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的炼狱》 正文 第一章 雨 轰隆隆……一道惊雷在天上蔓延，蜘蛛网一样的闪电爬在了所有乌云的13上，照亮了整个灰暗天空。闷热的空气已经笼罩着广州城数日，此时一阵阵狂风沿着大街小巷吹拂着，将所有灰霾、浑浊的空气都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那一阵阵清新的味道，似乎在警告着这座南方城市里面的所有人——大雨即将要来临。 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号称亚洲第一购物中心的正佳广场大门前，顾客、游客大部分都站在门前，小部分则急冲冲地往四处散去，还有一些望向灰暗的天空，踌躇不前。 地铁、brt专线、网约车，这座繁荣的城市拥有无数种方法让这些人散去，可他们依旧高兴不起来。谁也不想身体被雨水沾湿，然而距离这十二级台风来临，落下大雨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嗒……嗒……几颗豆大的雨开始落在地上，在这米黄色的广场石板地上溅开成一个个标准的圆形。李天赐以及两同学正抱着头飞奔在广场上，准备赶在这大雨来临之前进入到正佳广场，好完成他们逃课前来的心愿。 “还有五分钟了！快点，不然来不及了！”李天赐的同伴同学“李伟”看了看表，他精瘦的身体跑起来飞快。要是让李伟一个人赶去电影院，他准不会迟到，只是拖着身后一个小胖子，他们三人怎么也快不起来。 “别……别等我了！你们先……先上去吧！”小胖子麦钊正跟在李天赐和李伟的身后，上气不接下气。他不倒翁一样胖胖的身体左右摇晃着，跑起步来正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李伟拉着麦钊的手，几乎是拖着他跑向正佳广场的大门：“快点！这可是钢铁侠最后一场了！你不是最想看现场imax版的么？快点来！” 李天赐在一旁一直沉默着，此刻他也忍不住着急地看了看表——已经剩下不到三分钟了。要在这中心面积超过三十万平方米的广场中穿行到第五层的电影院，加上取票、进场，时间已经完全不够了。可是他们也不可能落下麦钊一个人在这里，让他错过片头的十来分钟，这样一来…… “李伟，电影票是你团购的吧？”李天赐问道。 李伟还在拉着麦钊，听到李天赐的话，立刻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不如你先去取票吧？我去带麦钊去，这样一来能省好些时间。” “好！这方法好！那我去了！”李伟立刻在前方奔跑着，冲入正佳广场。 嗒……嗒……冰冷的雨水滴在了李天赐的脸上，他没多大在意，用手轻轻抹了抹，就将手伸向麦钊：“来，我拖着你跑吧，这样快一些，也省力一些。” 没想到麦钊根本就没有接过李天赐的手，他急喘着气，脚下缓慢地移动着，眼里只有正佳广场的大门，嘴上轻声地暗骂道：“天赐那小子，又说等我一起，转眼就跑了出去。切！真是不及格的兄弟……” 眼看着麦钊从自己面前经过，李天赐不由得皱起了眉：他竟然完全没看见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天赐立刻追上麦钊，在他身边无力地喊着：“喂，我在这里呢？麦钊？我就在你身边啊！” 没有回应，麦钊连头也没回一下，李天赐的存在仿佛在这世间消失。 广场上人来人往，每一个人在李天赐身边经过，眼神都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一秒。就连已经两年同窗，作为死党的麦钊也不发一言地离他而去，孤独感随即在他身体每一寸肌肤上蔓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直到他举起了他刚刚抹去雨水的右手，才发现——是血，鲜红的血布满了他掌心。 没有任何想法，脑袋像空荡荡一般，李天赐站在原地，再一次用手伸向自己的脸庞，一寸又一寸地接近那原本他以为是雨水的“湿润”。冰冷的感觉钻入他的指尖，等到他再一次将手放到眼前，他看到的是更加鲜红、仿佛不属于他的手掌。血液沿着他的指尖一路往下流窜，最后滑落到地面……嗒！像雨滴溅开了一朵鲜红色的花。 血……不属于自己的血，究竟是从何而来？受伤了，不，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感。那是血雨？ 李天赐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狂风推动着连绵的阴云向前翻滚，天空依旧是那般灰暗，世界也仿佛被感染成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红……几点鲜红在空中是那么的刺眼。迎面而来，哒哒哒……又几滴血水滴落到李天赐的脸上。细细看去，那洒落血雨的身体，洁白的连衣裙早已被血液染上了斑迹。没有一丝动作，“她”像人偶一样从天空径直地坠落…… 砰！巨响过后，她的身体坠落在李天赐的面前，血液立刻在她身体下开始朝着四周蔓延。飘然的长发浸润在鲜血之中，惨白的脸上却是平静、释然，但她的身体远没有像她脸上那般平静。暗红色的固块散开一地，那些散发着血腥的器官，本该属于她的身体，此刻却不像属于她的身体，仿佛不知从何而来的肮脏物。 轰隆隆！又一道惊雷落下，强光将四周照耀，也让地上的尸身变得更加清晰。血液、内脏、冰冷的身体，一阵灼热感从李天赐的胃部一直窜到喉咙上，他强忍着想要吐的感觉后退了几步。 沙沙沙……倾盘大雨终于落下，像水帘一样笼罩在李天赐身上。他没有动弹，突如其来的“黑暗”击溃了他的意志。他越退后，视野越是开阔，内心便越是感到了绝望。四周的行人从他和她的身边经过，即便血液已经随着滂沱大雨在广场空地上散作一地的血池，路过的行人眼神也没有一刻停留在他们身上。行人只会在嘴上埋怨着天气，只会在嘴上埋怨着远处已经挤满了人的brt专用公交车站，只会在埋怨着家中还晾晒着的衣服，而只字不提“尸体”二字。 “哎哎哎！小芳，别踩上去啊！”一名妈妈带着她只有几岁大的小朋友经过李天赐眼前的尸体，她紧张地一手拉住了身边的孩子，厌恶地看着地面上的“她”。 终于有人察觉了么？终于有人不冷漠了么？ 李天赐心中的一丝侥幸让他长舒一口气，结果那名妈妈嘴唇蠕动着，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彻底地感觉到绝望。 “都不知道谁把这里吐得这么脏！真没公德心！”没有一丝顾虑，那妈妈就拖着一脸迷茫的小朋友头也不回地走入商场避雨。 这是……什么情况？幻觉？可是，为什么他们连我都仿佛看不见？李天赐再一次摸了摸脸上还没被雨水完全洗刷掉的血水，手上那一抹鲜红是多么真实。 “不管了，先报警再说吧。”李天赐自言自语着，这样会让他安心一些。他从背后的书包中掏出了他的手机，按下了他十几年来从未拨出过的三个数字——110。 嘟……嘟…… “您好，110。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清脆平静的话语，让李天赐终于感觉到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好，我现在在正佳广场的正面入口。在这里，我……我发现了一名死者，不知道是她跳楼还是被人凶杀的，请快点派警察过来。” “先生你有朋友失踪了么？请您冷静一下，立刻将您以及您朋友的详细信息告诉我，我们现在就派警员前去调查。” “不是失踪，是尸体，是死了人了。” “在景区里面失踪了？请问先生现在是在哪一个风景区里面？现在天气不好，先生有危险么？” “我说了不是失踪。现在一名女子的尸体躺在我的面前，血已经蔓延在整个正佳广场的门前了。只要你派警察来，就立刻能看见了。” “嗯嗯，在雾峰山景区是吧？我立刻联系当地片区的民警前去，先生请保持好手机通讯畅通，我们会随时向你确认位置。” “嗯，好的。”李天赐平淡地回答着，即刻挂上了电话。 放弃了……从心底放弃了求救的动作。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再怎么朝“外界”求救都只会徒劳无果。他现在被隔离在某个孤独的空间，充满着鲜血与恐惧，只有他独自面对着这一切。 逃走，这是李天赐想到的第一个方法。但他看着地上那可怜的“她”，心底里一股罪恶感却油然而生：就这样放着，她大概就会这样继续腐烂下去吧？ 李天赐一步步走进那还在蔓延的血池，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要一个高二学生处理尸体，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一件正常，能立刻想出方法的事。 只是，又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差点就将李天赐吓到在地。咚嗒……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大响声，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落在了尸体的身边，他几乎是以完全直立的姿势落下，像一颗钉子一样将地上的砖块敲出一大道蜘蛛网式的裂纹。 身体精壮，没有一丝赘肉，一把络腮胡更是让他彰显成熟的气息…… “嘶嘶嘶……呼！”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嘴里的雪茄，对于从天而降这事丝毫没有在意，只见他梳着油亮的西装头，手腕上带着一只金表，表面上欧米伽的标志十分显眼。这样一个“富豪”站在李天赐以及那一具尸体面前，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中年男子没有注意到李天赐，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开始像疯子一般自言自语说着：“哎……其实你们几个人还算挺能干的，组团起来潜伏到我的身边，这可是一项不小的工程。可惜啊，错估了实力，就凭你们几个人，即便偷袭，也是无法击败我的。要想打败我，起码要来一支军队，还是得一支由训练有素的‘蜕变者’组成的军队。哎……可惜了，好好的情人不做，真是浪费了这张可爱的脸蛋了……” 中年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黑色的精钢小酒壶，在女子尸体上洒上一整瓶的伏特加。兹……防风的打火机燃气了一小道焰火，中年男子没有一丝可惜，直接将整个打火机扔在了尸体之上。 “安息吧，我曾经爱过的人。” 熊熊火焰在这正佳广场的大门前燃起，可是没有任何人驻足哪怕一秒。唯独李天赐，只有他陷入了这样一个危险的空间，难以自拔。 不好…… 看着中年男子燃烧着尸体，李天赐一下子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从天而降已经分崩离析的被害者，赶赴尸体身边，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凶手，以及在一旁偶尔路过的“自己”。 这三方的厉害关系显而易见。没错，李天赐自己就是那个不幸的目击证人，被灭口，这是最有可能的推论。 逃！李天赐立刻挪动起脚步，装作和四周的人一般麻木，试图远离这个奇异的空间。 踏……踏……李天赐走动起来溅起的水声吸引了那男子的注意。 “喂，那边的孩子等等，别走那么急嘛。”中年男子果然没有放过他。他收起小酒瓶，追赶上李天赐，一把就抓住了李天赐的肩膀，强行让李天赐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你……刚刚好像一直站在隔壁？难道你能看见我吗？那地上的尸体呢，能看见么？这可是一件对于叔叔很重要的事情哦。” 男子邪魅的笑容像冰水一样灌注进李天赐的身体，他没有恼怒，也没有着急，仿佛杀人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让李天赐本能地感到一阵寒心和惊恐。李天赐全身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但他此刻必须压制着即将而来的颤抖。最好便是保持最平常的语调，回答道：“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肯定能看见你啊！你这么一大活人谁看不见？我猜你是醉了吧？大白天还没到晚上你少喝一点酒吧！像你这种地位的人，在那里吐得那里到处都是，这样不太好吧？” 李天赐指了指那尸体，也学着刚刚那母亲一般表现自然。 “你说得也是。”中年男子听了，松开了手，始终带着笑意。“像在这种地方忽然遇到一个刚觉醒的‘蜕变者’，这几乎可以说微乎其微，你说是不是？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就是一场谎言，真正的人类不过是这数十亿人类里面的几万人。而这几万人居然为了一些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在这个虚假的世界相互残杀，这样的现实，对于你一个学生来说，应该难以接受吧？” 世界都是谎言？这人究竟在说什么？！可是，逃命要紧。 李天赐想起110客服的话，要逃跑的话，只能学他们了吧？李天赐依样画葫芦，继续牛头不搭马嘴地回答道：“技能天赋？先生，网游这东西不是光用钱就能玩好的，你还得练就一下技术才能击败你的对手。而且，找一个高中生教你玩游戏，这可不太靠谱吧？我看你真的是喝醉了，还是早点回去家里面休息吧？” “喝醉？哈哈，是啊，我真的喝醉了。”男子转身，假装喝醉，摇晃着离开了李天赐的身边。只是，刚走出几步，他就回头对李天赐说道。“对了，孩子。提醒你一点，下次假若想装作和四周的人类一样，我建议……你先打一把伞。” 世界，在此刻变得无比寂静……雨水仿佛也在李天赐身边变得静止，他心中重复着那男子最后的一句话——“打一把伞”。他看了看四周皆是撑着伞，急冲冲走过的行人，李天赐便脚底一软，坐倒在了地上，任雨水冲刷他的身体。 正文 第二章 光 电影，早已没有心情再去观看。要是李天赐还拖着那湿透的身体，染满13迹的衣服进入到电影院，别说其他人，连他自己都不会将自己当做正常人来看待。最正常的方法莫过于回家，回到家中吃上一顿母亲亲手住的晚饭，洗一个热水澡，将今日之事完全忘掉，这才是李天赐第一时间想到要做的事。 “我回来了。” 李天赐用钥匙打开了他自己家的大门。雨水沿着湿哒哒的衣服不断流窜到木质地板上。李天赐的母亲一看见，原本看见儿子惊喜的心情瞬间打了个折扣。她皱起眉，劈头盖脸地朝李天赐骂道：“雨伞呢？怎么不打伞？原本说好要准备校运会，还有要和同学在外面晚上吃饭的，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哈？你回来好歹也先说一声啊！现在没煮你的饭，你说怎么办？这么大雨你也不能到外面买外卖吧？你这小家伙快去洗澡，免得冷着了！” 一连串烦人的唠叨如今竟让李天赐感觉到了实在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是啊，他终于有逃离了那个恐怖空间、回归到现实的感觉。只是他身上的血迹依然，母亲却没有发现到这一点。温柔的母亲看着儿子傻乎乎的笑容，气也消了一大半，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还笑，还笑？！淋成这样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不高兴的事情啊，不不不，先别说，快去洗澡吧，孩子。你爸等等下班回来就吃饭了。” “好的。今天遇到一件难以置信的事，等等我再跟你说今天遇到的一切吧。”李天赐说着，脱下鞋子，换回那柔软的，熟悉的拖鞋，越过被灯光照得明亮的大厅，听着电视放送着新闻，他飞奔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熟悉的布置，熟悉的味道，电脑桌、书柜、床，以及贴在墙壁上“银魂”的海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真实。李天赐将湿透的书包随意放在了地面，然后从里面掏出他的手机——十五条未接来电，不用多说，全是同伴同学李伟和麦钊的来电，但李天赐此刻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算了，关机吧……明天再向他们解释。李天赐如此想着，关闭了手机的电源，将手机再一次扔回到了书包里，走去收拾换洗的衣服和毛巾。 哗啦啦……扭开喷头，热水不断冲刷着身体，泡沫带着血迹以及疲倦随着水流冲进浴室角落的排水渠中。李天赐感到既舒适也安全，此刻他终于放松了他的身体。在这烟雾弥漫的浴室，李天赐不自觉地站在浴室内的镜子前，用手擦了擦那模糊的水汽，看着镜面里面的自己。 血迹已经彻底洗去，李天赐的脸如往常一样，三七分的短发，笔挺的鼻子，眼神平常虽然有些呆滞，却认真盯起前方时，仿佛要贯穿前方一切。一刹那间，这双眼睛却感到了恐惧，回忆起下午的境况，李天赐仿佛感到那西装笔挺，带着性感胡渣的男子模样仿佛还站在自己的身后，用他那厚实的手掌按着李天赐的肩膀，平复、戏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谎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谎言。整个世界都是蜕变者的战场，除此以外所有人都是谎言。就连母亲、父亲也是李天赐亲眼见到的“假象”。 李天赐无法用任何理由反驳，从尸体、中年男子从高空落下却毫发无伤的超能力、再到母亲根本看不见他身上的血迹。一切正如男子所言，这个世界的表象下，隐藏着正常人无法得知的秘密。 但是……只要不再遇见他就好了吧？只要忘记他就好了吧？我的生活从明日睁开眼的那刹那起，大概就会恢复正常了吧？连李天赐自己都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如此冷静。进入浴室这短短的时间，他就铁定了心要忘掉这一切。 换好家里的睡衣裤，李天赐用毛巾擦拭着湿透的头发从浴室里面走出来。他的父亲已经坐好在饭桌上等待着他一起吃饭：“天赐，洗完澡了？你妈刚刚打了电话给我，我开车回来的路上就买了点饭菜。没事，足够我们三个人吃一顿了，收拾好就过来吧。” 母亲也在一旁搭上嘴说道：“这孩子啊，还是不怎么会做事。早回来的话打个电话不就好了，结果伞也没带，淋了一身回来。” “是不是失恋了啊？哈哈。天赐挺理性的，可很少做这种事情啊。” “爸！我不过走得冲忙，伞忘了带，放在了教室而已啊，别老是作那种推测。”李天赐将毛巾扔到了浴室一旁的洗衣机内，便走进这其乐融融的饭厅。 父亲是某大企业的中层管理，母亲虽是职业家庭主妇，但是平常在家里也炒炒股票和朋友做做小生意之类的，李天赐从小到大在这个比较富裕家里都没有什么烦恼。 宽敞的大厅，78寸的挂壁电视还在放送着当天的新闻，李天赐与父母坐在大厅一侧，饭厅内的饭桌前，看着桌面上的四菜一汤，越发感到安心。没有多少言语，就像一般家庭一样静静地享用着饭菜，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屏幕上，一名长相姣好的女记者正拿着麦克风，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展馆报道着：“广交会，也就是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在今天终于拉开了帷幕。众多知名的商家都来到了咱们琶洲的会展中心参展，最有名的莫过于国内龙头行业彰显集团的董事长张鲁来到了会展的现场，而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张董事长吧！” 镜头一转，女记者将麦克风交到了身边男子的身前。只见那男子身穿着一套高级西服，接过麦克风的手上一只欧米伽金表闪闪发亮，就连那油亮的西装头，性感的胡渣都与李天赐下午所见同出一辙。 “关于我们这次彰显集团参展，主要推销的是这款名叫k5的新型一体化的手机，他主要的功能……” 李天赐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人，手上的碗筷已经无法再动弹。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名叫张鲁的董事长在正佳广场上杀害了人！而且他还不是一般人，是拥有着超自然力量的凶手！ 李天赐费尽心思平复下来的心情再一次兴起了浩瀚的波澜，甚至乎，仿佛让他在这家中平凡的大厅内，看到了幻觉。在这大厅属于客厅的另一侧，与屏幕上的张鲁一模一样的人竟然坐在了他家的真皮沙发上！ “嘶……呼！”张鲁翘着脚，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新闻。正如李天赐的记忆里一样，无比真实地吸了一口雪茄，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那边叫李天赐的孩子？觉得难以置信？我说这拍得角度也不对，没有我平常的气场。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比电视里面要帅气一点？” “你！你是怎么到我家里面来的！”也不知是极度恐惧扭曲成的愤怒，还是李天赐本能地想要保护家人，他甩下碗筷，站了起来，怒视着那还不知是不是幻觉的张鲁，说：“你想做什么？灭口么？！你今天杀人的事，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吧！我只想像往常一样过好原本的生活！” 张鲁的脸上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涟漪：“我就觉得你会说这些，想着‘啊，睡一觉忘掉就好’这样的话。所以我才会跟着你来到你家，好好纠正你这样的想法。想要忽视这个世界都是谎言这个现实？这是行不通的，我也不允许你这样做。” 不允许…… 这就意味着李天赐将要再一次面对下午所看见的事，被杀？尸体？血流满地？ 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够了！我拜托你放过我行不行！放过我的父母行不行？！你拥有超能力，根本与我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之内！所以我不可能将你杀人的事暴露出去，因为你想什么时候报复我、想要杀我我都无法抵抗！” “不！不！不！”张鲁依旧瘫坐在沙发上，摇着头和手指说，“其实我并不担心这些，因为你根本无法将事情说出去。不信？你看看你的父母，你看看你身边那两个东西，你觉得他们还有认清事实的能力？他们不过是傀儡罢了，用来提升我们力量的食粮。” 李天赐看向身边的父母，他们依旧如同李天赐记忆中那样的融洽、温馨，父母两人小声地有说有笑，看着电视，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天赐正在与闯入家中的“杀人犯”对峙。 电影？电视剧？亦或是游戏？李天赐忽然感到眼前的一切就像经剧本排练好一样的情景，一切都无比接近真实，只是又那么的虚假——他和张鲁又独立在了某一个空间。 他的身体终于不自觉地颤抖着，连带下午到现在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怀疑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他身体摔回到椅子上，两行泪水忍不住从脸颊脸庞落下。 是啊，他终于认清楚了。他十六年来活着的，并不是真正的世界。 呵呼……李天赐深呼吸了一口气，急喘着的气息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看向他的父母，有说有笑，果然已经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不知怎的，他一瞬间竟然完全平复了心情。只是坐在椅子上，他感到了迷茫，我是谁？我的父母是谁？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或许那个人就能给予我答案…… 他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开口问张鲁说：“那你能告诉我，这世界真正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是谎言？还是蜕变者的战争？还有你拥有的超能力究竟是什么？” “都可以说是。不过那些麻烦的事情我就不说明了，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像你解说这一切。” “那你来做什么？！” “种下仇恨的种子。”张鲁说着，从真皮沙发上站起了身，他将口中的雪茄往地上一扔，用擦得发亮的皮鞋用力踩在了上面。原本厚实的雪茄立刻被碾压成地面上一摊肮脏的烟灰，将李天赐家原本干净的地面染上了污点。 张鲁还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他朝着李天赐的父母举起了手，用一根手指指向他们的头颅：“你不是问我拥有什么超能力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每一个蜕变者都会掌握一种自然能力，而我拥有的是光。我现在的身体，就是由光组成。” 光……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张鲁从高空落下毫发无伤，为什么他能不动声色来到他家，为什么他现在会用指尖对准自己的李天赐的父母头颅。 是激光！是光凝聚起来就能攻击的强大武器！ “危险！快让开！”李天赐狂吼着，只是他的父母丝毫没有动弹。在死神来临之际，他们依旧温馨地交谈着，吃着桌面上家常的小菜，直到那一道耀眼的光从张鲁的指尖射出，一瞬间同时贯穿了他们二人的头颅。 哐啷一声……桌面上的杯碟碗筷被溅起，李天赐的父母一下子就趴在了桌面上，前额一个细小的空洞被高能激光烧得焦黑，散发出一阵蛋白质燃烧的臭味。没有流出任何一滴血，李天赐父母鲜活的生命就在此失去。 “爸！妈！”李天赐狂吼着摇了摇他的父母。刚刚还好端端的两个人现在已经瞳孔放大，成为了两具温暖的尸体。李天赐现在感受到最真实的愤怒，他的胸膛仿佛在被一道烈焰燃烧着，热血沸腾却又无比刺痛。他看向张鲁，理智却让他望而却步，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去复仇，只是狠狠地质问张鲁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根本就看不见现在的你我！” “哦，我知道啊。”张鲁依旧不在意地回答：“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不过想在你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仅此而已。杀死这两个人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好处，不过对你……那就能改变你的世界。” 出乎意料地…… 李天赐忽然收起了愤怒，他平静地点了点头：“嗯，原来是这样啊。” 他仿佛一下子忘掉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看了一眼家中无比熟悉的布置。大厅分割成一半，一半是张鲁所站着的客厅。另一半是李天赐所在的饭厅，饭厅一旁不远处就是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面收藏着他唯一能攻击张鲁的武器——刀具。 复仇的火焰已经在他心中燃起…… 李天赐与张鲁对峙着，不发一言，他脸上毫无表情，然后毫无预料地忽然一倒地、翻身进入了厨房。 激光……那是光的汇聚到极端，聚焦形成强大威力的光束，几乎可以切割世界上所有的物体。李天赐知道要是被张鲁射中一次，恐怕他也得像父母一样死去。 但不怕…… 李天赐动作很快，他在脑海里早已拟定好了计划，他来到家中还放有热饭的电饭煲面前，轻轻将插头拔出一点点，然后打开隔壁水槽的水龙头，拿起一个小碗呈上一些就往插座上一泼。 滋滋！哒……电闸门跳闸的响声响彻整个家中，随即让一切陷入黑暗。窗外的暴雨依旧像子弹一般打在窗台上，李天赐在他的家中，也陷入了一场生死的决斗。黑暗，是李天赐最好的同伴。他从炉台的刀具架上悄声拔出一把水果刀，半蹲着身体准备走出去——杀死张鲁。 “喂，李天赐。没必要弄出这样的大场面吧？”张鲁的声音从大厅外传到饭厅里面，一步又一步，听得出他在靠近。“他们看上去是你的父母，实际上不过是假象而已，你或许就不是他们的孩子，我们这些蜕变者或许根本就没有父母。” “光，只能沿直线传播。在这黑暗中，张鲁很难瞄准我，我与他之间的力量差距就会被缩小。”李天赐尽可能半蹲着身子，嘴上不断轻声碎碎念，重复着自己的计划。“就算是张鲁大概也不能改变光沿直线传播这一点。他的激光大概就像手枪一样难以精确瞄准。这是我家，我比他更熟悉地形，那么，我就有机会接近他，用这把刀贯穿他的心脏。” 长约十米的客厅，张鲁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客厅中回荡着，从远端一步又一步地靠近，李天赐通过声音估算着距离。 “六米、五米、四米、三米，就是现在。”李天赐翻身冲出厨房，在黑暗之中他难以分辨出四周物体的细节，但是这是他家，所有的布置他都了如指掌，那唯一运动着轮廓就只能是张鲁。李天赐想也没想，拿起手中的水果刀就往张鲁的胸膛中央插过去。 又是光…… 微弱的光取代了伤口和血液，李天赐手中的刀刺入的并不是**，而是一团光。光取代了他的身体，也取代了他的西装，从张鲁身体内部的光线在这黑暗的环境中照亮了他与李天赐的脸，张鲁握住李天赐的手，笑了笑，说：“你终于做出这个‘杀人’的动作了。” “怎么……怎么会？”李天赐握着水果刀又狠狠地、用力地往张鲁的身体推进去，可惜……光抵挡了这一切。 “喂喂，比你年纪大的人说话你可要听一下啊。我不是说了么？我的身体都是由光构成的，你觉得这把刀能伤害光？而且，这都不是重点，看看你的右手手腕吧？” 张鲁说着，紧握住李天赐的手，然后一推他的身体。水果刀脱手而出，李天赐也跌倒了在地。他此刻，除了按照张鲁的话来做，已经毫无办法。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凭空多出了一块表，表上赫然写上了几个字： 力量排行：283510 杀人数：0 李天赐质问张鲁说：“这是什么？！” “那是全世界蜕变者的力量排行，你看看数字是多少？” “283510。” “二十多万人，差不多，最近还少了一些，估计都被杀了吧。然后下面的杀人数不用我解释了吧？你杀人越多，不管是像你父母那般毫不知情的‘假象’，还是像我们一样的蜕变者，都会增强你的力量。” “杀……杀人？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杀我？在这个世界里，蜕变者为了力量，为了安全，只能选择相互残杀。”张鲁的声音戏谑地笑了笑，仿佛早已习惯了说这样的台词。“有看过炼狱么？但丁在炼狱一书里面曾经这样说过。” 如果世界离开了正路，原因就在你们身上，要在你们自己身上去寻找。天真幼稚的灵魂就如同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来自喜悦的造物主，自然而然就喜爱使它快乐的事物。它先尝到微小的幸福，就在那里受骗，要是没再受到向导扭转它的爱好，它就会一直追求那种幸福。 “明白了么？你之前十几年的生活不过是一种活在谎言里面习惯的延续，现在我就为你撕开了那层可恨的面纱。欢迎来到新的世界，名叫谎言炼狱的世界。” 张鲁说着，便瞬间在李天赐面前消失不见。不是什么魔法，因为光速，达到每秒三十万公里。 正文 第三章 问题少女 李天赐的家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张鲁消失后，在家中剩下的活人就只有13天赐一个。 死了，父母真的死了…… 李天赐在昏暗的空间里，看着饭桌旁无比寂静的轮廓，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平静，可是两行热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下了脸庞。 唯独自己没有死，他试图恢复这家里的一切。 拔下短路的电饭煲插头，再到大门旁边的电闸将那漏电保护开关重新推上去。那温和的米色灯光再一次亮起，照亮了家中所有熟悉的一切。但李天赐却不想承认他在家中，他不想面对这残酷的事实。可惜，都已经真实发生了，他只能坐在大厅的一个小角落，抱着自己的双腿，静静地看着眼前父母的尸体，思考以后究竟该怎么做。 父母的尸体还在饭桌一旁，是保持现状先报警？然后再去亲戚家暂住？这似乎是最好、也是最正常的方法。 应对方法已然在他脑海里形成，但他的身体似乎被栓在了地面上。听着电视机从晚间新闻一路放送到晚间偶像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天赐在这门边的小角落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脑袋放空，始终不愿动弹一步。 哒……哒…… 李天赐甚至听到了家里时钟跳动的声音，自己与整个家化为了一个整体。终于，某个时刻，他好像被按下电源键一般站了起来，开始按照脑海里计划一步步实现。他没有移动父母的尸体，先是拿起家中的固定电话拨打了110，有些相似，110客服中心温柔的声音再次在李天赐的耳边响起。 “你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 “我的父母死了，被杀死了。” “失踪了么？父母亲都失踪了么？先生你先别慌，请问您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还有名字、住址、以及工作单位和地址？” 经过下午那一役，李天赐早有得到这样答案的准备，他顺着客服的话说道：“嗯，是的，他们失踪了。我父亲叫李勇，母亲叫刘娟，请立刻到th区喂？喂？先生？你那边怎么了？请大声一点，信号不太好！” 在李天赐还没有说完之际，客服那边已经出了状况，看样子对方完全听不到李天赐的话。这也是意料之中，看来这谎言炼狱已经不允许任何涉及到暴露它真相的行为，李天赐内心没有半点波动，便挂了电话。随后，他找到通讯录，逐一打给他所有的亲戚，结果都是一样，电话的另一方仿佛有无数种原因听不到李天赐的话。 没有谁能认清“他父母被杀死”的真相，这事实仿佛成为了李天赐口中的“谎言”，在整个世界的冷漠下沉沉睡去…… 再一次陷入了孤独，李天赐看着饭桌上父母的身体，没有血流满地，也没有四分五裂，比起下午那一名女子，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就靠我自己吧…… 他如此想着，在家里找到一把铲子，先将他父亲的身体抗在肩上，开门走出了自己的家。家外风雨交加，冷冷的雨在李天赐脸上胡乱地拍，他心情仿佛一潭死水，只能按照理智一直活下去。李天赐径走下楼梯，出了居民楼，在小区的花坛里，开始动手挖掘填埋父亲的坑洞。 一铲，又一铲，花坛上的泥土被抛开，逐渐形成一个大洞。大雨滂沱，可过往的路人都对李天赐、洞、以及躺在一旁的尸体都视若无睹，都撑着伞匆匆在他身边走过。 没有人注视，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李天赐仿佛释放了自己，已经开始全然不理会四周的行人。他挖累了，直接在父亲的尸体旁坐着休息，毫无掩饰，也毫无紧张感。警察不会来抓他，也不会过来审问他，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这个原本世界的背后的阴暗，那个名叫“谎言炼狱”的领域。 将父母的尸体都埋好，在简陋的“坟墓”面前拜了拜，李天赐便回到自己的家里。饭菜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吃，他独自一人收拾好桌面上的晚餐过后，再一次进入浴室。热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他站在镜子面前，镜子内的人五官虽然与自己一致，但皮肤紫蓝，变得像一具干尸一样，已经不再像他自己。但李天赐毫不在意，他目光看了看现实的自己，并没有任何变化，便笑了。 幻象……或许又是幻象吧？今天这样的事都全部发生了，自己身体发生什么变化也是“正常”不过了吧？张鲁的身体化作为光，那他自己的身体又会化作什么呢？算了，都由它了吧…… 李天赐拉了拉右手手腕上代表蜕变者的表，表纹丝不动黏在手上，似乎不能拆卸下来。可那上面战力排行和杀人数的字体是那么刺眼，特别是“杀人数：0”这几个字。 究竟以后要怎样做呢？是去杀人，提升自己的力量，然后找张鲁报仇？还是按照原本自己的世界努力生活下去？ 不知道，李天赐他不知道。他换上一套睡衣，回到卧室里面，直接倒在了床上。闭上眼，身体像尸体一样一动也不动，李天赐大脑完全放空，但却彻夜未眠…… 洗刷，穿上校服，背上书包，李天赐内心也没决定好究竟做什么，可他的身体按照以往的习惯，走出了家门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没有“我走了”，“带好东西没？一路走好啊，孩子！”的声音在家中回荡，李天赐感到有些寂寞。下了楼，来到花坛面前，全世界大概只有李天赐知道他的父母的身体就藏在里面。 “我去上学了，爸，妈。”他看着花坛自言自语地说着，迈开了脚步走向学校。这是第一天，李天赐作为蜕变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 培正中学，这是广州市内一所重点高中。虽比不上其他几所顶尖的学校，但好歹也是市内知名的高中。早晨七点多，培正学子已经占满了路两旁，在培正路的两侧像排着队一样往校门处前进。 红砖、绿瓦，这培正中学所在地，西关的其中一项特色。这里未经经济浪潮的洗礼，房屋还保留着民国时期中西结合的特色，古木青砖，屋檐走廊，加上四周绿意悠悠，绿树成群。 李天赐身边的同学都感觉到几分别处无法找寻的闲适。可他一路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走过多少的路，猛然醒来，已经坐在了教室的座位上。 两行一排，全班分为四排，加上讲坛、黑板、投影仪，这典型的教室与其他学校并无不同。那早到李伟和麦钊看到李天赐回到课室，立刻跨过几组桌椅，来到他的身边。李伟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天赐，怎么昨天走得那么快啊？都到正佳门口了，你还跑到哪里去了？” 李天赐用毫无情感的语调回答道：“回家了，淋了雨，身体觉得不太好。” “那也是，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别说你，连我回到家都有些感冒了。你说是吧，麦钊？” “我倒没什么事，只是从地铁跑了一路，累死我了。” “哈哈哈，你早该减肥了。”李伟乐呵呵地拍了拍麦钊的大肚子，继续对李天赐说。“兄弟，你以后不舒服直接跟我们说就好了，没必要连我们电话都挂了吧？害得我们多担心你啊！昨天在正佳广场忽然吧唧一下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哎哟，欧韵回来了。抱歉抱歉，我们先走了，反正都准备早读了，下课再聊。” 两个人出乎李天赐意料地关怀备至。要是以往，他们早就搂着李天赐用拳头边揍李天赐边骂混小子。 或许，又是因为那谎言炼狱的关系吧？ 等李伟和麦钊走远，站在一旁等待的欧韵便在李天赐的身边坐了下来。她是李天赐的同桌，带着一头乌黑过肩的长发、标志的五官、白暂的皮肤。虽算不上一个大美女，好歹走出班门还是会被双手数得过来的同校生追求，可她有一个全班都知道的毛病，就是冷，异常的冰冷。 她没有任何熟络的朋友，常常坐在一边看书，从历史、物理到化学几乎无所不看。她成绩顶尖，也没什么不良的嗜好和让人感到恶心的性格，只是偶尔被勾搭，都会板着脸对对方说：“请问你说这些是为了做什么呢？当我男朋友？你看过村上村树的作品么？挪威的森林想表达什么？又或者我问问你，电脑cpu的运行原理是什么？答不出？那我为什么要一个废物当我男朋友？” 是的，她就好像故意一样，尽可能不去交朋友。她只会参加最少的团体活动，与最低限量的人交往，成为班级里面最孤独的一人。比较熟悉她的人都会给她一个称号——问题少女，一名用问题击退所有想亲近她的人的少女。 李天赐坐在她身边已经几个月了，一共加起来也没说出几句超过学习的话。她就像一堵不可能融化的冰山，静静地在那里坐着。 可是今日，却有些不一样。欧韵坐在李天赐的身边，放下书包，拿起一个小白兔头饰绑起了长发，便看向前方，装作有意无意地问李天赐说：“昨天去正佳广场了么？” 大概是听到李天赐他们刚刚的对话？ 李天赐还沉溺在迷茫和悲伤之中，随口就回答：“是啊。约了李伟他们两个去看电影，结果发生了些事情，我就先走了。” 欧韵继续问道：“嗯。几点去的？” 今天的欧韵稀罕地对李天赐怀有极大的兴趣，李天赐也一愣，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带着疑惑地回答：“下午五点多，逃自习课去的，你不是知道么？” 欧韵点点头：“是哦，昨天你逃课了。那……你说发生了些事情，是发生了什么呢？” 欧韵说着，让李天赐更加感到惊讶。这可是以往从未出现过，欧韵刨根到底的节奏！更令人恐惧的是欧韵所好奇的昨日，正是李天赐遭遇黑暗的第一天！ 他转过头，看向欧韵，欧韵依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着黑板旁边挂着的时钟。可李天赐分明地看到欧韵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像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地动了动。 但她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难道是……表？与李天赐右手手上一样，属于蜕变者的显示器？ 昨夜张鲁在家中的情景在李天赐脑海里快速回放了一遍，李天赐分明记得张鲁问过他一道问题——“你看看你的力量排行上面是什么数字？” 最简单的推测，这代表着一个事实——张鲁无法看见李天赐手腕上的表。作为蜕变者手上的一项特征，这表没有其他人能看见，包括其他蜕变者，能看到的只有拥有者自己。 数项“情报”在李天赐脑海里瞬间揉和成一团。“一、日常的欧韵疏远所有人，那是以防被其他蜕变者接近。”“二、欧韵今日对昨日正佳广场一事十分敏感，他害怕李天赐与张鲁杀人事件有关，所以一直询问。”“三、欧韵握了握右手，那是因为紧张，所以动了动自己属于蜕变者的象征。”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又一个事实。 “你，也是所谓的蜕变者吧？”李天赐淡然地说道。 嗖……欧韵一摸口袋，折叠刀的刀刃随之探出。那冰冷的刀刃架在李天赐的脖子上，前后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过一秒。 “你就是昨天杀死了血凤凰的人么？”欧韵也漠然地说出李天赐不认识的名字。 死了也没什么……李天赐此刻根本不惧怕这把小刀刃。 正文 第四章 争执 “血凤凰？是昨天在正佳广场门前被杀的那名女子么？”李天赐感到那13把小刀刃的尖锐面深深地陷入到他脖子里面，可他依旧镇定自若。 死亡这件事，仅一天的时间他就变得麻木。 他此刻更在意的是，究竟欧韵作为一名蜕变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他没等欧韵回答，就问道：“你是从哪里直到这信息的？” 欧韵脸一黑，转过头来质问李天赐说：“这是我在问你问题，还是你问我问题啊？” 李天赐挠了挠有些痒的眉毛，依旧没有紧张感：“刚刚你问完我，所以轮到我问你啊？你和我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欧韵从来未见过这样的蜕变者，握住折叠刀的手更用力地往李天赐的脖子上压下去，不顾四周的一切，用最大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是不是要和我耍花样！是要拖延时间把我杀死么？！我和你已经同桌几个月了，你一直在观察我什么？！” “等等……你压到我的气管了。”李天赐接不上气一般挤出这几个字，他举起双手，用双指小心翼翼地轻轻捏住欧韵的握住折叠刀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短短的两厘米。没有钝刀刃压着气管，李天赐的气息瞬间恢复自然，对欧韵说：“你这样是杀不死我的，你看我的脖子上到现在都没有流出任何的血液，就知道选错了位置。人类脖子的最中央只有气管，就算你割破我的气管也不能立刻将我杀死。而人类两条颈动脉都分别在脖子、中央气管的两侧，也就是你刀刃现在在我脖子上的位置。只要你现在用力，我的脖子就会像喷泉一样失血而死。” 欧韵没想到占据主动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将死之人”好好教育了一番，而且眼前的李天赐居然无比冷静还毫无反击的意思。 难道他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能力？ 欧韵急了，涨红着脸想尽快解决战斗，反驳：“这！这我当然知道！我不过还没习惯杀人而已！别以为你成绩年级前十就在那里讲大道理，我成绩也比你差不了多少！更何况蜕变者的世界里面，成绩根本……” 欧韵说到如此，话却忽然停下了，仿佛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这…… 难道这世界的知识在蜕变者的世界——谎言炼狱里面也奏效？ 李天赐仿佛抓到了一个重点，继而问欧韵说道：“不如这样好了，大家坦诚相对，也不要谈打打杀杀。我不过是昨日才意识到有‘谎言炼狱’、‘蜕变者’这些事情，我与你这班里已经相处有一段时间。你知道我大部分信息，我想跑也跑不了。” 这是最基础的情况判断，李天赐知道自己慌张、惊恐、愤怒都是没有用。要是眼前的欧韵拥有像张鲁那样的能力，就算他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终究一死…… 因为在这个充满谎言的炼狱之中，他们这二十多万与常人无异的蜕变者潜伏在常人之中，只有看不见的“相互”才能成为敌人。由此一来，被其他蜕变者发现了身份就只有一个下场，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李天赐赌的就是欧韵“可能”不会杀死他。这个故意疏远所有人的女孩，这个连如何杀人都会在慌乱之中搞错的女孩，大概……不会直接杀死自己…… “你说，你是昨天才意识到谎言炼狱和蜕变者？”欧韵皱着眉看着李天赐，“这么说来，这几个月来我真的没发现你有任何蜕变者的嫌疑。昨天发生杀人事件后，你刚好经过目睹一切，然后在附近觉醒，这也是最正常的推理……不过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你！走吧，我们上天台再说！” 欧韵手中的折叠刀依旧没有放下，她用手拉着李天赐起来，就像押送犯人一样拖着他出了位置。 去到没有人的地方，那就有更大的机会被杀…… “但，还有一分钟就要早读了吧？老师也快要过来了吧？”李天赐随口说着，看向四周，这样明显的骚动居然没有引起班里面其他同学的注意。这个高二班级，四十二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向李天赐的脖子和欧韵手上的折叠刀。 欧韵没有被李天赐欺骗到，继续用力拉着他的袖子往班级外走去：“不怕，只要蜕变者之间发生争执，或者蜕变者有杀人的意愿。四周的所有人，都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就算上课了，在老师的眼里，我们两人还是依旧坐在座位上。” 这…… 李天赐回想起这两个多月的同桌生涯，身边的欧韵究竟是不是真正存在，仿佛都成为了一个谜…… 铃声响起，穿行在教学楼的走廊，这里早已一空。欧韵虽然没说话，但李天赐本能地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往何方，那是这栋教学楼的最高处，最神秘的天台。 众所周知，中国的学校可与rb美国的学校并不一样，天台这样角落处难以管理的地方大多都是直接锁上，虽李天赐他们所在的高二级就在学校的最顶层，但通往天台的铁门上总有一把大铁锁，所有学生都没有上过这教学楼最神秘的顶层——那个诚哥战斗过的地方。 肉在砧板上，折叠刀的刀刃还架在脖子上，李天赐自然要对此表示怀疑，他根本不想去这种廖无人烟的地方。即使在班里四周的人都会忽略欧韵的暴行，不过他还是保有希望。 而在天台…… 李天赐有点后悔刚刚教欧韵把刀刃挪到正确的位置…… 他纠正着刚刚平静的脑海里那莫名其妙的冲动。现在站在铁门前，他只能无力地反抗着：“要上去天台么？这所可不容易拆掉吧？” “啊？我早就弄坏了它了啊？”欧韵深出脚，完全不不顾穿着校服裙子，就往那铁门上用力一踹，铁锁应声落地，铁门也被彻底打开。“没意见了吧？上去吧。” 李天赐哪里还能有意见，他看着欧韵那飘然的长发，身上文静的衬衫、裙子，只能淡淡地说：“嗯，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暴力。” “切。”欧韵没好气地看了李天赐一眼，推着他上了天台。“你说你昨天才成为蜕变者？来，说服我吧，不然，我这把刀真的会插入你的喉咙里。” 话语之际，他们已经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天台上，比起李天赐想象当中的脏乱，这里并没有多少杂物、垃圾。日晒雨淋下，楼顶的地面都呈现了棕黑色，四处弥漫着像微波炉、火炉加热过的味道。 李天赐点点头，说：“嗯。可这种话在班里说也一样吧？反正其他人也不会听得到我们的对话。” 欧韵从李天赐的身边离开，与他正对着站，折叠刀的刀刃也从侧摆变成了用刀尖顶着李天赐的咽喉。她如此说道：“每一次产生这样的异像，就会有机会让其他普通人觉醒为蜕变者，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虽然机会不大，但学校里我还是想降低这样的风险。更重要的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想桌位和书包之类的被血染红。” 血……欧韵的话充满了自信，似乎她深深相信自己并不会被杀死。眼前这地方确实不会有人来到这里，他们可以放心在这里交谈，甚至做任何事——包括杀人。 于是，李天赐开始述说着昨日下午到晚上的经过，从正佳广场前的杀人事件到李天赐家中被强迫接受谎言炼狱。欧韵听得很认真，也很仔细，不时询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像…… 死亡的女子穿着怎样的衣服？ 张鲁在正佳广场前使用了怎样的能力？ 在李天赐家中时，电视机里播放着什么电视剧？电视剧的主人公叫什么？ 这些问题李天赐都一一作出了回答，纵使有些太过分的问题，他也坚定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了解这样细节的东西？ 欧韵由此也越发相信李天赐是新觉醒的蜕变者。因为从欧韵与李天赐对峙到现在只有短短的十来分钟，在这么短时间内编造出的谎言必定会有巨大的漏洞。欧韵事无巨细的问题就是想让李天赐露出马脚，或是让他惊慌，或是想让他随意编造出一些前后不相符的细节。 可是李天赐确实经历过这一切，欧韵再也没有任何能质疑的地方。但最后，她并没有放下折叠刀，神情依旧凝重，问李天赐说：“最后一条问题，你……会去杀人么？” “嗯？” “你口中所说的，张鲁所描述的，我们现在所在的谎言炼狱，就是一个相互残杀的战场。蜕变者杀死普通人，会增强力量，杀死同样觉醒的蜕变者，增强力量自然是更多。所以，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蜕变者，你会去杀死他们么？” “我不知道……”李天赐带着惆怅地摇摇头，“说实话，我很想为我的父母报仇，可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对张鲁反击。但要是我随处虐杀，我跟他还有什么区别？所以，暂时来说，我并不知道。” “我也能了解你的心情。”欧韵说着，终于收起了折叠刀，“但我还必须对你做一个测试，确保你暂时真的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她摸向裙子的口袋，拿出了一把不该存在于学生手中的武器——名叫“pss”，俄罗斯制的微声手枪。 正文 第五章 伤口 pss762mm俄罗斯微声手枪，这把只有巴掌大、灰黑色调，看起来很逊的手13，实际上是特工专用的消声手枪。李天赐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在很多电影上都看到过它的身影，纵使样子并不好看，李天赐也知道欧韵接下来要做一项恐怖的事，那就是对着他扣下扳机…… 李天赐平静地看着这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正指着自己，淡然地问道：“到最后，你还是想杀了我么？不是说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么？” 欧韵一脸不满地撇着嘴，说：“说得我好像坏人一样，我是已经相信了你。不过最后这一项，才是真正测试你是否有欺骗我的考验。别动，我可不想真的不小心将你杀了！” 啊？李天赐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名同桌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她不想开枪？又或者这枪是某种能力的载体？ 可李天赐这些想法都完全错了。噗……枪口毫无火光，但这把pss微声手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消焰、消声，这正是pss微声手枪作为特工手枪最标致的特点。抹去了枪口焰火和压低了声音，即使在这空旷的天台上，也不会引起四周任何人的注意，又或者说，不会引起其他“蜕变者”的注意。 李天赐感到右手被某种东西推了一下，他低头看着那已经预想到的伤口，一个不到指尖大小的洞，正涌出滚滚的鲜血，沿着手臂一路往下流淌。 不痛，但已无法抬起，子弹贯穿了他的手，也将他的肌肉和神经搅烂。李天赐瞬间浑身冒出冷汗，眼前的景色仿佛褪去了所有颜色，变成一片灰暗。 死，仿佛并不遥远……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天赐虚弱地说着，却听不见自己以及四周的声音。 这就是应激状态……所有生物都有一套面对强烈危险刺激的反应系统，而假死、昏迷正是人类自身常用的方法。 此刻的李天赐濒临昏迷的边缘，可他眼前的欧韵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状态，手里的手枪再次指向李天赐的另一只手。李天赐想逃，双腿却在颤抖，感觉只要走上一步都会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此刻他的世界没有任何声响，他只能惊恐地，眼睁睁地看着枪口轻轻上扬…… 又一颗子弹打在了他的左手之上…… 扑通，李天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再一侧身，整个人瘫倒在了地面。他张开嘴，不停深呼吸着空气。眼皮无比沉重，缓缓地，李天赐几乎闭上了双眼。 弥留之际，他看到欧韵的身影不断接近，来到了他的身边，似乎在捣弄着什么…… 是补上最后一枪么？还是肆意地嘲笑李天赐的愚蠢？ 结果，又出乎了他的意料。时间平淡地一点一点过去，他手不痛了，气不喘了，甚至连脚都不抖了，一切都慢慢恢复了原状。李天赐举起原本无法举起的右手，上面的枪伤居然完全恢复了。他一翻身，欧韵正半蹲在他身旁，纳入眼帘的是欧韵善意的微笑还有一抹小小的白色以及小熊图案。 李天赐立刻别过头，双手撑地坐了起来：“你救了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知道李天赐并没有说谎，欧韵脸上的谨慎终于褪去，笑貌嫣然：“开枪，那是彻底考验你是否有能力反击，既然你在那里呆呆地让我打中，那就证明你真的没有说谎，然后我就帮你治疗好伤口了。” “治疗？”李天赐再一次看向自己完好无缺的双手，“难道你也会魔法么？” 欧韵收起了那把只有手掌大的手枪，回答：“不，当然不是。蜕变者，也就是我们，每个人都会获得一种能力。而这种能力并不是魔法，也不是什么魔幻的力量，也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一项物理、化学，甚至是生物学的自然规律。今天只是你觉醒后第一天，可能没有那么快，但以后必定会领悟到一项能力。” “可这……”李天赐举起双手，张鲁的光还比较容易理解，欧韵的治愈能力他就无法第一时间领悟出来。“也是时间的规律？” “是啊，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物质不灭定律？”欧韵趁机调侃了一把李天赐，“枪伤、刀伤等等，大部分对人体的伤害不过是割裂了我们的身体，事实上我们的身体大部分时间没有少了一块肉。就算有，大部分的伤也不是身体缺了一块巨大的肉和器官，让我们人类自身无法痊愈。而我，则是能操控所有生物‘生长’。生物课不是说了么，什么有丝分裂，无丝分裂，只要在生物体内，我就能使用能力操控这一些……” “所以，你只是促进了我身体的自愈能力，让枪伤恢复了么？” “差不多吧，就像这样。”欧韵说着，从另一边的裤袋里重新拿出那一把折叠刀，在她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道伤口。在血液滴下之前，竟然像时间回放一样重新融入到了她的身体内，没有光，也没有什么魔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没有少‘零件’，就直接愈合，少了‘零件’，则可以用体内的蛋白质、能量、脂肪等重新分裂成**。” “所以你才不害怕我……”李天赐终于明白欧韵从课室到现在，那一股“不会输”的底气，显然就是来自于这一项的能力。“不过，你这样告诉我，不就将弱点暴露给我听了么？要是我有一击打散你的身体，或是摧毁你大脑的能力，那就能把你杀死了吧？！” “啊？这……这是哦。”欧韵恍然大悟，冲忙退后了两步，像是在防御李天赐。可她又想起李天赐暂时根本没有任何能力，看着李天赐似乎看透一切的表情，只能红着脸咆哮道：“你烦不烦！再说，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又或者快忘掉我刚刚说的话！” “忘掉？怎么可能忘掉？你……莫非是个笨蛋？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是因为怕暴露自己了么？” “你再说！你再说试试看？！”欧韵那把亮闪闪地折叠刀又在李天赐的面前摇晃着。 “好吧……”李天赐在嘴边做出一个拉起拉链的动作，便跟在欧韵背后走下了天台。 在欧韵的指示下，回到教室，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再交谈过关于“谎言炼狱”以及“蜕变者”的一切。但李天赐明显感受到欧韵的心情相当不错，整一天的课上，欧韵还会时不时问李天赐一些她不懂的问题，甚至与他开起了几个小玩笑。 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以至于四周的同学都不得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可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心里深处只想着那个残酷的世界。 临放学之前，欧韵在桌面上递给了李天赐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上：“既然你暂时也没什么地方去，放学后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见我其他的朋友。” 其他的朋友，难道是其他的蜕变者？李天赐忽然理解欧韵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他，或许她原本就还有像自己一样——这种特殊的“朋友”。 正文 第六章 空间折叠 远远地，跟着欧韵走近中学大门，李天赐才敢走到她的身边。放学的学13已在这里形成一股汹涌的浪潮，沿着红砖组成古色古香的大路往校外走去。在此刻，“恰好找到欧韵”、“又恰好过去与她说话”就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同桌一米七五的身高比起自己可高了刚好一个头，欧韵自然也感觉到李天赐的到来，她没有转过头去看李天赐，直接悄声问道：“没人跟在后面吧？” “嗯。”李天赐也轻声回答，“我们要去哪？” “不远，搭地铁很快就到了。” 欧韵依旧没有看向李天赐，两人并排而站，只是嘴唇轻微的抖动着。远处看，两人仿佛素不相识。 可是，李天赐依旧警惕地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嘴上继续问道：“安全么？那都是你认识的……朋友？” 欧韵点点头：“安全，加上我，一共三人。要是你也肯加入的话，我们的战斗力算得上大幅度上升。” 战斗力？ 李天赐有些不解：“可我依旧没有任何能力。再说，你们真的是团体协作一起行动？这样不怕背叛么？” “不会，我们三人都还有亲人，都还维持着原本的生活。我们没想过要无理由杀人增强力量，我们只想维持现状，依旧过着我们的生活，爱着所有我们爱的人。” 欧韵说着，感觉身旁的李天赐忽然没有了声音。她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李天赐的脸上满是悲伤。 父母双亡，亲手埋葬，想起李天赐昨晚的经历，欧韵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哀伤：“抱歉，我忘了你的父母才去世没多久。” “没事。”李天赐摇摇头，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开心几分。“其实我也很庆幸能这样与你相遇。” “啊？清醒？”欧韵可没想到这有什么好庆幸的地方，转而脸上一红。“你不是想歪了吧？我不会让家里收留你，也不是想和你发生什么特殊的关系。” “你……”李天赐叹了口气，“果然是个笨蛋呢。” “什么啊！”欧韵鼓胀着脸，带着李天赐转过一个十字路口，朝着地铁站前进。 至此，李天赐他们都与一般学生无异。去往地铁站回家的学生很多，左右也皆是商铺、快餐店，他们二人不过是在这浩瀚的队伍普通的一员，即使大声说着话也没人会在意他们说什么，更何况他们声音并不大。 李天赐继续说道：“我现在手表上的数字有两个，一个是283340，另一个是0，第一个数字比昨日少了三百多。” “这没什么啊。”欧韵听了，脸色灰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排在你前面的人死了三百人。这也正常，全世界每天都会不停发生我们的战斗。” 李天赐摇摇头：“不，我只是沿着之前的话，做了一个简单的换算。现在全世界有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一共七十多万个城市，按照人口分布以及平均分布，广州市这里最多大概就有四五个……朋友而已。现在认识你，加上你认识的两个不愿战斗的朋友，那么我们再遇到危险几乎降为零。所以，认识你是最幸运的一件事。这样一来，我们是否还要抱团在一起？除非要去打败全国到处飞的张鲁，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要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就好了。”欧韵脸色变得灰白，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天赐，“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觉醒么？记得就好。我们的身份是一个人一个人往下传递的。每当发生奇异的事情，就有机会激起四周某些人的潜能，我们全都因为如此觉醒的。而我、我的朋友、你，都不是因为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觉醒。换而言之，除去张鲁，这座城市里面至少还有三个人，要是他们每日都在城内狩猎的话，我们的处境还是相当危险的。” “我明白了。” 李天赐与欧韵一起沿着地铁站深入地底的阶梯往下走，这个地下世界一片明亮，但李天赐心内却布满阴霾。 三名危险的蜕变者，在这个人口达上千万的城市内，遇到他们的比例可以说微乎其微。但是，一想到张鲁就是如此将自己找到，那么三名…… 李天赐心内那股自信瞬间消退，现在他也期望认识欧韵的“朋友”。要是真能组成一个“不杀”的联盟，且不说以后怎样向张鲁报仇，最起码眼下还没能力的李天赐，将会变得更加安全。 地铁内人头涌涌，上下班高峰期的广州地铁可以说分寸都是必争之地。每一个人都只能站在脚底那么一丝的空间，前后左右都是人，平日的烦恼对现在的李天赐来说却是一种幸福感，更是一股安全感…… 呲呲……地铁的车门以及屏蔽门同时打开。 “到了。” 不过是搭乘了一个站，欧韵就扯着李天赐的衣袖让他下了车。李天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他原以为欧韵会带他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或许是郊外，或许是城市边缘的地下室，但这样的想法不到五分钟就被欧韵证实是大错特错。他们站在一处六七层高的大楼之外停下，这里距离地铁站仅仅几百米，可谓是黄金路段。 大楼处灯火通明，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秘密的地方。李天赐看着大楼外的标识广告牌，一字一句地读道：“广州市健身中心？” “嗯。”欧韵点点头，“这可是市政府资助的公共设施。” “那你的朋友在里面工作？” 欧韵一笑：“他还是负责人呢。” 广州市健身中心，李天赐也有所耳闻，这全新建立起来，仅仅一栋楼的健身中心有着传统的健身房、游泳池、羽毛球、乒乓球、篮球场等等，可谓是一应俱全。曾经李伟也约过李天赐来这里打篮球，不过恰好他比较忙，就拒绝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么一个人来人往的公共地方，竟然还隐藏着两名蜕变者。 慢着…… 他忽然转念一想，回想起刚刚在地铁里面的安全感，不由得相信那自古以来的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欧韵的带领下，他们两个刚放学的年轻学生穿插在那些前来运动的中年市民之间，多少有些不太正常。不过也没有人过问他们一句，他们穿过明亮的大堂，搭乘着电梯，直接来到了第四层，也就是这健身中心的健身房。 健身房看上去十分专业，明亮的木地板铺满整一层，各种健身器材也整齐的摆放在地面上，还有不少全身镜在墙壁上反射着健身者的身影，让他们纠正自己的动作。 欧韵和李天赐来到在健身房的前台处，那里穿着工作服的小姐姐立刻认出了欧韵，可她在看着欧韵身旁的李天赐，脸上本来堆砌出来的笑容就变得更加迷离。 “你好，欧小姐，今天又来了么？”小姐姐的眼神在欧韵和李天赐身上来回移动，“还是找孙哥对吧？你的朋友呢？要来办一张月卡么？” 欧韵丝毫没有察觉到小姐姐的眼神不对劲，很认真地回答：“不，他是和我一起来找孙哥的。” “哦？”小姐姐嘴角边扬起一丝狡诈的笑意，拿起手边的电话，就拨打了他们主管的电话。“嗯嗯，是的，她来了。不过今天，还带了一个年轻的男生。嗯，我让她现在这里等。” “欧韵小姐，他让你现在这里等。”小姐姐放下电话，狡诈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 “嗯。”欧韵点点头，依旧没有察觉到分毫。 可李天赐看着，心里很不舒服，这前台小姐姐明显存在着某种误解——一个年轻的女学生经常前来见一个已成功当上高管的中年男子，现在还带了一个同年龄的小男生，一看就是一个难以言喻的修罗场。 可李天赐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连这样的前台服务生都能看出有问题，这里真的安全么？ 就在此时，在健身房内就有一名穿着黑背心，身高不到一米七八的人从一处小房间内走出来，眼神直接落在李天赐身上没有挪开。他身形健硕，可并没有过于强壮，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加上他标志的五官，健康的皮肤，样貌比起真实接近四十的年龄起码小了十岁，可以说是一名美男子。 “老麦，过来。”他朝健身房内一侧的壮汉摆了摆手，两人一起来到了欧韵他们的面前。 “欧韵，这位是……”名叫“孙哥”的中心主管警惕地看着李天赐问，“是新认识的同伴？” 孙哥说着，他同伴老麦已经围在了李天赐的身后，那高大的身影，不由得让李天赐有几分心寒。这老麦与孙哥相比，壮了差不多一圈，一米九的他完全就是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这里健身教练的模样。 别说用蜕变者的能力，这老麦光用像李天赐大腿那么粗的手臂，一拳就能将李天赐干翻。 欧韵连忙用眼色示意李天赐别慌张，说：“他是我这几个月来的同桌了。不过呢，昨天才成为了我的同伴。” 昨日，正佳广场？ 孙哥有些怀疑地，反问道：“昨天？下午？可信么？” “嗯。我检查过他了。”欧韵轻轻地拍了拍裤袋。 孙哥瞬间领悟：“那行，进来说吧。” 看来他们都知道欧韵在裤袋里装的是什么玩意，那高大的老麦友好地拍了拍李天赐肩膀，重新回到了孙哥身边。孙哥看了几眼四周的人，确认没有危险的人物后，就带着他们进入到健身房。 越过那些健身器材，经过那些大汗淋漓的壮汉、美女，孙哥带着他们来到健身房的角落，也就是他刚刚出来的地方——只属于他的办公室。 打开门，等到李天赐他们全都进去以后，孙哥谨慎地锁上了办公室门，神情才缓和过来，说话音量和速度也快上了不少，他朝李天赐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孙仁钦，是这里中心的主管，是和平的蜕变者，也是欧韵的朋友。我身边这个健身教练是麦峰，你可以喊他老麦。” “嗨，你好。”麦峰也展现出友好的笑容，他那高大威猛的气场瞬间少了几分。 “你们好，我叫李天赐，”李天赐接过孙仁钦的手，随即转头看向办公室门外。“现在说话方便么？” “算是安全吧，不过我要带你去我们真正的基地。让一下，谢谢。”孙仁钦说着，越过李天赐，在这狭窄的办公室内走动了起来。 这单人办公室确实小，两个文件柜还有一张电脑桌几乎占满了办公室的全部。可孙仁钦却走到一堵靠外墙的墙壁前，双手放在了洁白的墙上：“我是能操控空间的蜕变者，所以以后你有什么秘密需要告诉我的话，请到这里面再说。” 他轻声说着，墙壁上一个模糊的光圈便从他的掌心沿着墙壁扩散，光圈内模糊的图像不断再摇曳，等到光圈扩散到与人同高之时，光圈不论是大小还有里面的图形才稳定了下来。 李天赐能清晰地看见这光圈内是一间宽阔的房间：“这……这墙外面不是马路了么？” 孙仁钦哈哈一笑：“你的反应跟欧韵刚来的时候一样啊！年轻人，我问你，两点之间最近的距离是什么？” “直线？不……我知道了！是……” “是‘零’。”孙仁钦抢先一步回答道，一脚才进了墙壁另一侧房间内。 正文 第七章 世界的另一面 “长、宽、高以及时间，这是现在所知人类世界的四项维度。”孙仁钦13房内边作礼邀请着李天赐进入，一边解释着他的能力。“除了无法触摸、掌控的时间，人类对长、宽、高这三维已经相当了解。用简单的知识来概括就是你们高中所学的坐标轴，那是一张摊开的纸，一眼看过去简单、明了。两点处于纸上，那么最短的距离自然是……” “将纸对折。”李天赐接上孙仁钦的话，同时也踏入他所在的另一个“空间”。在这里，声控的灯光随着李天赐他们的动静通通被打开，将这个宽阔的空间笼罩上一层浅薄的蓝色。 李天赐细细地观看，这方圆将近三百平米的房间几乎完全密封，地面上是一整片干净发亮的pvc地胶板，这种实验室防酸碱的专用地板甚至能清楚地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灯光。 而地板之上，则整齐地放有三排接近天花板那般高的武器架。从手枪、冲锋枪、步枪、狙击步枪、甚至连rpg、毒刺导弹之类的反器材武器都挂在这些武器架上。角落处两大箱打开的子弹补给更是让李天赐不由得感叹：我的天！这几个真的是健身教练加学生么？！大概……欧韵的手枪也是由这两人提供的吧？！ “吓到了么？”孙仁钦看着李天赐的模样，笑着将欧韵和麦峰两人接了过来。随后，他一松手，那墙壁上的空间转移圈立刻消逝不见，墙壁像会生长一样“愈合”过来。 “的确是吓到了。”李天赐很快平复了情绪，“但你既然说是空间折叠，那么这里应该依旧是地球上的某一处吧？我们不可能去到另一个世界吧？” “聪明。”孙仁钦弹了一发响指，走到李天赐身边解释说，“这里是广州市内某栋大楼的地下室，现在连接大楼的楼梯已经被完全堵死，只有我使用能力才能带你们来到这里。不过别怕，我做了几个通风系统一直通向地面，这里的氧气供给绝对没问题。朋友，是叫李天赐，对吧？李天赐弟弟，我们已经将身份、能力全都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说说你刚刚不愿说的话了。” “那是当然。”李天赐眼看这里确实隐蔽，而且孙仁钦这几个人能将能力毫无保留地说出，确实真诚，便将两日所发生从头到尾简短地说了一遍。 讲述完毕后，李天赐憋在心里的问题实在是不吐不快，立刻问道：“对了，你们所说的血凤凰，应该就是我所见死去的女子。你们难道还认识她么？这名字不像是我们这样的蜕变者同伴吧？” 孙仁钦一听，愣了一下，随即赞叹说：“小子，记忆力也不错哦。我们和火凤凰认识算是认识，不过并不熟悉。我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叫这个外号而已，想知道为什么？过来这边吧。” 孙仁钦说完，带着李天赐去到房间正对着的一面墙壁下。一整排服务器正在架子上不断闪烁着绿光，这些服务器连接着一个小屏幕，屏幕里面所呈现的并不是什么机密的文件，竟然是一个简单的聊天室软件。 李天赐靠近仔细一看，上面并不算太过于活跃，不过还是有人匿名在那里发送着与蜕变者相关的话语，交流着国内的情况以及战斗能力之类的运用。那些网上的人没说几句，话语自然又引到了正佳广场杀人事件之上。他们纷纷在猜测到底是谁杀了代号为“血凤凰”的一行人。 信息、情报不断地涌现，这小小的屏幕就像一般人加入的网络游戏交流群一样，无阻隔地交流着关于事件始末以及各种细节。仅仅几秒，李天赐就了解到了连他这个目击者都没有掌握的信息：“血凤凰”刺杀团队一共五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人；为了这个计划“血凤凰”团队已经潜伏了将近一年；他们想要刺杀的人是与全国各地的杀人事件有关…… 就在李天赐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时，孙仁钦挡在了他的前面，打断了他的沉醉，说：“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我们国家里面，暂时组建起来的蜕变者和平联盟。” “和平联盟？”李天赐难以相信这谎言炼狱内还有这样的玩意。“怎么和平法？” “目前已知我国登录到这自制平台上的蜕变者有一百多人，我们全都隐姓埋名在上面交换情报。比如哪里有不寻常的凶杀案，哪里发现杀人的蜕变者，我们或是远离这些坏蛋，或是组团起来与他们对抗。在确认安全见面之前，这网络上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 “可这毕竟是网络。”李天赐问道：“不会暴露么？像黑客入侵之类的。” 孙仁钦拍了拍那安装在架子上的电子设备：“会，当然会。就是怕这个我才买了这里这么一台大型防护的设备，这台服务器装载着最先进的防火墙，会帮我们抵御黑客的入侵，而这平台上的其他人我猜也会做相应的自我保护措施。血凤凰原本也是这平台的用户，他们是一个五人以上的小集团，曾透露过密谋潜入到某个大人物的身边试图揭穿他的真相，没想到昨日在这里，就有人爆出正佳广场有战斗痕迹，而死了的人就是他们。当然，现在要不是从你口中得知，就连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大人物就是张鲁，这个国内富豪能排上前三的家伙。” 李天赐问：“惊讶么？” “惊讶倒不会。”孙仁钦笑了，“世界上已经有不少大人物被怀疑是蜕变者。” “例如？” “例如两千年前为什么耶稣能重生？例如九百年前为什么成吉思汗能横跨整片欧亚大陆？例如辅助亚瑟王的魔法师梅林为什么通晓一切，也愿意帮助亚瑟王四处征战？就算回到现代，你看现在美国为什么长久以来不惜一切发动对外国的战争？” 一下子被孙仁钦反呛了一把，李天赐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这……” “因为这些事件都伴随着大量的人死亡，你应该知道杀人就是提升蜕变者力量的唯一方法吧？” 李天赐还是无法想象这样被操控的世界，反驳说：“可是这都是士兵的战争了吧？” “要是有人能控制思想呢？这样一来战争不就等同于所有士兵为他们杀人了么？自身力量越大，杀死平民能获得的力量就会越小，可这毕竟是一丝丝累积起来的实力。”看见李天赐不说话了，孙仁钦继续补充说道：“你还不相信么？那你说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人？” 李天赐回答：“大概快七十亿了吧？可按照你这么说，全世界的人都该察觉到不妥了吧？” 孙仁钦笑了：“且不说一般人都无法看见我们的恶行，就简单换算一下吧，你知道一年内世界死亡率是多少么？” 李天赐摇摇头。 孙仁钦举起右手一根手指，说：“1%！除去战争的因素，全世界平均死亡率都在1%左右，但这意味着全世界每年死亡人数接近六千万。我们蜕变者才二十多万人，这等于我们每天每一位蜕变者都去杀一个人，这个死亡率才会翻倍，成为……2%。才2%啊少年，你知道医学崛起之前，全世界的死亡率是多少么？最起码超过6%，这样看起来疾病比我们杀人的恶行还要严重五倍。更何况，我们大部分蜕变者都没有选择到处杀人这种恶行。” “听着，孩子！”孙仁钦双手捏着李天赐的双肩，严肃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的蜕变者会像我们一样隐藏一切，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而有的则会光明正大展现着他的力量，操控着整个世界，他们渴望着力量，渴望着权力。现在，你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你是愿意加入我们，还是愿意与那些人一样癫狂地扩展力量呢？” 加入？李天赐心里面还没有拿好主意，他脑海里更是回荡着孙仁钦的话：“自身力量越大，杀死平民获得的力量就会越小。” 他……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李天赐第六感感到有些不妥，他断然回绝道：“不，还是不要了。” 但他看着孙仁钦脸上立刻显露出来的点点杀气，连忙补充说道。“这不代表我会杀人，我只想单独地、安心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不愿加入任何团体。互助，要么我们就互助吧，我不是你们的下属，你们也不是我的敌人，有危险的话我们就一同作战。这样可以么？” “可以。不过这不就是我们目前的状态么？”孙仁钦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几分，“我们最多来到这里报道一下，互相交换一下生活状况而已。不过……” 他看了一眼李天赐并不领情的眼神，脸色终于低沉了下去，说：“不过你连这都不喜欢，那就算了。互助，这主意也不错。不过要是让我们发现你肆意乱杀人的话，你也会成为我们刀下的亡魂。谎言炼狱就是这么残忍的世界，没有法律，也没有人监管，我们只会遵循心中的方式而活。” 眼看着李天赐被这一番话吓到，孙仁钦也十分满意，他走过去拍了拍李天赐的肩膀：“孩子，别怕，我相信你也不是杀人的料。听说你还没有觉醒属于你的力量？来，来这边吧，现在我就让老麦激活你的力量。” “激活？怎么激活？” 孙仁钦再一次来到那一堵传送的墙壁前，双手按在上面，头也不回地说道：“濒死。” 正文 第八章 电与人体 濒死，光是这两个字就足以吓到李天赐这一名高中生。 那麦峰更13是从子弹补给箱内拿起了一弹匣，啪嗒一声装进身边的mp5冲锋枪内。啪塔……他拉了拉枪机，冲锋枪瞬间上膛完毕。他仿佛决心要吓一吓李天赐，高举起手中的冲锋枪，用一副特种部队的脸孔说道：“要用到这玩意么？” 孙仁钦看在眼里，戏谑地笑了：“放下吧，你看你都吓到了我们的小同学了。凭你和他的实力差距，展现一下你的能力就足够了，没必要用到枪械这种武器。” “那好吧。”麦峰耸耸肩，退下弹匣，将武器放回了原位。“不过我觉得，用我的能力，打死他的几率应该会更大吧？” “那好像也是。”孙仁钦恶作剧一样笑得越发肆意。 看着麦峰和孙仁钦戏谑的态度，李天赐现在心里已经没底了。被困在这密闭的房间里，无法逃脱的他可谓骑虎难下，现在不管怎样也只能顺着孙仁钦他们的意愿去走，宣称不加入他们已经是最后的反抗。 于是，李天赐试探性地问那两人说：“麦大哥的能力？是说蜕变者的能力么？张鲁是光，欧韵是生物能以及细胞分裂，那这位麦大哥的能力应该也是相当厉害吧？” “很厉害说不上，不过是操控电力的能力而已。”麦峰说着，脸上已经呈现出自豪的笑意。 此时，墙壁上已经开启了空间折叠的传送门，孙仁钦便打断他们，说：“别说了，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你们快过来吧。不过，李天赐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打不死你的，你看欧韵不是在么？受伤的话，她也能让你痊愈。” “也是。”李天赐嘴上说着，心中忐忑一点也没有减弱。 濒死？即使能被救活，这怎么说也是一项糟糕的体验吧？ 刚穿过那圆圈，他的眼前立刻被一片雪白所取代：“这里是……” 麦峰也跟在他身后踏进来，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欧洲，阿尔卑斯山。” 是不是真正的阿尔卑斯山李天赐无法确认，不过不得不说这里的观景极其独特。连绵的一片山脉有高、有低，起伏之大，高度落差至少有数百乃至上千米。由此产生的风景也是大城市来的李天赐从未见过的，远处山峰大多呈灰黑的岩层色，但是从半山腰到顶峰处尽是一片雪白，好像被天空撒上一层白茫茫的糖粉一样。 李天赐他们所站之处，与远处又是另一番景象。之间他们脚下青草满布，这个半山腰间的平坦地上，无数迎着暖和阳光的小黄花随着清爽的微风摇曳。这连绵的山脉难以置信地造就了无数不一样的风景。 百里无人，至少眼睛所能看见之处都没看见人类的踪迹，就连大型动物也只能在极远处看见几个细小的黑点。是鹿？是驴？还是狼狗？他们几人根本没人说得清楚。 等到孙仁钦和欧韵也踏上了草地，那悬浮在半空，显现着密闭房间的空间传送门便又消失不见。分秒之间，就跨越了大半个世界，李天赐对谎言炼狱、蜕变者不但多了几分尊崇，也多了几分恐惧。 此刻，他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带着焦虑的李天赐还是问道：“我们是要在这里战斗么？我对上麦峰？” “当然。”孙仁钦点点头：“没有任何人，自然也不会有蜕变者，更不会引领某些普通人觉醒，这样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我们最好的战斗地点。加油吧，孩子，别被打死了，熬过这一关你就能拥有保护自己超人的力量。” 他拍了拍李天赐的肩膀，转身就走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倒头便躺在那里。那黑色背心下显露出来结实的手臂流水型一般完美，而在李天赐眼前的麦峰，则是另一个模样。 巨人一般粗壮…… 随着欧韵也坐在孙仁钦的身边，平坦的草地上就剩下麦峰与李天赐。麦峰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一捋起紧身衣的双袖，宛如一台坦克一样拦在了李天赐的面前。气场在他体内开始往外蔓延，麦峰一旦认真起来，李天赐就感觉到这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壮汉身体仿佛在无止境地、越发变得高大。 在这宽阔的草坪上，李天赐居然找不到自己能逃脱的方向，他四周的退路仿佛都被麦峰封锁了起来。 麦峰也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反而对着已经绷紧神经的李天赐说道：“你知道电力的使用方法么？” “电力？”眼看着麦峰那粗壮的大腿向自己踏前了一步，李天赐立刻本能地后退，与之保持着距离，才回答。“你是说你操控电的能力吧？要是我的话，我第一时间能想到的是放出电流以及控制机器。光从这来看，已经是一项很厉害的能力。” “没错，你说的是其中几个用途。但……”麦峰将手臂往胸前一弯，一用力，肌肉就像会膨胀一样爆发出来，做出一个与健美先生一模一样的动作。“我们的身体也是充满着微弱的电流。肌肉、神经、甚至是大脑，都是与正负电位，也就是电子相关。要是能精确地操控神经的电位，人类就能做出超越极限的动作，甚至乎，控制思想。” 麦峰说着，身体上的毛发都像被风吹动一样不规则的漂浮着、摇摆着。忽然，他脚下用力一踏……砰！力量之大，让草地仿佛被炸弹炸裂开一般泥草四溅，留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无比强大的爆发力！麦峰的身体也随之消失在了李天赐的视野外。 在哪？到底在哪？李天赐迷茫地看着眼前，分秒之间，背后已经响起了麦峰的声音。 “我还没本事操控思想，不过操控身体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 两根粗壮的臂弯从李天赐的腋下绕过，抱住他整个身体就往天上一扔。李天赐还没有时间说话，已经享受到了自由的感觉。 接近六十公斤的体重，三米多的高度，麦峰轻而易举就将李天赐甩出了好几米远，这力量，已非正常人类能够做到。 一声沉闷的声音，啪塔……李天赐重重摔在地上，幸好草地泥土松软为他卸去了部分力量，不然他起码得断好几根骨头。 “咳咳！”血腥的味道在李天赐的喉腔里面蔓延，他身体就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处都是酸痛。他艰难地爬起来，看向前方，麦峰还在那慢悠悠地一步步靠近，那个五大三粗的健身教练继续开口，此刻更像是一位科学家。 “人类身体是一台神奇的机器。它为了保护自己会产生无数种措施，就像肌肉伸缩会产生刺激阈值，一旦超过某种程度，或者是疲倦，或者是力度太大，我们自身都会以此修正，让我们的肌肉无法用上百分百的力气。可是控制电流，这看上去毫无相关的电击能力居然能让我彻底控制了我的身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李天赐？” 麦峰说罢，也不等李天赐回应，又以他那堪比跑车一般的速度冲到李天赐的面前。时速超过一百公里，麦峰的奔跑速度至少比普通人快三倍，有此速度下，他一记最普通的勾拳打在了李天赐的肚子上，没有再使用电力，也没有再超越自己的极限，李天赐整个身体就已经像被泥头车撞击一般，再一次飞出了几米之外。 翻滚在土地上…… “咳……咳咳！”李天赐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吐出来，然后无力地躺在了地面。此刻，他腹腔里面的内脏基本已经完全被击碎，死亡并不遥远，可心脏和大脑都还完整，他还必须熬过这漫长的痛苦，等待大量内出血才会彻底解脱。 这就是濒死……这就是孙仁钦和麦峰所用的方式，粗暴地让李天赐进入痛苦的状态，由此激发出他的潜能。 麦峰确实没有想杀死李天赐的意思，他还慢慢地走到李天赐的身边，为他解释说：“明白了吧？我的意思，每一位蜕变者都会有他特殊的能力。但是这能力并没有优劣之分，只有会不会运用。就算我们身陷谎言炼狱，可这世界依旧是由科学组成的，我们的能力也不过是无视生产法则，操控这世界某种运行规律。就算是气流、液体、电流、细胞，这一切都有无数种方式和形态。” “嗯……”李天赐闷声回答着，他用已经在发抖的双手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世界在旋转，摇晃，他已经无法看清楚身边麦峰的样子，心底里涌现出的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群蜕变者会杀死了我的父母？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要折磨我？ 仅仅一天，我的世界就变成了这样？在阿尔卑斯山被一个壮汉折磨？为的只是激发我体内某种潜能？ 这个谎言炼狱，这些蜕变者凭什么来扰乱我原本的生活？要是这些人通通都没有出现，要是他们通通都静止于这个世界，我的生活，我的父母会不会重新出现呢？ 身体的伤害终于让李天赐压抑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双眼含着泪站了起来，用那摇晃着的身体朝麦峰挥出他的拳头…… 在这个世界内冻结吧，蜕变者。 李天赐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这样一种念头，他挥出的拳头看似软弱无力，身体竟然随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寒冷气息。 不妙！ 原想着接下这毫无杀伤力拳头的麦峰也是一惊，他用电力刺激着自身没反应过来的双腿，朝后连连跳跃了几步。顷刻之间，李天赐四周的空气连同地面上的花草，方圆一米的领域，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冻结成了冰块。 回看李天赐，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硬，依旧摆着挥拳的姿势。他无神的双眼轻轻闭上，下一秒便侧身摔在了地面上。没有动弹，也没有了呼吸…… 正文 第九章 找寻真相的刑警 “快！欧韵快去救他！”孙仁钦立刻从草地上坐起，一手推着身边的欧13让她冲出去。 草坪之上，欧韵立刻朝李天赐方向奔跑过去，脸上已充满焦虑的神色。她几乎是滑跪一般冲到了李天赐的身边。草地上，那些被结成冰的青草如针如刀，将欧韵裙子下的膝盖割出好几道血痕。欧韵一点也没理会，双手立刻放在了李天赐的身体上，发动起她的能力——操控生命力，治愈、细胞分裂。 欧韵感受着李天赐的身体状况，不由得越发慌张：“老麦你伤他也伤得太重了吧！你打他几拳比我的枪还伤得厉害啊！” 看着欧韵那着急埋怨的模样，麦峰只能苦笑：“不这样怎么逼得他领悟出自己的能力。你别说，他最后那一下要是我站在冻结范围内，恐怕你要治疗的重伤员就要再多一个了。对了，他那能力大概是冷冻？降低四周的温度吧？看起来还不错。” “或许是吧。”孙仁钦也走了过来，双手翘在胸前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是只是降低温度的话，那我这里为什么还有热度呢……” 他在冻结范围的边界来回地进去，明显感受到界限内外的温度截然不同。范围内，是符合雪山的冰冷，范围外，却是一股热浪不断在翻滚。 “是……熵值。”李天赐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嘴边虚弱地吐出这几个字。在欧韵的治疗下，他终于醒了过来，缓慢地坐起来，“我大概感觉到了，我操控的是熵值，也就是物体内的部分能量……” “熵值？”麦峰顿时有些懵了。“那是什么？” 孙仁钦在一旁回答说：“物质有序和无序的判定标准，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跟温度有关，又没有绝对关系……” 麦峰挠挠头，说：“看来我们又得去补一补物理课了。” “那肯定啦。”孙仁钦苦笑一声，“我感觉我们再这样下去都得成为科学家了。” “你们还笑。”欧韵双手依旧贴在李天赐的腹部进行治疗，听得她更是着急，李天赐全内脏都被击碎，这可不是什么轻易康复的伤势。“要不是我快一点过来，他就真的死了！” 孙仁钦笑得更开心了：“可幸运的是，李天赐同学现在真的就没死啊！我们在这个谎言炼狱里面，什么时候会死去都是未知之数。要是真被我们不小心打死了，只能说这就是李天赐他的命。好了，现在李天赐你也清醒了吧？既然你已经获得了能力，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想用这能力去做什么？” “先好好地过好生活吧。”李天赐往身边的草地吐出一口嘴里的血，神情已经有些呆滞。“战斗，受伤、死亡。我……已经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听到如此的话，众人的神情不由得变得消沉。他们谁都记得，自己原本不过都是正常的人类，在阿尔卑斯山脉上厮杀，这种事情他们以往想都没有想过。可现在，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习惯，真是一样可怕的事物…… 在地球遥远的另一角，李天赐他们原本所在的广州城，另一件让李天赐意想不到的事在二十小时前便开始发酵，让他在以后陷入到危险之中。那是在110联网客服中心的大门前，刑警马驿正开着他的大众小车在那里等待。 经过了整整两个星期的追踪，他们一举破获了走私贩du的犯罪团伙，连同幕后老板一起一共抓了将近一百人，这事可是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上头由此才放了马驿的假期，让他在这几天好好休息。 除了家人，快二十八岁的马驿所思念的自然是他的女朋友。他难得一天脱下警服，穿上一套正规的西装，一手撑着伞，另一手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在这片区门前等待。换班时分，客服中心的工作人员都纷纷从大楼里面走出。这里并不是在市区中心，来往的行人、车辆并不多，加上滂沱大雨，马驿的女朋友唐远鸢以及她的同事穿着着工作服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马驿以及他的小轿车。 暴雨倾盆，那几名同事即使撑着伞，也有说有笑地推搡着身边的唐远鸢。她立刻脸色绯红，收起伞，快跑着走到马驿的身边，依靠在他的臂弯上，撒娇一般说道：“好久没见，我们的大英雄，终于放假了么？” “是啊，抱歉啊，上两周我们都在搞那大案件。你应该也知道的吧？”马驿将手里的玫瑰花递在唐远鸢的手里，随后搂住唐远鸢的肩膀，轻轻送她上车后座。“一百多名毒贩，真是累得我们够呛，这件事都直接上了电视，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次以后，估计我们队长就得升职了。” “你呢？”唐远鸢坐在车后座上，放下手里的玫瑰花。“你也干了这么久了，有机会升上去队长么？” “不知道。”马驿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些事情说不准，我们都是一帮兄弟出去拼命，每个人都是有功劳的，升职这种事情也难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马驿发动起小车，看着后视镜内唐远鸢些许失落的面容，他也知道唐远鸢在想什么。二十八、二十六，他们结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假若马驿还没有升职，他们要生下孩子的话，这压力之大，不用一项项计算都能想象出来。 压力压在两人的肩上，马驿试图转移唐远鸢的注意力：“最近中心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唐远鸢一听，原本沉思的脸上立刻多了几分光彩：“有！还真的有！刚刚一个男孩子说家里人失踪了，可是好大一会儿都没说出他们究竟在哪里。我原本才想着他是不是在一些山林景区里面走失了，可他支支吾吾地又没说。” “听起来像是恶作剧报假警啊。” “不过听声音不像，那男孩子虽然很沉着。不过还是有些颤抖，不像是那些来捣乱的恶作剧。” “那记录下来立案了么？” “没有，那男生挂了。” “这好像有点……” “问题来了！一个小时以后，我刚刚下班之前，又接到一个电话，声音一模一样！这次明确说他爸妈不见了，而且电话换成了固定电话！我立刻记下了号码，准备移交给民警那边调查一下，后来就到交接班时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大英雄，要不要在休息期间去看一看啊？” 马驿开着车，除了必要的注意力，刑警的“坏习惯”已经让他满脑子地开始推论这前因后果。 是绑架案？传销组织？还是这孩子有被迫害幻想症？从移动电话转移到固话，证明他已经回到了固定的住处。那么一旦找到这个地点，就能看透事情的部分真相。 马驿本能地问道：“电话的地址查到了么？” “嘻嘻，就知道你会有兴趣。”唐远鸢已经拿出纸笔，将一个闹市区内的住宅地址写给马驿。“临走前我拜托公安那边，让他们发了信息过来，都写在这了。要是公安那边还没消息，明天你来接我之前就去看一看呗，听声音十来岁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好。” “好。”马驿点点头。他对这样的“见义勇为”早已习惯了，唐远鸢利用与他关系的“便利”，总是要他去做这些不属于他职责范围里面的事。 不过，正义哪里有时间、空间的限制？马驿也很乐意去帮助更多的人。但这事原本就有民警朋友去调查，现在，他只想先和自己的女朋友好好地共度一晚。 愉悦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烛光晚餐、鱼水之欢，转眼间一夜过去。可是……报案的男生，一单刑事案件？还是普通的恶作剧？马驿虽然好好地侍候了唐远鸢一整晚，但是这一条问题还时不时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次日，在女朋友短信的催促下，他开着车，去往小纸条上的地址。 先打电话去刺探一下虚实，结果没人回应。马驿也找了些朋友查了下这住宅的信息，一家三口内确实有一个叫“李天赐”的男生，现在读着高中二年级，与唐远鸢的描述极其相像。只是，纸条上的地址指向的是广州市内最繁华的th区在这样一个发生了失踪案件，而且是两名成年人的失踪案件，这多少显得有些不正常。 马驿的车在天河又一城这个繁华的地下商场入口处右转，进入到隔壁小路里面，走了不到两百米，再转了一个弯，便看见一个半开放小区的入口。那里有小区保安正在看守着升降杆，他神态自若，甚至还打着小盹，看来没发生过什么案件，也没有民警来过这里调查。 或许只是恶作剧吧？ 马驿在小区门前停下车，径直走入到小区里面。这种半封闭小区，除了车辆以及部分可疑人员，门前的保安一般都不会拦截进出的人员，马驿沿着唯一的道路往前走去。 左右两排住宅楼构成了小区的全部。一楼的住户门前皆种满了花花草草，加上小区原本的绿化，这里虽然已有七八年的楼龄，不过环境还是确实不错。 嗯？ 马驿发现道路中央的花坛内，竟有些不太和谐的地方。在那里，花草小树左斜右歪，多数已经倒在了黄泥上，花瓣、叶子都萎靡了下去。而正中央，竟然凸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看上去是新挖的，要是让马驿形容他所看见的东西，他会说——那里像个坟墓。 可是……在这里会葬着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吧…… 马驿自嘲着，走进隔壁李天赐一家所在的居民楼内。五楼，马驿搭乘着电梯径直来到了李天赐一家的门前。上班时间，居民楼内也没有多少人走动，马驿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像一名“可疑人员”察看着李天赐家的每一寸。 只见铁门紧锁，一旁的窗户却洞开，透过纱网，马驿轻松地就能看到内部。平凡的家，除了装潢比起一般人家豪华一下，没有任何的疑点。屋内没有任何人，显得极其冷清，远远地看向阳台处，那里只挂一套湿哒哒的校服。没有父母的衣服，那套经过粗劣洗刷的校服上也明显残留着大量已经变黄的血迹，几乎布满了大半件上衣。 曾经的血衣，现在已经被洗干净，结合报警的年轻男生，难不成……真的是凶案？马驿如此思考着，卡塔……原本紧锁的李天赐家门忽然被“莫名的力量”操控着打开了。 正文 第十章 奇异的少年 “有人么？有人在家么？” 看着那敞开的防盗门，感觉就像有一13股魔力在吸引着马驿进入，他的心脏立刻扑通扑通直跳。作为刑警，强闯这种事情他确实做得不少，但是那些都建立在获得批准的前提下，是为了逮捕罪犯的必要措施。 但是此时，面对一家没有报案，仅仅是因为好奇心才站立在它门前，马驿也知道自己只要踏进去，就是私闯民宅，属于“犯罪的行为”。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这脚，眼看李天赐的家中空无一人，他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任由被“好奇”控制着身体走进李天赐的家中。 寂静的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马驿仔细地查看着每一寸，只见门前的鞋柜上摆满了鞋子，唯独中间留下一个空档，很明显是有人在不久前离开了这里。 直觉告诉马驿，是报警的李天赐，穿着着那里的球鞋走出了这个家。 他看着整齐的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没有人生活在这里一般。四周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线索，于是他径直走进了卧室。箱、柜、文件、电脑，马驿期待着这些东西都能让他找到蛛丝马迹。只是，不管李氏夫妇以及李天赐所住的房间，一切都显得那般自然。梳妆台、化妆品、衣柜，书柜、各式的书籍、能正常开启的电脑、正常通话的固定电话，这家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那件悬挂在阳台沾有血迹的衣服，以及昨日那两个报警电话，一切却又显得那么的不自然。作为刑警，放弃从不是马驿的选择，他直接拨通了刑警队、警察局内的朋友，开始查询李天赐父母的信息以及工作地点。 李天赐的父母已经请假没回公司，至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处…… 在听到这样的回复后，马驿心底仿佛掉入到无尽的深渊。他立刻收起了电话，快步跑出了李天赐的家。奇怪的报警电话，小区里花坛的土坑，沾满血迹的衣服，依旧正常上学的学生，一股黑暗彻底笼罩着马驿的内心。 经过一番最简单的推理，马驿不由得想当面问李天赐，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花坛，厚厚的泥土埋藏着早已预料到的真相。当马驿依靠自己的双手挖掘出“确实的证据”之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名失踪者的遗体……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之后发生的一切，不管是路过的行人、还是他打电话报案，甚至是她的女朋友都会莫名其妙地否定他所说的“事实”。他仿佛被卷入了一处幻觉的泥潭，自己亲眼所见的却成为了最荒诞的谎言。 看来，只能去往李天赐的学校向他本人询问，一探究竟了。马驿将花坛的泥土重新掩埋好，他压抑住内心的慌张，用还沾有泥土的双手发动起他的小轿车。作为一名刑警，沉着冷静、逻辑分析、相信事实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可是……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 从最繁华的th区一直回到旧城yx区马驿开着车一路前行，直接开到了李天赐的学校培正中学前。贸然进入到学校内，以刑警的身份强行带走李天赐，这虽然可行，不过这事情实在是过于诡异，要是李天赐真的是杀人凶手？要是他真的充满危险？马驿这样直接从暗处走向明处，似乎又有些不妥。他只好坐在家里，手里拿着照片，在校门前等待着李天赐的出现。 有了！ 放学铃声响起，随着学生大批地涌出校门，马驿一眼就找到藏在人群当中的李天赐。 等等！ 他身边还有一名女孩，两人神色紧张，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直接上前表露身份询问？不！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吧……马驿压抑住冲动，从副驾驶的储物箱掏出一顶棒球帽，直接套在了头上。接着，他下了车，干起来老本行，步行跟踪在李天赐与欧韵的身后。 从学校直接到健身中心，马驿分明感受到李天赐与那名女生之间有别于一般学生的气息。他们不像情侣，也不像好朋友，神色一直紧张地留意着四周的环境，甚至一度让马驿保持在两百米开外才能安全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看着那“广州市健身中心”的标志，马驿选择在路对面的咖啡厅里进行等待。等到李天赐再次出来之时，他仿佛遭遇到重创一样脚步虚浮，也和那名女生离别，各自走上两条不一样的道路。 机会？不，还是等等吧。 为了搞清楚李天赐这个男孩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为了搞清楚在李天赐家中那奇异的状况究竟代表着什么，马驿选择继续跟踪在李天赐的身后。 孙仁钦和麦峰也如他们自己所说，并没有过多为难李天赐。即使李天赐表明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同盟，他们也表示理解。最后，双方交换了联络方式，以应对突发情况后，欧韵以及李天赐便离开了健身中心。 在健身中心的门前，欧韵用极温柔的语气询问李天赐：“没事吧？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李天赐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原本被称为“冰山美人”、“问题少女”眼里放出的柔光，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没，没事，我自己能走动。你呢？你现在要去哪里？” “跟你一样，回家啊。”欧韵用理所当然的神情回答道，“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呃……抱歉。” 李天赐再度苦笑：“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经常说错话一样。哼！不理你了，我走了。”欧韵鼓胀着双颊跑远了几步。可走走停停又放不下心，随后又回头大声朝李天赐喊道：“记得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明天学校见吧！” “嗯，明天见。”李天赐也挥手朝欧韵道别。然而，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沿着道路往前走去。 天色渐暗，李天赐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处。回家？他可不想这么早对着那空荡荡的回忆，再一次面对血腥与恐怖。暂时来说，他口袋里的零花钱、父母钱包、卧室里面的现金也够他生活一段时间。 可是，之后他该怎么做？目前来说，除了投靠孙仁钦，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但孙仁钦那句话在李天赐的心中始终是一个刺——能力越强，最后杀死平民能提升的力量就越少，最后不得不去杀同样的蜕变者。 要是孙仁钦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呢？自己和欧韵会不会变成他提升力量的食粮呢？不管从哪个方面推理，这都是有极大的可能。 他思考着，不小心就走到了沿江路上。珠江，这条数百米横跨整个城市的母亲河边上，夜里清凉的河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拂在李天赐的脸上。一侧是被繁华灯光照耀的河面，另一侧是灯红火绿的大城市，道路上也种满参天的大树，这般景色放在这硕大广州城内也可以算是一绝。 即使到了夜里**点的时分，这里行人依旧络绎不绝。特别是到了沿江路上被称作酒吧街的地方，这里更是停满了豪车，以及布满各色各类的社会人员。有的穿着西装，三五成群兴奋地走入那刺眼五色灯下的大门，也有几个身宽体胖左拥右抱的大老板展露出一边猥琐的微笑，一边如同帝王一样走进酒吧之中。 李天赐在其中仿佛一个奇异的存在，他拉了拉书包的背带，想绕到最外面快步经过。可惜，就这样他都被拦下了。几个半蹲在树底下抽烟的痞子看见他，就像看见宝一样兴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看见好玩的“猎物”。 他们扔下手里的烟头，立刻赶过来，四人将李天赐围在了河边的白石围栏上。其中一人直接伸手搭在了李天赐的手上：“喂，小子。这么晚了还来到这边，不进去快活一下么？不如跟我们进去吧。里面不但有胸大臀肥的美女，还有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好玩意哦！” “不，不用了。”李天赐冷淡地回答着，一手想推开那人的手臂，可是那人用力将李天赐顶了回去。 “这样盛情邀请你，你都拒绝。小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啊？” “实在抱歉，我还要回家，请不要挡着我的路。”李天赐再一次想突围，换回来的只是更密集的围困。 “回家？”那几个痞子哄堂大笑。“行啊，不过你看我们在这里说得那么辛苦，口干舌燥的。你这个小少爷不如就给点钱我们打法我们走吧。看你这身上，少说也有几百一千吧？” 那为首拦着李天赐的痞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弹出刀刃，冰冷的刀背在李天赐脸上拍了拍，不用多说，这自然是恐吓的手段。 又是折叠刀…… 李天赐看着他手里那把有些熟悉的小武器。再看着这群人恶心的笑容，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在意拿得了多少钱，只是将自己当作消遣的玩具。 除此以外，他们威逼过多少人？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为什么这些人还好好地存活于这个世界？而死去的却是自己的父母，受伤的会是自己呢？这些人才是最应该消失在世界上的吧？ 杀人…… 这个念头在李天赐的脑海里萌生。要是只是杀死这些渣滓，大概没多少人会说他不是了吧？ “不！甚至没有人会看见我杀死了一名罪犯。即使看见了，我想，更多人会当我是无名的英雄。” 李天赐如此想着，将手伸向眼前的人——熵值，他发动了这新获得的能力。可他万万没有想道，在不远处，一名带着棒球帽，穿着便衣的刑警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正文 第十一章 熵值 熵值，就是用以代表物质混乱程度的计量单位。以熵原理为核心的热学13二定律甚至在当时被称之为“堕落的渊薮”。人们甚至认为这条定律代表着不论人还是人种，都会从最纯洁的状态一直变坏，而且过程将无法逆转。 要理解熵值，最容易的方式就是从微观角度去看起。不论熵值的增加还是减少，一般只会出现两种最简洁的情况。 首先，在同样的温度下，在水中加入糖。糖逐渐融于水之中，那么水分子之间的空隙就会被糖这种碳水化合物填满。这一杯水就不再是“纯洁的水”，即使温度没有升高和降低，它的“混乱程度”也上升，产生熵增。 由此换算过来，人类从婴儿般诞生开始，一生都处于熵增的过程。我们摄取养分，被细菌、病毒入侵，受伤、再愈合，这一切无不在增加我们熵值。即使我们的体温常年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区域，没有受伤，没有生病，自由基、新陈代谢等等的因素也会增加我们身体内的熵值，导致全身器官衰竭而死亡。 而熵值另一方面，就与“温度”有关。全宇宙的物质，即使我们肉眼看上去是静止的，实际上它们的内部，只要拥有“温度”，每一个分子都是处于颤动或者运动的状态。就好像在一个**池一样，温度就是能量，也就是在里面的玩耍的孩子，**池内每一个小球都在孩子的搅动下“运动”着。 但是，不同的小球运动的速度并不一样，它们的速度差就会形成“混乱程度”，由此形成熵值。同一件物体，温度越高，熵值就越高，温度越低，熵值就越低。一旦熵值等于“0”，物质分子就会完全处于静止状态，就像一个个小分子整齐地、安静地叠在了一起。由此就会出现我们常用的一个名词——“绝对零度”，也就是摄氏零下27315摄氏度。 要是能操控熵值，最简单的莫过于是操控能量的温度。人体可以视作短时间内完全封闭的个体，熵减的话会发生什么情况？即使是初涉物理学的高中生——李天赐都知道，他会降温，眼前的这个痞子身体会降温。 李天赐的手没有犹豫，他放在了痞子的肩膀上，发动起自身的能力。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冰冷就贯穿痞子的整个手臂。无法动弹，痞子的右手就像被剥夺了能量一样固定在半空，逐渐失去了知觉。 恐惧笼罩着他整个身体，他脸上苍白得已经像死去一般。那股莫名其妙的冰冷感、无力感顺着眼前这名中学生的手一直往自己的身上传递，身体一点一点地，不再属于自己。痞子全身颤抖着，裤裆一湿，连逃脱的勇气都已失去：“你……你是谁？！你在我身上做了些什么！喂，你们几个家伙……快！快帮我推开这小子！” 可是，他的那一群“兄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切，纷纷大笑着调侃他说：“喂喂，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和这小子这么好啊。你们两个慢慢玩，我们进去里面等你们。最好你就把他带下去，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哈哈。” 几名痞子朝那人眨了眨眼，转身就要离去。 “喂！你们！喂！快过来帮我！” 不论那人怎么呼叫，都没有人过来帮助他。他鼓起勇气，看向眼前那个他原以为可以欺负的“中学生”。 冷漠……李天赐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哭叫，没有理会他的哀嚎，狠狠地，毫无怜悯地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任由那彻骨的冰冷继续灌入他的身体。此刻，不但是手臂，就连他的躯干、下半身都已经彻底没有了知觉。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向四周散发着一股缥缈的寒气。 砰！李天赐拉扯着那人的身体，直接将他推向珠江边的护栏上。夜里，下面的河水漆黑不见底，不断翻滚着拍打河岸，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怒涛。河两岸的 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不求饶就没有机会了…… 那人已经哭丧着脸，也不管自己面对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学生是多么羞耻，为了逃命，他什么话都说出了口：“你！你到底要什么？！钱么？我身上有的全都给你！不够的话，我卡里还有钱，我可以带你去拿更多的钱，好么？！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也不会去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看，你看！这些路上都有监控摄像机，要是我死了的话，有人报警一定会发现你的！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对你对我都好！” 李天赐不为所动，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简直是恶心至极。他的痞气呢？他自以为的人多势众呢？他欺负别人时脸上的笑意呢？ “呵……”李天赐嘲笑般说道，“可惜了……这些监控摄像器即使拍到了，也没有人会在意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那人一听，泪如泉涌，仿佛在后悔曾经做过的一切，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这就怕了么！？”李天赐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半个人往栏杆外推了推：“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像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的老大是谁，你们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道生存的希望在那人的眼里燃起：“好！好好！我都告诉你！我以后也不会跟那些人来往，安安分分地找一份工作！你就放过我可以么？！” “说吧，我答应你。”李天赐说着，嘴角边升起一抹狡诈的微笑。可眼前之人被泪水所淹没，根本看不见这一切。 而唯一的目击者，马驿还在远方接近三百米外。他目睹了一切，视线一直没有从李天赐身上离开，他双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配枪上。拔枪？上前阻止这一罪行？可是他的身体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直颤抖着，根本没有勇气将配枪拔出。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难道没人看见那人就快要被丢进水里了么？！李天赐对那个人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的身上萦绕着寒气，就像被冰冻住了一般？而且明明是对方先挑衅的，李天赐为何苦苦相逼，他究竟要从这人口中获取什么信息？ 这越来越偏离正常世界的景象，马驿还没从自己“目击者”的身份向前踏一步，融入到谎言炼狱之中。他眼看着李天赐亲手将那名地痞变成了一尊人形冰雕，然后将他的尸体直接扔入到珠江之中。没有一丝惊恐，这名高中生就像习以为常一样离开了酒吧街。 一直跟上去，直到目睹事件吗，乃至这个奇异空间的全貌，马驿唯一敢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正文 第十二章 “正义”的对立面 “喂！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被人推荐过来的，说是在这13里能找到那些玩意。”李天赐说着，对眼前的人伸出右手，几根手指相互摩擦着，做出一个示意“粉末”的动作。 此刻，李天赐正处于一废弃仓库的门前。他的四周空荡荡一片，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眼前这位“仓库管理员”二人做着单独的对角戏。 这里以往都是市内最喧闹的厂房，随着广州市经济发展和转型，这里一众工厂早已倒闭的倒闭，转移的转移，大多数厂房、仓库都人去留空。传言这里将会被政府收回土地重新拍卖，但是传是传了好长时间，或许是因为各土地所有方都与政府有争议，至今还没有动作，属于搁置的地皮。 这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处著名的“废墟”以及“涂鸦、艺术圣地”，甚至有不少cosplay以及摄影师会来到此处取景，简单来说就是变成了无人看管的废弃地。 就是这样一处地方，就是这么一处废弃的仓库，就在这个已经到达十一点的深夜里，生着铁锈、被涂鸦满各式各样图案的门前，居然还有一名整整齐齐穿着西服的“管理员”坐在铁门前。他染了金发，戴着耳环，脸上尽是嫌恶之意，对李天赐回答道：“去去去，走开，都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是吗？”李天赐没有动弹一步，从书包内拿出一个鼓胀的真皮钱包。纯黑色的钱包在他手里慢慢打开，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然后他往那管理员面前一张开。“那这些你认识吧？” 原本钱包里面的证件照片早已被李天赐全数扔掉，现在钱包内只剩下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整整一叠厚，两指宽，至少也有好几千的现金，看得那西装笔挺的金发男子直吞口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李天赐看见鱼已经上钩，立刻收起那不属于他的真皮钱包。“那些东西不就是需要钱么？对了！” 李天赐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将一张自拍照递到管理员的跟前让他查看。只见手机屏幕上是李天赐和一名男子的自拍大头照，那人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立刻认了出来：“噢，是大东啊。怎么，你跟他很熟？” 一阵侥幸的笑意在李天赐的心中飞逝而过，要是这管理员看得再认真点，就知道那名叫“大东”的地痞已经脸色苍白，半只脚踏进了地狱。 李天赐立刻收起手机，说：“就是他推荐我来的，他说我那么有钱，平常的生活过得也未免太单调了。于是，他说……这里会有那些东西，我也想着试试，就来到这里了。” 那名金发西装小哥听着李天赐的话，看着他那讲得眉飞色舞的表情，心里还是有所顾忌。这面前的中学生看上去确实像是富家公子，可是金发小哥还没见过谁会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像刚放学一样单独来到这里，他继续问道：“那大东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在酒吧街那边和别人喝得烂醉呢。”李天赐说着，手脚乱舞，唾沫横飞。“我跟他说我一个人来这可不太符合规矩吧，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赶我走，说他那边还有‘大猎物’要对付，几打啤酒摆在面前没时间跟我这个小屁孩浪费时间。” 金发小哥皱了皱眉：“这可不像他啊……” 李天赐耸耸肩，一脸无奈：“谁知道。可能几罐啤酒下肚，喝上脑了吧。” “好吧，你现在这里等等。”金发小哥说着，拿起了身边的对讲机，用粤语对另一头的人说道。“大佬，里度（这里）有一个学生想落去，是大东介绍过来的……咩话（什么）？nonono，他有钱就咩都得啦（什么都可以）？成皮野（上万块）你不想吃了？好，我让他下来。” “好了。”金发小哥朝李天赐点点头，立刻放下对讲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仓库铁闸上的小门，推着李天赐进去。“进去右转，什么都别碰，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里有一堵铁门，敲三下，自然会有人帮你开门。” “好的，谢谢啦。”李天赐点点头，一步跨入到仓库之中。 戏演到这一步算是完成第一阶段，李天赐走在昏暗的仓库里，左右都堆叠满向小山一样的货物，上面由大帆布铺盖起来，根本看不出究竟摆着的是什么。李天赐心情十分平静，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行动，为什么如此处之泰然。 或许……都是因为“正义”吧？要是杀死一般人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这样的事情李天赐绝对做不出来，心中会本能地就会产生一股厌恶。可用这些坏人的命来换取自己复仇的力量，李天赐一点也没有觉得厌恶，甚至……在杀死那地痞的时候，内心还有一股油然而发的畅快感。 一旦确认他们“有罪”，我就会出手，将他们全部杀死。 李天赐如此想着，在漆黑的仓库中借着破烂的天花板上透露下来的点点星光，一路摸索到最右端墙上的一处小铁门。 咯！咯！咯！ 李天赐轻轻敲着这一堵铁门。没过多久，啪塔！老式铁门上一横着的铁条被拉开，露出恰好与李天赐身高持平的观望孔。一双鬼祟的小眼睛与李天赐四目相对，眨了眨，然后呼噜噜地滚动着，不停观察他身后的四周，用无比低沉的声音问：“就你一个人，没带其他人进来吧？” “嗯。”李天赐点点头，“门外的金发小哥不是已经联络过你们了吧？” 那人没有回答，啪塔一声又将将观望孔关上，随即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响起。这一堵生锈大门的老式门栓被拉开，悲鸣着一般往内拉开。李天赐此刻才看见那张鬼祟眼睛的主人的样貌，他很矮、垫着脚才能够得着那铁门的观望孔，地中海头顶露出一个光亮的圆形。 这矮子根本没有理会李天赐，在李天赐进来以后便快速地关上门。他不问一句，直接坐在门后角落的小椅子上，手机微弱的灯光照亮着他那像老鼠一样的面孔，显得有些恐怖又有些滑稽。 这门后是一条一直往地下延伸的通道，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李天赐摸着这狭窄通道左右的墙壁，一步步往地下走去。咚！咚！咚！咚！他每走一步，由地底深处传来的，就像抚摸着他的耳膜细小声音，就会随着他的脚步不断放大。 当李天赐最后一步踩在平地之上，声音已经变得震耳欲聋。那些劲爆的dj音乐带着强烈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颤动着李天赐的心房。一转弯，迷离的灯光不断在李天赐眼前闪烁，那些专属于迪斯科的七彩灯光照射在超过百名，癫狂一般的男女脸上。摇曳的色彩斑块，随着音乐不断摇动的身体，这地底下的世界有别于地面的安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喧闹世界。 地底的黑酒吧，正如那名被李天赐杀死的地痞所说，各式各样肮脏勾当趁着夜色，默默地在这里发酵。 “小子，想来这里high的就是你吧？来，跟着我，过来这边。”一名带着墨镜，身上穿着好几个铁环的男子早就在门边守候。没等李天赐反应过来，他就牵着李天赐的手，粗暴地带着他走入人群之中。 空气有些闷热，李天赐在那些忘我的男女之间走过，看着那些瘦骨嶙峋，衣着暴露的男女闭上眼，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内随着音乐的节拍摇动。李天赐这个一直生存在地表世界的中学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以理解。 这地下酒吧的占地十分辽阔，除了舞池、还有卡座、酒柜、吧台等等，装潢丝毫不比外面的高级酒吧差。越过一层又一层的人，就越能感受到dj打碟的节律贯穿李天赐整个身体。那保守估计价值上百万的dj台，散发着酷炫蓝光，正向四周喷发出一道又一道的音乐火焰，燃起所有人体内的激情。 紧紧抓住李天赐的那名铁环男并没有在dj台前停下，他带着李天赐，沿着隔壁一条不起眼玻璃阶梯走上了唯一处于“二楼”高度的vip包间。在这里，几个神态嚣张的男子正左拥右抱坐在沙发上，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红酒、以及几包白色的粉末…… “南哥，这就是大东带过来的小子。”铁环男朝其中一名吸着雪茄的长发男子说道，“看上去傻傻的，也不像出来玩的人。” “好，你出去吧。”那个叫南哥的男子挥挥手，让铁环男走开，随后将身边一群妖艳女子遣散到一边，招呼李天赐坐过去。“来，年轻人，过来。” 李天赐顺从地坐在了南哥的身边，面对四周十几二十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了过来。更有压迫感的是南哥那只厚实的手掌，紧紧搭在了李天赐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说：“大东介绍过来的是吧？想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说有那些东西，所以我想找点刺激。”李天赐指向桌面上那些白色粉末，“我有钱，我能试试么？” 那南哥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大胖子就抢在南哥说话之前劝道：“南哥，你瞧这小子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出来玩的，会不会有诈啊？再说了，他说有钱，能有多少？哈哈，几百一千的零用钱牙缝都不够塞，这小子该不会就想出来耀武扬威了吧，还不如回去泡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妞？！” 胖子这话一出，立刻引得vip包厢内哄堂大笑，南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微笑地看着李天赐，像是在“考验”他的反应。李天赐也明白，立刻像个傻小子一样，从背包里、大东的钱包里，抽出所有的钱，一大叠地就扔到了桌面上。 “呐！你们看！这样就足够来这里玩了吧？！” “哎哟，好小子！”胖子的立刻见钱眼开，双眼发光，差点就忍不住双手，想过去捞上一笔。“随手就掏出这样的货，家里爸妈是哪条道上的啊？” 李天赐只是淡然地回答：“没什么，国企高管而已。” “好！”南哥忽然开口，浑厚的嗓音立刻压制着在场的所有人，那股庞大的气场瞬间让整个包厢沉寂下来。他微笑着，解开西装的纽扣，露出腰间的手枪，整个动作无比自然：“孩子，先等一下啊。那个……小春啊，去拿几瓶‘神仙水’过来。” 说着，一名小弟唯唯诺诺地点点头，退出了包间。南哥继续朝李天赐说道：“年轻人，一下子要那些你可能受不住。我介绍你先来其他好玩的，要是觉得爽了，以后常来好不好？我老了，也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交交朋友，不然就落伍咯。” 几句过后，那小弟已经回到包间内，往一玻璃酒杯上倒上了三分之一的黄色不明液体，南哥又拍了拍李天赐的肩膀，亲自为他倒满了一整杯的伏特加：“慢慢喝，这酒有点呛，不过喝完之后保证比你那些什么电脑游戏都要好玩。” “真的么？”李天赐接过酒杯，瞪起两双纯洁的大眼睛。“这里的人也都喝这些饮料，吸那种东西么？”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些玩意的厉害地方。”南哥隔着玻璃，一指外面舞池内那些舞动着的男女。“你看！以后你就会像他们一样，忘掉所有的烦恼，忘掉所有的不公，成为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人了！” “哦？”李天赐收起了假装出来的单纯，脸上终于浮现出阴谋得逞的笑意。“那……还是请你们全部去死吧。” 在众人惊讶之际，李天赐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装置： 排名：206870 杀人数：1 看来，今晚这些数字都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文 第十三章 屠杀 “你在说什么？！” 南哥和一众小弟都以惊讶的目光看着李天赐13。这群每天都在刀尖、枪口上过活的暴力分子哪能承受这样的恐吓？南哥站起来，拨开西装，直接从腰间拔那一把手枪，顶住了李天赐的太阳穴：“他妈有种再说一遍？！你究竟是谁？！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让我先喝一杯酒好么？”李天赐拿起那被已经混合了“神仙水”的伏特加，发动起他的“熵变”能力。既然两样液体被混合起来，就形成了熵增，那么，现在就让他熵减吧！ 李天赐自顾自地笑了笑，他逐渐熟悉运作起潜藏在他身体内的力量。杯中的水就像时间开始逆流一般，杯底开始形成了一道漩涡，清澈无色的伏特加开始从黄棕色的“神仙水”里面抽离起来，漂浮在液体最上端。 熵减，杯子中的液体最终分成了上下两层，完全形成了两股独自存在、纯正的液体。李天赐将酒杯放到嘴边，咕噜咕噜地喝下两口上层纯洁的伏特加，立刻：“咳咳！咳咳咳！” 高浓度的究竟就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喉咙，李天赐一点也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自己终于长大成人。 是啊，他都做出了这一切，今日的他已经不是昨日那个不谙世事的李天赐。孩子？孩子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李天赐感受着身体内这一股无视能量守恒的力量，正以自己为中心，再度展开了那名为“谎言炼狱”的领域。一下子，那几位黑道大哥心中的怒气全然消退，他们的世界线在这一刻仿佛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他们完全忘掉刚刚发生过的一切，忘掉李天赐所说过的话，只是乐呵呵地笑着。 南哥重新坐回到他的身边，就像老朋友一样，又拍了拍李天赐的肩膀：“好小子，酒量不错哦。那个谁，带他下去玩一玩。最好再介绍几个美女给他，让这小子好好体会一下世间的快乐。” 这南哥说着，自然而然地动手，开始收拾起眼前桌面上，那“属于”李天赐的现金。李天赐并没有动，他就像真的吃了那些扰乱神智的药物一样，发疯似的坐在那里狂笑：“不……不不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不需要到下面去，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在这里全部做完了。查到你们真的是犯罪者，知道能力不管在哪，是不是面对着被使用者，谎言炼狱都会展开，让你们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何等‘恐怖的存在’。对了，你们认识的大东已经被我杀了，在他死之前一直都知道我在用某种能力，看来他差点就能觉醒成为蜕变者。可惜了，作恶多端的他只能长眠在珠江河底了。” “孩子，你在说什么啊。”南哥收起眼前桌面上所有的钱，叠整齐之后，全都放在了自己西装上的口袋里。他的心情也由此变得越发愉悦，朝李天赐调皮地挤挤眼。“别害羞了，跟着他下去就好，难忘的夜晚就要开始咯，体会过以后，以后保证你流连忘返。” “是啊，难忘的夜晚就要开始了，只是以后不可能再来了。”李天赐用手搭在南哥的身上，“朋友，你试过从体内开始燃烧的感觉么？” 南哥莫名其妙地望着李天赐：“嗯？” 熵增，李天赐的手放在南哥的肩上。两人对望着，眼里都是充满城府与阴谋的笑意，只是……南哥再也等不到李天赐又拿着一大叠现金来到这里的场景，他忽然觉得浑身闷热，内脏就像燃烧起来一般灼痛，大脑也开始昏昏沉沉，全身肌肉就像在发烧了一般无力。 “呵呼……”南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几秒内的变化让他无所适从，他完全没有呼救，搭在李天赐肩上厚实的手掌也变成捂在自己那越跳越快的心脏上。 365度，37度，38度，南哥的体温一直向上飙升，即使很慢，但每一度对人类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40度，对人体来说是就是一个临界点，体温一旦超过40度，就会被认为人体处于“超高热”之中。人体的新陈代谢开始紊乱，速度大幅度增加，中枢神经系统兴奋性也随之增加，呼吸、心跳、剧烈增快。 这就是眼前南哥呼吸急促，全身冒着冷汗，无比难受地瘫倒在沙发上。李天赐至此并没有停手，41度、42度……温度继续上升，南哥的呼吸系统开始衰竭，体内所有内脏也随之受损、崩坏。 45度、46度，终于……南哥全身抽搐了几下，像羊癫疯一样疯狂地抖动，随后，一切变得寂静，他的身体也停下了呼吸和心跳。 原来这就是人体高热死亡的一瞬间…… 李天赐若有所思，帮他身边的死者闭上了双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这是一次很好的经验。” 南哥已经不能做出任何回应，可是…… “你看看！南哥居然喝醉了！”“是啊是啊，这可是少见啊，他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嘛。”“哈哈，南哥不会是……那个吧？看见这小子居然就这么高兴了？” 那几个南哥的手下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与身边穿着漏肩长裙的妖艳女子调侃着开起了南哥的玩笑。 李天赐如入无人之境般在他们当中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着：“要做的试验还有很多，我现在好像只有触碰到的情况下才能发动能力，并不能向被麦峰快打死时一样创造出一个控制熵值的领域。其次，继续升温的话，人体会不会燃烧起来？被快速冻住的话，再次解冻，会不会像科幻片一样重生呢？对了，要不你选一个看看吧。要燃烧起来死去，还是全身细胞分解开去死去？” 李天赐站在一名女子的面前，眼神之中，已经没有将眼前的生物当成了自己的同类。至此，他还没不知道，蜕变者的意思，就是像他们这种人觉醒后，会慢慢蜕变成非人类的怪物。 地底世界从热闹逐渐归于冷寂，而地面之上，一场新的风暴又将重新降临。欧韵走在这空旷的旧厂房区域内，冷风凛冽，她不禁搂了搂身上的外套。 “冷么？要不……”声音里暗藏着兴奋，欧韵身边的男子想要伸手将她搂紧怀里，可是让欧韵闪躲开了。 “不，没事。到你说的地方还有多远？” “差不多了，就在前面。”那男子收回了手，眼里的神色却没有显得失落。 是啊，要是到了那里，眼前的“猎物”还不得投怀送抱？可是，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欧韵去那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就连欧韵本人也有所疑惑，那个在学校内坐在身边憨厚、少言的男生，真的会如此之快，在刚获得能力之后，就开始杀人了么？可是一连串的线索又不得不让她将目光放在了李天赐身上。回想起一晚上的经历，欧韵不得不再三在心里如此祈祷：真希望自己的推论是错误的…… 蜕变者、谎言炼狱，虽然表面上这两者都游离于整个世界的体系外，做任何事情都会被谎言炼狱抹杀了所有痕迹。但事实上，谎言炼狱所做的仅仅是扭曲并淡化事实。 像正佳广场事件，所有报纸、媒体上所报道均是：危险！台风天，正佳广场外设广告版意外掉落，幸好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那一瞬间，躺在地上被称作“血凤凰”的尸体，就会在世界所有人的眼里被扭曲成一块摔成粉碎的广告版。所有人只会愤怒地质疑广场的安全措施是否没做到位，而绝不会有人怀疑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谋杀事件。 只是……只要身处于谎言炼狱，所有蜕变者都会对这样的新闻报道相当敏感。这也是孙仁钦留有的一手后招，他先不告诉李天赐会有这样暴露的危险，随后等着李天赐一旦发动起能力四处杀人的话，他们也就能通过各大媒体上的消息找寻到蛛丝马迹。 真没想到，仅仅半天，他们就赌对了…… 一夜间，在各社交平台上，一张珠江河夏日结冰的照片就被本地媒体疯转。欧韵和孙仁钦他们不过是刷了几下社交软件的页面，就发现了这不寻常的新闻。他们立刻也联想到刚获得“熵变”能力的李天赐。虽然这则消息最后被确认为“造谣”，不过孙仁钦他们都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晚上九点多，孙仁钦、麦峰和欧韵集体出动，一起赶赴到“事发地点”的珠江河边，找寻李天赐的踪迹。三人分头行事，麦峰和孙仁钦沿着江边两岸寻找，而欧韵则进入酒吧。凭着自身的“优势”，很快，她这名孤身一人的乖乖女就被哄抢着一般勾搭。她逐一询问着每一位前来搭讪，眼神像虎狼一样饥渴的男子，终于真的被她发现了些线索。 那男子某个同伴遇上了一位不认识的高中生，然后带着那名高中生去往了另一个神秘的地方，再也没联络上了…… “神秘？究竟是怎么神秘？看你也是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吧？带我去吧，怎么不能，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欧韵几乎是用无数条问题死缠烂打，不眠不休地逼迫着那名男子。最后那人才答应带欧韵过去，欧韵独自跟上这名男子，她没有将这事告诉孙仁钦。因为她知道，一旦确认李天赐有乱杀无辜的行为，双方必定会发生冲突。 于是，欧韵只能在寒风之下哆嗦着来到一处废弃仓库的外面。在身边男子再三交涉之下，这里的“管理员”终于放了他们进去。 敲响着那一堵生锈、厚重的铁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在无比寂静的环境下，欧韵逐渐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详的味道——血腥。 正文 第十四章 对峙 “今天怎么了？居然没人开门？”欧韵身边的男子用力推了推眼前的铁13。铁门上的铁栓居然应声掉落，整块散落在地面上，铁门也吱呀一声被大力地推开了。 男子一步踏进去，禁不住咧开嘴笑了：“哎哟，这看门的居然睡着了，等下被大哥看见肯定得揍他一顿。进来吧，没事的，下了这楼梯就到了。” “嗯。”欧韵看着内里通道的黑暗，谨慎地跨进去一步，她转头看向男子嘲笑的目标，那里有一个地中海秃头矮子正坐于门后，那如同耗子一样的五官上，几道鲜血沿着空洞不断流出。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上正播放着电视剧，在这死寂的环境中，还不时回响着里面人物的对白。 这人似乎对自己的死一点也没有反抗，九成九就是蜕变者下的手…… 而且这人死况如此之惨，就连欧韵这几度历经生死的都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转过头，没再去看那人的惨状，跟在男子的身后继续走向地底下，她心里就像被数百根针同时刺中一般，已经堵得慌。 现在看来，李天赐大规模屠杀的事实，已经在眼前板上钉钉了……要通知孙仁钦么？不，欧韵还是想与他交涉一下，只是以现在李天赐的能力，欧韵真的能确保不被他所杀么？老实说，欧韵自己也拿不准主意。 没走几步，他们一转弯，便到达了那个已经化作死地的地下世界。这里的空气似乎被彻底扰乱，欧韵每呼吸一次，灌入肺部的空气就像是两股极端，或是冷冽寒澈，或是如烈火一般灼热。在他们汇聚在一起之时，你甚至无法判断吸进去的究竟是“热”还是“冷”。 那些七彩的迪斯科灯光依旧在这里的墙壁、地面以及人们的脸上扫荡而过。只是……这些灯光已经变成这里唯一在移动的事物。没有了那些dj劲爆人心的音乐，所有人现在都躺在了地面上不再疯狂，也不再拥有生气。这些摇晃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多少有些讽刺的味道。 空气中的味道很杂，也有些刺鼻，欧韵捂住鼻子，跨过脚下一具已经完全被冻僵，皮肤像冰雕一样呈蓝灰色的尸体。“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瞳孔已经放大，就算再看到什么，也不会惊讶地跳起来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欧韵与男子朝着这地下世界的中央前进，四周的一切仿佛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试验场。仔细一看，每一具尸体的死亡方式都有所不同，或是全身被冰冻，或是只有腹腔中的内脏被冻结，又或者脑壳被完全撬开，里面的大脑已经化作了一地的血水…… 各式各样被残杀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地面，甚至有几具被冰冻的尸体，粘附在了两侧的墙壁上。眼里所到之处，欧韵无时无刻都感到一阵寒心，她一步步向前走着，仿佛走在李天赐展开的一层蜘蛛网内，那个她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的男生正坐在一侧的卡座内，身上依旧穿着校服，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空洞的眼神直视着眼前的桌子上。 只见那里，正摆着一个完全被冰冻的心脏。 “李天赐，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欧韵想用怒吼一般的声音质问李天赐，但声音一经她的喉咙传达到空气之中吗，听上去，只是一名柔弱女子颤抖时，近乎求饶的语气。“你为什么要把这里的人全杀了？” 这把声音传达进李天赐的脑海里，他的意识逐渐恢复，空洞的双眼重新焕发出生气，他像个孩子一样惊喜地看着欧韵，一时间没有说半句话。只是像看到希望之光一般，欧韵的出现，已经足够温暖他的内心。 不再孤独了……在李天赐内心的最深处，这样一小股意识正在萌芽。 欧韵的声音过去以后，又是一阵空寂。她身边的男子看着这四周的寂寥，抢在了李天赐的面前问欧韵：“喂，你原本就认识这男的？早说嘛，还让我担心了好一会儿。这里可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要不是有人介绍，是不可能来到这里接触到那些东西。” 男子对四周的惨象视若无睹，他径直坐在了李天赐身边，指着欧韵对李天赐说：“看你小小年纪，看不出你也是这里的常客，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怎么，那个是你的小女朋友，来找你的？哎哟，我差点就想……嘿嘿。” 他自来熟的态度，对危险浑然不觉的表情，让李天赐忍不住狂笑，他嘲笑着他的无知，嘲笑着他的猥琐，嘲笑着他即将死去，却没有一丝自觉的生命。 最终，李天赐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男子见状，喜上眉俏，拿起桌面上已经被些许血液染红的薯条直接放进了嘴里，殊不知他的手再往一边挪上几厘米，就会碰到一个完全被冰冻的心脏。 “你疯了么？”欧韵终于平复了内心的恐惧，压低声音问李天赐说。“我知道你爸妈被杀了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将这些怒气发泄在其他人身上啊？” 李天赐收起笑容，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仿佛看着遥远的天边，在那里，他的父母还会对他插科打诨，为他捧上一碟碟丰盛的晚餐。许久，他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因为他们。难道你就觉得这里的人值得活下去么？” “为什么不？” “别骗自己了，欧韵，你来到这里应该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李天赐随手将一小包白色粉末甩到了桌面上。“警察、公安，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又或者说一直放任着他们做各式各样的坏事。难道这就能说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意味着合法，代表着对世界有益？” “你疯了？！你已经当自己是全世界罪恶的惩戒者？” “是的，我们惩戒这些坏人，从他们身上获取力量。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变得更强，就可以去杀死更多肆意掠杀平民的蜕变者。这不好么？” “可是你这样的举动，跟你口中所说肆意乱杀的蜕变者有什么区别？！”欧韵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他知道眼前的李天赐已经迈入了一条偏激的道路。 力量、权力，不管是谁，在这个世界上总会对这两者有所渴望。一旦获得无上的权力和力量，甚至能主宰他人的生死，人的脑子里总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是杀死所有看不顺眼的人？还是让他们顺从地作为奴仆？大概一千个人都有一千种发泄自己**的方法。 而李天赐，在欧韵的眼里就是将自己妄想成正义的伙伴，并以此作为挡箭牌，肆意杀死他认为所有沾上罪恶的人。他藏在内心的目标很明显，不过是为父母报仇罢了。 可是，李天赐嘴上，甚至表层意识内都没有去承认这一点，他还麻醉在自己的梦里，说：“当然不一样。我所做的是为这个世界清除所有的顽疾，他们所做的只是漫无目的地杀人而已。” “没什么不一样。要是这里的所有人被送去警察局，被送上法庭。就算他们被依法判罪，也不会是死刑！你现在只是在滥用私刑！” “随你怎么说吧……”李天赐黑着脸，没有再去看欧韵一眼。 而在他们之间的男子越听他们的谈话越显得尴尬。就算这些声音传到他脑海以后已经被扭曲过，可是他所能理解的意思还是让他对眼前的二人有了全新的了解。 “你们……你们是警方派来这里的卧底？”那男子惊慌地从李天赐身边站了起来，“你们别跑！我要去告诉老大，让他派人来好好审你们一顿！” 他说着，眼神一边看着李天赐他们二人，一边倒退着走向那dj台上的特殊包间。 那边，没有什么南哥，又是一片死地…… 李天赐又笑了，问欧韵：“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放任他上去？然后发现他的老大全都死了。又神经质一样跑下来，跑出去，最后找来一大帮黑帮对我们进行围攻么？” “你！”欧韵气在心头，却又无力反驳。 是的，要是让他走出这里，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了。或许会引来更多的人，或许会将这里的状况泄露出去，让更多的蜕变者知道这里的情况。不管哪一样，对于欧韵他们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欧韵只好拿出藏在口袋里面的枪，对准那男子的后脑勺，扣下了扳机…… 砰！鲜血横飞，为鲜红的地面又增添了几分色彩。枪声在这宽阔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持续震动着他们的耳膜。李天赐得意地笑了，就像阴谋得逞后那般奸诈：“你看，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么？为了自己利益而杀人。就算你不杀，你觉得那男的会在这里对你做出什么样的事？难道真的请你在这里吃一顿麦当劳就放你走么？一名弱女子，在这里遇上一群狼虎一样的成年男子，最后，你觉得你那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枪把他毙了么？” “不！不一样！都不一样！”欧韵红着脸抗争说，“要不是你引发了这样一场屠杀，我怎么可能跟着他来到这里，又怎么可能为了帮你抹去痕迹而杀人！” “可你还是杀了啊，法律上可没有说为了掩盖罪行，就可以随便杀人这一条。” “你！”看着李天赐嚣张的目光，欧韵气得就想手里的手枪敲他的头。她一指桌面上那颗被他冻结了的心脏。“那你觉得你做这样的事情是正常的么？！你觉得你爸妈看到现在的你会开心么？你已经不是单纯地杀人了，再这样下去你成了心里变态了！” 高兴？不会，他们当然不会…… 李天赐看着那为了试验是否能重新跳动的心脏，响起自己的父母，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两行的热泪。 正文 第十五章 相遇 欧韵站在李天赐的面前，双眼泛红，那张平常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竟然13泣着，梨花带雨般对李天赐说道：“答应我，别再杀人了，好么？！我不想以后看见你都要那般为难！” 李天赐根本挡不住这样的眼泪攻势，他如坐针毡，不管心里还是身体都想去保护眼前这名柔弱的女子。可是他脸上依旧保持冷静，依旧延续讥讽一般的语气说道：“有什么为难的？只要你装作不知道，也不要告诉孙仁钦他们，我们在学校里依然是好同桌，好朋友。我也不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不！你还不懂！”欧韵激动地朝前走了一步，几乎想上去揪住林傲的衣领。“你不知道杀人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你才会这么说的？！你要是这样一直杀人下去，你迟早会变成怪物的！要是那样的话，你要我怎么办？和你对战？还是坐在你身边乖乖等着被你杀死？！” “怪物？”李天赐可不相信这样一个“单词”能形容自己，“要是你说心理变态的话，我肯定不会变成那样。” 李天赐一指桌面上那一块被冻结的心脏，那心脏依旧被冰冻在零下50度的状态。 “那只不过是一场实验而已。我只想知道人类在什么情况下会死亡，又在什么情况下能够冰冻以后复活。” “冰冻？复活？难道你还想复活你死去的双亲么？我们能依照的只有这世间的运行规律，就算能无视部分能量，这也不代表着我们可以逆天而行！” 欧韵的话像刺一样插进李天赐的心里，可他嘴上还是否决了欧韵的话：“不，当然不是。他们已经完全死去，由我亲手埋葬，不可能再复活了。我现在做的是**突然之间降低到冰点以下冷却的实验。你知道的，要是那样的话，我们重伤之后，就能先由我来冻结，随后靠你的能力痊愈。” “那就要做实验？而且还是用鲜活的人体？”欧韵继续质问李天赐，“你还说你没有变？你觉得以前的你会做这样的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自称为蜕变者么？” “我……”李天赐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透，这回他真的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被称为蜕变者？” “从我们觉醒后开始，我们的身体就会发生某种变化。不单单是能力，而是一些某些无法解释的迹象。我们杀的人越多，身体的变化就会越大，一步步蜕变后，我们将变得不再是自己。你这两天有照过镜子么？要是那样做的话，或许你就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你！” “镜子……”李天赐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回想起在家里，在浴室镜子内看到那个极像自己的“怪物”，他已经完全相信欧韵的话…… 杀的人越多，虽然力量越大，但是我们将不再是原本的“我”……李天赐无论如何冷静，他毕竟是一名高中生罢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会恐惧。看着眼前宛如惊悚片拍摄现场的血肉横飞，他越来越觉得欧韵说的话并没有错。 真危险……要是我依照原本的计划下去，我或许就变成了“怪物”…… “好吧，这样听起来我确实好像有些变化。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随意杀人。呼……”李天赐从卡座里站了起来，脑袋里逐渐回归到一名高中生应有的思维。 他忽然想感谢欧韵告诉自己这一切，要不是眼前这名女生，自己可能早已在今日早上迷失了自我，也可能在今晚迈上一条通往彻底蜕变的不归路。是握手？这好像太正式。是拥抱？好像又不太好意思。 李天赐最终挠了挠后脑勺，直截了当地说了一声：“对了……谢谢你。” “噗……”欧韵破涕为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坐在我身边的笨蛋。” “呃……”李天赐也不知道怎么回应，随口说了句。“可你不是我认识的，坐在我身边那个高冷少女了。” “哼。”欧韵不服气地一转身，迈开步伐跨过地面上那些尸体，朝上面走回去。 “等等，那你不会将这里的事告诉孙仁钦吧？”李天赐跟上欧韵，将身后他的“杰作”全都抛于脑后。 两人似乎重归普通学生的身份。可地面上的“血”和“死亡”，那是怎样也不可能抹去，同样无法抹去的是潜藏在他们身体内“不正常”的某部分，不管他们如何不想承认，他们现在都已不是“正常”的人类。 在地面上埋伏的刑警马驿比起李天赐和欧韵本身，更加清楚这一点。他一直装作路过的路人，摸清楚这废弃仓库四周的所有状况，更是目睹了欧韵和那名陌生男子走进废弃仓库。 身为刑警的他，看着眼前的状况，他能确定在那废弃仓库里面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是军火？du品？还是yin秽的场所？ 在看见欧韵，这个下午带着李天赐前往健身中心的女生，在凌晨时分也进入到仓库里面以后，他大概推测出是哪一项。而且看到门前那个看守的、西装笔挺的金发小哥也有些眼熟，活像某位“大哥”的小弟。第六感告诉马驿，这仓库下面必定一件大案。 打电话请求支援？这是最常规的做法。可是马驿站在距离废弃仓库门口两三百米外一直拨打处里的电话，他们队长的电话，甚至最普通110的电话，几乎都一无所获，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有以被抢劫的名义，请来几名民警。 这个世界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他发现这背后的真相……可是，不论怎样，他也已经不想再逃避，du品这种东西祸害了无数人。不管李天赐是否参与到了du品交易，不管他究竟拥有怎样的超自然力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们。 唯有“正义”才是这世上应该永远坚持的理想。 他从腰间枪套里掏出那把64式手枪，双手紧握着，打下了保险栓。看着这把“小巧玲珑”，只有七发765毫米子弹的手枪。马驿知道自己拿它来自卫是可以，但想用它冲进一个的窝点，那就跟自杀没有区别。 等上几名民警一起上？还是先控制仓库门前把风的小子，然后让支援的民警通知大部队过来？ 思考之际，他竟看到李天赐和欧韵从那仓库里面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比下午时更加亲密，与进去前的压抑大相径庭。马驿忍不住了，提起抢就迎了上去，可他的首要目标并非李天赐，而是冲向那守着仓库门，玩着手机的金发小哥。 哒哒哒……几下轻声的飞驰，马驿就像一道黑影从远处冲向仓库。 “你？！你是谁？！”借着月光，那金发看门小哥才模糊看见有个人正往他这里靠。他刚与李天赐二人插科打诨了几句，手里玩着的手机也刚收回到裤袋里，两百米的距离已经被马驿快速拉近，他双脚脚尖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在地上来回交换，既迅速，又将脚步声压倒了最低。 嗯？！李天赐和欧韵丝毫没察觉到马驿。等马驿在他们身边擦过，他们一回头，那带着棒球帽，看不清楚容貌的壮汉已经迅速去到守门小哥身后，还没等金发小哥恐吓性地说些什么，他已经用手上的“凶器”连连敲在了金发小哥的颈椎上。 几下训练有素的重击，金发小哥立刻失去了意识，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而那壮汉没有因此停下，手中的枪已经指向了李天赐：“别动！” “你是……” 李天赐话还没说出口，再一次被那马驿吼住：“我喊你别动！李天赐！” 李天赐更加茫然了：“你认识我？” “认识，我还亲眼看见你在珠江边上杀了人。”马驿从腰间拿出他的警官证，另一只手摊开证件给李天赐他们看。“我是刑警，现在你涉嫌故意杀人，以及与一单在th区内杀人藏尸案有关，现在对你执行逮捕，你是否明白？” 李天赐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你……挖开了我父母的坟墓么？” “没错，昨天是你报的警吧？”马驿收回他的警官证，拿出口袋里面的电话，开始按下电话按钮。“你是说过你家里人失踪吧？！我们在报警中心那里都有记录为证。” 李天赐皱了皱眉，仿佛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杀死我父母的人已经离去，你们警察永远也不可能抓住凶手。” 身为刑警的马驿自然不认同：“为什么？只要你说出一切线索，我保证会出动一整支小队帮助你抓捕凶手。不过，在那以前，你自身已经成为了杀人犯。我要在这里将你逮捕。” “情况变复杂了呢，欧韵。”李天赐无奈地看向身边的欧韵，“看来，张鲁杀死我父母这件事，又觉醒多了又一人。” “觉醒？李天赐你到底在说什么？！那边的妹妹，假如你不是李天赐帮凶的话就离开他身边！这人身上拥有着超自然的力量，他已经是我亲眼目睹犯下凶案的杀人犯了。” 马驿手中的枪一直指向李天赐，他另一只手已经再一次拨通了他刑警队长的电话。眼看欧韵一动不动，他知道情况比他想象中可能要更加严重。于是，他更加着急了：“喂，队长，快带人来我这里。别他妈再给我说什么废话了，大事件！一个大毒窝加上一个未满十八岁的杀人犯！” 可惜，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却是“沙沙”的干扰声。 “噢？打不通是吧？那就对了。”李天赐一步步沉稳地走向马驿，眼神内的杀气仿佛要将马驿整个人吞噬。“你还不清楚么？你现在并不是在一个正常的世界。像我们这样的人，会称这里为‘谎言炼狱’。” 李天赐说着，和杀死“大东”时一样，朝马驿伸出了右手。 此刻，他与马驿之间相隔不到三米。马驿从没有想过他面对一名十六岁的高中生竟然如此恐惧，他抖动的指尖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压力。 砰！一颗子弹在手枪枪口迸溅出了火花…… 正文 第十六章 参照物 子弹穿过林傲的肩膀，带着些许的血往四周飞溅。同时，这枚旋转着的14弹在欧韵的耳边呼啸而过，那破风之音吓得她急忙抱着头跪下。 “切……”肩膀一直传达到脑海的剧痛让林傲根本抬不起右臂，背上一阵冷汗开始渗出来。要是再这样被马驿来一发的话，李天赐保证自己会立马躺在地上不醒人事，可现在，他却忍受着剧痛，对面前的马驿说：“你是想杀了我么？” “不，我只是想制止你的行为。”马驿义正言辞地反驳着，枪口这一回，对准的已不是肩膀，而是李天赐的头颅。“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开下一枪了！” “你要杀一名普通中学生？” “普通？！”马驿冷笑了一声，“我至今还没明白你在珠江边是如何当众杀人的，是超自然的力量么？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一名杀人嫌疑犯了，只要拿到那里的监控，你被定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放弃抵抗吧，我们几个伙计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到时候几名警官集结在这里，难道你要把我们全部杀死？”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李天赐捂住伤口，气息越发急促，后退了两步：“我从来没想过杀死好人，我只不过在吓唬你二姨。你现在看看你的右手，是不是出现了一块原本没有的表？因为觉醒的意志加上想要杀人的意念，就会让你彻底跨入谎言炼狱的大门。” “你在说什么……”马驿迷惑着，也后退两步，他生怕这是李天赐分散他注意力的计策。可是，他的注意力真的就此陷入到了自己的右手之上，甚至忽视了李天赐的威胁。在他手腕上，确实有着一块类似于手表，纯白色的显示器。 马驿将手枪换到了左手上，立刻将那“手表”拉近眼前一看：排行以及杀人数，莫名其妙的两排数字。但，再怎么奇异也不及这块手表是如何莫名其妙地窜到自己的手上。 “这是什么？”马驿压抑住惊讶之情，问眼前的李天赐。加上那些超自然的力量，无法传递的消息，马驿内心的问题可是一箩筐那么多。 可李天赐并没有打算立刻回答：“欧韵，快过来帮我治疗一下，我……我感觉我快要晕倒了。” “哦……”欧韵此刻才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脸色依旧发白。她高举着双手，就像嫌疑犯生怕警察开枪一样，一步步走到李天赐的身边，用手掌紧贴着李天赐肩上的伤口。 可马驿的黑洞洞的枪口依旧对着他们二人，欧韵显然有些集中不了精神：“警察叔叔，相信我，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的能力、杀人时制造的异空间、包括李天赐所做的事，这一切都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在欧韵说这话期间，马驿惊讶地看着李天赐身上的伤口，那本该被送往医院急救的枪伤，居然神奇地开始止住源源不断的血，甚至开始愈合了。 相信面前的两个孩子？可那起谋杀案历历在目，马驿的枪始终也没有放下：“那你们解释！你……你现在能帮他治疗对吧？那我们就有时间慢慢聊，你就可以解释了！” 月明星稀，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就只有他们三人还保持清醒的意识。在这里最后会发生什么谁都预料不到，马驿唯一知道的是，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处境就越安全。现在看来，李天赐虽然拥有特殊的能力，可是他并非刀枪不入，只要等到支援到来，六七个人，六七把枪，凭李天赐再怎么厉害他也只能乖乖投降。到了警局里面，有的是时间让他们解释这一切。 欧韵和李天赐根本不知道马驿心里还打着这样的小算盘。欧韵直接回答他说：“我们的超能力是能传染的，一旦使用就会让四周某些人通过某种联系而被感染，从而进入到一个名为谎言炼狱的世界。在这里，我们自称蜕变者，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原本的人类所察觉。而且，杀人会提高我们的能力，所以就会有大量的蜕变者四处杀人。” 马驿原本放松的手再次紧握起手里的枪，枪口直至欧韵的头颅：“而你们就是其中的一员么？” “哈？！”欧韵才意识到这实话实说引来的大麻烦，连连摇头甩手否认说。“当然不是！我成为蜕变者半年了，只不过因为某些蜕变者找我麻烦，又或者因为某些事件和坏人，一共才杀了十几人……而这个家伙，你杀了多少人了？” 李天赐在欧韵的身边回答道：“一百五十四。” “噢噢，对啊，他就杀了一百多人。不对，一百多人？这下面有一百多人？天啊！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可我没去数到底多少人啊！” 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唱戏一般一唱一和，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都是马驿以前无法相信的。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两个孩子竟然从一个大毒窝里面安全上来，而且除了李天赐身上有一丝酒气，两人丝毫没有染上du品的迹象。 下面已经被这孩子一个人一窝端了么？回想起在珠江边上的超能力，马驿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话，语气尽可能平和地说：“听上去你们已经为这座城市消灭了一大害，不过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你们两个人不如跟我回局里一趟慢慢说清楚吧。” 他说着，从腰间拿出手铐，枪口朝下，缓慢地走向李天赐和欧韵。李天赐此刻的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连忙拉住身边的欧韵往后退了几步：“其实你是想以杀人嫌疑犯的身份逮捕我们吧？！别想骗人了！你的手铐已经暴露了！我们走吧，欧韵，反正他也不可能找到给予其他人的证据，他是不可能将我们逮捕的。” “恩恩，我们也不想杀死坏人。抱歉了，警察叔叔，我们不能跟你走。”欧韵还特有礼貌地朝马驿一鞠躬，随即被李天赐拉着，一路往外面后退。 “切……”马驿重新将手铐放回到腰间，举起枪朝天空扣下了扳机。砰！声音再次震动着他们的耳膜。“别动！我说了让你们别动！” “别逼我。你是警察，你是好人，我实在不想杀你！” 李天赐和欧韵脚下更加加快了脚步，转身就想奔跑。可是马驿根本没打算在这里放过他们，他不再犹豫，举起枪就对李天赐射击。砰！枪声在这片空旷的地域回转，这一次李天赐做好了冲分的准备，在马驿射击的同时，转身举起了手：“熵减领域！” 在林傲与马驿连线之间，李天赐用尽全身的力气，清空出一小片肉眼难以分辨的“零熵”。电光火石之间，子弹进入到了这片“零熵”的区域，动能、热能这些熵值迅速被吸收，子弹瞬间减慢到肉眼可见的速度内，就好像子弹的时间忽然被减缓了一样。 李天赐在发动能力的同时一侧身，刚好躲过了这枚子弹。即使如此，也把李天赐吓出了一额的冷汗：“你真的要将我们杀死么？！” 马驿没有回答。 欧韵看着来势汹汹的马驿，彻底慌了。她终于也掏出口袋里面的枪，指着马驿说：“别过来！不然我也会开枪的！” 马驿看着欧韵颤抖的双手，一点也没有慌张：“私藏枪械么？！你们果然也是犯罪者。跟我回局里吧，调查清楚以后法院会给你们最公正的处罚的。” “不！我不要坐牢！”欧韵歇斯底里地喊着，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我只不过想过着最原本平凡的生活，我就连什么蜕变者都不想当的！” “笨蛋，你怎么掏出枪了！”另一边的李天赐也急了，“原本我们就这样走，他怎么也不可能找到拘捕我们的证据。” “可……可他要是想杀掉我们获取力量呢？” “怎么可能？他现在都没有觉醒属于他的力量。”李天赐过去就想夺过欧韵的枪，可欧韵死活不肯让李天赐夺过去。 砰！又一声…… 争执之下，熟悉的火光立刻在马驿面前亮起，原本他想赌一把，觉得这两个孩子不会真的杀死自己，没想到“死亡”会以这种形式近在眼前。扑通！他的心脏沉重地跳了一下，脑海里仿佛被某种意识所击中——参照物！ 眼前的事物就像一副卷轴快速地在他眼前滑动，等他回过神来，他身体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将近五十米，李天赐和欧韵已经变成两个“小人”，在遥远的一端惊讶着。 “你……你们别跑！”马驿已经知道自己的话没多少底气，那两个孩子眼看形势突变，立刻朝反方向快速跑去。 “警官，你叫什么名字？！”李天赐边跑边大声喊道。 “怎么？你想调查我，把我杀了么？”马驿收起枪，他知道这距离已经不是64式手枪能精确射击的范围。“不过我不怕！等你们下次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会将你们两人抓住！” “或许吧……”李天赐喊道，“但要是你想通了，不想再抓我们。而是想了解更多关于谎言炼狱事情的时候，你就来找我们吧！昨天的信息你都如此快反应过来，那么你肯定早就掌握了我们确切的信息！” “这小子……”马驿叹了口气。紧张过后，静下心来，他看着两人的背影，似乎对李天赐和欧韵的选择有了新的理解。 蜕变者，谎言炼狱么？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次日，在广州城内并没有什么屠杀的新闻。只有警方破获重大贩毒集团，并一举抓获上百人的新闻。而在警方内部，传达的信息则是贩毒集团持枪内斗，一夜之间上百人死于枪战。 正文 第十七章 相对论 在培正中学某课室以内，两个不太起眼的学生正坐在一起，趁着课间的15隙，讨论着一些本该不由他们讨论的话语。 “你说，到底马驿警官获得的究竟是什么能力？” “这你不是该比我清楚么？你已经成为蜕变者半年了，经历的战斗应该比我还要多了吧？” “哼！我可是一直保持原本的生活，根本就没有去跟别人战斗。我这几个月都不够你一天来得……刺激！一百多！那可是一百多！” “呃……我们别争这些了，不如好好想想他有什么能力比较好。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还是没有出现。不过要是他再来逼我们，到时候我们只能选择与他战斗了。” “那肯定！他要是再来的话，我们就不得不真的战斗了。即使我们再怎么不想杀人，蜕变者之间没有法律，可是不会讲道理的。所以我才问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所用的能力？！” “或许是扭曲空间的空间系蜕变者？” “我第一反应也是这样，他的身体忽然移动了好几百米。不过，要是像孙大哥那样折叠空间，我们应该看不到他的移动轨迹。” “嗯，我也看到了，他的身体就像电脑制造出来的动画一样，完全平移地移动了好几百米。这移动需要时间，并不是‘瞬间转移’。可这就难猜了，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物理定律能做到这个样子。要是摸不准对手的能力，我们蜕变者之间的战斗肯定很难战胜对手。” “当然！你看看这个世界，科学家依照那么复杂的物理定律都能玩出这么多的新科技。我们蜕变者发动能力既不需要能量，也不需要载体，凭借我们双手就能使用这世间的定律，就像我之前遇到一个蜕变者，掌握的定律是11等于2，结果他居然能延伸出一个分裂的定律出来。” “分裂？” “像一个人加一头狮子，然后等于两个狮人。他就这样不断将拥有自己意识的身体分裂。刚开始我一直被他缠上，弄得可狼狈了，可是到了最后，他疯了。” “哈？疯了？” “人加动物的身体分裂，能不疯么？最后他分进每一只动物的大脑分量太少，最终被动物的意识所掩盖，彻底变成了动物。所以我才跟你说，蜕变者杀的人越多，越容易变成不是自己的怪物。” “越说越跑题了，究竟马驿拥有什么的力量，我们至今还没想出来啊。” 就在此时，一名高高瘦瘦的同学来到这两名聊得真欢的学生身边：“哟，天赐！你什么时候和欧韵变得这么好了？！难道……难道你们已经发展成为了那种关系？！之前还听说你们一起放学回家呢！” “李伟，我告诉你，你可别到处乱说！而且你整天就会说这些学习无关的玩意，你看看你，期中考没一科上75。作为一名学生，我们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该关注这些不利于青少年健康发展的事情！” “吹！继续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平常不怎么说话其实都是假正经！你看看四周，谁没有这样的怀疑？” “哦？是么？”李天赐看向四周，的确有不少同学疑惑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但李天赐知道，他们不过是在好奇究竟这边到底在争执什么而已。 呵呵！李天赐给了李伟一脸无奈的笑容。独自一人生活，学习，加上蜕变者的战斗，被误解为恋爱的绯红色人生，这以后在校内的生活，恐怕是不好过了。 在城市内的另一端，刑警马驿正坐在公安局里调查着近几年的凶案卷宗。这卷宗厚厚的一叠在马驿的桌子上几乎堆到了五六十公分厚，每一份都与之前废弃仓库毒窝案有着相似之处，就是诡异至极，无法真正定案。每一件都是死者死因都是无法解释，而且还有几单连环杀人案。 他仔细调查着这些案件，发现大多数受害者都与嫌疑人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手法、作案时间这些也难以用常理连接起来。所以这些案件大多数就被当作悬案封尘至今。 那要是像废弃仓库那样被简单处理掉的案件呢？冻结，溶解，上百具尸体竟然被草草了事、结案。 马驿想了想，心里更觉毛骨悚然。眼前烟幕弥漫，他才发现嘴上的烟没吸几口，已经烧到了烟嘴的位置，于是他拿起最后那一小段烟头，往那已经布满十几个烟头的烟灰缸里戳了戳，让火星熄灭。 坐在他旁边的同事早就发觉到马驿不对劲之处，这名已经年过三十的老刑警趁着马驿盖上一份卷宗的空隙，立刻调侃说：“哇，马总，怎么了？又静悄悄地找到什么大案了么？别藏着掖着啊，都快升职了快带带兄弟我一把。” 听着这般调侃，马驿伸了伸懒腰，趁机会休息一下：“什么马总……陈大哥你是前辈，资历比我深多了，这样叫我你让我多不好意思。” 陈一山摆摆手，又开起了玩笑：“别说，你前几天一个人破掉那单大案子，上头都已经查证了你和那些没有任何关系。一个人发现这么大宗案件，过几天肯定就升上队长了，到时候你就是我领导，我还不尊重一点么？” “啧……陈大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不管我做到什么职位，你始终都是我的前辈。”马驿笑着回答，他知道陈一山根本就不会嫉妒，本质上就是个爱开玩笑的大好人。他进局里已经**年了，要不是能力、运气、进取心都稍稍逊色了一些，凭资历和人际关系，他肯定比自己升迁得更快。 陈一山自己也不计较这些，看着马驿并不忌讳，那张古铜色的国字脸笑得更欢了，连连拍着马驿的肩膀，乐呵呵地说：“好小子，真会说话。不过说实话啊，你之前那单案子绝对够你今年内连升两三级了。我是不太明白你这会儿还在捣弄着什么？这些天咱们处也没接到什么大案子，也没人要来让我们翻这些案，好好休息等着升职不好么？还在这里想什么呢？” “只是觉得……这些案子都有些奇怪而已。” “当然。这些不少是全省最顶尖的刑侦专家调查过都一无所获的案子，你一个人，而且还没去过现场，能掌握到什么信息。不过再奇怪也奇怪不过现在的你……” 陈一山翻开马驿桌面上厚厚的卷宗直接从最底下抽出一本与别不同的书，只见封面上写着《相对论》。 “小子，难道还有什么嫌疑犯要看这样的书才能搞掂的么？” “哈哈，我不过是看看而已。”马驿用笑容搪塞了过去，连忙将那本《相对论》收到工作桌的抽屉里。 那一刻，他心里不免自嘲道：是啊，那两个年轻人，就是要用这本书才能对付过去。而使用这本书的并不是他人，正正是我自己。 “改变参照物”——这就是马驿的能力。 “参照系”，尤其是“伽利略惯性参照系”与“一般惯性参照系”之间的区别，这是在1916年由著名科学家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的同时，将这种观念逐渐普及到地球上每一名人类的心中，由此人类才将“世界”这本书翻开了新的一页。 简单来说，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共享着同一个“伽利略惯性参照系”——地球。在这里，我们的身体早已习惯了地球的自转、公转，甚至整个银河系的转动。于是乎，我们和朋友坐在咖啡厅里相互对望着时，能大胆地说出：“对方是静止不动的。” 事实上，我们不管坐在地球上任何一处，尤其在赤道，由于地球自转，我们的速度甚至能达到466米，甚至比音速还要快。这时候，要是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对着面前懒洋洋，差点睡着的朋友说道：“嘿，你知道么？你现在比一台超音速战斗机还要快！” 所以，只要“惯性参照系”发生改变，系统外与系统内的人即使做着相同的事情，看向对方，都会发现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而马驿在面对李天赐的时候，为了躲避子弹，千钧一发之际他擅自更改了自己的“惯性参照系”。从对“地壳表面”静止改为对“整个地球”静止。一刹那间，他仿佛是宇宙中漂浮着的宇航员一般，看着脚底下的地壳进行快速地“自转”。 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就偏离了原位将近一百米。要是参照系改为黑洞、光等等他所能想象到最极端的环境，这能力恐怕真是会让他一飞冲天，冲出太阳系…… 太可怕了……马驿不由得又点起了一根烟，放到了嘴里。 铃铃铃！办公室内的电话铃声将马驿惊醒，陈一山拍拍马驿的肩膀，两人相顾一看，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案件又要来了。 正文 第十八章 生还者 办公室里，他们这刑侦处的所有人立刻屏气凝神，等待处长接起电话。那个年过半百，身体还十分精壮的处长干练地接起电话，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地和对方交流着。 办公室内一片静寂，只有处长浑厚的声音飘荡在众人的耳边。啪塔，坐在最角落处的组长挂上了电话，所有刑警的期待值都到达了最高峰，他们既想出动，靠自己的力量维持这座城市的治安与和平，又暗自祈祷这次千万别是太大的刑侦案件。 无比矛盾的心情…… 面对持枪悍匪、毒贩的持枪火拼，击中与被击中，鲜血横飞的地面，同伴重伤、逝世，相拥哭泣……这一切，他们有些年纪的早已经历过好几回。所以不少像陈一山这样老刑警早已不再想来一件什么大事件升职加薪，他们更愿意这座城市平平安安，他们也好过这样过日子。 处长开口了，他举起手，朝陈一山和马驿的方向挥了挥，说：“by区那边有人持枪挟持人质，单独作案，拿的也是土制手枪，威力并不大。二组，你们几个人带起装备、防弹衣去现场，暂时不要刺激嫌疑犯。上头已经通知了谈判专家去了现场，你们没什么的话别去掺和太多。” “好！感谢处长的信任！”二组组长陈一山立刻站起身，严肃地领命。随后点齐包括马驿的几名手下，准备按照情报去往现场。 从办公室、武器仓库到车场，他们小组几个人几乎是百米冲刺一般，迅速登上一台小面包车。在陈一山的带领下他们快速驾驶，几乎是在法律允许的最高速朝着前方突进。车内，弹药和避弹衣他们都随意放在一个角落，此刻才有时间装备到自己身上。 车后座，陈一山将身上避弹衣的扣子一个个口上，仔细检查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随着这台有些破烂的小面包车摇晃，说道：“这次犯人是持有枪械、刀具，虽比不上什么犯罪集团，也是有点危险的。等下小马你到最后待着负责联系各方面，我和老李上去，王冬你负责支援。按照处长指示，这犯人情绪很不稳定，弹药方面也充足。我们只不是过去镇镇场子，不必出手，实在控制不了就交给特警，特警那边已经在做应急预案，很有可能会派狙击手过来击毙嫌疑人。” 马驿虽在装载着手枪子弹，不过也抓到了这话里面的重点：“队长，为什么我要在后面待着？！一向不都是我打前锋，你在后面坐镇的么？” 没想到陈一山一句话就将马驿顶了回来：“别废话，叫你在后面待着就待着。都准备升职了，还不好好想想婚礼么？上前线干什么去？！” “这话说得……”马驿也不服了，“陈大哥你不也要快升职了么？而且你早就结婚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这又怎么算？！” “不，我喊你后面待着就待着。你说我们这里谁愿意在后面待的，老李？” “不。”一旁也年过三十的老李摇了摇头。 “王冬？” “不。”王东这个不够二十四岁的小伙子也摇了摇头。 陈一山更有底气了：“那就行了，我们上去，你好好想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娃给兄弟们看看吧。” “这……”马驿脸上不禁呈现出了笑容，不再去争论。要不是有这一帮好兄弟，他们怎么会在一次次命悬一线的时刻撑了过来呢？ 陈一山哈哈一笑：“瞧你这小子，大男人的害羞什么。” 小面包车内一时间笼罩起一阵温馨的气氛，但这面包车却已驶进一处危险之地，凶悍的犯人距离他们不过一线之遥。 案发的地点处于较为偏僻的在建楼盘之中，这里到处都是只有骨架的高楼大厦，建筑废料，尘埃扬起一地。在其中一座已经封顶了的高楼底下，警车、救护车，甚至新闻播报车都已经将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境界线已经拉起，将一些记者和围观群众阻挡在大楼进出口外。马驿他们带齐所有装备，立刻进入到案发现场。他们这几个刑警穿着一整套黑色紧身战斗服，不管民警、记者还是围观的群众，立刻都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越过境界线，一名在维持秩序的民警立刻随着他们一同往案发现场走去：“几位伙计，是局里派过来的吧？” 陈一山拿出警官证，在那名民警面前晃了晃，立刻收回到衣袋里面：“是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位民警继续说道：“情况越来越紧急了，嫌疑人在这座正在建筑的大楼三层里挟持了三名市民。他不单单有手枪，我们刚刚才发现他还在这里藏起了几样重武器，自动步枪、甚至手榴弹都有，我们不知道嫌疑人是从哪里弄到这些武器。噢，对了，还有他情绪极不稳定，很有可能吸食了某些du品。我们已经请求了特警出动了，麻烦几位先控制一下现场状况。” “可以，那他有什么要求么？” “他要求五十万、立刻一架飞机送他出国外，他一直在重复不想留在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很危险。我们判断可能是有人想要追杀他，属于有黑道势力渗入的案件。” “这看上去有点危险。”陈一山转身嘱咐他的队员，“等下注意力集中，警戒好四周的状况，王冬你去跟处长报告一下情况，请求在危险情况能击毙歹徒的命令。” “好。”王冬立刻掏出电话，打回处里通知他们的处长。 一行人沿着楼梯就走往这大厦工地之内。这座大厦只是建造了大致的商场格局，并没有开始装修，四处都是灰黑色、粗糙的水泥墙壁面，地面上也满是水泥石灰以及瓷砖等等，与废弃的大楼并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这栋在建大厦已经全面清空，大厦一楼与二楼都只有一两名民警看守着出入口。再往上，到了三楼，这里的警察数量一下子多了起来。将近十名警官围困在一个半开放的区域面前，那里是左右几块木夹板围起来的狭小空间，看上去是以后作为商铺使用的空间。 民警的包围圈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两男两女哆嗦着跪在肮脏的地面上，看起来像是附近的居民。硕大的桌子顶在了他们的身后，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在那里探出头，不断伸伸缩缩，瞪起一双猥琐的小眼睛查看着外面的情况。 忽然，那个脑袋有些惊慌，他伸出了一把手枪，指着陈一山以及马驿几位刚来的刑警：“谁？！他们是谁？！特警么？！我告诉你们，要是你们敢过来我就立刻毙了这些人质！快走开！” 话音刚落，他的手枪就立刻指向上方……砰！砰！砰！直接三枪，枪口火花与四处的尖叫震动着这里每一个人的心房，就连马驿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人居然如此决断，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一般刑警所能应对。 “救救！救救我们！”“啊啊！救命……” 那些被绑架的市民哭天抢地，热泪早就沾湿了他们整张脸庞，可他们早已没有力气和勇气从那里逃离出来。在场的警官无不严阵以待，好几个好直接将手压在了枪套上，差点就要拔出来射击。 陈一山立刻小声地对马驿说：“去看一下有什么能逃离的地方，封住位置，别让他跑了。特警已经来这里的路上，恐怕之后会让狙击手解决这状况。” “嗯。”马驿立刻离开这片区域，去研究四周的地形。 陈一山以及几名刑警开始按照原本商量好的阵型靠近嫌疑人。王冬这个小伙子虽然比马驿还年轻，不过枪法神准。他在陈一山的命令下，绕到了一边较为空旷的地方，准备着一旦有特发情况，立刻开枪击毙嫌疑人。 而陈一山和老李则劝那里的民警后退一些，他们独自二人配上一名谈判专家，站在最前列，继续与那嫌疑人交涉。嫌疑人看见两名刑警全副武装地到来，一时间更慌了：“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只不过想离开这里而已！” 谈判专家反应很快，脸上尽是怜惜的表情说：“这些刑警只是来帮你的，你不是说这座城市有人在追杀你么？呐，有刑警在，我们就能保护你了。要不……你先放开那名女士？看样子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你骗我！你骗我！你们根本就是来抓我的！你们根本不了解这座城市究竟在发生什么？！”那嫌疑人唾沫横飞，手里的手枪随便乱晃着，对他来说仿佛只是件玩具。 谈判专家苦笑着摇摇头，悄声在陈一山的耳边说道：“嫌疑人精神有些错乱，老是在说他害怕一名高中生，那名高中生连续杀死了一百多人，他好不容易才从那片死人堆里装死爬了出来。” “哦？高中生屠杀案？”陈一山迷惑着看着那位谈判专家，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理解这句话。“难道是另一则大案件？” “那则大案件已经被你们破了，他说的就是那仓库里面的毒窝案。算了吧，别想了，你看他的样子，我觉得是du品祸害了他，十有**是犯精神病了。”那谈判专家和陈一山又快速嘟囔了几句，立刻继续安慰嫌疑人说。“朋友，你别紧张。就算我们不理解，我们也会尽快为你准备好一切，好么？你看，我身上没带枪，这位警官也可以放下枪，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说着，拍了拍陈一山。陈一山立刻领悟，从腰间将配枪拿出来，然后一手高举，另一手将手枪轻轻放在了地面上：“看到了吧？没事的！” 他看向那名嫌疑人，浑身肮脏，还有些血迹，身形无比消瘦，皮肤也显得苍白，很显然就是瘾君子的标准模样。只是，他眼神里除了恐惧已经没有了任何神情——被害妄想症，这确实是瘾君子常有的精神疾病。 那嫌疑人看见陈一山确实将手枪放在了地上，没耍什么小花样，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那……那我的钱和飞机什么时候能来！等等！那个人想来做什么！” 嫌疑人的眼神一下子又惊慌起来，大家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马驿正站在陈一山的身后，眼神与那瘾君子一样无比惊恐。 莫名引起犯罪嫌疑人的惊慌，这本来就是最低级错误，陈一山着急地问：“你怎么来了……” 可是马驿并没有回答，他直勾勾地看着那人，嘴唇不断地颤抖着，许久才说出一句话：“那个高中生是不是身型偏瘦，一米七五左右，长得还挺俊，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惊喜…… 嫌疑人的脸上瞬间升起一阵其他人无法理解的表情：“难道你也被那小子杀过么？！” 正文 第十九章 显现的光 马驿嘴边扬起一丝苦笑，他将手里原本也准备好的手枪放回到枪套内，回答那犯罪嫌疑人说：“要是真被他杀死，我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我是和他打了一架，差点就被他杀死了。” “原来如此……那小子真厉害，碰谁谁结冰，碰谁谁熔化，我回过神来，四周好端端的一群人，就全变成……呕！”那嫌疑人忽然往身旁一低头，干吐出一口带着刺鼻味道的黄色胃液。“咳咳！天……天啊，我一想起那场景，我这几晚就睡不着觉。我不能待在这座城市！我阔出去了！我要钱！我要离开这座城市！” 癫狂似的面孔，到处乱晃的枪口，马驿看在眼里，又将手放回到枪套上：“喂，别想太多了，我也看过那场面，确实寒掺人。不过有我们警方保护你的话，你大可放心，我已经知道那孩子的性命和住处，他不可能伤害到你。” “不可能？！”那嫌疑人绝望的脸上抒发出一丝的光芒，那是绝境之中的一缕希望，只可惜转瞬即逝，那蓬头垢面的模样再次变得凶恶起来。“你！你在骗我！是和他们一伙的！你要过来把我杀掉灭口！” “哈？” “你看！四周的人都已经听不见我们的对话了！这跟那小子在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嫌疑人用枪逐个指向身边的人，每一个似乎都看不见他愤怒的双眼以及那充满威胁力的枪口。 马驿身边几名刑警同伴就像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仿佛放下了所有戒备一样微笑着相互调侃。那几个被挟持的人质竟然也长舒了一口气，久久紧张的身体完全放松，瘫坐在了地上。 在这个废墟一般的在建工地里面，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笑话。挟持？凶徒？这弥漫在空气中轻松的气氛让马驿知道，那令人厌恶的异空间已经笼罩在了这里的每一寸地面。 谎言炼狱…… 马驿声音变得无比低沉，回答那嫌疑人说：“既然你能看见这情况……证明你手上已经有了一块显示着文字的手表了吧？” “手上？”嫌疑人看向自己的右手，确实多了一块刚刚不存在的手表。“排名？杀人数？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是在你有杀人意向的时候吧……”马驿回答，“虽然我还是不太懂，不过……大概……你和我甚至李天赐，也就是那个杀死地下毒窝那个中学生一样。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杀人世界。在这里，没有人会意识到我们正在做什么。” “也就是说，你杀了我也没有人会知道，我杀了你也没有人会知道。”嫌疑人的嘴角抽搐着，似乎在笑，但又在极力地忍耐。“你知道么？我忽然感觉到身体内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酝酿。我忽然觉得，我没必要那么害怕。” 他那双老鼠一般的小眼睛忽然充满的精气神，左右呼溜溜地滚动着，看向四周：“你说的对，应该是安全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手枪放在了地面上。马驿看在眼里，自然是高兴：“那就好，那先放开这些人质吧。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好商量，你现在这样最多就被判你几年，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坐牢？我可不想去那样的地方。”那嫌疑人半蹲在人质的身后，手一直在脚边摸索着什么。“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们帮忙了。去死吧！你这个警察！” 他终于没有再忍耐那一抹狡诈的笑容，手边抽起一把乌兹冲锋枪。这种t字型，纯黑色的短小冲锋枪械，能高速射出大量的子弹。果然，火花在枪口闪烁不停，数十颗子弹瞬间倾泻而出！全都对准这马驿的身体！ 马驿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迎面举起了手——“逆转·参照系！” 那些从枪口喷射出来的九毫米子弹停滞在马驿的身前。金黄色的小弹丸在半空旋转着，一股肉眼无法看见的力量正在全力牵扯着这些“金属小块”，死活不让他们再前进哪怕半厘米。 “你！”嫌疑人更用力扣下扳机——突突突！嗒！枪栓卡死，他所拥有的那一整排三十发子弹已经完全打光。“你！果然你是帮那小子灭口的！” 马驿皱了皱眉，心里知道眼前这人已经完全疯掉了，他低沉着声音问道：“可你想要杀我，也就是说你以后为了活命，会继续杀人？” “你管我那么多！既然杀人不会被发现！我杀谁又关你什么事！”嫌疑人从裤袋里又掏出了一小个弹夹装上乌兹冲锋枪上，“有了这能力，我去哪还弄不到钱！我去哪还做不成老大？！还用管你们这些警察做什么！” 他狂吼着，左右手两把武器同时轻扣扳机，枪口间有节律地跳动着。突突突，突突突，子弹逐渐在马驿的面前围成了一小圈。而嫌疑人也趁着机会，一步步离开了那块木板。他整个精瘦的身体靠着墙边一步步挪动着，两只小眼睛也鬼祟地瞅了瞅远处的电梯井。 那是建筑工地常用的运输设施，民警觉得嫌疑人不可能慢悠悠地等着电梯落下再搭乘逃离，事实上马驿知道那是唯一有可能逃离的地方。这里不过三楼，只要沿着这种临时电梯的包裹铁网，就能快速地降落到一楼。 要是让他逃到了那里，凭借楼下的民警以及自己那几个已经被谎言炼狱麻痹的同事根本阻挡不了这个人。 “你……真的决定了要杀人了么？” 阴沉的眼神，压倒性的杀意，嫌疑人面对马驿的提问背上一凉，脚步也变成奔跑起来：“谁……谁会回答你！自己想去吧！” 突突突突突！他弹夹内的子弹全部随着心中的恐惧倾泻而出，他看着马驿身前那片停滞奇异的“子弹雨”，连忙扔下手里的手枪和冲锋枪，撒腿就往百米开外的天梯井逃离。 他从腰间又拔出一支小手枪，眼里紧盯着远处的天梯井，嘴里喃喃道：“你mb的，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幸好老子在地下夜总会那里捡了不少武器。杀出去，只要杀出去，不跟这几个疯子玩，老子在哪座城市不能当个老大！切！” 百米的距离这么近，又显得那么远，每一步跨出都仿佛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 再见了，可怜的朋友。 一段冷漠的对白，一个高大的身影。 马驿就像瞬间移动到他面前一样，他的手连同那些奇异状态的子弹，瞬间陷入到了他的身体。 避无可避的雨…… 那名嫌疑人在死前的一瞬间，竟感受到一股超脱的快乐：“都……完结了。” 他闭上了双眼，任由子弹将他的身体穿破开数十个洞。 啪！啪！啪！这空旷的工地上响起了鼓掌的声音，除了那些站立着不动的家伙。另一个穿着皮草，叼着雪茄的高壮男子站立在了马驿的面前。 一口烟从他嘴中轻佻地喷出，他脸上时刻带着难以理解自信的笑容：“看来你也开始杀人了，为了正义而杀人么？又多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正文 第二十章 掌控世界的路 “你……是谁？”马驿看着眼前这个“上层社会人士”，不用说也知他与这谎言炼狱有关。他的右手又放在了枪套上，时刻准备好拔枪对眼前的人进行射击。“我怎么……怎么好像见过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犯罪现场，不是你们随随便便可以进来的！” 张鲁全然不顾马驿的话，将口中的雪茄扔到地上的血泊之中，他半蹲在那已死去的嫌疑人身边，检查着那嫌疑人身上数十道的枪伤，漫不经心地回答：“见过？差不多吧，这国家，甚至全世界大部分人都认识我，只是你一时间没想起来也很正常。别说废话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打算在谎言炼狱里面贯彻你的正义么？” 他拍了拍双手，似乎已经对马驿的能力胸有成竹，对马驿充满笑意：“别愣着啊，我脸有这么奇怪么？回答我问题吧。” “张鲁董事长……”马驿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人的名字以及形象。“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张鲁耸耸肩：“不是说了么，我知道这里与蜕变者有关，特地从上海赶过来看一看。结果真让我有惊喜，这地方，总有那么些出人意料的家伙。” 上海？这事件从发生开始不过几个小时，算上赶往现场的时间，就算搭飞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这家伙的疯言疯语…… 想到这，马驿忽然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想起：是的，除了飞机，还有一样能快速移动这么远距离的“工具”，也就是——“自己”，作为蜕变者他们自己拥有的能力。 枪械在他们面前已经变得毫无无用，马驿将枪放回枪套里面，时刻提防着张鲁，问：“然后呢？你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杀死了这个人，然后呢？” 张鲁又从大衣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理所当然地说道：“没什么，我以我的标准杀死所有不符合我心意的蜕变者，然后留下所有我觉得有‘未来’的蜕变者，仅此而已。很幸运的是，我挺喜欢你的警官，你能活下来了。” 张鲁的话让马驿无法理解，可听起来似乎又隐藏着什么道理，他不由得问道：“让我活下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张鲁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看上去空无一物：“知道这是什么吧？其实这里的排名毫无作用，不过是一个参考值而已。你排第一，和排几十万以后并没有任何作用。” “那这还有有什么用？” “成为‘神’，只要抱着这个念头大声喊出来，全世界的蜕变者在那瞬间都会获取到你的位置。明白了么？那时候，想要成神的蜕变者就成为了猎物，其他蜕变者则成为猎人。这样漫长的炼狱试炼一共七日，只要在这场围猎之中活下去，就能成为掌控全世界的神。当然，这不过是都市传说而已，事实上连我这个在谎言炼狱排名第十的家伙都不敢这样试一试。三天，只要三天，我觉得我就会被所有蜕变者群而围攻致死。” 神、排名十、难以完成的试炼，马驿忽然明白了张鲁所想：“你是想让我们替代你成为神么？” “聪明，像你这种并非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才会捅破最后那一张窗户纸走向成神之路。”张鲁说着，一脚踹向地上的尸体，仿佛踩在了一团垃圾上。“向这种垃圾，除了金钱、女人，他们还会想要什么？最后的炼狱试炼，要是你们失败，我也能吸取你们的经验。要是你们成功了，我被自己认同的人管理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啧啧啧，忽然我感觉就像一个傻子，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算了，我两点还有一场会议，祝你好运吧，警官。” 张鲁说着，看向自己左手上那现实中的手表，自言自语道：“还有些时间，看来我还可以去看看那个有趣的小子。” “有趣？”马驿本能地问道，“是李天赐么？” “李天赐？”张鲁心中也突兀了一下，随后释怀地笑了。“是哦，你和他已经相遇过一次。那小子比你更有趣，表面上过着正常学生的生活，背地里却瞒着所有人还在杀人，而且杀的全是他心目中的坏人。他早已跨过了杀与不杀的界限，与你不同，几天时间，他成为了一名猎人。” 他话音刚落，身体就开始虚化，化作半透明的光芒，最后如同漫天的星光朝四周发散开去。 马驿站立在血泊一侧，谎言炼狱的结界在此刻解除。那些原本还呆滞站立在远处的刑警同事像是忽然觉醒了过来，他们紧张地呼喊着支援保护人质，场面一度变得极其混乱。 尖声尖叫，充满怒气的呼喊，陈一山几人立刻提起枪冲向马驿，这位经验老到的组长来到马驿的身边，一手将他撂倒在地。瞬间，几名刑警的枪支亮起了火光，又狠狠地在那尸体上补上了几枪。 枪声消散，陈一山向马驿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吧？又让你领了次大功了。哎哟，这小子跑得还真快，要不是你飞身将他扑下来，让他跑出去就麻烦了。” “哦。”马驿神情依旧恍惚，完全没有去听陈一山的话。占据他心里的是另一个念头：看来我也要去找李天赐问清楚情况。 在市区的培正中学里，李天赐与往常一样，如同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坐在课堂上听课。他依旧住在自己的家里，没有了父母，也没有“正常”经济来源的他，一直瞒着欧韵以及孙仁钦几人，以“某种方式”获得着金钱。 与之前被发现时一样，“熵变”是他一直依靠的手段。只是他现在更聪明了，他只冻结对方的心脏，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任何骚动。 206…… 这就是李天赐几天来暂时的杀人数，但他对欧韵一直隐瞒着，没有露出半点的马脚。 身边的欧韵低着头，清澈如水的眼眸紧盯着桌面，潜心研究练习册上的数学题，仿佛那恐怖的谎言炼狱与她无缘。李天赐看在眼里，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感。是他欺骗了欧韵，是他继续了他提升力量的修罗之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巧克力，递到欧韵的面前：“这我刚刚买的，你要吃么？” “哇！”欧韵双眼立刻放出两道光芒，二话不说将那不过巴掌大的小盒子抓在了手里。“费列咯，不吃才怪呢！” “哈，你刚刚动作就像个小猫一样。” “切。你这话说得，我更觉得是称赞呢，毕竟小猫多可爱啊。” “额……”李天赐挠了挠头，“我的确是在赞你啊。” 欧韵没说话，低着头默默打开了那巧克力盒子。她轻轻拿起一小块方形巧克力放进嘴里，许久才说话道：“你每天都出去吃饭，挺麻烦的吧？不如……我以后喊我妈妈多煮一份，也让你一起吃好了。” 李天赐再一次挠了挠头：“这不会麻烦你们家么？而且给谁吃的也不好解释吧？” “这……倒也是哦，嘻嘻。”欧韵尴尬地笑了笑，看向窗外。靠近教学楼外的一侧，一只纯黑色的小鸟正落在窗台上，好奇地看着窗户内的一切。欧韵也学着它的动作，头左右的摇动着，似乎这样就能与它成为同类。 吱吱！吱吱吱！ 那只小鸟叫着，小跳到窗户面前，它往教室内一伸头，那个手指头大小的小头透过玻璃，竟然穿过了完全关闭的窗户！ 那种不讲理的能力将欧韵吓得站了起来。咚隆，她桌面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可是，除了李天赐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种变化。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追逐 “这黑鸽子，难道？”欧韵惊恐地看向李天赐。 “大……大概是吧。” 靠窗户的位置，那只黑鸽距离他们两人不到一米。除了头部，那覆盖着纯黑色羽毛的身体也透过镜子渗入到了课室之中。李天赐连忙推着欧韵远离，他们就像两个大傻瓜一样跑到几米外的讲台上，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只不平常的生物。 “喂喂，你们两个人跑上去做什么啊？” “哈哈哈，你们这些糙汉子不懂。这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游戏呢！” 原本已经吵吵闹闹的教室里又迸发出一阵更加喧闹的笑声。可李天赐和欧韵可笑不出来，他们看着纯黑的小鸽子，那双深红色的眼眸也紧紧盯住他们二人。双方眼神内所传达出来的皆是警惕的信号，双方在一瞬间都知道对方是拥有奇特能力的“蜕变者”。 那只黑鸽忽然扑打起翅膀，三两片羽毛从他的身上飘落。慢慢地，缓缓地穿过了李天赐的桌子，教室的地板，消失于李天赐的视野之外。伴随着更激烈的挥动，这只黑鸽也对着李天赐他们二人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似乎要将他们驱逐出这一片属于它的“领地”。 “走吧！”李天赐牵起欧韵的手，朝着教室门外夺路而逃。 “为什么要跑啊？要是让它留在课室内，其他同学也会有危险的啊？！我们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吧？不如直接和它大战一回吧！” 欧韵刚想拉住李天赐停下，结果李天赐更坚定地用力拉住了她，边往那宽阔的天台跑动，边对欧韵说道：“不，大家都受到了谎言炼狱的影响，它肯定会追上来。我们还需要想好对付它的办法！” 逃跑的脚步还没有走远，那扇动着气流，发出如同死神夺命一样的声音却在李天赐的耳边响起。黑影在身边一侧的墙壁上掠过，那只黑鸽身体有一半陷入在墙体以内，可它就是畅通无阻地飞翔而过，以一记优雅地转弯，它已经赶超到了李天赐的前方，扑打着翅膀拦住了去路。 “切！” 李天赐一咬牙，伸手就发动起他的“熵变”能力，一股冷澈气息随着李天赐的手将四周的空气都冻结。那只黑鸽往后一撤，躲过了李天赐近乎慢动作的攻击。 又是几声厉声的尖叫，气势瞬间压过了李天赐，明明只有巴掌那么大，它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让李天赐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去往天台的道路此刻已被完全封住，李天赐一时间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原本他想着到达天台，凭借空旷的视野，封锁住那只黑鸽穿透物体的能力。现在计策却被那只黑鸽识破，反过头来让李天赐二人无路可退。 “这边！”欧韵在李天赐的身后用力地将他一拉。李天赐一个踉跄，随后跟在她身后飞快地穿梭在走廊上。 “抱歉了！让开！抱歉了！” 欧韵在前面开着路，奈何午休时间并非课堂，走廊上还活跃着不少的学生。他们惊讶地让开，看着两人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只是，比起学生们的小声议论，李天赐与欧韵身后那一声又一声猛禽的叫声则更加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只黑鸽时而陷入在墙身里面，在课室与走廊之间自由自在地转换，时而又陷入到地底之中，让李天赐他们无法掌握到它的动向。 “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么？我们现在要去哪？”李天赐松开被欧韵抓住的手，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跑得更快。“它恐怕想要在这里消灭我们。” “嗯，逃出去的话，以后再回来上学也会遭遇到相同情况。我们肯定要以最短的时间和它来一场了断。哎呀，抱歉了！” 欧韵精神一涣散，不小心撞在了同级同学的身上。身后那只追赶已久的敌人立刻抓住机会，顺势举起双爪往欧韵肩上滑翔过去。 一旦触碰，大概就会被这鸽子入侵到身体以内，之后发生什么事谁都不清楚，所以绝对不能容许它释放这样恐怖的能力！ “走！” 这次轮到李天赐一手抓住欧韵，用力将她一拉，逃过了黑鸽的双爪。那两只看似没有什么威力的爪子直接陷入到隔壁一名少女的背部，那名少女双眼忽然变得空洞无神，全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像。而那只黑鸽似是幽灵，又似是穿过了一件不存在于世上的物件，整个身体陷入到少女体内，又在胸前浮现了出来。 整个穿透的过程有些缓慢，恐怕连黑鸽本身也没算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李天赐和欧韵抓住如此大的空档，沿着走廊一直往外奔跑。 一声长啸，那黑鸽从少女的身体内挣扎了出来，它将速度提升到最快，宛如一颗黑色流星穿过走廊上的空间。 李天赐回头一看，自觉不妙，眼前前方不到几米就是楼梯的转弯处，他忽然心生一计，用手拍在身旁一根柱子上——熵减！ 剧烈的降温让一道冰幕沿着柱子往外延伸开去，那极速的乌鸦并没有料到李天赐还有如此一招，没有减速的情况下，近乎全速撞上了冰墙之上！一声凄厉的惨叫，黑鸽从冰墙上滑到在地。 “好！”欧韵兴奋地握紧了双拳，她快步走下楼梯，朝李天赐招手示意。“这边，快过来！” “嗯。”李天赐看着背后那在地上挣扎着的黑鸽，胡打乱撞的他心里不得不浮起一个疑问：它不是能穿过任何东西么？ 李天赐跟着欧韵从教学楼的最顶层下了一层，在欧韵的带领下，李天赐一转身，和她一起挤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 砰！欧韵随手就关上了房门。房间内立刻处于一片黑暗，只有从门缝中透出来的那细小的光。等到李天赐逐渐适应了黑暗，他才看清楚这房内的境况。这是处于教学楼第四层，主楼梯的一侧的杂物房。空间本来就不大，加上里面放满了保洁用具，李天赐和欧韵只能紧贴着站在一起。 幽暗、寂静，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光芒吸引着他们的目光，相互的呼吸声几乎构成了这小空间里全部的声响。 “来这里干嘛啊？！”李天赐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是想办法啊！我们还没知道那黑鸽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穿过物体……这本来就不属于物理的范畴了吧？我看更像是魔法。” “可是，在谎言炼狱里面，是不存在魔法的，最离谱的事情也只是能量不守恒。” 欧韵斩钉截铁地说着，让李天赐不由得看向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内，借着丝丝微光，欧韵的眼眸依旧显得灵动，让李天赐不得不相信欧韵的话。 没错，他的物理水平不过高中，最多就是大学初段的水平，要确保认识所有物理定律根本不可能。 “以我们的能力，我们似乎没有任何手段去与他战斗。你的‘操控生命’能对它造成影响么？” “不能。理论上我确实可以将所有生物的基因调整到‘凋零’的状态，但在我触碰到它的瞬间，它的能力大概就会对我的身体产生影响吧？我不能保证我能先一步将它杀死。” “我也是，我的‘熵变’距离太短了，他的动作也太敏捷了，我根本触碰不到它，单凭我们两人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打电话让孙大哥和老麦来的话，或许还有些机会。噢，对了！”欧韵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又想到了主意。“要不，我们去找物理老师问问？” “物理老师？！”李天赐起初也不敢相信欧韵的方法居然是这样。不过他仔细一想：没错，就算孙仁钦他们来，人员和力量上是有大幅度的加强，不过那两名健身教练并非专业的物理学家，就算是他们大概也不知道这黑鸽的能力。但，他们这重点中学的物理老师，少说也是硕士、博士毕业的，或许真的能知道些什么线索。 啪塔啪塔，噗噗噗…… 漆黑之中，没等李天赐动身前往教室办公室，那翅膀扇动，如同死神低语的声音再度在他们身边响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能量 昏暗之下，李天赐根本没看出那只黑鸽究竟在哪里，可是那在地板上细微的抓挠声就像在他们的耳边轻抚的噩梦，无不预示着有个非人的生物已经到来。 黑暗，让李天赐的越发感到恐惧。是在自己的前方？还是背后？那融入身体的能力，究竟会对自己产生何等的影响？光是如此一想，李天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停顿，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准备好用双手、用他的“熵变”能力防御。 “还傻着干什么啊！开门啊！快点！”欧韵用力一推李天赐，就差用脚把他踹出去。 黑暗之中，李天赐一个踉跄就扑倒在了那堵木门前，本能让他听从欧韵的话扭开了门把，一道光从门缝之中照进这小小的杂物房内。回过头来，只见光影之中，刚好有一对乌黑深沉的眼睛反射着门缝的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林傲和欧韵绝不会认错那细小的身躯…… 快跑！心中的惊恐已经来不及从口中说出，李天赐和欧韵已经冲出了这间小房间，回到那宽阔的校内世界。 闹腾了一番以后，现在已经到了午休的时分。铃声响过以后，教师们都在催促着学生回到课室内，走廊一时间就被清空，那欢闹的气氛也慢慢沉寂了下去。唯独李天赐和欧韵，他们还在走廊上试图逃离黑鸽的魔掌。 两人几步一回头，都生怕视线内再次将那黑鸽丢失。然而那只黑鸽一点也不着急，在那杂物房内“咯噔、咯噔”地走出来。在门前紧盯着李天赐和欧韵，几秒后，再一次振翅高飞。 欧韵越看，心里觉得越憋屈：“它到底想做什么？！它又没对我们下杀手，又没飞走。我们明明都躲成这样了！难不成，它将我们都当作玩具了么？” “谁知道呢？！”李天赐拉着欧韵的手一转弯，继续往楼下跑去。“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到操场上去吧！那里空旷一些，也许能想出对抗它的方法！” 谁知…… 欧韵一下子挣脱了李天赐的手，义正言辞地对他说道：“不！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只会被它拖延时间。我们分开吧！要是谁能逃脱的话就去找老师，或者打电话通知孙大哥，其余一人尽可能保命就好。要是这样跑下去，或许我们两人都活不了！” 正在李天赐思考的时刻，一声长啸从半空中传来。他和欧韵正在教学楼第二层的走廊上狂奔着，那一只黑鸽竟然直接悬浮在他们身边的一侧，相隔不到三米！顾着说话的他们才发现那黑鸽根本就没有在他们身后追赶，而是直接飞翔在半空中，直接从教学楼外侧绕到李天赐他们的面前！ “只能靠你了！”欧韵在李天赐的耳边轻声说了如此一句，一跃而起，直接踩上了走廊上的护栏，纵身朝教学楼外飞了出去。飞翔在几米高的半空，她伸出手，直指不远处的黑鸽。谁都没有想过欧韵以这血肉之躯竟然如此勇敢，甚至黑鸽都没预料到她会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生怕欧韵拥有什么奇异的能力。它振翅往后一退，与欧韵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近在咫尺，却似天涯。就差那么一点，欧韵的双手也触碰不到这黑鸽的身体，随即被地心引力所牵拉，像一名普通的女子一样往下急坠落。 “你疯了！”李天赐话音刚落，趴在护栏的一侧往外看，却瞬间明白了欧韵的意图。 这里再往下，是一棵巨大的榕树。那繁茂的绿叶树冠仿佛是一片海洋，加上欧韵发动起她“操控生命”的能力，安然无恙地让树枝将她身体拖住。她躺在树丛中央，就像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只是，这一回，俯瞰着整片风景的黑鸽就占据了优势。 一下俯冲，黑鸽正正对准欧韵。卡啦！卡啦！欧韵再次发动起能力，那些树木枝条就像拥有了生命力一般，一层一层剥开，让出了一条通道让欧韵缓慢地往下降。最后，欧韵的黑色皮鞋轻触地面，下一个瞬间，她本能地迅速往一侧闪躲。 空中的长啸并没有停止！黑欧尖啄随即垂直落下，刚好敲在欧韵刚刚的位置。纵使欧韵早已让榕树的树冠闭合，那黑鸽还是利用“穿透物体”的能力直冲地面，半个头陷入到了花岗岩之下。 “李天赐你快走啊！”欧韵边跑边吼着，朝最宽阔的操场跑过去。 “嗯。”李天赐应答了一声，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方向——处于教学楼顶层的教师办公室。 他肾上腺素飙升，一步连跨三级，将自己的速度飙到了极限。可是她一想到欧韵的性命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股由体内迸发出来的压力甚至乎比自己面对死亡时更来得沉重。 砰！脚一软，他差点在教师办公室门前摔倒在地。可现在哪管得了那么多，他还是连滚带爬地推开了教室办公室的大门，在各位老师惊讶的目光之下故作镇定，一路走到办公室深处，他们的物理老师面前。 教师们的桌面都堆满了各种课本、练习册，各类物品堆积，除了弥漫着一股书墨特有的香味，还将这办公室变得有些闷热。李天赐感觉到全身皮肤都渗出了一层燥热的汗水，他强忍着激动，问道：“抱歉，牛根老师打扰了。我现在有一条很紧急的问题想要问你。” “嗯？”那位名叫刘民根，外号“牛根”的物理老师长得有些胖胖的，还是个地中海。不过那一双机灵的小眼睛瞬间已经将李天赐的现状看了个通透。“怎么？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要帮你找班主任？对了，你们班主任刚刚出去了，可能几分钟后就会回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天赐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胸膛里那颗快速跳动的心脏催促着他继续说下去，“就是想问你一条问题，一个物体在物理学上是怎么做到穿过另一件物体的？” “穿过？”牛根有些不明白李天赐的问题。 李天赐只好举起自己的双手解释说：“就像我右手握起拳，打向左手手掌，可是并没有被左手拦下，而是直接穿了过去。我想想，是的！就像幽灵那样！” “幽灵……”牛根沉默了，若有所思，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四周那些好奇的老师也没有开口，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寂然无声…… 扑通，扑通！李天赐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忽然！牛根皱起来的眉头舒展了开去，他拿起笔，快速地在办公桌上一张空白的试卷写下几个字——“量子遂穿”。 “就这个。”牛根敲了敲纸片，“按照目前已有的科学发现，大概只有量子遂穿才能完成你所说的情景，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东西就算是硕士、博士研究生也未必摸得透。” “我……”李天赐鼓起劲，说。“请老师别管那么多，你只管跟我快点解释一下这量子遂穿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好吧。”牛根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也不是那种危难之中还刨根究底的人。他点点头。就在纸上开始为李天赐讲解量子遂穿的原理。 量子，简单来说就是能量被分割成最小的单元。最经典的量子就是“电子”和“光子”。这种粒子是人类所知最小的能量单元，由于量子拥有能量，而且拥有波动性，又由于所有物资、生物都是由原子、中子、电子构成，所以都存在空隙，量子就能有一定机会穿过这种被称为“势垒”的空隙。 短短一分钟，牛根已经在纸上画出了一整版的公式和图案：“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量子足够小，像一个小球，而物质的空隙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些拥有足够能量的量子就能挤进这些网上的洞，直接穿越过那些他们本该‘穿越’不了的物质。当然，宏观世界，像我们眼前这些东西那么大，‘势垒’就会叠加到量子无法穿越的高度，也就是说量子不够能量穿越更加厚的物体。所以，量子遂穿现象我们一般人根本看不见，就这么简单。” 但我看见了……真的看见那无视能量法则的小黑鸽穿越过一切物体——包括人类！林傲在心里如此思考着，又突然茅塞顿开，既然“遂穿”这项能力是需要能量才能进行，那怪不得自己创造出来的冰墙能抵挡住黑鸽！那是因为李天赐将能量都剥夺走了，剩下那巨大的“势垒”让黑鸽无法通过！ 天敌！我不就是这黑鸽的天敌么？！ 兴奋的心情在李天赐心中涌现出来，他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就连牛根都看得出李天赐这一小许的变化，他也笑逐颜开，乐呵呵地对李天赐说道：“怎么？能帮到你了吧？！诶，其实我也有条问题想问你，李天赐同学，你肩膀上那只黑色的鸽子该不会是你的宠物吧？奇了怪了，它刚刚落在你肩膀上就不跑了，看起来和你很亲近啊，哈哈哈哈。” 李天赐炽热的心情瞬间被冷却如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敌意 李天赐根本说不出话，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一只牛根笑嘻嘻指着的生物。那乌黑发亮的羽毛映射出李天赐的恐惧，四目相对，黑鸽不动，李天赐也没有动弹。 黑鸽在这里？这代表着什么？是欧韵也遭到了它的毒手了么？ 李天赐在恐慌之中开始沦陷…… 同样沦陷的还有他的身体，黑鸽看上去岿然不动，但他那小身躯正一步步陷入到了李天赐的**里面。李天赐瞬间感受到右肩肩上一阵莫名的抽搐，右手随之开始不受控制，自然而然地运动起来！ 砰！右手正正一拳打在了李天赐自己的脸颊上，也因此打醒了李天赐：这时候还是害怕的时候么？不！当然不是！ “熵减”！李天赐这一次对着的不是黑鸽，而是自己的身体！带着绝望的寒冷从李天赐的肩上一直传达出去，就连他自身的肩膀瞬间失去了知觉。李天赐已经铁定心要与这只黑鸽死斗！ 敌意充斥于这个空间之内，猛禽的本能让黑鸽察觉到李天赐的意图，在双脚完全被冻结之际，它放开了李天赐的身体，挣脱出那个熵减的领域。振翅高飞，盘旋在教师办公室的上空。 办公室内立刻引发出一阵骚动，教师们纷纷将矛头指向李天赐，谴责他这种轻视学校的行为。 牛根坐在一旁，将一切都纳入了眼中，显然也有些不高兴了：“李天赐同学，你这样带宠物回学校是不行的。而且你还让它在办公室里玩，那就更不对了。快收回你的小鸟宠物，趁着你们班主任还没回来，回教室吧。” “可那……不是我的宠物啊！”李天赐也急了，他根本分不出神去解释太多。他的右肩、右手虽已经脱离了黑鸽的控制，但他肩上的冻伤还没有消退，一阵阵刺痛还是像被针刺一样难受。而那黑鸽依旧翱翔在半空，李天赐虽已能确保自己不再受到伤害，但他还是没有任何杀死黑鸽的办法。 牛根见李天赐如此紧张，大概也不是谎言，连忙站起来发声将这场骚乱压了下来：“嘿，各位同事，这同学说不是他的宠物。可能是我们学校自己养的鸽子吧，我们别谴责这孩子了，还是一起合力将它抓下来交给保卫科吧。” 几名老师听了，怒气全消，反而调侃起牛根来。 “刘老师，你家里不也有养鸟啊、鸽子啊什么的么？你快点出手将它拿下吧！” “是啊！是啊！现在是你一展雄风的时候了！” “哈哈，那我就献丑了。”牛根乐呵呵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罐。他轻轻一摇，里面哗啦啦地响起了碎粒的声音。“学校也有养不少白鸽，我有时候没事也去逗逗他们玩，所以嘛……” “哈哈，那刘老师你肯定有些心得，快去解决那小鸽子，你就是办公室英雄了！” “是是是，承蒙各位同事的抬举。”牛根拿起那装满鸟饲料的小罐子，走向那已落在墙壁最高处的黑鸽。 等等！ 话到嘴边，李天赐却说不出来。因为面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一只“足以致命”的黑鸽在这些老师眼前，只是毫无威胁“可爱”的小动物，还想用“食物”去引诱它？！怎么想这解决方法都是不靠谱的嘛！ 但李天赐现在也不好阻止这些老师，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说服他们，难不成还要大吼一声：“那鸽子会用遂穿的能力控制你们，然后将你们全部杀死？！” 不可能……谎言炼狱的规则大概会将这句话隔绝于这些善良老师的耳边。那怎么办？！只好在这些老师面前大面积地使用“熵变”的能力，即使可能会误伤到他们，但…… 李天赐铁下心，一步步靠近牛根的身后，也逐渐靠近了那一只黑鸽。牛根对此浑然不知，他摊开手，倒出一小搓的碎粒在掌心，朝还在房顶上，悬在三米多高的黑鸽递了过去。 吱吱！那只黑鸽好奇地看着牛根以及他手上的食物，左右歪着头，犹豫了几秒，看了看牛根的手，又看了看牛根和蔼的脸庞。最后……它竟然展开双翼，径直落到了他的手上！ “危险！”李天赐话音刚落，随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又是一惊，那一长串警告的话只能卡在了他的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只见黑鸽乖巧地在牛根的手上啄食着食物，看见李天赐靠近才扬起翅膀宣示着领地的归属。没有任何伤害牛根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对其他老师的恶意，黑鸽唯一看不顺眼的恐怕就只有李天赐一人！ “这……”李天赐没有办法，只好一步步地往后退。 视野逐渐开阔，黑鸽在牛根的手中仿佛变回那“可爱”的小鸽子，与他们这些老师在办公室里打成了一片。老师们无不调侃着这不速之客，没有任何敌视和敌意，还有甚者也过来和牛根一起逗着这只小鸟。而那黑鸽也一样，乖巧地站在牛根的手里，头左歪右扭地试图理解这帮人类究竟在做什么…… 再说任何半句似乎都会破坏到这和谐的环境，李天赐悄悄地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师办公室。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找到下落未明的欧韵。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 走出教学楼，李天赐的心情还没有彻底放松。他仰视着那棵被欧韵使用过“操控生命”的大榕树，此刻在李天赐的眼里有了一层奇异的感觉——这遮天蔽日的树冠，这粗壮的树干，都是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而欧韵，她还会在这这附近么？ 李天赐呼喊着，却没有得到回应。他沿路一直走到约定好的操场上。那有三个篮球场组成的地方空旷一片，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喧闹的声音，只有微风吹过时树叶抖动的声响。午休，自然没有人会使用这些场地…… “你在哪里？欧韵？！回答我一下好么？！”李天赐盲目地在操场中央转着圈，不论何处还是没有欧韵的身影。 这里，我在这里。我现在呼吸不了，有些难受…… 忽然，如同梦魇一般的细语萦绕在李天赐的耳边。李天赐浑身一震，声音也少了几分中气：“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这里，就在你的身后…… 李天赐惊恐地转身，空寂的操场上并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个经岁月洗礼脱了漆的篮球架，还有另一棵大树。 没错，就是这里…… 声音像被一层厚实的隔膜堵住，难以传达出来，低沉得如同怪物。是有人利用能力模仿了欧韵的声音么？那，又会是谁？ 你那么害怕干什么啊？是我，我是欧韵…… 声音变得越发沙哑和空灵。没等李天赐仔细找寻，那棵球场边的大树，那粗糙、发绿的树皮上，已经显示出了欧韵的模样！ 嘶……嘶啦！ 这棵大树正在悲鸣，一个活生生的“生物”正从这棵巨树之内挣脱着，那拥有欧韵容貌、像人一样的“怪物”被树木拉扯着，一点点往外走。被树木包裹的轮廓越发变得明显。 “你！你到底是谁？！” 你……你抛弃了我……我现在，我现在要你填命！哈哈！哈哈哈哈！ 那低沉的声音疯狂地笑着，伸出的双手如同一双利爪，想要抓住李天赐的衣衫。 什么？！你已经死了？！ 李天赐不愿伤害那只长得像欧韵的怪物，他只能一味地后退。最后在一声巨大的撕裂声中。粗糙的树质往两边分裂开去，露出了那个“怪物”的模样！ 一位穿着校服的妙龄少女，就是欧韵本人！不仅如此，脸上还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小妖精般的得意！ “你！真……真的是你？！” 惊慌、哭笑不得、还加上嫌弃，李天赐忽然理解了一切，欧韵用她操控生命的能力，将自己融入到了巨树之中，看见自己的紧张模样，才会想要吓唬自己。 他此刻还真想一拳揍在欧韵的脸上。“你吓我干嘛？我差点就想把你冻结了！” “开心嘛，你能来到这里，证明你已经解决了它？”欧韵从大树中央走出来，欣喜的脸庞说着说着，便变得愈发沉重。“……你将它杀死了么？” “真可惜，没有。”李天赐恶作剧一般停顿了一下，“我找到牛根，理解到它拥有无视能量，‘遂穿物体’的能力，刚好我‘熵变’的能力能克制它。没想到没等我前去反击，它就追上了在办公室里的我。” “那……大打一场了？老师们没受伤吧？” “不，很奇怪。它与牛根在一起了，它似乎感受到牛根对它的善意，然后现在暂时被牛根喂养着。” “牛根？我们的物理老师？” “是啊。在我走之前，它没使用过能力，也再去攻击任何人。它……似乎只对我们有敌意。” “原来如此。”欧韵终于放松下来：“或许它根本就不是想和我们战斗，而是被我们误会了呢。” “误会？” “你想想看，我们是不是太紧张了？它不过是只鸽子而已，我们连它究竟是不是蜕变者都不知道。它如果是见到其他蜕变者战斗而觉醒的话，这不代表着在我们这里四周，还有其他蜕变者么？” “等等，我觉得……”李天赐忽然又茅塞顿开，苦笑着说。“它看见的也许就是我们了吧？你忘了么？之前我们在屋顶，你还用过你的能力治好了我的伤势，其他人类或许不能上来。但它是只鸽子……哎，这个‘谎言炼狱’还真是玄乎啊。” “是我？！我这都犯下错误了么？”这一切，欧韵听起来的确是那么回事，只是一直以来小心翼翼躲开所有人的她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因为她的原因使一只鸽子觉醒了。 “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李天赐用指尖一弹欧韵那呆滞的脑门：“说起来，你能不能帮我治疗一下，我的肩膀刚刚受了点伤，现在还痛得很。” “嗯。”欧韵用手搭在李天赐肩上，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要是它并非想杀人的话，也许只是想和我们交朋友。毕竟我们是‘异类’，我们是游离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旦我们远离了自己的本心，我们就会变成超越原本物种，成为真正的‘怪物’。” “是孤独感么？” “嗯……”欧韵点点头，“整个世界孤身一人，面对着奇异的自己，面对着嗜血的敌人。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也一度觉得自己成为了怪物。但后来发现，即使我有杀死任何人的能力，我还能保持‘人性’，我只不过成为了所谓的‘超能力者’而已。” “也是。不过所谓的孤独感……”林傲没说下去，只是松了松他的肩膀，几秒时间已经没有了那种冻伤的刺痛感。 所谓的孤独感，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的。 孤独，冷漠，夜里那个残酷的复仇杀手似乎要从他心里涌现出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教学楼。在楼顶的办公室内，黑鸽似乎没有引发任何的骚乱。现在是要趁着它没伤害到任何人将其消灭？还是放任它继续观察？ 还是先看一看吧…… 那时的李天赐从未想过，久而久之，他会忘记这黑鸽曾经的可怕。日复一日，在这座校园以内，那黑鸽却成为了这培正校园里面的又一热点新闻——带着黑鸽的老师。 电视台甚至来过报道，采访校园内一位老师总是带着小鸽子到处闲逛，而那只鸽子深通人性，并不需要任何束缚，总在老师身边翱翔，甚至能与这位物理老师一起上课，不尖叫，不影响课堂…… 但这些，已经是后话了，在林傲和欧韵商量着对策之时，校园内的广播却在此刻响起。午休时间，这原本就是最不寻常的时分，更不寻常的事，这广播，直指李天赐本人。 “高二（八）班的李天赐同学，高二（八）班的李天赐同学，有重要事情请你速到校长办公室。” 来了，那位刑警。 李天赐在心中有着这样的预感。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和谈（一） 欧韵与李天赐并排而行，一同走向校长办公室。 广播此刻已经停下，沿路异常寂静，欧韵迎着一丝清风，心底终于完全放松：“黑鸽的话，我晚上去找孙大哥商量一下。问题是现在，喊你去的，应该就是那个人吧？” 李天赐回答：“嗯，应该就是那名刑警。不然没有谁，也没有理由会在这个时间让我们去校长办公室。只是……” “没有危险，对吧？要是他想和我们战斗，以他刑警的身份，也没必要这么麻烦。”欧韵莞尔一笑，轻快地走到李天赐的面前，转身踏着小步，倒着走在红砖地面上。“他估计是要来询问我们关于谎言炼狱的事情吧？终于想通了吧？！对于这个复杂的世界，实在有太多未解的问题。” “是啊，连我和你之间，虽然每天上学都能遇见，但我还是没搞清楚你的能力。”李天赐接着欧韵的话说，“话说回来，你怎么可以躲在树里面？还有，为什么那黑鸽放弃了追赶你啊？它也可以穿过物体不是么？” “这个啊……嘻嘻，不告诉你。”欧韵轻快地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耐不住，转身回答说。“其实也很简单了，我不过是操控大树体内细胞生长的方向，然后让它瞬间长出来而已，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而那黑鸽啊，那是因为我也想出来对抗它的方法了，那就是躲在另一个生物体内，只要它敢传进来，我就能利用那个生物的细胞入侵它的身体！” “也就是说……”李天赐吞了一口唾液，不由得有些就紧张。“其实你是能操控每一种生物体内每一个部位？” “对啊！几乎能操控任何一个器官，甚至就像这样也行！”欧韵在前方忽然往回小跑了几步，来到李天赐的身边。她根本没让李天赐有逃跑的时间，就用双手紧紧扣住李天赐的手臂。“哈哈，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种玩法呢！” 李天赐原本想要挣脱，但又感到身体没什么奇异的地方，于是便安静了下来。 欧韵不会害我的……大概…… 他这么想着，眼前忽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一些毛茸茸的物体撩动着他的眉毛、眼睛、脸颊，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处……李天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推开了欧韵！ 欧韵脚底一滑，差点就摔在了地上。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裤，没有愤怒，反而笑得更起劲了：“哈哈哈，不就是头发么？你用得着这么大反应？” “头发？”李天赐用手拨开眼前那一片“黑幕”，顺着一直摸上了头顶，果然是从他自己的头上长出来的头发。“这是……” 欧韵淡淡地回答：“没什么，促进毛囊生长而已。像水果催熟啊，之类的，我都能办到。” “你真的适合做晚上治脱发、地中海的电台老中医……” “什么啊！好歹也是海飞丝代言人不是么？！老中医那是什么鬼！”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 校长办公室，那是处于一栋名为“美洲楼”的古老建筑之内。美洲楼始建于1929年，楼高三层，一直沿用着广州西关特色，红墙碧瓦，匾额、屋檐延续着上百年前的民国风格。也因此，美洲楼成为了广州文物保护单位，一般情况下，除了校内领导，没有谁会走进这一栋庄严的校舍。 但此刻门前已经聚集了七八名老师，从李天赐的班主任、各科老师，到级主任、训导主任等等，都在美洲楼的大门前等待着李天赐。 “联系上了这么多人，这样看来确实没什么危险，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吧？” 欧韵此刻正与李天赐一起藏在花坛的一侧，远远地观察着状况。她收起手上的睫毛剪，扫了扫李天赐已经被自己剪短，凌乱不堪的头发。但李天赐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看着远处那“浩荡”的阵势，心里便知那刑警并非想开战。 要是想杀死李天赐，刑警马驿已经知道了李天赐的一切信息，那应该更隐蔽，更阴险…… “应该没有问题。就算发生什么情况，一对一我也不会害怕他。”李天赐轻描淡写地说着，脑海里已经在模拟着与马驿对战的画面。蜕变者之间的战斗，他也知道绝非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这不过是安慰欧韵的话而已…… “真的没有问题么？”欧韵再三确认说，“要是有什么的话，你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我就在这门前守着，随时冲上去。” “好，那我走了。”李天赐回答着，整理了一下校服，走向那已经着急无比的老师群中央。 越过美洲楼门前一个拥有红蓝书籍的标志性喷泉，李天赐立刻被老师们围了起来。几位年过半百的校领导更是紧张兮兮地贴在了李天赐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他说：“李天赐同学，你应该没做什么吧？现在在办公室里等待的是一位刑警，据说你是被牵扯到一件大案件。希望你对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小心一点，毕竟你这事不但代表你自己，也事关学校的声誉。” 李天赐看了看身边说话的中年人，这副平常只能远远看见的脸庞此刻近在咫尺，让李天赐有些莫名的不适感。 毕竟，是校长亲自来说话呢…… 另一边，级长和班主任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校长，我相信天赐绝不会犯下什么罪恶的人。要是他有什么嫌疑，那刑警应该早就将他锁回去了吧？” “是啊是啊。”李天赐的班主任也附和着，这位平常有些严厉的女老师看着李天赐，眼神不知不觉也软弱了起来。“这小子平常挺安静，挺乖的，估计只是个目击者而已。” “大家都别说了，就让这小伙子静一静吧。”在李天赐一旁的校长伸手搭在李天赐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等一下面对那刑警，实话实说就好，不用太大压力。我们暂时也没时间向你了解太多情况，等你跟那边交代完以后，我们再好好谈一次吧。” 话语之间，他们这群老师已经簇拥着李天赐上到美洲楼的二楼。在一个挂有校长办公室牌子的门外，他们停了下来。那一扇瑰红色的古老木门紧闭着，校长也松开了搭在李天赐肩膀上的手，为他轻轻推开了木门：“去吧，孩子。我们在外面等你。” 一直不发一言的李天赐被校长轻轻推进了办公室以内，在这个充满书香气息的办公室内，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刑警果然坐在了一侧的黑色真皮沙发之上。 那保存良好的红木窗户敞开，一阵清风轻轻吹入办公室里面，将校长办公桌上的文件吹得哗啦作响。刑警马驿侧身看着窗外绿树成荫，书声缭绕，将此刻的气氛凝结在一股闲适之中。 “来了？”远超李天赐的想象，马驿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指着一旁属于校长的椅子说。“坐吧，既然你我都知道相互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刑警和被调查人之间的关系了，我们只是被那谎言炼狱牵扯进去的受害者。” “嗯。”李天赐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校长的椅子上，这真皮办公椅比起课室里面的小铁椅舒服不少。他轻轻后躺着，回答：“你这次来是要问我有关谎言炼狱里面的事情么？” “不是。”马驿答道，“那些事情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谁？” 马驿没有回答，话锋继续延续自己的节奏说道：“话说回来，你杀人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成为神么？” “成为神？那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笨蛋一样的期待……” “原来如此，你也并不完全了解这个谎言炼狱。”马驿声调依旧沉稳，没有嘲笑，也没有自满。“那你能说说，究竟为了什么你才去到处杀人，想要提升你自己的力量？” 眼看马驿的表情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甚至想要将刚刚的话题搪塞过去，李天赐立刻抓住了这将要消逝的疑点：“不！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成为神？这跟谎言炼狱有什么关系？！” 马驿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根本就不是说说而已！”李天赐有些恼怒了，他总觉得马驿那股处之泰然的态度是对自己的蔑视。“快说清楚！你知道的，我可是有能力杀死你！虽然我不想杀死一个好人！” 马驿表情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他伸出手指，指向头顶上的天花板的几个角落：“是的，但在此刻，同样地，我杀死你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哈？” 李天赐看向那几个办公室的角落，有几颗细小的东西在那里不起眼地翻滚着。他定眼一看，不是其他东西，正是——“子弹”。四颗子弹分别在办公室的四个角落，就像一张展开了的网，将李天赐锁在网的中心。 那种凌空旋转、原地停滞的状态绝非正常！哪有这样飞行的子弹？！李天赐有点慌张，他站起身，离开了校长的椅子，他慢慢地、一步步走到了那敞开的窗台边缘。要是出现什么情况，从这里跳出窗外或许就能逃出马驿的杀意。 可是……下一个瞬间，李天赐眼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窗户竟然移动了！整个红木窗台连着那些古老的彩绘玻璃甚至整个校长办公室，都脱离了自己，往前飘移。 是我移动了？还是这个办公室移动了？李天赐站在校长办公室的中央，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难道就是这位刑警的能力？ “李天赐同学，我再重复一遍，我现在杀你也是轻而易举。” 马驿从沙发上站起来，李天赐才感觉到他那一米八几高的身体就像巨兽一样，气势自然而然地迎面压过来，几乎将他压倒在地。 李天赐双膝本能地半屈着，仰起头看着那个刑警掏出了枪套里的枪，处于办公室四个角落的子弹也随着他的动作飘荡到自己脑袋的四侧。太阳穴、后脑、脑干、眉心，四颗子弹各自对准了四处要害，只要李天赐一动弹，这些子弹自然会贯穿他的脑袋。 就算杀死马驿，让这些子弹恢复了常态，大概也会杀死自己吧？李天赐不敢乱动。 同样地，马驿用手里的枪指向李天赐的心脏，也不敢接触李天赐的身体，毕竟“熵变”的能力他已经领教过一次：“你现在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为什么要继续杀人，既然你不知道谎言炼狱又成为神的可能，那你提升能力是为了什么？” “复仇，为了杀死那个将我双亲杀死的人。” “谁？” “张鲁，彰显集团董事长。” 李天赐的双眼狠狠地与马驿的视线相对，他终于感觉到马驿心情的起伏，就在他说出“张鲁”这名字的时候……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和谈（二） 李天赐顺着马驿被动摇的眼神追问：“怎么？你认识张鲁？你刚刚说的人，就是张鲁是么？是他将你变成蜕变者的么？他有没有杀死你的亲人？既然这样，我们就是同伴了啊？！” 李天赐无比激动，自从父母死后，他从来没试过那么热切地想要和别人拉近关系。“蜕变者敌人”和“行走的能量”，李天赐慢慢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样看待四周的人，一切关于蜕变者的都是危险，一切无关蜕变者的罪恶都可以杀死，就连身边的同学，包括李伟他们，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谎言”，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现在，有了共同对付张鲁的“同伴”。李天赐由心而发，放下了对马驿的所有防范，热切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不是。” “什么？”李天赐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再确认一遍吧，不是？不是张鲁让你成为蜕变者的么？” “不是。”马驿坚定的摇摇头，他收起枪，随后李天赐脑袋四周的子弹立刻往四周飞散，打在了校长室内的墙上。 危机已经解除，可是李天赐有些落寞，他站起来，全然不顾马驿的存在。他叹了口气，说：“那你是怎么和张鲁认识的，是他让你来继续愚弄我的么？” “也不是。”马驿回答，开始挑选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传达给李天赐。“我和他见面只是偶然，我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告诉我部分关于你的信息以及这个谎言炼狱的本质，就消失了。说起来，我成为蜕变者的契机都是因为你，是我那次在跟踪你的时候，看到你杀人。” 马驿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全然不顾李天赐脸上那忽然“回想起”的惊讶。他继续说：“张鲁并没有攻击我，反而他说……他很欣赏我，所以就将谎言炼狱最后成为神的方法以及你的部分信息告诉了我，所以我就来了。” 李天赐厌恶地看了看马驿，又用手指了指嵌入在四周墙壁上的小弹孔：“来确定我要不要成为神？没必要这么欢迎我吧？” “我只是确定你杀人的动机。”马驿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天赐。“你要找张鲁报仇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也没能力阻拦你们。既然也是蜕变者，他手上也会有不少人命，你杀了他，我再逮捕你，这是我自己的方案。但在你做到之前，我想尽可能和你保持和平。看看纸上面的信息，有印象么？” 李天赐接过纸张，开始查看上面密密麻麻用黑色签字笔写上的文字。纸上条目虽多，但马驿写得井井有条，分别都是时间、地点、死者、以及死亡原因这几项。从时间排列上看，案件的时间横跨超过五年，全都是悬案、疑案，死者的死况都相当凄惨，几乎都没有留下全尸。 这样的刑事案件居然超过二十多件…… 李天赐明白马驿想问的事情，先发制人般问道：“你怀疑是蜕变者做的么？” “嗯，这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情。那你有印象么？” “印象？你怎么问起我来了？五年前我才十来岁，要说见过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个案件吧？碎尸案什么的，当初报纸新闻好像报道得挺厉害的。”李天赐指了指纸上其中一条信息，忽然，他又领悟了过来，“你根本就不是想问问题，你只是觉得我有可能杀死这名单上的人。”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中学生。”马驿说道，“虽然是怀疑，老实说，我不觉得是你做的。根据我看见你使用能力的时间，前后发生的凶案大多都是瞄准社会上的‘不良人士’，地痞、流氓，最著名的自然是那个贩毒集团。你不是一个病态杀人犯，你在杀人的时候会用‘恶’这样的理由掩饰，使自己内心更加舒服，这样看来你暂时还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么……知道我杀死了那么多人之后，还将我当做普通人对待，这个刑警，有点意思…… 李天赐内心有些高兴，继续对马驿说道：“或许吧，对付那些大恶之人，一般人确实都有‘这些人要是死去那该多好啊’这样的思想。我只不过有能力，并将其实践而已。那，你找我这个‘普通人’又有什么事呢？” “好，既然你肯与我对话，我就废话少说了。”马驿指了指校长办公室里的沙发，让李天赐坐上。然后继续说道：“恕我无礼，你父母的尸体我已经擅自看过了，我知道你没有说谎，所以我不干扰你对张鲁复仇。但是，请你不要再杀害任何平民，这是第一个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李天赐不知不觉又让马驿占了上风，先捧后踩，在之前的一番“普通人”对话过后，现在李天赐想要不答应已经很难了。难不成他还要说“不，我就是要杀人”，这样肯定会被马驿当场击毙。 只好先答应吧！ “好，我答应你，你说这是第一个条件，那肯定还有第二个吧？” 马驿甩了甩他的手里的纸：“做我的线人，为我提供某些案件的情报。既然谎言炼狱里面的案件会被大多数常人无事，那就由我将这些人绳之于法。这一点，你应该也没有异议吧？” “当然没有，我和你一起将蜕变者关起来也好，杀死也好，对我自己也是只有好处。” “那好。对于这份资料，你确实没有任何印象？” “没有。”李天赐还是摇摇头。 没有进展？马驿早已习惯了审问别人时的口吻：“那我换个说法。除了你，还有那个小姑娘以外，你有没有认识其他的蜕变者？” “等等。”李天赐很警惕，坐在沙发上仰视马驿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马上站起来反驳。“我没必要告诉你其他人的行踪吧？或许说，我还没信任你到那种地步。” “果然这城市里还有其他蜕变者。”马驿情绪根本没有波动，他掏出自己的警官证，交到了李天赐手上。“要信任的话你可以记下这些信息，等等我也会将手机号码给你，要是你再不信任的话，我可以将家庭住址都交给你。” “马驿……”李天赐轻轻读着警官证上的名字，“你就这么信任我？” “相信一个高中生也不是一件什么出奇的事情吧？”马驿终于爽朗地笑了笑，用手搭在李天赐的肩膀上。“所以我想知道，还有其他蜕变者么？” 接触李天赐，这意味着要承担被“熵变”的风险。李天赐终于熬不过这波“信任攻势”，在马驿一把皮鞭一把蜡烛的言语间松了口：“有，他叫孙仁钦，是一名健身教练，看起来已经获得能力相当长的时间。” 马驿听了，惊喜之情油然而生。 ………… 寂静，是校园里面课堂的常态。躲过校长以及一众老师的追问，从那个纷纷扰扰的空间里面逃出来之后，李天赐终于回归到了平静。马驿之后并没有对李天赐有太多的警惕或是敌意，他完全将李天赐当做了同伴，不断追问有关孙仁钦等人的下落。 于是，李天赐并将与他们相遇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大致描述了一遍，包括两人的能力那个遥远的密室，那个只有蜕变者会接触到的社交软件等等。当然，他隐藏了自己和欧韵的具体能力。但李天赐的直觉还是感觉到马驿“抓到了”什么，特别是听到孙仁钦的空间能力这个事情上，他双眼似乎要透出光芒。 又赖上了一个烂摊子了…… 他不由得这样想，被马驿用武力以及言语循循引导下，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马驿的“下线”，接下来可能还会被他强制卷入到更多的蜕变者事件内。以他刑警的“正义感”，恐怕要和大量的蜕变者进行战斗，这与李天赐隐匿并杀死“坏人”，获得足够能量去“复仇”的理念是相反的。 不过，以马驿那奇怪的能力、刑警的身份，作为同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安全感。 李天赐如此想着，已经回到了班级之内，这恰好是物理老师“牛根”的课，他也没说李天赐什么，喊他赶紧回座位就继续课程。 “听好了，”他用粉笔敲了敲，“不管什么物体，只要受力，在无其他事物干扰的情况下都会产生一个加速度。也就是这条公式f=ma，这是牛顿第二定律，要是……” 他在台上讲着，台下的学生们早已因为李天赐的归来窃窃私语，那嗡嗡的声音就像一台坏掉的印象在不断产生着杂余的电流。被刑警带走调查，在这个年纪，在校园里，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天大的事，自然少不了各种的流言蜚语。 但李天赐并不在乎，比起他现在身处的环境，言语不就是下在身上的毛毛雨罢了？ “欧韵，那个刑警并不是坏人。” “在上课呢……”欧韵的眼神依旧看着黑板，言语冷淡，继续扮演她在大家面前的冰山美人形象。“有什么事下课再说吧。” 李天赐也学着她的模样，直勾勾地看向黑板：“可他在调查孙仁钦。” 一个名字，足以调动起欧韵的兴致：“孙大哥？什么回事？” “他觉得孙仁钦可能是某些案件的杀人凶手。那些案件信息我看了一下，全是杀死一般平民，并且身体某部分被整齐‘切割’下来，这跟孙仁钦的空间能力有点像。” “不可能吧？孙大哥一直主张我们安稳度过，除非遇到蜕变者，否则千万不能使用能力。不但泄露自己的身份，还会造成更大的麻烦。大半年来我都没看见他出手过，他本人怎么可能去杀普通人？” “不知道，至少马驿，也就是那个刑警，不会攻击我们，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怀疑他。他连姓名、地址等信息都告诉我了，他要是想杀我们，没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那能力呢？他跟你说能力了么？” “这……”李天赐一下子哑口无言。 “我就知道，在谎言炼狱内呢，只有将能力诚实地暴露在对方面前，才能算是信任。” 李天赐回想起在校长办公室内那一场骚乱，究竟马驿做了些什么，他还是不太清楚，但毫无疑问那就是马驿的能力。 停顿的子弹？自己忽然移动的身体？ “喂，我问你，欧韵。怎样才能将高速移动的东西静止在半空，怎样才能在没用力的情况下在远处移动其他物体？” “我不知道。”欧韵小声问道，“这就是马驿的能力？” “嗯嗯。”李天赐回答，“不过我们破解不出来的话，有很难想怎么对付。” “哈哈，我们想不到，问别人不就行了。” “问谁？” “讲台上那个和蔼的胖子啊。”欧韵用手里的笔指了指讲坛，那热情洋溢的牛根正从“牛顿第二定律”一直讲到“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分析 警局内，马驿正在调查几件案件的资料。那是三年前曾经被局**定为连环杀人案的重大案件，所有死者都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身体的部分缺失。不管是头颅、内脏、手或者脚，总会有几个部分“消失”了。从一般的法医角度看，那是用极其锋利的“锐利物”切割下的伤痕，但是现在从马驿的角度看，他们就是“消失”了，被孙仁钦的空间能力强制“分割”了下来。 在当时，马驿还算是刑警里面半个愣头青，刚进入这刑警科还只有半年，他跟着当时已经是他的队长陈一山协同其他片区的警察一起处理这单大案。然而两三个月后，这单案件就不了了之，引得当时的马驿以及陈一山都相当愤怒，可现在看来，当时上头放弃这单案子也是有理有据的。 首先这单案子的死者极其诡异，他们遍布全城的每一个角落，并且在短时间内死亡。按道理说，一般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即使要躲避警察的追捕，确实会四处逃窜，但是不管距离多远，使用交通工具的痕迹不说，杀人的范围必定也是沿着他移动的范围四周。然而这个案件的死者几乎是随机分布于广州城内每一处，而且专挑监控的盲点，不管刑警们怎么调出监控查阅，根本锁定不了任何使用过沿路交通网线的嫌疑人。 也就是说，凶手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 其次，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连环杀人案往往有一个特点，就是凶手对“猎物”的选择，除去某些变态杀人犯有特点的选择特点，一般凶手再怎么掩饰，总会有一种“本能”上的选择方向。 究竟什么时候下手？清晨？深夜？对象是男性，还是反抗力稍弱的女性？年龄为青年？中年？还是老人？但是这个案件里，根本就没有可归纳的“属性”，甚至可以说，凶手可能是在挑衅警方，每一个类型、每一个年龄层的人都有一位可怜的受害者。 最后就是犯案时间，这件连环杀人案持续时间超过二十五日，然而在超过三十名死者出现之后，案件就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有关于这种“异常死亡”的个案。所以，再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后，局内就直接停止了该案的专案组。 加上当时由于死者死亡原因不明，根本搞不清是不是有“凶手”的存在。局内对外直接封锁了所有媒体的消息，在那个网络媒体还没如此昌盛的年代，久而久之市内就好像从没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一样。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刑警马驿回忆起来了。已经成为一名蜕变者的他，对这些异常死亡案极为敏感，因为每一单的背后，都可能意味着有一个肆意杀人的蜕变者，也意味着不但是他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危险，整个城市也会陷入到危难之中。 现在，本该和平闲适的日子里，马驿与四周难得休闲自在的同事不一样，依旧埋头在半米高的卷宗之内，将那些个案进行分类和对比。他越看就越觉得这些案件和林傲口中所说的“空间能力者”孙仁钦有关。 空间能力能折叠空间，让孙仁钦在市内，甚至全球内随意旅行，这就与当时为什么捕捉不了凶手有直接联系。接下来是死者的死因，那种比激光切割还要光滑的切面，很有可能就是孙仁钦直接从人体上分割空间，导致身体“分离”的现象。 “但是，怎么才能找到证据……”马驿卡在这里已经超过半天了。即使推论没错，大摇大摆地冲进健身中心抓孙仁钦，他只要矢口否认就可以摆脱一切。 “在干什么啊？你最近办案是不是办傻了？”陈一山，马驿的队长从课室门口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全家桶，那是他的下午茶。他一边咬着鸡腿，一边走到马驿的身边：“现在都没案子了，还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下婚礼，搞这些陈年老案做什么呢？该不会你想一下子升到局长吧？” “局长？陈大哥别开玩笑了。”马驿用眼角瞧了瞧陈一山，假装不太在乎，慢慢将卷宗盖上，并且将手里的那一份薄薄的夹在桌面那一大叠的中间。“我才准备要顶替你，成为组长，而你要升上去当科长。怎么说也是你先升为局长的机会，比我升的要快吧？” “难说呢。”陈一山扔下鸡骨头，用纸巾擦了擦手。“瞧你最近的破案速度，一年两三级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没准三四年后就是局长，七八年后就上去中央当大官。” “那时我也才三十五六岁，怎么可能那么快。”马驿摆摆手，将一本有关量子力学的书放在了自己面前，随意地翻开。 “怎么不可能？现在都是任人唯贤的年代了，不看年龄的。”陈一山放下全家桶，指了指马驿桌面上那一叠卷宗。“中间第五份，拿给我看看。” 那正是马驿刚刚藏起来的卷宗，陈一山早已看在了眼里…… 马驿陪着笑，不太情愿：“队长，这是我私人兴趣，你没必要管得这么严吧。” “拿过来。”陈一山语调沉着，脸如雕像般僵硬。这时，他已经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长官”地身份命令说。“我叫你拿过来，听到了没有。” “嗯。”马驿的笑容也全无，他抽出那一份卷宗，交到了陈一山的手上。“陈一山，你能答应我看完之后冷静一点么？” “嗯。”陈一山草草应答着，翻开了卷宗。他全神贯注，轻轻的翻页声都让马驿的心颤动。他越看，手越是颤抖，最后，陈一山连声音都已经变了调：“你……你看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想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陈一山听了，一下子暴怒了，他将案宗往马驿脸上一甩，一张照片从卷宗上飘落了下来。照片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那是没了右手和半边身体的女童照片……陈一山并没有因此停下，他用力站起来，所周的桌椅被他一挤发出“吱丫”的声音。下一个瞬间，马驿整个人被他揪住衣领提了起来，他涨红的脸庞，扭曲的五官距离马驿只有咫尺之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拿我女儿的卷宗出来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说啊！快说啊！你是不是知道了凶手是谁？！” “不，我是说……”马驿看了一眼四周的同事，发现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看着这里的二人。“我想说，这件事情我们能不能到一边去聊。有些事情，在这里说会影响其他同事工作的。” “好，走吧。”陈一山直接用手臂夹着马驿，就往科室外面走。留下那些同事疑惑的目光。其实，关于陈一山女儿的事件，他们也是熟悉得很…… 那是陈一山的一道伤疤，他的大女儿那时候才九岁，刚上小学三年级。就在他小学放学之后，她像往常一样走回自己并不远的家，然而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失踪了。等再次被找到的时候，那已经是在距离学校二十公里外的仓库之内，尸体被藏匿于整齐摆放的衣物堆之间。现场鲜血四溅，内脏从体内流满一地，监控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任何犯人的踪迹，她失踪的半边身体至今还没找到。 陈一山当时就崩溃了，他情绪激动地拿着配枪到处乱闯、乱吼，虽然被立刻调出了专案组，也暂时停职。他还是用了三个月才平复了情绪，至此，这个案件在他们科内，成为了绝口不提的疑案。 然而，现在马驿却将其拿了出来，并且将陈一山女儿的遗照摆在了他的面前…… “呼……呼……”陈一山点燃了香烟，但是他一口没抽，只是在这个平常刑警们休息的露台上喘着大气。 这个露台就在他们这层办公室的最边缘，算是他们休息、吸一口烟的唯一被默许的场所。马驿在他身边，什么也没做，等了许久，直到他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才说：“我瞒着你，就是怕你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那你他妈的告诉我真相啊！”陈一山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马驿说道，“你瞒着我有什么用？你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老实说，有疑犯。”马驿说得非常小心，生怕又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只不过我没有证据，也很难找到证据。而且，我连哪怕带他回局里问话的把柄都没有，那家伙就像一个平常人一样隐匿在平民之中，我也在懊恼怎么逼他。” “嗯？他是哪里人？职业？性别？工作？” 陈一山步步紧逼，手也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马驿知道这样被他问下去可不妙，连忙后退了几步，走出那强硬的气氛之中：“喂喂，你该不会想去一枪毙了他吧？你这样我就不会再说了。” “那好，你继续说。”陈一山也后退了一步，“我不会问他的详细信息。” “好。”马驿定了定神，继续说道，“现在我得到可靠的情报，那个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囤积了不少军火，而且那个地方耗电量比较大。我按照以往的习惯，开始排查城郊区域的出租屋里有没有这样的地点。至少，现在我们在供电局的朋友还没排查到这样的房子。” “制毒窝点么？好小子，又让你找到一个。” “不，并不是。房间里面的大概都是电子仪器，一台大型计算机之类的。” “这样……我觉得你可能选择了错误方向。”陈一山在露台的护栏上将那根香烟戳灭，“制毒窝点之所以选择郊外，除了需要隐蔽、电力等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气味。特殊的化学药剂以及制毒反应的时候，都会产生不少的刺激性气体，这样的气体在一般居民区内很容易被暴露，所以工厂位置一般越远越好。但你要是说电子仪器的话，压根就没必要将地点安放那么远。只是我有点在意，你说的密闭，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地下室，不过没有门，只有通风设施。” “这样我就不懂了。他是怎么将物件运送进去，又或者说他是怎么进出的？” “你就先别管这个。”马驿摆摆手，用手指在一旁的露台护栏上敲了敲，“你只要告诉我，要是你的话，陈大哥你会将这样一间房放在哪里？” “唔……要是平常闲置，但是用电量比较大的，放在居民区并不合适。这样房东要收取电费、房租之类的话，始终会与嫌疑人见面，会留下把柄。他自己有房么？” “有，不过他名下的物业都是普通的居民房。” “那……要是有可能的话，我或许会将其放在大型写字楼或者商场以内。” “写字楼？商场？那不是人最多的地方么？” “这你就不懂了，大型商业楼虽然有95%的区域是人来人往，但剩余那5%恐怕一整天都不会有人经过。就像偏僻、阴暗的逃生通道，楼顶的中央空调区，地下的机房。在那种地方圈出一个小房间，只要有点关系，不被工作人员怀疑，隐藏个三五七年或许都不会有人留意到那里。再加上在这种高用电量区域，一两天大型电脑、服务器，比起总用电量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是哦！”马驿双眼几乎露出了光芒，“抛开能不能办到，的确在那样的地方最安全。” “哈哈，马驿小兄弟，你要跟我学的东西还有不少啊。” “那是，只是那种地方要查起来也很麻烦吧？我们不可能去搜查每一个商业中心的每一寸地方。” “麻烦，什么麻烦？”陈一山平常玩味的笑容已经重新挂在了他的脸上，“查他们营业时间过后的用电量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潜入 通过排查，入夜过后用电量依旧异常的广场有两家，分别是市内的“中华广场”还有“正佳广场”。在深夜，唯独这两家广场在没有商店开启，只有外饰广告牌的情况下，用电量超过了计算。 马驿他们将目光首先锁定在了正佳广场身上。因为中华广场在广州已经算是一家老字号广场。从建成至今已经超过二十年，不排除有线路老化的嫌疑，然而正佳广场，这个近期兴建起来号称亚洲第一大广场的建筑，大概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们二人的车已经停在了正佳广场的车库内，光是这个地下停车场就已经有地下三层，绕来绕去花费了他们将近十分钟。陈一山锁好了他那台雪佛兰，便在后座上提出两个大背包以及一个大的手提袋，里面装的全是他们的工具。 另一边的马驿背起一个大背包就拿起电话慌张的回应着，根本没时间理会陈一山：“喂，远鸢啊，今天我要和陈大哥出外勤，可能陪不了你吃饭了。什……不是！我瞒你什么啊，我真的是和他在一起！” “我来吧。”陈一山背起剩下的行李，朝马驿扬了扬手，接过电话。“喂，远鸢啊，老马真的和我在一起，你就别怀疑了。在哪？正佳广场，就我和他两人，没有女生，真的……我说，其实，这跟我女儿的事情有关……嗯，拜拜。” 陈一山强作笑颜，将手机抛回给马驿：“搞掂了。” 马驿接过手机，放回怀里：“嗯，抱歉了。” 陈一山看着马驿那灰暗的表情，笑得更欢了：“喂喂，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吧？你查这案都是为了我，还耽误了你和远鸢相亲相爱的好日子。没准，哎哟，就这天，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错过了。” “什么孩子，结婚都还没呢。” “奉子成婚，生米煮成熟饭，这种古人流传下来的经验还少么？”陈一山用力搂着马驿的肩膀，“什么时候结婚啊？职位都给你提上去了，奖金也准备发放了。” “迟些吧……”马驿回答，“起码在这件事结束以后……” 在没将这群被称为“蜕变者”的杀人犯全捉起来的时候，在这座城市怎么可能住得安宁？抱歉了，一山大哥，我帮你查女儿的案也并非全为了你。 马驿心里默默地想着，已与陈一山走上了正佳广场。在这个超过三十万平方米的广场内，每一层都分了东、西、南、北、中庭，稍有放松都会迷失了方向。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在这个双休日的下午，正佳广场自然是人来人往，他们二人也是为了这一点，所以选择在此刻潜入到广场内。 面对琳琅满目的商铺以及美食店，马驿和陈一山两个“背包客”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最起码这个时候没有人怀疑他们的目的，顶多是觉得他们是远方而来的游客。马驿拿起地图，开始校对自己的方向：“现在我们在首层，电机房的位置在七层，我们需要搭乘电梯上去。” “嗯，走吧。”陈一山指着一旁观光电梯，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有没有偷听，才问。“守备情况呢？那方面资料查得到么？” “24小时有几名专职电工值班，而且随时有一名主管看守，想溜进去应该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陈一山和马驿同时闭上了嘴，他们在两台并列的电梯前等了等，让身前的游客全上了一台，他们才快速挤进另一台刚到的电梯。楼层不断往上升，游客或进，或出，等待这个狭窄的空间真的空无一人时，他们再继续对话。 “马驿，你觉得这里的员工和你所说的嫌疑人勾结的几率有多高？” “以我的判断，应该没有。他的身份与广场没有半点联系，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推理，因为他或许有能力办到这样的事。” “嗯，到了。” 咚！电梯们开启，他们站在一群等待已久的市民面前，勉强挤了出去。四处依旧是熙熙攘攘，右手边是一个大型电影院，不少人驻足在那里，看着大屏幕上放映时间表。 “这边，”马驿指了指逃生通道，和陈一山一起静悄悄地溜了进去。 跨过那一道液压自动门，那厚实的铁门将大部分声音都隔绝了在外。到了这里，气氛忽然变得安静、沉重了许多。沿着漫长的白色道路前进，越过逃生梯，他们终于看到了“闲人勿进”的四个字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没有玻璃，大门将内里的空间完全阻隔，根本看不出内里究竟存在着什么。门边一个小装置证明了，这是一片刷工作卡才能进入的区域。 他们慢慢走近大门，马驿才问道：“你之前一直保密的方法，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们到底怎么进去搜查？” “怎么进？敲门啊！”陈一山理所当然般说着，真的用手去敲起那一堵大门来。“你没看见么，上面有监控。” “就是有监控，我们这样才进不去吧？” “谁说的，我们又不是贼，他们又不是雇佣兵，又不是什么犯罪集团，谁会一出来就拿把枪对着我们。不过嘛，这次，我们的确算是违反了不少条例，哈哈。” “呵呵，也是……”马驿想了想，刚想说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带这么多装备来，又将这话吞到了肚子里。 毕竟，他是怀着对付“蜕变者”的思想而来，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让他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吧？ 敲门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或许一开始里面的工作人员以为这两个傻子是迷路了，没去理睬他们，但是越来越粗暴的敲门、推门，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相遇 狭窄的通风管道，只能恰好容纳马驿的身体攀爬着前进，他刚进入到这个阴冷的空间内，就意识到事情正往他想象的方向前进。在靠近正佳广场外层的那一侧，通风管道居然还能延伸超过五米，丝丝的灯光从出口处透入，一看便知径直通往了另一间房间。 “喂，马驿，你真的要爬过去么？” 声音从入口嗡嗡地传入到管道以内，马驿不敢大声回答。他艰难地转过身，从通风口处探头出去，对陈一山说：“有情况。不过你最好不要跟我一起上来，即使你要上来的话，带齐装备，我喊你走你立刻得走，可以么？” “哎哟，好小子，居然敢命令我了。”陈一山也从背包里掏出那些由“灰色渠道”收集过来的武器和装备，爬上了梯子，“不过今天也不是正常任务，那我就听你的吧。” 两人一起钻进了管道，留下陈主管看守他们的物品。通风管内，马驿在前，陈一山在后，两人都显得极其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爬行着，只是一丝丝的摩擦都在这个通道里面产生回音。几米的通道，尽头处向下一拐弯，是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风口，通向另一个房间。 无比安静的空间，通过脚下那个通风口传达过来的光与声，都表明这个房间里面暂时没有任何人，只有那仪器启动时轻轻的震动以及散热风扇发出声响。 “绳索。”马驿轻声说着，陈一山便从他身后递了过来。马驿接过绳子，用一个特制吸盘扣在通风管道的一侧。随后，他对准脚下通风口的螺丝，又是几枪，整个人连同那块塑料板一块落到地面上。 哐啷……马驿顺势拔出了自己的枪，往四周探视了一遍。 “安全。”马驿向上指了指，陈一山也跟随着他一起落到房间内。 照理说，他们现在已经到达了广场外墙以外，脚下本该悬空，头上也不应该有天花板。这个房间即使看上去何等坚固，他们站在上面始终都有一种不安全感。 “就是这了吧？”陈一山走到角落，翻开那一箱箱表面写满英文的木箱，里面铺满的全是他们作为刑警也很难摸得到的战争武器，大口径自动步枪、手榴弹、粘性炸药等等，看得陈一山也有些慌了：“你这小子……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军火库啊！你要追踪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健身中心教练……”马驿看着，也情不自禁说出了口。他虽然听过李天赐的描述，但实际看见时，他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连他们这些刑警、特警，遇上特殊情况也不过是配备最小口径的冲锋枪，而且他们的原则是限制敌人的行动能力。换而言之，他们被训练出来并不是成为杀人的机器。 而眼前这些武器，光说ak-47这常见枪种，可配备的762、792毫米步枪子弹，都是直奔杀伤力去的。这些大口径子弹一旦在两百米内击中敌人，即使有防弹衣保护，也会被直接打穿。加上子弹经过螺纹线产生的旋转力，只要击中，能让子弹在人体内翻滚、和失稳，造成的巨大空腔会瞬间将人体内脏全部搅碎。 这些枪……还是离我们有一定的距离…… 马驿收起了自己的视线，将目光放回到房间中央那一台庞大的机器身上：“先别管那些枪，我们来看看这个。” “嗯？服务器？”陈一山敲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挪开了。“那种东西有什么，又不是军火商的电脑。光是发现这些军火，就足够我们两个人再升一级了。” 马驿叹了口气：“你不会忘了吧？这电脑里面，可能有你女儿案件的线索。” 陈一山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他站起来，走到马驿的身边，双眼瞪得奇大：“你不是说那家伙只是健身教练么？这电脑会有线索？” 马驿点点头：“据我的线报，这电脑或许会有某种杀人犯的信息交流平台，或许会有你女儿的答案。” “那……让开。”陈一山粗暴地推开了马驿，走到了那台几乎占据了一面墙壁般大小的电子仪器前，“这东西就是一个服务器，实话说我并不觉得里面会有什么信息。” “陈大哥，你懂这个？” “一点吧，我们后勤部电讯科一大群人才，我也是当初破案需要的时候跟他们学过一些，算是半脚踏进入门级而已。” 他快速地打开了仪器中央的屏幕，开始对屏幕前悬空的键盘敲敲点点：“这并不算大型服务器，顶多就是网页之类的中小型服务器。呃……他在上面还装载了家用机系统，这家伙买这么大台仪器当家用机？” “等等，服务器？不是电脑么？” “喂喂，这东西像你的手提电脑么？” “不，我听说这东西是为了防止被人入侵所建立的防火墙而已。” “那就是你的线人被骗了。”陈一山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民用的大型防火墙不过就和你手提电脑那样的大小，这服务器上面也有装载。防火墙又不是真的一堵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再说，为一台家用机装一个这么大的防火墙，你当自己是五角大楼么？” “也就是说……” “这里就是个发射点，是个基站。懂了吧？有人在这里建立起某种网站、软件之类的。话说，你要先看哪一个，服务器资料还是家用系统的资料？” “家用系统吧。”马驿回答，“我很好奇他们那个杀人犯聚集的软件到底长什么样子。据说他们都会在上面交流情报，而我收到的线报表明，我们跟踪的家伙就是这座城市的负责人。” “还负责人那么厉害？哈哈，要是真有什么杀人犯软件，顺着线索调查，别说升官当局长，我们可能直接被当成英雄。市政府面前还会帮我们立一个雕像呢！呼……”陈一山长舒一口气，敲着键盘之余，本能地甩了甩头，似乎屏幕上有什么物体在干扰着他的脑袋。 “怎么了？” “总觉得进来这房间之后，有点晕……啊，有了！”陈一山指着屏幕上的一个软件，让马驿凑过来看。 “purgatory？炼狱的意思？”马驿一下子想起了“谎言炼狱”这个名字。“点开看看吧？应该就是这个。” “嗯，等等。”陈一山拿起鼠标晃了晃，身体也随之晃了晃，然后往后踉跄了两步，啪塔一声摔倒了在地。“不行……我，我忽然好晕。进来这个房间以后就一直有这样的感觉，看什么都隔着一层薄雾一样……” 可恶！那谎言炼狱的空间，终于蔓延到陈一山的身上了么？！ “喂，振作一点！”马驿扶起陈一山，陈一山健硕的身体也让马驿有些保持不了平衡，歪歪扭扭地慢慢走向通风口。他将绳子放在陈一山的手上，说：“陈大哥，你先爬上去回那边去吧，这里可能不是你能久留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打电话告诉你。” “不！”陈一山指着马驿的背后，马驿转过身，发现一堵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圆圈，深邃的黑色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吸进里面去。 只是，那个黑洞一样的圆圈并没有吸进任何东西，而是“喷出”了几个身影和脸孔，不管熟悉的，还是陌生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真面目 三十分钟前 在那个全面健身中心的门口，欧韵正准备和李天赐一起进去找孙仁钦。欧韵从书包里面掏了掏，翻出一张黑卡，交到李天赐的手上：“这是孙大哥给我们的年卡，以后我们上去理由就更加光明正大一些，至少也不会被人怀疑。” 李天赐接过黑卡，将其收到钱包以内：“也是，起码你不用被那些人看来看去。没想到他也挺大方的。” “当然！孙大哥对我们都很好的！”欧韵忽然激动起来，“平常我们有什么烦恼他都会尽力帮我们！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 欧韵的反驳到此刻骤然停止，如同一场暴风雨瞬间变作丝丝的春雨，转化成最后的几个词：“你真的要去质问他么？” “只是问几句而已。”李天赐到了此刻，也有小许示弱了。“现在过了几天，我又觉得会不会是马驿在说谎。即使是警察，也不能担保他是好人，对吧？毕竟谎言炼狱太残忍、太凶险了。” “嗯，没错。多少正常人无意之中进入到这个世界，最后都被逼疯了。”欧韵点点头，推着李天赐走进健身中心。“所以我们才要跟着孙大哥，这样才不用到处杀人。而且，我觉得你也是太多疑了，我之前也经历过你这种时期，当时觉得绝对的事，过几天又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总觉得身边每个人都不能相信，每个人都值得怀疑。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疯的。” “但，至少我相信你。”李天赐忽然从嘴边蹦出这么一句。“没有你的话，我已经死了两三遍了。” 欧韵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胸膛内一股悸动化为热量冲上她的脸颊上：“说什么啊除了我，你还能信老师、同学，孙大哥、麦大哥，或许那警察也能相信，不是么？” “这么说起来，在事情搞清楚以后，也是有这种可能。除了你，我以后可能也会相信他们。” “切笨蛋。” “嗯？说什么呢？” “没什么，上去吧。” 两人一同随着那些普通市民走入到健身中心以内。有了黑卡，那些健身室的柜台也没能再说什么。在做了简单登记以后，欧韵和李天赐就直接走入到健身室。 孙仁钦和麦峰并不在健身室内，但欧韵和李天赐跟他早已约好，所以他们知道那两个人应该就在办公室之内。甚至或许，他们已经到了那个“神秘房间” 径直走过那些从来没试用过的健身机器，也从那些大汗淋漓、肌肉满满的“健康人士”的目光中路过，李天赐和欧韵来到了大门紧闭的办公室，轻声敲响了门，细声说道：“是我们，我们来了。” 门立刻打开了一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往李天赐和欧韵身上瞧了瞧，然后才打开一道刚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缝隙，李天赐和欧韵立刻钻了进去。 是麦峰 李天赐定眼一看，麦峰正像门神一样守候在门边，孙仁钦则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然而，这间房还多了一个人，她正在办公桌前站着，低着头，弄得房内的气氛就像大公司面试新员工一样。 “哦，来了！”孙仁钦挥了挥手上旋转着，代表“无聊”的圆珠笔，朝李天赐他们打着招呼。“来得正好，我们刚好来了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李天赐疑惑地看着办公桌旁的那名女生。她身材并不高，可能158左右，比欧韵还要矮一点点。只是她短发，普通的pl衫，牛仔长裤，一看就不像是和李天赐他们同龄的高中生。 恰好，那女生也刚好转过头来，带着眼镜的模样显得十分文静。看到李天赐和欧韵身上的校服，紧张的面容终于稍稍放开了一些，朝他们点点头：“你好，我叫陈文静，某所大学的学生，几天前才开始看到你们称为谎言炼狱的异象。原来孙先生所说的同伴是你们，那我也稍稍安心。我之前还以为蜕变者都是像孙先生和麦峰先生那样，都是看上去很强的呢。” 孙仁钦他们很强？所以他们看上去很弱？就因为他们是高中生么？ 这么想起来确实如此，要是让李天赐现在看到小学生一样的蜕变者，或许他还能当场笑出声来。 李天赐自顾自笑了笑，指了指身边已经转换成沉默状态的问题女生，说：“你好，我叫李天赐，她是欧韵。我不过是近期才觉醒的蜕变者，比你可能多一个月左右。” “你好，我是欧韵。”欧韵朝那叫文静的女大学生轻轻点点头，接下来就没再多说更多的话。 “你们” “好！”孙仁钦像领导一样一拍手，打断陈文静，接管过这房间的“话语权”，“既然你们都已经互相认识，那我们就先带文静去测试一下她的能力吧。老惯例，先到我们的大本营，向你介绍过基本情况后我们再出发。好吗，文静？” “嗯嗯，好，听你的。”文静在孙仁钦面前，已经缩成小鸟一样弱势。 意外的人，意外的情况 按照惯例，孙仁钦走到那面墙壁上开始划出那一个扭曲时空的圆圈，欧韵趁着孙仁钦专注在使用能力，立刻凑到李天赐耳边说：“喂，那你要说的话什么时候说出口啊？！” 欧韵着急的大眼睛纳入到李天赐的眼眸里，他也皱了皱眉，小声回答：“怎么说得出口在那个女生面前质疑他么？要是最后证明我的怀疑是错的，没准” 李天赐没把话说完，孙仁钦已经在墙上画好了那个通往神秘房间的道路，那漆黑的圆圈开始逐渐显现出房间内的景色。 “好好厉害！”文静惊讶着，看向那模糊而又真实的画面，像是孙仁钦为这堵墙安装上了一个电视屏幕一样。她忍不住走进一步，想要用手轻轻触碰那个圆圈：“比起我的能力，这实在是太漂亮了！” 孙仁钦看着文静惊讶的表情，他扫了扫双手上的墙灰，十分满意地对李天赐两人眨了眨眼睛：“那边两个年轻人，别说悄悄话了，先为我们新进的同伴展现下我的空间能力吧。” 欧韵瞪了李天赐一眼，牵起李天赐的手走到墙边，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一道“边界”：“那我先过去了。” 熟悉的房间，不熟悉的气氛，以及还有两个不熟悉的人。 “你你们”欧韵看着房间内的马驿以及陈一山，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从他们两人身上的枪支判断，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接下来进入到房间的李天赐也哑口无言，他知道马驿将会调查这个房间究竟在何方，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的真正地点，更没想到更好是在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 快走 这个词还没有说出口，孙仁钦、陈文静以及麦峰已经通通穿越过边界来到这个房间以内。七个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都停下不动，自认为对方才是“入侵者”。尤其是孙仁钦，眼里闪过一丝的怒气。 “那个你们是什么人？” 他试图平静地问马驿，可是另一边的陈一山已经按捺不中他内心的愤怒。他作为刑警的第六感告诉他，是他，是那个站在中央，并不高的男子，他就是凶手。几年前残忍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到他的脑海里，纵使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他依旧强忍着，推开身边的马驿，对孙仁钦质问道：“是你！是你杀死了我的女儿对不对？！” “女儿？”孙仁钦依旧无比冷静，他看了一眼通风口的绳子，大致知道马驿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查到这里。“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里是我的私人地区，请你们快点离开。” 离开？现在久留确实没有好结果 马驿看了一眼李天赐，立刻回答：“好，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立刻在陈一山的耳边细声说道：“情况不妙，先撤退。” 他没等陈一山回应，已经又拉起陈一山，让他抓紧绳子，想将他推上通风管道。 意外的状况，不寻常的两人 “等等！”孙仁钦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喊停了马驿。“你们就这么走么？” “是的，不是你让我们离开的么？” “你们花了那么多功夫，还带了那么多装备，现在就离开了？”孙仁钦看了一眼他的服务器，屏幕上已经点开了“purgtry炼狱”的登陆界面，心里更是一惊。“你们是蜕变者吧？能查到这里，你们肯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指引。知道这里的人并不多，是谁叛徒？是叛徒么？几年了，我没想到还有人能想到这个份上，还去勾结其他人。” 孙仁钦的目光掠过身边几名“同伴”，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天赐的身上，他伸出手，想放到李天赐的肩上：“是” “你”字还没说出口，李天赐已经拖着欧韵的手，一个大跨步跳到了马驿那一边。 杀气，浓郁的杀气！从孙仁钦的眼眸里，李天赐看到了仇恨的业火，他与马驿密谋的事已经彻底暴露，他本能地知道装疯卖傻肯定骗不过孙仁钦，而且，孙仁钦一定会将他杀死。 “喂喂，用得着这么害怕么？我想说你就是那个叛徒而已。”孙仁钦笑容变得无比尖锐，像一把剑准备刺入李天赐的心。“即使被发现这里，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你将这里暴露给其他蜕变者，我就能认定你有想杀我们的心吧？” 李天赐顾忌着孙仁钦的动作，孙仁钦的手每移动一厘米，都能出动李天赐的神经。空间能力，究竟能怎样杀死人？要是像马驿的卷宗里面的照片一样，那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压根就没余力去思考孙仁钦的话，单纯回了一句：“杀你？为什么？” “是啊，杀我。”孙仁钦回答，他依旧笑着，笑得很假，“我是这个炼狱交流软件的广州负责人，我自然会聚集像你、老麦还有文静那样的蜕变者。只要杀死我，你们就能轻松追杀剩余的人吧？到时候没有人能来这里像其他和平的蜕变者求救，你们就可以最大限度获取排名和力量。” 有理有据 说到如此，麦峰和陈文静，甚至连欧韵都甩开了李天赐的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李天赐和马驿。只是，一旁的马驿冷漠地说出一句话，让他们的立场再度动摇。 “别说谎了。光在这件事上，你已经欺骗了他们了吧？这里的仪器不是什么防火墙，单纯就是服务器，那个炼狱社交软件的服务器。你说我和李天赐掌握了你们的身份？哼，这样的话，你更是掌握了全国大部分信任你的蜕变者信息吧？” “服务器？”麦峰也瞪大了他一双大眼睛，连他那健硕的身体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走近孙仁钦。“仁钦，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些啊，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啊？我看眼前这帮也不是坏人，倒不如老老实实说出来吧？你不会瞒着我吧？我们是同伴，不是么？” 沉默孙仁钦没有回话，服务器的事情暴露就意味着他整个计划已经被这帮人拉出了水面。与平等关系不同，一旦建立起上下级关系，拥有相同能力的蜕变者就会容易相互猜忌、崩盘。 在这个没有真实的谎言炼狱，没有谁愿意为一个“共犯”先去送死，大规模的组织注定会走向覆灭。所以他才想到这个方法，建立起一个匿名的平台，让所有不愿杀戮的蜕变者聚集在这里。他可以通过服务器后台信息，查询到这些人的ip地址，亲手追踪并杀死他们，也可以用言语去诱导他们，让他们“自愿”去冒自己不愿冒的险。 就在这座正佳广场，那个外号“血”的一众人等袭击张鲁，就是由他亲自唆使的。为的就是测试那个世界排名前十的蜕变者究竟力量去到何种地步。 不过，现在所谓的暴露就是让几个人知道而已嘛 孙仁钦想了想，一手搭在了瑟瑟发抖的陈文静肩上：“我说，文静，想去太平洋上看一看么？那里还有夏威夷群岛哦。” “哈？”陈文静浑身发抖的身体并没有听清楚孙认清的话。“孙孙大哥你说什么？” “没，要么，去外太空看一看？” 嘶轻微的声响与服务器运行时的响声同样细众人回过神来，那个刚刚还在说话的女孩子已经被血瀑布所取代。她的上半身已经彻底消失，连同衣服在腰间的位置形成一个无比光滑的切口，而下半身站立在那里，大动脉正往上疯狂地喷出鲜血 正文 第三十章 疯子 究竟有一米？还是两米？李天赐并没有准确的答案。但在生物课上学习到的知识，竟然用这种方式重现到眼前，这多多少少有些残酷。 血压人类的血压远比自身想象中要大得多，光说颈大动脉，血液在里面的流速就近乎一米每秒，这也是血溅三尺的缘由。一旦被快速地斩首，心脏的起搏，血液的惯性就会让这些液体喷涌而出，飞溅满地 欧韵看着这电视剧里面才有的画面真切地发生在眼前，看着那个亲切的男人半身沾满鲜血依旧保持着笑容，这比梦境更令她难以接受。 “孙大哥，你你在做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杀了文静？！” “杀？”孙仁钦坦然地摊开手，“我没有杀她啊。我只是送她上天，到了上方两千公里的近地轨道，和我们伟大的天宫二号一起翱翔而已。而且，她还没有死，在她大脑里面血液流光之前，你怎么能说她死了呢？！我看看啊，她还有大概半分钟的时间。” 怪物李天赐已经不想将这个生物称之为“人类”，一瞬间他又感觉到毛骨悚然，因为另一个词在他心中升起“蜕变者”。究竟成为这样的疯子就完成了蜕变？还是会更加疯狂？不管如何，我不也是蜕变者么？难道我杀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么？ 李天赐看着孙仁钦疯狂的样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嗒嗒 孙仁钦踩在血泊之上，每一步在这个房间里都勾起了回音：“其实，你们真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正佳广场配电房的外面？大概”马驿皱着眉，扶起身边已经晕倒的陈一山。孙仁钦的能力似乎影响到陈一山，现在那个刑警小队长已经晕眩在地，一动不动，带着他逃跑，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孙仁钦步步紧逼，话匣子一旦打开，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不不不，这里并不是正佳广场，这里可是广西某个三线城市的小房间。很惊讶是么？只要能空间扭曲，没什么做不到的。我只是在墙上开了个口，让这里和正佳的电力供应连通起来而已。他们一天用电量那么多，也不在乎对不对？不信？我这样啪的一声，就能让你们相信。” 孙仁钦在空中打了一发响指，房间里面的灯以及服务器应声熄灭。霎时间，房间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孙仁钦幽幽的声音在这里回荡：“所以说在这里死了，没有人会发现你们，或许一年？两年？等你们化成白骨的时候，才发现哎呀，当初怎么就反抗他呢？乖乖享受完自己最后快乐的日子才死去不是很好么？” 或近，或远李天赐甚至一度感到他就在面前，与自己面对这面，但是他一伸手，“熵变”的能力却扑了个空。他们时刻保持警惕，能力全开，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被孙仁钦袭击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几秒钟时间显得无比漫长，在亮光升起的那一刻，李天赐、欧韵、马驿都不约而同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那浅蓝色的一团光看上去像层迷雾一样是何等的不自然，更不用说里面包裹着一个人！李天赐定眼一看，不是光包裹着人，那人本身是发光体才对！是麦峰！ 高压电流覆盖着他身体的表面，形成一道道浅蓝色的光线如同血液一样在他皮肤上流窜。他已变成暗黑中唯一的光源，渐渐照亮了四周。李天赐他们也因此逐渐看清楚四周的一切。那些几分钟前还闪着亮光的仪器，现在已经全部沉寂了下去，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空气的流通。就像一片“墓穴”一样死寂 “不见了”马驿自言自语打破了这里的安静，言语间，已经拿起了枪朝着四周扫了一遍。“孙仁钦不见了” 但他们要关心的，不只有孙仁钦一人。作为孙仁钦多年的同事和同伴，麦峰的目光锁定在欧韵的身上。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超过一米九的他迈开步伐，身上的电流也因此变得急促起来。 电流加速！电光火石！在遥远的阿尔卑斯山上，他也曾经使用过这一招！ “危险！”李天赐扑向欧韵，可他根本就没有麦峰那般神速。麦峰抢先一步，张开像爪子一样的右手，往欧韵的头上抓过去。 “不要！” 欧韵尖叫着蹲下，麦峰的手恰好在她的头顶擦过。而那个五大三粗，现在全身已经被电流覆盖的健身教练，嘴上正怒吼着另一个名字：“孙！仁！钦！” 他的手越过受到惊吓的欧韵，在欧韵身后紧紧握住一个头颅，然后将其墙壁上的黑圈将孙仁钦整个人拉扯出来。 “啊啊啊！”麦峰背心下的手臂肌肉隆起出一个个小山丘，孙仁钦在他手上像个玩具橡皮人一样在空中划过半圈，然后朝着服务器的方向被麦峰甩了出去。砰！一声巨响，服务器凹陷了一小块，杂乱的数据线连同一个个黑盒子雨一般从孙仁钦头上砸下来。 “哎呀呀，我也会痛的好么？”孙仁钦从线堆之中艰难地扒开一个洞站起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埃，整了整衣裤，仿佛没事人一样：“不是吧？麦峰？你认真的么？为了那几个人，你要和我翻脸？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分摊他们几个人的能量。” “是你先欺骗了我们！你还觉得我会相信你么？！”麦峰的声线在颤抖，他对眼前的人更多是不解与迷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好了要过回正常的生活么？那些都是谎言？” “正常？”孙仁钦耸耸肩，“什么才叫正常？无视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是正常？还是说有人在你面前死去，你无视了他，从他尸体上跨过去，这就是正常？在我看来，我也不过是做了谎言炼狱里面最正常的事而已吧？杀人，然后夺取能量。” 他忽然话锋一转，看着马驿：“等等，刚刚你朋友说我杀死了他的女儿，他女儿是谁啊？我记得我基本上没有杀死过女孩子，他们脆弱的身体大多数都没什么能量。” 面对孙仁钦的疑问，面对那一张沾满鲜血，仍然平静的脸庞，马驿谨慎地盯着他回答说：“三年前，在广州就读的小学生，不到十岁，背着一个粉红色书包。你将她” “切去了半边身体以及右手？”孙仁钦恍然大悟般笑了笑，“我记起了，我记起了，姓陈的对不对？现在每次想起她，我都不由得觉得可笑和害怕。正常的生活，安稳的日子？！你们知道么？那么小一个小女孩，她居然也是个蜕变者！哈哈哈，在这星球上，六十多亿人还不够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认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你说什么才是正常？！在谎言炼狱里面杀人获取能量才是正常！互相欺骗才是正常！看见我杀人，会害怕，会愤怒，会反击的你们才是正常！其他人呢？其他那些所谓的正常人不过是行走的能量而已！” 他说得激动之处，手脚挥舞，好像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讲台上一样，为下面的观众讲解着“我的奋斗”：“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能来到这个世界的内测，你们居然还想过所谓正常的生活？说出这种话的你们才是不正常的吧？！你们还责备我，觉得我是疯子。不不不，我只是在为这个谎言炼狱将你们清扫出去而已。” “噢噢，对了。”他用手轻轻捂了捂嘴巴，然后指了指已经晕眩过去的陈一山。“记得告诉他，他女儿的确是我杀的。不过，我当初害怕死了。我原想着直接带走她将她杀死，结果你们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说到这，他眉飞色舞地朝马驿挤挤眼，将声调放尖学小女孩的语调：“她说叔叔你好厉害啊，你也是有超能力的人吧？你看！我也会我去！然后她用手一捏，就将空气里面的水汽在掌心的地方凝结成一个水球。我当时都吓死了！我碰都不太敢砰她，我轻轻点了点她肩膀，先将她转移到没人的地方，然后立刻将她半个身体传送到北极圈，就离开了。临走之前，我还看到她想用水球对我攻击。哎哟，那估计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时候了！” 到此，孙仁钦捂住胸口长叹了一口气：“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害怕杀蜕变者了。所以嘛，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他高举起双手，然后对李天赐他们做了一个西方管家的行礼姿势，顺势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身后的服务器和墙壁本来应该从物理上阻隔了他的退路，但是一个黑圈逐渐容纳了他的身体，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快！快过来！”麦峰朝李天赐他们扬扬手，示意他们来到房间的中央。“记得呆在我的身后，远离所有墙壁，然后不要离开我半步，这样我才能保护你们。” 李天赐和欧韵立刻照办了，缩到麦峰的身后。而马驿也拖着陈一山的身体勉强跟上去：“墙壁？为什么是墙壁？” “孙仁钦的能力虽然很强，不过也有他的缺点。要是需要快速创造出扭曲空间的话，他贴着一些固体的表面比起空气之中更加轻易。” “那地板也算是墙壁啊！”马驿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脚边的地面上出现一个黑洞，他连忙抽起脚，用手中的手枪对着黑洞连开几枪。火舌过后，子弹没有任何打击的感觉，真的像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一样，了无声色。那个黑洞持续了不到三米就收缩、坍塌，四周传回来的，却是孙仁钦的声音。 害怕了么？为何不对死亡敞开怀抱么？别放松，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你们的性命都在我的手上 他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之中，在这个房间里如同鬼魅，忽左、忽右，根本不知道他会从那里伸出手，将自己的身体切割成两半。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死斗 “别害怕，也别慌张，我能预测到他在哪里。”在黑暗之中，安抚他们的依旧是那个带着光明的男人——麦峰。“我的能力能控制电流，也能感应电流，只要他打开空间入口，我大概就知道在哪个方位。” 你真的……知道么？ 李天赐他们还没开口质疑，房间内又传来孙仁钦幽幽的声音：“你的能力，真的能知道我的方位么？比如说……” “房顶！”麦峰浑身一颤，身体的电流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到他的脚下，他奋力一跳，接近三米的高度直冲屋顶。在他拳头瞄准之处一个碗口大的黑洞悄然收缩了回去。 轰隆！屋顶被他这一拳打出了一个大缺口，除了着力处，四周的砖块也随着他的拳风被掀飞，制造出一个直径接近二十厘米的洞口。一道皎洁的月光形成的光柱照入到房间之内，为这里又添了几分光明。 李天赐和马驿立刻将陈一山拖到光柱之下，他们则围在了月光的左右。眼眸里，笼罩在房间内物件上的黑暗迷雾逐渐被这一道银光所清扫，如同他们心中的恐惧也一点点地往外流逝。 马驿捡起身边从屋顶掉落下来的砖块，轻轻一动手腕，“参照系”的能力赋予了这些砖块超过一公里的秒速。咚！咚！咚！几下清脆的声音，大自然落下的银光越发充斥近房间之内。 由孙仁钦一手打造的优势正慢慢消退，李天赐他们紧凑的阵型也慢慢舒展开一些。随着房间内几声悠长的鸟鸣，麦峰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放弃吧，仁钦。只要我在，你要杀死我们任意一人都是不可能的。” 在麦峰的正面，那堵平滑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个针孔大小的黑洞，从黑洞里传出孙仁钦的声音：“看来，你真的能掌控我的位置。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电流，微弱的电流。”麦峰站在光亮处，没有放松任何警惕。“任何生物身上都有微弱的电流，生物电。你应该知道我也是靠这样控制自己的身体。”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回国 十分钟，这是孙仁钦走后，李天赐他们静止下来的时间。除了要帮麦峰恢复好伤势，更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孙仁钦到底离开了没有。 谎言炼狱，不但是对其他“人”的谎言，更是他们蜕变者之间互相的欺骗。 等到麦峰的伤势完全恢复，他的精神也恢复过来一些。疲倦充满在他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除了使用能力，对付孙仁钦，面对陈文静之死，今后的去向等等每一项都足够他烦恼好几天。 他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血泊，对欧韵说：“你能将她救起来么？” 欧韵完全不敢看那么残忍的画面，直接摇了摇头：“不行……主要她大脑已经没了。” “帮她长回去不行么？” “不行。”欧韵回答，“我可以做的，只有将细胞快速地复制，又或者控制基因的表达，以及改变生物的部分基因。但是大脑已经丢失的话，就算我按照她的基因重新制造出一个属于她的大脑，也不过是‘空的’，没有任何记忆，甚至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激活她的身体。” “什么意思？” “就像是电脑的硬盘一样。用过的硬盘，即使你能找一个相同牌子、型号的替换，里面毕竟没有了原本的资料不是么？就算我能用她……剩下的身体复原，最后出来的不过是一具植物人而已。” “嗯，明白了……”麦峰对着陈文静的位置点了点头，闭目为她祈福。“逝者安息吧，希望你下一世不再进入到这样的世界。” 另一边，马驿也坐不住了，他看了看陈一山，大概组长身体上没有问题。于是，马驿来到李天赐的身边，隆重地向他伸出手：“谢了。不是你，我们也找不到这名凶手，帮我朋友完成夙愿。” “不用。”李天赐摆摆手，持续的紧张也让他全身酸软，他直接坐到地上，靠着墙边。“没有你的提醒，恐怕我和欧韵他们过些天就会被孙仁钦杀死。” “的确，你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马驿说着，已经拖起陈一山，将他放置在墙角底下。“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找到我，将我杀死。” 麦峰听到他们的话，立刻朝马驿点头致歉：“抱歉，这是我的错，这一两年来其实我和他已经与超过十五个蜕变者，大多在与我们认识以后一段短时间内，就离奇死亡。在那家伙的误导下，我一直以为是张鲁做的事，但现在看来恐怕都是他自己杀了这些人。” 马驿摇摇头：“这也不是你的错，起码你在知情以后也站在了我们这一边。我叫马驿，是公安总局的一名刑警。” “你好，我是麦峰，是健身中心的教练。”麦峰朝马驿挥手致意，随后站起来，挥动起了他那只刚刚才被截断的手，现在从前臂到指尖都已经没有大碍。“虽然有点累，不过打破一堵墙的力量还是没有的。这也是我们目前最关键的问题，回家。” 他朝其他人笑了笑，又凝聚起充满雷电的拳头，将身边一堵墙壁打成粉碎。走出房间，一脚踏出湿润松软的泥土上，麦峰看着四周林立的古树足足有十几二十米高，几乎遮蔽了所有的天空。半空处，满是绿叶的树冠轻轻摇曳，时不时还有鸟鸣以及猛兽的嘶吼穿插在林间的风中。 原生态，彻彻底底的原始丛林…… 他不由得感叹一句：“我cao！该死的孙仁钦，又说谎了！” 欧韵听到如此也赶了出来，不到一百米外一条将近二十米宽的清澈河流同样让她惊讶：“天啊！这里是哪里啊？！怎么看也不是广西吧？！” 麦峰与她四目相对，苦笑着说：“这里是亚马逊吧，大概……” ………… 哗啦……哗啦…… 海浪有节律地拍打着船侧，发出有些像洗衣机一样的声响。陈一山朦胧地睁开眼，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家中，妻子在洗着衣服，小儿子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书。 冷静下来过后，他才发现视线以内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没有云朵，也没有那些讨厌的高楼大厦阻挡他的视线，蓝色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他爬起来，发现自己坐着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在四面同样只有海水的大海上飘荡。 没有任何人类文明出现的痕迹，甚至没有陆地。陈一山怀疑自己在那个神秘房间里面已经死去，现在已经高升进入到了永生极乐的世界边缘。 等到他看见船上还有几个人，特别有一张他熟悉的脸孔，他才稍稍缓过劲来：“马驿，我们现在在哪里？” “大概西太平洋吧，快进入到东海位置。”马驿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注意力全在手上的一大块肉，他徒手撕开那看上去经过烤箱烹调，香喷喷的肉块，将一半交到了陈一山的手上。“吃吧，你已经晕了大半天，不吃不喝了。” “太平洋？”陈一山笑了，“我昏迷之前还在广州呢！你这该不会是什么整人节目吧？！摄影机呢？拿出来吧，别藏了。” 可是小船上没有一个人笑出声。陈一山此刻才逐渐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海洋，四周确实是海洋。但以一般逻辑来推论，他坐着的这艘小船是根本不可能出海的。这艘小木船上没有发动机，没有螺旋桨，甚至连使用人力的最原始船桨都没有，别说出海，光是在珠江划过对岸都已经够呛。 但眼前的几个人理所当然的坐在那里，除了马驿，还有三人。一名高大壮实的男子，可能比马驿大不了几岁。两名高中生，一男一女，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 这样奇怪的搭配，这样奇怪的旅程…… “喂喂，你不是给我来一套陈一山的奇幻漂流吧？” “呃……怎么说呢。”马驿皱着眉，拼命组织起语言。“这件事比较离奇，我觉得你很难接受，所以我也很难解释……” “行啦，你这家伙就不怎么擅长说谎，说不出的话不说也可以。”陈一山继续暗中观察四周，他总感觉这事情比他认知当中要复杂得多。他吃着嘴里的肉块，很真实，很嫩滑，一口咬下去充满肉汁，不过有着少许的骚味和熏肉的味道。可他根本没有吃过这样的肉块，基本可以证明这里并不是梦境，不是他想象出来的产物。 毕竟梦，大多都是依仗在大脑内的信息，不是么？ 不止他和马驿，其他三人手上也有相同的肉块，他们大口大口地吃着，和他自己发出咕噜噜声音的肚子一样显得无比饥饿。他坐直了身子，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船边的海水早已被染成鲜红。一条原本灰白色的虎鲨飘在水面上，身上已经被人开出了一个大洞，少许的腥臭味正飘荡在海风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陈一山用尽生平所学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环境。结果，那一名男高中生屁股往陈一山这边挪了挪，像是替代马驿解释，说：“陈先生，你相信超自然现象么？” 超自然？莫非是说现在？ 陈一山回答得十分谨慎：“亲眼看见的话我会相信，如果想要糊弄我的话，我可能会质疑。” “好，这就好办了。”那个男子高中生表情没什么起伏，仿佛什么事情都影响不了他的模样。“我简单讲解一下吧，我们遇到一起超自然现象，那个房间并不是在广州，而是在亚马逊。嗯，真正的亚马逊，我们一不小心跨越了半个地球，所以我们在那里偷了，不对，应该说用你身上的枪换了一艘木船，现在跨越整个太平洋，回到广州，大概就是这样。” 何等荒谬的解释，可是到了那个高中生口中，他竟然没有一丝的犹豫或者觉得可笑。 陈一山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答案：“所以我想问，你们是通过什么方法回广州的？我们又是怎么从亚马逊漂流到这里？”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没有人回答陈一山，仿佛他是一头怪物。唯独那名女子高中生突然间的一声尖叫：“哎呀！他们又来了！” “不是吧？” 马驿也转头，看向欧韵看向的位置。在那里，一个不到掌心大小的长方形物体漂浮在地平线的最边缘。远远望过去，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引得陈一山也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导弹驱逐舰。”马驿神情严肃地回答，“再靠近点可能就会看到航母，不知道是福特级，还是尼米兹级。” 陈一山勉强笑出声来：“核动力航母？这玩笑未免太大了吧？” 他自己也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笑话。但那边的健硕高大的男子无奈地接过他的话：“而且还有激光武器。” “那是米国在研发而已吧？我记得根本没投入到实战！” “呃……大概是米国说的谎言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们的这两天的经历，都可以拍成一部电影了。”那健硕男子叹了口气，“马驿，我们刚刚这样不小心挑衅到他，他们的雷达估计还在搜索我们吧？不如我们直接走吧，你稍微加加速，快过他们的战斗机不就好了。” “唔……”马驿看了一眼陈一山，面对陈一山的疑惑目光，他完全不予理睬，重新对健硕男子说：“好吧。在这里呆久了，我们更加危险，现在吃了点东西，我也慢慢恢复体力，那我们出发吧。” 马驿说完，又将目光落在陈一山身上：“哥，又要麻烦你睡一觉了。不过放心，我会将你安全送回到嫂子手上的。” 没等陈一山回应，晕眩感再度冲击他的大脑，几秒后他就不省人事，跌倒在船上，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迷糊之中，他隐约听到马驿与那其他三人对话。 “扶稳了，我准备将木船悬空，继续让地球自转带动我们，” “地球自转的速度比他们的战斗机快么？” “每秒400多米，战斗机是不够自转快的。就怕他们上巡航导弹，秒速有几公里。” “那怎么办？” “欧韵，你别慌，只要我们贴着水面，速度快一点让他们锁定不了，应该没有问题。” “哎……这两天怎么这么背……航母战斗群都能遇上。” ………… 等到陈一山意识完全清醒，已经是一天以后的医院内。局里的朋友，领导，马驿以及那几个船上的人，在几天里都来探望过他。不过他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状态，直到此刻，他坐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大脑才逐渐清醒过来。 病床边，他的妻子正为他削着苹果，而他手上正拿着当天最新的早报。广州日报封面上分别刊登了两则头条：“三男二女神秘失踪，直到两天后被发现在珠江上，怀疑被外星人挟持？”，“米国航母战斗群再次跨入东海，意在挑衅？” 事实？还是谎言？他看着窗外九点的朝阳，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平和。大概这才是事实吧？ 身边的妻子将苹果递到他手上，温暖的笑容彻底融化了他的心：“呐，快吃吧。医生说再检查一天，你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定期回来检查，因为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 “你们还好么？孩子呢？” “好，都好。他暂时去了我妈家住两天，我要下周才回学校备课，没事的。你呢？” “嗯……好像发了一场梦。” “那还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吗？记得那时候究竟发生什么吗？” “大概……”陈一山看着妻子的脸，慢慢将手里的报纸折好，严肃地对她说：“只有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妻子噗哧一笑：“嗯，不管怎样，平安回来就好。” “嗯，平安回来就好。”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幽暗恐惧症 “来来来，快搬好板凳坐好听啦！现在要说的是我们伟大的李天赐同学与外星人荒野求生的第三集。上一集我们讲到李天赐和那个外星人在一起，行走在亚马逊平原之上。这时，从森林里面忽然钻出一个……光头！要知道，光头并不是寻常物……” 李天赐的挚友李伟正坐在李天赐面前的一张桌子上，居高临下，朝着其他同学讲述着这个“伟大”的故事。李天赐和欧韵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恶补这两天遗漏的课程与笔记。他们并没有去阻止李伟添油加醋的幻想，或者说他们更希望看到李伟这样做。 要不是有他的“好事”，李天赐恐怕要思考怎么对付数十乃至上百人。毕竟被外星人捉走，还登上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成为热门红人那是自然少不了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会不会有“蜕变者”因为这则新闻盯上他们，还是个未知之数。孙仁钦加上可能到来的新敌人，怎么想都是麻烦事。要是李伟能帮他们编造一个极其完整又带点荒谬的故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解释。 幸好李伟和麦钊对此是乐此不彼，一唱一和地说起了相声。 “说到这个光头大猩猩啊，并非寻常的生物。你知道为什么吗，麦钊？” “不知道，是因为它有五六米的身高？比柱子还粗、还硬的手臂？” “不，并不！这可是外星人祖先在几百年前来到地球时培育的超级品种，原本是想着靠着他们统治地球。结果，哎哟，他们自己先被搞死了，所以留下这光头银毛大猩猩啊，就没有人控制了。” “他们开始攻击李天赐了？” “没错，他们加起来一共十几只，都朝着李天赐、欧韵还有外星人贝爷冲过来。一抬手！哎哟！欧韵就第一个被打飞了！天赐他看见了自然不乐意了！他冲过去，将欧韵紧紧抱在了怀中。” 就在此时此刻，一刹那间，世界停止了。李天赐和欧韵同时抬起头，因为他们发现四周变得无比平静，所有的同学都固定着一个姿势，唯独他们二人的时空依旧在运转。 噗……哒哒！一个细小的纸团划过空中，恰好落在了欧韵的脚边。李天赐循着那纸团的飞行轨迹，看向它飞出来的地方，那是在黑板上一个细小的黑洞。转瞬即逝，仅仅几秒，那个黑洞已经消失不见。 孙仁钦……欧韵刚捡起那个纸团，时间又再次开始流逝。李伟和麦钊二人继续着他们的欢乐相声。 “啊！亲爱的，别死，回去以后，我们就结婚吧。” “哎哟，讨厌！我才多少岁，还没能结婚呢！” “不怕！我们有这个心就可以了，对吧，亲爱的？！” “你说的是，亲爱的。mua！” 到了关键之处……砰！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两个几乎相拥起来的“相声演员”。欧韵手里的圆珠笔拍在桌面上，外壳已经被她强大的力度拍出了裂痕。她站起来，恶狠狠地眼光扫过围在她这里的所有人。 闭上嘴，赶紧滚…… 欧韵的眼神中已经将所有的意思表达了出来，面对这个冰山般的女子，没有人会期待她火山爆发般咆哮出无数问题，乖乖地离开李天赐他们的左右。 等到他们彻底走光，欧韵才敢打开那一团皱巴巴的纸片。纸片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你数学作业的左手第二题做错了，你忘记考虑x坐标轴为负的情况。” 欧韵和李天赐同时看向作业本上的试题，欧韵的那一题确实是做错了！一时间，两人相看一眼，心脏的负荷到达了极致！孙仁钦！那个孙仁钦正在暗中观察他们，要是他们有丝毫的放松或者分开，恐怕就要被他切去半边身体！ “他来了。” “嗯，或者说他一直都在……”欧韵拿起她的电话，立刻编辑起信息，发送给麦峰。 李天赐也拿起他的手机，发送几乎相同的信息到马驿的手机上。顷刻的思考过后，李天赐对沉默当中的欧韵说：“我们要更小心地防范。要么，我们不要上课？直接离开这里去找马驿他们？” “可这也不是办法。”欧韵回答，“我们要逃的话，要逃多久？在孙仁钦被我们……杀死之前，我们四个人不可能总在一起。” “那只能将他杀死了。” 李天赐平静地说着，欧韵只能再度沉默。她缓缓地从抽屉中拿出两盆小盆栽，这两盘盆栽就是一堆绿色的小球体，像菌落一样生长在泥土上。不得不说，这些号称“屁股”的多肉植物生石花细看确实有些可爱。欧韵分别将这两盆分别放置在自己以及李天赐的椅子地下。正正中中，刚好护住了他们的下方。 李天赐看着欧韵的动作，不由得问：“你确定这些植物真的能保护我们？” “大概吧。”欧韵简短地回答着，原本有些恼怒的脸上长叹了一口气。“植物也有他们的交流方式，次声波、超声波，化学物质等等。我现在都能大概感受到这些，只要我们下方出现孙仁钦的扭曲空间。这些植物一旦受到‘惊吓’，我想我大概就能发现。” “嗯，那现在该防范的就剩下我们的背后了。”李天赐一扭座位，侧面四十五度地对着欧韵而坐。“我看着你背后，你看着我背后。这样一来我们就安全了吧？” “笨蛋么你是？！我们整天这样对着坐你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吗？！” “奇怪的两个家伙？不过那样也没办法啊。我们现在性命攸关，不这样不行。” “哈？！你真的是个笨蛋！” “又怎么了啊……”李天赐皱着眉，一点也不了解欧韵别到一边的脸究竟在说什么。 …… 滴滴滴！ 警察局内，马驿和麦峰同时收到了李天赐他们的信息。马驿才刚将麦峰从公安局门前领进去，两人同时往裤袋一掏，拿出手机一看。对方惊讶的神情同时出现在自己瞳仁之中。 孙仁钦回来了，他终于出手了…… 虽是预料中的事，麦峰还是有些紧张：“怎么样？今晚一起出去讨论么？以孙仁钦的能力，只要找到我们日常生活的地点，我们就永无宁日。” “嗯，当然。这边……”马驿带着麦峰转了个弯，在其他警察惊讶的目光中继续往前走着。“欧韵说他们放学就来，有什么理想的地方么？” “暂时没想到。” “那正佳广场吧。”马驿说，“我请客。我还想看看上一次去检查那房间时，遗留下的东西。” “东西？” 马驿只能苦笑着回答：“两袋装备，还有些枪械……这两天都没什么时间早点过去看看，忙着安排我家人和未婚妻了。” “嗯，也是。”麦峰点点头，“我也强行让家人放下一切先去旅游了。还有那女孩子……我也得去安抚一下他的家人，虽然文静的家里好像已经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女儿……” “嗯……我们接下来可能还要面对更多这样的事。你呢？经济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这……”麦峰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说起这个，我感觉有点对不住你了。我现在可以说挺有钱的，因为之前和孙仁钦一起的关系。” “对不住？” “没错，孙仁钦之前嘛，在做倒卖军火的生意……”麦峰尴尬地说道，“他从战乱地区，中东啊，南非啊什么的利用他的能力偷来许多军火。你也看到了，在那个房间里，然后高价卖给我们这里的人，再分钱给我。不过你放心，我所看到的，他全是卖一些小火力的武器，顶多是手枪、烟雾弹、防弹衣之类的。” “你！你们！”马驿胸膛立刻燃起一股闷气，他狠狠地盯着麦峰，久久才平息下来，“算了，今晚就你请客，不准耍赖。” 说着，他推开了科室的门。门上并没有太多的标识，只有仅仅一个“一科”的铁牌子悬挂在门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守株待兔 在正佳广场的美食街内，一家人头涌涌的越南菜餐馆内，麦峰、李天赐、欧韵正坐在一张小桌子两侧，左右都是满满的食客。马驿姗姗来迟，在他们的脚边放下了两大个背包，他也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里的电工这么仗义，报警也没有将我们的装备交出去。” 麦峰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找回来了？怎么回事？” “那主管聪明，看我们警官证的那几下，就记下了我和一山的名字和所属的局。回头报警的时候，只是先将我们那些扳手之类的交了出去。他们也看到外星人那个报道，现在还紧张地以为上面有个时空穿梭口在那里。我解释了几下，就把这些可怕的东西交还给我了。” 欧韵瞪着脚边那硬邦邦的背包，好奇心大作：“这里面装了什么，这么紧张？” “没什么，这不是小孩子能接触的玩意。”马驿严肃地瞪了欧韵一眼，殊不知其实在欧韵的口袋里，已经时刻配备了一把小手枪。 “好了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讨。”李天赐打断了他们的插科打诨，他仿佛是这个桌上最理性的人，也是最冷漠的人。“或许孙仁钦就在这里暗中监视着我们，我们要考虑的有很多，怎么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制定一个对付他的计策。” “说的也是……在那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互相信任。”马驿收起了笑容说着，忽然顿了顿，让快步走来的服务员在桌面上呈上一锅咖喱蟹以及一整只烧鸡。等到服务员走后他才继续说道：“为了避免马驿事件再度发生，我想我们应该全面地相互了解，也好互相帮助。其中该共享的信息包括，住址、亲人、工作地点，一切联络方式，更重要的是能力。只要相互了解到对方的能力，这样才能安心一些吧。” “嗯，没错。”麦峰接过话，微笑着将两碗饭递到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手上，那两个孩子点点头，立刻动起筷子夹起面前的菜肴。麦峰也继续说下去：“不过我有一个更加简单的方法去检验我们当中的人，那就是查看自己的手表。” “手表？！”李天赐夹起一根螃蟹脚，边吮吸着里面的肉边说，“那不是其他人看不见的么？” 没错，那个排名以及杀人数。李天赐下意识也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 排名：124856 杀人数：192 这个数字是一直浮动的，李天赐暗地里虽然还在继续“严惩”某些罪犯，不过数量已经极少，导致他在全世界蜕变者的排名每天都在下降。既然麦峰提到了这块表，难道除了观察其他人是否有看右手的习惯，还有什么奥秘么？ 麦峰眼看欧韵和李天赐都停下了碗筷，兴致浓厚地看着他，就连马驿都有所期待，他心底不知为何浮现出属于“最老资格”蜕变者的自豪。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自己的右手照了一张照片，随后展现在其他人眼内。 排名：1787652 杀人数：15 其他三人惊讶的眼睛让麦峰很是得意：“这就是我的数据，你们看得见吧？” “嗯……”李天赐眼里浮现出转瞬即逝的恐惧，问。“这是什么原理？” “相机，摄像头，不同于我们的眼睛。”麦峰回答，“人体的眼睛是受大脑操控，会过滤掉一些我们不需要的信息与光线。就跟声音和耳朵的关系一样，人类是听不到次声波和超声波的，但那些声音在现实中依旧存在。” “摄像头和我们的眼睛也是这个道理。不管是什么光线，相机，摄像头都会全数收纳到他们里面。这是理论基础，实际上，平常的摄像头并不会拍摄到我们手上的表，只有在我们故意看向右手时，才会在摄像机里呈现出来。” 这一番话仿佛打开了其他三人新的世界。欧韵一下子就想到了更多的可能：“那这样就能发现谁到底有没有秘密杀人了！而且要是我们每日相互检查的话，还能知道谁到底在说谎！”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最好的计策，但对于李天赐来说，这却是最差的方法。正如他预料，其他三人立刻同意了。 “好！太好了！”马驿说道，“现在就让我们来试试吧！” 他们几人开始各自对着自己的右手拍照，然后展现到其他人的面前。 欧韵，排名：195648 杀人数：7 马驿，排名：216875 杀人数：1 轮到李天赐，他不太情愿地将手机放到桌面上，立刻引来麦峰的恐惧和惊呼：“天啊！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往后退，他想立刻离开这个杀人狂，结果眼看其他二人冷静的态度，麦峰知道或许会有内情，才坐回到椅子上。马驿也在此刻开始对他解释：“这小子之前当自己是蝙蝠侠了，歼灭了一整个地下贩毒组织，所以才杀了这么多人。不过后来在我和欧韵的阻止下，已经不会再杀人了。” “原来如此，这么听起来也挺有正义感的。”麦风说着，看李天赐的眼神有些复杂，究竟是厌恶他滥杀无辜，还是要赞扬他惩戒罪恶呢？麦峰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他们两人都没看见欧韵怒气冲冲地看了李天赐一眼，这场会议才能继续。麦峰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表达对李天赐的信任，假装夸赞一般说道：“不过也能看出天赐他没有乱杀人，至少没有杀蜕变者。因为这个谎言炼狱的排名据我观察，不单单是和杀人数有关的。排名是关于吸收了多少能量的排名，也就是说，杀死一百个普通人，也未必有杀死两个蜕变者高。嘛，回归正题吧，到底我们怎么击败孙仁钦？” 呼，逃过一劫…… 李天赐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正面是不可能的，或者说孙仁钦也不会蠢到同一时间和我们四个人一起打，他只会找机会，逐一杀死我们。所以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这一点，我已经和李天赐讨论过了。”欧韵夹起新送来的圣子炒通菜，嗖的一下吸进了嘴里。“我们找孙仁钦太难了，他肯定不会愿意和我们来一场五个人的战斗，以他的能力我们也是不可能追上他的速度。所以我们要等他自己前来找我们，我们需要他的把柄，需要他的弱点，让他不得不同时面对我们四个人。老麦，他有什么重要的家人之类的么？我们假装要挟持一下应该可以吧？”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破裂的友情（一） 开着马驿的suv小车，麦峰一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专注在路况上。他的后座上坐着曾经的好友孙仁钦，此刻孙仁钦也是一言不发，只是拿着一整瓶红酒往嘴里不断地灌。 愉快的一小时已经过去，他们在几分钟前曾抛弃蜕变者的身份，回归人类的本色，在酒吧里面大肆挥霍，挥洒金钱。两人继续以往昔好朋友的身份一起畅饮、一起泡妞，一起做出最愉快，最疯狂的举动。可惜，这样一个富豪二人组的身份在现在已经彻底消失。 他们二人，再度变回针锋相对，企图杀死对方的蜕变者。 “去哪里？”这是麦峰上车五分钟以来对孙仁钦说的第一句话，“我们应该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决战对吧。” “嗯。”孙仁钦又一口闷酒灌下肚子里，“去南沙湿地公园吧，那里没人加上原生态，死在某个角落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那里太远了，”麦峰看了看自己的表，“车程起码一小时。那时候那个刑警估计就知道我没去安全屋，会来找我。” “并不远。”孙仁钦打了个嗝，整台小车忽然一抖，就像有一大块石头磕碰到轮胎上一样，他们陷入到黑暗之中，眼前的景色瞬间改变。“到了。” 车窗外的景色，瞬间改变。繁华的高楼化作遍地的青草，到处都弥漫着一小股清新的绿叶味道。孙仁钦使用他的能力，直接将整台车移到了南沙湿地公园之内。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破裂的友情（二） 麦峰握着那块湿润的石子，血液沿着他的掌心缓缓落下，那是孙仁钦的血，也是他心中的血。 到了如此，已经无法回头了。 另一边，孙仁钦并没有因此而恼怒，他捂住肩膀上的伤口，半弯着腰，肆无忌惮地大笑，半响才恢复过来：“不行，太好笑了。以前你总说我们的目标是普通生活，不需要，也不希望过于执着于自己的力量。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没杀人，也没深入研究自己的能力。” 说着，孙仁钦将那两个黑洞往身边移开，与麦峰面对面站在那里：“现在为了杀我，你就开始研究自己的能力了？你做了些什么，居然连石子都能操控了？” “没做什么。”麦峰处之泰然，他将掌心摊开，将那颗石子呈现在孙仁钦的面前：“不过是将铁块嵌入到里面去而已。” 只见那石子上粘着一小块物体，正散发着黑乎乎的光芒。那是麦峰用高强电流融化的铁汤匙，来源自然是刚刚那一顿正佳广场的晚饭。有了导电铁质粘附在石子上，自然可以用电磁力引导这块石头的飞行路线，成为麦峰手上的武器——电磁场制导武器。 电流的本质就是电子的运动，电子的移动速度只有几米每秒。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电子就像一根充满液体的水管，即使水管的长度超过一百公里，只要在起始端放入一滴水，在末端就会立刻流出另一滴水，这跟管道在力学中就是称为——“电场”，也就是电流为何拥有接近光速速度的原因。 然而一旦拥有电场，所有带电物体就会受到电场这根“管道”的影响，从而改变移动的方向，这就是“电磁场”、“磁力”的原理。严格来说，麦峰全力使用电磁场移动那石块，是可以到达接近“光速”的速度。 孙仁钦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之处，他立刻沉寂了下来，说：“真是危险的能力。你都使用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是说，我也要认真了。” 他身边其中一个黑洞徒然消失，然后在他脚下展开，他的身体逐渐沉入到黑洞之中，开始转移自己的身体。麦峰没有给他机会逃跑的打算，他手腕一用力，石子再次飞向孙仁钦的位置。另一个黑洞立刻拦住在石子来路的面前，双方在孙仁钦的身边高速绕着圈，最后直到孙仁钦消失，才停下来。 在哪里？！孙仁钦会传送到哪里？！ 麦峰一下子紧张起来，没在孙仁钦大意之前将其打至重伤本身就是一项失误。要是让他轻松潜入到黑暗，那么接下来就回归到那个房间的状态——不知道他会从那个方向袭击自己。 “上一次已经靠着生物电感应让你吃足了苦头，这一次你应该不会这么轻松让我穿越扭曲空间击中你了吧，孙仁钦？” 麦峰对着四周空无一片的湿地高喊着，他抬起手，将那块石子收回到自己的手中，立刻朝着一侧的河里飞奔过去。水，是良好的导电体，一旦进入到水当中，就算是孙仁钦也不可能从下方攻击，这样就能解决大部分视野盲区，让孙仁钦无法偷袭。 麦峰一脚踏入冰冷的河水中，脚底立刻嵌入到松软的河泥里，搅动起一片棕黄色的浑浊物。要是正常人，在这片淤泥之上行走数米都异常艰难，但麦峰的体内依旧保持着高速的电流反应，几步就跨入到河流的中央。 到了此处，河水依旧只到他腰间的位置。湿地的河流与正常的河流并不同，并非中央处极深，这种缓慢的水体更像是一整片的浅水区，盘根错节般流窜在一片片植被之间。 被水淹没，麦峰自然不能在自己身体表面布满电力，毕竟电流会随着水蔓延开去。他不是不能让这一片水域形成一个高压电状态，但这是个陷阱，要等孙仁钦落入水中之时才能全力发挥。 十五秒，麦峰在心里默默算着，整整十五秒都没有一丝关于孙仁钦的气息。是在观察？还是觉得自己太难对付所以逃跑了？ 不管如何，麦峰集中力到达了顶峰，一股清风吹过，就连四周有几片树叶飘落他都能数得清楚。一股微弱的脑电波从远处出现，在距离麦峰超过二十米的地方，一个仅仅拳头大小的黑洞展开，从内里飘出孙仁钦的声音：“很好的防守策略，要是我在地底上开洞，河水灌进来加上你的电力，会瞬间将我电晕甚至电死，对吧？” 没错，确实是这样计划的…… 但麦峰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将手里唯一的武器，也就是那块“石子”扔出去，因为现在的情况极不乐观。 “我在明，你在暗，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吧？我可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样的话，我喜欢。”孙仁钦说，“老麦，你不会虚张声势，也不会因为劣势而感到悲观。某种程度上，真的是你们那几人之中最难搞的敌人。” 声音消逝的瞬间，麦峰感受到另一股“生物电”在背后升起，他本能地往侧面一跳，一支箭就在穿过他刚刚所在的位置，扑通一声落入到水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弱小的”孙仁钦 十点半，马驿几乎是怀着过年倒数一般的紧张心情看着自己的手机。在10:29分的数字跳动到10:30的那一刻，他的手机也正如他所料响起。 到底怎样才能击败孙仁钦，或许就在这麦峰的邮件里有详细的答案。他这么做，一定有他想要安排马驿做的事。 马驿凭着多年刑警的嗅觉如此推论，他在确保四周没有任何孙仁钦制造出来的扭曲空间后，点开了麦峰的邮件。但在看到第一行的时候，他几乎要在唐远鸢的面前跳了起来： 马驿，很感谢你这几天以来对我的保护。不过在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或许已经死了。要是我能有幸一个人击败孙仁钦，那么这个时候你已经接到我的电话，并恼怒着要过来审问我了吧？ 在我看来，这样的机会并不大。孙仁钦对付蜕变者的经验比我要多，杀的人大概也是我的好几十倍，我根本没有能力与他争斗。但是我去了，那是因为我不想看见自己曾经的好朋友被其他人杀死。要是能终结他的罪孽，我更希望那个人是我。毕竟，是我从一开始改变了他懦弱的性格，也是我一味的信任，让他在谎言炼狱中肆意妄为，杀死了那么多人。 你、李天赐、欧韵知道我的死讯，或许会说我蠢。但我觉得不管是我杀死了他，还是最后他杀死了我。不管多么微小，我这个好朋友，大概都会改变他心中某些想法吧。 更何况，在我的背后还有你们，你们是我最后的保险。我相信即使我失败了，你们也会继续抗击孙仁钦，抗击其他已经精神失常杀人狂。关于如何吸引孙仁钦来到你们面前，你们还记得那间房间里面还存在着那个不可浮出的谎言么？要是你们能抢先一步，那么孙仁钦不得不面对面近距离站在你们的面前了。 最后，我想说，我所认识的孙仁钦，并不是现在如此。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走上像他那样的道路。 “怎？！怎么了？！”唐远鸢从马驿死灰一样的脸上看到了不寻常的事态。 “我要走了。”这几个字在马驿口中都变得无比吃力，他披上外套，走出门时，双脚已经在颤抖。 ………… 三年前。 “来，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孙仁钦。”主管在健身房内面对大家顾着掌，他身边一名并不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 “大家……大家好。”孙仁钦并不自信地对着眼前的同事打着招呼。“我叫孙仁钦，本地人。呃……我是刚转行到健身教练。请……请多指教。” 当时的麦峰也是健身教练的一员，他们几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五，五大三粗的猛男看着这个略显瘦小的新同事，第一感觉就是蔑视。因为他看上去太软弱了，一点也没有一名男人应有的强硬气质。就连健身中心里面的前台小姐都对其抱以不睬不理的态度，没有人为其礼貌性地鼓掌，大家都不过是敷衍着应答几句。 凭借蹑手蹑脚一般的工作姿态，这位已经年过二十四的男子第一天接下健身教练的工作，就被赋予了“娘娘腔”这样的称号。接下来这个小伙子在健身中心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重点关注”，因为他那格格不入的性格就像一根刺，与这里的强硬、健康的氛围完全相反。 “抱歉，实在是非常抱歉。”孙仁钦朝着一位客人不断地低头谢罪，这已经是他两周以来第五次了。“是我疏忽了，我刚刚明明检查过负重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在一台臂力综合锻炼器上，一名年轻女子不断向孙仁钦抱怨，咄咄逼人：“别推卸责任了。我刚刚手都断了，你知道么？！叫你主管过来，我不想和你说话。” 麦峰看了看这女子，陌生面孔，并不是这里的常客，白领一样的普通体格是无法单靠臂力推动她身后超过五十公斤重物。这样的过度练习，确实很容易导致肌肉拉伤。 孙仁钦还是一个劲地朝那女子点着头致歉：“实在抱歉，不过我刚刚确实调整到了二十五公斤……这……” “你的意思是要耍赖咯。你再这样我就要投诉你咯！” 眼看事态越发严重，其他同事，不管是靠近的，还是闲着无事的，都没有一人过去帮助孙仁钦。麦峰忍不住了，即使这个小伙子太过内向和腼腆，这也不是袖手旁观的理由。 “发生了什么事了？”麦峰走过去，仿佛刚刚的对话都完全没有听见。“是我们的教练疏忽了么？抱歉啊。” 麦峰转头就“训斥”孙仁钦说：“你平常就应该多注意会员朋友们的一举一动，有时候他们并不太懂仪器，你要全程辅助他们，不能有半点闪失。要是他们调得过重或者过轻，都是不适合的，而且有机会拉伤。” “你！”那女子的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你是说我私自调了咯？！” 麦峰没有回答，只是假装疑惑地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健身房内的闭路摄像器，那女子再怎么无理取闹，也懂麦峰的意思，便不再争吵了。麦峰也很给她面子，毕竟也是客人，搞得太僵也不好，他亲自过去将重量调轻，然后在女子的耳边细声说道：“抱歉啊，我们新来的教练确实没有做到八面俱到。不过小姐也不要轻易调整我们已经设定好的仪器，请相信我们是专业的。如果实在不满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调到高级教练那里，费用依旧不变。” 一手皮鞭，一手糖，那女子最后还是得了便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看着事态已经平稳，那女子也静下心来锻炼，孙仁钦赶紧来到麦峰的面前，对他道谢：“谢谢了，麦大哥。” “诶诶，我就打你两岁，这叫得我有点老了。”麦峰开起玩笑，试图让他平复下心情。“你也知道我叫麦峰，或者叫我老麦就好了。” “老……老麦。”孙仁钦忐忑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化，“我刚刚明明调好了器材，可是……可是她……” 麦峰拍拍他的肩：“有些不太懂的朋友有时会过于自信，私下乱调。出事了就怪我们没看好，这也是常有的事。以后你要记着，调完机器，让他们就坐之后，详细说明动作之余还要讲一切数据重复一遍，好让他们知道，也好让我们自己不会惹上麻烦。” “嗯嗯，我明白了。”孙仁钦用力地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 这一幕被在一旁经过的同事博浩看见了，那个身型修长，活像模特一样的男人，对这温馨的气氛嗤之以鼻。他慢悠悠地经过麦峰他们的身边，一边维护着健身设备，嘴上一边不依不挠地说道：“这么快就收获了一个跟屁虫，不错啊，麦峰。做人做得像你这么好，也是世间难得了。估计下一任主管就是你了吧？听说老梁准备要调到总部去了，估计也只有懂收买人心的你能替代他的位置了。” 麦峰没有生气，还是保持着微笑：“说什么呢，现在你的会员最多，业绩最好。下一任是你就对了。” “想多了。”博浩听到如此，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只是，一个快二十五岁的人，连一般和人的正常交流都做不到，这已经不是别人可以帮助的事情。” “就是因为如此……”孙仁钦忽然激动起来，他眼角湿润，抗议一般对博浩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做健身教练。我想变得更强壮，更坚强！” “但是，抱歉呢，小朋友。”一米九博浩居高临下，面对只有一米七五的孙仁钦说道，“你，并不是**上软弱，而是精神上。要是你能看见我见到的东西，恐怕你一天都生存不下去……” “什……什么？” “什么也没有。”博浩再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 平静的生活就这样延续，孙仁钦逐渐对健身中心的事务熟手，但不过这仅仅改变了他与客人之间的关系。对于他自我本身，他依旧是那个孙仁钦，那个胆小、怕事、软弱的孙仁钦。 随着麦峰和他的关系越发熟络，麦峰几乎成为了他的“哥哥”。不管什么事，只要在健身中心里面发生，孙仁钦就必定要征求麦峰的意见。久而久之，博浩称他为“跟屁虫”也就成为了他第二个私底下的外号。 其实，即使如此，麦峰也是不太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弟弟”。因为它几乎包办了孙仁钦日常事务的所有决定权。直到那一天，改变了他和孙仁钦两人的一生…… 健身中心内的一声巨响震惊了他们所有人，他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在那个平板卧推的区域，一个超过五十公斤重的杠铃正压在一名男子的脖子上。男子躺在那里，呼吸难喘，脸色鼓得鲜红，双手撑在杠铃上，脚则是不断地挥动。光看样子就知道他被杠铃压住了气管，极其难受，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生命危险。 可在他身边的私人教练博浩则一点也不着急，博浩只是叹了口气，耸耸肩，单手将杠铃整个抬了起来，仿佛那只是不过几斤重的小玩意。接下来，他看了看那男子的气息：“噢，重伤了。都叫你不要举那么重，不听我说，不过也随你吧，世界上这么傻的人少一个也好。” 他另一只手将男子整个人提起，然后将杠铃重新放回到地面上，那轻微震动的地板预示着这个杠铃应有的重量。博浩，这个健身教练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着那男子，走到健身中心的另一侧，打开了阳台的大门。他就像扔一件废弃垃圾一样随手一甩，那男子的身体化作纸片一样轻盈，随风往外飞去。 “发……发生了什么事了？！”麦峰完全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知道杀人了，那个博浩光明正大杀死了来到这里的客人。而仔细观察后，又一个惊人的事实摆在了麦峰的眼前。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画面。骚乱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到几十秒，所有职员以及客人都继续他们的生活，唯独麦峰与身边的孙仁钦，他们难以像其他人一样“消化”眼前的事物。 “喂……博浩……”麦峰忍不住走进那个叫博浩的男人，此刻博浩还在那个小阳台的护栏上，看着随风远去的男子。“喂……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明天他就是一个跳楼自杀的人，而已。”博浩回答完，看着麦峰的眼神已经转为敌视。“你看得见这一切？” “什么……看得见？”麦峰更加疑惑了，“发生在这里我当然看得见，其他人……大概也看得见。假如你没有一个好的解释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解释……”博浩英俊的脸上五官愁苦地扭曲着。“要我解释的话，我只能说，那是‘重力’。现在他没有受到重力影响，所以飞在空中。你……也即将是如此。” 博浩朝着麦峰往前踏了一步，麦峰来不及躲避，博浩的手已经触碰到麦峰。他抓住麦峰，整个人往上方甩出去，麦峰的身体就这样不符物理地，顶在了上方的天花板上，完全不落下。 嗒！博浩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并用刀尖往上，对准了麦峰胸膛：“抱歉了，只要你看得见，你就是我的敌人。” “不……不！”麦峰疯狂地叫喊着，扭动的身体依旧没有落下。 砰！出乎他的意料，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窜到了博浩的身后，一个哑铃直接朝着博浩的后脑勺砸了过去。这一击力量之大，让博浩整个身体都往一侧摔倒出去，而他的后脑也开始蔓延出鲜血。 麦峰也从三米高的天花板上重重落下，没有刀，也就没有危险。他只是膝盖和手在落下的时候磨破了皮。在他急忙赶过去的时候，孙仁钦又拿起了哑铃，重重往博浩的头颅多加了一下重击。 这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麦峰无从解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博浩的尸体。即使四周的人根本没有在意他们发生的一切，可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经验？ 相比起麦峰的沉寂，孙仁钦却显得异常兴奋，他朝麦峰摊开了右手，掌心上方不到几厘米，有一个直径不到三厘米的黑色斑块正在旋转着。 “老麦！你看看！我们现在不是普通人了！是超人！虽然我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不过，一般人已经无法和我们相比了吧？刚刚，博浩居然将那个男人整个悬浮在空中，我们可能也有这样的能力！” 麦峰根本没心情听孙仁钦的话。殊不知，他看不见身边的这个“小弟弟”，眼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生化演技所入侵战（一） 回到那个遥远的亚马逊丛林，马驿在房间内捡起那些遗落在地上的服务器黑盒。这就是麦峰所说，属于孙仁钦的弱点。 孙仁钦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和平的外貌，包括在这个由他亲手打造的“炼狱”软件之内。全国大概有超过几百人信任他，并在这个软件内交流。一旦能重组起服务器，并且在上面公布孙仁钦事件背后的事情和信息，那么孙仁钦就不得不同时与几百人为敌。 在事态变成如此严峻之前，他就只能亲自到李天赐等人的面前，面对面与他们谈判。 “幸好还在。”马驿透过那被麦峰打穿的墙壁往里面看，除了多了些动物脚印以及粪便，整个房间跟他们离开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他放下空荡荡的背包，打开拉链，身后的欧韵和李天赐立刻开始收集那些在地上、在墙壁上的服务器黑盒。 “麦峰真的……真的死了么？”欧韵已经是第二次问这样的问题，“要是他只是重伤躲起来的话。我们应该去找他，并且帮助他治疗才对。” “没办法，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他。”马驿简短地回答道，继续将黑盒子放入背包内。不到一分钟已经装满了他整个登山包，便转而放向李天赐的背后。现在他们都穿着了防弹衣以及配备着手枪，准备环游全世界做上无比疯狂的事情。这个周末他们早就知道会过得不轻松。 李天赐整理了一下他的背包，当他这一个登山包也基本放满，房间内的服务器已经被一扫而空，他往背上一背，一跨步，跳出了房间之外。而他也对刚刚的话题十分感兴趣：“不过，你们警方已经找到你的suv车，上面还有麦峰的私人物品，他和孙仁钦的战斗地点应该就在南沙湿地公园了吧？” “没错，可是我们找了一整天，根本没有找到他。”马驿回答着，也一同离开了房间。获得服务器以后，他们目标是来时使用的车辆，那台车距离这房间，这茂密的森林足足有十公里远。 “或许，或许他已经用其他途径逃跑了啊！”欧韵始终不愿相信那个高壮善良的麦峰已经死去，“闭路摄像器估计要我们看才行，要是他们在发动能力的话，一般人可看不见他们。” “够了！”马驿忽然一回头，怒气冲冲地对着欧韵迎面吼道。“我已经亲自看过了！我也不想麦峰死，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相信他，所以被他找到机会离开！他也相信我们，所以我们也会继承他的遗愿，对付孙仁钦。你自己想想，他要是活下来早就联系我们了，不是么？！” “你在内疚，对吧？”李天赐直视着马驿恼怒的双眼，“你怪自己没能察觉到他离开的目的，所以等同于送他去死了，对吧？” “是啊！不然呢？！”马驿破瓶子破摔，也朝李天赐吼上两句，“你就别问我这种问题了，行么？！” 欧韵立刻站在他们之间，将他们两个拉开：“我承认我的看法是有点天真……不过我也只是想怀有希望而已。要是我们都像孙仁钦那样接受现实，你觉得我们三个人还能站在这里么？” “呼……”马驿叹了口气，平复下心情问李天赐，“我们接下来真的要去那个地方么？那可不是轻松的活。” 与他相反，李天赐的表情却没有多少改变：“没错，国内的可能会留下我们的痕迹。我们毕竟是本国人，要是有本国蜕变者一样能跟踪我们。但是到了米国那就不一样了，他根本不可能查回到我们国家那么遥远。” “可是……那时米国国防部的生化研究所，疯了的高中生才会想着要闯进去。”欧韵说出谜底，那也是马驿肩上除了麦峰之死，另一股巨大的压力。 “没错。”马驿点点头，“也是疯了的中国刑警才会想着带两个高中生闯进去。” ………… 米国，某周六的一个晚上，在地图上不存在的地点内，一个生化研究所一直如常运行。这个拥有众多致命细菌、病毒的生化研究所内，日常的防御、巡查措施不是一般的繁琐。光是外围就有荷枪实弹的岗哨二十四小时把守，而且这些持枪的士兵全是米国国内最优秀的特种兵。 在四个岗哨塔，加上超过二十米钢铁城墙包围，内里的建筑从外貌上看起来，就有点小儿科了。那只是一栋只有三层高的钢铁建筑，外表像铁网一样的装饰几乎拦住了所有探视内部的可能，显得尤其神秘。不过这研究所的内部人员都知道，研究所的本体并非在地表之上，埋藏在地底的部分还有超过二十层的高度。 这也是防止病毒、细菌、生化武器一旦泄露，随风飘散的措施。 一般工作人员要进入研究所内要经过相当严格的审查，从第一道关卡开始，一旦出错，就会被驻守的士兵直接逮捕，如有反抗，还可以直接射杀。首先就是处于建筑大门的指纹印证，那里有荷枪的门卫，除了已被录入指纹的五百三十名工作人员，就算是一般的驻守士兵都无权进入到建筑内部。 但通过了大门，不意味着能畅通无阻。到了垂直电梯内，确实可以选择地底二十层任意一层，但是出了电梯，第二个关卡就会出现。每一层的入口都有另一套检查装置，来者需要通过眼球验证以及工作证拥有相应的权限才能进入楼层内部。光是那堵防爆门外加门前两把枪支组成自动防御系统，就能抵御一般的军事袭击和入侵。 接下来是严格的主管制度，只要处于研究所内，所有一切物品禁止外带。而且除非申请，研究所内会定时清场，不允许研究人员在研究所内超时停留。 最后是自我毁灭程序。由于研究所内的生化武器威力巨大，一旦被强行入侵无法清除入侵者时，研究所的当权者就会开启自我毁灭程序，将地下二十层通过爆炸，将所有一切通通掩埋到泥土之下。 就是这样一所隐秘的、防御密不透风的研究所。从建成以来，除了经历过一两次间谍掩饰身份潜入，从来没有过任何组织或者团队光明正大地闯进去。唯独今晚，一辆suv小轿车却从天而降。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生化研究所入侵战（二） 一台发动机完全没有开启的suv，马驿坐在驾驶位，李天赐坐在前座，欧韵则坐在后座上。可是，他们已经漂浮在空中，以堪比火箭一样的速度在超过20公里高的平流层上飞行。 此刻，这台suv已笼罩在马驿的参照系能力下，与近地卫星保持着相对静止，以超过每秒79公里的速度在半空中飞行。这是马驿新“研发”出来的能力，凭着这样的速度，他们可以在一小时左右绕地球整整一圈。 欧韵吃着来时就准备好的薯片，欣赏窗外美丽的风景。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画面，光是暂时全球唯一的米国nasa载人航天计划，参加费用就要超过数百万美金。 但有了马驿，别说近地轨道，他甚至连冲出太阳系都有可能。 欧韵显得尤其兴奋，她差点就趴在了窗户上：“你们看你们看！快要到黑夜之中的另一个半球了！真的有一条明显的晨昏线划分在地面上啊！” “那就预示着我们要降落了。”李天赐在前座转过身来，对欧韵说，“别太兴奋了，要抓紧了，等下落地可能会有很大冲击。” “放心吧。”马驿也在窗户边欣赏着这蔚蓝星球的美景，“只要到时候和地面保持相对静止，我们就等同于直接停在了地面上，不会有冲击的。怕是……” “怕什么？” “我怕会有反击。毕竟是重要机构，米国不可能不布防。”马驿看着地面上的景色，距离他的目的地又近了一步。他开始放开对近地卫星的同步，让suv汽车依靠惯性在空中往前滑翔出去。 汽车的整个身体开始颤抖，它的速度开始减慢，笼罩在它身边的气压和气流的平稳状态开始被打破。它的车头开始往下，车身整个开始往下坠落。李天赐、欧韵和马驿都抓紧身边一切可以紧抓的物品，对于这样的冲击，在他们加速的时候早已经遇到过。 距离生化研究所已经不远，那是在米国中部，一片山林的深处，那是马驿偶尔经过的发现。为了击败孙仁钦，他们各自深入研究各自的能力，马驿则是试图改变自身的参照物，在固定状态下与世间万物建立新的联系。他也是这样找到了更快速的飞行方法，并且在空中滑翔的途中，发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生化研究所。 马驿原本也只是好奇这建筑的用途，但当他将研究所的外貌，以及其外侧围墙上由三个残月般组成的生化标志告诉李天赐的时候，李天赐便心生一计：既然物理上伤害孙仁钦太难，那倒不如使用生化武器…… “到了！”马驿指着天边处的“城堡”，正如他自己所说，外侧城墙上的生化标志极大，恐怕是驱离一般平民的措施。而在他们的脚下，suv汽车已经越过了两三道米国大兵建立在更远处的检查关卡，直接朝研究所的上方飞过去。 天色已暗，深夜里研究所就像一个巨大的光团，吸引着马驿他们前进。那些岗哨上的米国大兵不断用探照灯照射四周草坪上的黑暗处，以防有人潜入到研究所以内。马驿他们的suv直接绕过这些光柱，在研究所的停车场上方，突然停止了前进。 “改变参照系，地面。”马驿说完，将suv以及车内三人的静止状态参照系转移到地面上。他们座下的车如履平地，在空中一动不动，接下来，小车缓缓地下降，恰好落在了停车场中央一处空位，被其他车包围了起来。 潜入成功，有了谎言炼狱的特性所支持，没有一名米国大兵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也试图依照这个特性，一直潜入到研究所的最深处。 只要一直使用能力，那么就没有人会发现他们…… 马驿打开一台手提电脑，并且开启“参照系”能力让其对自己保持相对静止，此刻电脑便与他的动作同步，永远静止在他的头上。这电脑除了查询资料，录制好这一次的潜入录像，它更肩负着“灯塔”一样的作用，为他们保驾护航，影响四周看见到这束光的普通人。 “走吧。”李天赐熟练地从车后座拿出他们的装备，交到每个人的手上，然后与马驿一起走在最前方。 研究所的停车场是设立在围墙与研究所之间的空地上，到此依旧是空旷、平静的地方，在巡逻的卫兵、下班的研究员出现前，这里是空无人烟的。他们往研究所的正门走去，那些如同监狱里面的灯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一瞬而过，但士兵们并没有将子弹放入他们的头颅，只是将探照灯一掠而过。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继续前进，来到研究所的正门，那是整个钢铁构造的建筑上唯一一处没用钢铁制造的地方，取而代之是一堵宽阔的玻璃门，将里面的一切都呈现出来。那是空无一物的大堂，地面铺上的洁白砖块在正中央构成了一个米国机构的徽章，两侧更是墙面空无一物。超过一千平方米的大堂内就仅仅配备了两个装置：一是前台，上面坐着三名穿着警服一样工作人员，台面上放有几台电脑以及监控仪器。第二就是两度像门一样的金属探测器。 只有通过了前台、金属探测器，到达大堂的最尽头，在那里才有两座垂直电梯通往其他楼层。 马驿站在大门前，犹豫了一下：“我们就这样进去么？” “不然呢？” 李天赐看了看马驿，率先推开了大门。那些门卫根本就没有抬头看向他们，于是李天赐便放心迈出第一步。进入到大堂以内，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情况，门外埋头苦干，但欧韵心里始终感觉到毛毛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这里不会就这么简单吧？米国可是世界的第一大国啊。” “我们是蜕变者，就算科技怎样先进，也不可能突破这一瓶颈吧？” “也是。”马驿最后一个踏入到大堂之内，但他的话就像魔咒一样，瞬间点燃了整座生化研究所。 咚！咚！咚！咚！研究所的闸门忽然一个个开始关闭，他们身后的玻璃门侧，两块巨大的混凝土墙正在机器的推动下开始闭合。研究所的电力随着时间，逐步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大楼里面每个楼层的后备电源开启。 “怎……怎么了？”欧韵看向身边的两名男子，可他们也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到底触发了什么机关。 墙上原本不起眼的警告灯也开始亮起了刺眼的红光，让整个大堂都笼罩在了紧张气氛当中。 “警告，发现入侵者。”“警告，发现入侵者。” 单调的广播在不断重复着，那些门卫也从桌底掏出了手枪，他们几人将前台当做战壕，隐蔽在桌子之后，开始朝着四周瞄准。 “这里是大堂，并没有发现入侵者。”门卫瞄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对耳麦说道。“重复一遍，没有发现入侵者，入侵者可能从其他位置潜入。” 听到如此，欧韵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你说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不知道。”李天赐摇摇头，将欧韵拉到自己的身后。“不过既然能发现我们，那就跟谎言炼狱有关。” ………… 在华盛顿几百公里外的郊区，cia总部内的某个特殊部门同样拉起了警报。这个部门所谓的“总部”只是一个小房间，恰好够一个人，一台监控电脑的体积。但就在此时，负责接收全国警告信息的电脑无声地亮起了红灯。 部门主管，外号“spirit（幽灵）”的上将看着警告灯以及所发生的区域，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某个人的手机：“终结者，来一来我的房间。” “好。”电话的另一头，一把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幽灵，能改一改我的外号么？我不是加州州长。” “赶快过来，终结者。”幽灵并没有与他多说，“我们检测到了高纬度入侵反应。” “地点？” “66号研究所。” “事态严重么？” “目前还没有查明。” “我来了。”终结者打开了房间的们，他伟岸的身躯挤到房间以内，瞬间让房间内变得更加拥挤。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加大的西装将其一米九的身体包裹着，露出一块又一块的有别于肌肉的奇怪凸起，那些都是包裹着他整个身体的精钢外骨骼。脸上，终结者右边半个头颅都被机器覆盖住，右眼直接是一个由摄像器替代的红点眼镜。 他这一身装备价值超过上千万美元，是米国为他特制的装甲，也是米国未来科技的重要试验品之一。终结者出声了，沙哑的声音就像机器播放出来的一样：“检测到高纬度能量以及空间扭曲反应么？” “嗯，指数并不高。”幽灵回答，“可以肯定没有任何破坏的迹象。我现在就切换到摄像器，他们使用能力当中，也只有你能看得见。” “不必了。”终结者摆摆手，“传送到我的大脑内吧，我去现场一趟。六十六号生化研究所内那样东西，是不允许被窃走的吧？” “没错，”幽灵回答，“那东西比我们的性命更加重要。” 正文 第四十章 生化研究所入侵战（四） 研究所内，李天赐以及马驿等人正小心翼翼地绕过驻扎在前台的那几个门卫。警报声依旧持续，李天赐他们暂时也搞不清楚状况，是他们被发现了？还是恰好有人入侵这里？在被确实攻击之前他们都下不了定论，只好继续他们的计划。 他们跨过一整道护栏，直接越过两台检测仪，来到尽头处的电梯，按下了按钮。电梯门“咚”的一声打开，他们立马窜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关上了电梯门。 “到哪？” “嗯？！” “我说该到那一层？”马驿有些急了，他看着按钮板上的二十个按钮，有些不知所措。“哪一层才有我们想要的东西？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天赐皱了皱眉：“不知道。我原以为能有充足时间去搜索，可是现在这状况应该容不下我们这样做了。” 欧韵在一旁眼看他们拿不定主意，随意按下了负五层的按钮：“随便吧，我觉得我们要快，我感觉接下来会有人来攻击我们。” “攻击？蜕变者么？” “不知道，我只是有这样的预感而已。”欧韵解释说，“而且不管我们去哪一层，只要找到我能控制的东西就可以了吧？” “也对。”李天赐点点头，看着那指示灯，一直期待着他从“1”的数字发生变化。 然而马驿也察觉到了，这电梯根本没有动弹过一分一毫：“可恶！他们要将这里封锁了么？！” “抓紧马驿。”李天赐说着，已经用手抠住了马驿的衣服。 “什么？” “我说抓紧你。”李天赐将不明所以的欧韵抓到马驿的身边，“我要融化电梯，一起掉落到地底，那时候就要拜托你了。” 李天赐说着，没等马驿回答，他已经发动起“熵变”的能力，不断为脚底下的铁地板增温度。与此同时，马驿也感受到来自脚底的热浪，他将自己和欧韵升了起来。不到几秒，脚下的铁板变得通红，哐啷一声，一个圆形铁块往几十米的电梯井掉落下去，马驿三人已经完全悬浮在半空中。 “下去吧。我们随便找一层，拿到东西就走。” “嗯。”马驿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 cia总部与生化研究所的距离大概有一百多公里。不过这段距离对于终结者来说并不遥远，他走出cia的总部，它展开背后用分子重构形成的新型钢铁翅膀，每一条钢铁都有微小的空腔，在黑夜里显现着特有的金属乌黑光芒。 此时，安放在他腹腔里面的核反应堆开始发挥它的作用，为双翼提供充足的电力，这个特制的微波空腔发动机瞬间产生极大的推进力，将终结者整个推到了高空中。 “微波空腔发动机”，是没有火焰、也没有任何特征的推进器是最新科技研发的产品，是根据相对论研发出来的新型发动机。没有燃料，也无需任何动力，仅仅靠着电力产生的微波在空腔壁内侧弹射，就能产生强大的推力。在米国将其安装上航天器之前，“终结者”的身体就是一个良好的试验工具。 他凭借着这双黑翼，以时速超过六百公里的速度朝着生化研究所飞过去：“幽灵，请给我链接六十六号研究所的权限。” “嗯，已经获取，你自己可以黑进研究所里面的所有摄像器。” 声音并非来源于耳机之类的通讯设备，而是直接传达到终结者脑海里面的信息，“终结者”不但身体经过改造，他的大脑也嵌入了相当多的电子设备，这有关于他的能力——“二进制计算法”。众所周知，二进制计算法是计算机最底层的计算法则，人类的电脑无不依靠这算法来实现信息的分析与计算。 终结者的能力就是能在他的大脑里面像计算机一样大规模处理二进制信息。“010110001”这样的数字对于人类来说，即使再熟悉也不过是“文字”，是人类创造的产物。我们必须要学习、理解才能转化成脑海里面的信息。但是自从“终结者”成为了蜕变者之后，二进制就成为了像他呼吸一样简单的“本能”。他几乎不需要了解，就能熟练地使用、入侵世上一切使用二进制的机器。 此刻，他的意识正经过网络进入到生化研究所的计算机内，获取了所有闭路摄像器的画面。 “嗯……看上去大堂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封锁措施已经完全开展，每个楼梯层都已经下了封闭门。等等，电梯底部穿了一个洞孔，入侵者已经穿过了电梯到达了地下楼层。” “收到。”幽灵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在我这里看来，电梯里面的画面受到了干扰，并不能正常接收画面。单从这里推论必定是蜕变者的所为，所以，我正在请求更多的支援，请稍后。” 终结者就像一颗漆黑的流星划破天穹，距离生化研究所已经不到十公里：“报告幽灵，现在我已经到达外围，并没有任何运输工具的痕迹。” “幽灵收到。三名蜕变者组成的支援已经搭乘着军用运输机赶往现场。终结者进入建筑后请保持警惕，除了核心楼层，其余楼层一概可以破坏，杀死入侵者是最优先的选项。” “了解。但是……可不可以不叫我终结者？叫我迈克行不行。” “驳回，请继续使用行动外号，避免暴露真实姓名。” “**……”迈克暗骂了一句，“我的装备可要比阿诺的好太很多的啊。” ………… 在生化研究所的底下五层，李天赐和马驿强行拉开了电梯门，进入到楼层以内。楼层的入口处一出来就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直接通到远处防爆门的门口，他们一踏进通道内，四周的喷头立刻喷下消毒雾，洗净他们的身体。 通道一侧的消毒房间已经被铁闸彻底封住，尽头的防爆门也是死死地锁住，他们此刻就像迷宫内的小老鼠一样，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好厉害……” 警告声依旧，欧韵看着防爆门两侧由两挺重机枪组成的自动防卫装置，不由得感叹。“这看上去就像电影里面的军事基地一样。” “这里已经算是米国的军事基地了吧？”马驿一步步走近那两挺重机枪，生怕它们随时会开火。几步的距离显得极其遥远，距离马驿“参照系”能力三米的范围还剩下两米。 李天赐站在马驿的身后，也有些紧张。他已经知道马驿想要做什么，嘴上依旧赞同他说：“没错，这里也算是米国的秘密研究所了。我们其实认真想想，既然世界各地都有蜕变者，那么就不排除他们会成为政府的力量吧？入侵到这样的地方，被蜕变者发现也是有这个可能性。” “所以我们沿路一定要拆除防御措施，不然就麻烦了。”马驿说道，两挺重机枪已经在他能力范围的边缘。他举起手，各自往侧边一拉，两挺重机枪立刻从将近一米高的枪座上被拉扯出去，夹杂着断裂的电线、数据线撞向两边的墙壁，摔成粉碎。 哇哦哇哦……不错的能力哦。 沙哑的声音从研究所里面的广播里面传出，似乎在配合李天赐他们一样，说着缓慢的英文：“这像原力一样的能力比起我的还真是帅气不少啊。你们是谁？是星球大战里面的绝地武士么？” 李天赐大概听得出意思，会问说：“你呢？米国的特工么？” “嘛……算是吧，挺聪明的，站在后方的孩子。”那把沙哑的、宛如电脑制作出来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叫……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我叫终结者，奉命来杀你们。我不知道你们究竟要找什么，不过要是你们识趣的话，请立刻退出这座建筑。否则，我会杀死你们。” 轰隆隆……巨大的响声从李天赐他们身后的电梯井内传来。 “快跑！他不过是在拖延我们的时间而已！”马驿从地面抽起其中一把已经砸得粉碎的重机枪，用力朝着接近半米厚的防爆门扔过去。即使已将机枪与卫星同步，不过也是在防爆门上撞出一道凹陷而已。 “让开，我来吧！”李天赐也奔跑到防爆门前，用手贴在防爆门上，鲜红的圆圈开始出现，那些坚硬的钢铁开始在他们面前融化。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逃脱 迈克往着那一条沿着往上打的通道，那名年轻的女孩被二十多岁的男子牵着手，吊在了最下方。面对迈克的战术步枪，年轻女孩只是拿出了那冷冻保存罐，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身前，并对迈克皱起眉，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要开枪，我不希望你开枪。一旦炭疽菌泄露，这层，乃至整个研究所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这是欧韵传达给迈克的信息，也表明他们并不是随意杀人的恐怖分子。迈克站在通道的底部，看着头顶本该封闭起来的泥层变成倾盆而下的碎石以及水分，越发不明白眼前亚洲面孔的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是为何而来？ 炭疽，也称为炭疽杆菌。这些可怕的细菌一克就能导致几十万人染病，数以万计的人死亡。它是生物武器之中最危险的一类，也曾被恐怖分子用作恐怖袭击。但事实上，炭疽杆菌很容易获得，在全世界各地的家畜业都会见到炭疽的身影。 因为天然的炭疽并不可人传人，它们只能先感染家畜，再经过人畜途径传染到人类的身上。换言之，除非人为，炭疽杆菌一般是不会进入到人类社会，但是有心的话，世界上大部分政府、机构都有能力获取炭疽杆菌的样本。这三个人大费周章地进入到这个秘密研究所内，仅仅是为了偷走炭疽杆菌？也怪不得幽灵会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李天赐骑在马驿的肩上，正对头顶一层又一层的泥层进行“熵减”的操作。用马驿的能力并非不能将这些泥层轰飞，不过那样做很容易会造成整座建筑坍塌。但“熵减”，将物资纯净化的能力就能避免如此。 泥土，土壤含有的成分是相当复杂，除去其中超过10%的水分，5%以上的空气，以及微生物等等，真正由矿物质和腐殖质的固态土粒就只占50%左右。当林傲将那部分水、空气清出来，立刻迎头就是一泼冷水洒下，露出一条刚够两个人的通道。左右两盘的泥快也变得更紧密，更坚固，让建筑免遭坍塌的危险。 “你们到底是谁？”迈克顶着上方不断落下的液体，朝着李天赐他们大喊。“你们抢走炭疽又是为了什么？！” 欧韵用其不熟练的英文回答：“我们只是两名高中生加一个警察而已！我们并不是要做些什么，最多是对付我们唯一一名的敌人！” 是真相，还是谎言？ 迈克无法判断，也不会去判断，他现在的目标只有捕捉眼前的这三个人，好好审问一番。眼看通道已经到达了地面，李天赐三人相互配合直接已经冲出了地底，迎接地面上的月光。 迈克知道时机到了，背后的微波空腔发动机再次启动，双翼展开，与李天赐等人的距离也瞬间缩小。双方都悄然无声，李天赐和马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在他们提升速度，试图冲向高空之前，迈克从他们身边反超，一手抓起了李天赐，从马驿身上拉扯了开去。 迈克一转向，直接扯着李天赐的衣领冲向地面，将他整个人从几十米的高空俯冲而下，重重摔在了地面上。咔啦！李天赐听到自己的骨头粉碎性骨折，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腹腔内仿佛被人用棍子搅了一遍又一遍。迈克将右手的战术步枪顶在李天赐的额头上，高声说道：“不想让他死的话，立刻下来并交出你们所获得的物品！” 马驿只好无奈地带着欧韵降落回到地面上，欧韵立刻着急了，对着迈克用带有口音的英语对他说：“冷静……这东西可以给回你，你能不能放过我们……我们并不是有意的，我们可以离开。” 说着，欧韵已经将那一罐炭疽杆菌放在地面，双手高举。迈克更加疑惑了，眼前这少女的举动让他自己更像是坏人似的，完全不是一名特工，或者是一名恐怖分子应有的表现。 迈克顿了顿，没开枪：“那你告诉我，你们姓名、国际、以及能力。” “我……” “欧韵，别给他！” 李天赐说着，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李天赐从没有想过死亡之类的事情，他心底还是对目前的状况异常清楚。他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掌握他的能力，逃跑还是有可能的。 “你快打开罐的盖子，威胁他要将炭疽洒出来！” “可这……”欧韵有些犹豫，在没有任何准备下将这些菌落洒出来，造成的后果是无法预料的。 只是，李天赐被压在迈克身下，像威胁一般再三高喊道：“快点！要是他真要杀我的话，你只要留住一部分在身上，将其他全部洒满这里就行了！” 马驿这时忍不住了：“我们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不知道会杀死多少人！” “快点！”李天赐几乎是愤怒地嘶吼着，嘴里的血液往迈克身上飞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亚洲人？”迈克根本听不到李天赐他们的对话，直到他看见欧韵原本想要离开的冷冻储存器的双手又贴了回去，急促地打开了盖子。 “停下！我叫你停下！”迈克也狂吼着，忍不住将右手的战术步枪指向欧韵。恰恰就在此时，他的身体被另一股力量所袭击。一股不该存在的超低温穿透过他外骨骼的碳合金，入侵到机械的内部。 警告，系统出现过低温，需要紧急关闭。 警告，系统出现过低温，需要紧急关闭。 迈克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受到怎样的冷冻袭击，体内的电子系统便开始停摆，传导系统彻底失灵，由此也无法操控右手上的枪对欧韵开火。 “就是现在！” 李天赐用尽自己身上的力气抬起上半身，双手往迈克那厚重的身体推过去，结果迈克依旧纹丝不动。倒是马驿反应迅速，他几步跟上，直接操控着已经无法开火的终结者迈克，使他的身体往一侧加速。迈克贴着地面滑行了超过百米，在地面上摩擦出激烈的火花，一时间也停不下来。 “走了，欧韵，快将储存器装好！” 马驿一边抬起李天赐，一边往欧韵的方向赶回去。欧韵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一个简单的扭盖竟然好几次扭不进去。迈克的外骨骼虽然被李天赐的熵减冻结成了冰，一时间动弹不得，但另一束强光伴随着直升机吵闹的引擎声从天而降，刺痛着他们的双眼。扩音器的声音也响彻这一片区域：“警告，放下手中的一切，高举起双手。” 这台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停留在半空，离地不过五六米。那些悬挂着的火箭弹以及单管链炮已经锁定了李天赐三人。 “敌方拒绝配合，现在火力开始倒数，三。” 倒计时根本没有继续下去，武装直升机的驾驶员直接扣下了扳机，链炮喷射出火舌，在欧韵的身上打穿了好几个大洞，顿时血肉横飞。 “挺住！”马驿一手扛起李天赐，另一只手抱住欧韵，没有任何预兆，三人顶着猛烈的弹幕，身体直接高速升上了天空。马驿一接上头顶数百颗近地卫星之一，他们立刻被牵扯着，极速飘向远方。 “报告幽灵，目标已消失，重复一遍，目标已消失。无法继续锁定和跟踪方向。” 阿帕奇直升机将信息传达到cia总部以后，没有半点停留，朝着军事基地返航，66号研究所的烂摊子，与他们完全无关。 他们，也没有出现过在此地。 ………… 天空中，马驿带着二人极速飞行着。 “李天赐、欧韵，你们没事吧？”马驿看着他们二人身上鲜血淋漓，即使有欧韵能力的存在，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事……”欧韵脸色惨白地摇摇头，“只不过是三个大的子弹腔，几个内脏全部打烂而已，心脏和大脑没事我们就死不了。” “嗯，我也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而已，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李天赐惨淡地朝马驿苦笑了一声，用力从欧韵怀里抽出那一罐“炭疽杆菌”。“有了这个，我们就能杀死孙仁钦了，没什么比这更重要。” “嗯嗯。”欧韵点点头，“我现在同时治疗着自己和天赐，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完全痊愈。” 听到如此，马驿松了口气，之后脸色变得阴暗起来：“话说……天赐，你刚刚真的想要在那里喷洒炭疽菌么？还是说那是分散那终结者的方法？” “两样都是。”李天赐并没有畏惧马驿的疑问，大方承认。“主要目的就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我冻结他的装甲。但是打开盖子都没有办法的话，我会叫欧韵直接将里面的试管拿出来打碎，只要欧韵能带回一点，凭借她的能力就能继续培养炭疽。” “那那座研究所的人呢？四周村落，城市的人。要是扩散了开去，会有很多人死亡的。” “马驿，你想多了。那研究所是什么地方？应付泄露的措施比你的警官手册还要厚。泄露了炭疽，最多有几个人死，几十人感染需要治疗而已，不可能往外传染。” “即使如此我们也不应该这样做，我们不是随意杀人的杀人犯。” “但那终结者是吧？那群受雇于米国的蜕变者是吧？看到最后的直升机了么？他一句话没说完就直接朝欧韵射击了。” “那是因为我们是入侵者，他们害怕细菌泄露而已。” “那我们也是自卫而已，没什么好说的。”李天赐平静地说着，没有恼怒，也没有怨恨，仿佛世界理应如此。“而且，我们还遗留下一个重大的错误。” “错误？” “嗯，你的车，我们忘记带回去了。他们可能会按照车牌和我们的指纹，以后查到我们的身上，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我草……” 马驿无奈地暗骂自己一句，不过一股奇怪的感觉也涌上了他的心头：李天赐，真的是高中生么？为什么能这么冷静？他身体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精神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在高空中，俯视着一切。 一切在他眼里，不过只是起因与结果，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诱饵 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信息网络上，一个曾经已经断开的链接重新恢复了正常。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给那些藏在阴暗中，时刻担心着自己安危的人们重新带来一份希望。 “炼狱”聊天软件的界面并不复杂，仅仅是模仿最普通的聊天室软件。但是因为之前孙仁钦将其放在一个长期被能力包裹的空间内，所以当初只有蜕变者才能真正登录到这个软件。现在，虽然能力已经被解除，理论上是谁下载一个客户端都能进入，但九成以上的用户们依旧是那些潜伏在全国各地爱好和平的蜕变者，又或者，是像孙仁钦那样，伺机杀死其他人的潜伏者。 不管如何，李天赐他们的计划已经进入到尾声。只要在这里发布孙仁钦的相关信息，那么他在这个国家内基本就玩完了。但这要建立在大量人在线的时候才能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所以，一开始李天赐他们并没有插手，他们只是修复并开启了服务器，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他们面前屏幕上原本冷清的界面逐渐开始出现了信息，讨论的人数逐渐也多了起来。 雷电法王：“话说服务器关闭了好多天了，有谁知道原因？” 风暴：“不知道，这问题已经有了无数人问过了。一早上全是这问题，不过服务器管理员也没有出来说些什么。” 小布欧：“大概是之前被袭击了吧？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危险，不过总会有一些想要杀人的混蛋会盯上我们。打断我们的联系中枢是最简单直接的事，我们除了这里，大部分人现实都并不认识。” 雷电法王：“也是，问题来了。要是服务器是被袭击的话，那么为什么管理员现在不出来澄清啊？不对，我们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管理员是谁吧？他好像都没有出来过？” 小布欧：“有啊。不过很少机会，他id就叫‘管理员’，有时候会出来公布一下各个地方的同伴统计。” 雷电法王：“那就对了，管理者现在不应该出来一下么？又或者说，现在的炼狱还真的是当初那个炼狱软件么？其他人以服务器重构这个软件也是可行的吧？” 欧韵看现在是时候了，立刻使用了他的身份id“清风”在聊天室内说道：“原来的管理者是不可能出现了，现在的管理员是我。” 雷电法王、小布欧、风暴、重生……：“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质疑的声音几乎刷满了整个屏幕，有人怀疑是不是“清风”杀死了管理者，有人也觉得“清风”或许是管理者的同伴，原本的管理者已经在入侵战当中被杀了。更有甚者记起清风稀薄的存在，质疑一直极少说话的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其实，欧韵虽然自己并没有下载“炼狱”，她觉得有孙仁钦和麦峰在已经足够了。她更想自己安心地、平静地生活，但她以前也在那间房间里面进入过几次炼狱软件，那是孙仁钦在一旁“监督”下的交流。回想起来，孙仁钦这番举动不过是要瓦解欧韵的防备，让她在“炼狱”软件当中感受和平的气氛，彻底相信孙仁钦。 此时，所有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同时期待着“清风”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欧韵立刻快速敲击起键盘，继续以“清风”的id说道：“请大家安静一下，如果有问题的话，请一条一条发表，禁止刷屏。” 欧韵利用现在服务器管理员的身份，将除了刚刚那几个活跃的参与者全部禁言。然而，还是迎面而来一大波的刷屏：“你是谁？你为什么替代了原本的管理者？” “清风”顿了顿，等大家安静一些时，回复道：“我是和原本的管理员处于同一座城市，但他并非你们想象中那么善良。不管是以‘炼狱’这个软件还是现实的区域组织管理者身份，他都不过在制造谎言，等待时机杀死靠近他、信任他的人。” 雷电法王：“区域？哪个区域？说到底，你们的身份我们都完全不清楚。” 清风：“没错，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我可以稍微透露的是，不管是管理者还是我，我们都住在南方的城市。我们就在几日前与原本的管理者战斗了一场，就在这个软件的服务器房间内。随后我们死了一名同伴，管理者也露出他原本的真面目，我们现在也在和他战斗当中。不过他在暗，我们在明。” 小布欧：“那目的呢？你们重启了这软件的服务器，肯定有你的原因吧？” 清风：“没错，我们想在这里曝光他的信息，让他在全国范围内，无所遁形。接下来我将要发一张照片，请各位记住以下这个人的模样。以后只要你们看见他，不管他说什么，千万要再三考虑，不要轻易相信。” 欧韵发完这段话，便在下方发出孙仁钦清晰大头照。顿时，又引起聊天室的一阵热议，首先是对欧韵的口诛笔伐。“炼狱”提供的是隐匿身份的交流平台，这也是保护他们安全的前提。所以在这里，严格禁止公开发布个人的信息，以免别有用心的人借他人之手实施陷害与谋杀。 当然，私下交流是不能禁止的，“炼狱”一直都只是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全国大环境，更重要就是像孙仁钦之前所做，在各大城市建立起现实的联络机制。 欧韵面对这些批评，也知道自己打破了这层隔膜，不过这也是李天赐的计划以内。因为之后，另一股声音就会慢慢出现，那就是“恐惧”。 雷电法王：“虽然发布信息是有错，不过原本的管理者真的是要将我们圈养起来杀死，我觉得就当是特殊时刻特殊对待吧，公开出来也不是件坏事。” 小布欧：“那要是这清风的谎言呢？” 雷电法王：“简单，她要公开的话，就请她将自己以及管理者的详细信息全部公开，让我们核实不就知道了？” 清风：“但那样，我就有危险了。我也知道你们的担忧，所以只公布相片。我不是要你们合力将他杀死，而是要逼他出来而已，由我们击杀。一旦我们失败的话，你们也有最低限度的安全保障。所以，管理者，原本的管理者，你应该在看的，对吧？要是你再不出现，我就将你所有信息包括能力全部公布出来。” 顷刻…… 管理者：“你偷了我的服务器，还在这里煽动其他人杀死我？大家，清风以及他背后的黑幕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你们千万别听她的谎言，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你们都要被骗了！” 小布欧：“我去！真的出来了？！” 重生：“你是不是憋不住才出来的啊？” 管理者：“不！刚刚是她限制了我的账号和ip，我花了点时间才突破服务器的防御，进入到聊天室！大家别慌，请相信我，我将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清风：“随便你吧，我说了不是要所有人一起联合杀你。我只是想引你出来，发一个地址给你而已。” 管理者：“什么地址？” 清风：“已经发给你了，三天后下午两点来到这个地点，你就能拿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包括我们的命。”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或者回复，清风就直接下线了。以管理者id的人在聊天室内简单地解释几句，最后也消失于无形。 雷电法王：“你觉得他们谁在说谎？” 风暴：“谁知道呢，不过按照这节奏，他们三天后必定是一场血战。” 小布欧：“是啊，我们就安安静静等待就好。”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黑夜的眼睛 “你真的要杀他么？” “不，我现在杀他也没有任何好处。相反是，你真的要救他么？为什么对李天赐有这么深的兴趣？” “你还没明白么？当你看着他眼睛的时候，你感受到的是深渊。他不像其他人，他的眼里几乎是没有感情的。不管他的脸部怎么扭曲，眼眸的深处总是一片虚无。” “听你这么说，李天赐确实冷静得有点出奇。” “他不是冷静，他只是理性，或者更直接来说就是冷血。” 听到如此，李天赐即使在床上万般熟睡，也不由得被这两把声音所惊醒。他在自己的房间坐起来，看向门口。那里正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张鲁，另一个就是孙仁钦。 他们的动作并非语气那般闲适，漆黑的洞与刺眼的光正在李天赐这个房间内交碰起来。孙仁钦作为“主攻”的一方，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夹克衫的帽子遮住了他半边脸，不过也可以看出他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他的双眼跟随着房间内的“光”不断移动着，光是锁定张鲁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 那些由他创造出来的黑洞不断在房间里面生成、消逝，或是在李天赐的书桌上，或是在地板上。即使怎么预判，也无法将张鲁的身体困住，因为张鲁的身体已融入到光之中。今日的张鲁并没有披上那拉风的皮大衣，他只是白色衬衫以及黑西裤。光从他体内绽放，若隐若现，带来另类的压迫感。他双手插在裤袋内，脚尖轻轻地在地板上跃动着，身体时而幻化成光拉扯到房间的另一边，然后再次在那里组成他的身体，躲过黑洞的追击。 这一切，却在一秒内发生超过五次……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倒不如说张鲁在逗着孙仁钦玩，他压根就没有将孙仁钦放在眼里，力量的差距展露无遗。 李天赐坐在床边，静静地抱起自己的被子，他没有再动，也没有说话，心里唯一所想的就是想让这战斗早点结束，避免将自己家里整个轰飞。这两个人，一个能削去空间，另一个人怎能产生巨大的激光炮，也可以算得上是大杀伤力武器。 此时，张鲁也感觉到李天赐的醒来，他停下了闪躲，直接朝着孙仁钦一伸手：“有空再聊。” 一束几乎可以包裹孙仁钦全身的光便朝着他喷发过去，然而孙仁钦早有准备，他在在身前开启黑圈，将所有光都转移到别处。黑洞中一声巨大的声音反响，孙仁钦也随着声音整个人跳入到黑圈之内：“希望不会再见。” 他的身体连同黑洞彻底消失在了李天赐和张鲁的视野里。 “醒了？”这是张鲁回过头来，对李天赐说的第一句话，他面带笑意，丝毫不像一个杀父仇人的身份。 “嗯。”李天赐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你们在我的房间做什么？” 张鲁将李天赐书桌边的椅子拉到床边，修长的腿一跨过，直接坐了上去，仿佛自己家一样：“他要杀你，我要保护你，就这么简单。” 李天赐打了个哈欠：“在我家的针孔摄像器我已经拆了不少了吧？你还能监视我么？” “果然是马驿告诉你的么？不过啊，你拆的速度比不过光速吧？就算不是我亲自来做，在你上学的时候那么多时间，足够在你家里装好几遍了。” 房间一侧本该闭着的窗户现在大开，李天赐拿起身边第二天上学要用的校服，往自己身上穿上：“所以呢？为什么要保护我，单纯是因为你所说的我‘冷血’？” “没错，”张鲁点点头，毫无掩饰之意。“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最适合成为神。我本来也是无神论者，直到自己获得力量之后我才相信。由此，我也开始思考，究竟什么人坐上那个位置才是最好的。是我么？作为一名人类，我比你好起码上百倍，我有智慧、我有强悍的体质、我有极快的反应、冷静能力，我也有良好的社交技巧。我没有自夸，我已经是人类的顶峰，就算成为国家领袖，我完全能应付过来。” 他顿了顿，看着李天赐的眼神在发光：“但是神呢？我觉得除了力量之外，‘公平’是最重要的。创造出所有生物以后，他出现过么？拯救世人？可笑，要是那样的话，世界就不可能运行下去了。真讲求‘正义’的话，任何试图弱肉强食的生物都会被杀死，那么人类就是最该被消灭的一个种族。我们为了生存，剥削了多少生物的生存空间？” “没错，”李天赐点点头，“所以不管它存不存在，我也没必要相信它存在。做好自己，它存不存在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影响。” “看！看！对吧！”张鲁听到答案，更加愉悦了，他挪了挪椅子，更加靠近李天赐。“所以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是最适合的，只要你再被磨练一下，我们就会全体辅助你，让你登上神座。” 张鲁说着，他故意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让李天赐看见。那是一只纯金打造的戒指，上面有着一道闪电标志，闪电当中还有一只眼睛，正往外透视。李天赐猜测，这大概是张鲁秘密组建起来的蜕变者组织。他轻蔑地笑了：“可是你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将你杀死。你不会忘了是你杀死我的父母吧？” 张鲁以同样的笑容反问：“真的吗？要是你真怀有‘仇恨’，估计你现在已经大喊着张鲁，然后不顾三七二十一朝我这边冲过来了吧？可是你有么？没有，你表现得相当理性和冷静。” “那是因为我杀不死你，要是我做到的话，我现在就会做，现在，立刻。” “没错，因为你做不到，所以不做，甚至和我愉快地聊天，想要获取情报。这不就是冷血么？你的道德不过建立在现实的残酷上，现实杀不死我，你就不杀。杀死人可以获取力量，但杀好人、平常人会被围攻，会被嫌弃，会被调查，所以你选择混混、犯罪者，那样的人死后都不会太多的调查。” “那只是你的推论。” “就我们两个人，你就别掩饰了”。张鲁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照片，撒在李天赐的床上。李天赐拿起来一看，那全是偷拍中的自己，里面的他正在电脑前，做着欺骗欧韵的工作——利用photoshop篡改相片。 正如李天赐与他们之前的约定，他们三人现在每日都将右手上的手表计数器拍摄照片互相传阅。但李天赐手表上的数字一直在增加，或许是拦路打劫的劫匪，或许是街上轻微一碰，就肆意谩骂、动手的暴躁狂徒，李天赐都毫无怜悯地将他们化作自身的力量。 但在欧韵、马驿的那一边，他依旧希望能站在同一阵线，那就只好发出早已拍摄好的数百张图片之一，又或者通过篡改，形成当天的错觉。 李天赐无话可说，只是将图片扔回到张鲁的身上：“你想怎么样？” 张鲁收起照片，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样物件——一张黑卡，扔到李天赐身上：“每个月一百万，用完可以让马驿告诉我。另外，要是你想通了的话，也可以加入我。‘曙光眼’，请记得这个名字。” 张鲁说完，身体再度成为一道光，从那敞开的窗口辐射到远方。李天赐坐在床上，思考着张鲁的话，他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么？或许是吧，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反驳。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平静的杀戮（一） 在广州高速公路的郊外，一间废弃的林场内部，原本存放木材的房间现在已经被彻底封死。随着保护环境，退耕还林等等的政策，这个林场已经在几年前撤场，成为荒无人烟之地。 生活在城市，李天赐以往总觉得天涯海角是极其难找的。因为随着现在全球化以及旅游业的冲击，世界上几乎任何角落都有人类的身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藏身地却是如此简单。 那是距离高速路一旁不过三公里的地方，站在茂密的山林里，就能看见远处的车流源源不断地在那条灰白色的通道上前行。再往内，恐怕距离最近的村落和小镇有十几公里。这个林区以及房屋就像处于繁华世界的夹缝之间，远远眺望谁都能看得见，但是从来不会有人到达这里，往里面一探究竟。 被大树绿叶包裹着的感觉让李天赐有着份外的安全感，他来到那已经完全封闭的前木材仓库，敲响了那里的大门：“是我，我来了。” 欧韵将那用胶布、桌椅完全封死的铁门慢慢开出了一个小口，从缝中看了李天赐一眼，才将大门完全打开：“快进来，还有十分钟孙仁钦就要来了。” “放心吧，他应该早就在这里了。”李天赐笑了笑，挤进了仓库之中。 这个曾经用来堆防原木的仓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木材，取而代之的是马驿、欧韵以及那一台重新复原并已经连通的服务器，外加一台柴油发动机在轰隆轰隆地作响。即使只是下午两点，宽阔的仓库内却有些昏暗。马驿用封口胶湿布等等彻底封住了这里每一个角落，他和欧韵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整日，吃饭睡觉都在这里，他们抓紧时间将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孙仁钦的到来。 服务器的木架子摆在一侧墙壁之上，而一条数据线则延伸到马驿面前的一张破损不堪的木桌。马驿在木桌上摆着手提电脑，他的屁股下面是一块不知从哪里搬来的树头。此刻，他的电脑上面已经连通了“炼狱”软件，一旦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上传孙仁钦的资料。 李天赐走进他，看向电脑屏幕，并问：“昨晚的信息收到了么？” 马驿点点头，细声说道：“收到了，这诱饵计划不管顺不顺利，你还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话说回来，张鲁真的去救你了么？” “是的，跟你推论的一样。按他的话，他并不会让我轻易死去。不过，他说过孙仁钦是我的磨练，要是我们解决不了孙仁钦，估计他也会袖手旁观。” “但这情况不会出现吧？以你的推测。” “当然，只要昨晚你们能按照我的计划的话。”李天赐说着，在马驿的身边坐在了地板上，而欧韵则坐在他们中间，三人都静静等待孙仁钦的出现。 当李天赐手上的电子表数字确确实实走到14:00:00的时候，在他们三人面前，孙仁钦的黑洞如约而至。孙仁钦透过黑洞，踏在了仓库残破的地面上。他双手靠在背后，俯视着李天赐等三人：“你好，朋友们，我来了。或者说，我一直与你们同在。从你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开始，我已经观察了这里好几天，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里对于我来说应该安全的，对吧？” 另一边的三人立刻警惕起来。他们紧贴着，又互相靠近了一些，时刻留意四周有没有黑圈生成。李天赐站起来，气势上并没有输给孙仁钦：“我们只是想和你和谈而已，并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你需要的服务器就在那里，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哦？”孙仁钦走近服务器，脸上不解地笑了笑：“忽然之间，怎么了？之前我要和解，你们还不愿意？” “因为当时我们还没有理解你的可怕。只要你有意思，你就可以在任何时候出现在我们的身边，威胁我们。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也没有上学，为的就是躲避你的追击，这样的日子下去谈什么正常生活？” 李天赐的话十分有道理，但是他平静的语气背后，孙仁钦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片虚无。没有感情，也没有祈求的意思，李天赐正如张鲁所说，只是理所当然地推论着眼前的一切状况…… 即使情况有些古怪，孙仁钦还是接受了：“好，我接受你的建议，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真的么？！”欧韵瞪大了双眼，也站了起来，她紧张得拉着李天赐的衣服，再三确认。“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吧？！” 这几周的一幕幕重新展现在孙仁钦的脑海里，想起麦峰最后在湿地上的哀叹，他也长叹了一声：“我累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斗智斗勇相当辛苦，更何况李天赐现在有张鲁的保护，要将你们三个知情者全部杀死难上加难。所以退一步来说，和谈对你们好，也对我好。只是……” 孙仁钦将一个扭曲空间投射到马驿的手提电脑后，一下子切断了那里的电源线以及数据线。电脑瞬间变作黑屏，孙仁钦才继续说道：“我不能给任何机会你们将我的信息发布出去。这交易公平吧？” 马驿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己电脑的电源线：“公平，当然公平。” “那我现在就对这服务器进行接收了。”孙仁钦说完，走到服务器架那边，他拿起服务器的黑盒子，仔细查看上面的标识、编号以及痕迹，“很好，不是替代品，是我原来买的那一批服务器。话说，你们应该也没做备份吧？嘛，让我看看。” 孙仁钦往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伸出手，黑色的扭曲空间展开，他从内里抽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在笔记本上登陆“炼狱”软件。另一只手则在服务器操控台上敲打着键盘。随后，他来回地检查两个屏幕上的信息：“行，是现在运行的服务器就好。这样一来，就算你们有备份，也说服不了任何人。毕竟，你们没有最新的服务器数据。好了……” 孙仁钦展开一个极大的扭曲空间，将整个架子上的服务器都容纳在内。黑洞逐渐将其完全吞噬，送到只有孙仁钦自己才知道的远方。此时，他憔悴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那我走啦，你们以后请记得刚刚说过的话。” 马驿的嘴角升起一丝丝微笑：“嗯，再见。” 同样地，欧韵也是充满着笑容：“不会再见了，孙仁钦。” 孙仁钦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始终觉得控制权在自己这一方。害怕李天赐他们反悔只是他的客套话，他有什么可怕的呢？应该感到害怕的是李天赐他们才对。不过，在杀死麦峰之后，他也希望留下李天赐他们的性命。毕竟，除了他以外，还记得他好朋友麦峰的，全世界可能就剩下眼前的这几个人…… 离去的空间刚刚展开，他半个身体刚刚进入到里面之时，李天赐却叫停了他。那个高中生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你真的觉得，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平静地杀戮（二） “不然呢？”孙仁钦退出他的扭曲空间，反问李天赐，“难道要我杀了你们，你们才开心么？” “不是。”李天赐神情依旧淡然，他重新盘腿坐在地面上，与孙仁钦对话。“我意思是，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之前的你，应该不会如约而至。你会偷偷地、疯狂地对我们发动起进攻。” 挑衅的火苗一旦被燃起，因为麦峰之死而压抑下去的情感再次在孙仁钦的胸膛内爆发出来。那邪魅眼神一点点充满在孙仁钦的眼眸，此刻，他忽然决定不走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被张鲁认定的李天赐，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难道这个刚刚进入谎言炼狱的小子能抵御他的进攻？ 他展开双臂，一步步走进李天赐，堆砌出来的笑容充满杀意：“所以说呢？我现在要把那些进攻补回来么？我要看着你们的哀嚎，看着你们残破的身体，轻轻地在你们的耳边讲……‘抱歉，其实我刚刚欺骗了你们’？” “不，并不是。只是……快十分钟了。” 李天赐慢悠悠地说着，可身边的欧韵和马驿已经变得无比着急。欧韵直接用力一推李天赐：“你说这些做什么啊？！你激怒他没什么好结果的！” 孙仁钦笑着一指欧韵：“是的！欧韵这回就说对了！你到底想干嘛？想用你的大男子主义和我干一架么？” “不，不是。”李天赐看了看手表，“快六分钟了，看来已经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从你触碰到那服务器开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那，又怎么样？”孙仁钦面色开始起了变化，他丝毫没想到触碰到服务器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股微小的恐惧开始从他心底升起，因为李天赐那冷静的脸庞，令他想起张鲁的话。 他的眼眸深处没有感情，只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没什么。让我想想，你进来这里应该超过十分钟了吧？” 孙仁钦暴怒了：“我就是在问你！你为什么在计时？！” 李天赐张开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让双颊涨得圆滚滚地，然后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对孙仁钦说：“你学我这样，吞一口空气，我就告诉你。” 孙仁钦立刻照办了，然后继续摊开手：“然后呢？然后这有什么用？” “没什么，”李天赐耸耸肩，“你只是吞了一口炭疽杆菌进肚子里。” 孙仁钦一下子没听清楚：“什么？！什么东西？！” “嗯，我这样说吧。”李天赐回答，“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将这里完全封住。是不想让人看见我们蜕变者的决斗，从而产生更多蜕变者？不，我们封住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属于你的坟墓。在你不知不觉间，你已经被炭疽杆菌所感染，呼吸的空气感染了你的肺部，触碰到服务器感染到你的皮肤，至于你刚刚吞下去的那口空气，则是完全感染了你的消化系统。” “你！”孙仁钦的愤怒仅仅维持了一瞬，随即他冷静了下来，“炭疽杆菌么？只是炭疽杆菌么？幸好你们没用毒气。据我所知，细菌感染又不是什么绝症，只要有疫苗我就能活下来。而你们，则会在我痊愈之后面对真正的地狱。话说回来，你们也待在这里，相必你们是拥有疫苗的吧？” 李天赐摇摇头：“疫苗，怎么可能有？” 孙仁钦被李天赐的回答逗笑了：“那你们就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 “不，那怎么可能？” “哦？那就是打算去医院让医生为你们治疗咯？” “抱歉，我觉得你忘了一件事。”李天赐搂住身边欧韵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边有一个可以操控生命的蜕变者？欧韵已经将拿回来的炭疽杆菌做了某些改变，大概就是基因工程什么的吧，让它们的毒性大大增强。原本一到两天才能杀死人，现在可能不到一小时吧。而且感染到之后十分钟就会开始发病，这都是我们亲身试验后的数据。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没事，这应该不用解释了吧？顺便一提，距离你触碰到服务器，已经快十五分钟了，你的皮肤是不是开始有点痒了呢？” 孙仁钦看着右手手背的皮肤，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水泡，红肿、疼痛瘙痒难忍：“你们！你们！” 迎着孙仁钦的暴怒，马驿立刻将他身边的两人与他自己一同拉上了半空。就在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两个巨大的扭曲空间左右各一边往中央咬合，差点就将他们吞噬其中。 到了此刻，李天赐依旧不依不挠地对孙仁钦进行嘲讽：“你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给你用能力瞬间转移到医院，那又如何呢？因为谎言炼狱的特性，你注定第一时间得不到救治。你只能看着医护人员从你身边经过，看着他们无视你的痛苦，无视你的哀求。最后，在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可能已经剩下几分钟的性命，然后在痛苦当中死去……” 绝望，那是最可怕的一种情绪。当别人一口气将你的头颅砍下的时候，你的眼里只会一片空洞。因为在那一刻，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死去。但是，当有人向你高举一块牌子，上面列明了你死亡的时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那也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你会思考，你会抗拒，你会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你会觉得有许多事情还没有完成，也会对许多已经完成的事情感到后悔。绝望从来都不是一瞬间，越是漫长的过程，越是会从心底摧残你一切意志。 孙仁钦疯了，他真的疯了，心底内仅存的一点人性终于在此时爆发，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后悔进入谎言炼狱，后悔杀死麦峰，后悔试图享受杀人的乐趣。可是，他依旧在攻击李天赐三人。只是，比起以往有预谋的、有计策的攻击，现在他只是胡乱地展开他的能力。 马驿逐渐习惯了孙仁钦的速度，他带着李天赐和欧韵冲分利用仓库的宽度与高度，孙仁钦的扭曲空间根本触碰不到他们分毫。几分钟后，孙仁钦浑身一颤，忽然在仓库的中央倒下了。 李天赐拍了拍马驿的肩，说：“下去吧，看来炭疽菌已经入侵到他的脑膜了。” 马驿看了一眼欧韵，看见欧韵点点头，他才让他们一起落回到地面。李天赐轻轻推了一推欧韵，让她走前几步，靠近孙仁钦：“去吧，和他做最后的道别吧。” “嗯……”欧韵沉着的回了一声。在这里，她可以说唯一一个真正与孙仁钦交流过的人，与他道别确实是她应该做的事。她在孙仁钦的身边半蹲下来，轻声对躺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孙仁钦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是谎言炼狱改变了你。听麦峰大哥说，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你应该是更加善良的一个人。不过呢……无论如何……你已经犯下了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请下一辈子坚定做一个好人吧！” 孙仁钦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这是大脑开始受攻击的信号：“我已经……快死了。你……你……愿意原谅我么？” “嗯。” “那你能不能靠近一些……我想，我想忏悔。” “好。”欧韵往前轻轻挪了两步。 “好，很好……”孙仁钦莫名露出了笑意。 砰！一声枪响从背后响起，子弹不知从哪里飞出。欧韵一惊，眼看着孙仁钦的头颅炸开了花，在他的眉心一个巨大的空洞直穿地板。她的身体颤抖着，身后的脚步声更是触目惊心。 “谎言，谎言炼狱……”李天赐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口冒烟的手枪，轻蔑地看着孙仁钦：“炭疽杆菌一小时致命不过是我们的谎言而已。事实上你可能还有半天的命，这只不过是欺骗你留下的方法。唯一救你的途径就是杀死欧韵，解除她的能力。这事你知，我知，但生理卫生科老师没告诉过你么？在身体状态不佳的时候，大脑的运转速率会变慢的哦。” 欧韵的身后，我会一直守候。 正文 第一章 海岸旅行（一） 自从孙仁钦死后，李天赐他们暂时过上了一段安稳的生活。除了生活中“能力”会为他们带来小小的便利，谎言炼狱世界的一切几乎与他们绝缘。当然……李天赐除外。他增强力量步伐一刻都没有停下，这就意味着更多更多的“坏蛋”躺在了血泊之中。 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心中曾经到处都是蜕变者的感觉也开始慢慢消退。他们依旧在维护着那个服务器以及“炼狱”聊天软件，但不管在软件内其他人遭受到怎样的攻击，他们关心之余，心底还是有一股爱莫能助的感觉。就像在电视上看见其他国家遭受着战乱，饥荒，常人都会有一股怜悯、心疼之情，但在最心底，没有谁愿意自己与他们交换。 世界上其实没有好人，大部分自称善良的人类都是虚伪的，只是能将这样的虚伪延续一生，那就是一名“好人”。 李天赐不知在哪里看过这样的一句话，现在他越发感觉到这句话的正确性。欧韵和马驿在网上一直试图为这些深陷战斗的人出谋划策，但是另一方面，他们依旧过着他们原本所过的生活。马驿成功升为刑警组长，再升一级也是一步之遥，顺带地他对唐远鸢的求婚也得到了回应，婚礼将在不久后举行。而李天赐和欧韵，他们也从高中毕业，完成了高考。 这是他们作为高中生最后的一个暑假，也是最后一次与这班里的同学进行旅行。毕业旅行，那是每一代人，每一个小群体的集体回忆。李天赐他们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都参加了这一次活动，从广东的中部广州一路西往，前往到西部城市湛江。 超过四百公里的长途巴士，那是接近七小时的车程。一路上，这帮体力充沛的年轻人吵吵闹闹，一刻都没有停下，加上天气晴朗，更是将他们的情绪调动到了最高点。大家都对即将到来的旅行怀有憧憬，其中，欧韵和李天赐坐在一起，他们的前方是李伟和麦钊，这两个整天不嫌事大的人跪坐在椅子上，一路上不断回头和李天赐、欧韵说话。 李伟嚼着薯片，拿起包装袋朝李天赐递了递。李天赐摆摆手，没接过去，他才收回来继续说：“天赐，话说你们两都考了华南理工大学，究竟读什么专业啊？” “我们都在读高分子化学与物理啊。你们呢，我记得你们也不差吧？广州大学？” “是啊，我是广州大学灯光影像，麦钊则是去读自动化了。我们的校区也不远，有空找你们玩也是可以的。” “那就最好了。”李天赐微笑着回答，而身边的欧韵则是不发一语，望向窗外的景色。 原本的石屎森林逐渐被翠绿色所覆盖，他们甚至能看见处决孙仁钦的地方。但欧韵并不是在欣赏这些景色，她只是在群体之中依旧保持着与他人的距离，这是她的习惯。李天赐越发觉得她除了想保护自己，更想着要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不将他们拉入谎言炼狱之中，这些人大多一生都能安安稳稳地度过。 李伟哪知道这内里的事情，只会一个劲地逗李天赐和欧韵两个人玩。他忽然嘴角往上一抽，问李天赐：“说实在的啊。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说是情侣你们又不承认，要是普通朋友的话你们关系也太好了吧？” “呃……”李天赐想了想，笑了。“大概是……姐弟关系？你看，她对我就像姐姐一样好。” “噗……”李伟忍不住笑了出来。“喂喂，你是抄那电影的台词的吧？”你当心这样说，欧韵会……” 李伟话都没说完，就看见欧韵已经恶灵一般死死盯住自己，加上她一头乌黑过肩的长发，活像现实版的“贞子”。她忽然开口了，声音不大，每一句话却直捅李伟的心底痛处：“你不觉得你自己这样很烦么？嗯，我猜，你应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吧？有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你的成绩也不错，你能告诉我么？明明你的脑袋已经坏掉了，不是么？像这样，别再问为什么有时候女生看你不顺眼了，好么？” “你！”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麦钊拉着李伟在前排坐下。李伟虽有些恼怒，也不由得坐了回去。 李天赐看了看欧韵，欧韵立刻恶狠狠地顶了回去。李天赐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李伟也不过在开玩笑而已，你反应有点太大了吧？” “哼。”欧韵一转头，没去理睬李天赐。 此刻，两人同时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一块块正方形的稻田地，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就像电视信号接收不良一样，一切都在抖动着，李天赐的脑海里，甚至听到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异动，往往没有什么好结果。 仅仅不到两秒，画面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那晴朗的天空现在已经满布了乌云。李天赐和欧韵相互看了一眼，现在没有愤怒，两人的眼里只有震惊。李天赐拍了拍前面的座位，李伟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他说：“怎么了？” “你看看外面，怎么忽然间就天黑了啊？” “黑了就黑了呗，天气预报早就说了这两天会有雨啊！”李伟隔着一个座位回答李天赐。“只不过再往后大家就没时间了，所以才会选在这一天继续旅行。毕竟车、别墅什么的都订好了。” 出门前，甚至搭乘这长途汽车时，明明所有人都说过天气好，所有人都兴致勃勃期待着这一次的旅行…… 李天赐和欧韵再次对望，不用什么言语，他们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确实的答案——蜕变者。 李天赐赶快打开手机连上网络，查询着当天的新闻和天气预报，好几条都是在说冷空气南下，几日内广东局部地区有雨，与他们所知的“事实”发生了偏离。是他们的意识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已经改变？ 李天赐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手机屏幕的角落处，一条重大的、前所未有的新闻被他所忽略：世界各国不顾联合国决议，开始在各地重启核弹、氢弹等大规模杀伤武器试验，战争的阴霾，将要笼罩全世界。 ………… 蝴蝶效应，要是李天赐能早点意识到世界有这样一条规则存在，那么在此后的几个月内，他就无需过得那么辛苦。可是他和欧韵现在，只是带着少许的疑惑，来到广东西部的湛江市，在他们的最终目标——东海岛沙滩的不远处，进入到了他们早已预定好的别墅之内。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在离海边接近一公里的地方兴建起的几排楼房，全都是白色西式风格，看上去有些气派。只是这些两层高，五房一厅的楼房内部确实无比简陋。几张床、一两张桌子，几乎就构成了房间的全部，用空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只是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没什么东西比友谊，比大家在一起更加重要。再简陋的房屋，他们依旧能充满欢声笑语。放下行李，换上泳衣、拖鞋，他们成群结队的冲向海滩边，现在已经接近日落时分，金黄色的太阳逐渐染上了火焰一般的鲜红，他们的旅程早就计算好时间，观看日落也是其中的一环。 一片时刻涌动的红色，一片无际的、泛着橙红的海洋。鳞光闪烁，一个个海浪往岸边扑打过来，眼前的一切正是这些城里孩子难以一览的景色…… “哇塞！海啊！”李伟带头冲在了最前面，几个男生立刻跟着他冲向时而上涌、时而退下的海面。踩在东海岛龙海天沙滩上，这个世界第二长滩的沙子并非一般的黄色，而是呈现一种淡淡的米黄色，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像火海一样令人感到惊叹。 李天赐与李伟他们的“疯癫状态”不同，他抬着行李慢慢走向海滩，帮女生们铺好行李和遮阳伞。最后在那些女生羞涩的窃笑以及私语底下，又是剩下李天赐和欧韵坐在了遮阳伞下方，看着同伴们的欢声笑语。 欧韵问：“你不去和他们玩么？” 李天赐摇摇头：“就这样看着，这片沙滩已经挺美的了。而且这里这么少人，在广州很难看见这样的景象了。” 确实，这片沙滩上的旅客并不多，可能也是因为日落的时分，在这里疯狂玩耍的就只有他们这些刚刚到来的外来者。其余的人或许在沙滩上漫步，或许在海水里写意地慢游，充满着闲适与安乐。 “同意。”欧韵点点头，其实她身上也是穿着了带着青蛙图案的一体式泳衣，只是她始终没有将披在外面的风衣脱掉，加入到同学之中。“我觉得我这一点和你还是有点相似的，我们都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即使再开心，总觉得自己与他们有些距离，或许你的内心更加坚决，所以表现出来更加自然吧。而我总是有一种故意疏远他们的感觉，所以一直被他们私底下嘲笑，说我太过高傲。” 李天赐直接瘫倒在沙滩上，感受着这里细致丝滑的沙子像水一般柔软：“现在他们觉得我和你成为了那种关系，反倒是不觉得你高傲了。而是觉得你有些奇怪，好像说怎么会喜欢我这样……木纳的男生？不过嘛，我也觉得你的品味是有些奇怪。你看你的泳衣，我从刚刚就在想，为什么要买那青蛙图案，好看么？我觉得有些难看，也不符合一个女孩子的品味。” 欧韵涨着通红的脸，一手就拿起身边的可乐朝李天赐那边扔过去：“打你哦！” 李天赐接过，轻轻一捏，扔回给李天赐：“还给你，已经冰冻过的可口可乐。” “哟！天赐！欧韵！”轻快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李天赐和欧韵转过头去一看，没想到马驿和唐远鸢居然也来到这里。 正文 第二章 海岸旅行（二） “马驿？”李天赐惊讶地看着穿着泳裤，露出一声健康肌肉的马驿，又看着一边挽着他手的陌生女子，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称呼可能有些不对。“马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驿在他们身边坐下，将带着的太阳眼镜摘下，欣喜的面容一览无遗：“你们这么吵闹，谁都留意到你们了，哈哈。我为什么来这里？因为难得拿得到假期呗，所以我就和我的妻子来这里旅行。毕竟领了结婚证，婚宴都还没摆，现在就当支付一下蜜月期咯。诶，你们是跟同学一起来的吧，哈哈，是那边那几个玩疯了的小伙子么？很难相信和你们是同龄人。” 马驿看了看远处在海水里肆意乱泼的李伟等人，又看了看李天赐他们二人沉着的面色，欣喜的神色逐渐黯淡，不由得说：“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嘛，你们就别怪他了，他有时候是挺不会说话的。”唐远鸢在一旁戳了戳马驿的脸庞，“刚刚已经听他说过了，你们是某个重大案件的目击证人，在这个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是难为你们了。不过嘛，有他在，我相信治安会越来越好的。对了，我叫唐远鸢，现在已经是马太太了，嘻嘻。” 唐远鸢朝李天赐和欧韵露出阳光的笑容，她清秀的五官其实与欧韵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起欧韵，唐远鸢则外向多了。她一身洁白的比基尼，纤细的腰身，白似初雪一样的皮肤都有一股遥远的缥缈感，可是她的笑容却会将这些距离完全拉近。 “嘛，天赐是吧。话说之前我好像也听过你的名字。” “嗯”李天赐回答唐远鸢，显得有些拘谨。“半年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受马大哥的照顾，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 “那就好。我大概知道是哪段时间了，那时候他总是神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件大案。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完全解决了，不是么？” 唐远鸢说着，没有深究，又抱住了马驿的手，与那个幸福的男人四目凝视。微笑之下，眼里所呈现出来的阳光与爱意，几乎要将所有四周的事物融化成粉红色。但同样地，也让所有“观众”感到了一丝丝带着祝福的嫉妒。 欧韵在一边看着，用手扯了扯身上的风衣，将泳衣搂得紧紧的。这一切都让唐远鸢看在了眼里，她松开马驿的手，直接跨过了李天赐。正当他们都好奇唐远鸢要做什么的时候，她不顾欧韵的反对，也不管欧韵的哀嚎，直接用暴力扯开了欧韵的风衣：“小妹妹！怎么把好身材都藏起来了啊！这里就你的小男朋友在，怕什么啊！” “不！不是什么男朋友！” “哈哈，身材真的不错嘛！为什么要藏起来！” “我我哪有姐姐身材那么好” “哪有！你的皮肤比我好多了！” “啊啊！不！” 欧韵根本无法抵抗，唐远鸢最后一用力，熟练地将欧韵的外风衣脱了下来，转手就扔到了一边。唐远鸢这自来熟的性格并没有引起欧韵的讨厌，欧韵心中扑通直跳，怀着些许的期待看向李天赐与马驿的方向。 毕竟一直以来保持的身材，一直以来呵呼的皮肤，以及今日的泳装，不都是想给那个人看的么？ 但是，那两个“不解风情”根本没有看向他们这边。他们正如海滩上的其他人一样，眺望着海的远方。在天际线的边缘，一股雷电交加的黑云正朝他们这边扑过来，若隐若现地，他们还看得见一股强劲的龙卷风。 李天赐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波动，又出现了。” 嘛恋爱不过是遥不可及的想象。 欧韵警惕起来，没再理会自己的打扮，立刻站起来，赶到李天赐身边，与他一起眺望远方：“波动？车上时候看到的波动么？” “嗯，没错。”李天赐回答，“这件事估计没那么简单，有人在改变这个世界。” 马驿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必定和蜕变者有关：“什么？什么改变世界？” 李天赐冷静地看了一旁的唐远鸢，又给了马驿使了个眼神，马驿心领神会，只是没等他开口，海边又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惊悚的尖叫声几乎贯穿了这整片空间。在那原本清澈似火的海水变得浑浊，浪潮越发急促，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心跳指数在不断攀升。仔细观看，离岸接近一百米处，李伟和麦钊等五个男生、三名女生被卷入到浪潮之中，不管怎么划水也拜托不了这汹涌的海水，一点点地将他们往海外推，一点点地将他们拉扯到漆黑的水底里 不好 李天赐和欧韵瞬间冲向海边，马驿也在让唐远鸢先回酒店后，立刻赶过去救人。蜕变者的能力，除了杀人，也可以在这里救人，不是么？李天赐不发一言，他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冻结水面，将李伟等人拉扯起来，然后抬回岸边，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在谎言炼狱里，他们会不会记得谁救自己，会不会对李天赐感恩，这重要么？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们是自己的朋友。他自己也没想过明明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为何还对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此上心，他只是本能地，理所当然地做着这样的一件事。 在踏入海水的一刻，一股冰冷感贯彻如李天赐的体内。他刚准备用“熵变”的能力冻结水面，又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在他的眼前。岸边还在疏散人群的一名救生员眼看形势不妙，直接跳上了水面，在水上奔跑。无视重力的他不但不会沉入水底，而且边跑还边喊：“大筒，快过来，那些孩子撑不住了！” 难以置信，是能力么？ 欧韵搓了搓眼，再睁开，那救生员依旧在水面上奔跑。古铜色的皮肤上，那橙色的，带着“救生”两个字的橙衣极其显眼，他一蹦一跳的，脚下的水面似乎成为了一个蹦蹦床，将他超过几十公斤的身体不断弹射到空中。 “行，大伟你先找出他们的位置，我马上到！”另一个叫大筒的救生员也冲到了海面上，他的速度奇快，真真正正如同闪电一般用脚步将海水分开了两边，嗖的一下捧起了在水里挣扎的、最胖的麦钊，直接跑回到了岸边，将麦钊放在沙滩上。 此时，四周的游人开始埋怨着离去，没有一人试图去营救麦钊他们，也没有去围观。 这不能怪他们，这就是谎言炼狱的世界 短短的几十秒，天色就变得灰暗，狂风大作。那一片乌云的边缘已经来到了李天赐他们的头顶，丝丝的冷气随着雨点扑面而来。李天赐没有动，看着那两人一个又一个地救起自己的同学，他知道眼前的两人也是蜕变者。 正文 第三章 海岸旅行（三） 液体表面张力，那是液体表面分子特殊的受力状态形成的，任意液体表面相邻部分的相互拉力。正常来说，液体的表面张力并不大，物体稍有一些重力或者速度就能很轻松地冲破液体表层。除了大部分蜘蛛能利用液体表面张力进行水面行走，对于人类来说，液体的表面张力这不过是自然力量中微小的一种，几乎没有多大的用处。 可是，眼前的救生员大筒恐怕是主动提高了水面的张力，波涛汹涌的大海甚至乎能将他整个身体弹起，让他不被海浪所淹没。另一名救生员大伟则是身体摆动频率极快，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肌肉、神经反应的最大值。虽然还不知道当中的原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没有任何顾忌地使用能力救人，而且救的是李天赐和欧韵的同学，李天赐暂时不会将他们定为“敌人”。 一个个同学被放置在沙滩边上，李天赐、欧韵以及马驿立刻抛开一起，先对他们进行抢救，用胸外压逼出他们呛进肺部的海水。当大筒将最后的李伟也搬到沙滩上时，风暴已经席卷到了岸边，浪潮不断上涨，高度也越来越高。天空也被黑云以及蛛网一样的雷光完全覆盖。 长滩上已经一空，没有游人敢靠近这危险的区域，甚至连那些没有遭到溺水的同学也早已回到了他们的小别墅。几分钟的时间，足以让这里彻底变了样。 等到大筒和大伟都上了岸，李天赐才发现这两人看上去极为相像，一样的寸头，一样的救生员衣服与沙滩短裤，一样的古铜色皮肤，还有几乎一样的五官。只是叫大筒的略微高那么一些，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对身边的弟弟大伟说：“这些天天气真的有些奇怪啊，说风暴就风暴，刚刚还是大晴天的，这么快就有暗涌和浪涡。幸好我们是超能力者，不然得有多少溺水者啊。” “是啊，”大伟和大筒一样笑得无比开心，“好在我们没怎么分神，不然这手表上的杀人数一上去，恐怕死去就上不了天堂咯。” 他们一边对话着，一边旁若无人地和李天赐他们一起对同学们进行急救。溺水者逐渐苏醒，等所有人情况几乎都安定过来的时候，他们才慢慢意识到李天赐他们的存在：“话说回来，这几个人怎么一直在看着我们。莫非……他们听到我们的话？也是超能力者？” 尴尬……李天赐与他们相望着，中间的气氛似乎凝结了起来：“嗯，所以呢？所以你们要怎样对我们？” 战争，还是和平？李天赐暂时没有惹麻烦的冲动，毕竟在他的逻辑里，即使再怎么不在乎，杀死“好人”也是一件不应该的事。这时候决定权就交付在这两个救生员的身上。 这两个救生员面面相觑，从原本的惊讶变成惊喜，几乎同时对李天赐他们说道：“原来你们都是超能力者啊！那真是太酷了！” 哈？！ ………… 暴风雨在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席卷了整个东海岛，李天赐他们将所有溺水的同学都安置回别墅以后，他们和马驿，加上救生员两兄弟一起到外面的烧烤店里面用餐。 吵杂的环境加上外面风雨飘摇，自然成为了他们讨论的好去处。刚坐下，那个叫大筒的哥哥已经迫不及待地做自我介绍：“我叫方大筒！他叫方大伟，我们两是亲兄弟。你们说你们也是超能力者，这是真的么？” 马驿点点头，隔着二十厘米凭空用改变参照系的能力挪动了其中一个调料瓶，看得大筒两兄弟眼里发光。 “厉害！”“好厉害啊！你这是什么能力啊？！” 马驿没有回答，他看着对面两人单纯的目光，反问道：“那你们的呢？” “我？！”大筒乐呵呵地摸着后脑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改变液体的表面张力而已。就像这样……” 他拿起桌面上的胡椒粉调料瓶就往自己水杯里面扔，然而那满满的胡椒粉瓶子并没有在杯子里沉没，反倒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不断从杯中上涌，将胡椒粉瓶子往杯子外面顶。 大筒对于自己的能力感到十分满意，然后一手搂住身边的弟弟大伟，说：“我弟弟则是改变固体的拉力。” “哎哟，别提了。”大伟摆摆手，些许的痛苦涌上脸庞。“我是能加速自己的肌肉收缩和拉伸，不过毕竟我们还是人类，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剧烈的运动。刚刚那动一下，现在已经全身酸痛，估计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合情合理，两人的态度也是十分真诚，李天赐他们完全没有理由再去质疑他们。他们三人相互点点头，都表示对两兄弟的信任。于是，李天赐对他们说道：“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除了你们，还会有其他超能力者？” “当然了。”大筒兴奋地点点头，指了指右手其他人看不见的手表计数器，“这里写着排名之类的嘛，而且世界那么大，几十亿人总会有我们的同伴。” “那要是这些人会来杀死你们呢？” “什？什么意思？” 大筒和大伟有些紧张，两人的拳头都不自觉握紧。李天赐见他们确实一无所知，于是便将谎言炼狱的具体情况大概告诉给了他们听。当然，忽略了可以成为“神”这样荒谬的都市传说以及李天赐他们也曾杀死好几个人的事实。 听完，这两人长舒一口气，大伟说：“这样听起来也没什么吧？只要我们不去干这种事，也不参与其中。我们快快乐乐地在这海岸线上生活下去不就行了么？像遇到同是超能力者的你们，也是这两年来的头一次。” “不，不是这样的。”欧韵说，“我们意思是想让你们以后永远都不要用这样的能力。因为这样会让你们很容易被其他蜕变者找到。你们依旧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是么？” “不可能！”大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们平常已经很少使用了，只有在有人溺水或者遇难的时候，我们才会不得以使用。我们作为救生员，也希望以后也不会用上这些能力，不过一旦遇上必须的情况，不使用那就等同于杀死一个人。” “那你们有考虑过转职业么？离开那片长滩什么的。” 大伟微笑着，轻轻摇摇头：“我们是本地人，这里是我们的故乡，也是我们值得骄傲的地方。我们不会离开那片长滩，也不会停止救人的行为。不过我也理解你们的好意，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同样的世界，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大筒和大伟的决心，李天赐已经了解，他也没有再劝说更多，只是换了个话题对他们说：“对了，你们刚刚在岸边说，这几天的天气都极不寻常，是真的么？！” “是啊，天空老是会抖动几下，然后天气就改变了。然后我们发现新闻也会变化，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那时候，是不是像电视机信号不好时的画面一样？” “是啊。”大筒有些惊讶，“你们在外地也看到这样的景色？我还以为是我们自己超能力用多了，精神失常了。” “这就奇怪了……”马驿搭上话，手里已经夹起一块肥牛往烧烤架上送。“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事情啊？而且，改变世界的能力，那可不是一般蜕变者能做到的。” 李天赐也同意：“等到他浮出水面的时候，恐怕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异动。” 众人没有说话，开始吃眼前的烧烤，沉默下的短短几分钟内，各人在心底都有着各自的推论。只是，这缥缈的可能性，谁都没有把握。 ………… 次日，飓风席卷而过，空气变得更加清新。湿漉漉的地面已经没有多少积水，只是浅浅的一层，跟南方春天时潮湿的气候有点相像。李天赐他们这群不怕死的孩子继续来到长滩边看日出，顺带补上昨日没玩够的时间继续嬉戏。 救生员依旧是大伟和大筒，马驿和唐远鸢也来到了这片长滩继续散步。大筒和大伟一看见人员到齐，立刻摆起手，小跑着来到他们的面前：“喂！天赐！欧韵！我们想到了！” 李天赐和欧韵依旧坐在遮阳伞下，玩着卡牌游戏。李天赐回答：“想到什么了？！” 大筒继续招着手，等马驿也走过来才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我们继续使用能力。因为按照你们的话，除了我们有危险以外，还有机会向外传播什么的吧？那不如这样，我跟你们比赛一回，我们赢了，你们就不要再烦着我们说这事。你们赢了，那我们就一辈子不再用这些能力。” “好啊。”欧韵一口就答应了，“关键是怎么比？” “看到远处那个小岛了么？”大筒指着海的远方，在一片湛蓝的中央有个细小的孤岛，距离岸边足足有十几公里。“谁先到那里，谁就赢，我们可以五个人一起比比。当然，成为第一名的才有决定的权力。” 这规则无疑是大筒和大伟觉得是对自己有利的，只是他们不知道马驿的能力能让李天赐他们三人半分钟不到就能到达那个地方。李天赐笑了：“好啊，我答应你们。” “那倒计时了哦！”大筒喜出望外，和大伟一起做好了起跑的准备。“三！二！一！开始！” 两人离弦一般冲向大海，像个孩子一样充满阳光和喜悦。在他们身后，李天赐、欧韵、马驿却一动不动，三人看着两名救生员在海上蹦跶的滑稽动作，都不由得展露出笑意。 “怎么，马驿你怎么不去啊？” “你不也是么，天赐。你冻结海面的话，追上他们应该不是不可能。” “嘛，我原想着靠你们两个的啊。” “别靠我，我只是能操纵生物，速度这种事情和我无关。” “喂喂，欧韵这你就有点推卸责任了吧？是谁昨晚还发信息给我，要我说服天赐要不就不管这两人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不过呢，看着这两人，让我觉得我们身上的能力其实还有另一面，关于‘好’的一面的。我想了想，强行禁止他们使用怎么也说不过去。” “是呢，这种日子，不正是你们想过的么？” 三人相看了一眼，心底都泛起了一股希望。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那像根针一样刺在他们内心深处的异动，会这么快显现出来。 正文 第四章 异动开始 七月二十八号，对于人类来说。至少，对于在这个时空的人类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因为在这天，世界将会被彻底改变。 但在这之前，这不过仅仅是对于一名男生，对于李天赐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他要在这天前往欧韵的家，与她的父母共聚一餐晚饭。 他和欧韵早已迈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欧韵的父母觉得一些事情也该摆上台面了解清楚。毕竟他们的女儿在这大半年内又是为这名男孩子送饭，又是经常和他出外，到底这男生长成什么样，性格好不好，只要是一名合格的父母都会去试图了解。 终于在高考结束后，在欧爸爸各种强势要求下，欧韵终于说服了李天赐前去见她的父母一面。李天赐今日穿的是欧韵专门为他挑选的服饰，衬衫、牛仔短裤等等都尽量干净、简单，不带任何复杂的图案。为的就是让两老对这个年轻人有多些好感。 欧韵转动起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大门，和李天赐一起走进她和父母三人的小家庭。这是一间寻常的公寓，三房一厅，明亮的灯光，沙发，电视，桌椅，略带凌乱的小物件摆满桌面，每一处都尽显“家”的感觉。刚打开门，李天赐就看见一名带着老花镜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晚间新闻。 “中东地区的局势还没有受到控制，在x国内，反对派武装正……” 欧爸爸的目光离开电视，看着大门打开，他托了托眼镜，带着些许的不满看向自己女儿身后的男生：“韵，这就是李天赐？” “嗯嗯。”欧韵撒娇般点点头，“天赐，这是我爸。我妈妈在厨房煮着菜，很快就会出来，准备吃晚饭了。” “好的，叔叔你好。”李天赐朝欧爸爸点点头，随后眼神不由得被饭桌上一碟碟热腾腾的菜式所吸引，这已经是他接近一年来没有见过的家常菜。就算以往吃着欧韵母亲煮的饭菜，那也不过是上学期间，用饭盒装起来的一小盒。现在，终于久违地感受到家的感觉…… “坐。”那边的欧爸爸态度有些冷淡，并没有轻易认同李天赐，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了饭桌的一旁，李天赐和欧韵也立刻跟着他一起坐下。欧爸爸托了托眼镜，对李天赐说：“天赐同学对吧，恕我有些直接，你和韵交往了多长时间了？她之前经常出门都是跟你出去的，对不对？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并不好。” “爸！”欧韵急了，想堵住她爸爸的嘴。 可是欧爸爸摆摆手，不让女儿干涉太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因为听韵说你是一个挺好的孩子。不过看起来嘛，老是外出的孩子很容易会被带坏的。更何况，现在你们这阶段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不能总想着玩。” “天赐，你就别听他说的！”欧韵的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捧着两碟最后的菜，分别是蒸水蛋以及红彤彤的酸甜排骨，那都是李天赐的母亲以往经常料理的两道菜。 她拿布擦了擦手，轻轻一推那边的欧爸爸：“别老拿你这种学者风格来教下一代，成绩好了，该咋玩就咋玩去。我听韵说，天赐啊，平常考试都是全级前几的。这次高考，比韵还要高分呢。” “那也不能瞎玩啊。”欧爸爸紧张地敲了敲桌子与欧妈妈刚了起来。随着他一看欧妈妈那凶狠的目光，立刻又软了下来。“是是是，我错了。吓坏孩子们了，不说了不说了。” 众人就坐，欧妈妈友好地递给李天赐一碗冒着热烟的白饭，说：“他这人就是迂腐！老是守着老观念的，天赐你就别太放在心里。对了，我们之前邀请了你几次都没来，不会是怕了咱们吧？” “不不不。”李天赐回答，“只是我自己有些……在意吧。毕竟这样的事……” “嘛，其实我们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韵在一两年前忽然间可能遭受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心情总是不好，她也不肯跟我们说。老师们也说她可能……哎，当时把我们吓得不得了。可自从去年开始，她逐渐又开朗了起来，我觉得这都多亏了你啊，天赐。” “没，我只是和她一起经历了某些事情而已。”李天赐到了此刻，一点也没有拘谨。他看向欧爸爸，眼里没有屈服、或者是愤怒，只是平等地对待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话说，欧叔叔，刚刚听欧妈妈说你是学者？在主攻什么方向啊？” 欧爸爸有些被他的气定神闲所震慑到，忽然之间又开始欣赏起眼前这位年轻人：“生物工程，主要还是基因这一块。怎么，你有兴趣么？有的话等你毕业了我就介绍你来我们研究院工作。” “谢谢了，不过我准备读物理。虽然和欧叔叔的专业并不一样，但起码我知道了欧韵为什么那么喜欢生物学了。而且，她生物学这方面真的还厉害，我想肯定是因为受到你的影响吧？” “哈哈，有其父必有其女呗。”欧爸爸笑得很开心，对李天赐的敌视已经几乎完全消退。这让欧韵松了口气，至少今晚这顿饭不会被他那个老古板父亲再来捣乱。 看到李天赐如此放松，欧妈妈也决定问他更深沉的问题：“听说你的父母遭遇了一场事故，都去世了。你现在小小年纪的在做兼职也挺累的吧？学业、工作之间能照顾好么？” “嗯嗯，可以，其实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工资待遇方面也挺高的，一个月下来也差不多也有五六千吧。毕竟外资企业的某些电脑啊、服务器之类的外包工作，他们工资也给的也挺高的。可能也有些关照我这环境的意思吧……” 这不过是欧韵要求李天赐回答的答案，实际上他每个月拿着张鲁给他的五十万，父母的遗产，加上“惩罚罪恶”时搜刮回来的现金。一年下来剩下的钱，恐怕省吃俭用点都够他半辈子花了。即使实际上比上面编造出来的答案更加夸张，不过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让欧爸爸和欧妈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欧妈妈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一不小心就打算问出心里话：“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天赐？嗯？天赐？” 李天赐没有回答欧妈妈的话，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电视上，上面正播着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 “特别报道，特别新闻报道。米国的生化试验发生严重的泄漏，一种名叫‘g霉菌’的细菌武器泄漏。据在米国现场的记者报道，g霉菌已经扩散到了米国的全境，并且爆发出难以控制的疫情。而现在已经距离泄漏事件超过了两个月！米国公民纷纷谴责政府这一事件的做法！米国为了补救，现在已经在讨论用大杀伤力武器将这些城市完全摧毁的可能性。” “以下提醒请各位市民要敬请注意。g霉菌不是一般的细菌，它可以入侵人类的大脑，进行全面的破坏，并且在破坏的期间，能让人体机能保持正常。感染者一般在发病后三日才会死亡，发病时，患者一般回出现精神失常，好吃，并且带有强攻击型，与狂犬症患者有些相似。如果见到有任何类似症状的市民，请立刻打电话报警，并且尽量控制感染者。据专家推断，g霉菌可能已经随着国际交通工具，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电视上那名女主持神色凝重地报道完这一切，画面立刻转到了国外某些城市里面的实况。那里，所有市民都堆积在城市边境，不断朝在那里封锁着出路的士兵抗议。 李天赐他们上一次看到如此大规模的骚乱，还是几年前的全球难民危机。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欧韵说：“电视，刚刚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可能是最近天气问题吧？” “不，是那个信号不好。”李天赐说着，靠近欧韵耳边小声地说道，“在湛江时候的事，还记得么？” 欧韵想起那件事，再结合刚刚看到的新闻报道，不由得浑身一颤：“你是说……” 砰！砰！砰！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来了。”欧爸爸从饭桌边站起来，有些恼怒地走向大门那边。“敲那么大力做什么，小声点，我们都听到了。” 他打开里面的木门，只见一名中年女子站在外侧的防盗门外，笑容满满地说：“我是居委会的，想来查一下水表以及燃气安全，能让我进去看看么？” 她举起胸前的工作证，欧爸爸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打开了外面的铁门：“好，进来吧。只是，这查什么水表啊，前些天不是已经看过读数了么？快点吧，我们还在吃饭呢。” “好好好，很快。”那女子走进屋，左顾右盼，神情有些不自然。当她看着桌面上的饭菜，脸色开始逐渐改变。她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半开着嘴唇，嘴角边不断流出着口水，像水龙头一样流窜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眼帘开始慢慢垂下，就像没睡醒一样。 她看看桌面，又看看欧爸爸：“食物……食物……食物！” 她猛扑向欧爸爸，直接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在干什么啊？！”坐得最近的欧妈妈用手去拉扯那名中年女子，可是反倒是被那女子胡乱挥动的双手抓破了皮肤，几道血痕开始沿着欧妈妈的手臂一直延伸到手背，鲜血一点点涌现出来。 “糟了。”李天赐冲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拉开那个中年女子。因为欧爸爸的存在，他暂时还不敢发动他的能力。然而那名女子第一时间转过了目标，直接将李天赐扑倒了在地，她那张开的口不断掉落着口水，两排牙齿直接就往李天赐的身上咬下去。 千军一发之际……砰！子弹贯穿了那名中年女子的头颅。欧韵在李天赐他们的身后，手上的手枪已经冒着青烟，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飘散在房间之内。 “谢了。”李天赐用力推开身上的身上的女子，已经用熵变的能力将她的身体彻底结成了冰块。“呼……这大概就是g霉菌吧，怎么跟游戏有点像？不过……你的爸妈似乎已经被感染了。” “嗯……”欧韵咬着唇，看着父母身上的伤口，眼眸里已经充盈着泪水，“幸好我还有操控生命能力，不然……” 正文 第五章 逃离 在家里，欧爸爸和欧妈妈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就像得了轻度“老年痴呆”一样不断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李天赐趁机将那名中年女子的尸体搬了出去，摆放在了逃生通道的一个角落边上。 回到欧韵的家中，已经能听到窗外开始发生骚乱。嘈杂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虽然听不见这些人到底在吵闹些什么，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必定是g霉菌开始在这里爆发。 欧韵已经到了父母的身边，用自身的能力检测以及清除父母身上的g霉菌。父亲还在那里唠唠叨叨地说着：“哎哟，韵啊，你怎么用手枪呢？手枪不好，不好……” 李天赐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待欧韵的结果。两分钟过后，欧韵专注的神情放松下来，紧贴着父母的手也松开了。此时欧爸爸和欧妈妈的伤口也完全愈合，李天赐立刻问道：“怎么样？解决了么？” 欧韵点点头：“确实有些病菌，大概就是g霉菌吧……我已经操控它们的基因表达，让它们自我消亡了。” “也就是说，你父母已经完全好了？” “嗯，糟了！我得把这枪收起来！” “你枪从哪里拿出来的？！” “刚刚房间啊！” 欧韵慌乱之间，欧爸爸和欧妈妈已经醒了过来。欧爸爸摇晃着头，有些混乱：“韵，谢了啊……要不是你刚刚赶走了那个人，我和你妈妈恐怕就要被感染了。” “嗯嗯，没事。” “只是你这枪，从哪里来的？” 李天赐抢先一步解释说：“从某位刑警朋友手上拿过来的，他警告过我们最近会有大事发生。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所谓的g霉菌，应该算得上是生化危机了吧？” “嗯，米国研制这菌落本身就是想当生化武器进行使用。”欧爸爸晃了晃脑袋，谎言炼狱的特性还没有完全消除。安静下来后，他轻轻拍了拍欧妈妈的肩膀，随即拿起隔壁茶几上拿起一叠报纸和笔，推开眼前的食物，对他们讲解说。“我们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类似的研究，那是瘫痪人体大脑的一种细菌，没想到被他们研制出来了。人体的神经分成两种，你们知道么？” 李天赐摇摇头：“不过我知道这跟生化危机那游戏和电影有些相似。” “那是有点夸张了。不过现实里其实可以办到……”欧爸爸在报纸的空白处快速画出了一个人体模型，继续讲解道。“人类的神经分为两种，分别是运动型神经和植物性神经。运动型，显而易见，手、脚、嘴巴等等都是受运动型神经控制，这些动作都是需要意识的。而植物性神经则是控制内脏等等的器官，这是不需要意识，换言之是人体内自动的机器。” 寥寥几笔，欧爸爸已经将人体器官等等通通都勾勒出来：“去年，我们已经听说米国已经研制出一种寄生细菌，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入侵到宿主的大脑，然后通过菌丝替代了部分宿主的植物神经。跟你们认识游戏、电影的生化危机不同，这类细菌并没有所谓的复活，永生功能，单纯的寄生细菌而已。” “世界上其实早已发现了类似的细菌，像沃尔巴克氏体细菌，它们会感染到种群的****或者脑部，让种群生殖偏向雌性，灭绝种群内的所有雄性。不过这次的g霉菌应该是更有攻击性，它们在不影响宿主最低限度的正常生活下，一步步蚕食宿主的大脑、身体。这样一来，菌落的潜伏期相当的长，在被控制大部分身体之前根本没办法察觉已经被感染。这项实验工程在米国一直在改良当中，没想到，他们的最终实验目标竟然是人类。” 李天赐并不是太懂这些专业术语，他和那边的欧妈妈唯一关心的问题就只有一个：“有什么办法消除么？” 欧爸爸脸色死灰一样：“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没办法控制。照我看，它们已经发生了变异，感染率、自我复制速度都极高，加上必定有芽孢这一存在方式，一般方法是无法消毒的。不然米国也不会试图想用核导弹去摧毁一些感染严重的城市。” “那叔叔你的意思是？” “嗯……世界末日可能要来了。” 随着房间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响亮，他们的心底却是到了南极一般冰冷。他们赶到阳台往外眺望，城市内已经开始火光死起，人群似乎已经彻底不受控制，谩骂声，打杂声响成一片。就在他们公寓的底层，两帮人一共超过十几人扭打成一团，根本分不清到底哪帮是正常人，哪帮是受感染者。 李天赐感觉到欧爸爸在颤抖，可能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由于是慢慢蚕食大脑和身体，所以被感染者所谓的发病，其实就是大脑已经开始受到严重攻击的表现。要是刚刚不是你们赶跑了那人的话……哎，不说了，我们要赶快走。” 欧爸爸说完，立刻冲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细软。欧妈妈现在已经泪如泉涌，坐倒在了客厅中央。一个操劳了大半辈子，打算过上安稳生活的女子，哪里会想过这样问：“去哪？！我们现在能去哪啊？！你们看到了没？他们，那些人全都疯了啊！” 欧爸爸从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拿出了一大个行李箱，他在客厅，房间来回奔跑着，不断将东西塞进行李箱里面：“来！回我的研究所吧。那里应该对外封锁了，而且肯定会开始研究特效药。只要熬过一段时间，估计就安全了。韵，你也快点收拾东西吧，我们等会儿先送天赐回家拿东西，然后就赶去研究所了。” “我不用。”李天赐便拉着欧韵边回答，“不过欧韵确实要收拾一下，我们可能还要带上一些可以保护自己的武器。” 欧韵立刻心领神会，带着李天赐进入自己的房间，对欧爸爸说道：“嗯嗯，我们很快就会出来。”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欧韵的房间并不大，也不复杂，床铺、书桌等等和李天赐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到处都摆满了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像一只很丑陋，带着眼罩的玩具熊就躺在欧韵的床上，窗帘等等都是清一色的小青蛙头像。 李天赐第一次进入女生的房间，很想吐槽这欧韵的品味，但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没时间吐槽了：“你的枪支，弹药还有多少，全部拿出来吧。” “不多。”欧韵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铁箱，上面的密码锁刚刚已经打开，她将里面的一把手枪以及三个弹夹都扔给了李天赐，自己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与重要物品：“就只有手枪两把，弹药可能有五个弹夹，一共六十发左右吧。孙仁钦死后，我就没有途径去获得武器了，所以就剩下这么多。” “这不够，我们很可能不能使用能力。” “为什么？” “只要带着你的父母，我们使用能力，他们就会进入混乱的状态。这样一来，我们根本不能带着他们逃跑。而且，这一次g霉菌事件肯定是由蜕变者引发的，我们还没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将世界搞乱他能获得什么好处？” “嗯嗯。”欧韵点点头，她已经收拾好一个小背包，“总之，我们先跟我爸去他的研究所看看吧。能造成世界上这么庞大的改变，最起码也是十王的级别。” “十王？” “排名前十的那些蜕变者，包括张鲁。据说他们联合起来的话，世界上所有国家、政府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因为这样，他们才相互忌惮着。现在恐怕是某一人找到了自己就能毁灭世界的方法，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那张鲁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信息。”李天赐拿起电话，拨打了张鲁的电话，长时间的忙音证明张鲁也陷入了困境之中。他再拨打马驿的电话，也是一样，没有任何人接听。“没办法了，先去研究所吧。” 话音刚落，房间内、大厅内，甚至整栋大楼的电灯全部熄灭，停电了！天啊…… 他们拿出手机，打开电筒模式，随即打开门走到大厅。大厅内，等待已久的欧爸爸和欧妈妈也做着同样的举动，摇曳的灯光下，他们看着李天赐和欧韵手中的枪，惊恐万分。但顷刻之后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让他们走在最前面。 这种时候，没什么比有武器更加令人心安了…… 整座城市都变得漆黑一片，他们只能徒步沿着楼梯到达地下停车场。求生梯内，每一步踏下，都在这栋接近三十层的大楼内产生回响。像欧爸爸他们反应如此之快的家庭并不多，大多人都是第一时间选择紧锁家门，等待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这完完全全与电影、电视剧里面不同，现实中没有武器，没有掌握大量的信息，多数平民只能选择“等待”。等待前方没有自我选择权，标识着“生存”与“死亡”的十字路口…… 正文 第六章 停车场 处于地底的停车场，没有灯光更是黑暗，沿途他们看见好几个小家庭，大家都是神经兮兮地，用电筒或者手机四处照射。他们相遇也只是警惕地相互看了几眼，观察对方的状态。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匆匆寒暄几句，立刻离去。特别是李天赐他们握有枪，多少给他们一种危险的感觉。 谁知道这些有枪的人会不会疯起来给他们几枪呢？ 到了欧爸爸的车旁，他们如释重负。虽然外面的世界可能已经逐步走向灭亡，但至少他们已经过了第一关。欧爸爸将行李开始放到车尾箱，眼看大家都不说话，他试图让这可怕的气氛缓和一些：“其实往好的方面讲，光是细菌的话，还是有机会消灭他们的。当初黑死病不也死了好几亿人么，最后以当时落后的科技都压制了疫情，不用说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了。” 欧韵可没有被轻易说服，倒不如说欧爸爸的这番话更让她觉得担忧：“不过……爸你都说了，米国已经试图使用核武器清理那些感染严重的城市，我们这里会不会变成那样啊。” 欧爸爸并没有回答，只是一屁股坐到驾驶位上：“上车吧。” 砰！这台别克商务用车四个门一关上。欧爸爸扭动起他的车钥匙，车灯立刻朝前方投射出刺眼的光线。又来了，那股奇怪的感觉……李天赐和欧韵眼前的景色忽然抖动起来，好像有几盏高瓦数闪光灯不断在他们眼前将那刺眼的光线炸开。顷刻之后，原本站在远处的小家庭，瞬移一般来到了欧爸爸的车前，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上的人。 那是一个五人家庭，有着一位老太太，一对夫妇，还有两个孩子。那位父亲双手用力地一拍欧爸爸的车，眼里充满着愤怒，朝着坐在前座的李天赐和欧爸爸大声地呼喊道：“你们要走么？！为什么？！” 欧爸爸一下蒙了，压根就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在搞什么玩意，老老实实回答说：“我们要走了，外面可能要发生大的骚乱。你们也趁早去避难吧，要是没有地方的话，军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你们这是抛弃了这里！抛弃了一整个社会！”那父亲隔壁的妻子直接隔着车窗，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手里拿出一把小刀不断剐蹭着引擎盖，不单发出尖锐的声音，还在上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刮痕。“你们必须死！你们是叛徒！” 她疯狂地叫喊着，绕到了车边，用小刀不断敲击着车窗。几下重击，车窗上的裂纹连同越发沉闷的声响越阔越大。欧爸爸慌了，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靠到了副驾驶李天赐的一方。 同样地，那老太太，孩子的父亲以及两名不到十岁的小朋友也掏出了武器。菜刀，铁锯，板凳等等危险工具在他们手中都成了发泄的武器，不断叫骂着不断往车上砸过来。欧爸爸的车不断发出着悲鸣，那几人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越砸他们就越带劲，越砸，他们脸上的笑容就越是变得诡异。 “打死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居然敢背叛我们！” “他们肯定是这场祸害的凶手！报仇！我们要为万千同胞报仇！” “还想坐车到国外！肯定是与外部势力有勾结！孩子，千万要记住这种人的脸庞，你看看那邪恶的黑气已经从他们的耳朵里面喷出来了！” 眼看这些人要将车打烂，将他们拉出去活活打死，欧爸爸慌乱地、也知道无用地锁紧了车门：“这群人，这群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不，大概是被感染了吧……”李天赐将欧爸爸一手拉到身边，“欧韵，把他们都杀了。” 他举起枪，对准左边的女人以及右方自己一侧的两名孩子连开几枪，子弹贯穿了这些人的头颅，血溅四方，他们也在车旁倒下，不再发出任何一语。 “不！我的孩子！我的老婆！”那男人，那父亲发出绝望的喊声，如此凄厉，在空洞的停车场内回响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菜刀用力往车窗上一砸，这最后的一击直接让后排车窗完全碎裂，碎片洒满到欧韵的身上。那男人并没有就此停下，他完全不顾车窗上的碎片插入到自己身上，在车窗处探进了半个身体，用手就想拉扯欧韵的衣服将他拉出车外。 砰！一声枪响，欧韵将其击杀，但她自己也被吓得满脸苍白，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男子的尸体踹出了车外。与此同时，驾轻就熟的李天赐已经将最后一名老太太杀死。 “天啊，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欧爸爸捂着胸口，直喘大气。他现在不单为刚刚的事情感到惊恐，更为身边的这名孩子。这位沉着地、冷静地，直接将别人一家灭门的“女婿”，让他彻底感到什么叫心有余悸。车内现在满是火药味，他现在只敢用眼角瞧了瞧身边的李天赐，有点害怕自己一旦也感染，这个人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枪…… 引擎声徐徐响起，在他们前面已经有好几台车开出了车库，没有人理会他们这里的骚动。看来大家都知道这情况已经十分的不妙，尽早离开大城市才是最好的选择，在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多待一秒，感染的几率就高一点。更何况根本分本分不清四周究竟哪些人是被感染了，哪些人是安全的。 欧爸爸踩下油门，车抖动了一下，却一动不动：“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车轮。” “不会……不会是那几个人吧？”欧韵在车后座有些小紧张，紧紧抱住她身边的母亲。 啪！有东西用力拍在了前车门上，听声音怎么都像是一只手掌。 李天赐无奈地说了一句：“看来，你又说对了……” 车门的敲击声音并没有而停下，连连几下过后，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拍在了欧爸爸身边的车门上。那爪状的手掌用指甲在破烂的窗户上慢慢地，划出刺耳的声音，几道鲜血的抓痕刻印在了窗户上。砰！又是一下，另一只手也派上了窗户更高的位置，逐渐将在车底的“尸体”拉扯了起来。 正文 第七章 阻碍 又是两声枪声，李天赐准确地打在了那两个血红的手掌上，那几乎完全站起来的女子身体瞬间又倒了下去。可是，她就像打不死一样，刚倒在地面，又摇摇欲坠地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额头中央的弹孔依旧明显，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意识，甚至可能连思维都已经失去，她的双眼显得无比空洞，眼珠快速地转着圈，根本就没有看向李天赐和欧爸爸他们的方向。可是，她明显朝着车上的人而来，双手依旧敲击着眼前的车门。 李天赐感到背后一凉，他侧面的车门外，那两个孩子也学着他妈妈一样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苦笑着说：“喂，欧叔叔，你不是说不可以再生的么……他们明明一点事都没有了啊？！” “我……这……”欧爸爸用力踩了踩油门，汽车又“跳动了”一下，依旧有东西卡在车轮上。窗外的女子虽然依旧敲击着车门，不过力度已经小了不少。欧爸爸冷静下来，分析说：“可能你没有完全破坏他的大脑。” “什么意思？” “人的大脑本身是很脆弱的，就算自身的血液渗出，也会造成很大的技能障碍，所谓的中风就是如此。但这东西，这g霉菌替代了部分大脑技能，我不知道一颗子弹破坏大脑究竟有多大功效。动物、人类的身体，就算没有了大脑，本身单靠电刺激都能让肌肉、心脏产生反应……” “所以呢？有办法杀死他们么？” “攻击他们的脊椎吧，应该能瘫痪他们的行动。击破心脏让他们血液无法运行应该也是可以的……我敢保证，暂时绝对，绝对不会有令人永生的细菌。” “好。”李天赐用力打开车门，一下子将那两名孩子撞飞到半米远。他拿起枪，平稳地靠近那两名孩子，没等他们再次站起来，李天赐已经瞄准了他们的心脏扣下了扳机。 车后排，那名老太太和孩子父亲死死地抱住了车轮，欧爸爸的几下油门直接让他们卷进了轮缝之中，身体扭曲在那狭小的空间内，变得异常恐怖。幸亏他们的身体都被车轮牢牢锁住，李天赐过去朝着他们的脊椎各补了一枪，然后才艰难地将他们拖出了车外。 回到车上，欧爸爸这一次才顺利发动起汽车，将车开出了他们的小区。到了外面，整个城市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火光四起，不少大楼都开始焚烧了起来。但这，竟然变成城内唯一的光源。大部分建筑、商铺已经彻底停电，只有少部分地方靠着柴油发电机显露出可怜的灯光。但是那样的地方已经被人用各式各样的物件围堵起来，里面的人正拿着刀具武器，警惕地看向四周过客。 没有电，自然就没有任何信息及时传达到平民的耳里。恐惧作为一个原点，已经无止境地扩散开去…… 此时，马路上十分拥挤，没想到这座曾经的国际化大都市在这一天竟然被自己的繁华所拖累。原本已经无比拥挤的马路，经过这样的骚乱，变得水泄不通。不少车主更是因为这淤塞的路况，直接放弃了小车，徒步走到较近的目的地。这些空车放在道路上，就更加不可能消除这拥挤的情况。 欧爸爸一转车头，并没有走上大路，而是穿插在一个个社区的小巷之中。趁着这些小路没有被占领之前赶紧跑出市区。 “天赐，可能真的送不了你回家了。” 欧爸爸有些无奈地说着这句话，小车一颠簸，差点就撞在了一个花坛上，车身几乎是擦着那水泥墙壁行走了差不多十米，才离开花坛。 李天赐抓紧身边的一切可以抓的东西，摇摇头说：“没事，反正我回家也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先去研究所要紧。等等，前面有状况。” 李天赐拍了拍欧爸爸的手，欧爸爸应声看向前面，在这个小区的出口，几台车拦住了去路。车的内测，站了超过十个人，他们全部拿着刀具，跟其他固守一方的人一样，遥望着外侧，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欧爸爸逐渐减速，将车停到了那些人前面。那十几人立刻围了上来，领头的几人身上略带痞气，用手指着驾驶位的欧爸爸：“做什么的？” “我们路过的而已。” “路过？不是这里人？可恶！那些混蛋还没把那边的出口封死么？”那人暗骂了几句，随后将目标转向到车上的四人，不断晃悠着刀具吓唬欧爸爸他们。“下来，这里已经封锁了，在情况稳定之前都不会让任何出入。别跟我们争论，我们是这里的业主，这里暂时由我们说了算。警察已经没用了，我们有权保护我们自己的权益。” 李天赐回答他说：“我们有要事，麻烦你们快点让开。” “让开？为什么？” “不过是挪动一下车子而已。你们不是要禁止外来人么？我们就是，你们让我们出去不是更安全么？” 那男子其实并不壮，一般身材，只是样子凶神恶煞，足以让四周的人听他的话。乱世多枭雄也不无道理，在大家都恐惧的情况下，第一个出来说话的人往往有最大的话语权。 这一次也不例外，其他人也在等待他的答案。他想了想，看了看车后排的欧韵和欧妈妈，说：“把你们的钱全部叫出来。然后脱光衣服，我要检查你们身上有没有伤口，g霉菌听说很大一部分就是通过伤口传播的。” 李天赐听了，脸上开始浮现出杀气，他与那男子四目相对，谁的气势都不愿落下。随后，李天赐的目光逐一掠过那十来人，让那些人后背一寒，纷纷后退了一步，他才说：“给钱你们没关系，但是你们既然放我们走，检查我们有没有伤口有意义么？” 唯独那凶悍的男子一点也不怕李天赐，笑嘻嘻地说：“我不能让你们祸害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这城里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别墨迹了，快脱，要是你们有伤口，老子立马处决你们。” “可是，这里并不是你们说了算。”李天赐举起枪，扣下了枪后的击锤，对准他们。“快让开。” 欧爸爸立刻按住李天赐：“别，天赐别。他们只是平民，还没被感染。” 可那男子一点也不领情：“玩具枪？哈哈，老子信了你的邪才怪了！” 砰！李天赐二话不说，子弹穿过正面的车窗，打穿了那男子的肩膀：“现在是你受伤了，怎么，要处决自己么？” 围观的人都惊呼一声，远离那男子几步，形成一个半圆形围在了他的左右。没有人上来帮他，更没有人安慰他。李天赐见状，不由得笑出声了：“感受一下什么才是恐惧吧，是你先被感染，还是身边的人先杀死你呢？不管如何，在疫情受到管制之前，你的命运，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完，一脚将已经破裂的车前窗踹了出去，对身边的欧爸爸说：“开过去吧，直接撞开他们的车，在路上完全被堵死之前，我们要冲出去。” “嗯嗯……”欧爸爸不敢反对李天赐的话，狠踩一脚油门，将那汽车围堵起来的封锁线撞开了一个缺口。他们继续开着这破烂的小车，朝生物研究所进发。 正文 第八章 牺牲 城内的骚乱越演越烈，从原本的自卫逐渐变成了更大的骚乱。为了生存，人类必须要食物和水，在一切状况都没明朗之前，众多的店铺开始被人打砸，洗劫一空。金钱在现在已经毫无作用，短短几个小时，整个社会文明系统已经面临崩坏。 走过几个社区，路过上百名四处打砸，抢劫的人。道路逐渐开阔起来。市内的车流大多是往国道以及高速公路上走，而生物研究所则在偏僻的郊外，只有一条路进出，距离高速路之类的通道起码超过几公里。有着这样的地理位置，自然没有多少车辆和人员选择经过这里。可是，从生物研究所外围的五百米，已经有着军队设置的路障以及检查点，上百名的持枪士兵将生物研究所彻底包围了起来。 远远看着生物研究所的入口，欧爸爸的车就已经被士兵所拦下。他们在路中央设置了铁丝网等拦截工具，外加一辆坦克、一辆运输车在路一旁守候，一般民众想要突破简直是不可能。 “昨天还不是这样的……”欧爸爸感叹道，“我就休息了一天，这里怎么已经变成了这样？” 李天赐暗自收起了手上的枪，说：“生物研究院，或许就是唯一破解这场疫情的地方了吧？这种时候，什么武器都是多余的，只要g霉菌传播整个世界，就算人类拥有一万枚核弹也是于事无补，最有效的只有疫苗。” “哎，确实如此。只是连米国几个月来都没有都没有制成疫苗，我想我们一时间也不能完成。” “不过起码，有个希望。”李天赐说着，其实他也知道这场灾难的喉结并不是“疫苗”，而是制造这场生化危机的始作俑者，躲藏在暗处的蜕变者。究竟那个人是谁，在哪里，至今恐怕没有人得知。因为要是暴露了身份，像张鲁这类强者，必定会先将其击杀。 多想无益，不远处，军队里的其中一名士兵平举起手，示意他们停下。欧爸爸的车也逐渐减速，停在了铁丝网的前方。那士兵走到主驾驶位置的欧爸爸车窗外，看他的眼神，也是为这台车到底遭受了怎样的磨难而感到惊讶。他透过那空洞的车窗问欧爸爸：“你好，前方已经成为了军事禁区。请问你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欧爸爸连忙将身份证、工作证等一并送上：“我是这里的员工，欧志强，这是我证件。我隶属于基因工程部门，对于这次事件应该有不少的帮助。” “欧博士……欧博士是吧？”士兵将证件还给了欧爸爸，“欢迎你回来，研究所内部已经开始对g霉菌开始研究，请您快点进去。只是……” 士兵看了看李天赐、欧韵以及欧妈妈：“为了确保研究所里面的无菌环境，家属恐怕要停留在研究所外面。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我们暂时搭建起来的军营，可以保证你家属的安全。” “不不不，”欧爸爸摇摇头，“我的妻子恐怕要跟我进去。我们来的时候，遭受到了感染者的袭击，虽然我们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不过恐怕我们要接受全方位的检查。” “这……”那士兵变得拿不定主意，他又看了看欧爸爸的车，一股后怕涌上他的心头。“我得咨询一下我们长官。” 士兵回到他们的队列，好几人一起讨论了起来，随后他们通过无线电等军方通讯工具，又是与他们的长官进行了一番通讯，将近十分钟后才有了定论——放行！路障被人手打开，那名士兵又回到了车旁边，对欧爸爸说：“你们可以进入了，到了研究所门口，会有人将详细的措施告诉给你们。” “好。”欧爸爸再次发动起汽车，朝着研究所开过去。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达，他们来到欧爸爸的工作地点，才发现这个生物研究所很大。超过二十层的主建筑就像半个圆环，彻底包裹着所有的来者。除此以外，后面整整一座小山都是这研究所的后花园，里面养满了各式各样的生物。这所有用地加起来，起码超过数百公顷。 此时，门前已经停满了车，欧爸爸没有办法，只好随便找了靠近研究所门前两三百米远的一片空地停下。他们刚下车，立刻有一大帮人涌向他们。那是超过十名士兵的一个小队外加一大批穿着白袍的研究员。 “所长？”欧爸爸惊讶地看着那领头的老者，“你们怎么来了？g霉菌的研究怎么样了？” 所长神色凝重，回答他说：“暂时没有进展。听说你被袭击过？” “是的，幸好身上没有伤口。不过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 “我也认同。”所长朝两边的研究员使了使眼色，“去吧，欧博士会理解我们的。” 他说完，几个还有些纠结的年轻人也不再犹豫，他们立刻拿出藏在身后的皮套等等捆绑工具，直接围着欧爸爸和欧妈妈，一个劲地往他们身上套。 “干什么啊，你们！”欧妈妈立刻挣扎着，想要逃过那限制精神病人一般的器具。 欧爸爸立刻安慰她说：“别怕。他们比我们更害怕，要是我们被感染的话，对于整个研究所来说都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 “没事的，要是我们血液，组织里面没有带病菌，他们很快就会把我们放了。对吧，所长？” “当然。”所长点点头，“欧博士是专业能力很强的同志，将他一直监禁对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好处。检测的时间很快，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你们就放心吧。至于你们的儿女……” 另一边的士兵，看上去像是军官一样高大男人立刻说道：“暂时不能确定这两名孩子有没有感染，我们会监视，直到过了潜伏期。” “嗯嗯，谢了，张营长。”所长点点头，和身边的研究员一起推出两台病床车，将欧爸爸、欧妈妈移到了床上，推着进入研究所。 临走前，欧爸爸朝李天赐大声喊道：“我们先进去了。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天赐！” “嗯嗯，知道了。”李天赐点点头，目送他们二人进入重兵把守的研究所大门。 等到研究所的大门重新关闭，两名士兵奉命“保护”着李天赐和欧韵。他们二人被逼坐回到车上，在这些人确认他们“安全”之前，他们甚至连部署在研究所“后花园”的军事帐篷都不能进入。他们之后坐在车后排，紧靠着，面对这分崩离析的世界。 车外的两名士兵也没有紧贴着车警戒，他们只是握住挂在肩上的冲锋枪，在距离车接近十米的地方闲逛着。这足以给了李天赐和欧韵谈话的私人空间。欧韵坐在车内，今日出乎意料地软弱，她直接依靠在李天赐的肩上。半响，竟然开始抽泣了起来…… 这委屈的感觉，让李天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想安慰欧韵，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问道：“怎么了？” “你说……你说我们是不是滥杀人了……” “啊？” “就刚刚停车场里面，那几个感染者。其实我机会救她们的，不是么？” “不是说过了么？我们要尽可能少使用能力。不然的话，你的父母不清醒，我们也不可能来到这里。一旦我们不能来到这里，这研究所少了你爸爸，研究的时间恐怕要推迟，到时候感染者只会越来越多。再说了，我们不杀死他们，他们感染更多的人，那是数以千计的危险。几比几千，这么算起来，怎么也是将他们杀死比较好。” 听着李天赐冷静的分析，欧韵很想反驳他，很想大声地吼道：人命怎么可能单纯用数量来对比？！ 不过她也知道，李天赐的分析总是正确的，理智的，只是比常人少了几分“人性”。这是她觉得李天赐是可以作为“依靠”的原因，也是她比李天赐吸引的原因之一。 只是，在常人的眼泪，这可能就是“无情”吧？ 最后，她没有与李天赐的分析进行对抗，擦了擦眼泪，转了个话题说：“我……算了。现在，我只关心……我的父母进了研究所会怎样？不会有事吧？” “应该会没事，要是他们身上没有d霉菌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而且，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军人或者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对我们的态度应该会好很多。只不过，要是叔叔阿姨身上带有细菌的话，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麻烦？” “看到那两台救护车了么？”李天赐一指车外，在那个正规的、拥挤的露天停车场外侧，两台红白色的救护车显得有些显眼。“你觉得救护车在这里有什么用？” “救人？或许是运回伤者？”欧韵虽然这么说，不过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我输了，这里没有理由有救护车，因为研究所里面的生物学家对于这细菌应该比一般医护人员精通得多。” “没错。”李天赐点点头，“那些救护车确实是运回感染者，不过不是为了救治，而是悄悄地运过来，进行人体试验。要制作疫苗、抗体，没有临床试验，怎么可能。” “等等，你是说……” “嘘！”李天赐强行捂住了欧韵的嘴，对他点点头。“牺牲部分人，换回大部分人的安全，这可不单单是我的想法。那些站立在数千万，数亿人之上看问题的抉择者，我们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不过相信你自己，你已经为他们彻底消除了病菌，不是么？” “嗯嗯，是的，肯定是的。”欧韵哀愁着低下了头。不过顷刻过后，她又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这次的世界末日应该是由某个蜕变者触发的对吧？” “应该是，我们看到的异象，那只有蜕变者能触发。” “那他既然是以细菌作为武器攻击全球范围内的人类，那他应该也知道，不光是我们这些蜕变者，正常人类也有可能制作出疫苗，那他的计划不就会泡汤了么？” 这就是欧韵的第六感……李天赐每次听到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因为实在是太准了，而且多数与好事情无关。他仅仅思考了几秒，就浑身一震：“糟了！” 他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立马就发现，异动已经发生了！所有研究所外的军人都抬头看着天空，在今日晴朗的夜空中，绽放出无数道鬼魅般的焰火。数十，乃至数百道七彩的光芒划破天空，人们将他们称之为——“流星雨”。 正文 第九章 陨石坠落 天空中的流星是一整片的，比起极光虚无缥缈的绚烂，这漫天堪比太阳亮度的焰火则更让人更有实感，而且更加恐惧。它们就像来自上天的审判，处罚这大地上如同蝼蚁一样的人类。所有人，所有看到头顶流星雨的人心底内都无不有着一个疑问：这些带着尾巴，极速而降的巨大火球，究竟要砸向何处？ 随着天空上的景色不断抖动，那奇异的感觉下，陨石开始异常地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一点点地朝向他这里便宜。此时，只有李天赐知道问题的答案——生物研究所。 他连忙回到车上的驾驶位，扭动起还在钥匙孔里面的车钥匙。此刻他不得不佩服欧爸爸的深思熟虑，大概他知道就算是研究院，恐怕这里也不是完全安全。 要是那时候，逃吧！这台车就是我最后给予你们的礼物！ 引擎声像一股哀鸣徒然升起，欧韵还在不明所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这里要被毁灭了。正如你说的一样，那个躲在暗处的蜕变者怎么可能不知道人类社会运转的规律！对付g霉菌，自然是由研究院，生物研究员，最多加上部分医院研制出疫苗才能有效！只要彻底摧毁这些设施，就算还有这方面的专家，没有仪器他们也不可能做些什么！这个末日世界的出路已经被堵死了！” “那我的爸爸，还有妈妈？！他们还在研究院里面呢！” “来不及了！陨石砸下来最多只有三到四分钟的时间！” 李天赐的话并没有夸大，陨石的火焰尾巴，那是高速大气层摩擦产生的燃烧效果。而地球的大气层不到一千公里，而且越往外，空气越是稀薄，一旦看到清晰的流星尾，那已经证明这些高速坠落的陨石与地面可能只有几百公里的距离。而这些只太空中穿梭的石块碎片，他们的速度往往是以公里每秒来计算。 数百秒，对于李天赐他们来说，逃跑可能已经花光了所有的时间。 汽车刚发动起来，那两名监视李天赐他们的士兵立刻过来盘问：“喂喂，年轻人，你们怎么了？想干什么呢？” 李天赐轻轻踩下油门，让车开始缓慢前行，隔着车窗对他们喊道：“快跑！那些陨石的目标是在这里！研究所以及周边会被完全毁灭的！” 那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没有再跟着李天赐的车跑。他们抬起头，遥望着那越发靠近的流星雨，心中已经有了属于他们的答案——快跑吧！这哪是理会那两个孩子的时候！ “快！快撤离！那些陨石会坠落到这里的！”“只有几分钟了！以研究所为中心，迅速散开！”“快通知研究所里面所有专家，能跑多少是多少！” 营地内的警告也开始响起，红色的警告灯也在各大营地、岗哨上不断发出刺眼的红光。属于这些军人的岗哨、营地瞬间乱成一团，没有谁想过这么快这里就会被“攻破”，自然没有命令以及撤退计划。他们只是慌乱地收拾着一切“重要物品”，立刻以编制为单位，各自驾驶着车辆等交通工具撤离。 他们并非抛弃下一切。这些士兵在这仅存的逃命时间里面，也通知了研究所内部，至于研究所内部的人究竟能有多少逃离出来，没有人会保持乐观。此时，李天赐已经狠踩着油门，作为“领头”的他连同数十辆运兵车、坦克、轿车像地面上的蚂蚁一样往四周逃散。 “天赐，我爸！还有我妈！我的父母……”欧韵坐在车后排，她靠上前，手死死地抓住了李天赐的衣衫，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现在又忍不住倾涌而下，湿润了她的双颊。“真的救不到他们了么……真的……” 她低下头，顶在了李天赐的背后，微弱的啜泣声轻轻响起。其实她也明白，在几十秒过后，她的父母就要远离她，去往另一个世界。 车外的一切被天上的流星雨彻底照耀，它们就像一盏盏来自死亡的探照灯，眼里的亮度每亮一些，看到他的人就离死亡近了一些。此时，只要抬头看，已经能看出这些陨石的全貌，那凹凸不平的表面不断被热量撕裂出碎片。数以千计的碎石往陨石身后飘荡，顷刻过后又被烈焰燃尽，成为背后那长长尾巴的燃料。 而那些直径超过两米的陨石，朝着这生物研究所砸下来的足足有五个！他们重量或许不大，但加上他们极高的速度，就是一股极大的能量！在冲击的那一瞬间，一个直径只有一厘米的陨石就可以撞出一个宽二十米的深坑。要是一条头发加速到光速，它甚至就能毁灭一座城市！ 这就是速度的力量！ 米国早已在2012年开始研制类似这样的速度惯性武器。那种名叫“上帝之杖”的太空武器，仅仅是从近地轨道投射出一个几吨的金属棒，不需要任何其他“燃料”、“炸药”，就能精确摧毁一整座庞大建筑，乃至整座城市。这种被称为“干净核弹”的武器理论却无比简单，它只是从你头上扔下一块大石头，只是这块石头的速度快得惊人…… 而在李天赐他们头顶，这样的“大石头”有五个…… 油门已经被李天赐踩到了底，依旧有些弯曲变形的引擎盖下冒出的白烟越来越密，可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车已经开出了超过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往前冲出去。他不会开车，只是学过最基本的上档等操作，到了这速度，他完全不敢扭动方向盘，只是让车一直朝着前方，朝着一大片青草地上冲出去。 在倒后镜内，那几颗陨石精准地集中生物研究所，李天赐感觉自己好像在看电影一样荒谬。看着那庞大的建筑被击中时，顷刻就开始从内部炸裂而开，扬起无数的灰尘。没有什么血腥，也没有听见呼喊声，仅仅一秒钟，大量的钢筋水泥就像玩具一样彻底往外飞溅，坍塌。陨石的余热并没有因此停下，由陨石带来的能量正以冲击波的姿态像外扩散，这些能量带着无数灰尘、泥石以及空气，以可见的方式开始像海浪一样往外扩展。 李天赐这台小破烂的一百二十公里时速，在这冲击波面前像蜗牛一般，感觉根本就没有往前动弹过。李天赐的右脚几乎全力踩在油门上，肌肉已经开始酸软，但车并没有任何的加速。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在被追上的那一刻，整台车被气浪抬升，在空中翻转着卷入到沙尘之中，仅仅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恶！可恶可恶！”李天赐狠狠地又踩了几脚油门发泄，他们与冲击波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了。 “放弃吧，我们也要像我爸妈一样，死在这里了……” “或许吧，起码要等到最后。”李天赐在倒后镜内看着后排欧韵死寂一般的绝望脸庞，还有那席卷一切的浪潮。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来了！冲击要来了！ 在那股气浪贴上车尾的那一刻，整台车好像有生命一样在颤抖。这震动又瞬间停止，回过神来，整台车已经被气浪吹离了地面。顷刻的宁静，车身开始翻转起来，就像在一台洗衣机的内部，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天旋地转，李天赐和欧韵只能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只能无奈地等待自己最后的命运。 正文 第十章 二次进攻 车重重地摔在地上，整台底朝天，主骨架已经有些变形和崩坏，使车内的空间显得更加狭窄。李天赐艰难地爬出车外，肩膀上已经被车窗断裂下来的铁枝贯穿。鲜血沿着衣服、铁枝不断落下，这件衬衫已经容纳不了他沿着肩膀喷涌出来的血液，一滴滴地染红了脚底松软的黄土。 青草？建筑？这些早已在冲击波的作用下被全部掀翻，四周只剩下漫无止境的黄土，以及车辆炸裂后产生的火焰。李天赐没有拔出肩上的铁枝，那一根已经深深穿破他肩动脉的物体一旦拔出，血如泉涌之下，只会更加加快了他的死亡进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立刻找到欧韵。 他走到车后座，用剩下的，可以用力的左手费劲地拔出那已完全变形的车后座。欧韵正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身上已经插上了好几样尖锐的东西。只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因此而渗出鲜血，大概是欧韵已经用能力强行地封住了伤口。但不管什么情况，用蛮力将陷入到身体里面的尖锐物拉扯出来，那必定是对身体的二次伤害。 “没事地，我现在就救你出来。没事地，相信我，没事地。” 面对还在啜泣的欧韵，李天赐只能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他看着欧韵身上严重的伤口，他知道离开这辆车的过程越是漫长，欧韵的痛苦就越大。他几乎用尽身体所有的力量抱住欧韵往外拉扯，让欧韵一下子从哪些尖锐物上脱离出来。 “啊啊啊！”欧韵的一声痛苦的尖叫。李天赐脚下一绊，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如此的重量，两人相拥着，一起倒在了黄土地上。欧韵的啜泣仅仅稍稍停下，在这个平静的时刻，她趴在李天赐的肩上，又悄然开始了起来。 “死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的父母都死了……” “别怕，我还在。”李天赐拍了拍欧韵的背部，安慰她说。“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救回你的父母。” “怎么救？！”欧韵痛苦地抬起上半身，与李天赐对望着，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他们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救回来？！没有！根本就没有！” 李天赐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有理有据地回答说：“你看，这些事件不都是蜕变者所引起的么？只要将背后的蜕变者杀了，没准你们的父母就能复活了吧？！” “不可能！”欧韵坚决地否决说。“我们的能力不管怎么夸张，都是物理定律而已！就像我如何操控生物，都不能将我原本的父母救回来！杀死那个蜕变者也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那就成为神吧，既然作为人类我们无法复活我们的父母，那我们就成为神好了。成为那样的东西以后，就能复活他们了，不是么？” “成为神？” “没错，成为神。现在我们的处境都是一样，所以我们两人千万不能死。因为我们生命的本身，就是重新见回我们父母的希望。”李天赐眼看欧韵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才逐渐安心。“现在，可以为我们自己进行治疗了吧？我们都伤了大动脉，没有你的能力，恐怕就要死了。” “嗯嗯，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本身的能力多么厉害一旦被重伤，我们就必死无疑。”欧韵捂住自己的伤口，先为自己做完全的止血治疗，细胞的分裂周期开始缩短，变成细菌一样用秒来计算。“那个躲藏在背后的蜕变者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或许他就能这样杀死全世界的人，成为全世界的神。” “在那之前，我们必须阻止他，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李天赐握住右肩上的铁枝，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将铁枝拉扯出来。那一刻，他的全身似乎都在颤抖，只是没有痛觉，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就连那红彤彤的液体都仿佛源源不断，没有尽头。 “天赐！”欧韵惊呼着，赶紧捂住李天赐的伤口。他们二人眼前的景色开始摇晃起来，他们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他们身体缺血引起的摇晃，还是那样东西又要来了？！不管如何…… “走吧……我们快点走……”李天赐硬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摇一晃地往前方走去。 欧韵立刻扶住他，跟随他一起加速前进：“走？我们要去哪？” “不管哪里，总之要先离开。”李天赐紧咬着牙，尽可能说服自己的大脑不要在乎脑海里面的痛觉，脚步逐渐加快。冲击波确实毁坏了四周所有的一切，但这变相磨平了地面一起的凹凸，让路变得更加好走。“对了，你的能力尽可能在最低限度下进行治疗。” “为什么？” “我总觉得，有方法可以跟踪蜕变者的能力。还记得那个米国的生化研究所么？我现在想起来了，之所以触发警报，是因为那时候马驿使用‘参照系’，让笔记本电脑悬浮在他的头顶上。在进入研究所的一瞬间，警报一下子就响起了！” “不过，我意思是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是说我们的能力都是科学么？那么，或许整个谎言炼狱都是科学的产物！就好像几千年前飞翔只是人类的一场梦，现在，不过是几百块钱就可以完成的经历！我们掌握的力量也不例外，我们看起来难以理解，赋予我们力量，那个被称为‘神’的生物，对它来说或许只是动动指头那么简单、” “这……”欧韵无法反驳，因为她眼看着又有一轮流星雨划破了天空。漫天的光芒，现在对他们来说，只剩下恐惧。 被监视，被追踪，这在对付孙仁钦的时候已经有充分的体验。那是暗无天日的世界，每走到任何一处地方都会担心会不会被袭击，会不会被人夺取自己的性命。 现在，竟然又要再次面对这样的困境。虽然相对于之前，现在只要他们不使用能力，敌人就不会发现。但是，他们就像一个处于深夜的孩子，要他们不点起篝火生存下去，这怎么可能？在他们前方，还有感染者，蜕变者，甚至是为了争夺资源和主导权，恢复兽性的人类。 欧韵想了想，不由得哆嗦了起来——黑暗森林。这是她看某本书时所认识的词语，那是未来太空之中的种族困境，但是现在套在她身上，依旧适用。 ………… 流星雨，最著名的莫过于狮子座流星雨。这个与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相连的流星雨，堪称地球流星雨之王。每当狮子座流星雨降临到地球之时，也就是每年的十一月，都会有大量的颗粒、碎块袭击地球表面，从最小的几厘米到最大的超过十公里，这些碎片大量地划过星空，造成无比梦幻的燃烧效应自然就会成为一年一度的世界奇观。 从每小时最少的三到五颗流星，到最夸张的每小时上千颗流星袭击地球。狮子座流星雨莫过于最绚丽，也是最危险的宇宙“礼物”。至于狮子座流星雨为什么会在今年提前袭击地球，李天赐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躲藏着的蜕变者有能力操控这些流星雨，并让这些陨石改变自身的方向。 他和欧韵快步离去，越过大量损坏的汽车以及重伤的士兵。李天赐用他那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搂住欧韵，绝对不给她任何机会去救治那些垂死的可怜人。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跟别人抱着一起死，那才是最愚蠢的选择。由此争取回来的时间让他们走出将近一公里的距离。 那枚流星也如约而至，指向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一次，陨石只有一颗，大小或许只有刚刚的一半，炸裂出来的冲击波与大坑与刚刚相比自然不是一个级别。在那陨石划破半空，将四周一切照耀之际，李天赐回头往那个被击中的中心看过去，在刚刚那台属于欧爸爸的车旁边，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拥有与李天赐和欧韵同样的样貌和身型…… 幻觉？那两个人怀着绝望的眼神看向上空，身体最终与陨石相碰在一起，彻底幻灭。陨石与地面碰撞炸裂出来的庞大尘埃顷刻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掩埋了起来。 欧韵似乎没有看到这一点，紧张得发抖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看来……没事了。” “嗯，不过只是暂时的。”李天赐点点头，“只要我们使用谎言炼狱的能力，这样的袭击肯定会再度来临。” “那现在呢？我们该怎么办？” “去找马驿吧，跟着他或许会安全一些。对了，刚刚手机一直在震，可能是他回信息了！” 李天赐连忙掏出手机，屏幕上已经沾了不少血液，他用手擦了擦，在黑夜里看着那屏幕上发出的微光：你收到了两条新信息，以及十个未接电话。 信息的发送者是张鲁，透过那预览的几个字，李天赐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连忙打开阅读全文。 第一条信息：我已经找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且正在跟踪和暗杀他。他的能力相当不妙，如果不能快速解决的话，全世界人都会死在他手上。 第二条信息：抱歉，李天赐，最后杀死我的不是你。我和两名十王都无法解决这个人，现在我只剩下半个身体，快死了。逃吧，能活多久活多久。 张鲁的话几乎为这个世界定下了彻底末日的基调，他死了，两个十王也跟着他死了，这不单单是一般人的末日，也是蜕变者的末日。g霉菌、检测谎言炼狱的能力、改变世界的力量，这三者加起来理论上来说彻底封住了所有人反抗的途径。 连张鲁这样级别的蜕变者都没有办法几百那个人，那自己和欧韵就真的可以么？ 李天赐的内心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希望，但在欧韵的面前，他依旧故作镇定，打开了那未接来电，里面十个全是马驿拨通给他的电话。最近一个在十分钟之前，这至少证明了马驿目前的处境是安全的。 逃亡的希望…… 李天赐立刻拨通了马驿的电话，电话的另一头接得很快，马驿的语气相当急促：“天赐，是天赐么？” “嗯，是的。” “幸好你没事，也幸好你那里的通讯还没遭到破坏。” “你呢？没事吧？” “没，目前我们整个警察局正在一起行动，虽然有枪械，不过不能保证长期安全，被感染者太多了，子弹根本不够。目前我们在白云山上，估计最多待六小时左右，接下来我们就要到军区那边和军队一起行动了。不说太多了，你能在这时间内赶过来么？” “好。”李天赐说道，另一头立刻挂掉了电话。他也将电话收起来，对欧韵说道：“现在我们要赶去白云山，起码有二三十公里。你能走么？” 欧韵点点头：“比起我的伤势，你肩上直接贯穿了更加严重，你能走么？要完全治疗的话，我用最低限度的力量起码要二十四小时。” “走……”李天赐试着快速走出几步，没有了刚刚生死一线的刺激，肩上的痛楚更加严重。不过他还是强忍着：“大概可以吧？不到那里的话，没有能力保护的我们就是普通人，肯定会死，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那走吧。不过这段路肯定有相当多的敌人和感染者，没准我们……” “嘘！”李天赐一手重伤，另一手抱住欧韵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无奈之下，他直接拿嘴唇封住了欧韵。“别说了，真的……” 欧韵闭上嘴，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只是另一股更强烈的情感促使她瞬间将这一切抛之于脑后。离开之际，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已经散落着无数碎片的黄泥空地。在遥远的那方，是她父母的坟墓。 我要走了，爸，妈。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再次与你们相见。 正文 第十一章 小小的商业广场 白云山，那是广州著名的公园之一，也是广州最高的山脉。最高峰摩星岭足足有四百米，加上占地面积超过二十平方公里，茂密的山林，倾斜的高坡。外加这里原本就是公园，没有建筑，没有庞大的人流，视野极其开阔，自然能成为一个良好的据点。 可是李天赐距离白云山公园还有遥远的距离，要达到那里，他首先要做的是越过漫长的街区。一步步走回城区以内，他们越发确认陨石的袭击的定向、定点的，城里根本没有任何遭受到陨石袭击的痕迹。单单是g霉菌，已经将城里搞得一团糟。 供给民用的电力几乎完全中断，除了极少部分的政府设施有电力供应，其他大部分区域已经完全陷入到黑暗之中。不过李天赐尽可能绕过那些光亮处，那些忽明忽暗的灯光就像灯塔，吸引着无数感染者将它们重重包围起来。 他和欧韵小心翼翼地在黑暗处，在潮湿的小巷处一步步前行。他们按照手机上的地图，逐渐靠近白云山。只是网络信号已经变得极差，已经不能通过gps进行自我定位，他们只能依靠四周的标志性建筑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注意电量。”欧韵看了一眼李天赐手机的屏幕，说，“只剩下50电了，我们不知道要用几天的。” “嗯嗯，知道了。”李天赐最后确认一遍四周的环境，制定好眼前几段路的前进路线，就关闭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加上你的手机，省电的话起码能用超过一个月。到时候应该能找到发电机，那时候再充电吧。对了，你饿么？” “嗯，有点。我觉得你也会了吧？治愈，也就是快速分裂你的细胞，本身就相当耗费你身体里面的能量。” 李天赐对欧韵笑了：“我没事，只要保证你就好。毕竟没有你，我已经死了。跨过前面几条路，就有一家小广场，那里有超市，我们先去看看吧。” “好。”欧韵点点头，跟在李天赐的身后。有这个男人在，始终就有一股安全感。 三十分钟后 “那现在呢？我们怎么走？这里四周都是感染者。”欧韵往窗边外探探头，心里已经扑通扑通地直跳。 没有迷路，他们此刻正躲藏在那家广场二楼的超市，这里极其凌乱，大部分货物已经被清扫一空，地面肮脏不堪。但至少他们还能找到一些水果以及生肉，他们利用打火机，点燃了几块小木板，试图将肉烤熟。可他们并不敢将火烧大，因为火光一强，自然就会吸引有更多的感染者来到这里。最后他们只能啃着半熟的肉块和水果，暂时恢复了一些体力。 李天赐也看向窗外，在这座广场外面是一条公路以及一所名叫南方医学大学的地方。此时他们距离白云山公园只剩下不到几公里，要是能穿越这一所大学以及背后的广场，那么距离白云山就只有一步之遥。 大概距离白云山的边缘不到一千米！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们陷入了瓶颈，超过几千名感染者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透过南方医科大学那米黄色的校门，可以隐约看见大学里面充满了亮光。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发电机，或许是因为里面有独立的电房。不管如何，这所大学里面已经充满了亮光以及感染者。 至于大学面前的道路，那更是糟糕，空空如也的车辆已经将这一条道路完全挤满。那些“不负责任”的司机在离开车之前并没有拔出他们的钥匙，车头灯，应急灯等等在路上闪个不停，自然又吸引了一大波感染者在路上游荡。由此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像护城河一般恰好阻挡在他们与白云山公园之间。 要是绕路的话，至少还要花费两个小时。可现在距离和马驿约定的六小时，只剩四十五分钟了，李天赐不由得问欧韵：“我记得霉菌是怕光的吧？为什么被感染了还会朝光亮的地方去，这不符合常理吧？” “我猜是因为没有直接接触光照。”欧韵回答，“g霉菌一旦感染，都在人体里面，甚至是大脑里面。一般的光照轻易被人体的皮肤，**彻底隔绝在外了，根本透不进人体。至于他们为什么需要光照，我觉得是和维生素d有关，人类唯一可以利用光照的地方就是转化维生素d。” “我原本还想着像电影那样用强光驱赶他们，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保持一段距离的话，至少神父就不会主动攻击我们。那些疯子就难说了。” “不过要在疯子的缝隙中穿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天赐和欧韵再次看向窗外。这座被感染的城市压根不是什么丧尸之城，僵尸围城，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人院。大部分人并没有鲜血满地，也没有拖着残肢到处乱跑，只是疯了，被感染的人大部分都疯了。在欧韵的归纳里，将他们看到的被感染者分成了两种，分别是神父和疯子。 神父应该是被重度感染的感染者，大脑以及身体已经大部分被g霉菌占据，由此展现出来的是“植物”的特性。“神父”们极少运动，他们往往定点在某一处，或坐着，或站着，身体无比僵硬，双手往往随意地高举。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向上天或者向某人祈祷着，所以被欧韵称为神父。事实上，他们更像是一束植物。 而“疯子”显然易见就是疯子，他们是浅度感染者，大脑还是人类的大脑，只不过由于细菌的入侵，逻辑、道德等等都已经开始崩坏。但他们却最有威胁性，可能只是人群中你单单看了他一眼，又或者他远远看见你，觉得你是食物，就会开始用尽一切方法对你进行攻击。疯子，真的是疯子，这群被感染者就跟精神病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这也是他们所见这座城市的两种感染者，至于有没有更多的变种，他们不知道。毕竟，细菌的变异，那是极快的。 看着楼下的景色，两人都不由得心底一颤。“神父”成群地停留在路边，那些“生前”形形色色的人都整齐地站在一排。他们的双手不断颤抖着一般摇晃，眼神无比空洞，嘴里不断喃喃细语，形成一个个“人类种植区域”。在这些区域之间，则是“疯子”们胡乱地走动着，他们手里基本都有着冷兵器，不断用暴力打砸着四周的一切，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所有的怒火。 “走吧，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试试。”李天赐半蹲着身，和欧韵一起开始往这座广场外撤离。广场内依旧黑暗，偶尔也会见到好几个“神父”蹲守在角落，不知道落单的他们究竟在对天空祈祷着什么。但他们也不会朝李天赐他们发起进攻，李天赐至今都还没理解这背后的原因。 比起发疯的疯子，神父倒是无害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也受伤了吧？”欧韵跨过一块倒塌的门板，那曾是某家小商店的整个大门。 李天赐在她身后，也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什么？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受伤了，所以已经有感染的机会，这些g霉菌就不需要花精力来感染我们。” “他们不是因为想要占据我们的身体，把我们吃掉么？” “我们有大几率感染，那不就等同于把我们吃掉了么？”欧韵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虽然止了血，依旧有些严重，凹陷出好几个小孔。“而且，空气中确实会有g霉菌落到我们的伤口上。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用能力将他们凋亡。否则，我们都有被感染的危险。” “细菌的量并不大吧？不然你要提升你的力量，我们又会被跟踪了。” “嗯，确实不多。只是我们伤口愈合的时间又要推迟了，恐怕要两日后才能完全痊愈。” “没事，这样倒是给了我们能在这些感染者当中行走的条件。” 广场无比凌乱，李天赐和欧韵在无数杂物之中继续穿行。只是这样的杂乱并非蔓延到广场的每一寸，某些商店还是没有受到末日所波及。例如，服装店，衣裤在末日之中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大多数依旧挂在货架上。 欧韵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一家叫levis的牛仔裤店铺，又看了看身上已经换上的新衣裤。她不由得想起三十分钟前，在那家店里脱光了身上所有染满鲜血的衣服那一刻，阴冷的风吹拂着她身上暂白、嫩滑的肌肤。当时没找到合适的内衣，她甚至是脱得精光，果露的身体与那个家伙仅仅相隔一个衣架。回想起此时，她满脸通红，不由得问李天赐说：“你刚刚没有偷看吧？” “偷看？” “换这牛仔裤的时候。” “没有。”李天赐这时快步走到了前面，没有正眼看一眼欧韵。“快点，我们现在只剩下三十五分钟了。” “那时候你还不让我进更衣室，我不信你还这么老实。” “为什么不信，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和时间做那样的事？肯定快点还完好啊！况且，以后把你父母和我父母复活以后，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了吧？” “你！你什么意思？！”欧韵鼓胀着脸，不满地从后踹了李天赐一脚。 “很痛诶，我现在可是伤员。”李天赐摸了摸自己右肩，身体任何一下剧烈的扭动都会拉扯到他的伤口。“我是说到时候，你不就会以身不对，嫁给我了么？嗯，大概就这个意思。” “这意思？”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你说谎。” “啊？！我说谎？！” “嗯，你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现在是心虚。你刚刚肯定有悄悄把头伸过来！天啊！居然连这样的话都准备好了！”欧韵又在后面踹了李天赐一脚，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恼怒。至少这男生并不是冷血到怪物的程度，不是么？ 可另一边的李天赐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他简直感觉背后阴风吹过，额上已经冒满了冷汗。 可怕这个女人的第六感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没有回欧韵的话，因为现在已经悄然来到了广场的大门，透过玻璃门往外看，他们将要在几千名感染者中穿行到白云山上。他掏出了怀里的枪，打开弹匣看了看，只剩下五颗子弹，加上欧韵的可能不过十颗：“不开玩笑了，我们是生是死，就看这一点距离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命悬一线 轻轻地推开门，那广场的大门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不寻常的尖锐。李天赐可以清晰地看见四周那些感染者同一时间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这边。他和欧韵立刻心底一惊，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地看着四周。那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朝向他这一方，无疑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让他们不敢动弹一步。 安静，时间似是停下…… 与来时一样，那些感染者只是看了看，仿佛是空气吹开了广场的大门，几秒后又开始继续他们的“生活”。该砸车的砸车，该祈祷的祈祷，没有再理会李天赐他们这边。这好比上百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的脑袋，忽然之间又对你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紧张的心情得到放松之余，又不免觉得这样的情况十分可笑。 “走吧。”李天赐轻声说着，继续半蹲着，一步步挪到了马路边上。 数以千计的车像河流一样躺在公路上，拦在他们面前，同样地，也有数以千计的感染者穿梭于其中。躲避，伺机而动，李天赐和欧韵小心翼翼入侵到这片区域，他们先是躲在一辆不断抖动的公交车后，以此作为隐蔽之地往四周观察。只是这台车也并不“安全”，车上四名疯子正用着手上的棒球棍不断地敲打着座位，谩骂声此起彼伏。 “干他娘的！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拿出来！” “首长，这是你的炮！” “好！给我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那三个疯子说着，又开始疯狂地敲击着车上的一切。这疯狂的“车震”也让四周的疯子显得稀疏一些，感染者与感染者之间似乎也有平常保持距离的习惯。李天赐和欧韵借住这一特性，隐藏在车与车之间的缝隙。 “准备，三、二、一……走。”李天赐瞄准所有感染者没看到之类的时刻，急行几步，穿过两台车，来到另一台小车的车尾后方。这是两辆车的缝隙，身边另一台小货车恰好没开车头灯，这里便形成了一个黑暗区域。 “前方四米处有三人小团体经过，无法前进了。”李天赐往后轻轻退了一步，与欧韵背靠背地蹲守在黑暗处。“你那边怎样？” “后面的疯子都离得很远，等等……有一只在过来了。很近……五米，三米……” 欧韵的声音越来越细，最终停了下来。李天赐忍不住慢慢扭动着脖子，回头一看。一个脖子上满是血迹的疯子正距离欧韵不到一米，他沉重的呼吸就像重感冒一样，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弯腰，在欧韵的身上不断嗅着空气。三十厘米，二十厘米，欧韵几乎就要和那个被感染的男子贴在了一起。 究竟是不是同伴？仿佛有着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距离如此之近，欧韵也开始看到远处不能看见的秘密。那疯子脖子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形成衬衫上一片的玫瑰红。只是，那个原本处于颈动脉的伤口已经看不见，只有一层浅白色的“绒毛”覆盖在皮肤上，将伤口完全填满。 那已经不像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像兔皮一样洁白。g霉菌……g霉菌已经在伤口上形成了接触空气的菌丝！那是可以形成孢子往外散播的生殖系统！欧韵甚至感受到一大波细菌正从疯子的身上往她身上席卷而来。 不要…… 她内心不断在狂吼，现实中却不能发出一丝的声音。她自然而然地咬着唇，身体不断往后倾，想要躲过那苍白的面孔，躲过那恐怖无声的眼神。 可是，那疯子也察觉了欧韵的诡异之处，逐渐觉得眼前的生物并不是自己的同伴，用结巴的语气说道：“你……你……你是什么？” 欧韵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李天赐逐渐往前挪开了数步，拉扯着欧韵一点点撤离。没想到那疯子一步步追上来，口水从嘴里不断流出来，脚步也有些不稳：“回……肥答，咚肥答我……” 那疯子眼看欧韵并没有回答，直接用手放在脖子上一挤。兹！血液溅出，与霉菌一起沾染在疯子的手上。他一步步朝着欧韵迈进，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也朝着欧韵腹部的伤口伸过来。 “走吧，快走！”李天赐直接放弃了半蹲的姿势，拖起欧韵的手，快速在汽车之中穿行。与汽车的触碰，奔跑的人类，四周的感染者都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这两个“异类”身上。 远处，那疯子看着欧韵远离，一愣，随后徒然朝天长啸：“哇啊哦嗷嗷嗷！嗷嗷嗷嗷！” 声音响彻这一条公路，四周的感染者听到如此，就像狼群一样不断回响。来自于人类的声带，却不属于人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感染者之间形成“语言”一样的信号。 所有感染者开始朝着李天赐和欧韵迈开步伐，刚刚那个手里抓着一捧血液“细菌”的疯子也开始奔跑起来，他磕磕碰碰，不断撞击在左右的汽车上，可是速度异常地快，步速几乎与短跑选手可以一比。 李天赐和欧韵几乎是在飞奔，他们没有理会那些感染者面无表情的“惊讶”，直接在他们中央穿行过去，飞快地跨过了南方医科大学米黄色的大门。更多，更多的感染者，进入到南方医科大学，他们才发现这里已经变成彻底的“坟墓”，而且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除了发电机依旧为数座教学楼供应电量，在校园四周的草坪上，还点燃了许多篝火。黑夜，确实会令人恐惧，火焰似乎让这里原本的学生、老师甚至是进来逃难的人拥有安全感。只是，数十，乃至上百个篝火让这里彻底成了感染者的聚集地。草地上的血液，被推翻的木堆，被波及，还在燃烧的建筑，李天赐和欧韵还能看到这几个小时内这座校园内争斗的痕迹。 “这边！”李天赐凭带着欧韵又在数个感染者中间穿行过去。他们与这些感染者几乎是紧贴着，擦过他们的身体飞奔而去。凭着对地图的记忆，李天赐大致确定了路线，他们尽可能绕过那些红砖绿瓦的复古建筑，沿着学校的边缘，最荒无人烟的地方冲向白云山。 没有亮光，这里的感染者也不多，只是身后的那一个疯子紧追不舍。他虽然身体摇摇晃晃，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就是这样的姿势，速度却超过了李天赐和欧韵。在两人奔跑了两百多米，进入到一条小巷之时，那疯子冲了上来，一手就将欧韵推飞到了两米外。 欧韵拉着李天赐的手瞬间脱开，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那疯子已经将她压倒在了身下。他紧紧压住欧韵的双腿，高举起那血淋淋的手，大喊：“的么……德玛西亚！” 随着呼喊声，那手直接就往欧韵腹部的伤口拍下去。李天赐及时赶到，一脚就将那手踢开，砰！对准疯子的头颅一枪，冲击力让那疯子整个人往后一躺，李天赐接着借势一踹，将疯子从欧韵身上踹了下去。砰！又是一枪，准确地击中他的心脏，血如泉涌。 “没被感染吧？”李天赐将欧韵从地上拉了起来，“那种量，不是一般的难搞啊。” “没事，谢谢你了，天赐。” “别说了，快走。” 李天赐往他们四周看了看，那些感染者的骚动更加强烈。在边缘处，那些植物“神父”开始蠢蠢欲动。原本在阴暗处跪倒在地面上的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在一栋低矮的旧建筑角落，一共五名神父将目光都放到李天赐和欧韵身上。加上还在冲上来的疯子以及四周已经察觉到不妥的其他感染者，一时间有超过二十人朝着他这里飞奔过来！ 枪声！是枪声将他们所有人引过来！ 路的前后都有感染者将他们包围，欧韵急了：“照理说，他们不是不会攻击我们这样的重伤者么？靠得近怎么就被发觉了啊！” “他们应该有什么相互感应的机制吧？！电波，化学感应之类……” “你是说化学气味？或者是植物声音？那是部分植物才有的反应，g霉菌是细菌！人类还没有发现细菌能透过那么远的距离沟通的！” “那你现在就是第一人了。这边！” 李天赐再次牵起欧韵的手，朝着白云山的方向硬冲过去。此时，他手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三颗，而他已经为这些子弹找好了主人。面前三名疯子的胸膛，在火舌之下，血液都迸溅了开去。李天赐带着欧韵在这条用武力打开的通道里飞快地奔跑出去。 咆哮，非人般的嘶吼，所有感染者从警觉状态开始进入到疯狂的攻击，他们全都开始撒开腿奋力朝着李天赐他们的方向跑。疯子的速度大概跟他们相当，最多比他们略快一些。但是当他们看见那些深度感染的神父之时，他们才知道，什么植物？什么无害？那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象。 正文 第十二章 命悬一线 轻轻地推开门，那广场的大门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不寻常的尖锐。李天赐可以清晰地看见四周那些感染者同一时间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这边。他和欧韵立刻心底一惊，被吓得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地看着四周。那一双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朝向他这一方，无疑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让他们不敢动弹一步。 安静，时间似是停下…… 与来时一样，那些感染者只是看了看，仿佛是空气吹开了广场的大门，几秒后又开始继续他们的“生活”。该砸车的砸车，该祈祷的祈祷，没有再理会李天赐他们这边。这好比上百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你的脑袋，忽然之间又对你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紧张的心情得到放松之余，又不免觉得这样的情况十分可笑。 “走吧。”李天赐轻声说着，继续半蹲着，一步步挪到了马路边上。 数以千计的车像河流一样躺在公路上，拦在他们面前，同样地，也有数以千计的感染者穿梭于其中。躲避，伺机而动，李天赐和欧韵小心翼翼入侵到这片区域，他们先是躲在一辆不断抖动的公交车后，以此作为隐蔽之地往四周观察。只是这台车也并不“安全”，车上四名疯子正用着手上的棒球棍不断地敲打着座位，谩骂声此起彼伏。 “干他娘的！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拿出来！” “首长，这是你的炮！” “好！给我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那三个疯子说着，又开始疯狂地敲击着车上的一切。这疯狂的“车震”也让四周的疯子显得稀疏一些，感染者与感染者之间似乎也有平常保持距离的习惯。李天赐和欧韵借住这一特性，隐藏在车与车之间的缝隙。 “准备，三、二、一……走。”李天赐瞄准所有感染者没看到之类的时刻，急行几步，穿过两台车，来到另一台小车的车尾后方。这是两辆车的缝隙，身边另一台小货车恰好没开车头灯，这里便形成了一个黑暗区域。 “前方四米处有三人小团体经过，无法前进了。”李天赐往后轻轻退了一步，与欧韵背靠背地蹲守在黑暗处。“你那边怎样？” “后面的疯子都离得很远，等等……有一只在过来了。很近……五米，三米……” 欧韵的声音越来越细，最终停了下来。李天赐忍不住慢慢扭动着脖子，回头一看。一个脖子上满是血迹的疯子正距离欧韵不到一米，他沉重的呼吸就像重感冒一样，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弯腰，在欧韵的身上不断嗅着空气。三十厘米，二十厘米，欧韵几乎就要和那个被感染的男子贴在了一起。 究竟是不是同伴？仿佛有着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距离如此之近，欧韵也开始看到远处不能看见的秘密。那疯子脖子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形成衬衫上一片的玫瑰红。只是，那个原本处于颈动脉的伤口已经看不见，只有一层浅白色的“绒毛”覆盖在皮肤上，将伤口完全填满。 那已经不像是人类的皮肤，而是像兔皮一样洁白。g霉菌……g霉菌已经在伤口上形成了接触空气的菌丝！那是可以形成孢子往外散播的生殖系统！欧韵甚至感受到一大波细菌正从疯子的身上往她身上席卷而来。 不要…… 她内心不断在狂吼，现实中却不能发出一丝的声音。她自然而然地咬着唇，身体不断往后倾，想要躲过那苍白的面孔，躲过那恐怖无声的眼神。 可是，那疯子也察觉了欧韵的诡异之处，逐渐觉得眼前的生物并不是自己的同伴，用结巴的语气说道：“你……你……你是什么？” 欧韵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李天赐逐渐往前挪开了数步，拉扯着欧韵一点点撤离。没想到那疯子一步步追上来，口水从嘴里不断流出来，脚步也有些不稳：“回……肥答，咚肥答我……” 那疯子眼看欧韵并没有回答，直接用手放在脖子上一挤。兹！血液溅出，与霉菌一起沾染在疯子的手上。他一步步朝着欧韵迈进，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也朝着欧韵腹部的伤口伸过来。 “走吧，快走！”李天赐直接放弃了半蹲的姿势，拖起欧韵的手，快速在汽车之中穿行。与汽车的触碰，奔跑的人类，四周的感染者都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这两个“异类”身上。 远处，那疯子看着欧韵远离，一愣，随后徒然朝天长啸：“哇啊哦嗷嗷嗷！嗷嗷嗷嗷！” 声音响彻这一条公路，四周的感染者听到如此，就像狼群一样不断回响。来自于人类的声带，却不属于人类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感染者之间形成“语言”一样的信号。 所有感染者开始朝着李天赐和欧韵迈开步伐，刚刚那个手里抓着一捧血液“细菌”的疯子也开始奔跑起来，他磕磕碰碰，不断撞击在左右的汽车上，可是速度异常地快，步速几乎与短跑选手可以一比。 李天赐和欧韵几乎是在飞奔，他们没有理会那些感染者面无表情的“惊讶”，直接在他们中央穿行过去，飞快地跨过了南方医科大学米黄色的大门。更多，更多的感染者，进入到南方医科大学，他们才发现这里已经变成彻底的“坟墓”，而且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除了发电机依旧为数座教学楼供应电量，在校园四周的草坪上，还点燃了许多篝火。黑夜，确实会令人恐惧，火焰似乎让这里原本的学生、老师甚至是进来逃难的人拥有安全感。只是，数十，乃至上百个篝火让这里彻底成了感染者的聚集地。草地上的血液，被推翻的木堆，被波及，还在燃烧的建筑，李天赐和欧韵还能看到这几个小时内这座校园内争斗的痕迹。 “这边！”李天赐凭带着欧韵又在数个感染者中间穿行过去。他们与这些感染者几乎是紧贴着，擦过他们的身体飞奔而去。凭着对地图的记忆，李天赐大致确定了路线，他们尽可能绕过那些红砖绿瓦的复古建筑，沿着学校的边缘，最荒无人烟的地方冲向白云山。 没有亮光，这里的感染者也不多，只是身后的那一个疯子紧追不舍。他虽然身体摇摇晃晃，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就是这样的姿势，速度却超过了李天赐和欧韵。在两人奔跑了两百多米，进入到一条小巷之时，那疯子冲了上来，一手就将欧韵推飞到了两米外。 欧韵拉着李天赐的手瞬间脱开，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那疯子已经将她压倒在了身下。他紧紧压住欧韵的双腿，高举起那血淋淋的手，大喊：“的么……德玛西亚！” 随着呼喊声，那手直接就往欧韵腹部的伤口拍下去。李天赐及时赶到，一脚就将那手踢开，砰！对准疯子的头颅一枪，冲击力让那疯子整个人往后一躺，李天赐接着借势一踹，将疯子从欧韵身上踹了下去。砰！又是一枪，准确地击中他的心脏，血如泉涌。 “没被感染吧？”李天赐将欧韵从地上拉了起来，“那种量，不是一般的难搞啊。” “没事，谢谢你了，天赐。” “别说了，快走。” 李天赐往他们四周看了看，那些感染者的骚动更加强烈。在边缘处，那些植物“神父”开始蠢蠢欲动。原本在阴暗处跪倒在地面上的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在一栋低矮的旧建筑角落，一共五名神父将目光都放到李天赐和欧韵身上。加上还在冲上来的疯子以及四周已经察觉到不妥的其他感染者，一时间有超过二十人朝着他这里飞奔过来！ 枪声！是枪声将他们所有人引过来！ 路的前后都有感染者将他们包围，欧韵急了：“照理说，他们不是不会攻击我们这样的重伤者么？靠得近怎么就被发觉了啊！” “他们应该有什么相互感应的机制吧？！电波，化学感应之类……” “你是说化学气味？或者是植物声音？那是部分植物才有的反应，g霉菌是细菌！人类还没有发现细菌能透过那么远的距离沟通的！” “那你现在就是第一人了。这边！” 李天赐再次牵起欧韵的手，朝着白云山的方向硬冲过去。此时，他手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三颗，而他已经为这些子弹找好了主人。面前三名疯子的胸膛，在火舌之下，血液都迸溅了开去。李天赐带着欧韵在这条用武力打开的通道里飞快地奔跑出去。 咆哮，非人般的嘶吼，所有感染者从警觉状态开始进入到疯狂的攻击，他们全都开始撒开腿奋力朝着李天赐他们的方向跑。疯子的速度大概跟他们相当，最多比他们略快一些。但是当他们看见那些深度感染的神父之时，他们才知道，什么植物？什么无害？那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象。 正文 第十三章 脱离 那几个“神父”一改虔诚、安静的外貌，竟然趴在了地上，用四肢着地，用猎豹一般的姿态在地上奔跑着。这些怪物已经完全抛弃了人类的姿态，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摆动着，显得无比惊悚。 人类在这数百万年内，早已进化出一套两肢站立的骨架，这些感染者依旧用着人类的身体，本不应该能这样奔跑，但是这几名神父看上去却完全成为了四脚生物，四肢有韵律地不断刨着地面，速度比起一般人还要快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仅仅几步，他们已经快冲到李天赐和欧韵的身后。欧韵没有办法，用仅存的一个弹夹朝着他们连开了几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快速地往左右躲闪开去，更有甚者直接飞到了一侧建筑的墙壁上，四肢牢牢地抓紧在墙上。 打空了！完全打空了！这些教父的速度远超一般人类！ “这些家伙身体里面的限制已经被完全打开了。”欧韵惊讶地看着身后的一切，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李天赐粗暴地拉了拉她的手：“走啊！再慢的话，前面也有感染者将我们围困起来了！” “不可能了。”欧韵摇摇头，“他们不是普通的人类。除非我们使用能力，否则不可能逃离这里。” 欧韵的话并不是说心智、精神、思维乃至灵魂那样的事情，而是身体。人类的身体，严格来说是肌肉，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爆发出比我们现在所能使用的几倍力量。但是一般人都发挥不出来，因为过度使用力量会直接损坏我们的身体，用力过猛后的酸痛感本身就是肌肉撕裂的信号。因为如此，大脑、神经等等器官通通会为我们的身体附上“限制器”一般的制度。 肌肉拉扯得多就会产生酸软的感觉，甚至无法使力量。只有在极端的环境下，人类才会通过肾上腺素，也就是激素的刺激，让人爆发出平常无法使用的力气。堪比专业运动员的速度，抬起一整辆汽车，人类的极限往往比自己看到的要高。 所以，“限制器”一旦被解除，人类就有可能成为另一种生物 感染者大脑已经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被g霉菌控制的身体怎么可能还会在意这幅身体会变成怎样的破烂。神父们每跑一步，身体每做出一下异常的扭曲、延伸，欧韵都觉得他们的身体在撕裂，在损坏。 李天赐也在此刻察觉到这一点，前方在观景河的四周，起码还有几个“神父种植区”，他们左侧是一大堵墙，将与外面的世界与校区相间起来，因此也很难跨过去。现在只能停在一个小亭子旁边，前后为难。李天赐紧握着拳，面对即将来到的神父，对欧韵说：“就算是能力，也不可能。这里感染者太多了，消除不过来的。拖得久了，那些陨石落下，我们只能和这些感染者一起送死。” “那有什么办法？这里距离白云山还有将近一公里。” 三言两语间，那几个神父已经展开一个半圆形，随时对他们发动进攻。欧韵看着这几乎是绝境一样的情况，心生一计：“有了！跟我来！” 她冲向一边的榕树，用力拔下几根树枝，在神父们扑上来的瞬间，她空着的手按住了其中一名神父的头颅，让它全身的细胞同时凋亡，那神父身体瞬间完全瘫痪！然后她另一只手立刻抱着李天赐猛蹬几步，直接跃进观景河以内。路边两米远的人工河上立刻水花四溅，欧韵与李天赐抱着那几根树枝一同沉入到水底。就在此时，欧韵将她的能力使用到了极点，那几根树枝开始疯狂地生长。 不同于人体，植物在离开了“本体”之后依旧能快速地生长。这些榕树枝条，开始延伸，一条条地包裹他们的身体，在水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保护层。而李天赐和欧韵则屏住气，随河流一直往前方漂流。两人拥吻在一起，互相交换着肺部的空气，手不断划动着左右的河水，让身体不断朝前方前进。 在空气耗尽这段仅有的时间能划多远，他们并不清楚。至少，他们已经感觉不到那些神父继续在对他们进行追赶。顺着水流游出将近五十多米，他们终于浮出水面，两人扒开身上的树枝，同时靠在了墙壁上往外看。 “咳咳咳！” “嘘！”李天赐捂住了欧韵的嘴。 这条人工河墙壁有将近三米高，他们像跳进了深坑一样，只有前后一条出路。那些神父以及疯子都没有追上来，还在遥远的一端往河里探头，并继续发疯似地狂吼着，像是在为其他的同伴传递信息。 “水能隔绝他们的探测么？” “大概吧？我也只是赌一把而已。”欧韵说着，开始贴着墙壁往白云山的方向游动。这里水深不到一米五，他们仅仅露出头部，在这深夜里，可以说得上是绝佳的隐藏地。“像你说的，他们大概是利用化学气味以及菌丝，又或者是声波、电波之类的识别敌我，以及探索四周的环境。换言之，他们就不能有效地利用人类的视力。” “明白了，进入水里，被植物所包裹，就像一层膜一样。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像消失了一样。” “嗯嗯。”欧韵点点头，“而且我们都忘了，在这样的水里，原本就是最佳的隐藏地方，不是么？在上面不留意的话，很难察觉到就这么个小点在水面上漂浮。” “呼是的，在夜里当然是这样。看来我们还是被常识所束缚了。”李天赐回答着，拿出了他的手机，再次查询地图。“跳入河里，对于一名刚毕业的高中生来说，还真是一个疯狂的庆祝。河有了，这条河与学校里面的湖泊相连，所以水体应该是活的。我们顺着水流嗯，距离学校西面的出口就只有一百米。由那里出去，就能看见白云山的入口了。” “好，”欧韵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即使是细微的屏幕灯光，也是可以将感染者吸引过来的。眼看李天赐关闭了地图，她连忙说：“手机快收起来吧，电量不多了。” 李天赐点点头：“幸好现在的型号都是防水的。” 在手机闪起来电的那一刻，李天赐却没察觉到这一切，直接关闭了手机电源。 正文 第十四章 重逢 继续沿着人工河一直往外走，深夜里，气温已经急剧地下降。没有了汽车，没有了各种机器制造出来的人工热能，一日间，这座繁华都市的气温比平常都要下降了好几度。 在水里行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欧韵的身体也禁不住在颤抖。浸泡在水里，彻底湿透的身体，即使风如此细微，但别说欧韵这弱女子，连李天赐都有些招架不住。李天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搂住欧韵，用最轻微的力量提升着两人的体温。幸好人类的体温只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李天赐只需要用“熵变”提高一度，就能让他们二人的体温保持在三十七度左右，就足以让他们不受风寒的侵袭。 护城河的水位越降越低，到了最西面，大概已经是整个学校最高的位置，水平线已经降到了他们的腰间。在一处显眼石桥边上，有着一个隐蔽的石阶梯通往岸上。 他们轻声趴在了阶梯上，遥望外面的情况，在一栋教工建筑和一个足球场的中央，学校的西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再往远处，白云山公园的轮廓已经依稀出现。到了这里，感染者的数量和密度已经开始急剧下降，这里不是繁华的市中心，也不是居民区，自然也没有那么多人类可以供g霉菌感染。 可是，四周的疯子和神父俨然进入到了警戒的状态。自从第一只疯子凄厉的叫声响起，这信息恐怕已经传遍了这里方圆一到两公里之内。神父们再也不是静止在原地，而是像蜘蛛一样在地面上，在墙壁上匍匐前进，不断搜索着李天赐和欧韵的身影。 李天赐悄声问欧韵：“子弹还剩下多少了。” 欧韵一退弹夹：“五颗。” 李天赐立刻计算着这里到白云山入口的距离：“还有五百米。五颗子弹最多吓退他们两波，跑出去三百米左右是可以的。但最后那一段距离，可能要使用能力了。” “其实我觉得使用能力也没什么。或许是我们之前多虑了，刚刚使用了好几次，现在也没有陨石往我们头顶上砸下来。” “我觉得是程度的问题吧？” “可是，刚刚我促进那榕树枝生长，几乎是全力了啊。” “那只能说幸运了，我们看到的陨石，看到那奇异的世界晃动，也都是真的。他们肯定能定位使用能力的蜕变者位置，所以一切都必须小心为妙。况且，现实点来说，同时对抗那么多的感染者，你和我都没有那么多的体力。” “那也是不过我们只剩下不多十分钟了，就算马驿肯等我们，最多也只能多半个小时。这时候，我们只能拼了。” “也是”李天赐咬咬牙，“那这样好了，等等我先冲，你留着子弹，情况不对你就先上去找马驿。” “不是，你这是想去抛下我一个么？” 欧韵没拉住李天赐，李天赐已经率先一人冲了出去。四周的感染者没有了之前的犹豫，直接朝李天赐这边冲过来。李天赐立刻在双手上运转起两股不同的熵域，一股高温，一股低温。 “心脏血液” 李天赐喃喃自语，眼前左右两个疯子同时围堵过来，庞大的身体让李天赐眼前一黑，他立刻半蹲，左手直捅一名疯子的心脏，寒冷瞬间让他的心脏结成了冰块，血液无法在身体内自由流通，李天赐往后一跳，躲过两下这疯子的连扑，这疯子的全身立刻因为缺氧而开始抽搐了起来。 另一只疯子高举起拳头就往李天赐的脸上砸过去，李天赐抬起手臂，轻轻一挡，早已预备好的“熵增”投射到疯子的身体内，将其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用另一种方法让他的身体开始抽搐。 欧韵知道多说无益，李天赐根本不是那种可以劝说的人，立刻在他的掩护范围内快速跑过，全力奔向白云山。李天赐警惕地看着周围，同样地，那些神父也感觉到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敌意和危险，在他身边形成一个五米远的包围网，双方僵持着，谁也没有先发动攻击。神父们一直在紧逼，李天赐也一直往欧韵的方向后退。只是，这些神父也很精明，他们紧逼的速度恰好要比李天赐后退的速度要快一些，眼看包围网越缩越小 身后的欧韵却扣下了扳机，她瞄准的不是将要对她攻击的疯子，而是围在李天赐左右的神父。两枪直接打中两名神父的头颅，虽然无法直接将他们直接杀死，但好歹也能暂时封印住他们的行动。欧韵的身边又有三名疯子冲过去想要袭击她，现在只剩下一颗子弹的她可以说危在旦夕。 “快跑啊！”李天赐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他不懂都这个时候了，欧韵为什么还在想着要两人同时逃出去的幻想。可是，一般人又有谁能彻底抛下自己的同伴、亲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欧韵紧咬着牙关，终于肆无忌惮地使出她封印在内心深处的力量凋亡。她只是轻轻触碰了左右两个疯子的头颅，瞬间让这些疯子倒下。在这些感染者大脑里面的所有g霉菌，开始了自我毁灭的程序，瞬间将身体的主导权交还给已被破坏不堪的大脑。 凋亡，那是所有生物体内的一种程序，也可以说是部分细胞体内自我毁灭的一个按钮。这个按钮一旦被按下，凋亡细胞就会从内部开始逐渐分解。其中包括dn被分解成200bp大小的片段，染色体浓缩，细胞皱缩，最后形成一个完全没有作用的凋亡小体，被其他细胞所吞噬。 最常见的凋亡就是在人类婴儿时期，那时候的人类四肢都存在禽类一样的“蹼”，这种海洋动物指间的薄膜会在婴儿生长的期间通过凋亡机理自我消亡，所以在出生之时，已经不能再看到这样的蹼。除此以外，部分异常细胞，受伤细胞，包括肿瘤等等，都会激活这样一个机制，对于正常生物来说，这只是修复的一部分。 但对于欧韵来说，这就是最强的杀器。除了病毒，没有生物能在她的触碰下活下来，细胞在她的能力激活下，全都能义无反顾地进行“自杀”，g霉菌自然也不在话下。 比起李天赐的攻击性，那些疯子以及神父更是本能地害怕欧韵，他们不再敢上前，单单是在十米远的地方围成了一圈。可是，这样一来，将他们围困起来的感染者就越来越多了。所有疯子以及神父在他们四周远远地，低沉地喃喃自语，与呼唤同伴警戒不同，这一次，他们更像是打不过，只能让更多的同伴前来支援。 霎时间，超过两百只感染者开始赶往此地，并且第一时间围困在他们的四周。而李天赐和欧韵在包围圈的中间，重新背靠背地站在了一起，现在距离学校的大门只有几米的距离。 李天赐忍不住了，大骂说：“你是不是傻？！现在你和我都逃不掉了！” 欧韵也气不过，回骂说：“这又不是一定会死！一起打出去也还有生存的机会啊！实在冲不出去，那就一起死吧！” “什么一起死！要是能活下去一个人的话，我们都有可能将复活对方！” 欧韵鼓胀着脸，一脚就踩在李天赐的脚面上：“哎呀！这么紧急的时候！谁想到那么后面的事情嘛！” “切！”李天赐懊恼地看了看四周，他们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感染者似乎在等待一个数量彻底碾压的机会，才同一时间对他们发动攻击。僵持之间，笃！李天赐的身边某件快速的物体一掠而过，扬起些许的灰尘，地面上也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坑洞。 子弹！是子弹打在了他的脚边！ 李天赐立刻向四周望出去。几番搜寻，校门外，一处建筑的顶层，他终于看见了好几道细小的亮光，那是狙击枪瞄准镜反射出来的光芒！幸存者！那是一颗由拥有武器的幸存者向他反射过来的信号！ “有人在帮助我们。”李天赐轻声对欧韵说道，两人此时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下来。“我不知道他们的火力到什么程度，不过现在只能相信他们了。我数三声，你立刻跟着我冲出去。三，二，一！” 他根本没有等欧韵回答，立刻往校门前那一堵由感染者形成的城墙冲出去。欧韵也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落下半步。他们此刻只能完全信任远处在楼顶上的狙击手，没有他们的援助，他们这行为其实跟自杀完全没有两样。 李天赐对准眼前的一名疯子，双手用力就往他的腹部推过去，这几乎是奋身而去的力量将那个疯子一推，他连同身后的几人瞬间倒下了一片。左右，笃！笃！两下破风之声响起，两名急扑过来的神父被击穿头颅而倒下。 “呀啊啊！” 眼看形势大好，李天赐大吼着，鼓起劲，一路用双拳往外打出去。现在他们并不需要用能力杀死多少感染者，只要他们保住自己不受攻击，自然有狙击手帮他们清扫四周的感染者。 子弹几乎贴着他们的身边穿透感染者的身体，形成了一条隐形的、危险的通道让他们继续朝着前方发动冲击。到了！快到了！李天赐几乎是连打带推，推进了将近一百米的距离。透过感染者人墙的缝隙可以看见，距离白云山的入口已经不远！嗖嗖的子弹音却在此时突然停止了！ 莫名其妙地，那些狙击手居然没有再为他们保驾护航。是想给他们希望，然后再将他们狠狠摔回到地面上么？！李天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怒，四周的感染者们瞬间将他们围困在更小的空间。 只是 “天赐！欧韵！趴下还有捂住眼睛耳朵！” 那把犹如幻觉般熟悉的声音离他们并不远。随着声音，天空上扔过来了一个东西，当它炸裂开去的时候，以此为中心的二十多米范围内，强烈的白光强行抹去所有生物身上的色彩。 那是一枚，震撼闪光弹！ 正文 第十五章 山上营地 超过150分贝，外加八百万坎的光亮度，相当于十万台电视屏幕同时发出的光亮度。这种瘫痪敌人行动力的武器，是特警以及特种部队常用的道具之一。高噪音可以震破敌人的耳膜，高亮度可以照瞎敌人的眼睛，身在震撼闪光弹不远处的李天赐和欧韵，要不是有着马驿的提醒，他们的身体可能就已经遭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清脆的爆炸音下，四周所有感染者都皆以倒下。且不说震撼闪光弹对原本的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他们大脑里面的g霉菌也受到了光亮的影响，一下子生理机能彻底瘫痪。一般的火光，甚至太阳光，那都无法彻底穿透人类的身体，但是这闪光弹在短时间内却能透入这些感染者的身体内部，足以影响到那些潜藏在感染者身体内的g霉菌。 接近两分钟，这是马驿他们亲测闪光弹瘫痪这些感染者的大概时间，也是现在他们救走李天赐和欧韵，并且脱离这里的时间。 “没事吧，天赐？！欧韵？！”马驿以及一众警察和特警从白云山入口一路赶过来。这些训练有素的警察清一色穿着着避弹衣，手里拿着冲锋枪、手枪，这些都已经是警局里面顶配的装备。他们快速地朝李天赐和欧韵的方向转移，接近十人的队伍依旧保持着整齐地队形不断前进。 李天赐和欧韵在感染者堆中摇晃着站起来，要不是马驿的提醒，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残疾人。现在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是受到那超过150分贝的声音加上炸弹爆破的冲击，他们身体依旧自发地颤抖着，全身肌肉也显得有些莫名的酸软。 “没！没事！”李天赐扶起欧韵，朝马驿的方向赶过去。赶来的特警们立刻展开队形，将他们二人包裹在其中。然后马驿放下枪，立刻扛起他们二人，快速地朝白云山方向撤离。 在道路两侧，几名狙击手也从楼顶撤离下来，重新加入到他们的队列。在离开之时，他们往队伍的后端扔下几支燃烧棒，这些像烟花一样的道具立刻绽放出鲜红火花，在他们身后形成一堵火光屏障。这些耀眼的光会吸引感染者聚集在这个点上，但同样地，也会将他们固定在这里，让马驿等人有充足的时间脱离此地。 一切都显得驾轻就熟，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游刃有余 几百米的距离，在这些刑警，特警的保护下变得极短，李天赐感觉自己仅仅跑了几步，就已经与这一帮警察跨过了白云山的大门。 “报告，任务完成，已接回两名年轻人，他们都是马驿所说的孩子好，正在赶往营地。” 前方的一名警察对着耳麦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回头看了李天赐和欧韵一眼，点点头，便没有说话了。四周这些警察都沉默不语，仿佛是给时间和空间让马驿与李天赐二人团聚。 李天赐也明白这一点，放心地问马驿说：“你们怎么来了？” 马驿搂住李天赐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早就打电话给你了，不过你们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瞬间挂掉我的电话。我知道你们大概是在为手机省电，同时，也知道你们还没有被感染。毕竟成为了那种东西的话，你们大概没有这样的理智不断开机与关机。哈哈，看到你们没事就好。” “呼我们都忘了”欧韵疲倦地说道，“我们还想着来到山上才联系你，看看你们在哪里，我都忘了你也有打电话给我们的可能。” “嘛，没事就行，没事就行”马驿重复着，眼睛左右瞧了瞧身边的警察同伴，鬼鬼祟祟地凑到欧韵的耳边说道，“对了，你的能力能不能消灭g霉菌？要是能的话，我们所有人不就能活下来了么？” 欧韵一听，这有关谎言炼狱的情报自然不能张扬。她轻声回答着，不想让其他警察听见：“嗯只不过不能清除深度感染者。他们的大脑已经被破坏，一旦将g霉菌都杀死，也维持不了他们的生命。还有，我们的能力，尽可能不要使用，我和天赐刚刚不知道为什么一用能力被追踪，差点就被一个陨石砸死了。” “追踪？陨石？”马驿不明所以，难以理解欧韵的话。 李天赐拍拍马驿的肩，示意四周有人，转变话题说道：“话说回来，唐姐姐呢？” “嗯，她没事，在山上。只是我的父母刚好出去旅行了，已经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 “父母联系不上？”欧韵听到父母这个词，脸上已经禁不住潸然泪下，“找不着也好，找不着就证明还有希望。我抱歉，我的话说得” 马驿皱了皱眉，问：“怎怎么了？” “我的父母已经都死了我亲眼看着的” 随着悲伤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边，大家都不再说话。或多或少地，这里所有人的亲人、朋友，都已经被卷入到这场危机之中，永远地不能回到他们的身边。谁都不由得对欧韵产生同情之心，警察们的步伐也不自觉地慢了一些，好让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能舒服一些。 一直沿着楼梯直上，这座白云山虽然高度并不高，但是作为广州市平地而起的第一峰，它也是十分陡峭。几乎有三十度的斜坡，每走一步都耗费了李天赐和欧韵几乎全身的力气。 他们身体依旧没有在冲击坡的影响下完全恢复，但至少，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左右都是茂密的树林，脚下是灰白色，平整的砖块路。四周完全见不到感染者的踪影，这座公园依旧保持着危机爆发之前的样貌。清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让李天赐等人有一种世外桃源的错觉。 经过超过半小时的赶路，绕过无数迂回曲折的小路，他们终于来到半山腰的营地。远远看过去，已经能看见许多装备精良的“士兵”镇守在四周，而内里的篝火、营火，则被帐篷彻底包围起来，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外泄的火光，自然也没有吸引大量感染者来到这里。 营地设立在山腰的广场上，这个广场很宽阔，是游人一般登上白云山其中一个主要的休息地，上千人停留在这里都完全没有问题。李天赐也多次来到过这里，只是这里现在已经彻底变了样。广场一侧停放了好几台运输车，里面放置着大量装备、粮食以及部分市民的用品，十余顶帐篷被安置在中央，起码超过百余人停留在这个广场内。市民们互相依靠着窃窃私语，脸上少不了紧张与担忧，而警察们则持枪在四周警备，尽是一脸肃穆的正气。 “到了。”马驿对李天赐和欧韵说道，“这里是我们的营地，目前来说是相当安全的。” 他的话音未落，在营地之内，响起一声刺耳的枪声。所有人，包括市民和警察都望向开枪的方向。随后，一名女士哀怨的尖叫传到了他们的耳边。 正文 第十六章 为了生存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船毅杀死！船毅他明明只是刚感染而已！你们是凶手！你们滥用手里的枪！” 哀嚎声是由一名中年女子发出的，她原本围着篝火，坐在一群市民的中央，早已关注着那角落事件的进程。当她一看远处的警察扣下了扳机，她立刻歇斯底里地冲了出去。 “我的孩子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打死我的老公，你们赔我！把船毅赔给我！” 在这广场的一侧，在一个接近陡峭斜坡的地方。那里显得极其昏暗，但是有几名特警荷枪实弹守候在那里，围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中年女子发疯一样拉扯着那名警察，让那里露出了一小个缺角。大家才看见那里，有一名男子被绑在了木椅上，脑袋已经被手枪打开了花。 女子看到这种情况，两行眼泪已经止不住，顺着脸颊落到了地面上。她扯住一名特警的衣服，不断哀嚎道：“他做错了什么了啊！他不就是刚刚感染了么？！用得着这么快杀死他么？！” “这位夫人你冷静一下！”那特警搂住那女子的手肘，解释说，“这位先生刚刚已经开始异变了。你看，他连手铐都差点挣脱断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选择射击的。” 特警一指男子的双手，手腕处呈现出两道深深的血痕，腕骨似乎已经断裂开。一个手铐将他的双手反铐在木椅后面，中间那条常人根本不可能拉断的铁链竟然断裂成两边。 也就是说，这男子凭力气，徒手扯烂了手铐！这是何等惊人的力气！ 可是那女子正在悲伤之中，压根就没有明白这特警的意思，依旧愤怒地喊着：“就这样？！就因为这样你们就把他杀了？！你们是杀人犯！” 那几名特警不由得犯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可怜的女士。就在他们犹豫之时，那男子居然复活了！他忽然浑身抽搐了几下，身体开始胡乱地摆动起来，随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低着头，血液混合着唾液随着张开的大口，像水龙头一样滑落到地上。 那女子再度尖叫起来：“船毅！是不是你啊，船毅！你没死吧！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那些混蛋杀死的。来，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 她说着，一边张开双手，慢慢朝那名已经被感染的男子迎过去。拥抱自己的丈夫，给予他温暖，这不是妻子现在最应该做的事么？ “女士，不要这样，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丈夫了。”几名刑警也理解，只是轻轻拉着那名中年女子，不让她太过于靠近。在这个时候，他们这几个警察谁都清楚今天这场悲剧是多么的浩大，在g霉菌面前他们又是多么的无力。谁的心中没有留下几道由亲人的死划下的伤痕？强行拉走她是不合情的。 他们几人与感染者相持着，一把怒吼的声音却一瞬间震撼了他们的心房：“都干什么呢！想害死我们这里所有人啊！开枪！对准心脏！” 特警们都很熟悉，那是他们警察厅厅长，也是整个广东警察的负责人。那个国字脸，短发，一脸粗犷胡渣却显得义气凛然的梁局长与几名警局重要官员，五名特警组成的小团队风风火火赶来这个事发地。 那几名拉扯着女子的特警哪敢怠慢，立刻执行厅长的命令。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女子的感受，立刻将她拉离男子，其中一名特警举起枪，对准男子的胸部就是一枪。心脏被打爆，g霉菌自然没办法继续操控这躯体，男子身体瞬间软了下去。 哭喊声更加猛烈，梁厅长压根就没有同情女子的意思：“来，把那个被感染的男人拖去埋了。兄弟们小心点，别被他搞伤！” 他说着，走到中年女子的身边，用强壮的臂弯提起女子的衣领，直接将其拉到了市民们的面前。他原本就高壮的身体，加上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震慑力，就像一头巨熊站在了市民们的面前，让所有人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愿。 “各位市民，我们现在是遵循警察的天职来保护你们。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在这里，在我们的队伍里肆意妄为。” 他一松手，那中年女子立刻瘫软在地上。他才继续说道：“现在国家机构大部分已经瘫痪，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秩序。所以在这段期间，任何人。记着，任何人，包括你、我，只要是危害到这里其他所有人的安全，我都会他妈的把子弹打入他的脑袋里。这里不是你们家，不需要哭哭啼啼，所有想要活下去的人才是我，以及我们这帮警察想要帮助的人。我说的就这么多，我这边处理完事情以后，就会带你们到军区去，那里应该比较安全。所以，想活着，别闹事，保护好自己。” 梁厅长说完，朝马驿这边挥挥手，示意他带着李天赐和欧韵过去。他自己也没有停下，走在最前面，来到一处帐篷里。里面有着由发电机供电的电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各种地图，大概就是他们这里的总部。 进去以后，所有无关的警察都全部退下。剩下梁厅长，马驿，马驿的地中海科长以及几名一系列高层，还有李天赐和欧韵。 梁厅长一进入到帐篷内，立刻守在桌子边上看着桌面上的地图。没有椅子，所有人都是站着看向梁厅长，他毫无尴尬，头也不抬地问：“马驿，你说这两个孩子对我们十分有用，现在帮你救回来了，打算给我们怎样的惊喜啊？有你之前的经历，我们现在都十分期待呢。” “这”马驿有些不好回答，他心里知道那只是促使首长出警的“善意的谎言”。他自己知道李天赐和欧韵有特殊能力，对这个营地，这个暂时的自救组织有着巨大的作用。但是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将这真相坦坦白白地说出来 没想到李天赐却抢先一步，大大方方地扯开了自己右肩上的衣服，漏出那穿透肩膀的伤口，说道：“我们受伤了。” 几名官员惊恐地看着他，已经想开口叫帐篷外的手下立刻控制住李天赐，但是梁厅长还是无比镇定，甚至窃笑着说：“所以呢？接下来的话不管是对你，对我，我都觉得会是一个大惊喜哦。” “嗯，当然。”李天赐点点头，指着已经愈合到一半，但依旧能看见鲜红**的伤口。“你们看这个伤口，已经是很久之前受伤的吧？也就是说，一路上我们都有可能被感染，但是已经快大半天了，我和我的女朋友至今没有一丝被感染的迹象。g霉菌感染后，大概一到两小时就能露出症状，不是么？所以，虽然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神秘的原因，但我和欧韵肯定共同经历了某些事情，所以我们都有对g霉菌的抗体。换句话说，我们是救助全人类的希望！” 那些官员包括梁厅长看着李天赐右肩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也看着他那毋庸置疑的自信。 质疑这个孩子？理由似乎是不存在的。 正文 第十七章 来自未来的朋友 那几个警察局的领导，不管是科长还是局长脸上都不由得呈现出笑容。零九他们兴奋地相互交流着，俨然捡到了大宝的感觉。可毕竟梁厅长还是梁厅长，能坐上这个位置，除了年龄、资历，他本身城府也极深。听了李天赐的话，他居然没有多少喜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先找几个兄弟出去看守一下他们两个，一小时后确认没有威胁才把他们放开。诶诶，还磨蹭什么，出去吧！” “可这？！梁厅长？”“对啊，没必要这么严厉对他们吧？” “别废话了，快出去。” 在梁厅长的催促下，李天赐和欧韵被马驿押解了出来，他与梁厅长的第一次博弈至此也暂告一段落。 双方都隐约知道对方的意图。特别是梁厅长，他暂时并没有相信李天赐的话，因为信与不信，客观条件就在那里。就算李天赐将自己的“抗体”描述到天花龙凤，多么多么犀利。在与国家机构接触，将他们二人交给研究组织之前，李天赐和欧韵对这里，对梁厅长暂时控制的这个营地，都是“无用”的。而相反的是，一旦他们确确实实存在的伤口，而且真的有可能已经感染了的话。那么，梁厅长相当于摆了两个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为什么李天赐会说得如此夸张，甚至将自己摆上了全球救世主的地位。显然易见，他是为了自保而已。这事梁厅长知道，李天赐的目的也是如此因为，一旦说出这样的话，并且将其描述成“的确可能的事实”的话，他们这帮警察首先就不会对李天赐和欧韵采取什么严厉的监视措施。反倒是，他们也必须尽可能保护他们二人。 在刚刚看见那名男子被枪杀之后，仅仅一两分钟就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制定出计策。梁厅长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已经对李天赐有了初步的认识。 真是个可怕的小孩子…… 李天赐和欧韵被“押送”出去以后，被立刻绑在了广场边缘的石椅上，比起刚刚那名实打实感染的男子，他和欧韵受到的待遇就好得多了。在他们身边警戒的只有马驿一人。其余一个监视小队一共五人全是马驿刑警科的朋友，他们远远地坐在一边，与休息无异，给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马驿和李天赐二人单独说话。 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一旁看在眼里的唐远鸢也从市民堆里站起来，离开帐篷内的篝火，小跑着来到他们身边，紧张地问：“马驿，现在怎么了？天赐和韵妹妹没事吧？” 马驿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一起坐下，说：“暂时没事。但手铐还是必须的，他们要证明自己真的不会被霉菌感染。” 唐远鸢显得更紧张了，身上那股脱离现世般的仙气在这场危机中都已经消失殆尽：“感染？你们受伤了么？在哪里？” 李天赐和欧韵被反拷在了石椅上，不管怎么坐都是有点不舒服。欧韵动了动那被拷住的手，有些不耐烦，只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和李天赐的肩与腹部：“虽然是受伤了，但是问题不是太严重。只是，我们要被这样锁住多久？” “大概一个半小时吧。”马驿回答，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条口香糖，也分给了李天赐、欧韵、唐远鸢各一条。“这是我们见过霉菌最长的潜伏期。过了这个时候，你们就彻底被判为安全，到时候我们都会尽力保护你们。” 由警察保护他们这些蜕变者？ 马驿自嘲一般笑了笑，看了看身边的唐远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远鸢啊……我和他们接下来要谈一些秘密的事，你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 “回避？”唐远鸢恼怒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秘密好隐藏的？！” 马驿拗不过，只好说：“那你答应我，绝对不打断我们的话，也不问任何问题。” “好。”唐远鸢认真地在嘴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开始闭口不言，只是默默地坐在他们身边。 看到妻子如此承诺，马驿继续说道：“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是表象。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只有我们三人才可能把这里所有人救出来。也就是，打倒那个制造这次危机的人。所以，我还是很好奇刚刚你们说的被跟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解释，只不过那不是推测，是真实的现象。” 李天赐说着，将一整天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了马驿。从事件的发展之初，到停车场遭遇袭击，再到那被锁定的生物研究所，最后是他们使用能力后遭受到的追击。 每一件事为了让唐远鸢听明白，一些特殊的词语，李天赐都是转换了个说法屏蔽掉。这种荒唐的事情描述起来，马驿依旧能听出事情的原貌，不由得深皱起眉头。但一边的唐远鸢那一双大眼睛却绽放出惊讶的目光，因为每一件事对于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幻像。 她那双眼睛几乎将她心底内所有的情感都表达了出来，或是惊讶，或是哀伤，或是同情，或是愤怒。最后，她忍不住，拉扯了一下马驿的衣衫。违反承诺？马驿原本就烦恼得不行，现在更是对唐远鸢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了，我不是说别干扰我们的谈话么？你先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对了天赐，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他们事后补充的攻击。那个人觉得研究所还没有被完全摧毁，所以再操控了一颗陨石。你看，你们后来不是说了么，在那所大学内，你们全力使用了能力，还是没有任何攻击跟踪着你们。” “最好是这样。不过那陨石最后攻击的位置距离研究所足足有两公里，这就不可能用巧合来形容了。当时，他想杀的肯定是我们。” 眼看他们讨论进入到白热化，唐远鸢再一次拉了拉马驿的衣服，这次终于开口说道：“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不过你们看天上！” 天上？李天赐他们才发现，他们刚刚讨论得过于专注。事实上现在身边所有人，不论警察还是普通市民都抬头看向星空。天空中，一个如星星般耀眼的光点正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一整片天空。 是陨石？不…… “是导弹！”马驿轻声在嘴边说道，“地对地导弹……究竟是谁发射的？” 没有人回答他，或者说大家都在用自己的眼睛获得最后的答案。那枚导弹从远远地发射过来，穿破整个天空并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最后，它弹头朝下，开始落下，带着准备打破宁静的炸药。为在这座城市还有理智观察这巨大花火的人，献上黑夜的插曲。 导弹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炸开，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焰火。所有人急冲冲地赶到平台的边缘，超过一百人同时在山崖边往外眺望。看着那火光将自己的面容照亮，仿佛那导弹炸裂开的地方只是在地图上的一个玩具。几栋大楼在地对地导弹的攻击下，随着火花已经彻底成为了废墟。 而马驿拿起口袋上的单筒望远镜确认那个地点之时，他就明白李天赐和欧韵的话确实没有错，导弹所攻击的地方，就是他们刚刚全力使用过能力的地方南方医科大学！ 可恶！还真有锁定蜕变者的力量啊！这样一来，他们不就是只能等死么？！ 马驿立刻冲回到了李天赐和欧韵的身边，解开了他们手上的手铐：“没错！这导弹肯定是奔着你们来的！现在我将手铐打开，一旦这些导弹再来的话，我们就合力用能力将它摧毁吧！” “不。”李天赐摸了摸自己已经被锁得有些发红的手腕，摇摇头。“现在欧韵只在用最低限度的力量治疗我们二人的伤势。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应该不会被发现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找到那个藏着的人，这个是关键。” “反追踪么？”马驿挠着脑袋，犯难了。“要是科技手段还好，现在让你们说得这么玄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天赐点点头：“嗯嗯，我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就在他们沉默的这几秒。不远处，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肥，在观看爆炸的人堆中脱离出来，风风火火地赶来李天赐他们的面前。这两人步速很急，指指点点地，似乎对李天赐他们颇有微词。他们过来之后，更是直接挤走了马驿，站在李天赐和欧韵面前，两人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同时惊呼起来：“真的是欧韵！还有天赐你这小子！” 李天赐迷惑地看着眼前二人，声音很熟悉，但是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像眼前这样两个二十多岁，下巴都是胡渣，起码两三个星期没剃胡子，还头发凌乱的颓废青年哥哥。但是，那两人好像用铁定的语气看着迷惑地二人，兴奋地喊着：“是我们啊！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李伟啊！我是李伟啊！还有这个胖子，不就是麦钊么！” “哈？”欧韵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说，“你们多大了？该上大学了吧？虽然长得很像，不过你们怎么可能和我们认识？你们不会是麦钊和李伟的哥哥吧？” 听到如此，李伟更是兴奋地拍着麦钊的肩膀：“看！看到了没有！这反应，肯定就是欧韵了！哈哈，我倒是惊讶你们为什么变得年轻了，虽然你你们样子一点也没有变过！” 李天赐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高瘦，穿着韩式衣裤把自己弄得跟电线杆一样，另一个则是白白胖胖，身上的衬衫和裤子都印有动漫角色。虽然与他所认识的李伟和麦钊不同，显得更邋遢和随意了一些。不过那神韵，那爱好，这跟几年后的李伟和麦钊本人穿越到眼前一样。 李天赐想了想，他知道有一样东西必须现在就确认：“你们现在几岁了？” 李伟不耐烦地回答说：“二十四啊，刚刚在读研究生啊。怎么了啊？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都在华工啊！倒是你们，一个多月没见就变年轻了，跟高中时候一模一样。不会是你们两夫妻玩什么制服游戏吧？说！你们现在在扮演多少岁？” “扮演？”欧韵听着李伟的玩笑话，差点就想一脚踹过去。“我现在就是十八岁！实打实的！” 正文 第十八章 黑客与天文学家 谁也不能说服谁。一时间根本就不可能确认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几年的年龄差距，怎么也不是几句“哈哈哈”就可以消除的。最后，他们不由得使出一个最原始，也是最有用的方法小秘密。 “还记得你的初吻给了谁么，天赐？” “喂喂喂，不该问这种问题吧？” “这问题才是最精确的所在吧！快回答！” “好吧，两年前，也就是我十六岁的时候。邻居一个八岁的小女生强吻了我。” “哈？！你这事没跟我说过啊。”欧韵的质疑声被淹没在李天赐和李伟的对问之中。 “正确。那你到底在什么时候与欧韵发生不寻常的关系的？” “没有，应该说我这个年龄并没有。不应该只是你问我吧？我也来问你，你最喜欢的明星是谁？” “十八岁的时候么？” “嗯，十八岁的时候。” “我想想哈哈，当初好像迷过歌手泰勒斯威夫特。不过，哈哈哈，哈哈哈”李伟干笑了几声，随即沉寂下来。“还有就是球星鲁尼，他现在都退役了，我还没亲身去看他踢一次球，这也算是我人生的一个遗憾吧。” “嗯嗯，你那时候还一直嚷嚷着毕业就要去老特拉福特球场看球，结果一毕业就玩网游玩到忘了。” “哎别说了。那现在呢？你该信任我们是李天赐和欧韵了吧？” “嗯嗯，当然，你们应该也认出我们是李伟和麦钊了吧？” 双方看着对方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都不由得同时点点头。接下来，各自都开始分享相互不清楚的经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伟和麦钊多出那六年的时间，能说的自然比李天赐和欧韵那些近乎是“回忆”的经历要多。 在高中毕业以后，李伟和麦钊各自考上了大学。但他们考上的并不是李天赐和欧韵所知道的广州大学，而是需要更好成绩的重点学府华南理工大学。虽然李天赐并没有说出口，不过他内心知道，他们现在所见到的李伟和麦钊，并不是他们所认识直接“变老”的二人，而是某些更加复杂的理由。 或许是平行世界 李天赐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过他还是继续静静聆听李伟和麦钊的世界。李伟和麦钊升上大学以后，分别报了信息工程以及天文学，而在他们认知之中，李天赐和欧韵都出了省读书，他们四人全都升上了研究生，只能在最近的暑假里面相见。 在李伟和麦钊的理解下，这六年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特殊的事情。李天赐和欧韵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对学霸情侣，以后那是伟大科学家的存在，但这两人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好友之一。双方都在自己各自喜爱的领域做出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他们过得开心、轻松的好几年。 说到如此，李伟和麦钊忍不住眼泪直流，两个大男人哭得像小女孩一样，只是这都是欣喜的眼泪。在这末世之内，有什么比找到相熟的同伴一起度过难关更令人感到喜悦呢？ 李天赐虽然没有那么激动，但他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着，问那两个激动的小伙伴：“既然你们已经是在读的研究生，那么知识方面应该要比我们两个好不少吧？” “应该吧。”麦钊抹着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回答说。“但是谁知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学习的，以前跟我们到处玩也没见你的成绩落下。” “就是！明明被我们强拉着去逃课，结果最后考试还是全班第一，真想不懂你这是什么脑袋。没准你们现在高中都比我们两个牛！”李伟说着，忽然领悟到李天赐背后的意思，用手一搓李天赐的头发，简直当了他是弟弟。“哎呀呀，混小子，十八岁都已经这么精了，有什么想要问我们的么？” 李天赐一躲闪，笑着说：“喂！别摸，不知道笨蛋是可以传染的么？哈哈。我想问你们的是，在你们的认知里，有没有可以将人锁定的科学？” “锁定？什么意思？” “也就是在全球范围内，追踪某一个人。” 听到李天赐的提问，李伟想都没有想，说：“简单啊，那不就是卫星跟踪么？” 说着，他一边打开背后的黑色背包，从里面掏出他的手提电脑来：“说到这就跟我专业拉得上边了。现在全球一共有超过五千台卫星环绕着地球飞行，其中配备有高清摄像头的就超过五百多个。理论上来说，不管你深处地球那个地方，只要在地面，都可以使用一台电脑对你进行跟踪。” 手提电脑在李伟的操控之下，打开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软件，众多英文让李天赐和欧韵这两个只有高中英语水平的准大学生压根就看不懂多少，他们最直观的就是看到了画面上有一个地球。而地球四周，有无数蚊子一样的东西做着环球飞行，那自然就是人造卫星。 李伟指着某一个点，发大了上百倍，让他们都看见卫星的模拟图像：“比如说这颗商业卫星，是负责某家企业的全球地图的，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将他黑下，那就能获取他现在的画面。” 他点了点几个按钮，绿色的细小字体瞬间铺满画面上。随后屏幕上白光一闪，自动切换到了一个俯瞰的视角。视野里，是一座燃烧的城市，繁华的灯光已经被火光彻底取代，汽车淤塞在道路上，看不见任何市民，就像在看现在的广州市一样。 李伟几秒后就关闭了画面以及软件，甚至将整台电脑都关上电源：“演示就到这，我就不耗电给你们玩了。” 没等李天赐说话，马驿在一旁就搭上了嘴：“你这电脑是怎么上网的？我们这边全都宕机了。” “全球无线网络啊。”李伟熟练地将笔记本电脑收回到背包里，“现在崩掉的是部分国内运营商的服务器。我这边是另一个运营商的全球网络，严格来说是由卫星操控的，即使地面的办公大楼沦陷了，我这边依旧能上网。不过这费用，哎，说多了都是泪。不过这位警察你也别担心，去到军区那边，有专用的军用网络，你要是想用来联系家人应该也可以。” “原来如此。”马驿点点头，继续问。“不过我还想问一句，你这行为，是公然黑入别人的卫星了吧？是违法的吧？” 李伟笑着，吐吐舌：“都这时候，还管什么违不违法么？” “可你平常也是这么做的。”麦钊在李伟的身后，拼命“捅了一刀”，“自从李伟他读了信息工程，还深究了一些电脑知识，整天就入侵这入侵那。哈哈，我记得他上次还想黑他爱慕的一个女生的电脑，想偷照片。哎哟，都变成跟踪狂了。” “喂！你这死胖子！我上次还不是也帮你黑了个视频会员当封口费么？！怎么又爆出来了！还有，在警察面前敢这么说，你是不是找死啊！”李伟回头追上麦钊就是一顿“暴揍”，两人像个孩子一样打闹了一会儿，引得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一两分钟后，他们才气喘吁吁地回到李天赐他们面前。这一切，对于李天赐来说，都像是一场熟悉的梦。 李伟急喘着气，问李天赐说：“抱歉啊，天赐。那刚刚说的话，对你有没有作用？” “人造卫星追踪，其实我也想到过这一点。”李天赐和其他人一样笑着回答他说，“只不过我们看到的和这不同。一般卫星追踪是建立在知道对方坐标，才能开始的吧？” “是的，没错。全球盲目地找一个人简直不可能，不是么？” “但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不可能。”李天赐说道，“只要发出一点点能量或者异常，就能在全球范围内锁定一个人。我想知道现在的科技，能不能做到这样的可能性？” “能量？异常？”李伟显得不相信李天赐的话，“即使是偷偷进行核试验，那么大的能量都得花一段时间才能从地球另一段侦查到吧？何况一个人？喂，胖子，有什么补充么？” “人的话，我确实不知道诶”胖子麦钊挠挠头，直接坐在了地面上。“要是说从全球范围迅速定位的话，那基本上就要和光速差不多的速度了吧？毕竟赤道都整整八万公里” 谈话似乎到了尽头，但欧韵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她觉得眼前既然出现这两个“异常”的朋友，那么他们必定是与谎言炼狱有关，也是与他们现在所遇到的境况有关。 她并没有像李天赐那样泄气，而是继续问道：“那要是光从可能性的话呢？” “呃我想想。”胖子麦钊又挠了挠头，“从天文学的角度上讲，既然要和光速一样，那不外乎几样东西，电磁波、电场、光以及引力波，大概就是这么几样。” “什么？什么引力波？”欧韵忽然捕捉到什么，就像听到了外星语言一样。 正文 第十九章 转移 “想听引力波么？”麦钊一看欧韵感兴趣，原本沉默少言的他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他拍着李伟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哈哈，没想到有一天轮到我们来教天赐和欧韵啊。” 李伟也笑了：“是啊，还记得当初连我们专业的基础课都是得请教他们这两个非专业人士，现在变成我们教他们，有趣！有趣！” 欧韵皱起眉，恼怒地说：“烦不烦啊！你们就这么缺成就感吗？” 麦钊听了，更欢了：“哎哟，好久没被你这么骂，忽然在这里心情有点爽呢。” 欧韵直接气得脸发红：“喂！你们不会是抖吧！” “好好好，不逗你玩了。”麦钊摆摆手，年龄上的优势让他们轻松就将欧韵玩弄在鼓掌之中，不过他们也没有继续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麦钊开始用实际行动回答欧韵的话，他拿出他的手机，打开后，屏幕上的少女背景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金色头发，蓝色眼眸，蓝白色的长裙，外加上一套银白色中世纪盔甲，典型的动漫少女图片，一侧还写着几个英文字“sber”。 麦钊显得有些害羞，连忙翻页，打开了图库里面的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星空图，在黑暗的背景下，数十个星球正在图片上绽放着各式各样的光芒。麦钊指着其中一颗最大的星星，对欧韵他们说：“这是木星，也是太阳系最大的行星。你觉得木星虽然离我们这么远，但是有什么可以传导过来的么？” 李天赐回答：“光？” 麦钊点点头：“还有呢？未必是要看得见的。” 欧韵想了想：“看不见引力？万有引力？” “没错。”麦钊点点头，“万有引力是牛顿在经典力学里面提出的概念。而在爱因斯坦的空间宇宙内，万有引力就是一种凹陷。” “凹陷？” 麦钊从口袋里面掏了掏，掏出一张纸巾来，继续解释：“假设整个宇宙的空间都是一张平整的膜，中间落下一个重物。” 说着，他用指尖按下纸巾中间的位置，形成一个“凹陷”：“就像这样，其他轻巧的物体落在这个凹陷之中，会怎样？” “滑下去？一直滑到中央？” “没错。”麦钊对李天赐点点头，“这就是重力。从现在科技的角度来说，重力并不是物体有多重，而是形成了空间的扭曲。有看刘慈恩的三体么？所谓的曲率，曲率飞行器其实就是这样的原理，不过是制造出这样的凹陷而已。” 麦钊满怀期待地看着李天赐等人，结果大家都是迷茫地摇着头。他不免有些伤心，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而这种空间扭曲就会引发出另一种现象。就是引力波，只要空间扭曲，都会有引力波的存在。引力波就是一种辐射，能以光速往四周延伸很远很远。要说能量的话，这就是最有可能检测到的数据。” 李天赐听到如此，虽然懵懵懂懂，不过还是相当激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空间扭曲”、“引力波”与“能力”，单凭他这高中生的确想不通其中的关系，但要是将他们蜕变者的能力与空间扭曲强行牵扯在一起的话。那么，跟踪他们的人通过引力波跟踪就变得可能。 使用能力等同于扭曲空间，制造出引力波，最后被米国以及隐藏的蜕变者定位和跟踪，这听上去是完全成立的。 “那”李天赐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不能通过引力波跟踪一个人呢？” “哈？！”麦钊忍不住笑了，“这怎么可能。地球这么大发射出去的引力波也不过两百瓦，就跟几个灯泡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地球相比。” “那要是一个人能发射出两百瓦呢” “这”麦钊苦恼了，李天赐的话根本就是天荒夜谈。“那我只能回答可以了。在地球哪个地方都能检测到。” “好，谢谢你们了。”李天赐的小眼神分别瞧了瞧马驿和欧韵，都向他们表示着这或许就是答案。 李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刚刚安心的笑容至此也全然消失，他看着李天赐，意识到背后并不简单，于是对他们说：“不管你们在做什么，只要能解决现在眼前这情况，请放心跟我和麦钊商量。我们都是多少年朋友了，肯定会全力协助你们，绝对的！而你这混小子，也别整天都将事情放在心上，有时候得学学相信别人，不是么？” “是，没错。”李天赐看了看四周，马驿、欧韵加上这两个朋友，都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只要我们这里几个人互相信任，我觉得我们必定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那当然。有你这脑子机灵的家伙在，这末世活个十年八载那不是必然的么？！”李伟笑了，麦钊也笑了。 就在此时，营地里面也发生起小小的插曲。两名警察急急忙忙地冲出帐篷，径直跑向梁厅长所在的指挥所内。李伟和麦钊原本还想坐在地上与李天赐闲聊，他们一见到如此，也立刻站了起来。就连马驿也和他们一样紧张地看着两名警察跑过。 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唐远鸢问：“怎么了？事情严重么？” 马驿还在瞩目着帐篷内的任何动静，没有回头：“那是通讯科的同事。看样子，军区那边已经恢复了与我们的通讯，我们很快就能往广州军区移动。” 广州军区这也是梁厅长给他们的承诺。想到这个词，李天赐也不由得想到那些高端的战争装备，以及身体被打磨成战争机器的士兵。不管哪一样确实都是他们安全的保证。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李伟一挥手，就和麦钊两人走向梁厅长的指挥所。 “看看？”李天赐感到有些奇怪，“那帐篷随便去不好吧？” “怕什么？他们的通讯电台都是我帮忙搞的，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呢。”李伟说完，更加肆无忌惮地快步走过去，马驿和李天赐几人只好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门口的戒备依旧森严，两名警戒的警察荷枪实弹时刻戒备。李伟和麦钊过去自然被牢牢地拦在门外，可马驿和这两人也算是朋友，两名戒备的警员刚举起手想朝马驿打声招呼，立刻就被李伟直接窜了进去。 “喂！这位先生！你想做什么！”那警卫想冲进去把李伟揪出来。可门前的防护一消失，后面马驿几个人就也没人拦住，一窝蜂地涌了进帐篷内。梁厅长正在桌子前听着两名通讯科警察的报告，看着忽然那么多人闯进来，显然不开心了。 他充满威迫力的眼神扫了扫他们这些后来者，压下了怒气，对李伟开口说道：“小李啊，你之前帮我们搭建的超短波电台已经顺利使用了，你知道么？” 两名警员眼看如此，只好乖乖退出去。李伟更加得意了，回答说：“哈哈，当然知道。之前不是已经联系上了嘛？不过后来说对方没有发出任何有效信息，不知道哪里有错，你们的同事还在调试么？” “是的。不过那只是信号不良而已，现在军区已经像我们传达了消息。”梁厅长回应着，将一张纸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上面用潦草的字体写着：已在等待，请速速前来。n232015”e1133020”。 “这就是军区大致的经纬度，也是我们将要前往的地方。”梁厅长顿了顿，看向李天赐他们几人。“你们都是朋友么？” “嗯嗯，我们都是同学。”李伟回答着，向梁厅长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军礼。“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帮助到这里所有人的，喊我们一声就好。” “好，没想到对我们有巨大帮助的人竟然都相互认识，那实在太好了。往后的日子，你们就可以相互扶持一下了。”梁厅长展现出一丝和蔼的微笑，“不过现在你们几位能先出去一下吧，我们这边还要部署前往军区的准备。” “好，当然好。”李伟昂起头，再一次带头离开了这顶军用帐篷。他可没看见背后梁厅长眉宇之间，一股小小的恼怒由心而发。 出了帐篷，李伟向李天赐露出了得意的面容。“你看看！有我在，梁厅长看见你被放出来不也得无话可说。” “笑得这么贼，你帮他们做什么了？” “超短波电台，还有一些信号的优化过滤，恰好我又比他们的专业人员专业那么一丢丢。所以，我就为了在座的各位，为了大家的安全，卖了个人情给梁厅长了。”李伟笑得贼开心，“别说我的光荣史了！走吧，我们还得准备准备，收拾收拾，等会儿出发，到了军区就安全了。” 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但一把冷冷的声音在此刻，打断了他们的念头：“我不觉得。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说话的欧韵从最后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并且拦在他们面前：“纸片！就是那张纸片！已在等待，请速速前来？这不应该是军人对我们这些一般逃亡的平民说的话吧？还有连坐标都这么大方完全给出来了，就不怕我们所有平民一起涌过去将那个避难所挤爆么？” “是你太多虑了，欧韵，现在广州哪里还有那么多没被感染的平民。哎，你十八岁的时候果然还是问题多多。”李伟压根就不相信欧韵的话，“走了，麦钊。我们还得看看他们通讯部那边有没有位置让我们偷一点电冲冲。” 说着，他就搂着麦钊，又快步奔向另一个把守森严的帐篷。但欧韵还在原地懊恼着，她每每回想起梁厅长白纸上的词语，就好像有一股冷气从里面喷涌而起，包裹着她的全身，并要缠在她每一处的肌肤上，牢牢锁住，再扔进某个不知名的黑洞里。 李天赐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说：“别想太多了，这里不是我们长久驻扎的地方。拥有大量武器以及战斗人员的军区，始终是我们要去看看的安全地区。” “这么说来，你也有那样的感觉么？” “嗯，总觉得那话有些别扭。”李天赐用眼神一指马驿，“不过，我们现在有三个人在这里，遇到什么事情也不必慌张。大不了全力抵抗以后，快速逃离现场就好。刚刚那枚导弹，不也是过了很久才发射么？” “但愿如此吧？”欧韵苦笑着，又一个危险的念头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军区？导弹？两者似乎有着难以撇清的关系。 正文 第二十章 组织的力量 多想是无益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要是遇到什么都畏手畏脚，不敢去尝试和理解的话，那么最佳的选择就是夺取大量的食物，然后将自己锁在一个地牢之中等死。 但这种方法必定是最危险的，在掌握不到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期待现况有多大改变，那都是不可能的。这个已经被霉菌搞得一团糟的全世界，要将其重新恢复，恐怕得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孤独狭窄的房间终究会成为坟墓。 而找到庞大的组织，例如说军队，自然是存活率最高的方法之一。在白云山这个山顶上，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营地的撤退与来时的展开一样快，大多数市民身上就没带多少物品，像帐篷、发电机这样重型器材，经特警们一拆卸、装车，地面上瞬间空荡荡，他们来过的痕迹也基本上消失。 几台货车，运输车在梁厅长的指挥下，开始往山下开去，前往广州的军区。平整的路况仅仅持续了一小段路，下了山，再次进入到市区，拥挤的路况越发变得严重。 几乎全程都已经被感染者所“占领”。车灯闪过之处，到处都是被遗弃的汽车、火光，以及一双双无神的眼睛。但这快速移动的汽车，刺眼的黄光，无不在挑动着他们的神经。他们轻轻一犹豫，吼叫声瞬间布满了整个街道。 “疯子”和“神父”蜂拥而至，超过上百名感染者在街上奔跑着，露出狰狞的面孔。他们大多数双眼已经灌满了鲜血，嘴里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肉渣以及唾液随着大张的嘴巴一点点飞溅出来。他们毫无畏惧，直接就朝着运输车的车身撞击过来！ 车后的承载箱除了器材，还坐满了市民和士兵，他们在这狭窄的“箱子”相互簇拥着，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由得瑟瑟发抖。像雨点冲击窗户一样的声音此起彼伏，连庞大的运输车都不由得轻微地摇晃着。外面的感染者每冲过来一人，车内就能听见一下沉重的撞击声在自己身边发出，也表明他们与感染者之间只有一墙之隔。 一种莫名的恐怖感蔓延到这些市民的心上，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们都能互相看到对方苍白的脸庞以及那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欧韵紧紧地握住了李天赐的手，冰冷湿滑的触觉从掌心一直蔓延到指尖，他们两人也在紧张。比起自己战斗，将自身的命运交托给他人，这本身就需要更大的勇气。而此时，正在保护他们所有人的，只有在车尾的开口处，那些警戒着，随时射击的特警。 马驿也在这辆车内，不过他们这些刑警在特警的指挥下，就变成了最低等的士兵。破案是他们的强项，而伤害以及杀人这些技能并不是他们日常所训练的。现在，他只能听从特警小队的队长命令。 “我们是最后的一辆车，一定要坚守好这道防线，不能让感染者拖慢我的速度，明白了么？！”队长带着头盔、耳麦，以及面罩，浑身漆黑的他几乎没有露出任何弱点部位。只是一双坚定的眼神，已经足够朝着四周所有同伴传递出“稳定”的信号。 超过十名刑警以及特警组成的混合编队都朝他点点头。他们一半半蹲着，一半站立着，手里的枪都已经指向外，指着这唯一通往车厢的入口。车边几下沉重的脚步声，一只神父沿着车厢的金属外壳攀爬到了车厢的边缘。 两只青筋暴起的手深入到车厢内部，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的头颅用无情的眼神望着车内的所有人。来了！这些已经不是人类的家伙要来了！ “开火，对准他的头部！”队长高喊着，手里的冲锋枪对准那神父，一束红色激光与他的额头相互交合。砰！血液带着黄色奶酪状的固体飞溅出了车外，那个头颅一后仰，整个身体也酸软下去，脱离运输车铁壳的边缘，落到了车后。 车后的疯子们已经积聚了二三十人，他们追着车胡乱奔跑，好像这台运输车往后洒着看不见的钞票。他们路也没看，一脚就踩在那掉落下去的神父身上，霎时间摔倒了好几个人。剩余的疯子也没有继续停下脚步，依旧一瘸一拐地朝运输车奔跑着。 “这群白痴……”其中一名特警有些轻蔑，他拿起手中的枪，对准那几个疯子的心脏又是几枪。几名感染者倒下，又“不小心”绊倒了身旁的同伴，直接让那群疯子倒下一片。 “喂，停下。”队长直接按下了他的枪口，幽幽地说道。“别浪费子弹了。” 此时，车顶猛然传来几下巨响，车顶处的铁壳随即出现了一些轻微的凹陷。咚！咚咚咚！脚步声开始在他们的头顶响起，一步步走向到车尾。 “嘘！”队长做出安静的手势，然后往后挥了挥。“后退，后退。” 十名警察和特警保持着队形，一点点地往后挪，最终离开了车尾好几步的距离。脚步声也在此刻停留在了车尾入口的边缘，队长在空中一握拳，轻声对着他们说道：“记着，优先是心脏，然后才是……” “大脑。”所有特警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错。”队长松了松紧握着枪，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准备，三、二、一……” 倒数声与脚步的声的节奏几乎一致，在最后的一秒，三个神父从车顶像玩单杠一样用双手紧握着后门边缘，身体一甩一百八十度飞进到车厢内部。 开火！队长的声音刚发出，已经被埋没在了枪声之内。十几把枪同时扣下了扳机，进来的三神父身体立刻被打成了马蜂窝。每一人头部以及心脏至少也受到了三枪以上，血液还没在车厢内蔓延。队长已经快速奔跑到这些感染者的身边：“快！快将尸体抛出车外，我们接下来要掩护其他车辆！” 十余名警察一拥而上，一人抱头，一人抱脚，用力一甩就将那三名神父扔出了车。同样杀死入侵感染者的不只是他们这一支小队，前方的车辆也同样抛下不少感染者的尸体，只是他们后面这些车就遭殃了，车轮一碾到，整台车立马颠簸摇晃起来。 “全体稳住！市民们请抓稳身边能抓稳的一切东西！”队长大喊着，阵型已经再一次在车门入口处组织了起来。通过耳麦，梁厅长直接下达的指令不断传入到特警队长的耳里。 顷刻，他用手指向右方，喊道：“全体注意，换上小口径手枪，准备掩护前方车辆，击杀所有肉眼所见的感染者！” 一时间，清脆的上膛声传遍整个车厢，十余名警察将手枪枪口全都对准了右侧。 路面开始变得开阔起来，方向盘一打，车道一转，引擎声轰隆隆地转起来，他们的速度正飞快地增加。前方的车队逐渐“落”了下来，被他们这辆车超越，而车队的车侧此刻也一览无遗。 全是感染者！除了完全突破人类极限的神父，那些疯子就像挂腊肠一样挂在了车侧！偶尔一些擦撞就足以将他们甩出了车外！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带着霉菌，极其危险的感染者也不是闹着玩的。 “开火！”队长带领着车内小队，一轮弹幕扫过前方的其他运输车，小口径子弹在运输车外壳上打得噼里啪啦响，那些将挂在车上的感染者也在手枪的攻击下松开了紧抓着运输车的手。 一轮加速过后，李天赐他们这台车不但清扫了整整一面的感染者，他们也排列到了车队的最前列。这是梁厅长想到的方法，通过这样不断交换车队的位置，从而达到“交叉火力”的阵型，相互清扫“粘附”在对方车上的感染者。 仅仅两轮的位置交换，他们车上的所有感染者就在行进之中被完全消除。在市内已经挤满车辆和感染者的道路上自然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在李天赐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梁厅长早已规划出一条道路，他们绕过整整一个广州市市中心，沿着最外围驶往在郊外的广州军区驻地。 行走在泥泞的城中村，农村路上，感染者都已经变成了游兵散勇，他们的危险度也大大下降。驾驶位的特警们只要踩下油门，对着这些感染者的脑门使劲撞过去就好了，轮胎下的血肉横飞都已经不关他们的事。 生存，只有生存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数小时的车程，阳光洒在朦胧的大地上。可李天赐和欧韵以及一众市民已经在车厢里面熟睡。危险几乎已经消除，警戒的特警也已经分批站岗，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广州郊外群山之中。 也不知到底是八点还是九点，一名刑警拍了拍马驿的肩膀，指着山林缝中轻声说道：“看，马驿！广州军区到了！” 此话像闹铃，带着新一天的惊喜，让所有人的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异常军区 不管是什么军区，选址都是有一套的标准，那就是隐蔽性。广州军区也是如此，即使在市郊的林区之内，那也不是日常的公路道路上所能看到的地方。 梁厅长其实也来过这里，那是隐藏在一座壁垒一般的群山后，处于背光处的一个极隐蔽的位置。凭记忆，梁厅长指示着身旁的司机绕过了几处分叉路，那些本该部署好的岗哨，现在全都一个人也没有。警戒室，高塔，现在全都空空如也。 梁厅长身边的司机不由得发出疑问：“怎么了，这是” “大概是回本部戒备了吧？”梁厅长回答着，心底也是七上八下。其实他也有想过军区这里受到感染的可能性，所以一再想通过通讯设备确认以后才进入到军区以内。 借着李伟的专业知识以及通讯科的努力，原想着已经安全，不料来到这里还是看到了些许异常的迹象。车队继续前进，绕过了几处隐蔽的小路，他们终于在茂密的林缝中看到军区的外貌。 低矮的围墙，放置探测不过五层的平房，硕大的操场等等。司机看到，不由得兴奋地喊道：“到了，梁厅！我们真的到了！” 梁厅长岿然不动，呵斥他说：“大惊小怪的，好好开车！别乱吼叫！” “是是是！”司机应答着，但喜悦的心情是无法抹去了，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一路闯入到了军区的门口。 那里，依旧没有任何人把守，空洞敞开的大门更生几分寒气。军区内，外围的大部分建筑都漆黑灰暗，唯独最里面的一栋大楼灯火通明。他们进入军区以后，梁厅长为了保证安全，在大楼外几百米外就指示车全部停下来。 两百余人同时下了车，梁厅长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让身后的所有人都不要轻易进去。他独自一人，摸着腰间的手枪，一步步走向最后的那一栋大楼。那一栋大楼比起四周的都宽大不少，像是一栋办公大楼，或者是指挥所。人影在灯光照射下不断晃荡着，可是依旧无法看清内里的境况。 梁厅长一步步往大楼走过去，几名特警立刻心领神会，跟在了他的身后。大楼门前有着一卷卷的铁丝网路障、铁马警戒着，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这里似乎透露着那么一丝异常的气息 梁厅长刚踏上大楼门前楼梯，脚步声忽然雨点一样从四周踏响。大楼的大门砰地一下被打开，两支持枪戒备的小队，从大楼内冲出来。他们清一色穿着着绿色军装，迅速占领门前的铁马以及铁丝网路障前，将手里的枪指向梁厅长等人的头颅。 “是是谁？！”警戒的小队长说话似乎有些结巴，他站在大楼大门的中央，手里没有枪，但依旧威风凛凛地看着阶梯下的梁厅长以及一众特警。 是军人 梁厅长长舒了一口气，高举起双手，回答：“我是广东省公安厅副厅长梁在恒，身后是广州特警支队以及少部分刑警混编起来的队伍。我们一共护送了超过一百名市民来到这里，在之前已经与贵区联系过，获得驻扎权利。” 梁厅长边说边往上走，他留意到，那小队长肩上的两星肩章，顶多就是个连长。他高举的双手收起，语气立刻变得强硬起来：“所以，请放下你们手中的枪！我们都是本国公民！单纯一场疫情，没必要互相过度怀疑！” “哦噢噢。”那连长结巴地应答着，摆摆手，下面的士兵立刻将枪口收起。“那就请请您与我们进入里面。还有” 连长望了望梁厅长身后的特警以及更远处的平民大部队，对他们招手说道：“进来吧！都进来吧！里面已经安全了！” 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全都欢呼了起来：“太好了！终于安全了！”“对啊！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 市民兴奋着，特警们也放下了手中的枪，他们全都跟在了梁厅长的身后，在士兵们的保护下进入到大楼以内。这座大楼呈“l”字型，大门正正设立在中央的凹陷处，来者每每进入这栋大楼，都会发现自己宛如被一双巨臂包裹在内。 刚踏入进去就能发现，一楼的大厅并不足以容纳他们百余人的站立。没有任何花俏的装饰，整个大厅只有洁白的墙壁，以及少部分照片，以及军队内的激励话语横挂在左右两侧的墙上。 在起码二十名军人左右列队的“保护”下，他们这群人在大厅一侧有一个并不大的办事台办理着等级的工作。一名女兵坐在那里，向来者递出一张登记表，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后面兴奋的人群在上面填写着自己的性命、住址、电话等等。 纸张的抬头赫然写着“军队人员家属住房情况登记表”，可是没有人质疑这张纸的合理性，都大大咧咧地在上面填写着自己的姓名以及一切情况。梁厅长走在最前，他带着疑惑一填完，那连长立刻在他身边说道：“有请有请梁厅长我们上去走一趟。我们的首长司令员正在等着你。” “好。”梁厅长刚迈出步伐，身后又有几名特警跟了上来。 “厅长，不如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没错，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这里这里有些不是太” 最后一名特警伏在梁厅长的耳边轻轻细语，梁厅长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这里，并不寻常。 他也精得很，并没有对连长说些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个官阶按理说比他低很多的士兵。那连长眼看如此只好点点头：“只能两只能两个人。” “好。”梁厅长一口应诺了下来，“张桐，老冀，跟我来。” “好！”“好！”两名特警回答得特响亮，他们深知来到“别人”的地盘，自然少不了受别人的束缚，太过分的要求是他们不想看到的，比如说卸去他们所有人的枪械。 梁厅长也知道此次去必定是商讨类似的事情，两个团队融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两个原本就不在同一体系的武力团队。他们随着那名连长以及几名士兵快步地走上楼梯，一路直上，到达了大楼的第五层。这里四处行走的军人明显少了起来，连长将他们带到了尽头的一处大房间。 那是司令员的办公室，墙上的地图，几个放满文件的大书架是必不可少的。那名肩上数颗星的司令员坐在大桌子后，身边左右皆是两名持枪的卫兵冷漠地看着进来的梁厅长等人。 直觉，让梁厅长感受到一丝不安 “你好，我是公安厅副厅长梁在恒。”可他依旧笑脸迎人，一路走过去想要和那司令员握手。 没想到那司令员屁股都不离座下的椅子，身体甚至一动不动，与他面前相框里的照片相差甚远。那副标志的的面容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迎着阳光，穿着军装的爽朗笑容，现在只剩下土黄色的灰白，司令员冷幽幽地回答梁厅长说：“你好，请坐。” 梁厅长在桌子前坐下，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司令员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问你怎么称呼？” “咳咳咳”司令员没有回答，连连咳嗽了几声，拿纸巾擦嘴的时候让梁厅长看到纸巾上有着些许的血丝。 梁厅长更加疑惑了，问：“司令员，你没事吧？” 司令员摆摆手：“你们有多少人？” “加起来差不多两百人吧。”梁厅长回答说，实际上是两百二十三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司令员捏着那张带血的纸巾，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那拥有武装的呢？” 来了 “大概一百人吧。”梁厅长狠狠地盯向司令员，“怎么？想要打我这边人的主意？” 话一出口，他忽然感受到眼前的司令员有不妥之处到底在哪里，在他狠狠地盯着的对方眼睛的时候，司令员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因为司令员的眼睛，无比浑浊，就像浸泡过在下水道一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重现的陈一山 李天赐和欧韵也在市民的队列以内，等待着到大厅前台签下那一张登记表。前面的人都很快，寥寥草草几笔就将自己的状况全部写上纸上。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在意究竟这张纸到底有什么作用。 他们作为最后一辆车上的人员，在等待了将近十五分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前方的市民和警察在签下这一张纸以后，都被带上了建筑三层的房间上。听这些军人讲，他们会暂时安置在这里，下午时候会将他们分配到另一栋建筑，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可以自主地选择行动，不必要完全听从军方的命令。 所有人都对在这里暂时的生活十分期待，就连李天赐和欧韵身后的马驿和唐远鸢也是如此。尤其是唐远鸢，惊魂过后，有什么比得过安全的生存下去：“快写吧，天赐。写完我们就可以上去好好睡一觉了，昨晚一晚上都是颠簸和枪声，我看你们也没怎么睡吧？” “嗯。” 李天赐看着唐远鸢憔悴的面容和黑眼圈，其实昨晚她是最害怕的那一个人。他点点头，从那名微笑着的女兵手上接过了那张登记表。一丝血红掠过他的眼眸，李天赐一惊，定眼一看，坐在那的女兵袖子上，有一点血迹十分不显眼。除此以外，他的墨绿色军装上，还有许多细小的、已经变成深红色的血迹，不用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的衣服染上血了，姐姐。”李天赐一边填写，一边提醒那名女兵。可是那名女兵没有回答，阳光的笑容依旧挂在她的脸上，只是摇摇头，嘴闭得比所有人都要严。 “写好了”李天赐将纸递回给女兵，女兵看了看，点点头，将其交给下一个等待的欧韵。李天赐并不能久留，他还想仔细看看那名女兵身上的血迹，结果被在一侧士兵粗壮的手臂强行拉到角落处等待。 不寻常真的有些不正常 李天赐的目光逐个扫过面前的所有士兵。他发现除了刚刚那个已经离开的连长，这些的士兵几乎都不说话，只会严肃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李天赐他们这些市民的气氛与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一边炽热，一边极寒。 即使军纪再严肃，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这些军人应该也会热情询问他们问题。可是，李天赐站在两名军人之间，一个字都没有在他们之间联系起来。 越看这些军人越感到有些奇怪充满血丝的浑浊眼球，几乎僵硬的脸部 “喂，想什么呢？”欧韵一拍李天赐的肩膀，他们最后的二三十人也已经全部登记完毕。 “没什么。”李天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方三名士兵已经朝他们摆摆手，同样也是一句话没说，不过从手势可以看出，是要他们跟着这士兵前进。没有办法，身后的人已经浪潮一般推着自己，李天赐作为走在最前的人，只好跟在那三名士兵身后。 上了二楼，一排房门的门前都驻守着两名士兵，整整四个房间，全是他们这些市民以及警察。一名笑眯眯的军官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着，一看他们到来，立刻迎上来，搓着双手对他们说道：“欢迎欢迎，别担心，现在并不是监禁你们，而是检查你们有没有被感染而已。只要待在房间里，两个小时以内不发生任何事，我们就能确定你们完全没有人感染。哈哈，这规定很合理，不是么？” 的确很合理 没有人有异议，那笑眯眯的军官立刻为他们引导着方向，肩上的三颗星表明他大概是一名营长。笑眯眯营长时刻都有一股愉悦的气氛包裹在他身边，就连走路他都是带着风，几步小跑，他来到尽头处的房间，展开手，向他们展示一般说：“这里就是你们暂时休息的地方，空调，桌椅一应俱全的。有什么需求的话，跟我们说一声就好，门外的士兵会向我传达你们的要求的。好啦，快进去吧！” 几乎是被催促着，李天赐等人踏入到房间之内。房间内的物品基本上已经被清空，桌椅都被推到了一边，形成一片空地。除了一个投影仪挂在头顶之上，以及一测没有拉下的屏幕表明这里曾经是一个会议室，再也没有这间房间以往的任何痕迹。 他们进去，并没有去搬动那些叠在一旁的桌椅，而是在空地上围起一个大圈，席地而坐。他们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到外面传来隐约的枪声。枪声并不大，突突几下，就像机器卡了链带一样，不过足以让这房间里面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几名市民立刻蜷缩到了小角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马驿他们这些警察：“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们自然是一头雾水，他们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笑眯眯营长已经在门口处探入半个身来，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不过是门前有几个感染者走过来，我们的狙击手将他们摆平了而已。” 他解释完，所有人都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营长继续扶住门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好了，不用太担心。你们有什么要求么？” 那几个惊慌失措的市民面面相觑，最后一个长着满面胡渣，像爸爸一样的人搂着身边的妻子和女儿，大胆问道：“那个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水和食物？” “k！”营长轻快地做了个手势，立刻退出了门边。 等他走远，几个警察立刻警惕起来，小队长问他们说：“你们对这里怎么看？我们的厅长已经被拉上去喝茶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下不了。” 马驿将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们靠近一些：“我觉得这里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 “一个军区那么大，怎么可能把所有人塞到这栋大楼里？消失的那部分人在哪里？” “的确。”小队长点点头，“别说几千人，这栋大楼里最多就那么几百人。其他人都哪去了？” “我们嘘！”马驿看了看门边，那笑眯眯的营长又回来了。 “哎哟，聊什么呢！别说了，吃东西吧？来，给他们。”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冷血反击 “哥！”马驿忍不住喊了一声，结果陈一山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在说外星语言。马驿只能退而问说：“陈一山？是你么，陈一山？” 陈一山小声地“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确认门口的营长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才说：“你认识我？” “哈？！”马驿惊愕之余，才仔细看了看这一个陈一山。他穿着着四星肩章的军服，官阶比四周送饭菜的士兵显然高了好几个级别。而且他没有满脸胡渣和憔悴，比起马驿所认识的陈一山，年轻了好几岁。 马驿挪了挪屁股，更靠近了他一些，问：“怎么？你忘了我了？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倒是你怎么成为兵了？” 结果陈一山比马驿还疑惑：“不认识啊……我一直都是军人。” “哈？”马驿实在搞不清楚情况了，这跟李伟和麦峰的状况有些相似，但他又不知道和眼前这人从何说起。 在门边看在眼里的营长没有沉默了：“喂！那边的！你怎么了！放好东西就好让市民们吃嘛，在那里挡住他们做什么？去去去，快走开！” 被这么赶出去，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陈一山离去之前，顺势假装绊倒，叠在了马驿的身上，他扶着马驿的双肩，在他耳边细声说道：“这里危险，食物别吃。找机会……跑！” 说完，他拍了拍马驿的肩膀，起身跟着四周的兵一起走出了房门。营长也友好地朝他们敬了个调皮的军礼，随即跟在士兵们的身后离去。 此刻的马驿还身陷在思考的漩涡之中，这个陈一山究竟是谁？他从哪里来？说的话又是为什么？还没等他得出答案，那一家子甚至好几名警察已经开始想拿起放在地面上的事物。 “等等！”他连忙制止身边的同伴，那些人已经拿起了蛋糕，甚至包点，沾了菜汁准备放进嘴里，他这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马驿？”队长手里的馒头已经悬在嘴边，就等马驿一声“可以”立刻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怎么说呢……”马驿看了看身边饿得吞了吞口水的唐远鸢，对大家说。“这些食物，可能有危险。” “危险？” “嗯……”马驿用手点了点地板，示意他们靠近。“刚刚那个兵，是我的朋友。他说这些食物有问题，我看我们暂时先别吃了。” 那等着喂给孩子的市民爸爸急了，不断翻着地面上的食物：“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啊？顶多……顶多不就是有一点发霉嘛，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将就着吃还不行么？” “发霉？”李天赐一听，立刻靠到市民爸爸的身边，跟他一起仔细观察他手里的蛋糕。表面上看，蛋糕很正常，那些经过发酵透露出来的小孔散发出属于蛋糕的香味。可是，细细一看，有一层细薄的白色覆盖在蛋糕的底部，有点像蛋糕，但却是一层细细的霉菌。 “看，就是这么一点嘛，撕掉就行了。”市民爸爸刚想动手，就被李天赐一手将那块蛋糕打走。 “别吃，这就是霉菌。”李天赐说着，趁着门外的士兵没有注意，立刻将那蛋糕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回到了碟子上，然后指了指身边的欧韵。“这菌我和她都见过，那跟覆盖在感染者伤口上的霉菌一模一样，现在不应该惊讶为什么这些食物染上了霉菌，而是要想想，这些军人为什么要给我们吃霉菌？” “他们只是没看见而已吧？”市民爸爸看了看李天赐，他皱起的眉头似乎代表着不妙，他立刻又看向其他警察。“是吧？只是没看见吧？” 没有人敢给他一个肯定答案，马驿只好说出实情：“这里，或许已经被霉菌占领了。” 一阵恶寒吹入到众人的心里，他们原本选择无视的异象现在逐一充斥到他们的脑海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思考现在发生的事情，到底真相在何方。 那名市民爸爸的两名孩子忍不住了，他们还只有几岁，顶多是小学生，根本听不懂这些大人究竟在想什么，伸手又想去抓那几个蛋糕和包子。 “别闹了！”爸爸轻轻一拍他们的手，训斥了几句，又忍不住问警察们。“占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里的军人都还好好的，没有像外面的疯子那样啊。” “可你见过这里一般士兵说话么？”那特警队长说道，“不但没有士兵说话，整栋大楼还有一股轻微的血腥味。加上我们的厅长现在好像还没下来，估计已经被这里的人挟持了。” “不，是死了。”李天赐插嘴说，“刚刚那几声枪声，应该就是打死了梁厅长。然后那营长才会进来和我们说话……” “引导？是引导么？！”特警队长恍然大悟，“我们长途跋涉，自然会饿，等到这时候让我们接过食物，然后吃下……” 李天赐为所有人的疑惑补上了最后一刀：“霉菌大概就根植在我们的身体里面了。不过这只是我们的推理，但也是最合理的推理。这些军人已经被霉菌感染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保持意识的，不过他们很有可能想拿我们当做种植霉菌的样品。” “荒谬！”那市民爸爸恼怒地站起，“做猜忌，右猜忌的，你们才是疯了那一群。那蛋糕上只不过是有些发霉而已！孩子，老婆，我们走！” “走？走去哪里？”妻子拖起两个孩子，迷茫地跟在那市民爸爸的身后。他径直走向房间大门。 “喂！喂！你想干什么？！” 特警队长的叫唤也换不回那市民的回头。接下来，令所有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他居然将笑眯眯营长叫了过来，然后指着房间里面的人，喊道：“这位长官，我怀疑这群人都疯了！他们居然说你们给的食物上面有霉菌，而且你们都被感染了，想要连我们一起拖下水，你说这可能么？” “不可能，不可能。”笑眯眯营长继续笑眯眯，连连摇头晃脑地否认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怎么看也没有……感染对吧？” “就是！”那市民爸爸索性开始落井下石了，“我怀疑他们才是被感染了，企图通过这样的话来蒙混过关，所以请长官快去检查一下他们有没有伤口吧！” “好好好，要的要的。”笑眯眯营长往外招了招手，脚步声立刻噼里啪啦地在走廊上响起。 队长立刻半蹲着，小声对四周的人说道：“全员戒备。” 所有警察心领神会，枪套，枪支安全锁全部解开。队长继续下令：“等待情况，先交涉，交火是最后手段。” 房内没有武器的一般市民都退到了一边，唯独李天赐，他轻声和欧韵耳语了几句，随后大大方方地走到马驿的身边。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还是轻描淡写地半蹲，松了松双手，然后…… 在军队支援来临之前，猛然拔出马驿大腿外侧挂在枪套内的手枪，朝着门边猛烈地发动起攻势！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不过早已在对付孙仁钦的期间，在马驿的指导下，密集地训练过枪法，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对他根本不是挑战。 李天赐五枪射出，还不到两秒已经将笑眯眯营长以及守门的两名士兵放倒，然后弹匣内剩余的几发子弹……全部打在了那一家人的身上，父母以及两名孩子，在瞬间的惊恐中，已经全部远离了人世。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盲点 是主动往外打？还是将敌人已经房间里面再打？ 特警队长思前想后，他站在门边，朝外面大声喊说：“同志们，我们并没有恶意。要是你们并没有受感染的话，请回答。这里生的一切不过一场误会，误会而已！” 门外并没有回答，应该说没有用言语来回答，只有清脆的几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个圆柱型的物体慢吞吞地滚了进来。 “手雷！” 特警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这一秒，似乎过了一分钟那般漫长，他们所有人，包括李天赐等市民都拼了命往房间的另一侧飞奔过去。那可怕的小东西不知道在地面上躺了究竟有多少秒，然后立刻炸开了一重浑浊的深黄色的迷雾！ 碎屑，砖块下雨一样在他们头顶上不断落下，真实的手榴弹比起电影里面的火花四起，观赏性可细小得多。响声很大，但很短，像有人在耳边吹爆了气球一样，李天赐的耳朵不断出着嗡嗡嗡的声响。 手榴弹炸裂的地方，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坑，砖块，钢筋水泥等等都变得残破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泥沙雾，阻挡着所有人的视线，那些特警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想用他们的身体再次组织起这间房间的防线。可是，指挥他们的人并没有站起来。 “队长！队长你还好么？！”两名特警抱着在躺在地面的特警队长，他的头部，身体多处流出鲜血，看来是被爆炸产生的石块所击伤。 “我……咳咳，我没事。”队长紧捏住身边警察的衣衫，“伤亡，伤亡的情况如何？” “除了你，还有……两人重伤。其余大多数人轻伤。” “好，快去抵挡外面的士兵。他们，他们应该要来了……”特警队长捂住嘴，血从他指缝中窜出。踢踏的脚步声此刻已经响起，紧守在外面的军队，已经准备好冲进来！ 能怎么办？这些特警和马驿几个警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一支军队。危机之下，马驿立刻找寻起李天赐和欧韵，他在角落里，现那个镇定的男生正握住了女生的手，他连忙将二人都拉起来：“天赐！天赐！快！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只能靠我们来杀死这些军人了！” “好，现在也没有什么方法了。”李天赐拉起在角落处抖的欧韵，“不过我们能不能杀死那些军人，也不能保证……” 李天赐看着一边的特警，不用说外面装备更优良的军人，光是他们手中的枪已经可以取走他们二人的性命。且不说这个，光说攻击范围，他们三名蜕变者能不能靠近外面的持枪军人，还是未知之数。 没等他们几个做好作战准备，几名特警已经在门外再次布置好阵势，而门外两名军人也在此时冲进了房间内。刹那间，枪声四起，火舌在两帮人之间成为了死亡的信号！两名军人以及一名特警应声倒下！ “啊！啊！”那两名被击中大脑的军人嘴里还不断呻吟着，他们的身体还在颤抖，随时随地准备再次站起来。 作为感染者的一大证据！几名特警立刻上去多补了几枪，心脏被击穿后，两军人抖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完了？大家都不由得看向房间被手雷熏黑的大门，那里再也没有任何军人走进来。同时，枪声不断响起，不是由他们手中的枪，而是由隔壁几个房间传过来！看来他们这边的骚动已经为这层里所有人传达出正确的信号， “等等吧。”马驿犹豫了，他将李天赐和欧韵轻轻退回到原本的位置。“在这里等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再来叫你们。” 他提起抢，再次融入到他们的警察小队里面。门外的枪声越演越烈，他们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谁开的枪。除开伤者，他们剩下的几人已经没有了领导者，只好见步行步。 马驿大着胆子，从房间一侧搬出那些还没使用过的木桌，对其他人说：“门外没有遮掩物，只能靠这个了。等下我冲出去，你们帮我做火力掩护。” “行。”其他警察都点点头，还有一人跟他一起紧握住木桌边缘。“我帮你一起推出去吧？！” “好！”马驿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三，二，一！” 整张木桌被他们二人合力推出将近一米远，马驿趁势也从地板上滑了过去，他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可以看到走廊外面全是绿色军装的家伙，他仅仅停留这一点点时间，已经有无数子弹从他头顶上擦过，出一阵阵嗖嗖的声响。当他头顶住那有二十厘米厚的木桌时，他立刻大喊：“别出来！外面至少还有十几人！” 笃！笃！笃！没等他站稳脚跟，木桌已经出了惨痛的声音，子弹穿过木桌，在上面留下了好几个弹孔。马驿当然知道单凭这桌子是无法抵挡子弹的，这桌子能做的只有影响对方的瞄准并且将自己暂时隐藏起来。 按照一般战场来说，留给马驿的时间并不多。可是，短短这几秒的时间，马驿现在木桌另一侧的感染者士兵居然没有对他这个瓮中之鳖继续动攻击。他鼓起勇气往外探出半个头，现走廊上的士兵完全没有看向他这边，就连他们现在攻击的地方，也是对着那些房间的门口瞎扣扳机。 回想起他们混沌的眼睛，或许……或许他们的视力已经受损？ 马驿朝身后也探出头来的同伴做了几下手势。那几名警察立刻拉开一枚闪光弹的引信，轻轻地在地面往外推了出去。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重装士兵 所有人贴在扳机上的指尖终于松懈了下来。看着那倒在地上的陈一山确实没有攻击抱着他的马驿，那些警察，尤其是与马驿一起被软禁的警察，都回想起他的话，问：“喂，他就是你那个同伴么？” “是的。”马驿松开手，拍了拍陈一山的肩膀，“起来吧，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解释这该死的军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其他楼层里面了无生息，原本所有在这栋大楼里面假装忙碌的军人全都躲藏了起来。几名特警组成的先头部队分别探查了上下两层楼，那些感染者士兵似乎都躲藏了起来。 从这里二楼到大门，再到他们的车辆，一路上超过五百米的距离，而且没有大型的遮挡物。陷阱的气味越发浓重，于是他们也不敢冒进，只好回到二楼的营地内。要拖着伤者走这么长的距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暂时的目标，他们全都放在了固守二楼的工作上。照顾伤者，搬出各个房间的座椅堆积在两个重要的关卡，只要守住楼梯和安全出口两处，基本上这个楼层就相当于封闭了一样。 与此同时，“审问”陈一山也成为了他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一张桌子，两张凳，超过八名警察围在了陈一山左右，他们一是还没相信这个穿军装的家伙，二是怕陈一山要是真的感染了，现在才发作，那么马驿就处于危险之中。 不过，他们也没有过多干涉他和马驿的谈话。毕竟没有陈一山的提醒，他们可能将霉菌都吃到了肚子里，手上衣服也全沾有这些菌落。感染？那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马驿面对众人的包围，他也没多少尴尬，直接从源头，最根本的问题问起：“你是陈一山吧？广州本地人，家里父亲已经去世，还有一个年过六十的母亲？” “嗯，差不多吧。”陈一山警惕地看着马驿，回问。“但我并不认识你，你是谁？” “我叫马驿，理论上你从高中毕业之后应该直接参加了一年工作，然后考到警局里面一步步做起，最后成为刑警科组长，对不对？” “并不。”陈一山疑惑地摇着头，答。“我是国防生，大学毕业后进入到部队，现在已经准备晋升旅长。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我们不如快点说下这里发生的事情吧，这军区里面剩下的人，基本都被感染了。” “可能我认错人了……”马驿点点头。他已明白眼前的这个陈一山和李伟、麦钊完全相同，都是同一个人，拥有不同的经历。只是，李伟和麦钊还认识李天赐，而眼前的陈一山并不认识自己。 看着这个年轻版的军人陈一山，马驿并没有多问，只是在心底默默观察着他，嘴上已经开始他们下一步的部署：“具体情况呢？为什么会被感染？” “可能是因为第一批出去救援的队伍。”陈一山回答说，“在疫情爆发的时候，我们这边也收到命令，第一时间协助市民击杀感染者，并且制止一切的暴动。但是第一时间出动了两个营。但是你们也知道的，霉菌发展速度太快了，两个营出去，结果就剩下一个营回来，而且伤员也不少。” 陈一山顿了顿，叹了口气：“当时我们不知道霉菌主要传播是靠伤口，而且有些兄弟只不过是手部被抓伤了一点，我们根本没在意。第一波爆发出现之后，我们清除掉了很大一部分的兄弟。剩下的人员重新再改编之后，情况开始变化了。” “变化？” “嗯。”陈一山双手放在桌面，已经使劲握住了双拳。“或许是特变了，有几个，或许是十几个士兵，被霉菌控制后还能保持人类的逻辑思维。他们已经不是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用细菌的立场来思考。他们潜伏在我们之间，逐渐一个个将霉菌传播开去，最终这里全部人都被感染了。” “那你呢？”其中一名特警的问题几乎代表了所有在场人的疑问。“那你怎么没被感染？” “这……”陈一山一时间答不上来，他知道自己的答案这些人肯定不会相信，他只好用手按住桌面，释放出一直压抑在他心底的秘密一个有关于“摩擦系数”的能力。 那一张粗糙的木桌桌面立刻被陈一山改变了光滑度，变得滑不溜秋。马驿原本放在上面的手都一下子没撑住，直接滑到了一边。陈一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改变这桌面不是为了滑倒马驿的手，而是为了展开那个奇特的谎言炼狱结界。 刹那间，所有警察都懵了。陈一山连忙说话，想利用这个缝隙将他话里的意识传达到这些警察的脑袋里：“我确实没感染，不过那是因为我假装吃了他们的霉菌食物，其实我根本没吃下去，还做好了各种消毒工作，我才没事。请你们都相信我，我真心想帮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原来谎言炼狱的领域还有这么一个功能…… 在一旁看着陈一山着急说话的马驿差点就笑出声来。不过细细一想，这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且有关这方面的话题，只能现在说了。马驿拉了拉屁股下的木凳，更靠近了陈一山一些，对他说：“你是蜕变者吧？” 陈一山眼看马驿忽然来这么一出，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你！” “嘘！”马驿连忙示意陈一山平静一些，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既然你是蜕变者，那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我们原本是认识的，还是五六年的挚友了，只不过有一股我没了解清楚的力量将你变成了不认识我的状态。明白了么？” 正如马驿所料，陈一山很快就适应了马驿的话：“懂是不太懂。不过你的意思是，你当我是好友，所以你不会伤害我，对吧？” “没错，而你应该也不会伤害我吧？”马驿按照对以往陈一山的理解，大胆地猜测说，“既然你还在这里，既然这里的人还没有被你用能力杀死，证明你很在乎这军区的人。” “哎……”陈一山又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几年了。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不救他们救谁？而且这情况，你叫我跑，我也跑不到哪里去。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平民来到这里。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你们杀死他们，我情愿他们一直等到有治疗方法的一刻。” “可是他们要杀我们，所以你只好帮我们了。对吧？” “当然……”陈一山紧握的双拳松开了，“就算素未谋面，你们都还是活人，而他们已经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们，不过这个选择我觉得是正确的。” “别内疚，你不过是做了正确的选择。”马驿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陌生的挚友，只好转移话题，“不说了，那我们现在呢？该怎么突破这道防线，他们应该重兵部署在外面，对吧？” 陈一山再度施展他的能力，通过桌面上的“粗糙”与“光滑”，勾勒出一副建筑地图出来：“没错，首先在一楼，靠近楼梯一共有四个房间，我不知道他们埋伏了多少人，一轮火力覆盖，我们大概只有一半人能逃出门口。接下来，在楼顶布置狙击手，我们直接跑出去，起码又要损失二三十人。而且，现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使用之类的武器。我们登上车，打开引擎，出去的道路都并不安全。” “那你的意见呢？” “别想逃，往上。”陈一山坚决地说道，“我们可以用能力配合你们的特警将这里的所有士兵……全歼。不过……” “不过？！” “这些感染者很奇怪，他们虽然会将我们蜕变者当作透明。但是他们会依旧攻击其他人，我们展开谎言炼狱的那一个范围，对于其他人来说并非安全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沦陷 对于防弹衣，一般人都有两个误区。 一是觉得防弹衣无所不能，一般士兵穿上，即使被步枪击中，也能毫无无伤从地上爬起来，几枪崩掉眼前的敌人。 二是有点军事知识，觉得一般防弹衣只能防护流弹，要是遇上大口径初速高的步枪，一样被打成马蜂窝。 事实上，两种都是错误的。防弹衣按照国际标准分为六级，前三级只能防护流弹以及9手枪子弹，然后第四、第五级能防护步枪的子弹。最后一级，则是能防护1重机枪的穿甲弹。 每提升一层，防弹衣的厚度，重量都会大幅增加。到了最高一级的防弹衣，重量就已经超过二十斤。 这个重装感染者士兵不但穿着全身的五级防弹衣，而且还有生化防护服，炫目护镜等等，加起来这套装备的重量就超过了几十公斤。一般人根本无法背负这么重的装备进行战斗。 但那名重装感染士兵还穿戴着外骨骼动力装备，作为军区最先进的装备之一，如同支架一般的外骨骼为其提供着肌肉无法提供的强大动力，让他顶着巨大的重量一步步走上阶梯。 一般的子弹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毫无伤害，那感染者士兵用双手遮住了面部，一点点地往上推进。 “闪光弹！” “有！”其中一名警察拉下引信，将他们的秘密武器扔下了阶梯。“回避！” 所有人都捂住双眼趴在地上，听到那圆滚滚的震撼闪光弹滚下阶梯，然后炸裂开去！ 咚！咚！感染者士兵依旧迈着沉重的步伐踩在阶梯上，这些警察已经没有办法。陈一山只好对他们说道：“用手雷吧，除了这个方法已经没有其他途径杀死他们了。” “手雷？”马驿觉得这提议荒谬之际。“每杀一个这样的士兵你都要用一枚手雷，我们哪里有那么多存量。” “不然呢？”陈一山狠狠盯了马驿一眼，就像往常是他上司时候一样。 确实，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那重装士兵距离他们只剩下两个阶梯的距离。 “手雷！回避！” 其中一名警察忍不住了，直接拿出胸前挂载的手雷，抛向那个重装士兵。坚实的手雷碰上了同样坚实的防弹衣。一声细小的响声，警察们和陈一山早已作鸟兽散，远远地跑开好几米藏在房间里面作掩护。 又是一声巨响！在烟雾、碎屑缭绕之时，警察们再次提枪前来，那浑身皆是“装甲”一般的感染者，已经被炸开了好几截。警察们毫不畏惧这种场面，趁着他没有反击之力，直接用枪口插入到防弹衣的空隙，连连补上几枪。确认那感染者死后，他们立刻将他的尸体抛回到楼梯下方。 他们此刻都神色凝重，谁都明白要用一颗手雷才能解决掉的敌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抵抗多久。警察，特警也不是奔着杀人去的机器，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配备的手雷不过五枚，只有几名小队长才拥有，加上几番战斗，他们的子弹已经打了超过一半。 接下来能支撑到什么地步，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陈一山是这里的准旅长，这军区里面有什么装备他自然明白，他早就遇见到这里的未来。只要那些感染者不笨的话…… 他越想越有些不安，立刻将马驿拉到了一边：“我们守不住的，只有使用能力，我们才能突破这里。” “可是……”马驿犹豫了，他想起李天赐和欧韵的警告，“可是我们一旦大范围使用能力，我们可能会遭受到报复。” “报复？” “具体是怎样我也不清楚。不如我带你去见两个人吧，他们都是蜕变者。” 马驿话音刚落，那沉重的脚步声又开始从楼梯底下传上来。而且不止一个，是好几个，分别从正面楼梯和逃生阶梯两边同时走上来。几下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是死神的催命曲，所有警察严阵以待，不过他们都知道能伤害到这些家伙的，就只剩下那几枚可怜的手雷。 “快点吧，不然我们就来不及了。” 马驿朝陈一山点点头，两人一起飞奔去尽头处的房间。而在那间原本已经被手雷炸得凌乱不堪的房间内，现在又变了样。除了守候在重伤队长四周的那几个平民，属于李天赐他们一行的几人正聚集在一起，将桌椅搬到了一个角落。 李天赐为首，踩在了桌子上，他在众人的围观下，强行将头顶透风道上的盖子整个拉扯下来。 马驿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呵斥道：“天赐！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天赐将那通风口盖子扔向一边，冷漠地回答：“守不住的，我看了你们战斗。接下来等到你们手榴弹耗尽，你们就没有办法了。” “还有我们啊！”马驿搂住身边的陈一山往前一推，“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缺人！我们就缺冲出去的决心和勇气！” “就我们四个人？”李天赐嘴角升起，冷笑着说。“抱歉，我刚刚也和你一样认为我们能击败他们。那是因为我将他们当做了被感染的疯子来对待，现在看来他们拥有贴近人类的智慧，我们是不可能赢的。” 房间外，手雷的声音再度炸响，巨大的爆破声中断了他们的喊话。几下爆炸过后，连楼梯都被炸成了废墟，碎石坠落第一层，形成一个断层。他们不能轻易下去，不过同样地，也能阻挡那些重装感染者进攻。 马驿听到外面的喧闹，大致也了解情况，继续逼问李天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说？” 李天赐停下攀爬进通风口的脚步，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转换一下思路。” “什么思路？” “我们既要当他们拥有人类的智商，又要当他们并非和我们是同类，会对我们残忍地进行杀害。” 马驿急了：“这不是当然的么？他们不已经将我们逼到这个地步么？！” “不……”李天赐摇摇头，指着房间的墙壁。“你们的想象中，还没到最极端的地步。” 陈一山作为军人，立刻恍然大悟，暗骂一声大喊道：“他娘的……大家快离开外侧！离开墙壁！” 他的喊声竭尽全力，沿着空气传递出去。没等外面的人理解此等信息，陈一山的声音已经被巨大的爆破音覆盖并且湮灭。这就是李天赐所说的“极端”，拥有各式巨大破坏力武器的感染者军团，怎么会仅仅使用枪械来对付他们这些反抗的人类？ 那是迫击炮以及粘性炸弹的声音。不能从原本的通道进入到第二层，那么就直接轰开它不是？反正g霉菌并不需要这栋大楼作为避难所，他们这些感染者可以去往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此刻，外面才是他们真正的天堂！ 靠外侧的整堵墙壁被瞬间轰趴，火花带着石块轰击在警察们的身上，瞬间放倒了走廊上的所有警察。泥石覆盖在走廊上的每一个角落，压在了这些警察的身上，就这么一下攻击，已经让大部分警察重伤站不起来。 “别看，我们该走了。”李天赐朝欧韵、李伟他们说道，可他们几人依旧被外面的爆炸所震撼，被吓得脚下一步都不能动弹。 唐远鸢更是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看着那被炸开空洞的墙壁。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潜行 你是对的，天赐。你一直都是对的…… 我知道你无时无刻都会为了生存，为了保存自己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但是，我不觉得那是正义，也不觉得那是我应该做的事，因为我是一名警察。 在进入警局之时，我已经发誓，守护人民是我的天职。现在我的妻子死了，我也没有后顾之忧。 李天赐，你的朋友就交给你保护了。而我，则会继续在这里救下我的兄弟，我的其他朋友，以及我并不认识的所有人。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希望你也能保护接下来跟在你身后的任何人。 再见了，李天赐。 “再见了，马驿。”李天赐轻声说着，他知道那个人已经无法再听见。他丝毫没看马驿离去的背影，直接在桌上往上一跳，进入到了通风管道里。 房间内的爆破声此起彼伏，那些感染者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不再犹豫，死命使用重武器直接对房间进行轰击。跟在李天赐身后的人并不多，都是他认识的人，包括欧韵、李伟、麦钊以及新跟在他们身后的陈一山。 一下子似乎变得孤独起来…… 爆炸声经过那个通风口，不断挤进这个狭窄的区域里面。包裹在他们四周的铁块上，不断产生这些爆炸声的回响。李天赐他们就像管道内的老鼠一样，只听到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可是他们已经无法得知外面究竟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欧韵看着最前面那个默默爬行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道：“天赐，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 声音在管道内显得异常空灵，伴随着外面爆破的声音，他们对话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知道。”李天赐的话极其简练，沉默了几秒后才继续说。“先上上一层吧，第一层应该全是士兵，我们逃不出去的。” 他们爬出几米远，遇到第一个分叉口。分叉口朝上有两米，李天赐毫无犹豫，直接站起来一跳，抓住边缘处，让身体撑了上去。他回头朝欧韵递出手，欧韵才发现，那个平常冷漠的男子，现在居然两眼通红。 “天赐，你……” “别说了，先到安全的地方。”李天赐将欧韵拉上一层，立刻转身，继续往前方爬去。 爆炸的声响已经逐渐远去，管道内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他们沉默着，小心翼翼继续往前方爬去。光线偶尔从一些房间的通风口传进来，引得他们更加小心，生怕一丁点的声响都能引起外界的怀疑。 他们越是安静，外面的声音就越是显耳，就像放大了好几倍之后传入他们的耳朵。 “哎哟，你们快用脑子想想。别单单操控身体的生理机能，你们要习惯人类大脑的思考电路才行。” 声音是从通风管道下面的房间传上来的，李天赐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往下面一看，那里有着一个看似长官一样的士兵在教导其余五名“学员”。可笑的是，这个教官的肩章远远没有下面几个学员高级，很有可能只是个年轻的小兵。 他们在做什么？外面打得轰隆响，他们居然还在教学……李天赐带着这样的疑问，没爬远，几句话下来就知道了答案：这里的教学就是这些感染者拥有智慧的原因。 “你！说话！” “啊啥大的苦来！” “不是！再操控神经再精确一点！” “我……我在，我待努力！” “好，有进步！”那教官用力拍了拍“学员”士兵的肩膀，继续说道。“只要我们能掌控人类大脑的神经回路，我们表面上就完全和人类没有区别。不过，我们还会通过一个特殊的途径进行交流，你们是不是经常感受到了首领的意识？” 所有学员都点点头。教官很满意，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们依附在人类大脑上，创造出来的交流网络……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话锋忽然一转，让管道内的李天赐等人心立刻扑通扑通直跳，他们更加小心地往前爬着，快速通过了刚刚那个房间。什么霉菌教学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此刻只想着保命。几米远，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从上方望下去像是一间档案室。 再三确认后，李天赐和身后的欧韵一人一侧，脚贴着通风口的边缘，用力往下一踩，用最小的声响打开了通风口。他们等待了将近两分钟，确认真的没有任何感染者察觉到这异常之后，他们才悄然落到房间以内。 房间内全是柜子和满满的文件，四处都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刚落下，李天赐就径直找了一个角落，蹲坐在那边。他的眼神已经毫无生气，他的世界在刚刚已经全面被质疑。 他……或许真的是一个杀人犯。 “天赐，你怎么了……”欧韵坐到李天赐的身边，安慰他说。“我知道马驿是和我们一起战斗的同伴，唐姐姐和他的死我们都很伤心，只是……只是……” 欧韵的眼泪已经禁不住落下。 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直到现在静下来他们的脑海才开始逐渐消化这一件事。唐远鸢死了，马驿跟着也去送死了，在那里的所有人应该都逃不过炮火以及接下来感染者的冲击。因为，根本没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进入到这通风管内。 李天赐懊恼的不单是这些，他少有地，热泪盈眶地看着欧韵，重复着心中的疑问：“欧韵，我真的，算是一个杀人犯么？” “你……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在那房间里面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让我们几个人逃跑，不告诉其他人听。这么一来，我等同于将那些人放任在那里，承受感染者的攻击，不是么？动手的是感染者，实际上他们是因为我而死，不是么……” 李天赐说着，已经将头埋在了双膝之内，声音越变越小：“我答应过你，我不会随意杀人。” 即使会，那杀的也必须死坏人。而现在，似乎连表面的那层底线都被捅破了。李天赐不由得在心里思考：他真的如马驿所说那么无情，而且是他，亲手害死了唐远鸢和马驿么？ 李伟听到李天赐说的话，也忍不住来到他的身前，半蹲下来，双手抓住李天赐的头，说：“看着我，天赐！看着我！你说你为什么会那么做？” 李天赐心中世界已经动荡不安，但他依旧冷静地回答：“因为要是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他们，他们就会争相恐后进入这些通风管，到时候谁都活不下去。” 零与五人……李天赐选择了最多人存活的一个方案，只是这五人，全都是他的朋友。 “没错。”麦钊也走过来，插嘴说。“你只不过是用最理智的方法救下了我们。被救的我或许没有这样说的权力，不过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确实不希望这么被救下。” 麦钊也一屁股坐下，像个巨大的球砸在地上一样。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腿，眼神无比悲伤：“要是可以的话，我或许会选择和那些人在一起。我们的命，像是从他们手上偷来一样……” 麦钊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几个人逐渐明白这件事无关对错，仅仅是选择的问题。他们救了自己，有错么？没错。他们留在那里，与所有人共同进退，有错么？也没错。 只是后者会让他们死得有尊严，而不是像现在剩下的一辈子都在回忆这晚上的选择。 陈一山在他们之中算是一个另类。在他的记忆里，他根本不认识这里的几个人。他之所以和他们在一起，是因为马驿和李天赐、欧韵是朋友，而马驿最后也在暗示这两个人同样是蜕变者：三个人，总比一个人突破这里要强。 他一直沉默着听其他人说话，但他也没闲着。他紧贴着这资料室的房门，倾听外面的动静。 没想到，危险真的来临了。 门外的枪炮声已经渐渐平息，脚步声开始多了起来。陈一山在门边谨慎地后退了两步，然后趴在了地上，透过门缝开始望向外面。一双……两双……他熟悉的军鞋在门前不断经过，在数到第八双军鞋的时候。门外两个感染者的对话声也经过门缝传进了陈一山的耳边。 那结结巴巴的声音，正是带着梁厅长上去的结巴队长：“哎哟……你们下面的战斗部队干得不错嘛。把……把他们全干掉呢。” “没杀光。”另一人简短地回答，“还有几人。” “为……为什么啊？” “逃掉了，通风管，要搜查。” “搜……搜？那不如看看这里吧，这房间好像我们都没有来过，哈哈，哈哈！” 结巴队长走到资料室的门前，站住不动了。而陈一山也看见他那一双鞋子径直地对准资料室的门，看来要铁下心进入到房间以内。 嘘！别动，别说话！ 陈一山光是回头眼睛一蹬，做了几个手势就让李天赐等人心领神会，蜷缩到角落一旁隐藏起来。他自己缓缓从趴下变成半蹲，抽出脚边唯一剩下的匕首，准备后接下来的战斗。 可那两名感染者的对话并没有因此结束，说话简短明了的那个家伙并没有认同结巴队长的说法：“你查，我还要报告，先走。” “那……那再见啦！我就进来看看嘛，说是尸体人数和登记表不同？喝……哼！就是你们把上面炸得稀巴烂才会找……找找不到尸体吧？那里还能有什么人能逃出来？” 结巴队长埋怨着，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暴怒 李天赐等几人早已埋藏在一个角落边上，几个资料架挡住，入门的视角绝对看不到他们。而陈一山则躲在门后的死角，就等结巴队长进入。 深绿色的军服上，杀死梁厅长留下的血迹至今还没有完全消除，不过结巴队长已经用自身的霉菌将伤口遮掩了起来。他哼着歌，走进房间以内，这间充满纸张香味味道的房间依旧安静无比，一时间看不出有任何痕迹。 自从占领了人类身体之后，他慢慢开始熟悉用眼睛看外面世界，只是视力并不算太好。他哼着小曲，又朝前走了两步，才能看将房内的事物看得更加清楚。忽然间！环看四周的他，意识到这房间内少了“某个东西”！在那个通风管道上，居然没了一个盖子！ 吱……卡塔！他身后的门慢慢闭合起来，仿佛被风吹一样。结巴队长才逐渐意识到，或许……或许这个房间里……他猛然一转头，在刚刚视野的盲区内，那里有一个同样穿着着军装的家伙。 是同伴么？不对……那清澈又凛冽的眼睛，绝对不可能是同伴。叫喊！是他们霉菌占领人体后的本能！ 结巴队长张开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陈一山已经一个箭步踏到他面前。一道寒光从结巴队长的眼前闪过，他张开的喉咙已经无法说出任何的声音。气管连同颈动脉都被陈一山一同切断，血液喷涌而出，竟然也让结巴队长感觉到了不妙。他的反应几乎和人类一样，连忙用双手捂住伤口，吃力地想说话，结果让更多的血液灌入到了气管之内。 反击……结巴队长利用人脑思考得出的结果是要立刻对眼前的这个人进行反击。他们感染者操控人体的性能应该要远比一般人类要强！他一下子想到了许多反击的方法。可是，这股意识仅仅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身体也才刚移动一小步，陈一山的刀锋已经连连刺入了他的双腿、胸膛，整整五刀！将他的心脏以及双腿的神经完全切断！ 恶魔般的地狱训练，战斗的经验，陈一山用人类的方法彻底压过了霉菌的天赋。他往后退了两步，躲过结巴队长双手拍下来的爪机。嚓！嚓！又是两下清脆利落的声音，陈一山直接将结巴队长的双手手筋也挑断，拉扯着他的腿就往房间的角落一边拖：“来！快来帮帮我！” 李天赐等人一哄而上，抓住结巴队长身上没出血的地方就往角落上拖，很快他就被扔垃圾一般扔到了一边。陈一山看着那人的脸孔，叹了口气：“原本他是个性格开朗的排长，刚从国防大学毕业出来不久，准备升连长的。” “现在却被感染成怪物。”李天赐在他身边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目前的目标是要逃离这里。” “怎么，想通了么？” “嗯。”李天赐点点头，“并非推卸责任，我知道我算是帮凶，他们才是凶手，只有杀死感染者，不让他们继续在这里装作军人吸引其他平民，我才是真正帮马驿以及唐远鸢报仇。” “也只能如此了。”陈一山随口回答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将这里清空是一件好事，但也意味着他要杀死这些军区里面所有曾经的兄弟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悄悄抢夺他们的武器。要是我们偷到一些炸药，这栋楼，只要炸掉几个支撑墙，就应该倒塌了吧？” “没错。”陈一山点点头，“武器库估计还有存货，只要出去，我就能搞到武器装备给你们。只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马驿所说，你们所谓的使用能力被反击是怎么回事？” “啊！这事！”欧韵抢在李天赐面前，小声在陈一山耳边简单解释说，“大概就是这样，我怀疑是由于我们的能力会触发引力波。” 当陈一山听到他们的能力或许会引发大规模流星砸下来，他也不由得谨慎起来：“你们说的原理我不是太懂，不过要是这么危险的话……” “还是得用……”李天赐补充说着，目光已经落回到他们这资料室的房间门前。 在外面，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脚步很轻，很密，像是要将这里包围了一样。陈一山最熟悉这样的战场情况，立刻朝李天赐投来确定的目光：“来了，他们来了。” 毫无反击之力的李伟在一旁更加紧张了：“怎……怎么一回事啊？！我们不是在这里隐藏得好好的么？我们音量也不大吧？” 一旁的麦钊直接吓得脸都青了，忽然走过来拉扯着李天赐的衣服：“我觉得，他们可能能用脑电波沟通。” “脑电波？”欧韵直接摆摆手，“那是科幻情节才会出现的吧？人类的脑电波原本就比较微弱，而且那么复杂的事情，怎么可能掌控得了。” “不是掌控！是跟我们身体语言之类差不多！”麦钊鼓胀着圆滚滚的脸反对着，“我们不需要对方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有时候我们眨眨眼，对方不也明白我们心情么？！脑电波也是这样，不需要理解太复杂的东西，只要某种波段或者起伏就代表某些信息，那么他们不就可以中远距离作信息交流了么！我们刚刚经过的房间，那家伙也说了，掌握了人类大脑，他们依附人类大脑的力量，创造出了信息网络！” “这……”欧韵皱褶眉，仔细思考麦钊所说的话。 “怎么样？”李天赐与她面对面问着，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她。这里，就只有欧韵生物知识最强。 欧韵稍稍思考了一下，门外的包围已经又近了一步，她那已被尘埃、血液染脏的清秀脸庞抿了抿唇，说道：“有可能。只是……要是他们能建立起一个脑电波网络，我们或许，走不掉了。” 李天赐知道，欧韵的或许，就是一种肯定。 黑影已经停留在资料室的大门前，那有着磨砂面玻璃窗，不锈钢铁框的门基本上将外面的情况若隐若现地投影了出来。门前皆是人，不用多说，全是来抓他们的感染者。 “你们走，沿着通风管再上一层，我来殿后。”陈一山走在他们的最前面，准备迎接这一波更凶悍的感染者。作为军人，应该挡在最前面，这样的思想根植在他的脑海，他几乎是推着，将李伟和麦钊这两名毫无还手之力的平民推到了通风管道之下。 逃离的时间？对方怎么可能给他们？砰！资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几把自动步枪已经准备瞄准他们里面人的头颅。陈一山一趴下，双手触碰地面：“走！快走！” 地面上的摩擦系数被瞬间改变为零，门前几个装备精良的士兵脚底一滑，跌落在地上。而他们手中步枪的火舌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砰砰几声，将天花板上打出了好几个洞。 “没错，你们快走。”李天赐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李伟和麦钊立刻相互搀扶着，将对方推上了通风口。而李天赐，他的方向完全相反，他是朝着门外的士兵走过去！ 我，要去复仇了。 李天赐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零摩擦已经阻挡不了他的步伐。他踏入那光滑区域内的一瞬，立刻让“零熵”笼罩在自己的脚边，坚冰不断在他的鞋边生成，变成一块滑板一样的东西稳固住他的上身。 砰！一颗子弹从他肩上擦过。可是，李天赐早已在肩上凝固出一层厚冰，在子弹打中的那一刻，强行改变了子弹的方向。他俯视着倒在地面上，那几个虫子一样不断挥舞身体的士兵，眼神里面如同看着垃圾一样。 “手雷！” 陈一山在李天赐的身后大喊了一声，从资料室门外，一个圆柱体径直飞了进来。李天赐冷若寒霜，他不闪不躲，也没有任何一丝的惊慌，右手直接单手接住了那个手雷。 寒冰瞬间连同李天赐的手，包裹起整个手雷。傲视的眼神穿透空气，凝望在外面扔出手雷的感染者身上。李天赐望向外面，脚底一蹭地上那三名感染者，极小的摩擦力下，他们顺着地板滑了出去。李天赐顺势解除了能力，将手雷扔回到外面。 关门，转身，任凭火焰在外面升起。 李伟和麦钊已经顺利逃离到通风管内，陈一山连忙推着唯一的女生：“走，快走！” 可欧韵反过来冲到李天赐的身边，抓住了他的双手：“天赐，天赐！醒醒！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已经半个身体开始蜕变了！” 蜕变？！李天赐没有说话，只是想用蹩脚的笑容回应欧韵。欧韵急得裤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妆小镜子，将其放在了李天赐的面前。镜子内，李天赐右边半边身体干瘪了不少，青蓝色的皮肤像是血液完全被冻结的干尸一样，寒气从他的身体不断冒出，在空气中缭绕着。 这模样，李天赐曾经见过，就在他自己家里的浴室里面…… “喝……”李天赐倒吸了一口空气，身体里剧烈的怒气随着呼吸一点点排出了体外。他脑海里若隐若现，各种残忍的念头也开始慢慢消退。在那个愤怒到极点的世界里，他感觉自己站在了支离破碎的身体残肢中央，四周的鲜血都像是流水一样自然。 杀……杀死……或许不管见到人，他都有可能对其使用出自己的能力。或许……还包括欧韵。 一阵后怕，李天赐举起颤抖的双手将欧韵推到通风管道底下：“这，这就是蜕变么？” 欧韵忍着泪水，终于肯爬上通风管：“嗯。我不是跟你说过，杀人多了最后都会变成怪物么？！天赐，我爸妈……还有马驿大哥和唐姐姐都死了，我不想你也变成怪物！” “我知道了，快上去吧。”李天赐僵硬地笑了出来，他右半身的寒气以及青蓝色也逐渐开始消退。 在感染者部队再一次来临之前，他们重新爬上了通风管道，朝着再上一层，第四层前进。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中枢 在狭窄的通风管道内，由李伟带头，漫无目的地攀爬着。不是因为他们几人没有目的，而是通风管外的感染者士兵逼得太紧，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情况。 子弹不讲理地打穿着他们身后或者身前的管道，那浅薄的铁壁哪里承受得住射击，几下就被打出了许多条细小的光柱。灯光照如通风管道里，像陷阱一样布满他们的前后左右。 “别去。”陈一山轻声说着，让最前面的李伟改变方向。他知道在那些小光柱之下，感染者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们经过，稍微覆盖住那些明亮的小光柱，在底下看，就是最明显的信号。到时候子弹穿过的就不单是通风管道管壁，而是他们的身体。 此刻，他们真正变成了在管道里的老鼠，为了生存左穿右插。 陈一山一直轻声指挥着，即使在管道内，这栋大楼的地形他还是比较熟悉的：“转左，右边是死角！天赐，你们所说的反击，大概什么时候到？刚刚李天赐放出那么大的力量，应该会被察觉到了吧？” “不清楚。”欧韵回答，“自从那学校出来以后，我们暂时还没受到过陨石的反击。不过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探测这里。” “那还是要小心一点，我们的命就只有这一条。”陈一山在通风口中央，忽然拉住前面麦钊的裤子，差点就把胖乎乎的他内裤都拉了下来。麦钊反应也快，一手也将最前面的李伟拉住。 麦钊可怜兮兮地问道：“怎……怎么了……” “叫李伟转左，刚转弯就有往上的通道，我们直接上五楼。” “嗯嗯。”麦钊也没敢多问什么，如实传达以后，他们在前方两米处转左，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坑洞里面爬上了五楼。 四楼已经完全没有空间让他们可以重新部署行动，在这通风口内他们也不好大声说话，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去到五楼，枪炮声以及军人骚动声明显比四楼要小。 他们五人，尤其是陈一山，现在已经淡定了不少…… 感染者大概还有两百人左右，这是陈一山一直使用轻微能力潜伏在感染者之中，估算出来他们的数量。这栋楼一共八层，除去刚刚他们特警、李天赐激战下杀死的部分感染者，现在他们要是每层楼都派出兵力的话，最多每层二十人左右。 对于这栋大楼来说，二十人一层是不太足够的。就算是警察们刚刚所在的二楼，那不过是二楼的东区。这栋楼呈“环抱状”，“手臂”以及“躯体”都各自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分别是东区、中区、和西区。整个军区大部分日常办公，室内实验以及日常司令部都设立在这里。 每一个区都有五六个小房间或者三个大房间，整层楼基本上就有十五间房。二十人守备，怎么可能够？陈一山就是抓住了这一个点，一直往上爬。瓮中捉鳖，猎人一般的思维都是守住出口，毕竟着急的猎物不可能一辈子不尝试逃离。 但是陈一山这只猎物并不简单，你越守住一楼的常规出口，他就让李伟带头越往上走，从三楼径直到达五楼，已经足以让那些刚掌握人类大脑的感染者完全摸不着头脑。 稍稍安全下来，陈一山又一拉麦钊的裤子，又差点将运动裤和内裤都拉了下来。麦钊转头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陈一山：老大，你够了…… 然而陈一山表情毫无波动，指了指通风管下侧示意：找机会下去。 麦钊点点头，也照办煮碗一拉李伟的内裤，指了指下面。远远地都听到李伟哀叹了一声，继续往前方爬去。 五层的安静几乎到达了诡异的地步，陈一山沿着某些管口往下看，通过房间里面的装饰，他逐渐认出这里是他们司令员所在的一个区域，而他们身下看着的，就是司令员的房间。 只见他们身下的房间十分宽阔，地面铺上了地毯，四面墙壁的物品也十分有序，依次放有：大地图，书籍资料架，靠窗的一侧摆着书桌，最后一面墙壁则是摆有少量地自卫装备。 这间房间很是安静，只是安静得有些可怕。陈一山所熟悉的军区司令依旧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在那张书桌上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而在房间的另一侧摆着三张椅子，椅子上分别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死去的梁厅长以及两名守卫他的警员。 正文 第三十章 混战死地 好像真的没有人了，李伟趴在门上，监听了超过两分钟，门外依旧没有急促的脚步声朝他们催命。 “那我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咯？司令员真的是整个脑电波网络的中枢？”欧韵喜出望外，拉扯了一下李天赐的衣服，“我们可以说安全了吧？” “不，未必即使是摧毁了大脑中枢，他们本身也是疯子一样的感染者，我就怕他们还有智慧，这样一来他们有没有脑电波网络也一样危险。” 李天赐轻声说着，已经到了梁厅长等三人的身边，检查他们身上的装备。毫无意外，手枪和一切“大杀伤力武器”已经全部被收走，他只能在其中一名特警的脚踝处，摸出一把藏得极其隐秘的小匕首。 拿出来以后，李天赐在手里掂量掂量，便双手合十，对着眼前三名已经逝去的好人说道：“抱歉，我没办法救下你们，也没办法救下你们的同伴。安息吧，几位。” “呵”其中的梁厅长竟从口中呼出了一口热气。 “嗯？” 李天赐一犹豫，“或许他们还幸存”的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在他身体动起来之前，梁厅长已经往他身上扑过来！双手像怪物一样平举于胸前，他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使劲就往李天赐的肩上飞扑过来。 “切” 李天赐握着匕首一用力，顶在梁厅长的脖子上往一侧大力压下去。匕首连同他的身体直接往一侧倒下去，锋利的刀刃切开了梁厅长大部分的咽喉，直达白骨。可李天赐以及陈一山都没有手软，两人直接配合起来，一个按脚，一个攻击，直接用匕首准确了捅进梁厅长的脑干上。 没有了这个将大脑和身体连通起来的器官，梁厅长的身体立刻停止了“工作”。李天赐和陈一山相望了一眼，两人所想的都是同一样事情斩草除根。剩下的两名特警的尸体，他们也不管究竟有没有被感染后重新“复活”的可能，直接捅穿了的心脏，以绝后患。 要是还没死，估计就要愤怒地在他们身边喋喋不休。然而李天赐和陈一山都与这几个人不熟，他们同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无奈杀死了朋友的朋友，只有朦胧之中带着一点叹息，他们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惬意。 那边被吓得又缩成一团的李伟和麦钊，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大门前绕过那一片小小的“战场”。而房间另一边又是司令员的尸体，他们只能去到两个区域的中央，瑟瑟发抖地顶着身后的墙。在他们身边，那些放置在一个柜子里，属于司令员专属的枪械才能给他们一点点的安全感。 李伟从柜子里拿起一把小手枪贴在身边，才敢对满手鲜血的李天赐和陈一山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有脑电波网络的感染者我们也领教过他们的危险性了。现在我们该往什么地方逃出去？” “外墙。”陈一山半蹲着，用地毯擦拭着他手里的匕首，“只要到达外墙，我就有办法送我们所有人下到地面。但顶楼估计会有枪手，在狙击枪瞄准下，我们走不远。所以我建议先到顶楼，再考虑逃跑。”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麦钊点点头，他和李伟都觉得陈一山所谓的方法是用吊绳之类，像特种兵一样从外墙吊下地面。 只有李天赐和欧韵知道，他即将用的可能是能力，改变物体表面的能力。这里通往顶层只剩下三层距离，李天赐第一时间想到的方法就是：“那我们回到通风管道内，继续往上爬不就好了么？” 陈一山摇着头，一声叹息：“差一层。要是我们一直往上爬，到达第七层就得出通风管道。你们也知道的，这些管道连通的是最高层的中央空调，我们不可能直接爬进空调以内。” 李伟有些急了：“那怎么办？从第七层开始出管道，然后再往上？” “那是其中一个方案，或者说原本的方案。”陈一山不紧不慢地说道，“要是这些感染者还有脑电波网络，我们只能选择这个方案。而且在我们解决掉狙击手的同时，不管多么无声，也得快速脱离这里。不过现在情况变了，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直接沿着楼梯直上。” “这样不是更危险么？” 这是欧韵的问题，也是其他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比起正面硬冲，正常人都情愿选择最安全的方法，先靠近目标，再行动。 不过陈一山指了指在李伟和麦钊身边那少量的两三支枪，解释说：“首先我们有装备。其次，没有了脑电波网络，那些感染者没有了指挥，应该暂时会乱成一团。我们可以趁着这机会，一口气冲上顶层。与其在通风管里磨蹭时间，让他们重新组织起反击的力量，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突破更加安全。” 有理有据，值得信服。作为一名军人，陈一山对战况的把握自然有别于李天赐等人的理解。危险并不是靠判断对面多少人，有没有枪就能决定。时间，对方人员的分布，地势，双方的战力对比，这一切一切都要考量在内。 枪和感染者虽危险，但也不是无法杀死的怪物。 这是身经百战下，只有陈一山才能得出的结论。李天赐虽然并不理解，但也愿意听从他的说法：“那就按你的意思做吧。我们现在该怎样？” “武装。然后确保外面没有感染者。”陈一山说着，让他们都围在了那一个装有武器的柜子面前。 手枪李天赐。 步枪、匕首陈一山。 匕首李伟。 无武器人员：欧韵、麦钊。 武器分发完毕，他们也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那一张拦阻在门前的木桌。木桌刚挪开，陈一山就趴在了地面上，再一次沿着门缝往外面看出去。没想到他刚趴下，那些脚步声就霹雳啪啦地响起来，而且毫无掩饰之意，超过二十人从楼梯直接奔跑到第五层以内。 “后退！后退！”陈一山连忙站起来，挥起手示意其他人让开一边。攻击是预料到的，但是这种漫无目的的进攻任谁也无法推测出来。 门外那些人还没站稳脚跟，枪声已经在门外响起。然后，就像一场盛大的演奏曲的前奏，这几声枪声打开了战争的序幕，无数枪声在这整栋大楼里面响起。陈一山他们顿时懵了，究竟他们在攻击什么玩意？偶尔只有几颗子弹打在门上，露出几个弹孔。但是比起外面感染者的枪声，这实在是零星得不行。 李伟也壮起胆，说：“外面不是在抓我们的吧？我怎么感觉还有其他人在外面和他们战斗呢？”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飞船 门仅仅开了一条够人走出去的缝隙，陈一山一闪而出，他半弯着腰，摆出标准的战斗姿势，枪已经指向外侧。但他并没有开火，门外的感染者早已经打得天昏地暗，他知道那些人暂时没有精力杀死自己。 杀气，这种虚幻的**，其实在陈一山等士兵的眼里，更多是敌人的“注意力”。对方每一人的眼神，枪口瞄准的目标，脚步声的走向，都是战场上“杀气”最明显的表现。 远处的战火还没有蔓延过来，他知道那些感染者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所以他没必要开枪。 此时，在陈一山的指导下，身后的几人已经按照正规的特种部队阵型在走廊上前进。一支五人小队，陈一山作为领军人物，始终观察着前方接近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而第二位置的李天赐，则拿手枪观察左方，第三位置的欧韵观察右方，第四位置没有武器的麦钊，则是作为查缺补漏的一环为他们观察情况。最后，拿着匕首的李伟负责殿后。 三百六十度的火力网，将他们彻底保护起来。陈一山靠近墙边，继续往前方走去。前方的感染者在楼梯以及另一侧的房间打得火热，两个派别的感染者紧守在各自的房间内，一时间走道内子弹横飞，所有在走廊上的感染者身体受到了不同数量的枪伤。 幸好那一片战场距离陈一山等人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他们能听见子弹在他们耳边擦过的声音，那豆大的金属硬是没打中他们。 危险？有时候不过是运气的问题，陈一山就是有这样的勇气与胆量顶在最前面一步步前进。他在心底内不得不一遍又一遍默念：二战二战 这是给予他勇气的护身符，也是他当兵以来学到的“常识”。虽然枪械是一件拥有极大杀伤力的武器，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平均2000多颗子弹才能杀死一名士兵，按照他们步枪平均每一个弹夹30颗来计算，每六十个弹夹才能杀死一名敌人。 危险？确实危险，但没有一般人想象中危险！ “战场上的命中率远比训练时要高”，陈一山就是这样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就算是枪林弹雨，脚下依旧没有颤抖得停下来。仅仅几秒，他们已经来到下一个房间的门前。 “清扫环境。”陈一山的枪口快速地扫了房间一遍，确认没人后，顶在了门前。 “明白。”李天赐、欧韵等几人立刻从他身后闪到了房间之内。此时，变成陈一山殿后，谨慎地瞄准着外面的感染者，退入到房间内。 争分夺秒，每一秒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堵上了自己的性命。他们开始轻声搜索整个房间，只是这里是一间办公室，没有感染者，也没有武器。不到二十秒，所有人又重新开始聚集在陈一山的背后。 李伟浑身颤抖着，问：“没补给，怎么办？继续走么？” “嗯，距离楼梯只有几米了。”陈一山回答着，他的枪口以及身体始终朝向门外，没有放松。“楼梯上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等一下我会有大几率进行开火，天赐和欧韵在我身后支援。” “好。” 在陈一山背后的几人继续排成一条线，逐一拍一拍前方同伴的肩膀。这陈一山教导他们，属于士兵执行特别任务时的手势暗号。这样做，能让前方的同伴在不回头的情况下收到准备完好的信息。 “那行动了。”陈一山肩上一沉，没回头。他提起抢，再次往外面走出去。他们现在在东区，每走近中区一步，他们就距离感染者的战场越来越近。 在踏出房门第五步的一瞬间，陈一山明显看到不远处的感染者目光猛然朝他看过来！“杀气”，这就是杀气！本能之下，陈一山直接扣动起扳机，突！突！身体，头部，随着熟悉的枪口跳动，陈一山两枪就解决了那个躺在地面上的感染者。 只是，对面至少三个感染者同时看到了他们这一边！ “走！快走！”陈一山说着，手里的枪已经开始向十米开外进行火力压制。他们顾不上什么隐匿，直接就往楼梯快步走过去。而李天赐和欧韵也用熟练的枪法不断朝对面压制。 火力肉眼可见，就算是子弹并没有像电影里一样射出一道火线，它们打在四周的墙壁上，感染者身上，都会溅起一小道烟尘和血花。 几步走过，他们已经到达了楼梯处，陈一山大喊一声：“往上！” 他的枪口立刻转向楼梯之上，头也不回地踏上阶梯。李天赐却停在楼梯前，对身后的欧韵三人说：“你们先走！” 他伸出手，在他们与感染者之间，“熵变”全开。用将近十秒的时间凝结出一小块冰墙。谎言炼狱的结界由此展开，对面的感染者立刻停下对他们的还击。李伟、麦钊、欧韵也从他身后绕过，直接冲向上一层。 李天赐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从后赶上。路过李伟和麦钊，李天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问：“没事吧？” “没。”两人都轻轻摇了摇头。 试验，成功 李天赐心中默默地想着，再次回到陈一山身后。他已经知道，只要不影响到两人，就算他释放能力，李伟和麦钊都不会受到谎言炼狱的影响。确立了这一点，逃生的希望在他心底又大了几分。 五层到六层，六层到七层，战火依旧在这些楼层内打响，零碎地，就像过年炮仗满天飞一样。可是他们在楼梯处几乎完全没受到任何阻力，他们此刻就是“局外人”，唯一的目标就是解决楼顶的狙击手，给他们自己创造出逃脱的空间。 “快点！快点！” 陈一山在最前面不停催促着。他们两级一步，飞快地往上奔跑着，心里都不由得佩服陈一山的抉择。要是继续走通风道，这短短一两分钟的路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爬多长的时间。 去到第八层，距离天台只有一步之遥。在楼梯的尽头，一堵被锁上的铁门拦着他们的去路。陈一山两枪加上一脚，直接将大门踹了开去。 果然如陈一山的所料！在天台上起码有三个狙击小组，整整八个人在那里守候着！他们就像张开的一张网，在陈一山踏入天台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视线转回到了天台之上。 可恶！他们怎么不也争斗一下！ “散开！”陈一山吼着，已经从门前滑了出去，直接躲藏在了其中一台大型中央空调器的身后。枪如雨下，那些狙击手已经掏出了手枪，胡乱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开火。他背后，李天赐等人几乎是提心吊胆地往两侧飞快地跑出去，各自找寻掩护体， 啪！麦钊的大腿响起一阵破裂的声音，血液四溅，他立刻脚底一软，倒在地上，只能靠双手不断往掩护物后爬过去。 “老麦！”李伟连忙拖着他躲到另一台中央空调机后，用手捂住麦钊腿上的伤口。“脚怎么样了？还能走么？！” 麦钊几乎哭了出来，沉默地摇摇头。李伟听了，浑身都在抖：“可恶！可恶！” 他看向陈一山那边，想要求救。但陈一山正在和感染者开火，根本忙不过来！他几连开几枪，直接撂倒了两个狙击手。可是塔塔！他手里的步枪打空了弹匣，退回到掩护物后的一瞬间，子弹立刻在他身边打了花。 他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回应李伟着急的眼神，朝他们那边吼道：“别慌！哭什么！要是我们逃不出去，别说你朋友，连我们全部人都得死！” 李伟更急了：“那我们怎么带着他走啊？！” “天赐，我们来掩护！先将前面的人全部杀死！再想怎么带那胖子离开！” 陈一山将手里的枪一上膛，并没有延续刚刚的开火口进行进攻，而是一反身，绕过整个中央空调器，在天台的最外侧潜行着。 “走，跟我来！”李天赐在李伟两人不远处挥挥手。 李伟他们点点头，半弯着腰，互相搀扶着赶去李天赐的位置。在他们移动的瞬间，李天赐心领神会，从掩体后站起，用手里的手枪不断对远处的感染者进行火力压制。 啪啪！又有一名士兵倒下！ 比起一般士兵，这些感染者显得笨拙不少。他们不怎么会使用掩体，而是在空地处果露着身体，用肉身抵御李天赐他们的进攻。倒下了，他们就再站起来，只要没击中几处要害，他们就像有无限生命一样不断战斗。 陈一山就是发现了这一点，他在外侧潜行，很快就绕到了那些狙击手的身边。要害！要打中要害！陈一山抬起枪，十分清楚自己要做的事。但就在他瞄准起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名感染者头颅，他的前方，却燃起了一团硕大的火团！火团之大，就像一道墙一样满布陈一山的视野，几乎将他都包裹了起来！ 焰火不只是一小块，也不是一枚手雷那么简单，那是整片区域发生的巨震！天台楼层直接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马驿也被往后弹飞了两米，差点就跌出了楼外面。 那几名感染者狙击手已经被炸到尸骨全无，迎着热浪，李天赐他们看向朝四周望去，终于在天上，找到了这次爆破的始作俑者。那不是什么炸弹，居然是炮击！ 在天空之中，悬浮着一艘巨型舰艇。如同科幻电影一样，这艘舰艇没有任何螺旋桨，也没有任何火焰喷出，他就静静地，在那里悬浮着。构成他全舰的金属并非完全光滑，深黑的颜色上，像有一层皮肤的纹路布满全舰艇，红绿色的指示灯。看起来，他已经不是一艘普通的船，而是一艘宇宙飞艇。 超越他们理解的物体 李天赐他们无言以对，他们站在天台处仰望这一台庞然巨物，脑海已经空白一片。 是敌？还是友？ 然而，那艘悬浮舰艇上的火炮炮口，却继续对准了他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