很了解这一点,于是立即穿着凉拖就跑了进去。 这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房间里一男一女跪在地上,前面的床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上面一声不吭,双目紧闭,胸部没有一点起伏,床边还有一个正在玩泥巴的男孩子,应该是老刘的儿子 其实比父亲早到的是小店的老板,老刘发现自己母亲断气的时候就赶紧跑到老板那要了个炮仗,毕竟规矩不能少。老刘看见父亲来了,眼角含着泪水站起身握住了父亲的手: “民丰,你也看到了,我娘去世了。这么些年我们家一直靠着你家过活,你们一家子帮了我们一家好多年了,我很感谢你们。可是,如今我还有件事儿想求你。” 父亲怜悯地看着这个可怜人: “老刘啊,你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 没想到老刘一下跪在了父亲面前,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来一些零零散散的钞票: “民丰啊,我老刘这辈子是个没用的人,这一家老小能活到今日都是仰仗着你们家,如今你们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实在的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没了地我这腿脚也不方便,还拖家带口的,我攒的那点钱真的没多少了。我老娘啊这辈子为了我操了不少心,现在她仙逝了,我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我想给我娘弄个葬礼。我楼上还有点钱,我知道你民丰是个有脑子的人,我钱不多,你帮我打点着点儿,这把我老娘送走了,你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父亲赶紧把老刘掺了起来: “我爹从小就告诉我,要是我有一天继承了家业也得一直对你家照顾下去,如今虽然我家也不富裕了,但是这个忙我一定会帮你的。我小叔是大队队长,回头我找他商量商量,看看大队里面能不能帮衬着点,放心吧,你娘的后事儿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说完就让老刘留下来,父亲到厂里请了三天假,急匆匆地就跑到了小爷爷那商量着让大队里那点钱出来帮帮老刘,虽然他们不是本地人,但是户籍也在这个大队里,现在人家家里出了事情难道村里人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么,最后小爷爷同意了父亲的方法。 让街上的纸扎店准备好纸钱和骨灰盒什么的,小店准备好炮仗和饮料酒水,请街上的厨子来烧菜,其余一个大队的村民都要来参加婚礼,按照家庭情况来给予支持,哪怕家里没钱送点黄纸都行,只要帮忙了都可以来吃饭,让太平庵的和尚来给去世的人念经超度同样是提供餐饮,礼仗队就让村委的礼仗队来办,虽说不像富贵人家那样风风光光,但至少该有的都要有。当然如果钱不够,村子里几个有点小钱的人家都得帮帮忙。这种情况也得亏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都比较善良才能办成。 父亲的计划实施的很成功,那个时候的人们都不是很图钱,大家都是本着做善事的心帮助老刘一家,虽然大家平时都看不惯那个寡妇的所作所为的,但是老刘的品性村子里的人都很清楚,帮忙的人很多,老刘也是看在眼里感谢在心里。 父亲和小爷爷一直在张罗着葬礼,就连母亲也抱着孩子来帮忙登记那些给了帮助的人写成在一张大红纸上贴在了大门上,甚至在联系殡仪馆的时候,那边的人都愿意提供水晶棺保证尸体撑过一天的葬礼。 倒是老刘的妻子,一直坐在阴凉的地方吃着瓜子看着所有忙活的人,连孩子都不管自顾自地享受着不劳而获,这让所有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很快,老刘的家里就被布置好了,老刘本来想再次下跪感谢父亲,可是被父亲直接拎去帮着搭篷子了。 热的满头大汗的父亲坐在井边点了根香烟,其实按理说农村的井口应该是最凉快的地方,井水也是最凉快的,但是坐在井边的父亲却觉得这个地方比老刘家院子里任何一个地方都热,或许是因为太忙了或者抽烟的缘故吧,父亲掐灭了烟头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瘸一拐地慢慢地走到一条看起来永无止境的路上,眼前有一道光明指引着她方向,告诉她到底该往哪走。 可是她模模糊糊地觉得面前好像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伙子,麻烦让一让,我要往前面去。” 一个白发男子站在她面前,娘里娘气地说了句: “老奶奶,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无奈冒犯了” 布置好了以后,所有的人都到位了,高僧提醒到要放炮仗开始诵经了,让所有家眷都跪在棺材前。父亲让老刘一家照着高僧的话做,跪在了老刘母亲旁边开始抽泣,可是是个人都听得出来那个寡妇的抽泣声是假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吓跑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个寡妇更是抱着孩子就跑出了门外,只有老刘一个跪着到了自己母亲的床边。 之间之前明明已经确认死亡的刘母,一只右手抬了起来,嘴里还哼了一声! 就这样,一个躺在床上所有人都觉得已经死透了的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了一只手,诈尸! 就是这个举动吓跑了在场的所有人,还有那个牛逼哄哄的高僧。他们觉得刘母有可能是怨气太重诈尸了,更有甚者觉得是刘母死之前一口气没出变成了僵尸,毕竟当时的举动确实很像 老刘摸到自己母亲的时候才发现,母亲身上是有体温的,就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娘啊,你总算是活过来了啊,可把儿子吓死了,我还以为您去世了阿,你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儿子啊,我的娘啊” 听到老刘的声音,父亲和小爷爷决定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老刘的母亲并没有死亡,可能之前出现了什么急症导致假死,现在活了过来,有心跳有脉搏,确实是个活人。 可是所有帮忙的人都不敢继续呆下去了,留下东西就都灰溜溜地跑回家了,老刘也赶紧找了些吃的给自己的母亲,寡妇则抱着孩子躲在楼上不敢下来。 父亲和小爷爷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了,道了别之后就离开了,跟母亲聊起了这个乌龙。 可是就在父亲和母亲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一个炮仗声再次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人不胜天 我闭上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是害怕还是窃喜。 听到这个炮仗声,父亲觉得有些愠怒,毕竟老刘家的事情自己忙活了半天,到头来发现却是一场空,让父亲那种作为领导但是被不可定因素给破坏了一样。这个一声响的炮仗让父亲想起了自己一整天的经历,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给放了这个炮仗,吓唬人还是咋地,这种时候再搞点乌龙出来父亲是真的要崩溃了。 本来催着母亲入眠的父亲立马关了灯就打算睡了,就算真的有人死了,今天晚上也只会放一炮谁也打扰不到,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可是当父亲刚要关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父亲的睡意弄得一去无踪。 穿着睡衣一脸不情愿的父亲走到楼下来开了门,这第一眼看见门外的人时候就知道一定出事儿了。 门外的老刘,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眼睛上布满了血丝就像刚哭过一样,头顶白帽子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父亲: “民民丰,出出事儿。我娘我娘这回真的断气了!” 父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大了,说完赶紧上楼换上衣服跟母亲说明事情之后就赶紧带着老刘回了家。 老刘的母亲再次像白天那样躺在床板上,紧闭着双眼,面容没有一点挣扎,父亲壮了壮胆上前想试探一下鼻息。毕竟别到时候又忙起来突然又坐了起来,到时候谁还敢跟着老太太相处啊。父亲颤颤巍巍地上前摸了摸刘母的脖子,果然没有一点脉搏的迹象,身体也很冰冷,皮肤上的血色全无,甚至父亲再试探的时候发现关节都有些僵硬了。 赶紧叫老刘把殡仪馆留下来的水晶棺插上电,两个人把刘母放在了棺材里,寡妇和老刘的儿子早就已经睡着了,好像根本不知道刘母再次去世的消息。安排完刘母的尸体之后,父亲为了确保不会再复生还按了几下刘母的胸部尝试急救,可是完全没有生还的迹象,看起来刘母也确实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刘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光亮还在,那个白发男子就像没出现一样消失不见: “哎呀,老了,死了还能看错东西。” 父亲赶紧敲开了小爷爷的门跟明了情况,实际上的这样的事情小爷爷在年轻的时候也听说过几回,所以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穿上了衣服戴上了眼睛就跟着父亲赶到了老刘家里,连夜联系了能来帮忙的人,也重新联系上了殡仪馆的人,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那些怀疑刘母会再次诈尸变成了半信半疑继续跟着父亲搭建葬礼,就连殡仪馆也问了四五次确认刘母死亡才恢复了之前的安排。 连夜安排好了葬礼,高僧也是带着一副惊悚的面容来的,用他的话说: “贫僧修行这么多年在,这么邪门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她她不会再诈尸了吧” 在死的第一晚上,其实是不用高僧在场的,但是所有人都需要一个真正代表神或者佛的人在场才敢正常工作,哪怕这个代言人自己都很怂,他们坚信着要是出事儿了,这个一直被传得很厉害的高僧会抱住他们的安全。 一直忙到很晚才真正完成了葬礼上的安排,因为母亲要照顾孩子的睡眠,所以没有到场,父亲也决定当晚还是留下来陪着老刘吧,到时出了事情本来腿脚就不好的他别也出了什么岔子,楼上还在安安稳稳睡着的寡妇一看就不可能下楼来给老刘搭把手,更别说陪着他守夜了,于是父亲从明堂里端了一张躺椅抽着香烟陪着老刘守夜。 要说晚上开着大门,陪着一个五旬的男人守着一个死而复生又复死的尸体过夜,外面凉风吹进来,父亲还真有点觉得背后一凉,关上门之后点上一支香烟,继续看着跪在刘母旁边烧纸钱的老刘。 看着这个场景,父亲心里不禁有些怜悯老刘的感觉,老刘从出生开始就陪着父亲漂泊至此,从此以后过上了吃一顿没下顿的生活,而且从小到大就没法和正常人一样走路。和他的父亲一样辛辛苦苦为了养家糊口租了田没日没夜的耕地,把自己的青春和汗水都挥洒在了田野里。拿着那些微薄的收入还累出了很多毛病。好不容易娶个老婆寻思能过上快活日子了,谁知道这老婆也是个泼辣的主儿,家乡没一个人不知道她不是啥省油的灯,天天在家歇着还要对老刘又打又骂的,甚至有时候不让孩子叫老刘爸爸,都管他叫老刘子,说是有老刘这样的父亲丢不起这个人。 这么些年来,老刘吃了没有人知道的苦头,儿子叫他老刘子也只是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老刘的脑子虽然不算灵活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自己辛辛苦苦玩命的养活家里,这寡妇有时候还拿着家用出去搓麻将,可要是离了婚,这个儿子也是没法跟自己在一块了。老刘心里的伤痕没有人能明白,可是这几十年来,老刘一直乐乐呵呵的,父亲抽了口烟,完全没法想象这老刘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父亲知道老刘其实是抽烟的,因为他发现老刘总是在地上捡那些来帮忙的人抽剩下的烟头,怕自己抽了烟不够那些客人抽的,所以一直在捡烟头。父亲从烟盒里掏出两根烟走到老刘的身边: “老刘,来抽根。” 看见父亲手里拿着的香烟,老刘咽了口口水,拿了一根放在了嘴里,看起来眼泪都要出来,这个时候的父亲在他眼里就像是神明一样带着光芒。父亲帮他点上了那根香烟,也给自己点了根香烟: “老刘啊,你儿子叫什么啊,我一直都没听你讲起来过。” 老刘听见儿子这两个字咧嘴一笑: “我儿子啊,叫刘生贵。我媳妇儿给他娶的,我没文化就让她起的名儿,好听吧。” 父亲抽着烟微微一笑: “你觉得你那媳妇儿咋样啊?” 老刘也抽了口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其实吧,在你们眼里我那娘们脾气有些大,有点不孝。但其实平时的时候也一直帮着我照顾我老娘,家里的饭菜家务活啥的一直都是她在做。她呀就是有点性子急,平时你看她打我骂我的,私底下啊还是一直很照顾我,连洗脚水都是她给我倒的。我呀,生出来就是个贱种,家里没钱,脑子也不好使,这腿脚也是特别不方便。我媳妇儿能看上我那是我捡了个大便宜啊。我拼死拼活都赚钱还不是为了她娘俩么,我娘去世了,我清楚人死不能复生。等这事儿过去以后,我就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活我能干的,我挣点钱给娘两吃点好的,让孩子能念上书,到时候要是能学的好那就光宗耀祖了,一家子都能过上好日子,哈哈哈哈。” 父亲被老刘的这阵笑声打动了,老刘看似笑的很豁达。但是父亲也是经历过沧桑的人,他从这笑声中听出了很多东西:辛酸,无奈,悲伤甚至是绝望,但是在这些当中竟然还有些满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父亲也无法看透他。 一个白发男子用一直飞快的速度在阴阳道上奔跑,想要快点跑出阴阳道。可是发现怎么也跑不到镜头。这个时候,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戴着墨镜拄着拐杖面带笑容的瞎子。 亥抬手让白发男子停止奔跑: “别跑了你,你跑不出去的,能从阴阳道上出去的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让冥王开界,二是坐着阴阳车出去,不然这跑一辈子也出不去。而且让冥王知道你在这,你这个不死不活的东西肯定没有好下场。” 白发男子冷哼了一声: “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要不是没办法,不然早就把我弄死了,当年几个人里面就我最弱,现在我出不去了,你弄死我啊,我等了好多年了,我受不了了!” 亥笑了笑: “不是我没法弄死你,我是觉得上面有人比我更想弄死你。你应该死在他手里,而不是死在这。” 说完,亥挥了挥手,路中央莫名其妙出现了一辆写着44444号的公交车: “赶紧上去吧,不然一会儿被冥王发现了,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白发男子继续冷哼了一声,立马跑上了车,里面没有一个人,司机的位置也没有人,可是这车子却一直发出踩离合的声音: “妈的,快点投币,还赶着去接死人呢。” 这车子好像自己就会说话一样,亥看了看车上的纸条,写着单程冥币两百万,就往里面扔了张来之前在路边上捡来备用的冥钞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了。 亥站在原地,邪笑着看了看公交车: “小子,你也算有良心的,想想看看他,上面有人还在等着收拾你呢 正文 第九十章 摩托 在送去火葬场的路上,没有几个人敢跟着去,就连小爷爷都没有跟着去,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还有父亲跟着老刘去了火葬场,这棺材总不能没人抬吧,礼仗队的车子开在前面噼里啪啦一顿吹,后面放点炮仗,两个人车子上加起来的人都不如去镇子的车多,这个葬礼看起来也确实是有些悲凉,其实众人也都在害怕,这个时候要是诈尸估计得闹出多大动静。 殡仪馆的员工在接棺材的时候两个眼睛连看都不敢看,估计是听其他人说了些什么,觉得里面的尸体是个妖怪啥的得赶紧送去化掉,什么告别仪式反正也没钱开,就直接送到炉子里去了,骨灰盒也是买的最便宜的那种木盒子就能卡个照片其他什么装饰都没有。 老刘拿着骨灰盒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 “娘啊,您辛苦了一辈子,把我带到这么大,好日子也没让您过上一天。这到死了也不能给您整个好骨灰盒。娘啊,儿子不孝啊,儿子真的不孝啊” 遇到这种事儿,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体会过失去双亲的那种经历,只能默默地掏出一根烟递到了老刘面前。虽然只是捡着人家的烟头抽,这老刘也是个实打实的烟鬼,看见父亲递过去的烟头就赶紧拿在手里坐到一边抽了起来,本来还在痛哭流涕的慢慢地收住了泪水抽完了这一根烟。 那个时候的火葬场不像现在这么靠谱,其实人的骨头很大很多的。烧出来以后是一块一块的,然后放到骨灰盒里敲成碎块。而且多余的骨头是扔掉的,基本上都是头骨,四肢的骨头放点进去撑满一盒子就算完事了。反正那些家眷什么的也不懂,凑活凑活就算齐活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管事儿的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老刘,来拿你妈的骨灰!” 这下好了,刚刚憋回去的泪水听到这句话马上又飚了出来,老刘一边撒着眼泪一边慢慢地走到接的地方拿到了之前送进去的骨灰盒。让老刘更难过,盒子上还有骨灰上的余温,拿在手里就像是两把刺在老刘手里的刀。 按照规矩,死者的家属在哭的时候需要一个人搀着走,父亲就担任了这个角色,其实搀男人比搀女人好,男人基本上都是形式而已,但是女人是真的需要拖着走。回来之后,最尴尬的事情来了,很多村民都送了花圈,但是帮忙的人只有四五个人,还有个不懂事儿的小孩拿着牌位的寡妇都没让他来。 不过很快,一个场面让这个尴尬解决了,听说刘母烧完回来了,二十多个人冲了上去拿起了花圈,寡妇也换上孝服带着儿子出来拿牌位了。果然不出父亲所料,其实那些村民还是比较关心老刘的,只是碍于爱怕刘母再次死而复生,这回化掉了,众人心里的担心也没了。至于寡妇,只是因为不喜欢葬礼,上一次葬礼就是她丈夫的。 葬礼进行的还算不错,从火葬场回来之后,众人也都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好好吃喝,帮忙的勤快了许多,感觉就连烧菜的厨子做出来的都更有灵魂了。老刘更是和父亲喝了个烂醉,下班回来的阿勒也喝了个七七,母亲和寡妇把人送走了以后三个人就在发酒疯。因为资金不足,没有请人哭灵唱戏,和尚也没有留下来画符超度,所以接下来就是这三个醉鬼吃着拍黄瓜吹牛逼的。 父亲给两个人发了烟自己点上了把火机递给他们: “我现在啊,就想买辆摩托车,你说现在出门的时候家里每个快点的东西干什么能方便。城里人都有开车的,我要有钱我也买个去。” 说的时候还用两个夹着香烟的手指使劲戳着桌面,表达了他要买摩托的信念。 阿勒刚要开口,就被老刘抢先了: “就我这个腿脚啊,别说摩托了,你要说骑着自行车我都悬。我啊就想多抽点烟,能多抽点整根的香烟我就快活了。” 阿勒一脸鄙夷的看着老刘: “老刘啊,你也就那点出息了,这香烟多容易啊,你平时少给你那宝贝儿子买点攒个几块钱这一包香烟不就来了嘛,真的是。不过说真的啊民丰,你要是想买摩托车啊,我也寻思好久了。要不这样,咱们明天就上镇上看看车去,要是钟意咱两就一块买了,你要是不够啊我先给你补了,你这孩子越长越大,这没个车干什么都不方便。正好我们家那口子马上就要生了,我也需要车子。” 父亲听到这话立马精气神就来了: “真的假的啊,咱明儿个就去?” 阿勒自以为很霸气的拿起来烟头往地上就是一扔: “说去就去,明天起早了咱两就上镇上去,把这车买下来。” 父亲也喊了一声: “好!” 接下里,三个人就开始断片了,甚至老刘说老母生前就喜欢听戏,如今碍于没钱没办法给老娘情人唱一次让她下葬之前听一场,自己又唱又跳的唱了一段沙家浜,要说这老刘啊,长得也有点糙,腿脚也不好。光凭他这个唱功绝对能撑个班子,父亲看完了全场,低着头问了一句: “老刘,没看出来啊,唱的不错嘛,跟谁学的啊?” 老刘挥了挥手: “没跟谁学,我没事的时候就听那收音机里边唱,我娘爱听,我也就跟着一块听,这时间长了我自己也会了,这步子啥的都是看着人家家里有过人的时候跟着唱戏的学的,都是瞎学。我腿脚不好,个子矮长得也不好看。你们两啊就光听就行了,看着我糟心。” 就这样,两个人在老刘的曲声中最后趴在了桌子上,老刘也躺在地上睡着了,两个人女人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好了屋子,把三个人抗回了屋子里放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了,而母亲则跟寡妇挤了挤,也就是那天,母亲发现寡妇其实和看上去不一样,就是性格泼辣点,其实为人还是很善良的。 父亲和阿勒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喇叭声已经吹起来了,小爷爷留下来帮着老刘继续安排后事。阿勒则真的带着父亲两个人出去买车去了,一路上父亲都兴奋的要死,想着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飚飚车。 车子到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跑着去的,那个时候的摩托车没有现在花样那么多,就是一种红色的摩托,名字叫80,两个人刚去,老板瞄了一眼,父亲穿的是以前有钱时候买的衬衫,阿勒则穿着一件满身油漆的衣服,老板对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位老板,您看中了哪辆车,我们这的车就是新车很好的。那个油漆匠,不买你别看啊。” 当时父亲就火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油漆匠怎么了,你看不起油漆匠啊?” 老板赶紧陪着笑脸说: “没有没有,大家都是靠辛苦赚钱的,怎么敢瞧不起。” 小矛盾过后,两个人一人买了一辆80,父亲的钱是够的,没有让阿勒贴钱。阿勒其实不怎么会开摩托,父亲教了好长时间挂档才敢上手骑,而且骑的也是很小心翼翼。父亲则是很彪悍地直接开启装逼模式,先是挂档拉油门让发动机的声音出来,然后直接拉离合拉油门炸街,要说当时整个村子能这个开车的也就是我爹。当年他的车技在我眼里是最棒的,带着我半夜在桥上的阶梯飙车,虽然屁股很麻但是确实很刺激。 就这样,父亲有了他人生的当中的第一辆摩托车,虽然没几年就被他霍霍坏了,不过他还是在我面前炫耀了很久,看的出来父亲很喜欢摩托。 小时候总想着以后赚钱了给父亲买辆霸气的机车,现在啊钱也没赚着,也没法送了。用物是人非来形容,是真的贴切。 母亲也没多管这钱是哪来的,毕竟阿勒帮着父亲打了圆场,说是借了阿勒的钱买的。母亲看在阿勒和父亲多年来的关系,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就没怎么管了,而且她对这个玩意儿也不是很感兴趣。 父亲吃完晚饭还出去溜车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真假 本章节,心脏病患者,心血管疾病以及脑子不灵活的谨慎阅读,原谅作者脑子抽抽了就想写点看不懂的 在最不该看见的地方,看见了你。就像孪生兄弟一样,就像看着自己那样。 父亲吓得赶紧停下了车子,撑好了架子,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试探性地朝着那个人影的位置看去,之所以他会做出这中异样的举动,是因为他刚刚在飙车的时候一眼看去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 那个人就阴暗处,笔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地在黑夜里看着父亲。因为灯光黑暗,父亲是开着灯下车的,但是还是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这就让父亲更加好奇了,以为父亲的位置里那个人影的位置是很近的,但是却还是看不清楚这个神秘的人影。父亲直接一脚跨过了那短短的距离,但是就在一刹那之间,明明身处在黑夜的阴暗处,那个人影的位置却直接闪出了一道光芒还有一阵刺耳的声音。父亲感觉有些晕厥,转身想要离开,但是一转头就撞到了空气上。就像是一块玻璃,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立在那阻挡了父亲的去路。 他想要换个方向逃脱,但是发现自己的四周都是这样的墙。之前那个神秘的人影也出现在了父亲的面前:那是父亲,不对,这么说感觉很混乱。站在父亲对面的是一个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鼻子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褶皱油渍都不差。 父亲使劲揉了揉自己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确信挡住自己去路的不是一面镜子。可惜的是,站在他对面的人并没有跟他做同样的动作,而是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父亲顿时觉得有些不安,就赶紧朝着大路的方向呼救,可是马路上人来人往的,好像没有一个人能看的见他 他明明就站在那个地方,明明可以看见所有人,可是他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消失在了这个马路上,就连那台开着大灯的摩托车好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了。父亲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低声哭了起来,这是一种绝望的无知的恐惧: “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长的跟我一样,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 那个人蹲下身子,他的手穿过了那道无形的墙按在了父亲的头上: “你看不出来么,我是你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是徐民丰,我也是徐民丰。我出生在这,小时候是个有钱人,长大以后一无是处,家产被父亲败光。有个老婆叫张桦,还生了个大胖儿子。奥对了,我昨天刚买了辆新车。” 父亲朝着那个人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自己的车子,而且随着那个人指过去的时候,车子上的大灯还亮了一下。就好像这车是这个神秘人的,不是自己的。又或者说,这个神秘人才是真的徐明丰,而自己是个假的。 这样的行为一下子勾起了父亲的怒火,他站起身狠狠地用双手锤在看不见的墙: “你他妈的少给老子在这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如此戏弄我?” 那个人也学着父亲一样用力地捶在墙上,而且那力气直接把父亲的手震开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谁也看不到你,你的车子也是我的,你的房子是我的,就连你老婆孩子都是我的。你一辈子也无法逃出这个角落,一辈子也不能被世人察觉到,一辈子也看不到你的老婆孩子,更喝不上一口热汤,从此以后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才是真正的徐明丰,你明白吗,我才是!” 父亲再次怒吼道:“我才是徐明丰,你就是个装神弄鬼的狗东西!我才是徐明丰,我才是徐明丰,我才是,我才是” 贱贱地,父亲的体力开始不支,脑子也开始变得混乱不堪,就连站着的时候都觉得天旋地转,他靠着身后的墙慢慢地滑下去跌倒在地上,脸上的汗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个人开始在父亲的周围打转: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你还记得你住在哪里吗?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吗?” 父亲双手抱着疼痛难忍的脑袋: “我叫徐民丰,我出生在这个地方,我小时最爱吃的是妈妈做的鱼。” 神秘人又一下子敲在了墙上: “错了!你不是徐民丰,你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是拥有了一副跟我一模一样的臭皮囊而已,你把我引到这来把我关在这个地方还说我是假的,你就是个假的,你就是假的,我才是真的徐民丰!” 神秘人刚说完这些话,父亲就发现自己站在墙外,墙里面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在委屈巴巴地念叨着:“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露出了一副邪恶的笑容,开始围着玻璃柜子打转: “你才是假的,我才是真的,你现在也没有任何人能看见你了!“ 说完狠狠地把自己的脸撞在了玻璃柜上,并且把自己的嘴巴张的很大用来吓唬墙里的人。但是又在一瞬间,自己又坐在了墙里,那个人依旧在墙外叫嚣着。 记忆开始散乱成了碎片,从记事起到现在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聚成了一条线,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只有徐明丰这三个字一直徘徊在父亲的脑海间。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自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者真正不存在的根本就是自己,那些记忆和长相只不过是借用了外面的真人。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到底是什么是真的,到底什么是假的。我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在哪,这个世界是真的又或者是假的,徐明丰到底是否存在,这个世界又是否真实存在。我的脑袋好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当墙里的人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见周围的四周围满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都用一种同样的笑容看着自己,就像一匹匹饿狼想要立刻把自己吞食下去。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我承认我是假的,我就是个假的,我不是徐明丰,我不是。 父亲筋疲力尽地说了一句: “我是假的,我不存在,这个世界也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徐明丰,一切都是假的。” 现在的他,即能在墙里看着墙外,也可以从墙外看着自己,到底哪个是自己,还是全都是自己,又或者,全都不是自己。 刚想到这,又是一道刺眼的光芒还有一阵刺耳的声音让父亲的大脑就像要爆炸了一样地疼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母亲焦急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父亲在一个小树林里被人找到,身上伤痕累累,衣服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用头撞树,之后折腾了很久。那个人以为父亲疯了,不敢上前,知道他晕了过去,看见他满身是血才赶紧上去救人,也正好是个以前串过门的远房亲戚联系到了母亲,不然到时候连手术都没得做。 没有人知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飙车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看车子没有一点损伤好好地停在那肯定不是车祸,那为什么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个白发男子,娘里娘气地从小树林走了出来,用一种女人地姿态曼妙地离开了。但是他刚要消失的时候听见了身后穿来拐杖撑地和竹竿点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两个老熟人,亥和玄僧两个人正以一种古惑仔地步伐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这件事儿办的不错,就算还了我上次的人情了。” 白发二椅子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羞样的回答到: “这个人啊一般般吧,要不是这个人是当年他爹,我怎么可能会出手帮他,洗干净精神以后能多撑两年,也能帮着挡一段时间了,什么里面的东西借着那个人的身体成长也不同担心了。我说亥啊,你不是会算吗。你自己算算不就知道了,他迟早会脱离的。” 亥拍了拍白发男子的头: “你傻还是我傻啊,这个人我有资格算吗?” “也是哦”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大院前缘 风声吹醒了打瞌睡的农民,书生拿着刚蘸了墨水的毛笔想在纸上写下情书送给自己的爱人,却发现写不出来那些憋了许多美妙的情话。窗外的小二还在忙碌着,他放下了笔看了看那个运来好马的边疆商人,那是一位长久没来的宿客。 一个穿着白色貂绒,扎着大辫子半个脑袋没有头发的年青的书生缓缓地顺着客栈的楼梯走了下来,他是这家城南客栈的老板徐晓生。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和祖辈那样好好经营这家酒楼让它一直成为整个镇子上最大的商铺,一直保留着城南首富的名号。而是好好念书考取功名,这样就可以娶那个自己心仪的姑娘。 说来也奇怪,那姑娘天生长得俊俏,生在一户小人家,父母都是耕田织布的社会底层。但是却唯独喜欢才子,各路大亨都想迎娶这位美女都没有成功。当然这也是徐晓生的心上人,从小父亲就教徐晓生经营,要让他早点接手家里的生意,一直没有让他去教书先生那学点东西,就教了基本的认字写字就没了。 其实徐晓生很喜欢写东西,也经常背着父亲偷偷地看书,从四书五经到三国水浒都看了一遍,在他眼里他已经是这家里面最有文化的人了。 徐晓生的祖上是一个战国时代的君王,因为战败逃到了这个地方,在这生儿育女,也就导致了这个地方很多人都姓徐,基本上身上都流着皇族之血。然而徐晓生则是徐堰王的直系后代,本来一身的武艺经过数千年的演化变成了经商的头脑,成为了这批徐姓族群中最有钱的人。 其实做掌柜的生活让徐晓生觉得特别无聊甚至痛苦,说是老板其实自己也没法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大部分时间都着。算账的也没有算错钱或者偷钱,小二有没有偷吃菜,厨师有没有缺斤少两,客人也没有弄坏店里的家具,每天人来人往的让徐晓生觉得很头疼。每年只有那几天会让他开心放松一下。 每年的这个日中,总会有一个从边疆赶到这里来商人到镇子上贩卖牛羊皮,会在这里呆上个四五天,而且都住在这个城南客栈里。其实很早以前这个商人就有了这个习惯,从徐晓生有记忆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是徐晓生的父亲当家,那个商人就每年都来,每次来都会给徐晓生的父亲带些礼物,跟他聊很长时间,每次徐晓生从房间里出来都会喝的很醉,但是却很开心。 徐晓生的父亲死后,这个商人也一样每年都会来,而且来的时候也会给徐晓生带点小礼物,陪他在屋子里聊天。而且这个商人就像是一个不死之人一样,这么多年了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年轻,就好像他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家客栈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每年来这休息休息的。徐晓生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因为看见他就等于看见了来自异地的礼物和许多好听的故事。 那个商人知道很多东西,走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从徐晓生接手这家客栈的时候,商人每年都会来给徐晓生讲他看见的很多东西。他告诉徐晓生这个世界上有黑皮肤的人,也有金发碧眼的人,他们个个都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很吓人。他告诉徐晓生这个世界上有一条一望无际怎么也游不到头大湖。 每次徐晓生都会备好酒好肉等待着这天到来,然后和这个商人把酒言欢听他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想商人一样骑着马一直朝着太阳的方向骑,骑到哪算哪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当然,如果那个姑娘能答应自己,也可以放弃这个念想。 徐晓生看见商人牵着一匹马来到了酒楼的门口就赶紧放下笔从楼上赶下来迎接,其实在这之前徐晓生就算好了日子商人差不多要到了,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女儿红和牛肉还有一口热乎的火锅。 商人拍了拍身上的雪,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和徐晓生一样的发型,徐晓生也脱掉了自己的貂绒让小二把楼上包房的炭炉点上。商人脱掉了自己的大衣,喊了一声晓生,接着就被徐晓生拉到包房里喝酒去了。 这次,商人给徐晓生带来的礼物是一条马鞭,递到徐晓生手里的时候,商人指了指窗户外面,这回他给徐晓生带来的是一匹来自边疆的好马。这个礼物让徐晓生十分的兴奋,自己的客栈里也有马,但是那些马怎么能跟着边疆的宝马相提并论。 徐晓生出门叫人把马牵到马棚子里就赶紧坐下催着商人吃火锅讲讲这一年里他看见了什么奇闻怪事儿。 商人告诉他,他这次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是坐着大船去的,那个地方人很奇怪,长得很像咱们,但是穿衣服却很像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女人穿的都很想老时候唐朝时候女人的衣服。这个地方很奇怪,吃很多东西都是吃生的,就连商人也吃不下去。商人说: “不过,听说这个地方马上都要派兵来打大清朝了,还好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估计也打不到这儿来。” 徐晓生对这些东西都毫无兴趣,如今他有个问题更想问商人: “商人,我爹生前就不喜欢我写字,现在他去世了。你见过那么多市面,你教教我呗,我特别想考个功名,然后娶那个柳姑娘。” 商人听到这话突然哈哈大笑: “傻小子,不写字是你们老祖宗的传统,你爹小时候也想学写诗作画什么的。还不是让你爷爷给打了个半死。你要是光为了那个姑娘,我可以教你写两首情诗,保管有用。但是你可千万别去考什么功名,不然你爹泉下有知肯定气个半死。” 很快两个人就聊开了,一年未见的时光里,徐晓生还是过着与往常一样的生活,商人却又经历了一年的丰富多彩。两个人聊到了恨晚,牛肉上了不知道多少份,商人吃的很多,喝的也很多。徐晓生用被子,商人用碗,一直喝到了两个人都不省人事才肯罢休。 商人没有违背他的诺言,第二天没有出门做买卖,而是全心全意地在徐晓生写情诗,因为有些基础,徐晓生学的很快。最后再商人的帮助下,完成了一首送给柳姑娘的情诗并且当即就叫人送到了柳姑娘的家里。 商人一年的旅行好像不需要盘缠,就算在镇子上卖不出去多少也一样会继续旅行下去。因为最近天气的确寒冷,徐晓生把商人留在了客栈里烤火。虽然面露难色,但是商人最后还是答应了。 很快,一个好消息同时传入了徐晓生和商人的二中:徐晓生送出去的情诗得到了回复,柳姑娘同意和徐晓生见一面。 但是,当商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即向徐晓生提出了要告别的请求: “晓生,我要走了,今年有些急事没法多陪你了。记得替我向你父亲上两柱香,也祝你和这个柳姑娘能终成眷属。” 刚说完,徐晓生还没来得及挽留,人就已经骑在马上了,徐晓生追了出去: “商人,你明年会不会来看我啊!” “一定会!” 果然,不出商人所料,没过多久,柳姑娘对徐晓生的印象不错,虽然徐晓生确实写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文章,但是为人斯文待人也很好,两个人在除夕夜成了亲。抱得美人归的徐晓生抱着柳姑娘,想起了那个自己数年的故人这次匆匆忙忙地走了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希望明年可以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接待这位朋友,到时候一定不会再让他这么快走了。 柳姑娘是个贤惠的女人,一直帮着徐晓生一起打理这家酒楼,见城南第一美女成了酒楼的老板娘,来酒楼的客人就更多了,生意越来越好,百晓生也觉得不像往日一样无趣了。 渐渐地,又到了商人快要到了,即使日子不那么枯燥了,百晓生还是一样期待着商人的到来。可是,一直过了几十天,商人都没有来,甚至连个口信也没有。 这一走,就是好多年,徐晓生以为之前是商人有事儿赶不过来,可是好多年都没有来看望自己了,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就这样,商人一连消失了很多年,徐晓生和柳姑娘也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前送给徐晓生的马一直放在马棚里让伙计照顾着。久而久之,徐晓生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已经没有了商人的必要了,渐渐地开始忘了。 有一天,大雪,客栈的门被推开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战火 你说过,我不管到了哪里你都会找到我继续给我讲儿时没有讲完的故事,可是我等到头都白了,还没等到你的影子。 过了许多了,徐晓生的儿子已经长到跟徐晓生一样高了,柳姑娘也从窈窕淑女变成了糟糠之妻,但是徐晓生从未改变过对自己妻子的心。商人从那天离开之后也从来没有再出现过,他就好像从徐晓生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每一年的冬天,徐晓生都会在客栈的门口让小二点上了一个火炉,希望商人路过的时候会想起这个地方进来娶娶暖。 可是柳姑娘和徐晓生的儿子徐堰山一直都没有见过他口中那个神秘的商人,也没等来那些精彩的故事。徐晓生从英俊的小生变成了一个刚毅的壮年男子,脸上的皱纹写满了他这十几年来的辛酸和劳累。 酒楼的生意依旧像往常一样的热闹,他没有辜负自己父辈的期望,一直保持着城南首富的名号。冬天的北方总是很寒冷,徐晓生总是喜欢穿着一身白色的貂绒大衣一个人坐在包房里一个人烫火锅,一叠牛肉,一壶好酒,就这样度过了这样一个寂寞的冬天,没有商人的冬天。 “老板,要不要我去门口点上暖炉?” 徐晓生喝了一口酒: “去点上吧。” 小二还没走出门,徐晓生就把他喊了回来: “算了,今年就别点了,他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把准备好的牛肉放进了火锅里,看着正在翻滚的汤底,眼角泛起了泪花。 徐晓生看着窗外的大雪,心里却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曾经自己年少无知地一心追寻着爱情。如今自己想要的什么都有了,却少了当初那个知心的好友。他心中有着无比的不甘,他的父辈一生都有商人的陪伴,唯独到了自己这里却中断了。不知是商人偏心还是怎样,徐晓生总觉得商人可能换了个好友每年去给另一个人讲好玩的事情,陪那个人宿醉畅饮。 “晓生!”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徐晓生的耳中,打断了他脑海里各种猜想,缓过神了才发现,那是商人的声音,他来了! 穿着大衣立马冲出去顺着楼梯匆忙地跑到了楼下,妻子和儿子也顺着声音找了出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徐晓生的面前,一个穿着毛衣大衣带着帽子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寻找着什么,徐晓生看见商人立马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连自己身上的大衣掉在地上都顾不着捡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商人。 周围的食客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一个中年男子抱着另一个中年男子痛哭流涕,这在当时还完全没有开发过的社会上来说估计可以算的上要浸猪笼的那种吧。可就是这样,商人没有拒绝,也同样伸出自己的双手拥抱住了徐晓生,就像一个慈善的父亲安慰自己刚刚摔倒的儿子一样。徐晓生的妻子和儿子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么长时间未见的老友见面也难免会这样了。 “好了,晓生,再抱一会儿你的客人都该被你吓跑了。” 徐晓生撒开了死死搂住商人的手,却死死地拽住了商人的衣服,拽着他上楼: “小二,开个包房,准备一口火锅还有二十盘牛肉,还有五斤好酒,我要和这个狗娘养的东西好好聊聊。” 商人听完以后哈哈大笑,任由徐晓生带着他到了包房,徐堰山和他娘也来到了包房。 “哟,这就是你老婆孩子吧,这就是当年那个用我教你写的情诗娶到的吧,你还没好好谢谢我呢。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徐堰山。” 反观徐晓生,板着一张脸,胸腔内仿佛又一腔火焰像喷出来直接把商人烧成一堆碳。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母子两个吓了一跳,商人却像意料到的那样坐在那微笑着看着徐晓生。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来看我一眼。你知道吗,每一年我都站在那个门口等你来,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连你的影子我都没看见一次。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娶妻生子这么多年,你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玩物,开心了就来找我玩玩,不开心了可以十几年都不来一次。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父亲他们到死你都是一年一次的来,到我这,二十几岁你就中断了,你想过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商人喝了一口酒: “晓生,不是我不想来看你,是我真的没法来” 徐晓生的妻子轻轻地抚摸着徐晓生的背,让他消消气,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不能来了。” 商人微笑看着晓生,把一块煮好的牛肉放在徐晓生的碗里: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以后,无论你到哪我都会找到你来看你的。来,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给你的马寿命到了。我又给你带了一匹新的好马。” 说完,商人从行李里找出了一根马鞭递给徐晓生,接着,徐晓生笑了,商人也笑了。 那天,像以前一样,他们聊到了很晚,锅里的汤换了一次又一次,牛肉也一直在上。商人告诉他,马上就会有军队打过来了,徐晓生没当一会事儿,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哪个不长眼的会打这儿啊。 两个人喝到了很晚,迷迷糊糊地就都在包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徐晓生因为昨晚喝的太多脑袋疼,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朦朦胧胧地看见桌子上有封信,好像是商人留给自己的,徐晓生赶忙拿起来看: “晓生,恕我再一次这么急匆匆地走了。这次我有别的事情要做,希望你能理解。但是请你相信我,以后无论你到了哪个地方,我都会找到你。” 徐晓生怒吼了一声,赶忙跑出去看看还能不能追上商人,可是当他到楼下的时候,商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门口一匹商人给徐晓生带来的白马。 过了几天,徐晓生买了一份街上的报纸,上面写,东三省沦陷,即将打往徐晓生的家乡。 他想起了商人在喝醉的时候告诉他的事情,商人走南闯北他说的话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在意呢,眼看着这军队就要打到这来了,可怎么办。徐晓生赶忙回家,让妻儿和小二收拾行李,把马厩里的马全部牵出来,然后让自己的儿子去通知周围所有姓徐的族人一起,赶紧跑路。 因为徐晓生是徐堰王的正统后代,所有人都听他的话,于是将近两百多个人跟着徐晓生一起收拾了行李准备逃荒。 准备工作做完的时候,军队已经打到了隔壁的镇子上,战火声让那些不肯跟着徐晓生的人立马屁颠屁颠收拾了东西跟着徐晓生快马加鞭地逃荒。断断续续跑了一个多月,徐晓生带出来的钱全都给那些族人吃掉了,到地方的时候徐晓生一家子也已经是一穷二白。 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而且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适合耕作,慢慢地休养生息。既然都是徐堰王的子嗣,徐晓生就把这个地方取名为堰村。 在这里徐晓生从一个富人变成了一个农民,从养尊处优变成了辛苦劳作。他相信,商人会找到这来的,到时候会带来很多好东西。希望商人不要生气自己把马杀了给族人吃,那是真的万不得已了。 可是,商人始终没有再出现了。 徐姓的后代在这个地方生起了根,有些人后来去打仗被送到了海外,有些人变得十分发达去了别的地方发展自己的后代,但是他们始终记得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家乡。后来,堰村被分成了很多部分,有北村,南村,东村和西村。很多人也开始变得陌生,只有一部分人一直是呆在当初徐晓生建村的地方。 在父亲脑子里出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徐晓生穿着一身白色的貂绒站在门口等待着商人的到来。 “快来啊,你丈夫醒了。” 母亲赶紧到病房里看,父亲果然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民丰,你怎么样了。” “我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好想梦到了太公他爹” “你胡说什么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在那个树林里伤成这样” “那天,那天。有个长得跟我” 父亲还没说完,心跳记录仪突然滴的一声,画面变成了一条直线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地下 希望你,千年过后,还能记得我容颜。 一位少女正在自己的闺房里对着一面铜镜梳妆打扮,过两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从小生在这个将军府里从未踏出过家门半步,自己的婚姻也不知不过是父亲跟另一个富商为了联谊而产生的,从订了婚期到现在她连新郎官的样子都没见过一次,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父亲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同意,也没告诉他对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谁让自己是将军的女儿呢,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命运,包办婚姻就是女子唯一的出路,只能盼着父母给自己找到的是一个好人家,不然这辈子就是受苦的命了。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怜的是这个陪嫁的丫鬟,到时候亲家若是什么歹人,这陪嫁的丫鬟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只能期望对方畏惧将军的威严,对自己好些点,不至于挨打受骂。 杨将军是皇上派来驻守这片地方的将军,本来是朝廷上功勋累累的骠骑大将军,也当过今年主帅,后来因为不想再厮杀疆场才请命交了帅印来了这个小地方享清福。本来想着能生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地位和名号,可是这偏偏就生了个女儿。碍于对自己亡妻的怀念,没有再娶任何女人为妻,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人到了这个年纪,觉得有钱吃好点穿好点,没事溜溜鸟玩玩小玩意儿就够了。可是就算作为前大帅,杨将军的俸禄也算是少的,深思熟虑以后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本地最有钱的商户,那个孩子看着还不错,斯斯文文的。把女儿嫁给他杨将军也算是放心的,过两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说来要嫁女儿还真有点舍不得。 杨将军家的千金也才刚过十五岁,虽说没有沉鱼落雁的容貌,但也是个清秀的小美人儿。从小就跟着府里的妇人学习女红,唯一的玩伴就是将要跟她一起嫁出去的丫鬟彩儿。那个时候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学习琴棋书画的,所以大小姐也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一身的贵族气息和优雅脱俗的气质还是有的,再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 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在筹备着几日后的大婚,虽然婚礼不是在这里举行,但是也得准备准备,这面子可不能丢了。杨将军也算是决定了,等宝贝女儿出嫁后,自己也再找一个,总不能一直这么寡着,再怎么说,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不是。 很快,这大婚的日子也总算是到了。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不舍得大小姐出嫁,大小姐平时在将军府里对待下人都和自己的家人一样,一点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所有的下人都很喜欢大小姐的为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大婚的日子,所有人仿佛都有点闷闷不乐的,完全没有喜事的喜庆感。 八抬大轿很快就到了府上,新娘子戴着红盖头穿着红色的嫁衣被丫鬟扶着进了轿子里,杨将军和家眷尾随其后,之间新郎官英姿飒爽,骑在一匹黑马上领着队伍慢慢地到了商户的府上。要说这首富家里也是真的有钱,一个府里特别大,房间客厅花园池子什么都没拉下,就差再盖个金銮殿了。新娘子盖着盖头没有看见背他进房的新郎官长什么样,只觉得他的背上特别温暖,特别可靠踏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那个如同太监般的声音说完这四句话之后,这婚就算是结了,被新郎官带进房间后,新郎官就出去应酬客人了。其实这个对新娘特别不公平,因为外面的人都是喝酒吃肉,唯独新娘要在房间等着新郎官来掀开盖头洞了房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多吃点才行。杨大小姐此时也觉得有些饿了,就让丫鬟偷偷地去厨房拿些东西来给她吃,可是丫鬟还没出门就看见了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新郎官。 “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快,跟我走。” 说完,新郎官就牵着杨大小姐的手往外跑,连盖头掉了都不顾,她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被新郎官一直牵着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 “快跟着我跑,你爹的仇人杀到这来了,我爹和家眷们都被杀了,我得赶紧带你跑。还有,丫鬟,你撑着点,咱么必须得跑远了。” 新郎官这一说,杨大小姐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止住了脚步,扯开了新郎的手就往回跑,自己的父亲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了呢,新郎官想把她拉回来,但是发现这将门后人虽然是女辈,但是力气也不小。 杨大小姐跑回了院子里,发现前面一片横尸,里面也包括了自己的父亲杨将军还有自己的公公婆婆。新郎官看见自己父母和家眷的尸体一下子就在地上哭了起来。就在他哭的时候,一把刀插进了杨大小姐的尸体。 就这样,杨将军一家因为之前仇家的报复一夜之间都死光了。新郎官也从富豪之后变成了家业的老板,他散尽家财把这些尸体都埋在一个地方,自己却背上包做一个行走江湖的穷书生,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他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妻子家人全都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葬完了那么多人戴上了酒壶从此不知了去向。 父亲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这是虚惊一场,心脏记录器连接线不知道怎么回事脱落了,父亲闭眼也只不过是因为大脑还没有恢复。 父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这一场梦代表了什么,却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想到,会不会跟家里地下那些棺材有些关联呢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探亲 我在思念啊,在这个一寸方圆之地,思念我的家乡,思念我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们,也不知道你们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爷爷蹲在监狱操场的一角,抽着整个监狱都会羡慕的香烟,看着这些恶贯满盈的人,他的心里很乱。在这个地方呆久了,日子总会有些枯燥,那些没有背景的犯人要么在被训要么在劳改,也只有他和黑龙老大两个人是最悠闲的,算起来连狱警的日子都没他们过的舒服。整天有酒有肉有烟抽,什么都不用干随便招呼两声就有一堆小弟过来捏肩揉腿的,这比当年爷爷富贵的时候日子过的还要舒坦。 最近监狱里来了几个愣头青,按照规矩是要新人教训的,其实爷爷不是很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无非就是几个人拿着棍子对着新来的乱打一通让他们服服帖帖的,旁边的狱警就当自己是睁眼瞎一样看都不看一眼,更有甚者还上去踹两脚。这样的事情不仅无聊还浪费力气,黑龙老大倒是乐此不疲。 此时的黑龙也跟爷爷一样蹲在那抽着烟,看见了那几个新来的正在开心地打篮球: “走,老二,咱给他教育教育。” 爷爷抽了口烟: “不去,这种事儿也就你喜欢干。” 黑龙把烟头砸在地上,拽着爷爷的胳膊: “你都来了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跟着我们一起给他们新人教育过。你说说你,你再这样下去有谁服气啊。我跟你说啊,你现在赶紧地给我站起来拿着棍子跟我教育教育他们去,赶紧的。” 爷爷被黑龙死拽着带着几个小弟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篮球场,黑龙把棍子抗在肩膀上,吊儿郎当地站到那些人面前: “听说你们几个毛小子打架进来的啊,看起来很能打嘛,来跟爷较量较量。” 那几个人也不过就是几个市井小混混,没什么见识,最多就是喝了点酒打架出手重了把人打上了才进来的。要说什么黑社会,对于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听说过没见过,看见黑龙带着这么多人把操场围了起来,全都傻眼了。这哪见过这阵仗啊,更何况他们进来以后也没惹到什么人,突如其来这么一帮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子,这是规矩,新来的都要接受接受教育,规矩不能坏你说是不是。你今天呢要是乖点我一会儿下手也就轻一点,你要是不乖呢,那就别怪我欺负新来的。你要是想报复我呢,等你出去了再叫人砍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黑龙就是我。话就这么多,你要是觉得成交呢就现在双手抱头躺在地上,放心我很快的。” 新来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都乖乖地趴到了地上,但是有一个人却一副不怕死的表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对黑龙怒目而视: “你凭什么这样,大家都是犯了事儿进来的,凭什么我刚进来你们就要欺负我们。还有这些狱警,都是吃干饭的吗,看着有人要打我们却站在原地当瞎子,你们这帮人就是吃了狗屎的废物渣滓,你打我好了,等我出去了我一个一个报复。” 黑龙刚要开口,却被爷爷拦了下来,自己走过去跟那个新来的面对面,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 “小子,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跟他一起进的那三个人也在地上扯着他的裤腿,可是这个倔小子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看着爷爷: “哪又怎样,你别以为你现在比我牛逼就这么欺负我,等老子出去了第一个报复你,狗杂种。” 爷爷转过头,把耳朵对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我说你狗” 话还没说完,爷爷就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其余周围的人全部涌了上来,包括那些被骂的狱警也都冲了上来,这小子着实是惹了不少人了。爷爷是打的最凶的那个,他的脾气本来就很暴躁,这下被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小子惹的不轻,其他人看着都觉得有些残忍,在十分钟之后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鼻青脸肿,浑身都是伤痕,尤其是两个带血的熊猫眼更是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黑龙老大笑着跑过来怕了拍爷爷的肩膀: “老二,看不出来啊,你平时打架这么凶残的啊,怪不得你不出手,原来这么狠。连我这个老大看着都有点害怕啊。” 爷爷对着躺在地上的人吐了口痰: “呸,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回了寝室,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抽了很久的烟。刚刚那个被自己打的人年纪也应该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想来自己的儿子也是这么一个倔脾气。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儿子那个脾气,也不知道张桦能不能受得了。这家里没了一个正常的顶梁柱,估计日子也是过的够苦的了。 这孙子生出来以后也没带来见过,玉怜也没再来探监,真的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刚刚收拾完其他人的黑龙走进了监室,爷爷问道: “大哥,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出去见见我的家人,就两天就行了,见一面就走。” 黑龙瞪大了眼睛看着爷爷: “我日你娘的,你真当你大哥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平时里让这些废物警察送点烟酒什么都不是问题,但是这出狱这个事儿那可是大事儿,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的。为了见家人一面你值得吗你。” 爷爷点了点头: “大哥,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就帮我这一回让我出去看看,再说了你不是比我多三年么。要是我被发现了,大不了就当是陪着你了,反正咱兄弟两在这里边有吃有喝的日子也还是不错的。” 黑龙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狠了狠心: “行!那我就帮你这一回。” 爷爷回应他的是一副憨厚的笑容。 要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跑到监狱外面两天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但是黑龙却有自己的办法,他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了一条香烟从里面抽出来几包再拎了几瓶二锅头。 香烟是用来贿赂看着摄像头的狱警,酒是贿赂看门的。这个破监狱很少有人会来查,要做的就只是内外串通一气,把一个人带出去其实问题不大,更何况整个监狱的典狱长也不过只是黑龙的狗腿子,用这个东西行个方便也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办事出力点。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被发现了? 你是黑夜里指向光明的一盏灯,你是迷途的人们找寻方向的指南针。你潜伏在黑暗最深处,熠熠生辉。 爷爷随便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从后院穿过一片坟地到之前的路上,依旧遮住自己的口鼻不被发现。虽然是被那些所谓的警察放出来的,但是在当时那些狱警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警察,都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主儿。可是这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好的,万一被这里的警察看见了举报一下,那可就是大事儿了,到时候那边狱警不承认,责任全在他自己头上。 要说这走会镇上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爷爷虽然遮住了口鼻,但是耐不住这路上摩托车驶过掀起来的风沙还是会迷到眼睛里去,有好几次爷爷都必须停下脚步揉揉眼睛。好不容易走到了县城,却发现本来应该在这等他的货车并没有到达。可是时间确实到了,爷爷也没有晚到,这车子怎么就没来呢,难不成这司机把这茬给忘了还是喝多了咋地,这要是没按照约好的时间回去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就在爷爷都要火烧眉毛的时候一块黑布盖住了脑袋,妈的怎么还没到监狱就来这套,这司机不想活命了是吧。爷爷刚想挣扎,就听见一个男人冲着他喊了一声: “别动,给老子乖乖躺着。” 接着,爷爷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有一个硬物定着,根据他没多久的经验这应该是一把枪。爷爷心想这下玩完了,自己就是想家好不容易跑了出来这还是让给发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八成是那个司机搞的事情。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乖乖地等着这帮没人性的家伙给他加刑,索性就当做是陪着黑龙老大多坐几年,就是苦了这帮家里人了。 可是爷爷感觉没有被带远多久车子就停下来了,这么近的地方难不成是县城派出所,可是他们就算是要加刑也应该是送回以前的监狱再等上面加刑啊,怎么会送到县城派出所来。刚想到这,就好像被拖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按在了凳子上,然后头上的黑布被掀开了。 坐在爷爷面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爷爷不认识警徽也看不出来这个人是几级警司。但是光从气场上来看,还有后面两个阿谀奉承的派出所所长就看的出来这个人位高权重,毕竟以前在生意场上也没和着两个正副派出所所长打过交道。 他们把一杯茶端到了这位大人面前就装模作样地对爷爷说: “这位是市公安局局长,这次厅长大人来县派出所可是为了你来的。你想想吧你徐迪星你犯了多大的错误,能让局长亲自来找你。你从监狱里跑出来你不要命了啊你,你怎么出来的你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有多严重吗!” 派出所所长刚要说下去,局长就打断了他,正了正身子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徐迪星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次从监狱里跑出来会让你原有刑罚的基础上罪加一等啊。” 爷爷点了点头: “我知道,可是我实在太想家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本来以为这位高高在上的局长大人要上演一副白面包青天的戏码对着爷爷一动痛斥,然后大义凌然地给爷爷加个刑说不定还要对他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嗤之以鼻说不定还要暴打一顿。可是,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了爷爷的脑海里,回答他的却是局长的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一个念家思乡的男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想找你帮我。” 这下倒是让爷爷觉得有些好奇了,他侧着身子翘起了二郎腿想听听这位局长大人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求这个逃狱的犯人。 “其实,你这次越狱我早就知道了,从你进去以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首先是因为你犯的罪行不大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是那种没有人情味的人。其次是因为你刚进去没多就得到了黑龙的信任,甚至直接当了他的老二,这点让我非常好奇。黑龙这个人非常豪爽,他认一个人做兄弟,要么就是这个人心狠手辣,要么就是因为这个人很对黑龙的胃口。可是你是因为贩卖假古董进去的怎么可能就被他当做兄弟呢,我去询问的时候居然告诉我是因为一根烟头。这也许就是机缘巧合吧,我观察了一年多了,他对你确实是当成兄弟了。我也观察过你,你其实一直都在想家,而且为人心地也比较善良,所以我觉得你是做这个任务最合适的人选。” 爷爷顿时觉得这个“任务”两个字十分的别扭,总觉得这个警察给自己布了个坑就等他跳下去呢,就是不知道这个坑是什么坑。可是连市公安局局长都亲自上阵的案子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听他的口气这件事情跟黑龙也有逃脱不开的关系。这黑龙是什么人爷爷也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个人是老黑道了,犯法的事儿肯定是干多了,这个局长估计是给他憋了炮大的。 爷爷皱了一会儿眉头,还是想听听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儿。” 局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又喝了一口茶: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我的事儿,是省厅让我干的,这事儿啊说起来也算是大事儿了不然怎么都捅到省厅那去了。其实我们在之前有查到黑龙跟一些贩毒团伙有来往,但是一直都抓不到他贩毒的证据,这才把他以故意伤人拘了起来想好好查查。可是,这些贩毒团伙也是贼的很,黑龙一进去,他们一下子就收手了,我们什么也查不到,黑龙在里面也是挺横的,可是没人敢说他在里面不好,到时候缓缓刑,正好他犯的也不是重罪,到时候就差不多跟你一起放出去了。” 爷爷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说啥。” “其实呢,我这次估计放你出去见见你亲人呢就是想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好。然后呢,在黑龙身边一直呆着做我们警方的卧底,等你两出去以后帮助我们警方揪出这帮贩毒团伙就算完事儿了。” 这句才是重点,这下子可是差点没把爷爷吓得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我滴个亲娘,局长大人你没给我开玩笑吧?我,我去当卧底?得了吧,我以前就一个跑跑船的商人我哪里会做什么卧底,我跟黑龙那也只是因为一根烟头交了个朋友,怎么可能真把我当兄弟啊,你们警察这么幼稚啊。这你们都说了,黑龙他有可能是贩毒了,他要是把我当兄弟我早就知道了,而且贩毒的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你们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你们啊?” 爷爷说完这些话,身体不由自主的蜷在了一起,此时的他十分没有安全感。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你既然是我们警方的内线我们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一切都需要你演好你的角色就行了。而且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不仅戴罪,你别忘了你可是刚刚才脱狱的人,只要我想我在你头上再加个三五年都不是问题的。如果你不帮我,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又要过多几年没有你的日子。你的家境我也调查过了,从商贾富豪变成了穷困家庭,你儿子也挣不到大钱,现在你家里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你那刚生出来的孙子现在能不能上学都是个问题。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的忙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笔帮助,而且帮你们申请政府的补助,你看怎么样?” 其实这些条件对爷爷来说诱惑力还是很大的,毕竟局长说的也是句句属实。其实就算有什么危险,能帮家里度过难过,自己牺牲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谁让他是徐家的男人呢,是男人就该做点男人的事情。 爷爷心里挣扎了很久,还是点头了。 这个答复其实局长心里早就有了,这种连环套索的方法是警察惯用的手段,爷爷再一次被套上了黑布,那个之前来接他的货车司机把他从县派出所接了出去。这一次还是以罪犯的名义回到了监狱,可是此时的他又多了一个新的身份。 父亲回到家,发现昨天晚上的剩菜剩饭都不见了就问母亲: “张桦,你看见昨天的剩菜剩饭了吗,我今天就吃这个了。” 母亲抱着我想起来爷爷今天说过的话: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吃掉了,你吃刚做的吧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恶煞 吾乃前朝猛将,杀敌无数,为吾天子驰骋疆场。怎奈昏君当道,吾整日把酒言欢,不知天下何去何从。 其实上班这些日子倒让父亲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再去想着宏图霸业,整点大钱光宗耀祖咋地。整天忙碌完了就跑去小赌场来两把挣点钱也能给自己老婆买点补营养的多给孩子喂点奶,满月的时候也没能给孩子办个满月酒,父亲想着到了一周岁的时候请所有亲朋好友来吃点好的。所以,工作要紧,赌钱也是要紧的。 母亲倒也是无所谓了,孩子现在也开始有点长牙了,所以接了点散货在家里做。劳苦人民都知道,那些整日没日没夜干活的人歇下来时间长了总会觉得手上没点事儿干就浑身难受。也是正好,街上那个小塑料袋作坊也正缺着人手,母亲就去找了份活干。虽然工资是不算太多,但是总比一分没有的好,怎么说也能补贴点家用。 “他们家地下有个不好搞的东西,这玩意儿要说厉鬼真的是连厉鬼都不及他。”阿要坐在冥河边上摸着自己下巴假装有胡子的样子看着亥。 亥叹了口气喝了口人间的白酒擦了擦嘴巴: “是吧,这家伙可不是不好惹的主。都说生前是王侯将相啊,这死了以后都不是好惹的主,那都是有天命的不同寻常的人,个个死了以后不是厉害人物啊。” 阿要把鱼钩从河里拉了出来,也拿起了亥的酒壶喝了一口: “这倒是不是关键的事儿,关键是这家伙就在那里边死活不肯出来。本来你以为从人王那拿了只猫的就能镇住,可是他身上啊杀气太重佛门之物也无法与其抗衡,更别说人家的信仰本来就不是佛。” 亥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事儿啊不好解决,更何况那个人出生了以后他身上的力量会感染那地下的东西,到时候那家伙凶起来谁都不好解决。再说了,要是人王愿意帮忙一次性解决我还需要从他那偷猫吗。虽然人王和那个人是那种关系,但是毕竟有前仇旧恨人家不愿意出手啊我能怎么办。” “你说的倒也是,这人王都皈依佛门了还是忘不了以前的事儿这算什么超脱凡尘啊。这点忙都懒得帮,亏那个人还是他” 阿要刚要开口,却想起来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起亥的怒火,虽然亥在冥界算不什么顶级强者,但是要收拾他还是易如反掌的。 亥和阿着冥河里正在若无其事吐着水的巨蟒摇了摇头: “就你啊,什么事儿都不用想。” 父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稍微赢了点小钱带了两块咸鱼回来了。虽然这东西补不了多少,那也总比地里的青菜来的补吧。其实母亲也发觉父亲有些不对劲,听着村里面人好多人都说父亲最近游戏嗜赌,所以早早地吃晚饭带着我到楼上休息去了。她也懒得逼问父亲到底干什么去了,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以前直接逼问的结果都比较惨不忍睹。 父亲匆匆忙忙吃了点饭就想早点上楼跟母亲行夫妻之事,毕竟最近事情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消停会儿,这总得趁着夫妻两个还年轻的时候多做点羞羞的小事情。总不能,等着老来的时候后悔吧。 父亲刚表达了她的意愿,母亲是这么回答他的: “孩子还在旁边呢,人家都说做这种事情让小孩子看见了会学坏的。现在肯定不行,要是这孩子跟别人说的那样看见了长大了肯定学坏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其实父亲看的出来母亲是有意推辞,但是确实夫妻两个有段日子没有亲热了,想着说不定继续忽悠忽悠这事儿还是能有点余地的: “老婆,你说咱两都这么久没有亲热过了。让孩子看不见那多简单,到时候把孩子放在其他房间里面不让他看见,完事儿了再把他带回来不就行了吗。这么简单的事儿,孩子也希望咱们两个亲热亲热促进促进感情你说是不是啊?” 母亲听到这话,直接把孩子抱到怀里坐到了沙发上: “你说什么呢,万一这孩子要是到时候又哭又闹的,想喝奶想撒尿拉屎你说怎办,让他憋着啊。他还是个孩子啊,现在咱们啊就先顺着这孩子再说,到时候咱妈回来了给她带的时候再依着你好不好。” 父亲叹了口气: “可是” “别可是了,孩子要紧,就按我说的办昂。” 其实父亲还是像挣扎一下的,但是看着母亲抱着我一副不答应就不上床的样子父亲也只好是妥协了。毕竟这种事儿虽然是夫妻但是强迫起来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父亲本来就是个自尊心强而且又好面子的事情,这种事情在当时的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很快父亲妥协以后母亲把我放在了摇篮里然后也上床睡觉了,父亲喝了点黄酒也同意关灯了。可是,就在父亲眯眼将要睡着的事情,一个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副脸面他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却忘记了是在哪见过了。 “你小子厉害了啊,老子都死了你还干在老子头上住着,你真他妈的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咋地!当年,我雄踞此地,掌兵几十万,就算是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到你这可好了,你直接跟老子脑袋上踏踏实实睡着,我真是给你脸了我,今天本将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厉害人物了是吧。” 说完,这个自称是将军的人就拿着一把大砍刀冲着父亲头上砍去,可是父亲从小到大就没学过任何武术,别说打架了,要说跟一只小狗比赛跑他都够呛。这个将军也是行伍出身拿着看起来就不轻的大刀愣是追了父亲半天。 父亲此时已经发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是经过之前那个恶鬼新娘事件之后,父亲也开始发觉这是个梦。可是据奶奶所说,这虽然是梦,但是在这里边受伤了外面也一样。同样,在这里面死了,在外面也一样是活不成。 突然,父亲觉得自己大脑一阵疼痛,有些晕厥就这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动弹不得。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粗壮的身影在他面前磨刀霍霍,看起来是要把刀磨好一刀砍了父亲,让他不那么痛苦。说起来,这个人心肠还是不错的。 磨刀的声音消失了,虽然父女的眼前还是模糊一片,但是他很清楚这是那个人要砍死自己的征兆。父亲赶紧在心里面把所有想对任何人说的话默念一遍,希望在睡梦中的自己能当成梦话说出来。 可是事情没有他想到那么完美,很明显母亲没有听到他期待的那些梦话。那个将军也一样是挺着健壮的身子拿着砍刀对着父亲的脑袋一刀劈下。 父亲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本来预计的疼痛也没有像预期从颅顶传来。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里做的一场一场梦一样。可是那个粗壮的身影还是在他的面前,只是从之前的气势汹汹变成了在他的周围晃悠。 “好啊你小子,原来被洗过了,怪不得你身子弱成这样我还砍不下去。看来你身边有高人帮着你,你还真是厉害了。不过,你现在别给我嚣张吗,这附近也有人在罩着老子,等我再过段日子再来取你的狗命。你等着吧你,我一定要你的狗命。” 父亲被这个人说的话弄的云里雾里的,什么高人,什么嚣张。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从这个院子建起来开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往他身上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能落的如此下场。 就在父亲惆怅的时候,那个自称是将军的人按住父亲的肩膀狠狠地推了一下,把父亲推入了远方。他的力量很大,很快就把父亲推的老远,一直以高速行驶在这梦里的黑夜中。 “不要!” 父亲大喊了一声,随即坐起身子,脸上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