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鼎:可祭炼长生》 001:倚春 北风吹雪,庭树飞花。 大街小巷传来阵阵爆竹声响,高挂着的红灯笼轻轻摇曳,各家各户的顽童在门前嬉嬉闹闹,看着大人贴好对联。 马车从路上驶过,车轮压在雪地里,发出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 车顶四处的铃铛摇摇晃晃,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碰撞声,过往的路人听见了都纷纷让出了路。 “唔,倚春楼的酒越来越香了。” 掀开车帘,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过去,轻轻的嗅了嗅道。 少年大约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穿着青衣白狐裘,头发随意的束在后面,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黑色的靴子上绣了一圈浅银色的云纹,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知道少爷喜欢,已经让人送回去了。” 车厢内,少女轻柔的声音应了一声,玉脂般的小手正轻轻的揉捏着少年的胳膊。 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巧笑的神情,略带调皮道:“不过少爷还是想想回去应该怎么给老爷一个交代吧。” “我可不怕他。” 阎天盛无所谓的耸耸肩,但脸上还是露出些许不自然。 他前世是一个罕见病患者,十来岁的年纪就结束了一生,没想到一睁眼重生在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身上。 经过这十几年的时间,他也适应了这个身份。 当然,也适应了父亲的严厉。 “嘻嘻。” 方怡憋着笑。 随着马车的行进,很快便到了一处高门宽檐的府邸门前,左右站着几个守门的护卫。 一身黑衣也遮挡不住健硕的体态,隐约还能看到微微隆起的肌肉,显然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阎天盛从马车里下来,当面迎上一个体态佝偻的老者。 “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正在大堂等你呢。” 老者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面容上满是宠爱,言辞无奈道。 陆信是阎家的管家,在阎天盛的祖父身边时就颇受信任,陪了阎家三代人,深得信任。 “我这就过去。” 阎天盛摇头,知道这是父亲专门安排的,看来是溜不掉了。 方怡在旁边偷笑。 阎天盛进入院中,下人们正在扫雪,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偶有梅花落下点点鲜红,给这寒日添了几许温度。 大堂内,阎世负手而立,身躯挺拔,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落雪,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 “爹,你喊我。” 阎天盛走进来,伸手在中间的火炉上烤了烤,忍不住打了个颤,身子都感觉暖和了几分。 桌子上的茶杯里冒着热气,阎天盛吹了吹一饮而尽。 “你还知道回来?” 阎世轻哼一声,回过头来。 眼里冷清,带着些不悦,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阎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可心思一直不安分,天天出去乱跑厮混,竟然学人家遛狗斗鸡。 “这不是回来了吗?” 阎天盛嘿嘿一笑。 他是贪玩了一些,但轻重还是分得清。 其实也不是阎天盛不务正业,毕竟不是每个人穿越重生都能天赋异禀,捣鼓出各种畅销的现代品,成为别人口中的天才。 那些个复杂的工序,他哪里能记得住,更别说他上一世还只是个卧病在床的药罐子。 “行了,下午收拾一下,和我去卢家看看你卢伯父。” 阎世坐下没好气道。 “拜会卢伯父是假,让我和卢婉慧订婚是真吧?” 阎天盛笑着道。 卢婉慧是卢家家主的女儿,秀外慧中,绰约多姿,在泰安城颇有名气,不知道多少人对其有意。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这个不学无术,我至于在卢家面前低头吗?” 一说起这个,阎世心里的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阎家是后来在泰安城落脚的,虽然在他父亲的经营下也算站稳了脚跟,但影响力比起卢家这种,在当地世代扎根的家族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准确的来说,两家在很多地方都有着摩擦,明里暗里的争端不知道有多少。 可奈何阎天盛不争气,他努力了多年也没有其他的子嗣,现在看来只能暂且低头了。 好在他现在岁数不大,以后严加调教,没准今日的低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都听爹的。” 见阎世脸色不好看,阎天盛也没有触其霉头。 用过午饭,阎天盛又去后院看了看这一世的便宜母亲,拉着他宠溺的问东问西了好一会儿,才脱身离开。 下午。 阎世备了几份东西,和阎天盛一起乘坐马车离开。 卢家与阎家相距不远,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卢家是泰安城的大家族,单从建筑布局就能看出其秉持古朴的风格,以及深沉的历史。 阎天盛跟着阎世刚进门,一个身材修长,留着胡须的中年的男人就快步迎了上来。 “阎兄大驾光临,怎不提前告知一声,也好让卢某出门相迎啊。” 中年男人面带笑容,眼睛微微眯在一起,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 这位便是卢家如今的家主,卢飞柏。 他看向阎天盛笑道:“这便是天盛了吧?几年不见已经这么大了,如今真是仪表堂堂。” “你我还客气什么?” “这小子可比不得卢大少。” 阎世笑着回应。 “伯父。” 阎天盛也冲着他问候一声。 “好,进去说。” 卢飞柏道。 几人进了卢家,相比阎家庭院的简单,卢家就要繁琐许多,假山池塘等各有说法。 整个看上去就是一个园林,底蕴总是在不经意间体现出来。 几人在大堂里聊了一会,一位身着桃色长裙的少女走了出来,五官清秀,眉若轻烟,披落的青丝轻轻摇摆,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 “慧儿,来的正好,这是你阎叔叔,天盛你还认识吧?以前你们还在一起玩呢。” 卢飞柏笑着招呼道。 “几年不见,婉慧真是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阎世满意的笑道。 “叔叔就别取笑我了。” 卢婉慧莞尔一笑,知礼的问候了一声。 “慧儿,你和天盛都是同龄人,想来听我们两个老家伙说话也觉得枯燥,不如一起去散散步。” 卢飞柏提议道。 “天盛,你可要照看好慧儿。” 阎世也在一旁交代。 “是。” 阎天盛应了一声,和卢婉慧一起走出去。 002:蛇窟 这冰天雪地的,不冷吗? 北风吹着,散什么步? 不就是要他们培养感情吗? 阎天盛无奈的跟在卢婉慧身边,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侧目看了一眼,卢婉慧的小脸冻得发白,嘴唇上的颜色都淡了几分。 “要不,我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 阎天盛忍不住道。 卢婉慧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问道:“听说阎少爷喜欢鸡犬?” “只是平时打发时间罢了。” 阎天盛也不觉得尴尬,老老实实的说道。 反正这事在泰安城都传遍了,藏着掖着实在没必要。 “我也有点类似的兴趣,就是不知道阎少爷” 卢婉慧抿了抿嘴唇,面上有些犹豫道。 阎天盛看她的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笑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玩物一类的东西我都有兴趣。” “那好,阎少爷跟我来。” 卢婉慧点点头,带着阎天盛向着院内一侧走去。 走过池塘边上的小亭,饶过花园干枯的树枝,角落里面前出现了一个上了锁的铁门。 卢婉慧回身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后面,探头探脑的样子似是怕被人发现。 “这是” 阎天盛看得一脸懵,在自己家怎么还像是做贼一样? “嘘” 不等阎天盛问,卢婉慧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食指放在唇边,温婉的模样多了些调皮。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钥匙,略微鼓捣了几下就打开了锁子。 “跟我来,小心一点。” 卢婉慧叮嘱了一声,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阎天盛跟在后面打量。 这院子倒和外面的不同,树枝地面上落满了雪,偶尔还能看到下面七零八落的干枯枝叶,明显这里没有人打扫过。 中间还有一处宝塔状的三层小楼,覆盖着厚厚的雪藏在树林里,要不是进到院子里,还真不一定会被人发现。 “你最好踩着我的脚印走,千万不要走错了。” 卢婉慧关好门,又叮嘱了一声。 看她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即便阎天盛心头越发的疑惑,但还是选择照做。 两人一前一后,逐渐靠近了小楼。 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踩在小楼前的木阶上,除了白雪被挤压时发出的嘎吱声外,还有木板不堪重负的吱吖声。 声音在这寂静的小院里,莫名有些诡异。 越是走上台阶,阎天盛越是发现,靠近小楼的地方雪越少,里面的木板不过潮湿了一点而已。 阎天盛跟着卢婉慧走到门前,尚未进去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浪,若有若无的扑面而来。 他好奇的看过去,侧了侧身子细细感觉,热气正是从小楼的门缝里传出。 难怪上面的木板没有落雪,里面似乎是生了火? “这里面有人吗?” 阎天盛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问。 “里面有我的小爱好。” 卢婉慧把手搭在门上,冲着阎天盛神秘一笑。 推门前还不忘说道:“一会看到里面的东西,可别被吓到了。” “放心。” 阎天盛笑着点头,心中不以为然。 小女孩嘛,总是喜欢大惊小怪。 女娃娃喜欢的东西能有多 他正想着,就看到卢婉慧推开了大门。 外面的冷风灌入小楼,门内的热气扑面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蛇挺直了身子,吐着蛇信向他们看来。 “这,这是” 阎天盛不自觉长大了嘴巴,身上猛地一寒,像是过电一般,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甚至感觉外面的冷风都暖和了不少,倒是面前的小楼里冰冷刺骨。 “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卢婉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去,正拉着一扇门向他招手。 “我们两个无冤无仇,不至于拿我喂蛇吧?” 阎天盛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胡说什么呢?” 卢婉慧一脸无语:“我不是让你来看我的小兴趣吗?” “你说的兴趣爱好是这个?” 阎天盛一脸难以置信。 看着卢婉慧点头的样子,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明明是一个温婉可爱的女孩,怎么会 人 总不能 “你还要不要进来了?” 卢婉慧看他犹豫的样子,渐渐失去了耐心。 “进!当然进!” 阎天盛本想打退堂鼓,忽然咬了咬牙,往前迈出一步。 卢婉慧看他走进来,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伸手把风雪挡在了外面,里面的光线暗了不少。 阎天盛强撑着精神,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他这才发现,不单单是地板,就是楼梯、扶手、梁柱上全都盘旋着蛇。 这些蛇长短不一,大小不等,各种颜色相互交错,争相斗奇,像是进入了一个另类的花园。 在小楼的中间,则是放着一个两丈多高的炉子,里面闪烁着火光,向外溢散着热气。 这显然就是蛇没有冬眠的原因。 而在阎天盛观察的时候,卢婉慧已经走了进去,从旁边扯过一把椅子,优哉游哉的靠在上面。 顺手取下上面盘窝着的蛇,捧在手心里。 她一脸的享受,亲昵的抚摸着,就像是抱起了什么猫猫狗狗,竟忽略了一起跟来的阎天盛。 阎天盛看的嘴角一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只是他不动,不代表蛇不会不动。 在靠近火炉的位置,一条均匀的环着红色纹路的白蛇,缓缓扭动着身躯爬了过来。 它略微盘卧,直起身子在阎天盛面前左右摇摆,时不时吐出蛇信,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阎天盛见此僵直。 好在卢婉慧眼角余光一扫,讶然起来:“呀,白火。” 任由蛇盘在自己的胳膊上,她惊讶的起身走来,看着红白相间的蛇,和阎天盛说道:“白火的性子很冷,连我都懒得理,它竟然对你感兴趣。” 性子冷? 蛇的性子不应该就是冷的吗? 而且它们全身内外都是冷的好不好? 阎天盛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就直勾勾的和这条蛇对视。 大约数息时间,这条蛇再次扭动起了身躯,竟顺着阎天盛的腿爬了上去,盘在了胳膊上。 003:起始 阎天盛的身躯骤然僵硬。 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不自觉的溢出,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上,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爬起来,汗毛都悚然竖直。 卢婉慧却是一脸惊喜,不可思议道:“白火竟然这么喜欢你,他可是从来都不让我碰呢。” 阎天盛竟然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羡慕。 “别,别开玩笑了,怎么才能让它下来?” 阎天盛艰难的抬了抬胳膊,生怕惊扰到这条蛇,勉强自己的眼珠向下看,正好迎上它毫无感情的竖瞳。 “看把你吓的。” 卢婉慧无语的摇了摇头道:“你别动,我来帮你取下来,它的脾气不好,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我碰。” 说着,卢婉慧向前走了几步。 盘在她胳膊上的蛇似是受到了惊吓,快速扭动着身子逃离开来。 卢婉慧的注意力都在阎天盛的胳膊上,没在意蛇离去的异常,现在腾出了手倒是能更好的帮忙了。 “小乖乖,别害怕,让我来摸摸你。” 卢婉慧像是哄小孩一样,嘴里轻柔的念念叨叨,同时伸出手向着阎天盛的胳膊探去。 只是下一刻。 原本安安静静盘在阎天盛身上的蛇,猛地直起身子回身,吐着蛇信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卢婉慧猛地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她一脸惊诧:“白火竟然在凶我,怎么可能!” 看着白火极具攻击性的样子,卢婉慧不敢再尝试。 “白火,看看我,我是小慧啊。” 她喜欢这些冰冷的爬虫,但不代表着她傻,连忙又退后一步,摆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直到卢婉慧退离阎天盛两米之外,白火弓起的身子才又放缓,盘在了阎天盛的胳膊上。 它甚至还歪着脑袋,亲昵的蹭了蹭阎天盛轻轻颤抖的手背,像是在为刚刚的行为邀功。 “你到底有什么好,白火这么粘着你。” 这一幕看的卢婉慧是又生气又羡慕。 或许是经过了刚刚的事情,阎天盛对白火没那么害怕了,至少身体不再处于僵直状态。 “难道我还得把它带回去?” 阎天盛压下心中的情绪,无奈的问道。 “咦,这是个好办法。” 闻言,卢婉慧眼睛一亮。 她出主意道:“外面可不比小楼里暖和,白火要是跟你到了外面,或许就会冬眠,这样就不会缠着你了。” “看来只能这样了。” 阎天盛想了想,勉强认可了这个办法,苦中作乐道:“那我就先借你的宝贝一用,等它冬眠僵硬了,我再给你还回来。” “没关系,看来我们真能成为” 卢婉慧喜滋滋的说,只是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红霞,眨着眼睛似是有些意动。 阎天盛没在意卢婉慧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就是它盘在胳膊上出去容易吓到外人,要是能换个地方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白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竟钻进了他的袖中,安安静静的不再动弹。 这还是白火吗? 蛇能听懂人话? 这一幕不仅阎天盛看傻了,就是卢婉慧也一脸懵。 她养了这么些年的蛇,也就勉勉强强能和其中几条做最基本的交流,但根本做不到这样。 “难不成你会御兽术?” 卢婉慧呆呆的道。 “你说呢?” 阎天盛反问道。 本来想让阎天盛开开眼,或许还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兴趣爱好类似的朋友,却不成想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一条蛇宠。 卢婉慧整个人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带着阎天盛原路返回。 似是受到了冷风的刺激,白火在袖子里动了动,像是在寻找温暖的地方,但最终还是盘好安静了下来。 阎天盛松了一口气,看着卢婉慧锁好院门,目光扫视着雪地,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这院子除了小楼之外的地方,不会都是正在冬眠的蛇吧? 脑海里浮现出夏天群蛇盘踞的样子,阎天盛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人回到大堂,阎世和卢飞柏的谈话也正好结束。 “你们来的正好,我刚打算让人去找你们。” 卢飞柏打量着两人的模样,笑着道:“怎么样?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挺合得来?” 看着卢婉慧的眼神,时不时就落在阎天盛的身上,准确的来说是胳膊上,他眼中微微有些异色。 心中不由得猜测起,他们在一起时发生了什么。 “很愉快。” 不等阎天盛回答,卢婉慧就抢着说道。 卢飞柏一怔。 “那就好,那就好啊。” 阎世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说道:“既然这样,卢兄,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 卢飞柏回过神,送着阎世父子离开。 眼看着两人要乘坐马车离去,卢婉慧还冲着阎天盛挥挥手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阎天盛脚步一顿,钻进了车厢。 阎世笑的更大声了。 “慧儿,你这是?” 看着阎世的马车离开,卢飞柏连忙疑惑的看向卢婉慧。 卢婉慧没理会父亲,而是目光灼灼,浅声低喃:“可能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 车厢内。 阎世心情大好,消瘦的脸上笑容浓郁。 他看着阎天盛古怪道:“没想到你平时沾花惹草的本事,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 阎天盛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哪里听得进去阎世的话,就只是心不在焉的点头应付。 好不容易到了家,他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急匆匆的进了自己的小院。 吩咐方怡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自己,便把他关在了屋内。 似是感觉到环境稍微暖和了一些,白火从阎天盛的袖子里爬了出来,冲着他轻轻吐着蛇信。 不等阎天盛反应,脑海猛地一颤,眉心骤然爆发出一道青黄色的光芒,瞬间落在白火的身上。 蛇躯轻轻一颤,竟被碾成了血肉,化作粘稠的液体,顺着光芒没入了眉心。 紧接着光芒变得粘稠,化作了一团青黄色的浓雾,仿佛有无数的微尘凝结,渐渐重组成型。 不多时,一座青色的古朴小鼎,在阎天盛的面前轻轻悬浮。 004:惊变 眉心的光芒消散,青铜小鼎的轮廓渐渐清晰。 “这是” 阎天盛瞳孔猛地一缩,他惊诧的颤声道:“这不是前一世放在老宅里,用来镇邪的青铜鼎吗?” 许是由于太过匪夷所思,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 他上一世病的严重,人整天昏昏沉沉,家人又多少有些迷行,就专门把这祖传的青铜鼎拿来放在他床头,意图镇邪驱灾。 阎天盛和这青铜鼎朝夕相处了好几年,时不时就会摸一摸把玩,对它再熟悉不过了。 这青铜鼎他绝不会认错。 可怎么会以这么奇怪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而在那个小楼中,他莫名心悸,想要把白火带回去,难道就是这青铜鼎在暗中怂恿? 不然怎么解释白火化作血水肉糜的一幕? 不等他细想,青铜鼎上氤氲出一团青色的雾气,从鼎足之处蜿蜒着微微扭曲出来,向着他缓缓延伸。 最后渐渐凝形,化作一条通体碧青色的小蛇,一如白火一般盘在了阎天盛的胳膊上。 小蛇通体清脆,蛇身纹路交错,宛如碧玉一般通透。 相比白火的侵略性,这条碧绿的小蛇则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饶是阎天盛都忍不住心生喜爱。 他伸出手,任由小蛇盘在他的掌心,缠绕在他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不会过于寒冷,而是恰到好处的清爽,血液都好像被激活了般,由内而外的轻松。 这种感觉让阎天盛十分诧异。 他再次将目光放在眼前悬浮着的青铜鼎上,小心的伸手去触碰,一股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十分真实。 看来真的不是在做梦。 “应该是这青铜鼎和我一起穿越了,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不简单呢。”阎天盛默默的想着。 不过这青铜鼎要怎么收回呢? 阎天盛心中正想着,青铜鼎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再次化作一团青黄色的光芒没入了眉心。 与从前不同,大概是吞噬了白火的原因,他竟然能感觉到青铜鼎的存在。 一念至此,阎天盛猛地反应过来。 白火?! 对啊,白火被他的青铜鼎碾成了血肉,已经尸骨无存了,可要是卢婉慧问起来该怎么办呢? 以她爱蛇成魔的性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阎天盛顿时发起愁来。 不过下一刻,盘在他胳膊上的青色小蛇居然缓缓变化起来,身上的色泽开始浅淡褪去,变得通体雪白。 紧接着,一圈圈的红色纹路浮现出来,竟与白火一模一样。 “竟然还能变化?” 阎天盛觉得不可思议,但随即就放下心来,只要能应付卢婉慧就好,反正蛇都长得差不多。 只是他看着小蛇,心中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它能不能化形呢?化形之后是男是女? 可惜没有答案,小蛇只是乖乖的盘在他的胳膊上。 阎天盛散去多余的想法。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很多思绪需要理清,人也累的快,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他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阎天盛骤然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还带着些许血丝,直起身看向屋门。 昨晚的青蛇正乖巧的盘在袖中,没有露出行迹。 “谁?” “少爷不好了!” 方怡惊慌的声音传来。 阎天盛连忙打开门,就看到方怡好看的脸上一片苍白,瞳孔因为恐惧还在微微颤抖。 “卢,卢家” “别着急,慢慢说。” 阎天盛心头一沉,拍了拍方怡的胳膊,让她冷静下来。 她喘了几口粗气,才带着哭腔,打着牙颤说道:“卢家,卢家的人全都死了!!” 阎天盛瞳孔一缩。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时竟有些窒息。 顾不得多想,方怡帮着阎天盛快速穿戴整齐,连忙往外跑。 府邸外。 阎世正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的闭目养神,负背着的手指轻轻打颤,可见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阎天盛出门还来不及说话,就跟着阎世坐上了马车。 车厢内,气氛沉闷,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阎天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阎世自己也是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昨天上门都还是好好的。 两家相距不远,一路快马加鞭,也顾不得颠簸,半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卢家门口。 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小声的交头接耳。 阎天盛刚一下车,便是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卢家大门敞开着,雪地被踩的一片泥泞,其中揉杂着鲜红的血渍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里面的草坪上整整齐齐的摆着数十具尸体,还有不少穿着各家衣装的武者正在帮忙往出抬。 泰安城没有特别的城主府,几大家族就是这里的掌权者。 如今卢家出了事,他们难得的都放下了芥蒂,一起沉默着帮忙料理后事。 阎天盛往前几步,看到了躺在前方的卢飞柏。 他面色惨白,浑身僵硬,脸颊和脖颈处的皮肤上,带着些许铁青的斑块,在这寒风刺骨的北风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昨天还和他在小院里,说起自己独特兴趣爱好的卢婉慧,正躺在卢飞柏的旁边。 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双手叠放在小腹之上。 阎天盛神情木然的扫视着草坪。 他是已经死过了一回的人,在这个世界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但眼前的场景还是叫他浑身发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世走到一旁,冲着空地上站着的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人问道。 体态高大,身形略微发胖的男人名为沈明海。 与旁边略微瘦小的男人赵志义,以及已经死去的卢飞柏、阎世四家,便是掌握着泰安城的话语权。 此刻他们两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卢家和他们的实力相差不多,可全家一夜之间都死光了,而且没有一点异常的声音传出。 就好像脖子上架着一把无形的剑,这让他们根本睡不着觉。 “我们比你也早来不了多少。” 005:鼎足 “我来的要早一点,卢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死去的下人惊到了平日里拾荒的乞丐。” “他大着胆子进去看了一眼,见下人丫鬟都死了,才慌里慌张的大喊大叫,惹得人来查看。” 赵志义面无表情,但内心的情绪显然很不平静,说话的言语略微有些凌乱,少了往日的条理。 他顿了顿,又沉声道:“卢飞柏一家就躺在各自的床榻上,整个府邸没有打斗的痕迹,都是被人震碎心脉而死。” 沈明海的目光颤了颤。 阎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藏在袖子里的手更紧了几分。 “这件事要查吗?” 许久,沈明海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 阎世和赵志义都没有立刻开口,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查? 怎么查? 查出来又怎么样? 要是引火烧身该怎么办? 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屠杀卢家一家几十口,自然也不差再多几十条人命。 在这个道德沉沦的世界,人命和畜生没有多大的区别。 没有人开口说话,沈明海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 三人就这么静默的看着卢家的人被抬出来,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板车上拉出城外,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了,各自离去。 回到阎家。 阎世吩咐几个管事,交代了一些事情,和卢家联姻的事情就此作罢,以及后面的一些安排。 卢家没了,但卢家的产业还在。 此刻担心引火烧身,不方便出手趁火打劫,但不意味着风头过去以后不动手,该做的准备不能少。 不过这些都不关阎天盛的事情。 他此刻已经回到了小院。 方怡陪在他的身边,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 “真是太吓人了,卢家是泰安城的四大家族之一,府中好手不少,竟然就这么没了,不会是厉鬼索命吧?” 方怡坐立不安,在一旁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想来是在借此发泄自己恐惧的情绪。 阎天盛沉默不语,心头涌起一阵紧迫。 他昨晚看到青铜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以后或许会见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而且还是以这么残酷的方式出现。 “我必须要变强。” 阎天盛心中生出念头。 他又想起了青铜鼎,以及此刻还安安静静盘在自己胳膊上的蛇,这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东西,可到底有什么用? 今天阎家的气氛十分沉闷,阎天盛随便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匆匆回到了院子里。 没让方怡候着,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索着变强的方法。 青铜鼎不知道怎么使用,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增益,或许还得从最基本的炼体开始。 上一世的小说里,一说起修炼不都是开始锻体吗? 阎天盛想着,眼睛亮了起来。 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渐渐的,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冬日的天总比平时黑的早一些。 阎天盛思索着,浑然不知天已经黑了,更别说起身点上蜡烛,就这么躺在漆黑黑的房间里,仿佛这样能让他的头脑更清醒。 与此同时,院子里传来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地面靠近。 直到门缝处传来细微的开合声,才惊醒了阎天盛。 “天已经这么黑了。” 他只当是起了风雪,苦笑着起身点亮蜡烛。 下一刻便身形僵硬。 在烛光的照应下,屋内竟不知道何时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正直起身子盯着自己,就仿佛置身于卢家的三层小楼之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蛇?” “难不成卢家人的死和蛇有关?” 阎天盛心里胡乱的想着,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企图寻找破局的办法。 大抵是他太过紧张,连袖子里的青蛇爬出来都没有在意。 随着它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这才吸引了阎天盛的目光。 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冲动,眉心青黄色的光芒涌出,青铜鼎再次出现在面前悬浮起来。 青蛇在这时一跃而起,盘在了青铜鼎上。 随着青铜鼎的旋转,二者尽都化作了一团青黄色的微尘雾团,渐渐铺满了这个房间。 没等阎天盛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面前不远处的一条蛇陡然颤抖起来,继而化作了一团血肉,混在了青黄色的团雾之中。 这一幕与昨晚青铜鼎吞噬白火的方式如出一辙。 紧接着,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屋内的蛇接二连三的,纷纷颤抖着爆裂开来,尽都融入了其中。 这青铜鼎所化的团雾,就仿佛一个用来绞肉的大磨盘,将所有的血水肉泥都揉杂在了一起。 随着屋内的蛇越来越少,青黄色的团雾渐渐被染成了血色。 同时,一股莫名的感觉出现在阎天盛的心中。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盘膝悬浮在空中,被参杂着血色的青黄色团雾萦绕在中间。 阎天盛不知道这些。 此刻他仿佛进入了一处奇异之地,看到了一团青黄色的迷雾,好似自混沌开始,带着些古朴深远的味道,不断的萦绕盘旋。 渐渐的,迷雾在他面前清晰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青铜鼎。 正是他眉心的那一尊青铜鼎。 上面的纹路放大了不少,熟悉的走势清晰可见。 但他想要仔细去看时,又觉得模糊,只有下方支撑着的一处鼎足,似乎清晰了不少。 似乎是 蛇!! 阎天盛看清了,那是密密麻麻的蛇,是全都由蛇盘踞组成的鼎足。 又仿佛只有一条,默默注视着他。 阎天盛心中莫名确定,正是盘在他胳膊上的那条青蛇。 只是相比之前,他竟对这条蛇产生了些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就好像它本就是自己的一般。 没来得及多想。 蓦然,他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起来,隐约间好像看到了许多扭曲的轮廓,但转眼就被青黄色的团雾吞噬不见。 等阎天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盘膝坐在桌子上,屋内的蛇和被碾碎的血肉都消失不见。 但残留着的血腥味,似是宣告着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只有一条指头粗细的青蛇盘在手上。 006:引灵 夜半。 月色冷清。 一道人影跃入阎家府邸。 庭院走廊上,时有护卫巡逻走过,却都没有发现一道黑影从旁边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偶有梅花随风起,落入白雪点点殷红。 月下黑影一闪,人影潜入小院。 冷清的眼睛藏在暗处,盯着纸窗,里面烛火淡薄,隐约可见人影微微闪动,依稀有血腥的味道传出。 “的确是虹云蛇的味道,看来不会白跑一趟了。” 人影鼻头微动,轻轻嗅了嗅,眼睛一亮。 他悄悄摸近门前,猛地推门而入,顺手将门闭合,寒风起落之间,地上的落雪只是微微扬起,不留半分痕迹。 …… 阎天盛正打量着指尖的青蛇,思索着方才迷蒙中所见到的景象,就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闯入屋内。 他下意识抬头,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 “你是谁?” 阎天盛心下一沉,压低了声音问,同时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破局的对策。 此刻夜深人静,外面冷风如刀。 面前这人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的面前,他可不相信这是来给自己送礼的朋友。 而且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像是看活人的样子。 “你倒是冷静,小小年纪这般胆魄,却是让我有些意外。” 来人诧异的看着阎天盛,没想到他这么沉静,看到自己闯进屋来竟然没有大呼小叫,倒是让自己省了不少事。 他的目光在青蛇身上顿了顿,然后冷声道:“虹云蛇在哪?交出虹云蛇饶你不死。” 虹云蛇? 阎天盛死死的盯着来人,沉声道:“卢家几十口人是你杀的吧?” “你没有问我的资格。” 黑衣人眼色一冷,翻手握住一把匕首,猛地欺身上前,直冲着阎天盛的胸口扎去。 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当然不是要杀死阎天盛,而是打算先给他点开胃菜尝尝。 来人身形轻盈急速,连火光都未来得及闪动。 烛火下,刀锋寒光逼人。 阎天盛瞳孔张大,饶是他已经见过了生死,此刻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免心头狂跳。 身体更是不自觉的僵硬起来,只能勉强控制着往旁边挪去。 但三步之遥,又能躲到哪里去? 眼看着刀锋迫近,阎天盛避无可避,指尖盘踞着的青蛇竟骤然跃起,顺着来人的胳膊逆行而上。 几乎眨眼之间,刀尖停了下来。 只一瞬间,又仿佛过去了很久。 阎天盛瞪大了眼睛,看着青蛇从自己手上的指头大小,盘着黑衣人的胳膊逐渐变大。 直到它锁住来人的肩膀,让他动无可动,又在脖子上收紧,张着夸张到不成比例的大嘴,仿佛要把他的头整个吞下。 黑衣人脸色渐渐涨红,拿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却因为青蛇的缠绕没法放下来,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阎天盛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让刀尖离自己的胸口远一点。 直到这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胸口这才剧烈的起伏起来,狠狠的呼吸了几口劫后余生的空气。 阎天盛缓过劲,抬头看到黑衣人已经在翻白眼了。 他连忙冲着青蛇道:“你别把他勒死了,稍微放松一点。” 青蛇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微微动了动身躯,黑衣人得以喘息,连忙艰难的呼吸起来。 阎天盛看了看眼前的青蛇,没想到这模样可爱的小家伙,竟然是这么一只洪水猛兽。 不仅能变化大小,还有这么快出手的速度,刚刚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切都结束了。 最关键的是能护主,救了自己一命。 阎天盛前一刻还觉得这家伙太危险,现在只想说真香! “现在我有资格问你问题了吗?” 他走到黑衣人面前,伸手取下脸上的黑布,看着他挣扎又无可奈何的恐惧模样问道。 “有,有有” 黑衣人连忙点头。 他想大声说话,却被青蛇微微收紧了脖子上的力道,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刚好够两人听到。 “你叫什么名字?” “韦河。” “卢家几十口人是你杀的吗?” “是。” 黑衣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阎天盛心头一寒,又问道:“你的帮凶在哪里?” “就我一个,没有帮凶唔啊!!” 韦河刚说出口,青蛇就再次收紧了力道,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顿时让他两眼瞪大。 “没想到你还是块硬骨头,一点都不怕死啊。” 阎天盛漠然的感慨道。 他同时有些诧异,自己并没有命令青蛇,而这青蛇却仿佛能明白他心中所想般配合自己。 这青铜鼎果然神奇。 “我” 韦河急了,涨红着脸,用尽自己极限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如蚊吟般勉强挣扎道:“真的,只有我” 阎天盛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意识快模糊了,才确定他没有说谎。 青蛇略微放缓力道,让韦河稍作呼吸。 阎天盛几乎不给他大脑思考的时间,继续问道:“你杀了卢家几十口就是为了虹云蛇?” “是,虹云蛇拥有噬云火龙的血脉,我想让它来做,咳咳,做我的引灵物。” 韦河不敢怠慢,一边喘息,一边努力的回答道。 “虹云蛇是不是一条红白相间的蛇?” “是的。” 阎天盛了然,韦河说的虹云蛇,应该就是被青蛇吞噬了血肉的白火了。 可他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多了,便继续问道:“噬云火龙是什么?引灵物又是什么东西?” “这,我” 韦河闻言一时愣住了,好像有些发懵。 阎天盛皱了皱眉,青蛇再次收紧力道。 “说,我说!” 韦河赶紧快速道:“我也不知道噬云火龙是什么,只是听其他的引灵者说是一种强大的妖兽。” “据说虹云蛇在之后的进化中,有可能会成为噬云火龙” “至于引灵物,就是引灵者觉醒通灵的东西啊,您的这条青蛇不就是引灵物吗?” 说着,他好像还有些委屈。 阎天盛很快就消化了这些信息,明白觉醒引灵物的引灵者,大抵就是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了。 007:意气 可如果说这条青蛇是他的引灵物,那他脑海中的青铜鼎又是什么呢? “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引灵物吗?” 阎天盛想了想又问道。 “对。” 韦河连忙点头,但因为青蛇锁紧了他脖子的缘故,没办法大幅度活动,反而像是卡壳了的啄木鸟般滑稽。 “你知道还有谁对这虹云蛇有想法?” 阎天盛问道。 韦河闻言却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嘶哑着声音抖颤着问道:“我说了能绕我一命吗?” 阎天盛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不等韦河开口,青蛇张开了许久的大嘴,猛地咬住了他的头颅,然后不顾挣扎整个生生吞了下去。 阎天盛是一个谨慎的人,当韦河猜到他心思的那一瞬间,韦河的答案就已经不重要了。 在他思索之间,青蛇的肚皮被撑的很大,依稀还能看到韦河挣扎的模样,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随后在阎天盛的注视下,青蛇雪白的肚皮渐渐收紧,再次恢复成了平整光滑的样子。 又缩小成指头大小的青蛇,缓缓爬上了他的胳膊,盘在了手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倒是一个毁尸灭迹的好东西。” 阎天盛轻赞一声,又道:“不过老盘在手上总觉得有些奇怪,要是能更隐蔽一点就好了。” 他正想着,青蛇便动了起来,全身仿佛融化了般,没入他的手指之中,化作一条模糊不清的纹路,似纹身般附着在了胳膊上。 “这也太神奇了吧?” 阎天盛看的惊讶,没想到这青蛇这么善解人意。 他撸起袖子,打量胳膊上的纹路,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青铜鼎鼎足上的纹路吗?” 不过相比起足鼎上呈现出来的样子,如今这纹路没有那么复杂难辨,更像是几个字。 阎天盛皱起眉头,仔细的端详。 “宫千雪?” 他看着低喃出声。 几乎同时,胳膊上的纹路扭曲了几下,像是认同了他的想法。 “宫千雪,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阎天盛惊奇起来,然后疑惑不解的道:“不过按照套路来说,不应该是由我来起名吗?” “算了,宫千雪这名字似乎是比小青要好听一些。” 阎天盛不再纠结,胳膊上的纹路也安静了下来。 他平复着情绪,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前十几年的认知截然不同,仿佛做了一场梦。 坐在桌前,看着烛火摇曳,轻轻低喃:“引灵物,引灵者,似乎还挺奇妙,不过这也太危险了些,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想了一会,他吹灭了烛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翌日。 风和日暄。 或许是昨夜经历了生死的缘故,阎天盛早早就清醒过来。 没睡多久,倒也没感觉到疲累。 方怡打来热水,帮阎天盛洗脸,穿戴好衣服。 “昨晚没休息好吗?” 阎天盛看了方怡一眼,关切的问道。 许是她没想过卢家这种大人物,也有人命如草芥的一天,哪怕经过了一夜的休息,脸色还有些苍白。 “没事。” 方怡抿了抿嘴,情绪低沉。 平日里灵动的眼神,也变得暗淡了许多,显然昨天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你今天别跟着我了,好好休息一下。” “少爷,我真的没事。” 阎天盛看着她点点头,没有再劝。 他走出门,冬日的阳光没有多少温度,倒是让寒风少了些冷意。 来往的下人行色匆匆,府内的护卫几乎没有间隔的巡逻,每个人都紧张的巡视四方,诡谲的气氛给这晴朗的天气,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阴云。 阎天盛来到饭厅。 阎世皱着眉头,闭着眼在思考,阎母则是坐在一旁,看着外面清扫积雪的下人怔怔出神。 往日两人也如这般不怎么说话,可因为卢家的事情,气氛明显压抑了不少。 “阿盛来了。” 阎天盛进来的声音惊醒了阎母,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招呼下人将饭菜端上来。 三人用餐,都默然无语。 直到下人把用过的餐盘都端走,几人坐在厅堂喝茶,情绪才松缓了不少。 “要不” 阎母出声,犹豫的说道:“要不我们先去娘家待上几天,等风声平息了再回来?” 阎母名张娴,是上岱城张家家主的妹妹。 上岱城与泰安城相距不远,张家在当地也是颇有名望,与阎家发家的时短根浅不同,张家可是上岱城传承数百年的大家,实力雄厚非常。 阎家能用三代时间在泰安城站稳脚跟,其中也多亏了张家的帮扶。 此刻泰安城出了这种事,张娴一辈子娇生惯养,穿金戴银,连委屈都没有受过,更别提卢家灭门的事了。 她昨天晚上睡觉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不行。” 阎世摇了摇头,沉声道:“现在虽然危险,却也是难得打破了平衡,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阎家与泰安城三家多有合作,但更有摩擦和冲突,始终没法在话语权上更进一步,现在的事端让他看到了缺口。 “机会又如何?能比得上我们一家的性命吗?” 张娴声音大了起来。 阎世难得没有惧内,强硬道:“风险与机遇并存,这般机会难得,值得我用命一搏。” “你!” 张娴抬手把茶杯扫在地上,怒气冲冲的指着阎世:“你真是疯了,你不走,我带着阿盛走。” 说着,她一把抓起阎天盛的胳膊就要离开。 可这一拉,却根本没有走动。 张娴回头看来,发愣道:“阿盛,你这是?” “母亲,我要留下。” 阎天盛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张娴认真的说道:“我已经长大了,不能继续躲在你们的身后逃避,也该学着面对一些事情了。” 阎世看着阎天盛的表情,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阎家在泰安城的格局,以及阎天盛贪玩的性子,一直以来都是他烦忧的两块心病。 没想到如今都有了解决的可能。 “阿盛,娘知道你长大了,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张娴有些急了,连忙道:“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听话,以后再学还有机会,我们先走,不要意气用事。” “可这就是少年意气啊。” 阎天盛依然摇头拒绝,推开了张娴的手:“它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怎能在需要打磨的时候蒙尘呢?” 008:柯庄 “说的好!” 阎世猛地拍案而起。 他看向阎天盛的目光已经变了。 没想到自己这不学无术的纨绔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卢家灭门带来的危机,却也带来了惊喜。 这卢家,死得好! “你们” 张娴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是宠溺儿子,知道儿子性情贪玩,也为他的未来感到担忧,如今自然也为他的转变感到欣慰。 可现在是生死攸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步了卢家的后尘。 “娘,你就放心吧,你先去舅舅那里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我亲自接你回来。” 阎天盛劝道。 其实他也是无奈,气氛已经到这份上了,不说点什么表态根本过不去。 他总不能说灭门卢家的凶手,已经被他昨天晚上给杀了吧? 这说出去谁信啊? “算了,由你们吧。” 张娴到底还是松了口。 可她却不打算回娘家:“但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我们是一家人,哪有让你们面对危险,我自己逃命的道理。” 张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比起刚才来轻松许多,像是打碎了什么枷锁,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父亲,我想学武。” 阎天盛趁机说道。 “练武很苦的,家里有护卫” 张娴一听便连忙心疼的开口,可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便起身道:“算了,我不参合你们的事情了,我休息去了。” 门外的丫鬟连忙进来,搀扶着张娴往内院走去。 “现在学武,恐怕有些晚了。” 阎世看着阎天盛说道。 “总要试试,哪怕强身健体,有点自保能力也行。” 阎天盛找了个理由。 他又试探的问道:“那父亲知不知道其他能变强的办法?” “有。” 阎世稍作犹豫,还是说道:“世间有人可以觉醒奇妙的引灵物踏上修行路,成为引灵者。” “那父亲可知怎么成为引灵者?” 阎天盛心中诧异,没想到阎世真的知道,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听他提起过呢? 按道理来说,成为引灵者不就脱离了凡夫俗子的范畴了吗? 权势,长生,有多少人能不痴迷? “不知。” 阎世摇摇头,叹气道:“要是我知道怎么成为引灵者,我阎家还能在这泰安城里受气?” “那都是需要机缘的。” 言至于此,他不想再说,转而道:“好了,既然你想学武,那就让你柯伯伯教你好了。” “好。” 阎天盛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并未多问。 下午。 阎天盛正在探究青铜鼎和宫千雪的玄妙,就有下人来到小院,告知阎世让他去大厅。 他尚未走到近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走入厅堂,内中两人转头看来。 阎世坐在上首,下方还坐着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武服,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 “阿盛来了,快见过你柯伯伯。” 阎世笑着招呼起来。 阎天盛走到近前,认真的冲着中年人行礼:“柯伯伯。” 阎家养的武者不少,比如平日里巡逻的护卫,以及在周围城镇打理生意的掌柜身边,都有安排的武者保护。 但在阎家能让阎世认真对待,让阎天盛喊一声“伯伯”的,只有眼前这中年人一人。 柯庄。 周边大城都鼎鼎有名的武者。 在阎世刚刚接手阎家的时候,柯庄就在他身边帮忙了,可以说阎家能有如今的基业,柯庄功不可没。 不知道为阎世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 如今更是在帮阎世镇守阎家关键的矿场。 柯庄此刻回来,恐怕不是单单为了教导他练武,而且回来的时间太快了。 “自家侄儿客气什么?” 中年人笑着起身,伸手在阎天盛身上拍了拍:“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阎天盛顿觉肩膀一疼,仿佛骨头都要被拍的散架,不禁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苦笑:“柯伯伯轻点,我这肩膀也不是石头啊。” “哈哈哈。” 柯庄大笑一声:“要真是石头,这会已经碎成渣了。” “柯兄,阿盛现在跟你学武,可还来得及?” 阎世满脸期待的问。 “这” 柯庄收敛了情绪,似是有些犹豫。 他不是一个善于逢迎的人,好在阎天盛帮他解了围:“柯伯伯,我也不是想学出什么名堂,就是能强身健体就行,最好再能有点自保能力就更好了。” “这没问题,这两天我先带你熟悉熟悉。” 柯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 阎世神情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着道:“浑小子,还不快谢谢你柯伯伯。” 阎天盛看阎世的样子有些古怪,不过来不及多想,正要道谢,就听柯庄不在意的摆摆手:“自家人,说这干啥。” 他对阎天盛交代道:“这样,明天清晨,我在前院等你。” “好。” 阎天盛应了一声,就被阎世赶了出去。 想来应该是两人有要事交谈,他也没有听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夜里。 阎天盛又把宫千雪唤了出来,看着她从纹身慢慢的变成实体,缠绕在指尖吐着蛇信,还挺有意思。 然后尝试着唤出青铜鼎,却发现自己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并不能驱使它做任何事情。 试了几次没有结果,阎天盛还是放弃了。 而且他对引灵物没有更多的了解,就只能和宫千雪大眼瞪小眼。 最后没办法,还是长叹一口气,上床休息去了。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些冷清的浅白色,阎天盛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好衣服前往前院。 越过院门,阎天盛就看到有人影在雪地里,正摆开架势打拳。 尚未靠近,已经能听到拳法捶打时传出的呼啸声了,时有破风声沉威发闷,仿佛有猛虎下山,气势骇人。 甚至随着柯庄的挥拳,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炙热起来,脚下方寸之地的积雪尽被驱散。 哪怕站在远处,阎天盛都感觉面前有热浪扑来。 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你管这叫练武? 怎么和自己印象中的武完全不同? 009:开阳 柯庄像是沉浸在了拳法之中,大开大合,刚猛有力,收放之间又有反制姿态,进退有序。 阎天盛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完全是一种享受,像是要把这一拳一掌都印入脑海。 好像学到了什么,又感觉懵懵懂懂,不得入门。 良久,柯庄才收拳而立。 “有什么收获?” 柯庄闭目,双手下压,在寒风中吐出一口气浪。 “刚猛。” 阎天盛想了想说。 “是一往无前,无惧生死的搏命。” 柯庄转过身来看着阎天盛,身上的热气缓缓溢散出去,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气浪之中,很有冲击力。 “若是没有打死对手,或被对手打死的意志,这样的拳根本伤不到人,武也是一样。” 他站在阎天盛的面前,整个人好似一个火炉,如燃烧着的太阳般,散发着扑面而来的热浪。 阎天盛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冒汗。 “你现在的体质太弱,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柯庄从内衬取出一本册子,递给阎天盛。 昨天拍他肩膀的时候,柯庄已经大致了解了阎天盛的身体情况,只能说还没被酒色掏空。 如今开始学武,还真如他所说,更多的算是强身健体了。 “好。” 阎天盛接过册子。 上面写着开阳拳法四个字,字体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感觉和外面地摊上骗人的东西差不多。 不过柯庄不至于骗他,这点小事完全没必要。 翻开内容,开篇只讲了一些增强体质的方法,比如一些简单的打拳出手的姿态等等。 “开阳拳法说是一门拳法,倒不如说是炼体的法门。” 阎天盛从旁解释道:“不管多么高深的拳法腿技,其依赖的还是身体,没有支撑力量的身体,即便是四两拨千斤,能达到的效果也有限。” “炼体,大致是指皮、肉、骨,至于筋和血,则是随着炼体的行进,渐渐的循序而成。” 阎天盛听着,觉得这种说法理念,和自己对炼体的看法有些出入,不禁心生疑惑。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柯庄又补充了一句:“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炼体自然也不能单独拆分开来,每一个阶段都会相互影响。” “明白。” 阎天盛若有所思的点头。 随后,他就在柯庄的指导下,在雪地里开始打拳热身,做最入门的练习,以便身体舒展开,能适应之后的拳法强度。 本来阎天盛还信心满满,但实际做起来是真不容易。 明明几个动作都不难,可连起来就会很累,腿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经常僵硬的不听使唤。 仅仅做了五次,阎天盛就开始大口喘起了粗气,后背上已经多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你习武的时间太晚腿伸直,骨骼皮肉都几乎定型,现在才开始拉伸舒展,拳用力自然要比其他人难得多。” 柯庄没有让他休息的意思,一边指导着他动作上的不足之处,一边说道:“若没有做好长久苦练的打算,我劝你不如早点放弃,富贵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我能坚持。” 阎天盛咬牙应了一声,不顾额头上积累的汗水,竭力将动作做到完美。 “那就继续。” 柯庄面无表情的说道。 足足练了一个时辰,阎天盛都已经头晕眼花了,还在坚持没有主动喊停,由于体质太差的缘故,胳膊甚至都开始打起颤来,很难抬起来了。 “好了。” 柯庄这才喊了休息。 阎天盛甫一放松,身体就软了下来,被柯庄一把扶起。 他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两个护卫走过来:“把少爷送回去,别忘了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 “明白。” 两个护卫应了一声,连忙搀扶着阎天盛离开。 柯庄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小院。 两个护卫带着阎天盛进来,正好遇到方怡。 “你们,这是少爷怎么了?” 看到阎天盛脸色苍白,耷拉着眼皮,一副意识不清的样子,方怡顿时被吓得不轻。 她连忙招呼两个护卫进屋,把阎天盛在床上放好,这才说道:“少爷刚刚在前院习武,柯爷还交代我们要从旁辅助,你先去烧一桶泡澡水来。” “好,你们小心点,别把少爷整坏了。” 方怡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去准备热水。 她知道少爷习武的事情,但不知道要把人往死里练啊。 两个护卫则是一上一下,控制着力道,给阎天盛拍打全身上下,放松疲累的肌肉。 直到方怡招呼下人把水桶和热水准备好,又在里面放了一包药材煮开,才把阎天盛交给几个婢女离开。 几女累个不轻,好不容易才把阎天盛放进浴桶。 “行了,你们下去吧。” 方怡不放心,就坐在一旁,帮忙托着他的脑袋,生怕少爷迷迷糊糊的沉到水桶里淹死了。 阎天盛的大脑仿佛宕机了,不过多少还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护卫帮忙放松了身体之后,感觉肌体轻盈了不少,刚一进入木桶泡上,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阎天盛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睛打量,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少爷,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几乎在他睁眼的一瞬间,方怡就察觉到了,连忙急切的检查起来。 “没事,我感觉很好。” 阎天盛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舒展手脚,这才惊奇的发现,身上习武之后的酸痛感,几乎都消失了。 不仅如此,握拳之时,还能感觉到些许力量的提升。 “那就好。” 方怡看着阎天盛红润的面容,不像是在安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柯爷给的药材是真的有效。” 阎天盛在方怡的服侍下,起身清洗了一遍身子,然后唤来了其他的下人帮忙,把浴桶带出去收拾,以后每天都要用。 直到屋内安静下来,阎天盛这才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不仅力气大了,精神也好了许多,而且他还发现自己胳膊上的宫千雪纹身,能全部隐入皮肤之下。 最关键的是,自己似乎与青铜鼎之间的联系紧密了不少。 010:来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 如果硬要说体现在什么地方,那就是阎天盛唤出青铜鼎时更顺畅了。 虽然现在看上去这个发现不值一提,可这只是他习武一天的效果,或许这真是探究青铜鼎奥妙的一个方法。 这个发现让阎天盛心头一振,越发坚定了习武的念头。 即便白天睡了一天,他还是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阎天盛按照昨天的时间去往前院,柯庄也如昨天一样,正闭目站定,然后起手打拳。 有了昨天的基础,阎天盛再次看柯庄打拳,不禁多了些别样的体悟,却又感觉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起手练习。 相比起昨天的艰难,挥拳收手时的阻塞感,今天则是要流畅很多,身体很快就热了起来。 在柯庄的指导下。 一个半时辰之后,阎天盛结束了今天的练习。 虽然也很累,不过至少不用被人架着离开了。 回到小院,继续被护卫放松身体,然后泡药浴的流程。 如此持续了七天。 阎天盛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不过之前白里透红的皮肤,现在更多了些健康的小麦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皮肤好像坚韧了不少,身高又有了增长,足有一米八六。 按照柯庄的介绍,应该是进入了铜皮阶段。 所谓铜皮,则是三次换皮的意思。 第一次让皮肤坚韧,第二次会开始影响到肉,第三次连同肉一起提升,逐渐影响到筋脉。 从外而内,层层递进。 晌午,阎天盛刚刚清洗完身子,就有下人前来传信:“少爷,老爷让你去一趟大厅。” “我这就去。” 阎天盛略微思索,换了一身休闲的衣装。 厅堂外。 空地上站着不少衣着灰黑的人影,一个个手持刀剑,神情肃然,有序的立于四周。 靠的近了,阎天盛还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铁血的味道。 “这些人都是见过血的精锐。” 阎天盛心中暗想。 厅堂里传来阵阵谈笑。 “亲家真是有心了。” 阎世咧着嘴抚须轻笑,看得出心情不错。 他看到阎天盛,招呼道:“快来见见你简叔叔,他小时候还陪你去后山打兔子哄你玩。” 阎天盛走进来,看到下方坐着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 他双目如刀,深邃有力,腰背挺得笔直,宛如一柄出鞘的长剑,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简叔叔,你怎么来了?” 阎天盛笑着打招呼。 相比起柯庄,他对简高义更熟悉些。 毕竟柯庄性情内敛,常年不回阎家,除了阎世少与人交流,而简高义则是逢年过节都有书信来往,当然也少不了红包了。 这简高义可不是常人,是舅舅家数一数二的高手,帮着张家在上岱城处理了不少事情,可以说是一柄好刀。 “好小子,壮实了不少。” 简高义大大咧咧道:“你舅舅听说了卢家的事情,担心你们受到波及,他又一时抽不开身,便让我前来照应一番。” “你表妹老念叨你,还说有时间了一起聚聚。” “多谢舅舅,辛苦简叔叔了。” 阎天盛心中一暖,认认真真的对简高义行了一礼。 他知道父母生怕此事牵扯到舅舅,没了去娘家躲难的想法后,便没有告知这里的事情,没想到舅舅竟知晓后,主动派人来了。 要知道卢家和张家虽然不在一地,但实力上却是不分伯仲。 万一牵扯到其中,几乎与主动送死没有区别。 可见舅舅的情意。 阎天盛想起舅舅家的女儿,印象中还只是个小娃娃,比自己小两岁,老喜欢跟在他后面爬上爬下,跟个假小子一样。 这么些年不见,也不知道性子有没有收敛。 “这见外了不是。” 简高义笑着扶起阎天盛。 亲近的拍了拍手背,不由得奇道:“咦,阿盛最近在习武?” “小孩子胡闹罢了。” 阎世乐呵呵的摆手。 阎天盛从旁道:“也算不得习武,就是强身健体罢了。” “现在这世道,虽说有护卫在,但自身能强一点总没错。” 简高义喜武,自然对阎天盛的想法很赞同。 说着,拉起他就往外走:“来,叔叔陪你过上几招,顺便指导指导。” 阎天盛无奈,只好由着他的性子。 “简叔叔,那我来了。” 两人在前院站定,阎天盛沉下心,摆出了这几日练拳的姿态,双目神情陡然一变,锐利起来。 “来。” 简高义则是负手而立,一副江湖高手的样子。 他看着阎天盛的变化,不由得心中好奇,明明习武没多久,但这气势却是像模像样了。 下一刻,阎天盛踏步而来,起手拳法刚猛,直逼简高义面门,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不错。” 简高义眼前一亮,出手拆招。 两人差距不小,大多时候都是简高义在喂招,偶尔点到为止,指出阎天盛拳法中的缺点。 但打着打着,简高义心中便惊讶起来。 实在是阎天盛的悟性太好,很快就适应了场上的变化。 没有经历过实战的生涩感,在几次交手之后逐渐退去,拳脚之间交叠有序,虚实有度。 刚开始简高义还能单手应付,打着打着竟不自觉的用双手招架。 阎天盛仿佛沉浸在了其中,出拳抬腿自有玄妙,一刻钟之后才气喘吁吁的回过神。 “简叔叔真是厉害,我都碰不到你。” 阎天盛接过方怡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习武一辈子,你才学武多久?这样已经非常棒了,我是真没想到,不可思议。” 简高义惊叹连连,随即又一脸痛心疾首:“阿盛的习武天分竟如此之高,以前怎么就荒废了呢?” 简高义真是又高兴又难过,就好像发现了一块珍贵的璞玉,放在面前却被人给糟蹋了。 “你就别抬举他了,一会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阎世笑着打趣。 简高义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打起精神道:“这样,近来时间有空闲了,我便和你一起对练,能多提升一些也好。” “可惜了,要是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011:成长 随后的日子,简高义也忙碌起来。 阎天盛还是一如既往,每天早上跟着柯庄打拳,晚上偶有时间便被简高义拉着对练。 累是累了点,但身体素质明显在不断的提升。 日子过的紧凑。 冬天不知不觉的离去,简高义在阎家待了半个月,一直没有发现危险,也便告辞离去了。 张家那边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处理。 临走前,简高义还叮嘱阎天盛不要松懈,以后有机会就常去上岱城,到时候还要检查他习武的成果。 少了与阎天盛对练的人,空出了些许时间,他难得出门一趟,方怡陪着他一起欣赏城中的春色。 坐在倚春楼的包厢里,品着醇香的和溪酿,看着远处抽芽的柳树,听着外面食客的交谈,阎天盛好不惬意。 也就在这时他才知道,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泰安城的格局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借着简高义过来的机会,阎世在暗地里布局。 趁沈家和赵家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阎家对卢家的产业大肆收割,直接顶替了卢家原本的地位。 待两家回过神,阎家已经将产业全部消化。 此刻风平浪静,已是懊悔无用。 “我这老爹还真是不简单。” 阎天盛慵懒的倚着,任由方怡帮他夹菜斟酒。 他现在甚至怀疑,简高义这么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阎世在故布疑阵,想要引两家出手。 说不定他们正在某个角落里藏着,等待时机捅上一刀,不说从两家得到多少好处,至少能解决暗地里的隐患就是极好。 随后的日子到底没有生出意外。 阎天盛暗自打听了些消息,才知道阎世并没有张狂到吞下所有好处,而是给两家留了一些。 两家虽然吃亏,倒也不至于非要和阎家死磕。 毕竟谁也不知道卢家的事是否真的过去了,没准还需要相互照应,留点面子谁都好过。 不知是不是阎世太小心,一直没有让柯庄离开,就留在泰安城照顾生意,同时指导阎天盛习武。 如此持续了整整两年。 寒冬已去,草长莺飞。 昨夜春雨绵绵,树枝上生出嫩绿的枝芽,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直叫人神清气爽。 前院里,少年黑衣武服,正一丝不苟的打拳。 时间让阎天盛成长了不少,面容褪去了不少青涩,剑眉星目的脸上,带着一股沉稳的味道。 深邃的眼睛宛如寒潭,给人一股压抑的感觉。 相比两年前的生涩,如今已是融会贯通,拳脚起落之间,宛如猛虎出山,甚至能听到阵阵摄人的破风声。 某一刻。 阎天盛收拳敛势,身躯挺直舒展,体内忽然“咔咔咔”的响了起来,继而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挤压声。 他面色潮红,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不自觉的跟着扭动。 衣衫下的肌肉鼓鼓囊囊,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不断的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躯体仿佛着了火,向外蒸腾起大量的热气。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个变化才缓缓平息下来。 阎天盛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上还垂着些许水滴,站立的地方好像下了一场大雨,地面上积的水还在冒热气。 “爽!” 他扭了扭脖子,顿时发出清脆的嘎嘣声。 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一般,由内而外的感觉到轻盈,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好像也更强了。 阎天盛相信,如果他和能前一刻的自己对练,绝对能轻松的战胜。 “不错。” 一旁传来低沉的声音。 阎天盛吐出一口气,看向缓缓走来的柯庄,笑着道:“柯伯伯,我这算是完成炼骨了吧?” “体内骨如雷响,的确是完成炼骨的标志。” 言至于此,连柯庄的脸上都不免露出了惊叹之色。 武者炼体,由外而内,由皮及骨。 往往从小开始习武,最快也要十二年才能完成炼骨。 没想到身体已经定型的阎天盛,竟然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此后只需要等待脊骨蜕变,完成全身换血即可。 不得不说,寻常天才展示出来的习武天分,恐怕都不如阎天盛给他带来的匪夷所思。 柯庄看着阎天盛,神情多了些变化。 好一会,他情绪平静下来,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刚过十八岁吧?” “没错,我是冬月出生。” 阎天盛不明白柯庄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好了,之后早上不用过来练拳了,不过习武不能松懈。” 柯庄交代了一声,看着阎天盛告辞离开。 他站在原地,看着阎天盛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阎家内院。 书房。 阎世坐在窗前,看着远处漫山初绿的景象,听着旁边煮茶的声音,茶桌上的香炉烟气袅袅,雅致淡然。 茶壶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回过神,用布子垫着手拎起茶壶,给自己斟好茶水,一时芳香四溢。 他端起茶杯,闭着眼轻轻的嗅了嗅,叹道:“可惜再好的茶,陈了也就变味道了。” 他没有喝茶,又把茶杯放回到了茶桌上。 阎世看着窗外,轻声说道:“老柯,来了怎么不进来?” 门被推开。 柯庄沉步走了进来,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有心事?” 阎世等了好久都不见柯庄开口,忍不住回头好奇道。 看到柯庄平静的面容,他笑道:“你就是这样,越是心里有事,越是装出一副表面上安静的样子。” “是不是想回去了?” 阎世轻叹一声。 柯庄终于点了点头,沉声道:“时机到了,你应该明白。” “是我阎家没福啊。” 阎世声音淡了下去。 他感慨道:“这么多年,我也看开了,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这些年多谢你照拂了。” “我要带阿盛一起离开。” 柯庄冷不丁说道。 阎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双手下意识的握紧扶手,没有回头,但远处的风景在他眼里,已经开始模糊起来。 许久,他才张嘴问道:“阿盛可以吗?” “耽搁了些时间,但可以试试,三天后出发。” 柯庄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屋内安静下来,阎世坐在椅子上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012:隐秘 而回到小院的阎天盛,还不知道阎世和柯庄商量了什么。 他正泡在方怡准备好的浴桶里,体悟着身体完成炼骨之后的变化,适应着前后细微的区别。 这两年的时间里,随着阎天盛实力的不断提升,柯庄给他提供的药材也是换了又换。 今天的药浴也与以往不同,少了那种全身酥酥麻麻的刺激,更多了些潜移默化的温和。 一开始炼皮产生的小麦肤色,早已蜕变成了晶莹的白色。 从容貌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习武之人,说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完全没有人会怀疑。 更别说还有这些年养成的纨绔习惯,下意识的举止就是最好的佐证。 阎天盛闭着眼睛,照例感悟青铜鼎。 如今二者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如臂驱使,根本不像外来的东西,他甚至能感受到脑海中青铜鼎的位置。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青铜鼎在脑海中的不适。 它需要更好的地方。 可阎天盛对此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能确定这到底算不算是引灵物,况且还不能告诉别人。 这两年他也吩咐方怡,私下里帮他收集过不少关于引灵者的信息。 但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更像是小酒馆里说书人瞎编的玩意,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阎天盛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声,伸手看向自己的胳膊。 原本白净的位置,缓缓浮现出了一团纹身,青蛇很快出现在他面前,盘在了他的手上,冲着指头亲昵的吐着蛇信。 已经拥有宫千雪两年时间了,但他还是不习惯这么称呼。 虽然青铜鼎没有什么进展,好在宫千雪这里多了些变化。 阎世对阎天盛的改变很满意,连带着给他的开销限制都少了许多。 借此,他尝试着购买了不少与蛇有关的东西做尝试,例如各种各样的老鼠和鸟类等等。 但最后才发现,宫千雪对同类更感兴趣。 准确的说,是对它进化有帮助的东西感兴趣。 可阎天盛几乎找遍了整个泰安城,甚至连周围的其他城镇,张家所在的上岱城都找了,也少有让宫千雪感兴趣的东西。 好在它会多少吞噬一些蛇类,让阎天盛心生慰藉。 但他知道,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他必须要了解更多关于引灵者的事情,寻找更多能让宫千雪进化的东西。 而且变强的感觉会让人上瘾,阎天盛不满足如今的现状,他不想完成炼骨就走到尽头。 他要走更远的路。 以前阎天盛的实力弱,不能远行,如今已经完成了炼骨,想必再提出闯荡的想法,父亲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想着,他收起了青蛇,起身清洗身子。 正打算去找父亲,方怡就带来了阎世的话:“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阎天盛点点头。 没想到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在他看来,阎世应该是想让他参与家里的生意了。 据他说知,泰安城赵家沈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或多或少都有拿得出手的成就了,在城里被不少人所熟知,他反而沉寂了下来。 想必阎世已经等得急了。 一得到他炼骨完成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要他做事了。 阎天盛一路来到书房。 敲敲门,得到了里面的同意,他便直接推门而入。 阎世坐在窗前,依旧看着远处的风景,不过这次却没有煮茶,而是把茶桌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他最爱的香炉,都放在了一遍。 “父亲,你找我。” 阎天盛看到与往日不同的书房愣了愣,然后收拾好情绪道。 “嗯。” 阎世回过神,应了一声。 他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已经十八岁了吧?” “是。” 阎天盛生怕阎世让自己接手生意,连忙开口道:“父亲,我如今已经完成了炼骨,想出去走走,闯荡闯荡。” 阎世一愣,神情复杂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阎天盛的请求,而是问道:“阿盛,你对你的祖父了解多少?” “祖父?” 阎天盛一怔,没想到阎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翻起回忆,却没有多少对祖父的印象,多的只是祠堂里的灵位,以及挂着的画像。 “没什么印象。” 他老老实实摇头。 “你祖父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阎世陷入了回忆,说起了过往:“我跟你祖父来到泰安城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只能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就当阎天盛以为阎世要给自己说一堆艰难创业的过程时,他忽然话音一转:“但一夜之间,我们就有了钱,有了宅院和基业,有了这偌大的阎家,在泰安城里立了足。” 阎天盛眉头一拧,顿觉事情不简单。 莫非自己这祖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来头不成? 果然,阎世沉声认真道:“泰安城太小了,不过是个凡城,其实在这之外,还有玄灵之地。” “有人能沟通玄妙,成为引灵者,又有大能宗派,高坐云端之上,俯瞰众生蝼蚁。” “你的祖父阎顺,曾经便是长青宗的弟子,而且还是一脉内门弟子。” 闻言,阎天盛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起了波澜。 他压抑着情绪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其实你柯庄伯伯,就是你祖父的师尊,派来照拂我们的引灵者。” 阎世转过身,看着阎天盛道:“老祖曾言,以约定之期为限,若我阎家有人能成为引灵者,便得以重返长青宗。” “如今约定之期将近,我以为我阎家将要断了仙缘,没想到竟在你的身上有了转机。” 阎天盛心头一惊,难不成青蛇被人发现了? 不等他想出对策,阎世继续道:“好在你的习武天赋惊人,你柯伯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到底是什么考验?” 阎天盛松了一口气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 阎世摇摇头,起身向着书架走去:“三天后,你就跟你柯伯伯离开吧,正好你也想出去见见世面了。” 说着,阎世伸手扭动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花瓶。 随着刺耳的木头摩擦声响起,一个暗格缓缓弹了出来。 013:聚集 阎世小心翼翼的从暗格中取出一块玉佩。 双手捧着交到了阎天盛的手里。 玉佩入手清凉,通体雪白盈润,质地细腻光滑,具有上乘的美感,整体呈现一个简单的青云图案。 “咦!” 阎天盛心生惊疑。 他仔细的端详起来,明明只是拿在手里,就感觉身体被滋养了一般,血气变得活跃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平日里极其挑剔的宫千雪竟然有了动静,不断的给自己传递一种渴望的信息。 其目标正是阎天盛手中的玉佩。 “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阎天盛眼睛一亮,细细的摩挲起来。 阎世羡慕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恢复了平静,认真的叮嘱道:“这是你祖父留下的信物,若是你能通过考核,便交与长青宗的老祖。” “我记下了。” 阎天盛收拾好情绪。 两人又聊了一会,临走前他犹豫着回头说道:“老爹,要不你们再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吧?” “滚!” 阎世一愣,然后起身喝骂:“倒反天罡,没大没小,竟然还管起你老子来了” 看阎世四处寻找趁手的家伙,阎天盛连忙落荒而逃。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阎天盛没有四处游玩,就在家陪了父母三天。 张娴已经得知了他要离去的事情,但最终没有阻止,只是将她亲手缝的衣服装好,让他离开的时候带上。 “爹,娘,我走了。” 阎天盛骑着马,冲着父母挥手告别。 “赶紧滚蛋。” 阎世没好气的说,像是还没有消气。 张娴挥手回应,想说什么,却抹着眼泪说不出来。 方怡躲在门后,眼睛红红的,只敢偷偷露个脑袋出来。 阎天盛背着包袱,腰间挎着酒葫芦,是方怡帮他准备好的和溪酿,转身策马离去,跟上远处的柯庄,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浅草没马蹄,少年正意气。 出了泰安城,阎天盛跟在柯庄的身边,迎面吹来微凉的风,裹挟着长发随风起伏,很难不生出一种少年江湖的畅快。 “柯伯伯,我们去哪?” 阎天盛看着远处交叠的山峦,策马跟着柯庄问道。 “连苍山。” 柯庄一马当先。 阎天盛知道连苍山这个地方。 位于泰安城以北,大约五百里路,骑马需要三天才能赶到。 阎家的支柱产业,赤血铜矿就从连苍山开采而来,也是因为这处矿产,让阎家在外多有知名。 两人一路骑行,除了中途休息吃饭,几乎都在马上度过。 即便是绝美的山河风景,阎天盛看着也开始有些腻了,渐渐没了刚出发时的自在。 不过他并没有发牢骚,而是默默的跟着。 只当这是一场修行。 娇生惯养的阎天盛,从起先的手足无措,再到亲手抓住一只兔子,扒了皮生火烧烤。 即便被弄的灰头土脸,亲手打猎带来的成就感,却格外让他满足。 柯庄没有出手干涉,最多就是出声提点几句,阎天盛的悟性很快,再次出乎意料。 哪怕只是两天,都足以让阎天盛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至少做事的时候耐心稳重不少。 这是理论无法学会的东西。 迎着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阎天盛两人已然翻过了最后一座山,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天色尚未清亮,隐约能看到远处大山的轮廓。 “今天下午就可以到地方了。” 柯庄指着远处的山说道。 阎天盛目露期待,他已经适应了在外的生活,更想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考验。 同时他也有些担心,怕青蛇被柯庄发现。 两人一路疾驰,渐渐路上有了行人,与他们行进的方向一致。 阎天盛起初没有多想,因为连苍山下有一座依山而建的连苍镇,以为他们是去那里路过歇脚。 直到在岔路口,前前后后的行人都未往连苍镇的方向去,而是直奔连苍山时,他才反应过来事情不简单。 他从未来过连苍山,但也听父亲说过,连苍山是他阎家的私有地,根本不对外开放。 而且去往其他地方的路,也不经过连苍山。 所以,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原本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变得清晰起来。 比如前面的彪形大汉,赶路途中左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比他们落后一点的人群,一个个模样凶神恶煞,却和中间的女子一直保持着距离,偶有不经意的靠近,也会慌忙远离。 阎天盛凝目看了看,谨慎起来,快马与柯庄并行,低声道:“柯伯伯,这些人也是去连苍山的。” “连苍山有宝贝出世,自然会引得多方争抢。” 柯庄一点也不意外,看也不看他们,平静的说道。 阎天盛放心了一些,老老实实的跟在柯庄的身边。 夕阳西斜。 连苍山终于近在眼前。 阎天盛看到山下有一座用木头围起来的简易山寨,四周围着不少人,黑压压的一片。 围墙和哨塔上站着不少武者,正手持刀剑长枪,神情紧张的盯着下面,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这不是赤血铜矿的营地吗?” 阎天盛一愣,反应过来。 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矿场,出发时听柯庄说是连苍山,还以为是在山脉深处。 那么这些人围在这里,恐怕目的是与自己相同了。 可矿场里都是一些挖矿的村民,即便有武者也是不多,如何应付外面这些心有不轨的人? 阎天盛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绷紧身躯。 可随着两人的马匹靠近,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原本围在山寨前的人,看到柯庄靠近过来,竟纷纷让开了路,甚至还向他行礼示意。 柯庄面无表情,并未理会。 长青宗? 阎天盛心中生出这个念头,顿时恍然。 凡俗世家再强,谁又敢与长青宗为敌?怕是巴结都还来不及。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山寨大门缓缓打开,阎天盛随着柯庄走了进去,随后关上了木门。 “走,先吃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 柯庄将马交给其他人,带着阎天盛走进营地旁一个简单的小木屋,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食。 014:潜入 没有过多的讲述。 柯庄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让阎天盛早些休息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夜幕下的矿场很安静,阎天盛看窗外无人,这才唤出了胳膊上的青蛇,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几乎是刚刚凝形,就扭动着身躯要往外爬。 “别乱跑啊!” 阎天盛吓了一跳,连忙让它停下来。 好在它虽然传递出不满的意思,却没有多少抵抗的情绪,只是有些不情愿的盘回了手腕。 不止是它,连他脑海中的青铜鼎,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起来,指引着他往连苍山深处去。 “看来这里面是真有宝贝啊。” 阎天盛若有所思。 在来的时候,越是靠近连苍山,这两个家伙就越是不安分,这让他对连苍山越发的好奇起来。 也对,如果仅仅只是矿场,哪里需要柯庄亲自镇守。 长青宗的弟子,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更别说山寨外面,现在还蹲守着几十位蠢蠢欲动的家伙呢。 “真是反了!” 阎天盛正想着,脑海里的青铜鼎躁动不休。 没办法,他只好将青铜鼎唤了出来,青黄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将阎天盛整个吞了进去。 青铜鼎在他面前缓缓胀大,代表宫千雪的鼎足上纹路已然清晰许多,除了蛇形的图案之外,还多了些组成。 依稀能看出是个女子的面容。 阎天盛正仔细的打量,旁边的一条鼎足却在不断的发出颤鸣,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鼎足猛地一滞,继而向外爆裂开来,道道线条清晰的交错在一起。 很快在阎天盛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身影,足有数丈高低。 他抬头望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双目圆睁。 人影的面容隐藏在青黄色的雾气里,看不清五官。 最关键的是,他整个上身竟什么都没穿,完全赤裸在外,只有青黄色的雾气化作一条丝带匹练,环绕在身周。 夸张的肌肉如磐石般高高鼓起,力量带来的压迫感十分惊人。 下身套着黑色的马面裙,给人一种狂放肆意的感觉。 在阎天盛惊讶的注视下,巨人做出俯视的姿态,伸出巨石般的大手,指了指连苍山的方向,其意不言而喻。 随后也不等阎天盛的回应,化作了青黄雾气,回到了鼎足之中,消失不见。 不过平时模糊的纹路,此刻已然清晰起来,暂时达不到看出宫千雪的地步,不过依稀能看出是三个字。 但还少了一些组成部分,看样子需要补充。 阎天盛心中明白,能做补充的东西,就在这连苍山之中。 略作犹豫,他咬咬牙,眼中的神情坚定起来,伸手收起了青蛇和青铜鼎,然后借着夜色的遮掩,悄咪咪的潜出了木屋。 阎天盛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 远处的哨塔上亮着火色,映照出不少人影的轮廓,这都是守寨的武者。 今天外面聚集的人不少,山寨大部分武者都去了围墙和哨塔上,里面便空虚了下来。 而阎天盛所在的木屋位置,此前是柯庄休息的地方,本来就少有人来,如今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借着青铜鼎的指引,他摸黑进入矿洞之中。 矿洞内并非漆黑一片,而是每隔几十步,两侧的墙壁上就挂着火把照亮,即便晚上也不例外。 洞壁上残留着些许没挖干净的赤血铜,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露出光亮,像是刚刚从墙体内流出的鲜血,很是渗人。 不过阎天盛不是胆小之人,警惕着逐渐深入。 矿洞内岔路口众多,哪怕里面没有人,他也不敢放松,尽量不踢到地上散落的矿石。 好在青铜鼎能指出方向,一路上七拐八拐的倒也还算是顺利。 阎天盛心中盘算着距离,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青铜鼎的指引忽然戛然而止。 “这是一条死路?” 他神情一愣,皱眉看向面前的洞壁,小心翼翼的伸手检查上面是不是存在机关,同时在心底呼唤青铜鼎。 可方才还好好的青铜鼎,此刻却好像装起死来了,怎么都叫不醒。 “你怎么到这来了?” 正在阎天盛暗骂这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在黑暗中响起。 “谁!” 阎天盛吓了一跳,身上汗毛倒竖,猛地向后踏步,弓腰抬手握拳,摆出防守的姿态,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阴影。 “别紧张。” 随着脚步声响起,人影缓缓走出,竟是柯庄。 “柯伯伯,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阎天盛一愣,松了一口气。 难怪青铜鼎藏起来了,感情是怕被柯庄发现。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 柯庄面无表情,半边脸在火把淡薄的火光下,看上去格外吓人。 阎天盛已经习惯了他的严肃,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不免生出些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尴尬窘迫。 “我本来是想睡觉来着,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心绪不宁的厉害,所以才起来看看,然后就到这里了。” 阎天盛半真半假的找了个借口。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柯庄呵斥退离的打算,没想到他听了这话,盯着阎天盛看了半天,然后脸上肃然的神情忽然一松,侧身道:“跟我来。” 阎天盛心头一喜,连忙跟了上去。 在火把照不到的阴影里,柯庄不知道做了什么,洞内发出一阵隆隆隆的轰鸣声,面前的石壁就这样缓缓的打开了。 一片温和的淡白色光华从洞窟内流淌出来,落在阎天盛的脸上,在他眼睛里映照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涟漪。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清淡的香味。 仅仅只是嗅了嗅,阎天盛就感觉全身都轻了一截。 “进来吧。” 直到柯庄在其中传出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急忙走了进去,身后的石壁再次闭合起来。 阎天盛打量着石窟,里面好像是一个钟乳洞,从洞顶向下垂着不少乳白色的石柱。 而最吸引他目光的,便是眼前这一处直径一丈大小的水潭,以及水潭中间石台上生长着的莹白色植物。 “这就是你的考验。” 015:炼化 阎天盛不明所以。 “跳进去。” 柯庄指着眼前的水潭说道:“此为地灵浆,乃是连苍山地脉百年所化,对武者的肉体有极大滋养作用。” “原来如此。” 阎天盛了然,难怪青铜鼎对这里这么渴望。 他不再犹豫,纵深跃入水潭。 潭中的水很浅,或许说是水池更合适一些,阎天盛盘坐在其中,水只堪堪没过胸前。 “抱守心神,意随自然。” 正在阎天盛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柯庄再次指点。 阎天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把心思放空,尝试着去感觉这地灵浆的玄妙。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身体隐约变得轻盈起来。 阎天盛感觉自己好像灵魂脱壳,离开了地灵浆,而是盘坐在一处静谧的空间,周围朦朦胧胧,青黄色的雾气弥漫在四周。 大梦不觉岁月,周围的空气终于缓缓的流动起来。 有风从旁吹来,轻轻拂起他的头发。 阎天盛向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青黄色的雾气猛地震荡开来,露出一道擎天般巨大的人影。 看不清具体的姿态,却能隐约看到他挥舞着拳头,击打着无边的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阎天盛被这声音震的目眦欲裂,瞳孔布满了血丝,口鼻都渗出了鲜血,整个人仿佛要炸裂开一般,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痛。 但他还是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甚至强迫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尽量不要产生太大的波动。 阎天盛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知道自己此刻坐在地灵浆里。 若这是考验的一环,此刻清醒过来,恐怕会错失机会。 所以他只能忍。 而在洞窟之中,地灵浆已然围绕着阎天盛,成漩涡状向他体内涌去,上身的衣衫已经不知所踪,露出结实的肌肉。 皮肤上弥漫着淡淡的青黄雾气,仿佛从远古而来,气息亘古荒芜。 他面露痛苦,却还咬着牙死死坚持。 柯庄面露惊奇,已经不复方才的淡然:“没想到师兄的后人,竟有这般肉体强度,而且这青黄气甚是古怪” 地灵浆淡白的色泽逐渐褪去光华,水潭有一半都变得清澈起来。 这让柯庄内心震动不已。 这地灵浆看似不多,内中所含能量却非寻常,一般人能吸收三成,就已经是了不得了。 而阎天盛不仅吸收了一半,此刻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随着地灵浆被吞噬,阎天盛身上青黄色的雾气逐渐浓郁起来,有序的开始重组融合。 一道丈余的人形虚影,缓缓浮现在他的身后,极有冲击力的体魄肌肉,恐怖的压迫感逐渐在洞窟内扩散。 “这等气息!!” 柯庄目露凝重,体内灵气不自觉的运转起来,袖中的手都紧紧握拳:“莫非已经达到了地阶?” 真是捡到宝了! 青黄色的雾气汇聚在人影身上,健硕的肌肉轮廓开始清晰,雾气化作一块布匹搭在人影的肩膀上,在腰间束成一条马面裙。 鼓胀的肌肉将胸前宽松的遮挡都撑了起来,仿佛盘踞着虬龙的胳膊,给人一种暴力的美感,冲击着眼球。 柯庄抬起头,眼看着人影的面容就要从雾气中露出,临到关键之时,人影竟然整个溃散开来。 他微微一愣,然后猛地看向水潭。 内中的地灵浆竟已被阎天盛完全吸收,水池已然清澈见底,那青黄色的雾气正在被阎天盛吸入体内。 略作犹豫,柯庄猛地抬手,向着水潭中的石台凭空一抓,那莹白色的草就出现在他的掌心微微飘浮。 紧接着,白草像是受到了什么熔炼,竟在柯庄的掌心化成了一团乳白色的汁液。 “张嘴。” 柯庄轻喝一声,将汁液抛出。 阎天盛下意识的张嘴吞下,只觉得口中一凉,然后尚未平息的气血再次躁动起来。 青黄色的雾气陡然一颤,牵引着四周的灵气,向着他体内汹涌。 阎天盛的筋脉被冲击的生疼,若非在炼骨前完成了筋脉的塑造,不然这一刻就会炸开。 这些灵气在他体内胡乱冲击,好在有青黄色的雾气引导,开始在丹田之处汇聚融合,成为一团不规则的青黄色灵海。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处的青黄雾气变得稳定下来,从外界进入体内的灵气少了许多,却也不再狂暴乱窜,会自觉的融入灵海。 与此同时,一条青蛇在体内游走,然后沉入灵海舒服的扑腾起来。 阎天盛的身体骤然轻松,强横的力量蓦然从四处爆发出来,在四肢百骸游走适应,向外猛地扩散。 他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有精光闪过,给人一种狂暴之感。 不仅如此,连同肉体上的肌肉也鼓胀不少,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强大的力量,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泄一通。 “这股力量,真让人着迷。” 阎天盛伸手握拳,口中低喃道。 正想着,洞窟忽然震颤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连忙从水潭里出来,震颤又平息了下来。 “先把衣服穿上吧。” 正在阎天盛疑惑的时候,柯庄突然开口。 他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已经是一丝不挂,连忙接过柯庄扔来的衣服,围在腰间。 “不错。” 柯庄看着阎天盛露出笑容,然后转身向外走去:“现在我们该去解决一点麻烦了。” 阎天盛看着柯庄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地方不同了。 两人尚未从矿洞走出,就听到外面出来阵阵嘈杂的声音,甚至还有刀剑交错的金戈声。 阎天盛面色一变,猜测是外面的人在强闯山寨。 在他看不到的前面,柯庄的面色陡然变得冷峻。 …… “快把门给老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应由大家争夺,怎么能自己偷吃?” “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只能强闯了,谁拦谁死,别怪我刀枪无眼。” 山寨外群情激愤,明明只有数十人,可其中不少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宛如黑夜里出山觅食的野狼,露出獠牙满身戾气,哨塔上的武者已是心生怯意。 “兄弟们,我们一起把门轰开!” 随着人群里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向前扑来。 可就在这时,木门传出尖锐的嘎吱声响,却是从里面打开了,两道人影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你们的胆子真大啊” 016:我就是道理 哨塔上的火盆里焰火猎猎。 山里的风幽幽吹起,莫名让人有些发冷。 天边有微弱的亮光在山峦冒头,此刻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阎天盛在地灵浆里一泡,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一夜,而他也没觉得疲累。 柯庄缓步站在木门前,淡薄的火焰映照在他脸上,使得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压抑而狰狞。 前方众多的来人尽都安静下来,一个个静默的吞咽着口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小心。 站位靠前的几个人,甚至下意识的开始往后退,根本不敢直视柯庄垂视而来的目光。 “你们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说了。” 柯庄的声音平静传出,四周却没人敢接话。 偶有几人抿了抿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下意识看向周围的人,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柯大人,此地有宝将出是大家众所周知,我们长途跋涉的过来,却连东西长什么样都没见到,您就这么强行霸占了,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 这时,一道冷淡清脆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纷纷退让开来。 阎天盛寻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正眯着眼睛看过来。 她眉眼狭长,看上去年岁不大,高高束起的头发随风轻摆,两侧还跟着几个神情紧张的随从,正是他在来时路上见过的一行人。 “道理?” 柯庄眼皮微垂,身上骤然爆发出强横的气势,卷起沙尘向四周狂暴的席卷而去。 女子瞳孔一缩,连忙向后爆退,同时还不忘伸手拉过两边的随从,挡在她的面前。 几乎同时,两名随从的身体炸裂开来,漫天的血雨噼啪落下,血腥的味道随着尘埃的起落瞬间弥漫开来。 反应稍慢的人此刻已是汗毛倒竖,都不要命的向外狂奔,数十米后才惊恐的停下打颤的腿脚。 此时,晨曦洒落。 女子脸色惨白,与柯庄间隔着血雾,再也没了刚才的沉静,连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那彪形大汉站在远处,被几个武夫挡在身后,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柯庄,又很快将目光移动开来,生怕惹祸上身。 “我就是道理,你们谁还有意见?” 柯庄的声音再次响起,场上一片寂静。 “滚!” 随着他再次开口,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四散而逃,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地平线。 阎天盛在一旁认认真真的看着。 他对柯庄的实力认知再次刷新。 难怪阎世在柯庄回来后,敢大肆的吞并卢家的产业,有他在,就算来十个韦河都不是对手。 阎天盛跟着柯庄返回木屋。 很快就有下人送来餐食和茶水。 用过早饭,阎天盛才犹豫的说道:“前面您出手时,用的应该是引灵者的能力吧?” “不错。” 柯庄只当是阎世在出发前说过一些常识,没有深究,也没打算解释。 转而说起了阎天盛炼化地灵浆的事情:“昨夜让你进行的考验,实则是进行了引灵者的觉醒。” “所谓武者,不过是将自己的身体在凡人的界限内,最大程度的开发利用罢了。” “而挖掘体内真正的玄妙,亦或者催发强大的意志,而产生的引灵化形,则是被称为觉醒引灵物,成为引灵者。” 言至于此,柯庄顿了顿,看向阎天盛的目光充满了惊奇。 他说道:“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不仅顺利的成为了引灵者,还一举成功的开辟了灵海。” “灵海?” 阎天盛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 “不错,就是那个位置。” 柯庄一改往日的平淡,耐心的介绍道:“能觉醒引灵物,使其融于体内,是修行的第一步,引灵境。” 阎天盛闻言。 想到脑海中的青铜鼎,又想到隐于自己胳膊里的青蛇,顿时心中了然:“原来那就是引灵境。” “这个阶段,引灵者能驱使引灵物做简单的使用,比如攻伐,又或者辅助。” 柯庄不知道阎天盛心中所想,继续说道:“而引灵物并非一成不变,若是长久使用得不到蕴养,最多十余年,就会消失一空。” “如此,就需要体悟灵气的玄妙,借其洗伐自身,尽可能的延长引灵物的存在时间,同时尽早在丹田处开辟一个能容纳引灵物的灵海,供其蕴养。” “没想到你一经觉醒,就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迈入了府海境,此等天赋属实少见。” 难得听柯庄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还毫不吝啬的夸赞了自己,阎天盛甚至感觉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或许是以前的自己没有让他正面对待的资格吧? 阎天盛如是想着。 他很快回过神来,问道:“那府海境之后呢?” “之后,等你到了长青宗,自然有了解的时候。” 柯庄咧嘴笑了笑:“现在我们应该出发前往长青宗了,正好在路上适应一下你体内的力量。” “这么快?” 阎天盛愣住了,昨天他们才刚到这里。 柯庄随口道:“我也没想到你的天赋会这么好,本来还想要你和他们比试几场,将地灵浆和地根草作为胜者的奖品。” “没想到当时突发奇想,随口让你进去试一试,你就直接连一口汤都没给他们留。” 言至于此,柯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不过这样也好,等你到了长青宗才会更有意思。” “什么意思?” 阎天盛忽然浑身发冷,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第一次觉得,柯庄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木讷,那都是对陌生人的伪装,稍微认同后就会发现,这人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 可柯庄并没给他解释的打算,而是招呼下人牵来马,又交代让人给阎世送去一封信,就带着阎天盛离开了。 这封信第四天才送到阎家。 阎世拿到的时候已经清晨了,他刚刚从屋内洗漱完出来活动放松。 看到信里内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吵得里屋的张娴很是不满。 “这大早上的笑什么?疯了不成?” 听到这话,阎世收回了去往书房的脚步,而是转身匆匆进了屋内。 “你上来干什么?” “这还是白天!” “你疯了?!” 017:长青宗 经停过几个大城。 翻过耸立的高山,越过层叠的山岭。 春色渐浓,夏日微躁,不觉已是过了两个月。 转过山脚,眼前展现出一座巍峨的山峦,有石阶连天而上,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就是长青宗的山门吗?” 阎天盛仰头看去,山腰之处隐约有石门矗立,青石红花,烟云交错,宛如仙境。 经过了两个月的历练,阎天盛完全适应了力量的提升,面容已经全然褪去了青涩,轮廓俊朗。 “此地为长青山脉,长青宗就在其中。” 柯庄站在一旁,也向上看去,眼中露出了些许怀念,离开这么些年,终于又回来了。 “走。” 阎天盛跟在柯庄身后拾阶而上。 中途还能遇到不少想要拜师的少年,家人和随从一起跟着,满头大汗的爬山。 阎天盛看得好奇,想到曾经在书中看到的宗门收徒场景,不由得问道:“长青宗收徒没有固定的考核吗?” “自然是有的。” 柯庄点头说道:“长青宗每三年一次收徒,由门内发放任务,指派内门和外门弟子前往各个城池考核。” “其余时间,便是这些零零散散前来拜师的人。” “我在泰安城怎么一次都没遇到?” 阎天盛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说呢?” 柯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你在泰安城,所以连同附近的城池都没人来了?” 阎天盛恍然,又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失去了仙缘。 “无需多想。” 柯庄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无所谓道:“泰安城不过几个小城之一罢了,算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几千万人而已。” “长青宗之地辽阔何止亿万亩,囊括其中的城池数不胜数,每三年一次的入宗考核就有数亿人参加,而真正能入宗者,也不过区区刚过百万而已。” “即便泰安城附近的人,有这个资格进入考核,大概率就是成为众多外门弟子之一罢了,大多碌碌一生,埋骨荒途。” 阎天盛默然。 他在柯庄的言语中,甚至感觉到了自身渺小。 仙途残酷,踏上其中与众生争渡,或许真不如凡尘一世,做个懵懂凡人来的轻松。 但那是别人! 而他是阎天盛!! 这一刻,他心中郁沉的阴霾被驱散,眼睛陡然爆发出精光,豁然开朗,精气神仿若完成了一次蜕变。 “的确是个好苗子。” 柯庄暗暗点头,对阎天盛越发的欣赏了。 两人行至山门前,牌坊石雕精致,异兽纹路相互交错,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压迫感。 旁边立着一块巨石,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长青宗三个大字。 门前站着六位守山的弟子,对面还有几个前来拜师的少年和家人,正苦苦哀求着什么。 “麻烦几位仙长通融通融,我们来此千里迢迢,实属不易” 不等来人说完,守山弟子便不耐烦的打断:“说了没有通过就是不行,赶紧速速离开,否则杀无赦!” 说着,腰间长剑出鞘,凛然杀意喷涌而出。 “这” 吓得几人不敢纠缠,连忙赔笑离开。 临走时与阎天盛两人身形交错,铁青着脸还瞪了他们一眼,其中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连步伐都放缓了不少,显然是想要看他们的丑态。 “来人止步!” 守山的弟子照例上前阻拦。 柯庄不予理会,身上气息蔓延开来,一块玉佩从腰间浮空,爆发出一团金色的光华,随后凭空出现长青二字。 “恭迎师兄。” 挡路的守山弟子脸色大变,连忙退到两侧,恭敬行礼。 台阶前,等着看笑话的几人惊慌失措,再也不敢停留,干脆手脚并用的跑了下去。 柯庄收回玉佩,伸手在山门凭空一点。 阎天盛面前顿时泛起阵阵涟漪,仿佛水面般不真实的波动起来。 看着柯庄身形没入其中,他连忙跟着进去,只听耳边“啵”的一声,如同戳破了一个气泡,再看已是别有洞天。 目之所及,仙气袅袅。 正前方有一处宽阔的广场,依山而建不少古朴的建筑,青瓦红墙,高山流水,时有人影来回走动,鼎盛非凡。 远处有数座高山耸入云端,延绵不知多远,辉煌威严的宫殿重重叠叠,竹林花草相互遮掩,大气而不落俗套。 山峰之间,有人影踏空而行,或乘坐各种稀奇古怪的异兽,在空中掀起阵阵风浪,好不自在。 一幕幕看得阎天盛眼花缭乱。 正要低头看得仔细一点,他才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就在空中,脚下甚至有云雾飘过。 “别怕,我会托着你,不会掉下去的。” 柯庄适时提醒。 相比阎天盛谨慎,柯庄就要自在多了:“这是宗门长老借用引灵物布置的阵法,不仅能隐匿踪迹,还能抵御外敌。” “真是厉害。” 阎天盛大开眼界,这阵法仿佛开辟了一个世界。 他试着调整心态,羡慕的问道:“柯伯伯,在空中飞行是不是有什么技巧或者武技?” “等你什么时候能在府海内显化出灵轮的时候,就可以御空而行了。” 柯庄顿了顿又道:“可惜你的引灵物不是飞行妖兽,不然在纳灵境便可借引灵物凌空了。” 和柯庄一起赶路两个月,阎天盛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 至少他知道府海的下一个境界是纳灵境,要让引灵物从血肉一点一点的积累,从而拥有实体。 也知道灵轮是引灵者修行的真正开始,几乎决定了一个人未来修行的路到底会有多远。 “要不我抓一个妖兽当坐骑也行吧?” 阎天盛想到以前书中所写,哪有几个强者会自己飞的,都是用强大的坐骑开路,或者干脆用一座浮空山出行。 “可以,只是这类坐骑不好抓,你以为就你有这种想法?” 柯庄一副看透了他想法的样子。 两人一路聊天,他还给阎天盛讲了下面一些建筑的具体作用,直到拨开云雾出现在一座山峰面前。 这座山与其他不同,没有什么奢华的宫殿,只有几个简单的篱笆院落,被竹林树木间隔开来。 两人刚刚落下,不远处的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道纤瘦的人影。 “几十年不见,五师弟终于回来了。” 018:灵墟峰 那是一道身着淡蓝色长裙的人影。 眉如柳,眸似水,万千青丝被一支木簪收拢起来,简单的妆容映衬出温婉如玉的面容。 纤细的腰身,将身材突显的越发玲珑有致。 饶是阎天盛见多了美人,此刻也不免心生惊艳之感。 他从前不懂什么叫做庸脂俗粉,如今正好来了现身说法。 只是阎天盛在欣赏的时候,身边的柯庄身躯僵硬起来,看着女子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甚至面对对方看来的目光,他都不敢对视。 “二,二师姐” 柯庄不自然的问候一声,然后给阎天盛介绍:“这位是唐思漫唐师姐,也是灵墟的亲传弟子。” 阎天盛惊讶的看向柯庄,只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高冷漠然的柯伯伯吗? 这两人之间有故事啊。 唐思漫抬了抬琼鼻,发出轻哼,算是答应。 这才转头看向阎天盛,目露好奇:“他是?” “阎天盛。” 柯庄瓮声瓮气的说。 唐思漫神情一怔,面露怀念之色,声音也变得低沉:“原来是三师弟的后人啊。” “三师弟?” “如果自己的祖父和他们平辈相交,那他们现在该有多少岁了?” “可他们的样子正值壮年,一点都不像百岁左右的人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驻颜术?” 阎天盛心中想着。 “你已经成功引灵了?” 唐思漫突然问道。 “是。” 阎天盛老老实实的说。 柯庄还不忘补充道:“不止成功引灵,而且同时完成了开辟灵海,如今已是府海境了。” “从毫无修为到现在,仅仅只用了两年。” 此言一出,唐思漫终于不淡定了。 她上前几步,凑到阎天盛近前,认真的盯着他道:“放出你的引灵物让我看看。” 阎天盛看了柯庄一眼,见他点头,便沉下心来呼唤,渐渐的青黄雾气萦绕周身,在身后汇聚出一道数丈高的巨大人形。 暴戾强横的气息四散开来,鼓胀结实的肌肉格外夺目,看得唐思漫眼中异彩涟涟。 “难怪你要带他回来。” 唐思漫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道:“好了,收起来吧,看来我们是要多一个小师弟了。” “不过现在师傅正在闭关,还要过几天才能见你,这段时间你先适应适应宗门环境吧。” “好。” 阎天盛点点头,收敛气息。 柯庄指着后面的几个小院说道:“那边的院落都没人住,你随便选一个好了。” 他叮嘱道:“长青宗内能去的地方,刚刚在来的时候我都告诉过你了,没事可以四处走一走,切记不要去禁区。” “明白。” 阎天盛应了一声。 “师弟,你准备去哪里啊?” 未等他选好院子,一旁的柯庄就准备开溜,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唐思漫毫不留情的点破:“这么多年不见,师姐还有事要问你,跟我来。” “我还有事,要不晚点我再去找你。” 柯庄嘴角抽了抽,迟疑的道。 “嗯?” 只是唐思漫斜眸看来,他瞬间改变了主意:“哦,我突然想起来,事情也不是很急。” “对了,这是我的亲传玉佩,你暂且拿着,在外出行也方便些。” 柯庄把自己的玉佩交给阎天盛,然后在他古怪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山下跃去。 收回目光,将玉佩收好。 他四处观察起来,看到竹林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灵墟峰三个字,简简单单,中规中矩。 “灵墟峰应该是这座山峰的名字。” 阎天盛如是想着,然后顺着小路,向柯庄指示的方向走去。 他在竹林后面的一座小院前站定,这里的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偏僻,不是很引人注目。 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透过清澈的池水能看到里面有鱼儿戏水。 “这里就不错。” 阎天盛对这座小院很满意。 他身上有着青铜鼎这个秘密,还是稍微谨慎一点的好。 推开院门,走进屋内。 里面是简简单单的陈设,一张木桌,四张板凳,以及隔间的一张木板床,再无多余的东西。 布置少了些,倒还算干净。 阎天盛把张娴带给自己的包袱放好,里面都是她亲手缝制的衣服。 他推开门看了看,见四周一片寂静,连个鬼影都没有,便关好了门窗,盘膝而坐。 两个月前,他成为了府海境的强者,还再次解封了一只鼎足。 一路上阎天盛无数次的想要查看,但碍于柯庄与他形影不离的原因,担心被他发现秘密,就硬生生的忍到了现在。 如今得了空,自然要好好看一看。 阎天盛沉下心,意识出现在青铜鼎前,看向宫千雪旁边的那只鼎足,上面的纹路已然清晰了许多。 与宫千雪一样,大约能看出上面刻着几个字,似乎是 江寿亭。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空隙,显然还没有弥补完全。 按照宫千雪进化的经验,代表江寿亭的这只鼎足,想来是需要提升体魄的天材地宝,例如他吞噬炼化的地灵浆和地根草。 这倒是与阎天盛的想法十分契合。 不知为何,他对外物始终抱有一些不放心的芥蒂,认为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才是安全感真正的来源。 意识从青铜鼎前脱离而出,沉入丹田灵海。 宫千雪所化的青蛇正在其中嬉戏,灵海的上面还浮着一道盘膝而坐的健硕身影。 灵海内的青黄雾气正和江寿亭相互牵引,云雾缭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拥有了江寿亭之后,阎天盛驱使其宫千雪更随性了一些。 随着他不断的深入,对自身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但具体还要看实战检验。 阎天盛缓缓睁开眼睛,舒展身躯起身,向外走去。 灵墟峰不算大,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已经转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柯庄的叮嘱,阎天盛想了想走下山去,打算在长青宗里四处走走,看看这仙家之地有何玄妙。 随着柯庄直接落到山上的时候,并不觉得山有多高,此刻下山才明白路有多远。 弯弯绕绕的小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好在他的体魄强悍,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可是直到下山,看向四周,都没有发现一道人影。 阎天盛只好向着恢宏的建筑群缓步靠近,路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几乎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正在他好奇打量这些古风建筑宫殿的时候,一道冷清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你果然来这里了。” 019:暗杀 阎天盛寻声看去。 只见一行四人,三男一女站在身后不远处。 两边的青袍男子落后一步,拱卫着中间的男女,两人容貌相近,气质不凡。 “这人你认识?” 男子看了一眼阎天盛,向身旁的少女问道。 他一身白衣,戴着简单的银冠,腰间束着云纹腰封,挂着一枚玉佩,玉佩正面的长青二字带有金色的描边。 在他的身上分明没有气息散出,却给阎天盛一股莫名的压力。 阎天盛目光微凝,在男子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 柯庄的玉佩此刻在他这里,与这人的样式相同。 这么说,此人也是长青宗的亲传弟子了。 “见过。” 女子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没有任何纹路的黑色劲装,柳眉狭长挺秀,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有事吗?” 阎天盛皱眉,他看着这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感觉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她对自己似乎颇有敌意,不知从何而起。 “地灵浆。” 女子张口说道:“这本应是属于我的东西。” 在连苍山的山寨前,她开口与柯庄理论,却被他出手击退,最终面对死亡的威胁不甘退走。 那夜天色将明,离去前回首看去,站在柯庄身旁的少年她记得很清楚。 如今在长青宗遇见了,怨气不受控制的爆发。 “原来是被这小子给截胡了?” 一旁的男子恍然大悟,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表情,不过并未有插手的意思,就站在旁边看戏。 “咦,那不是青云峰的亲传陈志文吗?” “那少年怎么和他们起冲突了?” “陈志文和那女子容貌相近,似乎是血亲?” 周围有弟子路过,看到这一幕低声议论。 “所以你想怎么样?” 阎天盛面无表情的直视女子。 女子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好一会才道:“我会让你知道,有的人即便是借势抢了东西,也不过是暴殄天物而已。” “无聊。” 阎天盛闻言转身就走。 喊住自己就只为了说几句废话? 他还以为自己遇上什么装逼打脸的剧情了,谁料她一旁的男子压根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小子很个性啊。” 陈志文笑着道。 一点没有族妹受了委屈要出头的样子。 他深知陈芮欢的性格,虽然是旁系出身,却凭借极强的意志和努力,硬生生的得到了入宗的资格。 陈芮欢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很快平静下来,和陈志文一起向着深处的一座山峰缓行。 而在人群之外,还有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阎天盛离去的背影。 长青宗太大了。 阎天盛被柯庄托着在空中时,看下面没有太大的认识,注意力都被仙家的气象所吸引。 此刻自己步行走了几个时辰,还在内门弟子活动的范围。 看过了炼器阁,炼药阁,以及演武场等主要的建筑位置,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灵墟峰是长老所在的位置,一般很少有人路过。 阎天盛走在小路上,两侧的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些许虫鸣偶尔响起,告知初夏的来临。 可走着走着,本就不多的虫鸣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脚步一顿,猛地侧身后退。 几乎同时,一道细微的破风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抹裹挟着月色的寒芒,从他面前飞驰而过。 一枚银针,狠狠的钉在树上,不住的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阎天盛寻迹看去,周身已被青黄色的雾气包裹,压低了身形,做出防御的姿态。 敌明我暗,他也不敢轻举妄动,静待对方再次出手。 可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树林里再没有动静传来,他才寻着银针投来的方向追去。 阎天盛在大约五十米的位置站定,树干上还有轻微摩擦的痕迹,后面刚刚生出嫩芽的青草,被人踩的压在了地上。 “看来偷袭之人是躲在这里了。” 阎天盛心中暗道一声此人谨慎,一计不成便脱身离去。 唯一留下的,便是钉在树上的银针。 可当他返回去找银针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树干和草上残留着些许水渍。 阎天盛看了看树干被银针扎中的位置,不由得低喃道:“竟是用冰凝结而成的银针。” “看树上的印迹,此人的实力应与我相仿。” 阎天盛细细思量,得出了一个结论:“与其说是暗杀,倒不如说是试探更合适一些。” 他神情凝重起来。 没想到一进长青宗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今天也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可谁会突然出手暗杀呢? 阎天盛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白天喊住他的那个女子。 如果非要说和谁有怨,似乎就只有她符合这个条件了。 但真的是她吗? 到底是愚蠢,还是借刀杀人? 阎天盛暗自警惕,继续走上灵墟峰。 随后的路上没有再遇到偷袭,大概是进了灵墟峰范围的原因,毕竟谁敢在长老的领地出手。 “要是能飞就好了,走路太累了。” 阎天盛长出了一口气。 山顶的这几座小院都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显然里面没有人,连白天出去的柯庄和唐思漫都没有回来。 虽然如此,他还是感觉这里很安全,心神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他寻着小路回到自己的小院。 想着白天的事情,和柯庄给自己的交代,心中暗道:“我能住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我也会成为亲传弟子?” 散去多余的念头,阎天盛沉下心神,开始观察青铜鼎,试图寻找到一些有用信息。 “或许这青铜鼎能遮掩我身上的气息?” 阎天盛回忆着唐思漫让自己唤出引灵物的情景。 总觉得那时候有什么东西在探查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给看光,浑身都觉得非常不自在。 但躲在灵海里的宫千雪,以及脑海里的青铜鼎,却没有传来不适的信息。 “以后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试一试。” 他心中想着。 要是青铜鼎真能帮助自己躲避探查,或许自己能借助两个引灵物的身份做很多事情。 而青铜鼎本身,可是还有一个鼎足没有解封。 020: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灵墟峰上。 一连七天都不见一个人影。 要不是开门看到柯庄,阎天盛甚至都怀疑他把自己给忘了。 只是相比起几天前,柯庄眼角多了一块淡淡的青紫色,嘴角略微有些发肿,衣领遮掩着的脖颈处,隐约能看到半枚红色 “柯伯伯,你这是怎么了?” 阎天盛看到柯庄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道。 可问完他就后悔了。 这模样还有什么答案,要么就是被打了,要么就是 “没事。” 柯庄脸色不自然的摇头说道:“你跟我来,师傅要见你。” 说完他连忙转头带路,生怕被阎天盛多看一眼。 柯庄在阎家待了几十年,与他相处这短短几个月,他在阎天盛心里的印象变了又变。 阎天盛没再多想,连忙跟上。 两人走到灵墟峰中间的一处木屋前,柯庄只是打开篱笆门就止步了,侧身示意阎天盛自己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踏入小院。 只是这一步刚刚抬起,突然凭空产生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脚底向上顶,竟是要阻止阎天盛落脚。 “这是考验!” 阎天盛心中了然。 他神情肃然,用力踩了下去,身子跟着挤进了院子。 这处空间的压力比外面大了许多,而且每向前一步,这股力就会跟着提升一些,似是想要知道他的极限。 阎天盛顶着压力,一步一步往前走。 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走到院子的三分之一处。 他已经满身大汗,后背更是完全湿透,汗水顺着衣角和裤腿,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 此时,阎天盛的双腿开始打颤,腰背略微弯曲。 单纯用肉体的强度,已经很难再坚持了。 “那就用引灵物试试。” 阎天盛心念一动,悬浮在灵海之上的江寿亭猛地睁眼,青黄之气沸腾起来,从体内汹涌而出,不多时便覆盖全身。 江寿亭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强横的体质让他压力骤减。 不仅仅是抵抗,更能轻松行走。 “咦?” 似是察觉到了江寿亭的不凡,木屋内传出一道惊疑的声音。 不等阎天盛迈出第二步,脚上的阻力再次出现。 霸道的试探好似能穿过江寿亭覆盖在阎天盛身上的保护,疲累的肉体倏然紧绷起来。 刚刚过半,每一寸肌肉都开始酸疼,连阎天盛脸上的血色都淡了一些。 柯庄站在篱笆外,神情紧张的看着阎天盛。 “你对他没有信心?” 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唐思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脸上带着点调笑的神情。 柯庄身体不自觉的一抖,然后快速恢复平静:“若是其他人,以阿盛的能力肯定能过,可他” 柯庄没有说下去,但唐思漫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只因为这个少年是阎顺的嫡孙啊。 一时间,她连取乐的想法都淡了。 是啊。 当年要不是阎顺,师娘也不会死了。 两人沉默着,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看他一步步艰难的走到小院的尽头,距离木屋只剩最后三步。 阎天盛甚至不敢喘气,他怕这一口气上不来。 咬牙迈出一步。 仅仅只是落下,他的腰背瞬间弯曲,整个人几乎爬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挺住。 “还有两步!” 阎天盛的眼睛已经被汗水侵蚀,面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他不想放弃。 虽然有青铜鼎的存在,但他不想走太多的弯路,仅此而已。 所以,他必须要成功。 阎天盛紧咬牙关,口腔里甚至都发出牙齿碎裂的咔咔声,腿骨更是不敢重负的几乎要折断。 “这点困难,就想阻止我?!” 阎天盛心中大吼,潜在灵海之底的宫千雪露出了头,顺着身体飞速扭动,黑色的纹路瞬间覆盖全身。 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迈出一步。 但只有一瞬。 阎天盛整个人猛然被砸在地面,几乎深嵌了进去。 “他竟然迈出了这一步!” 篱笆外,唐思漫忍不住开口,平时毫无波澜的眼睛,也在这一刻不自觉的极力瞪大。 扪心自问,若是将她换上去,肯定迈不出这一步。 “但也到此为止了。” 柯庄沉声开口。 唐思漫没有反驳。 因为他们知道,最后一步已经不是考核了。 那是师傅对阎顺多年未消的恨。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恨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的浓稠,仅仅只是流露出一丝,对阎天盛来说也是一座难以背负的大山。 这对他并不公平。 可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 但就在柯庄准备开口求情,把阎天盛救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上陡然一震,虚空都仿佛停滞。 紧接着,一股更加狂暴的气息,从阎天盛的身上爆发出来。 青黄色的雾气向外弥漫,然后快速的汇聚融合,化作一道身高数丈的巨人,恐怖的气息溢散而出。 巨人白须白面,肌肉壮若虬龙,大嘴夸张的向耳朵咧去,瞪大的眼睛给人一种疯狂的暴戾之感。 处于院中的压力范围,非但没有被碾碎,白色的长发肆意翻飞,反而露出一副十分兴奋的表情。 “难道这才是他引灵物的本体?” 柯庄面色凝重。 明明巨人没有看他,但他却能感觉到浑身颤栗,仿佛自己已经被什么洪水猛兽给盯上了。 唐思漫浑身紧绷,甚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在巨人的保护下,阎天盛从地上缓缓爬起,身上不断有挤压时流出的鲜血滴落。 “江寿亭!!” 阎天盛在心中狂吼。 他已经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但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他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一团火在疯狂的燃烧,恨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掀翻撕碎。 “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阎天盛咧开嘴,露出与巨人一般的笑容。 然后伸出手,对着面前的木屋轻轻一扇。 江寿亭的大手展开,似乎完全无视了压力,木屋的墙壁连同一半的屋顶,都被掀翻开来。 露出里面一道闭目盘坐的苍老身影。 老者的白眉垂到了耳下,身形干瘦的像个行将就木的小老头。 只是方才的力道,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终于,他缓缓睁开眼睛。 仅仅只是一条缝隙。 一瞬间,江寿亭巨大的身形,竟宛如泡沫一般,骤然破碎! 021:你是真难杀啊 阎天盛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处荒芜的山头上,面前有一个巨人背对着自己打拳。 拳法以力为尊,大开大合,刚猛霸道,偶有回环虚收,百汇劲于其中,再出拳若雷霆,势如破竹。 纵有千万人挡在面前,也绝不后退半步,直到浴血奋战至最后一刻。 那人回过头,正是江寿亭的模样。 他抬手掌心汇聚光华,没入阎天盛的眉心。 阎天盛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他看到柯庄坐在一旁,正好与推门进来的唐思漫四目对视。 “你醒了?” 唐思漫走过来,柯庄也站在跟前。 阎天盛点了点头,张嘴要说话才发觉喉咙干涩的厉害,根本说不出话。 “喝点水。” 唐思漫适时将水递过来。 阎天盛没有客气,直接大口喝下。 他缓过神,才看清这是在自己的木屋里。 “我通过考验了吗?” “过了。” 柯庄说道。 他声音里少了沉稳,显然情绪在起伏。 饶是唐思漫现在想想,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他们想着阎天盛能捡回一条命,没想到竟直接掀翻了师傅的屋顶,简直离谱。 “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师傅那里。” 柯庄叮嘱了一声,就被唐思漫拉着离开了。 阎天盛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他知道那是考验,也知道没有法律道德约束的世界有多恐怖。 但知道归知道,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会真正明白有多可怕。 那种性命被别人掌控的无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幸好有江寿亭。 幸好有青铜鼎。 想到这里,他回忆起考验时的一幕,似乎中间宫千雪也冒头了,帮他抵挡了一阵,不然他真死了。 关键,好像没人发现她?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这么说来他拥有更多操作的可能,安全也有了更多的保障。 大脑的阻塞感逐渐消散,思路开始变得清晰。 他想到自己醒来前做的梦,江寿亭似乎给了自己一个什么东西,好像进入了眉心。 在他想到这件事的一瞬间,脑海猛地发胀,凭空多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剧烈的痛楚让他来不及思考,只能抱着脑袋硬抗。 好在持续的时间不长,几息时间便缓解了下来,比起在院子里的考核,这痛楚显得仁慈多了。 “天菩业典!” 阎天盛低声默念。 随着记忆渐渐被他适应,天菩业典的内容也了然于胸:“原来这是一部炼体的功法。” 只是与寻常修炼不同,这是借杀生业障来磨砺自己的路,更像是一种佛门的认知。 而且不用特意去修炼,江寿亭会通过杀生反馈到他的身上。 阎天盛要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以及学会天菩业典里面所提到的武技。 天罪手。 杀业,罪孽。 杀业斩业,罪孽洗罪。 颇有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意思。 回想起梦境中的拳法,似拳非拳,似掌非掌,而是将所有的武技融合一体,作为以杀人为目的的武技。 阎天盛若有所思。 这一刻他想到了开阳拳法,更多了不少领悟。 但要让这天罪手真正达到江寿亭的地步,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杀伐经验。 没有继续深思,阎天盛查看起了身体情况。 随着意识的沉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大损耗,反而躯体的强度提升了不少。 还有意外之喜,盘坐灵海之上的江寿亭,已经能完全看清全貌了。 一直休息到约定时间。 阎天盛睁开眼睛,起身前往木屋。 至于师傅的名字,他已经听柯庄说过了。 张和云。 长青宗九峰峰主之一。 实力仅比宗主弱上一线,可谓是威名赫赫。 若非当年的事情有了心魔,恐怕如今已是长青第一人了。 阎天盛推开篱笆门,迈步走入。 木屋的墙和屋顶已经被修好,这点琐事对引灵者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进来吧。” 在门前站定,不等阎天盛敲门,里面便有声音传出。 阎天盛推门而入。 内中的布局在掀翻屋顶的时候,他看过一眼,多少还有印象。 那个瘦弱的小老头正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一张棋盘,上面七零八落的摆着几个黑白棋子。 阎天盛扫了一眼。 他不懂棋,却还是知道,棋子是随便摆在棋盘上的。 不明白张和云的意思,他就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过几息的功夫,张和云忽然抬手,把棋盘整个掀翻了,十几枚棋子散落一地。 “下个屁的棋!” 张和云骂骂咧咧的起身:“这东西根本不能修身养性,最多只能让人装装样子,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姿态,然后到处招摇撞骗。” 阎天盛看着张和云一副市井老头骂街的样子,不禁目瞪口呆。 在他心中那个神秘莫测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你小子真不错。” 张和云看了阎天盛一眼。 没想到还会夸自己,不等他谦虚两句,就听声音继续说道:“你是真难杀啊,那种情况都死不了?” “你知道修炼最需要什么?” “天赋和毅力。” 阎天盛听到他突然的发问还有些懵,连忙说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运气。” “错。” 张和云一口否决,信誓旦旦道:“得命硬。” 他手指点着阎天盛,咬牙切齿道:“得需要和你一样硬的命才行,不然怎么度过这世上重重的艰难险阻?” 阎天盛看着面前点来点去的手指,都快到出现了残影,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干脆问道:“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 “我恨的是你祖父!” 张和云冷哼一声:“他不在了,自然得你来受这份罪,等我的气什么时候消了,你什么时候再滚蛋。” 他一甩袖袍,从阎天盛身侧越过。 “跟上。” 阎天盛无奈,只好跟在后面。 张和云出门迈步,直接踩在了空中。 见阎天盛在后面不知所措,他没好气道:“还不快点跳上来?难不成等我下来背你不成?” “哦。” 阎天盛纵身一跃,站在了张和云的旁边,向着宗门深处飞去。 022:我还能抢你的东西? 踏空而行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潇洒的事情。 如果阎天盛的眼睛能睁开,嘴唇没有被狂风吹的上下翻飞,脸皮甚至都能和耳垂发生亲密接触的话,他或许也会这么认为。 张和云负手而立,长发迎风张扬,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两人的形象在外人看来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完全就是一场折磨。 “以大欺小!老不要脸!” 阎天盛心中暗骂。 在他勉强模糊的视线里,山云不断向后掠去,一座巍峨壮观的宫殿终于显露出来。 张和云落在宫殿前的广场上,阎天盛腿软之下冷不丁一个趔趄。 他茫然的看着周围,脸都麻了。 跟着张和云拾阶而上,走进宫殿之内,才多少清醒了一些。 看着饰玉的台阶,朱红的门庭,以及无处不在萦绕的玄妙气息,阎天盛的身子都轻了几分。 大殿之上,坐着一个白衣长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束着发冠的花白长发披落在肩,整齐干净。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柔弱感。 “掌门师兄,他就是你新收的弟子?” 张和云大踏步的走进去,很没规矩的坐在一旁,盯着少年打量:“你怎么找了个女娃娃?” 闻泉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 他涨红了脸反驳道:“我是男人!” “师弟就别拿他寻乐子了。” 岑信无奈摇头,看向他身侧的阎天盛,转移话题道:“师弟的弟子倒是一表人才。” “晦气!” 阎天盛刚行了一礼,就听张和云嫌弃的轻哼了一声,臭着脸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岑信不由得好奇,闻泉也侧目看来。 尚未再问,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 阎天盛老老实实的站在张和云身后,看向大殿门口。 一个黑衣劲装,体形健硕,足有两米多高的壮汉,领着一个侠气十足的劲装少女走了进来。 “看来我没来晚。” 壮汉开口,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宗川,你怎么找了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娃娃?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张和云半眯着眼睛,出声调笑。 “用不着你操心。” 宗川看了张和云一眼,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干脆直接闭目养神,单方面拒绝了他的纠缠。 阎天盛没多观察宗川,只是令他比较在意的是,宗川长老新收的弟子,正是那天喊住自己的少女。 陈芮欢显然也注意到了阎天盛。 两人目光交错,隐有火花闪烁,随后各自错开。 闻泉看着两人在暗地里的交锋,温和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亮光。 随后目光移开,看向大殿走进的人影。 女子一袭素锦宫装,眉目清澈,略施粉黛,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给人一种不染红尘俗气的清秀。 而她身侧跟着的人,正与宗川和陈芮欢的搭配截然相反,是一个体态壮硕的少年。 他满脸横肉,皮肤粗糙黝黑的样子,与其说是少年,不如说他是大汉更合适一些。 阎天盛和陈芮欢的目光同时落在少年身上。 让两人惊讶的是,这人他们有印象,当时在连苍山前聚集着的一伙人中,就有他的身影。 不得不感慨,这世界有时候太小了。 任虎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也咧着嘴点头示意。 闻泉似乎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眼中的神情都雀跃起来。 宗川睁开眼睛,露出诧异之色,很快又恢复平淡。 而令阎天盛惊奇的是,一直喜欢调笑别人的张和云,竟直接无视了来人,只是面无表情的坐着。 “张师兄,掌门师兄,宗师兄。” 女子踩着莲步走到近前,依次和几人打招呼。 看向张和云的时候,阎天盛明显能感觉到女子眼中的欢喜,而且在顺序上还把张和云放在了前面。 如果说女子不是没脑子,就是对张和云别有情愫。 可她目光扫在阎天盛的身上时,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笼罩而来,身躯一瞬间甚至不受控制的绷紧。 好在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让阎天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弟子是怎么得罪她了,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好了,今年就我们四个老家伙收徒。” 岑信玩笑着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按照惯例,总要给小家伙们一点好东西。” 说着,他伸出手掌,掌心里华光一闪,出现三团氤氲着流光的雾团。 岑信轻轻抬掌,流光便落在阎天盛,陈芮欢和任虎面前。 阎天盛看向张和云,他翻了个白眼道:“看我做什么?你师伯给了见面礼拿着就是,我还能抢你的东西?” 阎天盛这才收下。 光华在掌心消失,露出一枚通体赤红的朱果。 “行了,别显摆了,收进灵海回去再看。” 一旁传来张和云的提醒,阎天盛连忙收起朱果。 他看向陈芮欢和任虎的方向,陈芮欢掌心空空,显然已经收起了东西,任虎则是看着掌心一脸欣喜。 只是看在阎天盛眼中,任虎掌心还是一团华光。 “原来这华光能阻隔旁人的视线。” 阎天盛心中明悟。 有了岑信的起头,张和云三人也纷纷拿出了几样东西,交给其余三人弟子的手里。 这似乎是长青宗长老收亲传弟子的惯例。 不知道其余三人拿到了什么,阎天盛得到的是岑信给的一枚红色朱果,宗川给了一件黑色贴身软甲,以及谢秀芳给的一双淡蓝色的云纹宝靴。 “这是给你们四个的贺礼,但能不能守住亲传弟子的身份,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岑信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然后让众人各自离去。 殿前广场,其他几人都随着各自的师傅凌空而去,阎天盛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和云站在空中,回头对阎天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等什么?快点上来。” “是。” 他只好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跳到了张和云的身边。 如他所料,阎天盛再次经历了来时的一切。 好在中途张和云良心发现,速度放缓下来。 “好了,现在把东西拿出来吧!” 023:你还小,把握不住 “东西?” “什么东西?” 阎天盛喘了几口气,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张和云的声音,脑子还有些发懵。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犹豫道:“你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阎天盛话未说完,就见张和云理直气壮道。 他看了看此刻所处的位置,正是长青宗深处,别说看不到一个来往的人了,周围全是起伏的云雾。 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别看了,这里不会有人路过。” 似是看出了阎天盛的想法,张和云老神在在道:“再说了,即便有人路过又如何?” “我可是长青宗的长老,九峰峰主之一。” “可你之前还说不会抢我的东西。” 阎天盛还想挣扎。 但张和云根本没给他机会,甚至义正言辞道:“我这是抢吗?我是在帮你保管懂不懂?” “你还小,把握不住。” 看着张和云脸不红,心不跳,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阎天盛一度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他。 “那就多谢师尊了。” 没办法,阎天盛只好无奈的把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东西,从灵海里取出来。 阎天盛还没有看清,东西就从手上消失了。 他略作沉默,保持着摊手的姿势,然后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张和云乐呵呵的样子。 “行了,给你。” 似是张和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撇了阎天盛一眼,轻哼一声又取出两个,扔了过去。 嘴上还嘟嘟囔囔道:“不就是几个破东西而已,我会贪图这些?” “你不贪图倒是给我啊?” 当然,阎天盛不敢真的说出来,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 好在比起全军覆没,能要回来一个总归是好的。 他想着,连忙把朱果放进灵海。 另一个则是一枚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长青宗的字样,与柯庄的一模一样。 “这是亲传弟子的身份令牌,此物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也可以用来传讯。”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抓紧了” 张和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凌空远去。 可能是阎天盛“主动孝敬”了他东西的缘故,这一次路上平稳多了,张和云帮忙挡了风,没让他太狼狈。 到了灵墟峰,阎天盛竟觉得如释重负。 “那朱果名为天玄果。” 他刚要走,却听张和云的声音传来:“天玄果能稳固引灵者的府海,滋养内中的引灵物,但作为纳灵的根基还差了一些。” “多谢师尊。” 不管怎么说,阎天盛还是道了一声谢。 “别急着进行纳灵,宗门会有安排,但能不能成功,就靠你自己的了。” 张和云说完让阎天盛离开。 他刚走出几步,就听后面隐约传来些许嘀咕声:“我辛苦指导了这么多,那两件东西要不就归我了吧?” 阎天盛嘴角一抽,心里刚刚生出的些许安慰,瞬间烟消云散,强忍脚步没有停下,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小样。” 张和云看了一眼阎天盛的背影,咧嘴发出一声轻哼,踩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小院。 刚进木屋,他就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桌前,摆弄着桌子上已经被收拾好了的棋盘。 人影一身青袍,简单的用木簪束起长发,俊秀的面容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感觉。 张和云见此也不觉得奇怪。 “我还以为你开窍了。” 他走到桌前,探头看向棋盘,撇了撇嘴。 棋盘上,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棋局,有的只是一枚白子,一枚黑子的相互交错。 “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来看看师尊,一来就弄脏我的棋盘,把手拿开。” 张和云一脸嫌弃。 “师尊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 吴非也不在意,笑着起身,坐到一旁的小桌子前,取出一套茶具,为张和云斟茶:“老五一走就是几十年,也没见您说什么。” “他是一块木头,你能跟他一样?” 张和云坐在他对面,浑不在意的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嗅了嗅,然后摇头晃脑的一饮而尽。 把茶杯放在桌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好茶。” “这是盖碗。” 看着空了的盖碗,吴非的手僵在空中,叹了口气拿回来,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刀:“这是乌渚,洗茶水不用喝。” “好好好,你小子” 张和云脸色难看,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护犊子来了是吧?麻烦都找到老子的头上了?” “弟子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看着他一脸谦和的样子,张和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也没在意,转而问道:“你这次不会是专门回来看他的吧?” “七里山的人最近有些活跃。” 吴非摇摇头说道。 “七里山的那帮山匪狗改不了吃屎。” 张和云露出不屑的神情:“说说看,他们是看上哪家的宝物了?还是盯上谁家的祖坟了?” “七里山似乎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天才,最近在焰龙血池频繁活动。”吴非说道。 “你果然还是为他而来。” 张和云没太在意,笑着道:“放心,他可没那么简单,真遇上了也不一定会吃亏。” “也是。” 吴非附和着点头:“毕竟把你的木屋都给掀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张和云脸上的神情逐渐消失。 “那弟子就告辞了。” 没有回答,吴非斟好茶水,放到张和云面前,神色平静的起身离开。 只是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真是让人不省心。” 张和云摇了摇头,没理会面前的茶水。 反而取出阎天盛“孝敬”来的东西,微微眯起了眼睛。 …… “我真是摊上了一个好师尊啊。” 阎天盛盘坐在床,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要说张和云有多恶劣,也不过是阴阳怪气了几句,当面贪墨了自己的东西,让他的形象狼狈示人 这!!! 阎天盛越想越气,忍不住咬紧了牙。 好在他良心未泯,还留了一枚天玄果。 没再继续纠结,调整好自身的状态,按照张和云的叮嘱,阎天盛将天玄果完全吞服,入口即化。 不多时,阎天盛体内的温度快速上升,灵气开始沸腾起来。 灵海不断的翻涌,似潮水般激荡,向着四肢百骸冲刷,连带着灵海中的江寿亭和宫千雪,也更通透了几分。 024:亲传弟子的资格 仿佛洗精伐髓一般,两道身影极尽纯净,连带着阎天盛与他们的感应和掌控,也清晰了许多。 在没有进入长青宗的时候,阎天盛对引灵者的修行十分模糊。 如今的师尊不太靠谱,行事风格还充斥着对自己的偏见,不过对日后的路少了很多迷茫。 天玄果带给身体的变化,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 阎天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铺满了地面,温热的气息在空中升腾。 他吐出一口浊气,伸手缓缓握拳。 强横的肉体力量汹涌,与江寿亭几近融合的感觉,让他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又强大了几分。 随即阎天盛心念一动,身上浮现出一道纹路,化作青蛇盘踞在掌心,冲他亲昵的吐着信子。 灵海的变化,让宫千雪不再需要借助纹身遮掩,从体内进出更是已经没了阻塞感。 若是出其不意的出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阎天盛收敛气息,随便搞了点野味填饱肚子。 张和云没出关的那几天,灵墟峰上只有他一个人,不说为所欲为,也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阎天盛正准备再打上一套开阳拳,试着深入体悟一下天罪手时,眼角一道流光掠至身前。 随后化作一道碧青色的令牌,悬浮在他的面前,令牌上的纹理勾勒出长青宗的字样。 这是长青宗的传讯方式。 金色代表着亲传弟子,而青色是内门弟子,至于外门弟子的是白色,用以区别身份。 阎天盛觉得有些奇怪。 他在长青宗并没有认识的人,怎么会有内门弟子给自己传讯?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令牌没有记录引灵者的灵性,应该是没办法传讯的才对。 他想了想,还是卷起灵力汇聚一点,落在令牌之上。 倏然令牌展开,化作几个字符出现在面前。 “竟然是战书?” 阎天盛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是内门执事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按照上面所述,他们以府海境成为长青宗亲传的弟子,必须要在三个月内,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挑战。 挑战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证明他们有成为亲传弟子的资格。 而发起挑战的对手,都是府海境的内门弟子。 有的弟子厚积薄发,甚至丝毫不输亲传的天赋和战力。 他们的挑战,更多带着不被人关注的愤怒,以及给众多长老展示,从而换取更多资源和地位的想法。 “与其说是挑战,这个方式更像是守擂。” 阎天盛微微思量。 成功证明自己的亲传,有资格也需要挑选一个仆从,作为三个月后前往焰龙血池的准备。 而没有成功证明自己的亲传,依旧会保留亲传的身份为期三年,但会取消这次前往焰龙血池的资格。 “或许这就是师尊说的契机,成为纳灵根基的东西,指的是焰龙血池的天材地宝吗?” 阎天盛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挑战是推不掉了。 不过对手若只是府海境的话,似乎也没有推辞的必要。 正好他也可以借此机会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顺便看看能否更好的领悟天罪手的玄妙。 阎天盛目光淡然,用灵力在面前留下自己的答案,令牌瞬间收敛远去,消失不见。 不多时,远处山顶有光芒浮现,驱散了萦绕在周围的云雾,露出了一座像是被拦腰斩断的大山。 从阎天盛的视角看去,切口十分整齐。 紧接着,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周围又显露出了三座一模一样的大山。 “这不会就是擂台吧?” 阎天盛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看来这长青宗是真不玩虚的,如此大的擂台就是要全宗的人都看到,摆明了挑战要接受整个长青宗弟子的监督。 阎天盛正远远的看着,一道流光冲上了其中一座擂台的上空,化作巨大的字符微微起伏。 长青宗内门弟子,府海境,周温,请任亲传赐教。 “当着全宗人的面下战书,真有点上头啊。” 阎天盛暗自咋舌。 天才都有自己的傲气,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血气方刚,哪能顶得住被人看轻? 更别说任虎还是第一个被挑战。 果然。 下一刻就有人影从阎天盛对面的云雾里跃将出来,径直落在了擂台之上。 黑衣体壮,满脸横肉,正是任虎。 随后又有人影出现在台上。 是一个青衣少年,相貌平平无奇,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倒是气质温和,给人一种天然的好感。 阎天盛看到两人相互问礼,然后几乎同时出手,向着对方掠去。 少年周身气息弥漫,大手在空中虚握,一把亮银枪出现在掌心。 枪法迅捷灵动,大开大合之间又不落刚猛,眨眼间便到了任虎面前,冲着他当头刺出。 任虎咧嘴一笑,脸上神情越发狰狞,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长锏,竟挡下了这一枪。 紧接着长锏上翻,猛地下压。 周温没想到任虎出手这么干脆,正要回防,却见又有一锏从侧面袭来,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肩膀,整个人都冲着旁边滚落而去。 “这人怕是废了。” 阎天盛看到周温被击中时,胳膊夸张的向内扭曲,想来已经是骨折了,或许连胸腔都受到了重创。 任虎一击得手,似乎不打算放过周温,提着长锏欺身而上。 周温大惊失色,竭力向旁边躲掉了落下的长锏,可紧随而至的下一击正迎着他的后背落下。 任虎站了起来,周温则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没了气息。 哪怕是宗门,都没有护佑门下弟子的意思。 “真是血腥啊。” 看着周温被人托起带走,阎天盛不禁轻叹一声。 长青宗的弟子太多了,竞争的激烈程度出乎意料的可怕。 引灵者的世界更不是温室,没有环境可以让人顺顺利利的成长。 不想死,那就变得更强。 或许这就是长青宗想借此给他们展示的世界。 不是普通人的凡俗,而是引灵者真正的残酷。 由不得阎天盛多想,属于他的擂台上空,已经有流光腾空而起,仿佛烟花一般炸裂开来。 “长青宗内门弟子,府海境,洪安茂,请阎亲传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