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 第1章:表舅 1936年7月3日。 一艘客轮在海面上前行,面对着已经能看到的港口码头,在大海之上漂泊了一月的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只不过,欢呼声大多都是各种口音的美式英语,只有寥寥几声才属于国人。 客轮左侧通道护栏前,两名白人夹着一名年轻的国人站在船边。 凝望越来越近的港口,其中一名白人问: “亲爱的张,这里真的能让我们的资产扩大十倍吗?” 年轻的国人笑了笑,遥看着远处的城市,道:“我将这个数字说得有点低了,可能是二十倍、也可能是五十倍,或者……是一百倍!” 白人目瞪口呆,然后飞快的计算了起来。 他带着两万美金来到了遥远的东方,如果翻一百倍的话,那就是……200万美刀! 200万美刀啊! 这是张常说的画大饼吗? 名叫约克的青年深深的看着张安平。 他确信这不是画大饼。 因为他知道,张是一个神奇的财富魔法师。 在四年前,他还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因为政府以工代赈才有了工作的建筑工。 可现在的他,却因为卖掉了在超市所持有股份的一半,变成一位身怀两万巨款且还有价值两万美刀股份的巨富! 而在一个多月前,张告诉他们,跟着我去神秘的中国,十五年后,我保证让你们的手里的两万美刀,翻十倍! “我后悔了,我应该像你一样卖掉我所有的股份!”约克后悔不已的说。 “是的,我也后悔了——张,你应该早早的告诉我们可能会翻一百倍,这样我也会卖掉我所有的股份。”另一名唤做比安奇的白人青年也后悔的说。 张安平笑看着两名同伴,淡然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永远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跟着我,你们将有九成的机会将手里的现金翻几十倍,但还有一成的可能是打水漂——而那些股份,到时候将会成为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 比安奇耸肩摊手:“张,我们总是说不过你。”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能说得过我,那就证明我说的是错误的——好了,远东的明珠即将抵达,从现在开始,请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们和我是陌生人,明白吗?” “ok!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对,现在就离开——记住我说的话,下船后找工部局,注册你们的贸易公司,你们所需要的人员,将会在下一艘船来的时候一起抵达,届时请代我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ok!” 两名年轻的白人勾肩搭背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张安平轻轻摇头。 希望他们能一直谨记,他们之所以发财,是因为我张安平带着他们。 张安平收敛心绪,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大上海。 1931年9月18日,一个无法被中国人所遗忘的日子,他穿越而来,灵魂取代了前身,成为一名叫张安平的15岁少年。 1932年9月,他背井离乡,远赴美国。 四年后的今天,在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一年的时候,他带着在美国打拼了四年获得的财富,回来了。 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面无表情的张安平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呢喃: “我至亲至爱的表舅,你的外甥回来了,你开心吗?”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表舅那张脸: 浓眉而大眼,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对了,表舅现在……应该在调查统计局当他的二处处长吧? 客船终于靠岸,一名名经过了月余跋涉的旅客,或好奇、或凝重、或忐忑、或兴奋的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张安平推着为他赚了第一桶金的旅行箱,贪婪的呼吸着属于祖国的空气。 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一二八淞沪抗战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四年后回来,八一三淞沪会战的的硝烟,只剩一年了! 【多灾多难的母亲啊……】 张安平目光变得坚毅。 苦难的岁月即将到来,中华民族的灾难篇章,即将开启。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中国人,他将经历并参与这灾难的篇章! 滴滴滴 码头传来了汽车的鸣叫,张安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这辆还在摁着喇叭的军车。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浓眉大眼,虽然带着墨色的眼镜,但依然能感受到目光中的严肃。 “表舅!” 张安平立刻换上一脸的喜色,拉着箱子小跑到了轿车处。 “上车。” 表舅看了眼已经大变样的张安平,淡然的说道。 张安平瞄了眼司机。 果然,是老郑! 混的可以啊,才几年功夫,就给表舅兼职司机了。 他不动声色的上车,一脸欣喜的道:“表舅,我可真没想到你能在百忙中出来接我!” 表舅强忍着喜悦,故作生气道:“哼!我被你妈埋汰了整整四年!四年前是我把你送到船上,无论如何,四年后我说什么也得把你从船上接回来了!” “哈哈,表舅,你跟我妈就是针尖对麦芒,别扯我——表舅,这个送给你,美国飞行员都戴这个,比你这眼镜时髦多了。”张安平说着就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取出精致的眼镜,主动拿下了表舅的眼镜后将其为他带上。 这是张安平的“发明”,卖给了博士伦后成为了美国飞行员的标配,开放民用后为博士伦赚足了美刀。 嗯,张安石就是一个搬运工,把人家的东西提前搬运给人家,并赚点小钱钱…… 表舅很喜欢这幅眼镜,但惯于严肃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淡淡的问:“信里你从不说在哪求学,学了什么——现在能说说吗?” “表舅,别我一来你就追问这个啊,我想吃年糕、生煎包、混沌、蟹壳黄……”张安平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馋了四年的小吃。 表舅冷着脸打断:“说正事!托人给你找的学校,你上了三天就跑了!你知道你爸爸差点气成什么样了吗?你表舅我为了给你找学校费了多少力气?你一声不吭就跑了!” 张安平“不敢”“卖萌”了,只好老实道: “表舅,我根本不想学经济!日本人从甲午年开始就磨刀霍霍,日俄战争、吞并朝鲜、胶州湾、九一八、一二八、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华北事变,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中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后迟早得一战!国家存亡关头,你让我学经济?我学的下去吗?” 表舅等张安平说完,冷不丁的道:“所以你就跑去学间谍?” 张安平装出一脸震惊:“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表舅冷哼一声却没有解释。 张安平老老实实道:“我本来想学打仗,但后来一想,我们国家会打仗的人大有人在,可搞情报的却少之又少,再加上表舅你就是搞情报的,所以我就学情报了,正好能给你帮忙。” “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啊!而且情报这一行作用也特别大,一份情报救几千人几万人是常有之事,有时候战局都能因为一份情报改变——郑大哥,你说是不是?” 开车的郑耀先赞同道:“处座,我觉得安平说得没错。” “哼。”表舅冷哼一声。 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张安平之所以能在美国成功进入间谍学校,当然也有他的功劳,要不然在《排华法案》笼罩的美国,张安平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国人,怎么可能进入联邦调查局所属的间谍学校。(这时候的fbi没有专门的间谍学校,剧情需要它就必须有!) “表舅,别生气哈——对了,我当初走之前举报的共党,你逮到了多少?举报共党可是有奖金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也发点奖金?”张安平故意做出财迷样。 开车的郑耀先不由竖起耳朵,他没想到过去那个总是喊他郑大哥的小家伙,居然悄摸的举报过他的战友! “奖金?哼!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啊?举报共党还有错了?”张安平一脸的“震惊”。 “你举报的那个人不是共党!他是党务调查科的特工总部故意派到学校里找共党的自己人!因为你的举报,特工总部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张安平一脸的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奈道:“我还以为我立了功呢。” 表舅冷声说:“切记,干这一行,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别什么都挂在脸上——这么点打击你要是承受不住,就不要干这一行了!” “是,我记下了。”张安平一脸的无精打采。 两人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闲话,张安平的心情“好转”后,献宝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旅行箱,将一堆器械拿了出来: “表舅,你看这都是我买的器材——你猜猜这都是干什么的?” 表舅瞄了一眼后,用略带夸奖的口吻说:“你忘了你表舅我是干什么的吗?你倒是有心了,知道表舅缺什么!” 张安平紧张道:“啊?表舅,你不会黑我的这些宝贝吧?” 表舅凝望着张安平,墨镜后面看不见他的眼神,一个含义丰富的字从他嘴里发出:“嗯?” “好吧,都给你。”张安平一脸肉疼:“这可是我四年赚到的所有钱换成的宝贝疙瘩啊!” 表舅看张安平一脸的心疼,不由在心里暗笑,随即大度表示:“不会直接充公——你这东西有渠道购买吗?” “有,我同学就搞这个,表舅你要吗?” “回头我让财物科的人联系你,每样订购30——订购20套吧。”表舅本想多订点,但考虑到特务处最近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经费比较紧张,考虑到自家表妹夫那掏钱时候的黑脸,只得砍掉一些。 要多搞钱啊! 张安平面上答应,心里却喜笑颜开,瞧瞧,自己的贸易公司业务这不就开张了嘛! 他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却仍旧无精打采,又装模作样道:“表舅,这其实是我准备的教学器材,你不是有个洪公祠特训班吗?我能到你那去吗?” “你想做学生?” “做老师好不好!我这水平,当老师绝对是最好的老师!我可是极其专业的!”张安平吹嘘起来。 表舅回想着张安平的成绩,心里倒是默认了——他这外甥学什么都快,而且还是过目不忘。 他心中一动:“你真想当老师?” 张安平理所当然道:“当然啊!学了这么久,总不能全塞我脑壳里不出来吧?日本人越来越过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打大仗,我总得给咱们国家做点什么吧?” “洪公祠那边办了三期就停了,不过我正有再办的打算,你先等等,新班开始的话,你就先做一个见习教员。” 张安平“恬不知耻”的道:“我觉得我能做班主任。” 表舅被气笑了,洪公祠特训班搞了三期,他连班主任都没混到,你一个小屁孩还想当班主任? 第2章:“群众” 张安平的家搬了。 表舅发迹后没忘曾经在上海收留他的表妹和表妹夫,在张安平出国没多久就将他们带到了南京,给父亲谋了一个管钱的差事。 不过曾经在上海蜗居的房子却被父亲买下来了,大概是留个念想。 表舅让开车的郑耀先将张安平送到了买下的故居,自己却没上去: “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你先在上海呆几天,等我事办完了和我一道去南京。” 张安平当然是满口答应:“好。” 郑耀先提出要送张安平上去,却被张安平摆手拒绝。 目送表舅离去后,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意,边上楼边回想一路和表舅的对话,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疏漏后才安心下来。 没办法,表舅的名声太大了,虽然现在还不怎么有名,可未来却是一个让无数人心惊胆战的存在,还是小狐狸的自己,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和邻居打着招呼上楼,打开了尘封的小屋。 没有霉味,从痕迹上看才打扫过不久。 应该是表舅找人打扫的。 张安平露出笑意,真幸运能有目前的身份,要不然哪能有这么容易得到这位特工之王的关照? 未来大名鼎鼎的军统六哥,这时候都老老实实兼职司机呢! 自己要是没这一层亲属身份,别说去美国镀金了,估计在混乱的民国,生存都成问题了。 将母亲特意留下的褥子铺好,躺在床上张安平安心等待天黑。 天终于暗下来了,张安平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后,带上了自己的包离开了屋子。 在一间饭店的厕所中他完成了换装,贴了胡子、做了伪装后重新走出,随后找了辆人力车,用略带沧桑的声音道: “同济附属中学宿舍。” 他要去同济附属中学找一个人报道。 这个人就是他从“郑亮”手里救下来的我党特工——岑庵衍。 张安平四年前临走之际举报的“共党”郑亮,其实就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以爱国青年的身份组织了无数爱国学生,进行各种活动,目的就是将这位代号“雨花石”的特工揪出来。 不过郑亮的运气很衰,碰到了张安平这个自带系统的穿越者,根据系统的提示张安平偷偷跟踪,确定了郑亮特工总部特务的身份。 岑庵衍见郑亮带着学生行事贴合我当作风,但明显无知者无畏,不讲究策略,有心将其吸纳进我党——关键时候张安平出现阻止了“雨花石”的行动,并言之凿凿的确认对方是特工总部的特务。 岑庵衍虽然躲过了一劫,但并未信任拉了他一把的张安平,反而主动切断了和组织的联系。 张安平因为不久将要出国,也没有着急和岑庵衍联系、坦言。 不过到美国卖专利、捣鼓生意挣到钱以后,他便以“群众”的名义每月向岑庵衍提供一笔巨资,过程持续了三年多。 这笔不菲的活动资金让本打算从同济附属中学撤离的岑庵衍踌躇起来。 每月至少八千美元的神秘汇款,这种规模的援助能极大的宽裕组织的活动资金,在无法联系到对方的情况下,岑庵衍只能进入静默,除每月向组织移交资金外,不和组织任何人产生横向联系。 现在张安平回国了,当然得找岑庵衍跟组织取得联系。 同济附属中学宿舍区。 岑庵衍正在宿舍里悠然的看着书。 书是三国演义,但看书的人却半晌都不翻页——明显是心不在焉。 突然,有人敲响了宿舍门。 岑庵衍本能的一惊,不是紧急联络人惯用的敲门手法。 他平息下不安后用平静的声音道:“谁啊?” “我,找岑老师有事。” 岑庵衍上前开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 他打量着对方,心里判断对方什么人,正欲询问,对方却主动走了进来,主动关了屋门后坐下。 张安平打量着岑庵衍。 四十余岁的知识分子装扮,面对自己“无礼”的行为,满脸的不悦和疑惑、还有几分警惕——将一个正常人面对陌生人无礼闯入后的反应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率先开口:“岑老师,一别四年,风采依旧啊!” “你是?” 张安平微微一笑,脱下帽子开始卸妆,很快将本来面目展现出现。 岑庵衍目光闪过震惊,紧接着就被疑惑取代:“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 他认出了张安平,尽管四年来张安平的样貌变化很大,但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四年前,正是张安平阻止了他联系郑亮的冒险行径——当组织确认张亮是特工总部的间谍后,岑庵衍又惊又怕,对张安平更是好奇。 可张安平出国后没有回归,他又因为神秘汇款不得不静默,便只能将此事装在心里。 可现在,张安平却乔装打扮后出现在了他身边。 为安全考虑,他只能装作不认识。 张安平当然明白岑庵衍是故意认不出自己的。 要取得地下工作者的信任,难度可不易。 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从包里掏出一叠汇款回单,一一摆在了桌上。 虽然都是英文,但岑庵衍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正是自己这四年来收到的所有汇款的回单。 岑庵衍震惊不已,但地下党的本能却让他满是怀疑,他一脸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岑老师,你应该确定了郑亮的特工身份了吧?” 岑庵衍继续疑惑:“你在说什么?郑亮?郑亮是……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郑亮是……” 这都不行? 地下党的警觉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张安平无奈道掏出一本书:“岑老师,我记得最后那次见面时候,你拿的就是这本书吧?” “我最先汇的12笔钱的数字,第一个数字减7,第二个数字减1,第三个数字减加8,第四个数字加1,得出的数字两两一组,每组数字各加1——你在这本书上找找就有答案了。” 减7减1?加8加1? 71、81? 岑庵衍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信了。 因为这两个数字对共产党人来说很有意义。 但他还是验证起来。 张安平一共汇了三十多笔钱,这些钱的数字他都铭记于心。 快速算出答案后,岑庵衍就翻书找了起来。 我、是、张、安、平、我、要、加、入、共、产、党! 面对得出的答案,岑庵衍最后一缕怀疑终于没了。 可岑庵衍马上更疑惑了——一个现在才堪堪20岁的学生,四年时间,哪来的近三十万美元? “岑老师,你是不是在惊讶这笔钱的来历?您放心好了,这钱呢是我在美国挣的——”张安平看出岑庵衍的疑惑,又将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掏出来摆在桌上: “这是5万美刀,是我这段时间能抽出来的最大可动用资金了。” 岑庵衍难掩激动:“安平同学,你这是……” “我想说这是党费——不过我肯定不够格。”张安平自嘲笑道:“钱代表不了我的态度,但毕竟是我的心意。” 张安平说罢,掏出几张纸:“这份是我这些资金的来源说明——起家的资金是卖专利换来的,后面就是搞投资、开超级卖场。美国人那边有排华法案,直接信息是查不到我的,不过根据这个线索,你们应该能查到我身上。” “这是我目前的履历——在美国的履历也写到了,您可以看看。” “这是我的家庭成份表,我在国民政府中任职的亲戚都列举了,欢迎贵党摸查——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向往中国共产党,想和你一样成为她的一份子!” 张安平说到最后便严肃了起来。 他没说谎,但凡从后世过来的任何一个人,对加入这个伟大的组织都是充满了向往——缔造了新中国的前辈们,正是一群最最纯粹的人。 能和这样的人并肩而战,谁不愿意?! 岑庵衍能感受到张安平深深的诚意。 他粗粗扫了一眼张安平的亲属表,但看到一行字后却不由变得目瞪口呆。 表舅,姓戴名春风,现任jswyh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 此军统还不是日后著名的军统,只是捏合了党务调查科、复兴社特务处的一个统称。 但岑庵衍是地下党,又岂能不知那位的名头? 他瞠目结舌道:“你表舅他……” 地下党员的心理素质是极佳的,但当雷足够大的时候,依然能让他们失态。 就像现在的岑庵衍。 不等岑庵衍说完,张安平就郑重其事道:“是的。” 岑庵衍心中天雷滚滚。 那位的外甥啊,居然主动投靠我党来了! 强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岑庵衍解释道:“你这个情况,我得向组织反映才能批准,还有,加入我们组织是需要审查和考察的,不可能你说加入就加入。” “我一点我知道,因为我对贵党非常了解。岑老师,三天后我还会登门拜访。” 张安平说完就提出告辞,岑庵衍没有挽留,等张安平化妆完毕后就送他离开,目送着张安平远去,岑庵衍好不容易平静的表情又变得精彩起来。 “群众”终于露面了,但其真实身份却更让人心惊,打量着手里的五万美元的存单,岑庵衍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不管有没有诈,这笔钱是实实在在的! 第3章:系统 次日,岑庵衍艰难的等到了放学,然后他便迫不及待的离校,来到了常来的书店,购买了两本书。 买一本,是一切正常,两本,是请求见面的信号。 请求见面的信号很快就传到了岑庵衍上线的耳中。 因为岑庵衍每月要收到一笔巨额的神秘汇款,组织为了保护岑庵衍的安危,特意在他的住所附近布置了一名观察员,负责观察岑庵衍住所周围是否被监控。 上线在和岑庵衍见面前先联系了观察员,确定岑庵衍没有受到特务的监控后,才在晚上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带着孩子来找岑庵衍。 进了岑庵衍的屋子后,上线确定宿舍无人后就示意孩子去一边,自己则拉着岑庵衍到另一边,低声问:“老岑,什么事?” “‘群众’昨晚来找我了。” 上线很激动:“他露面了?他是什么人?海外爱国华侨吗?” “群众”对他们组织的帮助很大,每月巨额的汇款更是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老吴,他身份很特殊,我不能告诉你。”岑庵衍无奈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能做不了主!我得找首长——他还给我了几份关于他自己的材料,我思来想去没敢留下来,背下来以后就烧了!” “群众”的保密级别很高,岑庵衍提出这种不符合纪律的要求反而正常。 上线老吴思索一阵后道:“我会向首长请示,你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 “嗯,好的。” 上线老吴结束了这次接头,带着孩子匆匆返回后立刻派出交通员联系了自己直属的上级钱大姐。 他的上线钱大姐就在上海,他是故意告诉岑庵衍要出城的。 “群众”的身份很重要,对方三年多时间为组织提供了近30万美元的援助,这笔丰厚的援助对组织的帮助极大,钱大姐在收到老吴传来的信息后,再三思考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要直接找岑庵衍。 次日上午,钱大姐就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来到了同济附属中学,直接找上了岑庵衍。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首长,岑庵衍极其震惊:“钱姐?!” “岑老师,我侄儿上学这事……”钱大姐一副为难的样子,岑庵衍见状故意咳嗽几声,示意钱大姐跟他来,边走边故意说起了学校的情况,等到安全地方后,他紧张道:“钱姐,您怎么来了!” “跟我说说‘群众’的情况。” 岑庵衍左右看了看后,低声说:“张安平您还记得吗?就是四年前阻止了我和郑亮见面的那个学生。” 钱大姐也惊了:“你意思是‘群众’是他?” 一个能在三年多时间里为组织提供近30万美元的神秘人,居然会是一个学生? “对!不仅如此,他还……” 岑庵衍介绍起了张安平的情况。 尽管这些情况岑庵衍通过张安平提供的“创业经历”已经背熟了,可再次说起来依然震撼不已。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仅仅16岁的学生,漂洋过海以后是怎么在美国卖专利、创业赚钱的,而且还赚了这么多钱! 最让人震惊的是,对方居然舍弃了价值连城的超级卖场股份,作价80万美元出售这件事——这得是什么样的赤子之心啊! 钱大姐内心翻腾,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居然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国外丰厚的家当,变卖后回国欲加入我党! “钱姐,唯一让我感到棘手的是张安平的家世。”岑庵衍为难道:“他的表舅,是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 岑庵衍觉得为难的事,钱大姐反倒是没放在心上,虽然特务处处长外甥的身份干系很大。 “你说他在美国读书时候,读的是美国的间谍学校?” “对,他提供的个人资料中显示,多项科目,他都是以第一的成绩完训的。” “我真想见见这个小伙子啊!”钱大姐忍不住道。 张安平的资料太耀眼了,哪怕是没有长达三年多的美元汇款,哪怕是没有这一次又送来的五万美元,仅凭他对我党的态度,就值得发展为同志! “他明晚会来找我——要不您见见他?” “算了。”钱大姐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但她叮嘱说:“老岑啊,从今往后,你就是张安平的唯一联络人。他的事我会报给首长,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以后你断了和老吴他们的联系,我会指派交通员负责你和我的沟通!” “我晓得。” “还有,你负责考察、介绍他入党,时机呢你自己把握。” “好。” …… 张安平这两天在尽情的游览着旧上海。 这个时代的人,会对上海的繁华赞叹不已,会惊诧于这座明珠之城的伟大,但作为一个后世的魂穿者,亲历过兔子复苏的后人,他看不惯这个时代的上海。 尤其是租界内的见闻。 外军堂而皇之的出没、洋人高人三等、鬼子兵出没…… “这样的上海……” 张安平摇头叹息,真想再看一眼那个自信的上海啊! 但他不得不去租界,因为要看看两位合伙人。 约克和比安奇已经将外贸公司搞起来了,名字则还是张安平定下的那个: 全球贸易公司。 名字极其大气,总资本20万美元,首单生意也被张安平带来了——总额39万元,预计毛利润19万。 算是一个不错的开门红。 约克和比安奇很兴奋,想和张安平为全球贸易的开业大肆庆祝,但张安平视察完毕就走人了——他明面上是不会和全球贸易有任何联系的。 正在租界内瞎溜达,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安平!” 张安平回头。 果然是日后将在军统一呼百应、谋算了自家表舅的郑大哥! “郑大哥!” 张安平一脸笑意的迎过去:“你怎么在这?” 甚是年轻的郑耀先还没有日后的成熟和威风,面对自家处座的外甥,他一脸的笑容:“刚和处座办完事,看你闲逛就来找你了。” “哈,我正好有事想和郑大哥你说呢。” “什么事?”郑耀先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家处座非常喜欢这个外甥,根据他的了解,处座当年在上海打流的时候就经常和外甥挤在一块睡觉,感情非常深。 “我见过郑大哥你的身手,非常厉害!如果表舅要再搞特训班,你能不能来特训班一段时间?对于格斗术我有些想法,到时候还得你帮我实现——我什么都好,就是格斗这一项,想法一大堆,动起手来就抓瞎。” 张安平这么吹嘘自己也不害臊。 事实上他的身手很厉害,在美国时候曾进行过专门的“除害”行动,徒手干掉过多名黑帮成员。 但在学校的考核中,他格斗垫底。 未来,他也不会展露自己的格斗能力——这也算是底牌吧。 拉郑耀先进入未来的特训班执教,其实是为了帮郑耀先一把。 未来的军统六哥嘛,忠心耿耿的小弟必然会有一大堆,但小弟更多点不是更好嘛! 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和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的那位掰掰腕子。 啧,要是六哥能执掌未来的保密局…… 郑耀先心中狂喜,能在特训班执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表现的忘形,反而犹豫道: “我资历浅薄,可能不够格。” “没事,只要你同意就好,到时候我找表舅谈谈。” 正事说完,两人悠然的在上海街头漫步。 两人都是有心交好,很自然的聊的火热,没过一会儿就改了相互间的称呼,一个唤做“先哥”,一个就回“平弟”,真可谓是干柴碰烈火,怎一个x字了得。 临别之际,郑耀先叮嘱:“我们大概后天回,你做好准备,到时候我接你。” “后天?行!” 两人含笑别过。 郑耀先虽然依然挂着一脸的笑意,但内心却沉沉的——曾经那个喊自己郑大哥的小孩,已经变了! 这么久的闲谈,张安平云里雾里的说了许多,但真正有用的信息,他却没有从张安平嘴里听出到一个。 滴水不漏啊! 郑耀先立即在心里调整了对张安平的策略,将其排在了处座之后——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比特务处其他人都难缠! 张安平倒是没有郑耀先想的那么多,自己一人回家后躺在床上,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 这是一个庞大的训练场,按照张安平的念头构造出的训练场,唯一不受他控制的是一座硕大的广告牌,上面没广告,但目前的任务正挂在上面: 加入调查统计局军警处。 这任务早就出来了,但张安平一直没做理会——他有自己的规划,才不会让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揪着鼻子走呢。 系统目前对他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当做训练场。 子弹管饱的那种。 踏步进入射击区,张安平再度进行左手射击训练。 托这个训练场的福,在这几年中他练就了不俗的射击本领,无论长枪短枪,他都能随心所欲的进行射击,射击的命中率也高的离谱。 从去年开始,他就主攻左手持枪射击——既然选择了这条注定不会平静的道路,他总得多做准备,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潜伏的话,左手射击就是一项非常易于隐藏身份的底牌。 射击训练开启。 射击场的景色骤变,变成了一处复杂的巷弄。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堆便装特务和鬼子兵从巷子里刷了出来。 张安平快速左手拔枪,和这些特务、鬼子战在了一起。 只见他在巷子里健步如飞,时不时的利用拐角之类的打一波反击,偶尔也快速翻过三米多高的墙壁。 但追兵很专业,依然能死死咬住他。 十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张安平被一帮人持长枪、短枪包围,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后,张安平被打成筛子。 巷弄和里面的人影消失,中弹的张安平完好如初的又站起来了。 “困难级副本不好刷啊。这100积分什么时候能弄到手啊!” 张安平唉声叹气,简单和普通这两级别的副本刷起来容易,这困难级副本真不是人干的,卡了一年了还过不去! 退出训练场,睡觉! 第4章:“喀秋莎”和建议 夜,乔装后张安平的再一次敲响了岑庵衍的门。 一直在等张安平的岑庵衍快速开门,但门口站着的女人却让岑庵衍手足无措——这是一个风尘味很足的妇女,长得倒也好看,旗袍、高跟鞋的标配,隔着一米都能闻到廉价的香水味道。 吓得岑庵衍一个激灵,试图赶紧跨出屋门,生怕出现有口说不清的状况。 “呦,这是害羞呢……”“女子”伸手就要抚摸岑庵衍的胸膛,岑庵衍赶紧躲避,却被女子一把抓住,随后在他耳边低语: “岑老师,是我,张安平。” 避无可避正想喊人的正直人士岑庵衍目瞪口呆。 要不是知识分子的素养,他一定先爆一句: 我艹! 岑庵衍放下戒意,鬼鬼祟祟的朝两边看了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女装大佬张安平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穿着旗袍风骚万种的他将脚搭起来,左手拎着衣领右手拿扇子往里衣内扇风,抱怨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那么爱穿高跟鞋,可把我夹死了!” 岑庵衍无奈的看着“风尘女”:“你……你……” 老岑说不出来了,他的名声估计得毁了。 张安平朝岑庵衍抛了一个媚眼,笑吟吟道:“以后就用这打扮找你,保证没人说什么!” 老岑郁闷过后,仔细打量这尊女装大佬,越打量他越惊讶,完全看不出张安平的一点痕迹,要不是张安平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他都认为对方绝对是个女人! 真是神了! “你这化妆术太厉害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能不厉害吗?50积分兑换的中级化妆术! 这要是搁后世,美颜一开,直播平台都能圈一波随时扛火车跑路的榜一大哥了。 岑庵衍提及正事:“张安平同志,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已经正式批准你加入了!” “太好了!”张安平高兴不已,他还担心组织需要再经过几番试探呢。 既然正式加入了,他便直接说正事: “岑老师,我明天就得去南京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都来不了上海。” “去南京?有安排吗?” “有。应我的要求,我表舅可能会再搞一个类似洪公祠特训班一样性质的特务培训班,我会去里面执教——你能不能给我一份思想过硬的进步学生名单,我想办法让他们都进入培训班。” 岑庵衍一惊:“学生?都?” “我会建议培训班的成员从学生中招人。对了,你最好让他们这段时间突击学习一下素描绘画,到时候我会以此为借口让他们通过审核。” 岑庵衍心中举棋不定,但嘴上还是应承:“我尽量吧。” “是必须!”张安平解释道:“洪公祠培训班一共开展了三期,这三期出来的特务现在都是特务处的中坚,新的培训班培训出来的特工肯定也会因此受到重用,所以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我明白了。” “我有个公司才开业,叫‘全球泛贸易公司’,现在正在招人,组织里最好派人潜伏到里面去。现在公司没名气,进去的话应该不难,具体的名单我就不管了。这公司以后会涉及到药品、器械、军火等生意,估计也会和特务处产生联系,要尽早布局。” 岑庵衍想到张安那份“财务报告”中提及的声音,顿时明白了张安平的苦心,毫不犹豫的点头。 张安平又问:“我回南京以后怎么和你联络?” “我会尽快去南京,到时候我找你吧——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会用真实身份和你写信的。” “没问题。”张安平说着便写下了自家的地址,边交地址边问:“岑老师,我有代号吗?” “目前还没有——你想给自己起一个?” “‘喀秋莎’吧,就用这个代号。”张安平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自己中意的代号。 “‘喀秋莎’?这好像是个苏联名字。” 这时候能代表老天降下正义的火箭炮还没问世,喀秋莎这个名字并不被世人广知。 “代号嘛。”张安平也没仔细解释,他之所以用这个代号,主要是因为关键时候能忽悠一把敌人——到时候说这个代号可能是个女人,这不就把自己能洗一波嫌疑吗? 当然,同行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只要能带偏一点,那也是值得的! “行!”岑庵衍倒也没多想,见张安平正事说完,便站起来伸手:“喀秋莎同志,我送送你?” “先等等!” 张安平“阴阴一笑”,然后走到床前就开始有节奏的摇床,岑庵衍眼前一黑,心道:这一次是真洗不清了! 摇了两分钟床后张安平笑眯眯的道:“岑老师,那我走了?” “你……” 岑庵衍想留人,你好歹多摇一会儿啊! 张安平风情万种的摇了摇扇子,墨迹一阵后和岑庵衍道别,出门后扭着屁股晃悠悠的离开,沿途还嘟囔着什么——过来人大概都能猜到。 嗯,老岑离职的借口这不就有了吗! 张安平心道自己可真是小天才! 岑庵衍泪流满面,自己……洗不清了。 …… 哐哧哐哧 火车晃悠悠的在没有污染的大地上穿行。 包厢中,张安平正灵巧的转着笔检查着自己写出的建议书。 在他的对面,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认真的外甥,笑吟吟道:“都说胸有成竹才能下笔如飞,你这么快就写完我让你写的建议,是不是早就有腹稿了?” 说到正事,张安平倒是没有像往常对待表舅那么随意,很正式的回答:“是——从接触到fbi的间谍学校开始,我就琢磨过将这一套结合我们的国情搬过来。” “结合我们的国情?”表舅不解。 “对。”张安平点头确认:“两边的国情不同,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的改变,让这一套更适应中国,绝对不能照本宣科的搬过来,否则会水土不适——就以潜伏来说,fbi那边更重视证据的获取,但咱们可不然,潜伏主要是为了情报和行动。 还有课程方面,这些我都列举在这里了,处座您看看?” 听闻张安平最后一句称呼,一旁的郑耀先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个和自己闲扯中都滴水不漏的小狐狸,能不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吗? 表舅却非常高兴,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这个外甥加入特务处以后拎不清轻重,仗着有自己和他父亲这一层关系胡作非为、不识好歹,毕竟年轻人嘛。 但没想到外甥却这么有眼色,现在都已经称呼处座了——这样表态的意义他非常明白。 “既然你说的这么,那我得好好鉴赏鉴赏你这意见。” 表舅接过建议书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没想到居然足足看了一小时! 表舅看的不仅仅是津津有味,而且更是激昂不已。 1927年,他就参加密查组,1932年随着特务处在复兴社成立,他担任处长,同时着手成立了洪公祠特训班。 但洪公祠特训班本质上是草台班子。 因为他话语权不够,明明是为特务处培养人才,可他在里面并不是绝对说话算数的一个。 虽然根据他的建议,特训班设立了相关科目,但他始终感觉差点什么。 特训班办了三期就停了,他也没有太大的遗憾,虽然出了些人才,但对越来越庞大的特务处来说,其实也就是杯水车薪。 他之前执掌的浙江警官学校被中央警官学校吞并了,负责给特务处输血的特种警察培训班目前去留未定,且该班其实也不符合他的理念—— 这段时间他一直构想着如何再建新的培训班,可无奈事务繁忙,手下又没有太好的建议,便一直搁置。 没想到接外甥时候居然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近乎完美的办学建议书! 他终于意识到特训班差的是什么了! 专业性! 张安平在建议书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专业性三个字,强调任何工作、职业都需要专业性,言明一旦爆发中日间的战争,情报人员将无处不在,越专业的情报人员越具有价值——情报人员的专业性不是天生的,只能后期培养。 所以他建议细分科目,并细分情报人员的所属性质。 他将情报人员分为了个六类型: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让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 建议书中始终贯彻着这个思想,并强调情报人员不需要全才,但一定要将自身所属性质对应的科目精通,要秉承贵在精而不再多的原则——这是因为情报人员的性质所决定。 任何一次情报人员的行动,都是一个小组或者多个小组竭力协作的结果,切不可让滥竽充数之辈混入其中。 在选人方面,张安平的要求是从学生中选人,理由有三: 1、学生文化程度高,接受新鲜事物更容易。 2、学生思想开放、更爱国。 3、学生没有社会闲杂人员的秉性,更容易培养。 表舅许久后终于吭声,但却问了一句和建议书没关系的话: “你很看不起社会闲杂人员?” 张安平坐直回答: “不!我不歧视任何人!因为即便是很多败类,他们可能都有一颗爱国的心。但我排斥他们,因为他们不具备专业性,即便受到专业训练,养成的恶习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如洪青之流,我承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心怀国家,但对情报系统来说,他们只适合作为眼线,而不适合作为骨干力量。” 表舅若有所思,又问:“如果我把选人的事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处座,我不建议选人的事交给我。” 张安平的回答却让人诧异。 “为什么?” “建议书是我写的,我也会在培训班执教,如果选人事务由我负责,那这些人就等同于我的人——作为一名军人,有嫡系是正常的,但大量的门生故吏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张安平坦然道:“战争迫在眉睫,特务处只能有一个意志贯彻!这个意志便是你的意志!” 郑耀先用余光打量着张安平,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处座最信任的人——就凭这句话! 表舅是真的大喜过望,谁都喜欢用自己人,因为自己人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往往自己人中作威作福的多,识趣的少。 而自家的这个外甥,很明显就是识趣的这一类,而且还是非常识趣的这一类! 表舅思索后又问:“你觉得第一期的学员有多少合适?” “电讯、审讯、后勤,这三类可以少点,行动类人才越多越好,刺探和潜伏相辅相成,可以先并列在一起,后期可以重新进行分班。因为是第一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建议电讯、审讯和后勤三个类型可以暂时先设三个班,每个班二十人左右即可。 行动类班级,暂定两个班,每个班四十人。 刺探和潜伏暂时设一个大班,八十人左右吧。 这样算的话总共需要220人即可,但考虑到淘汰,我觉得招收人数可以定在260人左右。” 张安平说出了自己保守的数字。 260人? 表舅盯着张安平,这个数字超出他想象——不是高了,而是太低了! “你不觉得这些人太少吗?” “初建的第一阶段,我认为没必要人数太多,船小好调头。” 船小好调头? 表舅没想到这个表外甥能给自己这么多的意外——一般人为掌权,恨不得说得天花乱坠,但自家表外甥却很沉稳。 他越发喜爱这个表外甥了。 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反而道: “我想想,我想想。” 张安平也不急切,并没有继续鼓吹——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表舅明显是动心了,否则也不会问这么多。 之所以用“我想想”这个搁置的词组,无非是来自上位者的驭下手段罢了。 第5章:家人 火车经过十个小时多点的哐哧哐哧,终于抵达了南京站。 张安平陪着表舅等人下车。 月台上,三辆轿车等在那里,看到表舅等人下来后立刻恭敬的迎了过来,纷纷道: “处座。” 张安平很识趣的和其他随从站在一起,并没有因为外甥的身份和表舅并列,但迎接的都是帮特务,马上就注意到了混在随从中陌生的脸庞。 他们尽管好奇,却都没有吭气。 张安平则趁机打量迎接的众人。 年轻的徐百川能看到日后的轮廓; 无比信任余则成的吴敬中现在也是一枚年轻的帅哥; 被自己学生联手逼死的李维恭,也没有大腹便便状,居然还有点小鲜肉的赶脚; 对自己更狠的王天风,也是以帅哥的面貌出现——明明是军统的前身,怎么帅哥这么多! 张安平忍不住心里诽谤。 表舅故意没安排张安平,看张安平是否会和他同乘,结果张安平等表舅坐定后,果断的混到了郑耀先所在的轿车上。 表舅这时候才做安排:“告诉郑耀先,先把安平送家去。” 安平? 熟背“英雄谱”的一众“金刚”立刻意识到安平是谁了。 财务科副科长的儿子,自家处座的表外甥。 徐百川抢先一步过去,顺势坐进了郑耀先的车内。 “老六,处座让你先送张公子回家。” 第一次被人唤做张公子,张安平忍不住笑道:“长官,您可别乱喊,您要是不嫌弃,叫我安平即可,可不敢叫公子,我这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此时的徐百川已经是上尉,张安平可不想装大头——风筝电视剧中的徐百川挺窝囊,被逼着留守不说,还戴了顶草绿色的帽子。 最后更是被“老六”给坑进了公安局。 可人家是毕竟从抗战中走过来的八大金刚之一,这种人对张安平来说,只有交好,没有交恶。 张安平早就规划好了自己在特务处的人设:朋友遍地走、死党一箩筐。 只有这样子,未来才不会被人反刺,到时候即便有人说他是共党,其他人也不信对吧? 张安平的态度让徐百川甚至舒爽。 对这公子、那公子折节下交,真以为他们愿意?无非是风气如此! 可打心里他们才看不起这种公子爷——别看嘴里说的挺甜,关键时候要是能捅1刀,他们绝对不介意捅3刀。 “安平老弟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也别喊我长官,喊我百川大哥就行。”徐百川文绉绉的来了这么一句。 张安平和徐百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郑耀先偶尔也会插话,气氛看上去很是心投意合,但具体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 呼风唤雨并在一个时代留下了深深印记的军统,现在还只是调查统计局下属的一个特务(军警)处,相比日后的权势滔天,现在的特务处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抬不起头呢。 财务科副科长张贯夫虽然是处长的亲信,但现在连特务处都是幼苗,他自然不可能住进南京最有名的颐和路。 他举家搬来后托表大舅哥的福,在慧园里物色了一套房子租住。 这天,一辆汽车停在了他家门前,一名青年从车上拎着长着轮子的行李箱下来了。 青年和车内几人道别后便来到了张贯夫的家门前。 青年自然是刚从上海回来的张安平。 他凝望着大门,在踌躇一阵后终于上前,拍响了房门。 “谁啊!”妇人的声音传来,没多久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旗袍的时髦中年妇人出现在了张安平的视界中。 看到门口一身中山装站立的青年后,妇人愣住了。 张安平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安平!” 妇人大叫一声,激动的上前,伸手抚摸张安平的脸庞,触摸带来的温度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四年未见的儿子终于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妇人激动的喜极而泣。 屋内,王春莲拉着张安平的手,一个劲的说着话。 “安平啊,你当年怎么就这么傻呢?你想留学给妈说一声啊!你倒好,只留一封信就悄悄走了!你知道这四年你妈我是怎么过的吗?” 王春莲埋怨着张安平,张安平只得在一旁赔笑。 等母亲情绪稳定后,才拿出了从美国买来的化妆品好一顿忽悠,终于让母亲慢慢多了笑容,最后他说着美国的种种趣事,让王春莲爽朗的笑了起来。 张安平暗道终于过了老娘这一关了。 当年他其实是想提前告诉父母的。 但思来想去终究没说。 虽然彼时表舅已经发迹,但那时候才执掌特务处,手头拮据,家里就是小职员,也没多少积蓄,他怕自己提出来以后父母会砸锅卖铁的满足自己,所以才和表舅商量后,来了招先斩后奏。 其实终究是表舅帮了忙,张安平穿越年余攒了点小钱钱,加上表舅帮忙才够了路费和初期生活费。 说了好一阵子后,张安平掏出一张5000美刀的存单:“妈,这些钱您收着。” 王春莲接过后看清上面的金额,顿时惊道:“花旗银行的存单?5000?还是美元?安平,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我在美国挣的——外国人嘛,人傻钱多,都抢着给我送钱。”张安平故作得意,但做母亲的可不这么想,见惯了国内洋人的肆无忌惮,她本能的认为外国人的钱不好挣,立刻要求张安平说清楚钱的来路。 见母亲如此,张安平只能将卖专利的事抖出来:“这箱子上的轮子您看见了吗?” “看见了,这两年大马路那边这种箱子卖的特别好,出差带这个确实方便不少。” “这就是我发明的,卖给美国佬赚了很多钱呢。”张安平一脸得意,像极了找父母炫耀的小孩。 王春莲喜滋滋道:“我家安平打小就聪明!” 傍晚,一直踏实工作的张贯夫难得的悄然早退,提前一小时回了家。 急匆匆来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老婆和儿子的聊天声,张贯夫将满脸的急切隐去,深呼吸一番后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然后缓慢的敲门。 “是你爸爸回来了!就知道他听到你回来会早早下班——” “妈,我去开门。” 张安平抢先去开门,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中年汉子后,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道:“爸。” 张贯夫干咳一声,淡然道:“回来了。” “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张贯夫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然后匆匆就往屋里走,他怕他再慢几步,就忍不住想抱四年未见的儿子。 自家父亲为了维持一家之主威严而故意表现的淡然,让张安平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忍不住跨步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强忍激动的父亲: “爸,我想你了。” “你……”张贯夫有些懵,传统文化的熏陶让他决说不出类似的话,但感受着儿子情真意切的拥抱,他终究是卸下伪装,拍着张安平环抱自己的手,又重复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院子里的王春莲看着父子两人,不由露出笑意。 一家人团团圆圆,真好。 夜。 王春莲做了丰盛的一桌子菜,一个劲的给儿子碗里夹着菜,哪怕是摞了高高一碗都止不住。 张安平举杯:“爸,妈,我敬你们一杯。” 夫妻二人举杯,高高兴兴的和儿子碰了杯酒,幸福的一饮而尽。 这是四年来一家人第一次在一张桌上吃饭,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话,直到深夜。 张贯夫朝王春莲使眼色,但一直和儿子说个没完的王春莲却浑然没注意到丈夫的眼色,直到张贯夫用脚在桌下踢了踢她后,她才想起之前丈夫悄悄的交代,笑吟吟的问: “安平,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这两天妈给你张罗张罗?” 张贯夫竖起耳朵聆听。 “打算?我和表舅说了,表舅说他要再搞一个培训班,让我去里面执教。” 王春莲不太懂,还以为儿子是要当老师,当即就乐的合不拢嘴,但张贯夫却知道培训班是什么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 说到底,特务处见不得光,名声也不好,他很不乐意。 虽然他自己就在里面工作。 “娶妻呢你就别操心了,妈给你物色!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害羞。”王春莲笑的很开心。 “妈,娶妻这事您别操心,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您让我自己找成不?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你百分百满意的儿媳妇!”张安平才不会害羞呢——好歹是后世穿越者,咋能被包办婚姻? “咳咳!” 张贯夫干咳两声后,若无其事的道:“安平,你怎么想到去特训班当老师?” “爸,现在的局势您应该也了解,日本人步步紧逼、得陇望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战争了,儿子作为一名中国人,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您说对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张贯夫哑然,局势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偏偏上面就跟个瞎子一样在装瞎、装鸵鸟,总认为中国很大,这里能丢那里能丢,丢来丢去能给他们争取到足够时间安内,然后攘外。 “但你怎么想来你表舅这里?我是说你想当老师的话,没必要一定要来这里。” “我这几年学的就是这个。” “什么?”张贯夫惊了。 王春莲被丈夫的反应吓了一跳,埋怨道:“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没事,没事。”张贯夫不愿意妻子知晓特务处的勾当,强忍着激荡遮掩,但心里却翻腾不已。 在特务处他管的是财务,不涉及其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特务处的勾当——特务处见不得光,不仅是因为工作性质,更是因为手段! 他见过特务处把人不当人的刑讯,哪里愿意儿子沾染这个。 强忍着焦虑,又闲聊了一阵后他让王春莲收拾一下,示意张安平跟自己来书房。 进了书房,张贯夫的脸就黑了下来,本想苛责,可终究是四年来第一次见到儿子,强忍怒气,道:“安平,你怎么想学这个的?这个是好人家能接触的吗?你知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浑?你知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 “爸,您别忘了我学的什么。” 一提这个张贯夫更生气:“你怎么能学这个?学什么不好你偏学这个?你哪怕是当兵我都没这么生气!” “爸,日本人亡我中国之心不死,中国和日本的战争迫在眉睫,大战一起,儿子我作为一个中国人,能袖手旁观吗?您可能觉得特务这一行过于阴暗,可在战场上,情报这一行又是极其重要的!” 张安平缓声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不管这一行如何,只要有益于未来爆发的战争,那就得有人去做!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如何做不得?” 张贯夫听着儿子的铿锵回答,想驳斥却不知如何反驳,几声叹息后道: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正常的,但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做一个惨无人道的刽子手,可好?” 张安平认真的点头:“我保证!” 第6章:“门卫” 洪公祠1号,特务处总部。 特务处的大本营本是处长家——鸡鹅巷53号。 但随着规模的提升,鸡鹅巷53号已经满足不了特务处的规模,后洪公祠特训班停办,特务处的大本营便迁移了过来。 张安平站在门口却不进入,门口执勤的特务马上就注意到了他,立马分出几人过来盘查。 “你是什么人?” 张安平看了眼盘查的特务,笑着说:“打酱油的。” 多年后的笑话在当下自然还不是梗,但特务听出了调笑的味道,立即道:“我看你是奸细吧?” 说着便打算掏枪拿人。 这是横惯了啊! 张安平心中感慨一声,在特务掏出枪前道:“你可以通知下郑耀先上尉或者徐百川上尉,告诉他们张安平来了,他们会接我进去。” 特务闻言将半掏的手枪收了回去,示意同伴盯着点,自己则去汇报情况。 【这素质有点差劲啊!】 张安平在心里感慨着。 一路走来,他对目前的特务处略有失望。 作为一个特务组织,这里确实清净,但沿途并没有布置暗哨,而且守备人员的素质偏低——像刚才自己故意扯淡,对方就应该跟自己多套一些话,同时手势通知其他人准备拿人,而不是耍横似的直接掏家伙。 几分钟后,郑耀先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 看到果然是张安平后,郑耀先笑道:“安平老弟,你这是打哪门子的突袭?” 张安平笑吟吟道:“郑老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惊喜!”郑耀先很不惊喜的回答了一句,然后邀请道:“跟我进来吧,你是来找处座的吧?” “找你郑老哥才是要务。”张安平跟着郑耀先踏进了特务处的大门,他余光观察着岗哨,并没有发现对方进行登记,遂笑着问:“郑老哥,咱们这的门卫好像不太专业?” 郑耀先无奈道:“他们都是23年(1934年)从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并入进来的,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处座严加管教的结果了。” 1934年,“南昌飞机场案”后,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就并入了特务处,让原本不到八百人的特务处人数直接暴涨到接近两千人,但人数增加了,浑水摸鱼的人员也因此多了,特务处消化了两年,到现在还有点“打嗝”。 毕竟,调查科的人相比专业的特务处,的的确确是一帮混子。 张安平笑了笑没吭气,他倒是有一堆建议,但新人入职场,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干活——先把态度摆端正再说,要不然就是找死。 哪怕他是处座外甥都不可能是例外! 郑耀先知道张安平肯定是奔着处座来的,带进办公楼后就直接带到了处长办公室前,和秘书说明情况后秘书直接让张安平进去。 显然是得到了处座的指示。 敲门,得到批准后张安平进入了办公室。 表舅正在看文件,抬头扫了眼张安平后又低头看文件,边看边道:“我以为你会和你爸一起过来。” 张安平也不客气,走到待客的沙发前拿起水壶:“我怕影响不好,人家会说我是走后门的。” 说着先给表舅续了水,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 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安平:“嗯?那你现在不怕吗?” 张安平双腿并拢:“报告处座,张世豪向你报到。” 别人一个心脏不过几个窟窿,但表舅连头发丝都是空的,哪能不知道张安平的意思,顿时笑道: “你这是想证明自己?行!那我满足你!” 说着拿出入职表,刷刷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培训班的事先缓缓,想去哪个科?” 张安平却出人意料的道:“看大门归哪管?” 表舅意外的看着张安平:“总务科警卫股——你想看大门?” “先去那里熟悉熟悉——表舅,我先化个妆。” 张安平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化妆工具,简单的收拾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的样貌就变了,看上去沧桑、成熟,“蓄”起的胡须让他年龄更大了几分。 说这是三十岁都有人信。 基本轮廓都已经被遮掩了,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表舅极其意外的看着张安平快速变妆,赞叹道:“你这学没白留!” 张安平站起来:“当然没白留——处座,那我先走了。” “记得过几天交我一份对警卫股的报告。” “好嘞。” 拿起桌上的入职表,张安平离开了办公室,在秘书诧异、错愕的眼神中走向了人事科。 接下来就是报道的流程了。 流程比较繁琐,还要写一份详细的人物关系表和履历,这些都是需要查证的。 张安平有做处长的表舅兜底,在这方面倒是胆大妄为的进行了胡编乱造。 因为有处座的签字,倒是没人卡一下他,反而不断有人好奇旁敲侧击的打听“张世豪”的底细。 专门在系统空间训练过话术的张安平当然是瞎扯一通,看似说了一大堆,等回味起来才发现: 毛都没说! 证件没下来,但因为张安平要求现在就上班的缘故,人事科便专门派人将他送到了警卫股。 警卫股,股长姚江杰正在看报。 他军衔不低,少校。 但现在过的就是养老的日子。 没有进入特务处前,他是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行动队的少校,虽然没有实权营长麾下兵多,但也算一方头头。 但调查科并入特务处后,就开始吃冷灶了,好不容易花钱谋了个差事,结果还是没什么屁用的警卫股股长。 混了两年,他也躺平了,点卯上下班,喝茶、看报混日子。 就在他喝着茶看着报纸的时候,人事科的干事进来了。 他看到后赶紧起身,一边说着欢迎词,一边就要倒茶。 人事科干事摆手道:“不用倒水了——这位是张世豪,现在安排到你们股,没问题吧?” “没问题!欢迎张兄弟入职!” 姚江杰热切的伸手,张安平客客气气的和未来的顶头上司握手:“请长官多关照。” “好了,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人事科干事见状离开,才离开,姚江杰满脸的笑容就消散了,紧接着矜持的看着张安平,含笑问道: “张小兄弟入职拜的哪座山头?” 变脸功夫挺快,说话也直白。 很明显,他是因为人事科的干事没多交代几句,就意识到眼前这人应该是没什么名堂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丢过来看大门。 警卫股听起来好听,但从挂在总务科就能看出来,没啥地位,纯纯一看大门的。 被分到这里,人事科干事又没话里话外的叮嘱,一看就不是有后台的。 “侥幸进来混口饭吃。”张安平态度很低:“股长,您喝水。” “放那——你去门口,把朱七换进来,先去站岗,晓得不?” 得,这就是“杀威棒”了。 张安平恭恭敬敬的领命,转身离开了警卫股的集体办公室。 一声“哼”声在他离开的时候传来。 张安平暗暗撇嘴,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送上见面礼故意的——但老子就是不送,你咬我啊! …… 入职第一天的张安平就在特务处的大门站岗了。 不是穿着军装的那种站岗,而是一身自备的中山装,在门口晃悠。 这特务处也是抠门,因见张安平穿的是类似特务处的中山装便装,居然就没给他发“劳保”……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张安平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被安排每天几乎无休的站岗也没怨言,这倒让警卫股的一帮混子同僚倍感新奇,再加上张安平没什么架子,只要和他说话就能打成一片,区区三天时间,居然就和白班的所有人混熟了——第三天就等到了同僚的邀请,相约晚上喝酒。 张安平自然是要赴约的,完事后识趣的还结了帐,破财之后其他人果然是眉开眼笑,第四天时候就已经和张安平“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了,一个个世豪老弟的喊来喊去。 张安平也“识相”,喊这个老哥,喊那个老哥,再加上说话时候动不动开车,一转眼就成了白班中人缘最好的存在了。 但警卫股的所有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眼中的这一位,居然在入职的第四天,干了一件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大事。 事情要从张安平入职的第四天下午说起。 因为张安平老老实实的站了三天岗,也没像刺头一样抱怨、诋毁过,姚江杰就结束了对其的考察期,让张安平每天站半班岗即可,但张安平却不理情,下午时候居然主动去大门处执勤了。 姚江杰觉得这厮不识抬举,琢磨着你既然要表现,那行,以后让你天天站岗。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快下班的时候,张安平居然窜到了他跟前: “长官,我发现了几条大鱼!” 姚江杰却懒洋洋的道:“大什么鱼?去去去,别影响我看报!” “我发现有人盯梢我们!” “多大点事,人事科考铨股干的就是这活——行了,咱们警卫股只要不找死就行,反正饷拿着,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姚江杰对张安平的大惊小怪很生气,教训道:“咱们是看大门的警卫股,张世豪,你别有事没事就大呼小叫,别人一听还以为我老姚带人不利索,带的全是土包子!” “长官,我是说盯我们的人在外面。”张安平有些无语,他以为一说大鱼姚江杰就崩起来呢,没想到这厮居然没一点特务的警觉! “他们还偷偷照相,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共谍或者日谍!” 张安平判断他们九成九是日谍,原因很简单,我党就是盯梢特务处,也不会照相——只有日谍才会尝试拍下特务处的成员。 特务处虽然现在还是幼苗,但和日谍的交手次数已经不少了,引起日本人的警觉和调查很正常。 姚江杰闻言果然来了兴趣:“真的?” 第7章:抓谍 姚江杰一把拉住张安平的手:“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如果真的是日谍或者共谍,那可就是叮叮作响的银元了。 特务处的工资不低,在目前普遍拿国难军饷的大环境下,特务处还实发八成半的饷银呢。 但特务处最大的收入其实是“绩效”收入,俗称奖金——抓到日谍共谍,动不动就是几个月的饷银,这对没有外快的警卫股来说,诱惑可不小。 “长官,他们在这里——”姚江杰蹲下画出草图:“就在这堵墙后面,应该就两个人轮着拍照,每天大约六点到七点左右换班。我打听过了,这户人家早就搬走了,只留下了空屋子,他们应该是通过翻墙的方式翻进去的。” “这座院子周围都有人住,想翻墙的话就适合从这个死胡同翻进去。” 姚江杰问:“你确定是两个人换班?” “偷拍而已,人多的话反而不安全。人数绝对不会多。” “他娘的,这一票干了!”姚江杰心动了,警卫股每天就是看大门,要是能抓到间谍,这可比情报科、行动科抓一堆间谍更有牌面,关键是说不准自己就能升职! 姚江杰扯着嗓门大喊:“朱七!去把休息的兄弟都喊过来!老子要干一票大的!” 哗哗哗 一阵混乱的响动后,休息的十几名警卫股成员全部集合。 “兄弟们,张世豪发现了奸细!咱们警卫股吃香喝辣的时候要到了!”姚江杰展开训话:“今天的行动就由张世豪指挥!谁他娘的要是敢拖后腿、敢抗令不遵,老子就执行战场纪律!听明白了吗?” 众人惊疑不定,股长中午不是还说张世豪这小子不识抬举嘛,怎么一转眼就让张世豪指挥行动了? 姚江杰看所有人都不回答,怒道:“都哑巴了吗?” “明白了!” 警卫股众人这才稀稀疏疏的回答。 张安平也疑惑,姚江杰挺不待见自己的,怎么一转眼就把指挥权交给我了? 姚江杰捅了捅张安平:“张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分配任务!” 这声兄弟姚江杰喊的是心甘情愿。 他之前不待见张安平,是因为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混薪水的混子,警卫股这样的人多的是,跟自己耍清高,那就滚一边去。 可刚才张安平画草图时候的专业性、提及发现奸细时候的专业性,都让他意识到这位居然是尊真神,关键是人家发现了奸细也没找行动队,这叫识趣! 这种情况下,不喊他兄弟喊什么? 这是兄弟吗? 不,这是升官发财的关老爷! 张安平见状也不客气,因为警卫股里没有地图,便直接在地上画出了周围的草图,说道: “我发现的间谍就在这个位置,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就是他们换班的时间,早上换班时间应该是我们上班之前,咱们要是抓捕的话,最好的机会是等他们换班结束抓人。” 有人不解道:“为什么是换班结束抓人?等会儿趁他们换班,咱把他一网打尽多好!” 咚 姚江杰在说话的警卫头上敲了敲:“听张兄弟说完!” “他们盯梢时间应该不短了,如果一直是两个人的话,白班那个还好说,夜班的肯定扛不住,所以他们最少有三个人。”张安平解释: “长时间蹲守,4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要是趁着换班抓人的话,剩下的人容易察觉不妙跑掉。” “换完班抓人,咱们起码有七八个小时的审讯时间,只要撬开他的嘴巴,就能一网打尽,说不准还能把他们的上线顺藤摸瓜了。” 听完张安平的解释,众人恍然,望向张安平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牛人啊! 姚江杰大喜过望,这要是挖出一个间谍组,那功劳可比抓一个更大! 他立刻道:“就按张兄弟的意思办!今天下班,谁都不许回家!” “好!”众人当然是摩拳擦掌表示同意,但有人道:“我让人给家里捎个口信可以吧?” “可……”姚江杰刚要同意,张安平却抢先道:“不行!所有人包括长官在内,如果要给家里人传口信,可以让上夜班的兄弟统一传信,就说我们要去外地办事,三五天就回。” 有人当即不满道:“姓张的,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信不过我们了?” 张安平立刻反击:“一个间谍组要是都抓了,我们每人起码能领到最少三个月薪水的奖励,但如果出一点意外让奖金泡汤了,这个责任你愿意担吗?兄弟们可都指望这奖金改善生活!” 作为后世人,拉拢大多数人打击少撮人的方式基本都会。 张安平这话一出,马上引起其他人共鸣,不满的警卫识趣的住嘴——要是再犟下去,被几个月薪水刺激的同僚绝对不介意把他绑起来。 “张兄弟是个干大事的!”姚江杰衷心夸奖,他在行营调查科时候,抓人时候哪有这么多想法? “张兄弟,你再给兄弟们布置布置,咱们这行动具体应该怎么搞!” 张安平布置道: “咱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抓捕时候绝对不能乱哄哄的一起上!咱们一共15个人,两人一组分配好,长官这边就三个人,一共能分成7个小组。 四个组分散到这四个位置,防止抓捕时候对方逃脱,三个组负责抓捕,抓捕过程中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开枪!如果到了非开枪不可的地步,打腿打手都行,就是不能打身体要害。” “长官,我对兄弟们的能力都不熟悉,具体的安排还得您来。” 姚江杰看张安平更顺眼了。 他也不客气,马上顺着张安平的安排进行具体的人员调配。 他将张安平安排到了自己一组,立功心切的他很不客气的将自己一组分成了抓捕组之一。 众人开始了焦躁不安的等待。 上夜班的警卫股成员相继前来,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却闭口不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姚江杰反而将他们都指派出去,让他们给白班所有人的家属送信,言明要出趟差,三五天不会回家。 夜班组的成员一脸懵的在下班时候跟着其他人一道出去送信了。 而分配好的15个人7个小组,也利用下班和其他人一道离开了特务处,然后进入张安平之前规划的位置。 三个抓捕组出去以后就开始绕路,很快就来到了各自预定的位置。 抓捕组进入预设位置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提着食盒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无人巷道,大约七八分钟后,对方才从这个死胡同里出来了。 但很明显,衣服虽然没变,但人确确实实变了。 三个抓捕组同时望向了时间。 按照张安平的安排,被换班的人从巷子中出来后就开始计时,十五分钟后进行抓捕。 十五分钟一晃而过,三个抓捕组以搭人梯的方式翻进了这座无人居住的小院,然后悄无声息向后院摸去。 后院位置,果然有人守在那里。 7个人悄无声息的开始从三路逼近,但快要靠近时候却被蹲在那的人发现了,对方一惊拔腿就要跑,可早有准备的抓捕组却同时扑了过去,堆人山似的将其压在了最下面。 不堪入目的抓捕方式! 张安平悄悄嘀咕一声,走过去先捏住对方的嘴巴检查,没发现刀片和毒药后才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没有发现手枪,倒是找到了一柄匕首。 将找出来的匕首撂到一边,张安平转而研究一旁的小型相机和众多未用的胶片。 “日本货,间谍专用的,还不错嘛!” 想狡辩的奸细顿时脸色煞白。 姚江杰意气风发的道:“带走!” “等等。” 张安平制止,蹲身脱下了奸细的鞋,检查他的脚指头,边检查边说:“日本人常穿木屐,脚指头和咱们不一样——得,这应该是个国人。” 奸细闻言赶紧喊道:“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我就是……我就是进来偷东西的,这是我偷到的,对,就是我偷来的!” “偷你娘!”姚江杰直接一个大逼斗:“汉奸比日本人更可恶!带走!” 抓捕组的其他人兴冲冲的打算带人就走,张安平却示意先把嘴巴堵住,顺便把头遮掩起来。 姚江杰向张安平伸出大拇指:“兄弟,真专业!你肯定会审讯吧?” “审讯很简单啊。”张安平故意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实在不行拔指甲——十指连心,可没几个人能扛住手指甲脚指甲全拔掉的痛楚。” 奸细闻言直接吓尿了。 张安平鄙夷冷笑,就这? 也他妈敢当汉奸! 人被带回了特务处,此时情报科、行动科已经下班,警卫股众人抢功心切,当然很乐意将人带进警卫股办公室审讯。 有人自告奋勇说自己曾审过共党,想拿这个奸细练练手,张安平笑吟吟的将说话的人记在心里,一边道:“先上老虎凳吧——别把塞嘴的布拿下来。” 这是对付这种心理素质不强的汉奸最好用的招数,一遍老虎凳下来,肯定哭爹喊娘的的就招了。 当然,这也是张安平有意折磨他——否则几鞭子下去,想要的信息肯定能拿到手。 奸细吓得浑身哆嗦,但这并没有卵用,老虎凳不客气的就用到了他身上,几块砖头过后,他直接晕死过去。 一盆冷水浇头,奸细醒来,张安平取下堵嘴的抹布,对方就哭爹喊娘的开始说了起来。 准确来说,他就是一头见钱眼开的蠢猪——他们一共三个人,被人花钱收买,每天一块钱,任务就是蹲在墙后面,将镜头对准墙上的小洞,听到有人经过后摁下快门,拍下一个又一个的经过者。 张安平审问:“对方和你们是怎么交易的?” “每隔几天他就派人来取胶卷。” “具体是几天?” “有时候三天,有时候六天。” “你们拍了多久了?” “半个月了。” “胶卷一共送走了几次?” “三次。” 张安平边问边做记录,对方完所有问题后他说道:“再给他来一轮辣椒水,完事再照着这个问一遍,要是回答不符的话就是有鬼。” “长官,我说的是真的,饶命啊,我说的是真的,饶命啊!”奸细吓的哭爹喊娘,但张安平却神色不变理都不理。 姚江杰已经彻底服了,张安平比自己在调查科时候见过的专家都专业,这位真神绝对不是警卫股这座小庙容得下的——他心里确信,只要张安平没问题,以后绝对是特务处的大佬。 因为已经得到了其他两人的住址,姚江杰询问道:“张兄弟,世豪兄弟,咱们去抓人?” “接下来的事和我们无关了。上报吧!” “啊?这么大的功劳上报?”姚江杰不可思议,其他人闻言也不乐意了,就抓两个小混子而已,上什么报?哪能把功劳外推啊! “咱们要是动手,顶多抓到剩下的那两个,让行动队动手吧,他们有可能抓到幕后大鱼!”张安平坦言。 姚江杰不甘心,将张安平拉到一边:“世豪兄弟,你这么专业,也没招吗?” 有招吗? 他当然有招,但靠警卫股这帮不入流的特务,能把他坑死,有招也不敢用! 张安平低声说:“幕后的奸细十有八九是日本人,连胶卷都是派人取的,说明他很狡猾,这种人极有可能在他们三住的地方安排人盯着,我们要是揪不出盯梢的人,就绝对抓不到幕后黑手! 到时候大功变小功不说,还容易吃挂落!干脆让行动队干活,有功劳了咱们那一份是少不了的,要是吃挂落了,和咱们可没关系。” 姚江杰目瞪口呆。 要是自己能想这么多,哪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少校? 姚江杰真挚的道:“世豪兄弟,从今晚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股长,”张安平闻言终于改了“长官”这个称呼,叮嘱道:“你把我的猜测告诉行动队,到时候真要吃挂落,他们也不会记恨咱们,明白吗?” “高!” 姚江杰还能说什么?只能竖起大拇指。 这波操作,他确确实实五体投地的服了。 第8章:大鱼(上) 表舅一直关注着自家外甥的动静。 入职后老老实实站了三天的岗,这让表舅很满意——不怕你有才能,就怕你有才能还傻不拉几的恃才傲物,以为有才就能为所欲为。 他自己有才吧? 起家那会,送上去的情报那位看都没看直接被丢垃圾篓子里,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捡出来压平实再送。 没地位敢恃才傲物,那就吃糠咽菜吧! 冷眼旁观了三天,自家外甥果然没让他失望。 表舅这才决定将外甥纳入新一期特训班做个实习老师——外甥学的东西确实不错,挺适合当老师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第四天,仅仅到了第四天,外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警卫股的耳目处获知警卫股今晚有行动后,他便没有下班,而是在办公室里等着看警卫股要闹什么幺蛾子——没成想不一会儿功夫,警卫股就把人给抓进来了。 他冷眼漠视,看外甥会怎么做。 出乎意料,在审讯之后,警卫股居然通知了行动队,将审讯记录和奸细一道转给了行动队,并向总务科汇报了经过。 表舅在行动队准备行动前,将行动队长王天风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询问详情,待王天风一五一十的将警卫股的说辞汇报以后,他当即问: “你是说警卫股告诉你,真正的奸细极有可能在他们三个住处的周围安排人盯梢?” “是的处座,我也是这么想的,对方很狡猾,雇人照相的同时又不定期的取胶卷,明显就是担心形成规律后被抓,安排人盯着这三个炮灰也符合这种人的谨慎。” 表舅反问:“你想怎么做?” 王天风道出自己的打算:“派人先将那所饭店的所有人都悄悄抓起来,然后挨个审问、辨别。” 表舅想了想,道:“你去警卫股找一个叫张世豪的少尉,询问他的建议。” 王天风不解何意,但还是聪明的没有质疑,应承了下来。 …… 张安平正在悠然的喝着茶水。 嗯,待遇变了——刚开始报道时候,在表舅办公室他都是喝白开水,入职后前三天也没资格在办公室喝白开水,现在待遇变了,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办公室喝茶了。 【我亲爱的表舅,我的考察期应该通过了吧?这份答卷你可满意?】 张安平心里嘀咕着。 突然,有人闯进了警卫股办公室: “张世豪是谁?” 来人少校军衔,不是王天风是谁? “报告长官,我是张世豪。” 王天风深深的望了眼张安平:“跟我出来一趟!” “是!” 屋内警卫股众人都羡慕的看着张安平。 这可是特务处的大佬之一啊! 虽然和自家股长同级,但完全就是中央军和民团的差别啊! 张安平淡然的跟着出去,跟着王天风来到了走廊尽头。 王天风直截了当的询问:“奸细是你发现的?” “是的长官。” 王天风没有“出卖”处座,而是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挺会找背锅的——给我个抓捕建议,否则如果抓捕失利,这帐我就记到你头上。当然,要是抓捕成功,能将幕后的真正奸细揪出来,我算你首功!” 虽然王天风没“出卖”表舅,但张安平很确定,一定是自家表舅让王天风来的。 “长官,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 “说。” 张安平说道: “明早蹲守拿下第二个奸细,同时派一个人乔装进入饭店,将最后的那名奸细拿下,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配合我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待对方派人取胶卷。只要他们来取胶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不至于这条线突兀断掉。” 王天风思索着道:“他们能蒙混过去吗?” 张安平自荐道:“应该能,取胶卷的肯定不是真正的奸细,不会发现破绽。保险起见我可以负责他们三个的培训。” “行——就按你说的办!” 王天风决定按照张安平的提议办。 接下来由行动队负责蹲守和两次抓捕,由张安平“策反”抓住的奸细。 被抓的奸细看到张安平过来就打哆嗦。 但张安平却一脸温和的说:“别怕。” “不不不不怕……”奸细哆哆嗦嗦的回答,周围行动队的人好奇,这人看上去没那么怂啊,怎么被一个警卫股的警卫给吓成这样了? “按照我们的规矩,像你这种奸细呢,通常只有一个结局——”张安平温和的伸出手做持枪状,对准奸细脑袋: “砰!” 尽管是拟声,可奸细却吓得差点晕过去,随后惨嚎着求一条生路。 “我呢心善,见不得人哭——所以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长官您说,长官您说,我绝对配合!我绝对配合!” 奸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张安平这才说了让其配合的要求,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接下来张安平展开简单培训,教其如何应对取胶卷的人。 还别说,这些混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还行,对于演戏更是一点就通,很快就达到了张安平的标准。 张安平也不担心对方跑路,毕竟答应了给他活路且还知道对方的家庭信息,只要对方脑子没进水,就不会找死——毕竟对方又不是真正的间谍。 换班的奸细在换班时候被行动队逮了,抓到的这个同时也被放了出去,而留守的那一人,也在同一时间被王天风出马,亲自在房间里逮了个正着。 王天风是特务处的老人,胡萝卜加大棒这套玩的很溜,一番恐吓加真金白银就让对方配合了——至此,三名炮灰全部搞定,就等着幕后真正的间谍派人取胶卷顺藤摸瓜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的下午,有人敲响了三名奸细所住饭店的门。 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汉子,从打扮看应该是帮派中人。 在房间内潜伏的王天风望向两人,两人摇头表示不是前三次拿胶卷的人。 王天风示意开门。 “钱老板让我拿东西——东西呢?” “给你。” 双方和张平安预料的一样,没有多少交谈,接过藏有胶卷的食盒后对方转身就走。 待对方走后,一名奸细小声问:“长官,我们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先等等。” 王天风不急,因为网还没有收紧呢。 与此同时,位于太平路的首都电话局中,电讯股的几名特工,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电话。 “告诉行动队,电话是308房间打出去的!联系的是位于太平路的光明照相馆外的电话亭。” 王天风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在三名奸细的屋子呆了三天,将怀疑目标缩小到了饭店的三间住房,但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在等着确认。 果然,胶卷带走后怀疑的三间房内有人打电话了! 与此同时,行动队和情报科的人已经跟上了拿走胶卷的汉子。 对方并没有直奔疑似间谍据点的光明照相馆,而是将东西送到了朝天宫附近的清真安乐园。 这里是上流人士常出入的饭店,特务处不敢轻易闯入,跟踪汉子的情报人员按照要求果断没有进入。 这时候就轮到正装打扮的徐百川和郑耀先出场了,他两堂而皇之的跟上了没有反跟踪经验的汉子,进入了安乐园。 这名汉子进入了住宿区的一间屋子,但郑耀先和徐百川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在耐心等待。 十分钟后,一名中年客商拎着行李箱从房间内出来了。 两人见状正欲跟踪,张安平却出现了。 张安平迎上两人:“郑老哥,徐老哥!好久不见啊!” 两人都很精,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便和张安平“热切”的交谈了起来,徐百川低声问: “安平老弟,什么情况。” 张安平应该在后面跟着行动队,怎么突然上来了? 张安平不答反问:“是刚才微胖的那个?” 郑耀先微微点头。 “盯着周围的房间。”张安平一边低语,一边快速掏出纸笔绘画,眨眼间就将刚才那名富商的大体样貌画了下来,随后以无钥匙的方式打开了一间客房,进入后将画出样貌的纸张叠成飞机丢了下去。 楼下两名情报人员捡起了纸飞机,快速将上面的人像记在了心里。 几分钟后,因为电梯损坏而从楼梯下来的中年客商从安乐园出来了,掌握了对方外貌的两名情报人员立刻盯上了对方。 安乐园内,张安平继续和郑耀先还有徐百川“聊天”,正对着接头人房间的另一间客房这时候又有人离开,张安平瞄了一眼后马上快速的进行外貌速画,并将画像传给楼下等待的情报人员。 郑耀先和徐百川这时候自然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很明显,张安平担心的是对方是两人一组,前面一人离开后后面还有人跟随,以此来确保接人头的安危。 看此人离开时候的表现,倒是印证了张安平的担心。 待其离开后,张安平才解释说:“我们处里有人说光明照相馆是一处(党务调查处)的一个据点。” 徐百川神色大变:“是他们查我们?” “估计是凑巧——”张安平猜测道:“那里应该不是这个间谍组的据点,只是凑巧在那里接电话,也可能是故意在那接的电话!他们这般谨慎,我担心接头人也是有人接应的,才上来阻止你们跟踪。” 郑耀先看着刚刚有人离开的房间,若有所思道:“看样子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间房子正对着接头人的房间,通过猫眼很容易确定接头人是否被跟踪。 张安平淡定道:“走吧,这一次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逃不掉。” 他虽然表现的淡定,但心里还是挺激动的,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破获间谍组织。 第9章:大鱼(下) 跟踪接头人的是特务处的精兵悍将。 毕竟这是处座亲自关照的案子,特务处自然要以处座的意志为先——好巧不巧的,这一次精兵悍将的投入还真投对了! 因为对方极其警觉,如果不是跟踪的人经验丰富,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得亏他们经验丰富,接头人多次试探都被他们从容躲开。接头人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绕了一圈后直接来到了太平路的安乐饭店。 此饭店和清真安乐园不是同一家饭店,但档次依然不低,且以粤菜而闻名,是不少粤籍官员常来的饭店。 可能是确定没有被跟踪,接头人在这里明显大意了起来,不加掩饰的住进了贵宾房。 待后面尾随的间谍也进入后,不断赶到的情报人员开始向侍应生打听情况。 情况很快就汇总: 接头人是一人独住贵宾房,但负责尾随接头人的那人却是两人住在贵宾房不远处,且两间房是一前一后开的,已经住了二十来天。 情报传回了特务处。 会议室中,李维恭总结各种信息后发言: “可以确定,这三人就是偷拍我处的幕后黑手。从跟踪的结果来看,他们异常谨慎,和三名偷拍者的接触都是找人进行的,并在三名偷拍者所住的地方安排了暗哨——大体判断,他们是一个四人的情报小组。” “目前的情况是一人住在贵宾房,两人住在贵宾房正对大约10米的双人房内,另外有一人则在安家旅店,负责盯梢三名负责偷拍的败类。” “从他们的分布、还有接头时候的谨慎来判断,这个情报小组的行动非常的小心,也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行动最谨慎的情报组。” “如果不是负责跟踪的兄弟谨慎,按照过往的跟踪布置,这一次我们会早早被他们发觉,以他们的手段,肯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撤退。” 介绍完毕后,李维恭建议道:“我建议直接抓捕!看能不能拷问出其他讯息,能否扩大战果。”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思索后,有人问:“有没有可能利用他们挖出他们的上线?” 其他人纷纷附和: “好不容易逮到一条鱼,要是借机能逮几条大鱼就更划算了!” “估计很难!”李维恭道:“以他们的谨慎程度来说,只要我们追踪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被发觉,届时肯定会溜之大吉。” “所以我建议立即抓捕。” 一名唤做吴敬中的少校道:“如果他们是日本人,我们恐怕不一定能快速拷问出上线。” “这是没办法的事!” “就看刑侦股能不能快速撬开嘴巴了!” “很难,论抗揍,日本人的奸细比共党稍差点,可一样不好啃。”刑侦股长很无辜的表示。 众人纷纷望向处座,看其决定。 “告诉徐百川,抓人!到嘴边的鸭子不能飞了。”处座做了决断。 “是!” …… 抓! 总部的命令终于传来,徐百川立刻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布置在安乐饭店的一众特务开始行动。 郑耀先从三楼爬到了四楼贵宾间的外面,但并没有直接破窗而入,而是在等待信号。 徐百川则带着其他抓捕队员在侍应生的掩护下,出现在了双人间门外,随后侍应生开始敲门。 贵宾间,北原康太听到有人在敲外面房间的门后,立即迈步轻跑向房门,透过猫眼观看。 这一看北原康太的魂差点吓出来了——七八个便装正躲在门的两侧,这一看就是为了抓人。 而那间屋子,住的正是他的两名同伴! 暴露了! 赶紧跑! 北原康太也顾不得思索哪个环节出问题,只想现在就跑。 他之所以选择这间贵宾间,就是因为危急时刻,他可以从窗户翻出去到3楼——楼下那间房也是他找人长包的,关键时候可以借路逃跑。 进退失据的他顾不得收拾物品,将胶卷拿上后就往窗户前奔去,可才到窗户前,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扑了进来。 北原康太懵了,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黑影一拳打倒,等稍微清醒一些后就被黑影直接卸掉了双臂,疼得他直咧嘴。 “你是什么人!” 北原康太用标准的国语质问,还带点东北大碴子味道,但郑耀先可不管这个,伸手又卸掉了北原康太的下巴,将嘴巴扒拉开一检查,顿时笑了起来:“嘿,果然有毒牙!” 北原康太绝望的闭眼。 对方是冲着自己身份来的,最后一丝的侥幸也破灭了…… 与此同时,侍应生也诈开了房门,徐百川领着抓捕组一拥而上,将开门的间谍直接摁倒,另外几名抓捕组队员扑向里面。 但里面的间谍很谨慎,在敲门时候就将手放到了枪上,待看清门口的变故后立即举起了开了保险的手枪。 面对直扑而来的特务,这名间谍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 枪响打破了安乐饭店的宁静。 一名抓捕队员中枪倒地,其他人立即朝里面持枪的间谍射击,一顿枪响过后,持枪的间谍被打成了筛子倒地。 徐百川顾不得呵斥手下鲁莽的行径,命人压住被压的间谍双手后就捏开嘴巴。 “毒牙!” 徐百川心道张安平对日谍还真了解,忙用抹布塞住了此人的嘴巴,随后喊道:“谁会卸下巴?” “我会!” “下巴卸了,待会记得让人把毒囊拿出来——检查下衣服,看有没有藏药的地方,别让这几个小鬼子便宜的死掉。”徐百川交代几句后站起,看了眼中弹至少20颗的尸体,骂道: “说了抓活的、抓活的!一个个怎么这么粗心?打手不会吗?打脚不会吗?” 被训斥一众特工垂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受伤的兄弟抬走送医院啊!” 在徐百川愤怒的呵斥部下的时候,张安平已经打开了贵宾房房门,正好看到郑耀先将逮到的接头人五花大绑起来。 老规矩,先脱鞋检查。 日本人爱穿木屐,导致大脚趾和食指趾是合不拢的。 张安平不嫌恶心的脱下对方的鞋袜后,看到了想看到的现象,忍不住得意道:“真是鬼子。” 郑耀先赞道:“这一次还真多亏你了。” 张安平笑着说:“回头赶紧开始刑讯,老规矩,先不要听他废话,该上的刑走一遍流程再说。” 郑耀先笑着应是:“这是肯定的!” “该善后了——切记要统一口径,咱们抓住的是共党,不是日本人。” 张安平说完便用余光观察着日谍的表情,发现对方一脸的死灰。 轻易被三语两语击溃了? 张安平觉得意外,这么谨慎的一个情报小组,这应该是头目吧?这么两三句话就让他死心了?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张安平不太确定,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报组算是逮到了,才进特务处的自己算是交出了答卷,表舅应该会很满意吧。 在安乐饭店抓捕三人的时候,王天风所在的安家旅店这边也开始了行动。 具体的剧本是: 特务直接冲进来抓捕三人,抓到以后开始挨个敲门,要求里面的人配合认人,暗中盯梢三人的日谍浑然不知,这出戏其实就是为他所唱。 当他还在应付询问的特务之际,几名特务已经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对他的包围,随后问话的特务骤然发难,一拳轰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其余人一拥而上,眨眼间便将他控制。 至此,这个偷拍特务处的情报小组,所属四名成员系数落入了特务处的掌控。 …… 张安平正在查验缴获。 越看他越心惊,虽然知道这帮家伙已经偷拍了半个多月,可当他看到两百多卷小胶卷时,仍旧忍不住倒吸冷气。 超过七千张照片啊,哪怕只有一小半拍到全脸,这也意味着特务处本部大半的人已经被他们所掌握! 一旦全面抗战爆发,这些照片对那时候的特工来说,就是索命照啊! 要知道,不管未来的军统如何扩张,此时的特务处的班底,必然是未来的核心! 幸运的是这个情报组并没有将这些照片送出去,但在检查行礼却发现了他们一张去上海的车票,时间就是明天——只能说特务处运气不错,赶在这个谍报小组走人前将人给抓住了,要不然以后军统的中高层,对日谍来说都不是秘密了。 这些胶卷和车票,很快就出现在了处座的办公室中。 望着桌上这堆照片,处座的脸色格外的阴沉,一群被喊叫来的特务处中高层纷纷垂首,不敢直视黑着脸的处座。 许久,处座终于出声: “差一点!就差一点!” “过了明天,这堆东西就会出现在日本情报机关!” “我特务处到时候对他们将没有半点秘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遭受训斥的一众中高层大气都不敢出了。 谁能想到啊,日本人居然会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对他们进行拍摄啊! 深呼吸一口气,似是将怒气压下,处座道: “最开始的日谍是谁发现的?我要重奖他!” 姚江杰小心翼翼的说:“报报告处座,是我们警卫股。” “你们警卫股?好!这一次你们警卫股做的好!从今天起,警卫股从总务科剥离,关系转到保卫科——至于警卫股,参与前几天抓捕行动的所有人,奖励四个月薪水,没参与的奖励一个月薪水。” 处座宣布奖励后又问:“姚股长,这样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多谢处座!警卫股誓死为处座效力!”姚江杰表忠心,一旁的郑耀先悄悄踹了姚江杰一脚,姚江杰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这时候的姚江杰已经忘了要推荐张世豪的事了——关键是自己都露脸了,怎么还能让部下抢了风头? 徐百川见状道:“姚股长,发现日谍这件事,你们警卫股谁是头功?” 姚江杰本能道:“自然是我们警卫股全体同仁,我们在处座的英明领导下……” 徐百川暗骂姚江杰烂泥糊不上墙,打断姚江杰的话,向处座道:“处座,我们跟踪日谍期间,从警卫股借调了警卫张世豪。此人表现极佳,最先发现了接头日谍有人在后面策应,并凭一手快速绘画的本事绘出了两名日谍的样貌,这才让情报科能跟上日谍,最终追踪到他们窝点。” 待徐百川说完,王天风补充道:“处座,行动队接手日谍案件后,也是张世豪建议行动队暂缓抓捕,并提供了继续钓鱼的思路,此次能破坏日谍小组,张世豪才是首功。” “哦?还有这回事?”处座揣着明白装糊涂,惊讶道:“我们二处还有这样的人才?谁知道他的情况?” 姚江杰开口介绍,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郑耀先打断: “处座,我知道他,他是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读书期间放弃了前突光明的经济学科,专门去美国专业的间谍学校受训,回国后为报国加入了我们行动处。” “喝洋墨水回来的?可惜没有太多经验,不过把人放在警卫股有些浪费了。这样吧,我处正在组建新的特训班,先把人放到特训班任教吧,看他表现再做定论——行了,不说他的事了,咱们说说这件案子。”处座看似不在意的转移的话题。 但在场的明白人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张世豪这个名字,不明白的人也为处座在人事方面的公允而心中赞赏。 唯独姚江杰觉得不太对,但他没想明白是哪不对劲,很快就将疑惑抛之脑后。 警卫股转到了保卫科旗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第10章:特训班成立事宜 张安平升军衔了。 来到特务处的第八天,他就多加了一颗星,从少尉提升到了中尉。 理由很充足: 喝洋墨水回来的、抓捕日谍有功。 当然,他也在同一时间脱离了警卫股,关系又回到了总务科——这一次只是挂靠关系,因为他加入到了【特训班筹备处】。 特训班筹备处的处长自然是处座兼职,副处长是几名密查组出身的元老,但他们也不管事,真正管事的反而是包括张安平在内的七名干事。 成员分别是:徐百川、王天风、吴敬中、吕宗方、郑耀先、李维恭和张安平。 总务科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供筹备处办事,此时七名干事聚在办公室内,商讨着筹备事宜。 郑耀先先将坏消息丢出来:“军委会办公厅那边不让我们挂他们的名号。” “意料之中。”张安平了解过洪公祠特训班的往事:“处座在中央警官学校兼职,挂名的话我们可以挂在中央警官学校。” “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下一个问题——位置呢?按照处座要求,这一期的培训班,至少要五百人左右,其中一半的学生是特务处人员回训,另一半招收,洪公祠这里倒是有现成的,但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里是本部,也不适合展开培训。” 郑耀先道:“南京城这么大,容纳五百人的学校应该不难找。”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王天风道:“生源!” 徐百川无奈道:“洪公祠特训班时期,生源主要是黄埔毕业生,但两百多人的话,从黄埔那边找人肯定不够。” 特务处黄埔出身的人员不少,但大多是黄埔毕业后没上岗的失败者。 但每年黄埔毕业没能上岗的失败者数量也不多,一次性招200多人,肯定不够。 “从各学校挑选吧——给各省站发文,给他们规定一个数字,让他们从各高校招人。”张安平道:“人数尽量多招点,咱们不要的可以保送进警官学校,在处里给他们留档,保留他们的关系!以后这些人也能成我们的耳目。” 众人纷纷夸奖:“世豪老弟这个主意好!” “当然,有一点要给各省站说清楚,他们送来的人要让他们背书,不合格问题不大,可要是出现共党,处里将对他们进行追责!这一点一定要说清楚,免得他们干活时候不认真——还有,我建议成立一个‘审查背调科’,所有学员的背景都要背调审查,绝对、坚决不能让日谍、共党混进来!” 张安平抛出了该看法后,所有人都举双手赞同,并一致认为“审背科”现在就要成立,可以请一位筹备处的副处长兼任科长。 “世豪老弟,我觉得你可以当‘审背科’的副科长!”徐百川当下就推举张安平。 王天风表示赞同,其他成员如吴敬中、李维恭两位老资格,也共同附和。 王天风是因为处座要求找过张安平,再加上昨天会议时候处座撇清似的表现,心里猜想张安平应该和处座有关。 而吴敬中、李维恭这两老资格,纯粹就是太了解处座的为人——处座专门提到的人,肯定是有缘故的,顺水推舟卖个好自然乐意。 毕竟,一个审背科副科长的履历,在升职时候是很重要的! “各位,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张安平苦笑道:“万一混进共谍日谍,‘审背科’可得背锅的!” 众人笑而不语。 真有问题,首当其冲的是各省站,背锅的也是他们——审背科不会有太多人,背锅能背到哪去? 张安平见状也不推辞了:“也罢,承蒙诸位照顾,那我就不客气了——郑老哥,吕大哥,你们也到审背科来吧,我就是个嘴炮,实操经验为零,你们得帮我把把关。” “世豪老弟,你这是拉垫背的啊!”郑耀先满脸苦笑。 另外一名被张安平唤做吕老哥的是吕宗方,此人也是特务处的老人,面对张安平的“邀请”,吕宗方敬谢不敏,但拗不过张安平的再三邀请,言明审背科需要一名稳重老人坐镇,加上众人从旁劝言,吕宗方只得苦笑着应是。 看吕宗方和郑耀先都被拉进去,众人对审背科再无疑问。 只有张安平心里古怪:审查共谍的审背科,办事的三个人都是共谍……啧啧…… 议题继续。 徐百川将另一份文件拿出来交给众人传阅:“这是处座关于特训班分类的一点建议。” 趁众人认真传阅观看之际,徐百川站起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处座的“建议”。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其实这就是张安平当初的建议,只不过现在成了处座的建议——对此张安平没有任何意见,同样的话,从表舅嘴里说出来和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两个性质! 自己说出来,总有人会找碴,表舅说出来,那就不是建议,而是决议! “处座果然是高屋建瓴、目光远瞩啊!”吴敬中由衷道:“常言道术业有专用,将情报人员直接分类、专业化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郑耀先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暗道:老吴啊老吴,你可真会拍马屁,可惜这一次你拍的…… 王天风、李维恭还有吕宗方也表示赞同。 “下面是关于课程——”徐百川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写完后撂下粉笔,说道:“课程方面分为公共课程和专业课程,每个专业的公共课程都有不同,大家商量下公共课程对应的各专业。” 众人探讨起来。 相互间争论极多,争执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算将公共课程对应的专业确定下来——这还是托张安平关键时刻建议每个专业的学员必须选修三门公共课程的缘故,要不然他们争到晚上未必能出结果。 在确定了课程后,就是老师人选。 特训班不可能像学校那样,每门课程固定一位老师,而是一门课程需要多位老师才行,除了张安平外,其他人对特务处的情况非常了解,很快就罗列了一堆各课程适合的人选。 又一一查漏补缺,确认无误后进入下一个话题。 议题一个接着一个。 特训班的成立其实就是新建一所学校,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情况很多,要不是筹备处里有三位老资格坐镇,有些事是包括张安平在内的四个小年轻想都想不到的。 比方说形式主义——这玩意看似没用,但上面就好这一口,所以在李维恭和吴敬中的操作下,多了许多流于表面却绝对能让上面满意的流程。 譬如:学员入训礼、领袖讲话学习、政治教育、纪念日活动等等。 这个会开了足足十个小时,众人整理出了一堆文字性的报告,确认无误后纷纷签名上报处座,随后开始挑选校址。 接连几天,四个小年轻算是跑断腿了,最终选出了五个地点,李维恭和吴敬中五个地点跑了一趟,又剔除了两个后,将剩下的三个地址名单上报了处座。 三个地名入眼,处座看清后想也不想的圈出了一个名字: 关王庙。 这时候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未来军统的掌舵人也不例外,关王庙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想到忠义和报国二词,培训特务当然要首重忠义和报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其圈了出来。 兴建培训班的文字材料有了,地址有了,就差从上面拿到许可文件了——这件事自然是处座自己负责。 估计是上面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沉重,办事向来拖拉的上面居然在短短几天就批准了训练班的成立事宜,并拨了一笔经费。 但培训班还是挂靠中央警官学校,处座建议的【jswyh特别训练班】没有被批准,估计是因为这个名字“太大”了。 无奈之下,处座只能用【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训练班】这个名字。 按照文件,训练班一共分为两个体系六个班,第一个体系为正常的特训班,具体为:分为电讯班、刑讯班、后勤班、行动一班、行动二班、刺探潜伏班。 第二个体系则是回训班,共分为8个班,分别是回训行动一班至八班。 电讯、刑讯和后勤三个班为第一中队,行动一、二班为第二中队,刺探、潜伏班为第三中队,回训行动一班至四班为第四中队,回训行动五班至八班为第五中队。 训练班的班主任由处座兼任,另设有总队长室、教务处、政训处、总务处、会计室、医务室等等部门。 虽然仅仅五百名规制的学员,但训练班全职的教师、后勤等人员,却足足有五十多人,另还有三十多名常驻的兼职的教师,其余兼职教师不用常驻,但每月都必须上课不少于十节。 除此之外,特务处的其他老资格都要求每月固定上两节课。 很明显,这一期只是试水,如果效果斐然,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处座会让特务处大部分人员回训、并大肆招收高校学生。 对于训练班的成立,所有人都很满意。 当然,最满意的其实是张安平。 因为他的缘故,38年才会出现的临澧班提前了两年出现了。 更重要的是,在他不动声色推动下,吕宗方、郑耀先都进了特训班的“审背科”,未来的军统,必然迎来一大波红心白皮的成员。 第11章:再见岑庵衍 系统训练场。 张安平虽然喘着粗气,但笑的却很开心。 因为终于迎来了困难副本的首次通关! 100积分的奖励到账! 再加上加入特务处的奖励积分,他现在手握243积分。 其中100分是加入特务处的奖励,100分是刷困难实战副本的奖励,40分则是抓日谍的奖励。 调出兑换页面,一项项技能展现在了张安平面前: 高级短枪使用、中级长枪使用、高级格斗、高级伪装术、高级变声术、高级速画…… 一堆堆技能展现出来,张安平哪怕看过无数次,可再一次看依然直流口水。 实在是这些技能太逆天。 如高级短枪使用,说明是这样的: 学会它,你使用短枪的世界排名将晋升至前五百至前八百名。 作为一名特工,短枪使用是必须的,看着高达100积分的兑换要求,张安平一咬牙便将其兑换了。 剩下的100分,思来想去他换了高级格斗术——刷困难级副本时候,自己要是在格斗方面再强点,肯定早就通关了。 两个高级技能兑换完毕,前一秒还拥有243积分的土豪又回到了贫下中农的水准,最后的43分没兑换,留着关键时候用。 …… 这天晚上回家,母亲王春莲给了他一封信:“你的信!” 王春莲好奇道问:“是不是哪个姑娘给你写的?” “是姑娘写的就好了——是我以前的一个老师,我看看内容。” 张安平不动声色的当着母亲的面打开信。 信的内容当然不会有问题,大概意思是:我因为种种原因辞职了,现在来到了南京,听闻你在南京,特邀一叙。 张安平笑道:“估计是找我帮忙的,正好今晚没事干,我找他见见面。” “既然是你以前的老师,能帮的话一定要帮,知道吗?你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帮不上忙就找你爸,知道吗?” “知道,我爸是财神爷,人面广!妈,我就不在家吃了,我爸回来跟他说下!” “是不是要请人吃饭?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拿些。” “我小金库还有点钱,没了再说——我收拾下就走,您别管我了!” 张安平把信随意撂在母亲特为他腾出的书房,随意洗了把脸后骑上母亲前两天特意为他买自行车,径直去找岑庵衍。 岑庵衍来南京其实有好几天了,但并没有着急联系张安平,一直拖到现在才联系——主要是因为他需要对张安平进行观察,尽管他相信持续汇款三年多的“群众”不会有问题,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有! 他现在联系张安平,意味着张安平已经通过了必要的审查。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正在屋内看书的岑庵衍起身开门,屋外果然是张安平。 “岑老师,你住的这地方挺不好找啊!” “好端端的你怎么辞职了?” 张安平见面就大着嗓门问。 岑庵衍心道: 你小子的恶趣味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岑庵衍在同济附属中学的口碑是彻底崩了! 虽然地下党人的心理素质极强,可总是被人议论半夜招j,而且还一共不到十分钟,饶是他心理素质极佳,也差点羞愧死…… 关门,岑庵衍黑着脸: “喀秋莎同志,你够了啊!” “岑老师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嘿嘿,”张安平一顿坏笑,看岑庵衍神色不悦后马上一本正经的问:“岑老师,你工作找好了吗?” “往两个学校投了履历。” “别去学校了。”张安平道:“新民日报听过吗?去那里面做一个‘共黑’怎么样?” 新民日报? 岑庵衍一愣,作为地下党,他当然知道这个报纸,是复兴社推出来的喉舌,也是有名的黑赤报纸。 赤黑? “你意思是?” “你是我的上线,安全第一。论安全,学校哪有藏在新民日报安全?你在这个报社里,我以后和你联系也方便——至于人设嘛,当一个赤黑份子,负责在报纸上给我党泼脏水,如何?” 岑庵衍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亲手去污蔑自己信仰,在岑庵衍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岑老师,您是我唯一的联络人,也是我唯一的软肋,只有隐藏在国民党特务想象不到的地方,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你的安全。” “我还未来需要借用舆论的力量,一些专门黑赤的报纸都是我要借力的目标,您慎重考虑考虑。” 张安平没有逼岑庵衍,但他相信以地下党人的觉悟,终究还是会选择牺牲名誉。 岑庵衍想追问,张安平却打断道:“说正事。” “特训班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了,过两天的话上海区、天津区、北平站、湖南站、浙江站等的特务组织会在高校中以‘中央警官学校’的名义招人,你可以让组织派人参与,我目前在筹备处的审背科任职,专门负责背景审查。” 岑庵衍就此事已经向钱大姐汇报过了。 对于此事钱大姐非常上心,命令岑庵衍要无条件配合张安平——岑庵衍就安全问题也提出过疑虑,但钱大姐却表示可以无条件信任张安平。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岑庵衍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念给你听?” 张安平拒绝:“不用,审查时候我会放松条件。” 开玩笑,审背科负责做事的三个人都是地下党,还需要放水名单吗? 之前这不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嘛! 当然,他不能向岑庵衍道出吕宗方、郑耀先的身份,一则是因为岑庵衍和他们肯定不是一条线的,二则是因为他道出来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确定两人的身份。 岑庵衍闻言对张安平的信任更上一层楼。 他问:“还有什么情报?” “我表舅‘失踪’了,我怀疑他去了广东!那边的空军可能被收买了,还有……” 张安平道出了一堆两广事变的情报,有些是后世流传的讯息,有些则是他在特务处零零散散听到并加以分析得出的。 岑庵衍认真听着,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下。 张安平说完后,又掏出了一张存单,还是花旗银行的,金额是三万美元。 岑庵衍接过后不解道:“你这是?” “全球贸易搞了一条旧的子弹生产线,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运抵上海。这是美国军工厂淘汰的老旧货,产能一般——过两天全球贸易那边应该会对外出售,你让组织派人联系下,买下来想办法运到咱们那边。” “估计售价不会低,其他钱得组织想办法了。” 东西是他的代理人搞来的,但他不能白送给地下党,甚至还不能自己出面,只能让地下党找约克和比安奇。 一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暴露,二则是为了稳一手——即便特务处查出来生产线是这两卖给地下党的,他们也没胆子找美国人的麻烦。 另外两在他的教育下,早已进化成彻彻底底的奸商,生产线只要到案,他们肯定得翻几倍乃至十倍…… 张安平现在是真腾不出钱了,他卖股份的钱大部分留给美国那边的代理人了,而买设备的钱要经过全球贸易公司,肯定不可能白给。 岑庵衍却是难掩激动,子弹生产线对苏区来说太重要了,别看是美国淘汰的二手货,可这样的货组织也没渠道轻易弄到手! “喀秋莎同志,我代表组织……” “别说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安平阻止了岑庵衍的感谢。 岑庵衍激动的无以复加,想现在介绍张安平入党,但终究是强忍了下来,寻思等生产线运抵苏区以后再介绍不迟。 “对了,组织应该没有合适的工人吧?这是份名单你拿着。”张安平掏出一份名单:“这七个人是这条生产线上的工人,会和生产线一道过来,届时让组织派人和他们联系,让他们传授生产线的操作方法,他们的工资美国那边会负责的。” 想的太全面了! 岑庵衍真不知道如何表达谢意,只好紧紧握着张安平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我走了——岑老师,我的建议你好好考虑。” 张安平也不拖泥带水,该交代的都说完了,自然没必要再留,便提出了告辞。 岑庵衍咬牙:“我明天就去新民日报应聘!” 他想通了。 张安平的价值如此巨大,连子弹生产线都搞到手了,作为他的联络人,安全确实不容忽视,决不能因为自己导致张安平出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污名又算得了什么? 张安平能感受到岑庵衍话语中豁出去的决绝,他握着岑庵衍的手轻声道: “岑老师,让我们一起为光明奋斗吧!” …… 新报日报作为复兴社的喉舌,想进入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但张安平却通过父亲张贯夫的关系给岑庵衍找了门路,直接就进去了——新民日报也接受特务处的拨款,财神爷可不是白叫的,往里面安排一个人还真是易如反掌。 因为新民日报的特殊性,特务处还通过上海区调查了下岑庵衍。 结果从同济附中了解到情况后,上海区直接回复: 此人绝不可能是共党。 嗯,斩钉截铁的回答,因为岑庵衍的“作风”问题。 岑庵衍在往后岁月中了解到特务处调查自己得出的结论后,突然在脑海中崩出一个想法: 那天晚上张安平女装找自己,是不是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了未来? 第12章:张安平的布局(上) 关王庙。 郑耀先抱着厚厚一摞材料风风火火进来,看到张安平后就道: “世豪老弟,这是几个区站送上来的学员信息。今晚得加班审查了。” “一共多少?” “242份。” 张安平不满道:“有点少啊,下面的区站办事开始打折扣了?” 郑耀先故作无奈道:“没办法,那些大学生基本都看不上中央警官学校的招牌,下面倒是给了一些其他备选人员,但我看他们的学历要求不符合咱们的学历要求标准!世豪老弟,要不咱们将条件下调一些?” “不行,第一批宁缺毋滥。”张安平摇头。 全面抗战爆发,这些人必然是未来军统的骨干。 而高校学生的见识也多,思想也进步些,接触新思想后能独立思考——一旦对越加腐败的国民政府失望,策反更容易。 郑耀先表示赞同:“确实,首批就要宁缺毋滥——可剩下的缺额怎么办?” “从南京的学校里面找吧——郑老哥,你带人去首都的学校里招人,不管怎么样,260的名额一定要够,多了无所谓,可不能缺。” 郑耀先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安平老弟,你尽给老哥找些麻烦活计!” “忙完过两天我请客赔罪。” “就这么定了!” 郑耀先当然是嘴上说说,让他招人这种事他其实开心的不得了——上线陆汉卿给了他一份名单,让他想办法将名单上面的人都安排进来呢。 他故意打回去了几十份下面区站报上来的人员材料,就等着这茬呢! 张安平果然如他所料,不愿意将标准下调! 得到满意回答后郑耀先又墨迹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审背科。 看着未来的军统六哥无事人似的离开,张安平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六哥啊六哥,现在的你还是太嫩了些。 这方面还是吕宗方老道,看似没有插手学员的事,但通过本部人员,却不动声色的将二十多人安插了进来。 当然,这二十多人不可能都是地下党,真正的地下党可能就两三位。 张安平晃晃头,将不可言说的思绪甩出,仔细查阅起了这些学员材料。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崖、路桥山、齐思远、陈朋、齐佩林、李博涵、孙大浦、许忠义、于秀凝、明诚、宫恕、赵简之、宋孝安、余则成、顾雨菲、林楠笙……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张张照片上比印象中更年轻的脸庞,张安平突然无声的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未来无数的主角配角,一次性都冒出来了! 这个即将开启的关王庙培训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想到亲手要调教这么多未来的主配角,张安平一股战意油然而生。 …… 学员陆陆续续开始报到了。 张安平当然要履行审背科副科长的职责,在三天内就挑出了129份需要核查的学员材料,其中就包括以上提到的所有主配角——狠不,连自己人都不开后门。 但各区站核实过后纷纷表示绝大多数都没问题,只有7人的材料存疑,但没有一人是张安平所熟悉的主配角。 在教务处的会议上,不想担责的众人打算将材料存疑的7人退走,但却被张安平否定。 “存疑了更好!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管他是共谍还是日谍,摆在明面上了,迟早会被我们查出来!” 面对激进的张安平,其他人终究没继续反驳,这事已经上会存档了,以后出事查起来都是你自己的锅。 不过这些人都对张安平有了一个初步的标签: 反赤、反日。 这也是张安平一直在维持的人设,他要坚决贯彻这个人设——有表舅这座靠山,又是这个人设,以后的军统里,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徐百川道:“再说下一个议题,女学员是不是有点少?一共才9个人!” “咱们挂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招牌,女学生根本没兴趣进来,这九个人还是各区站拼了命才骗来的。”郑耀先苦笑道: “我自己跑过首都的几个大学,是真没办法,人家女学生对当警察毫无兴趣。” 张安平道:“下一期的话,我们可以将女学员的标准适当放低到中专,不过这一期就这样吧。” 这是筹备处最后一次会议,会议结束后,储备处也将解散,所有人都要按各自的职务开始负责其他工作了。 最后一个议题: 新学员前期训练。 按照建班时候的商讨细则,首期培训班将于9月初正式开学,于次年四月底毕业,二期将于三月开学,九月底毕业。 但现在才是7月26日,目前培训班大多数教师和后勤人员都未到岗呢。 众人纷纷望向张安平,让学员提前到校,可是他当初力主的。 “一个月的军训呗——这些学员都经历过军训会操,但军训会操和正规训练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张安平说道:“咱们是jswyh调查统计局,所有成员的首个身份是军人,没点军人的样可说不过去。” 王天风赞同道:“军训是好事。这期间我们正好可以了解下学员们的基本情况,也方便以后分班。” 其他人自然不会反驳,最后一个议题通过,筹备处也正式宣告解散——李维恭和吴敬中自荐成为了学员军训的总教官,又从中央军调来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士官担任主教官,其余人为教官,开始了学前军训。 …… 268名学员暂时没有分班,只是简单的组成了7个作训排进行军训。 在开训前的晚上,张安平组织所有学生进行了一次开训会议。 所有学生到场,但原筹备处的7名干事,却只来了4人——三位老资格没参加这种无意义的会议,而是回特务处交接工作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的工作重心会完全投入到特训班。 至于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因为是部门副手的缘故,基本没交接的工作,自然也就留在关王庙陪“张世豪”了。 张安平在特务处一直使用的是张世豪这个名字,当初在火车站见过他的众人中,也只有徐百川和郑耀先知道所谓的“张世豪”其实叫张安平,其他人则因为张安平的化妆,根本没认出他。 张安平也没打算真面目示人——全面抗战爆发,自己说不准就得执行各种任务,军统里面的叛徒可不少,真面目就不示人,免得以后不方便。 自然,展现在这批学员面前的张世豪,是张安平化妆后的成熟样子,看上去小三十岁的模样,还带点沧桑感,这帮学员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毛头小子,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因为没有老资格在,开训会议的流程简单了许多,张安平第一个发言。 他特立独行的拖着一面移动黑板上台,上台后也没着急开讲,而是先写下了四个大字: 甲午战争 写完后张安平面对一众学生,道:“在座的同学们都是大学生,有的毕业了,有的没毕业,但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吧!” 甲午战争,在座的所有人自然都知道。 日俄战争 张安平又写下了这四个字,随后在学员中随意点了一人——林楠笙。 “你知道日俄战争吗?” 面对张安平的提问,林楠笙站起来回答: “知道!这是发生在我国境内的一场日本和俄罗斯的战争!” “腐败无能的清廷厚颜无耻的选择了中立,这场持续了一年半多点的战争,对我国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林楠笙停止,随后他道:“我平时都不愿意去回忆这样的历史,但却又不敢忘记。” 深呼吸一口气,张安平在黑板上又接连写下了吞并朝鲜和胶州湾七个字。 “公元1910年,8月22日。日本正式吞并了朝鲜。” “民国3年,日本利用世界大战对德国宣战,占领青岛。” 张安平继续在黑板写了起来。 九一八、一二八、热河、长城、华北。 “民国20年,九一八事变,日本占据我国之东北。” “民国21年,一二八事变,日本企图占领我国之上海!” “民国22年,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冀东22县被日本人侵占!” “民国24年,华北事变!” 张安平讲述的这些,其实在当下来说,属于公务员的禁忌。 毕竟,最上头的那位到现在还在坚持攘外必先安内。 但张安平还是讲了——他有表舅护身,后果能扛得起,更何况这也符合他的人设。 他讲的这些,让268名学员的眼睛都变得血红了。 从九一八开始,他们这些热血激昂的学生,呐喊了多少次? 中央警官学校招生,招生的军官偷偷告诉他们,这是为了对抗日本人而特意开设的特训班,这才让他们放弃更优渥的条件,来到了这里。 “日本人蚕食我们的脚步在不断加快!中华民族的危机已经到了空前严重的程度! “作为中国人,没有人能在战争爆发后独善其身!” “一旦战争爆发,这必将是一场不奋起反抗便要亡国灭种的战争!我们要是不反抗,必然像朝鲜一样,被日本一个弹丸岛国吞并!” 张安平的话让学员们忍不住呐喊起来。 面对几近失控的场面,周围的卫兵被吓了一跳,但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却无动于衷,带队的军官见状只能让卫兵做好准备,免得这些学员沸腾起来失控。 学员们终究是有理智的,沸腾之后慢慢平静。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张安平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八个字,转身凝望着安静下来的学员们: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甚至在战争中,你会死,他会死,我会死,我们可能都会死——但我们能因为死亡而不做反抗吗?” “不能!” “因为我们刀锋入骨不得不战!” (特喜欢纷舞妖姬的这两句话: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 第13章:张安平的布局(中) 学员们激动不已。 因为这是一个了解他们的军官,是一个认知到国家危难的军官! 他们激动的看着张安平,为自己能来这里而激动。 张安平等学员们再度安静后,出声问:“如果战争爆发,会怎么样?” 如果战争爆发会怎么样? 学员们思索,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述。 张安平替他们做出了回答: “我们会丢掉很多地方。” “北方、南方……很多很多的地方都会失守。” “但我们不会失败!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我们可以依托每一寸土地,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直到我们耗光日本人的血!” “这大概会用很长的时间,几年、十年、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年!” “但我们终究会胜利!” “因为有我们十倍于日本的人口,几十倍于日本的领土!” 张安平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 “比如说这个圆是我们,日本人不断吞食我们的话,会占据很多很多的地方——就如这些阴影。” “我们的军队会在前线和他们不断的对峙、作战!” “但是,我们难道能放任这些阴影区域被占领吗?” 面对张安平的询问,学员们放声回答: “不能!” “对!不能!” 张安平肯定道:“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不断且持续的给日本人放血!” “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和日本人继续战斗!用游击的方式袭击他们!袭击他们的每一支车队,袭击他们的每一部驻军!” “而在这些阴影里,还有很多的城市,日本人占领以后,他们的兵力必将不足,只能龟缩城市和重要的交通枢纽,然后通过扶植汉奸的方式来完成统治目的!” “我们能让他们安然的统治我们的人民吗?我们能让他们安然的享受侵略者的福利吗?” “不能!” 学员们高声回答。 “对!不能!” “所以,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他们纠缠不清!袭击、破坏、暗杀、刺探,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作为侵略者的他们,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而这,将是你、我、他们未来的主要任务!” 学员们激动的大吼:“让日本人寝食难安!” 郑耀先、徐百川和王天风面面相觑,他们一直担心的是学员们不能接受未来的身份。 要知道,特务两个字,在民国基本就是贬义词。 而且各种屎盆子都往特务头上扣,虽然特务确实经常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筹备处阶段,众人都对此提出过担心,为了挽留人心,筹备处甚至决意给所有学员每月发放十元的生活补贴——这可比大头兵的军饷都高了。 但相比拿钱收买人心的方式,张安平这种更让人信服! 看,当他名目张大的说出袭击、破坏、暗杀、刺探的时候,学员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激愤了! 又双叒一次等到学员们安静下来,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特务”二字。 “同学们,说说你们对特务的认知吧——这位同学,你来说。”张安平特意点了宫恕——这位大特务,现在还是个热血青年,参加过不少学生救国活动呢。 宫恕站起来,想了想说:“特务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总是缉拿爱国学生,暗杀爱国人士……” “停!” 张安平赶紧喊停。 喂,宫恕,你知道你以后什么身份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张安平的打断,让刚刚还对他充满好感的学员们不乐意了。 “老师,为什么不让他说了?” “老师,你为什么打断?难道是心虚了吗?” 张安平默默的瞅了眼说话的人,没错,是许忠义。 好嘛,就知道你不是个安稳的主! “我为什么要打断?再不打断,他都得把特务的老底子揭露了!”张安平坦然的样子让学员们升起的不满顿时消失。 “不过,他说的太偏了——首先,我介绍一下咱们这个组织。” “咱们组织有三个处,一处负责党务调查,嗯,说白了,就是专门干这位同学说的这种事的组织,他们的人员素质低下,而且没有底线!”张安平把脏水都泼给未来的中统:“咱们呢,叫二处。” “二处又叫军警处!负责军、警方面的事务!” “咱们处的主要成员,都是来自黄埔军校——这一点是我们和党务处最根本的区别。其次,军警处一直开展各种培训班业务,最早时候的洪公祠培训班,后来在浙江警官学校开展培训班,现在更是将你们招进来。” “为何?” “因为我们是专业的情报机构!” “未来战争爆发,我刚才所说的袭击、破坏、暗杀、刺探,才是我们的工作!” “我们要搜集日本人的各种情报,将情报提供给前线的军队,帮助他们和日本人血战!” “我们要暗杀汉奸、日本人,让想叛国的不敢叛国,想卖国的不敢卖国!想给日本人办事的不敢给日本人办事!我们要让踏入中国土地的每一个日本人,都笼罩在随时会被暗杀的阴云中,让他们恐惧、害怕、歇斯底里!” “在这会被日本人占据的阴影中,我们要破坏他们的后勤、运输,不断给他们放血!” “我们还需要组建袭击部队,用各种方式袭击日本人的据点、驻地,让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神经紧绷中!” “这才是我们的任务——诸位同学,如果你不愿意未来爆发的战争而献身,如果你不愿意为未来爆发的战争而付出,如果你只想等着享用他人流血牺牲而换来的胜利,请离开这个门!” 学员们默不作声,没有人选择离开。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热血学子,他们参加过学生抗日运动,他们的血是热的! 张安平这时候说道:“很高兴能在未来和你们并肩战斗!” “或许你、我、他在未来会成为铸造胜利的血肉中的一部分。” “但在遥远的未来,我们的后人绝对会因为我们而骄傲!” 教室内爆发了经久不衰的掌声。 张安平在掌声中缓步离开了讲台,偌大的教室中却经久不散。 面对退下来的张安平,徐百川心情复杂,他忍不住道: “世豪老弟,你讲的很……让人激动!可你……不该这么讲的!” 张安平笑了笑,道:“徐老哥,你说我回国是为了什么?” 徐百川哑口无言,是啊,张安平从美国回来,不就是为了必然会爆发的中日战争吗? 从未喊过张安平老弟的王天风拍着张安平的肩膀:“老弟,你是条汉子!” 郑耀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张安平笑着没有吭气。 这一番话,他是必须要说的——他要在这帮学员的心中种下一枚种子。 在接下来的抗战岁月中,无数人的牺牲和付出会让这枚种子生根发芽,会让它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而军统注定的黑暗、国民政府的腐败,会让秉承着正直理念的他们,不断的失望、失望再失望,直到他们因为初心而抛弃它! 到时候,他们和他自己,就会成为战友。 或许,他们中有很多人会逐渐忘却初心。 如明天就要以导员身份出现的李维恭、吴敬中之流。 但一定会有人保持初心,如余则成、许忠义、林楠笙他们。 只不过,没有人如张安平一样一眼能看到近百年后,自然理解不了他的深意。 王天风、郑耀先、徐百川对张安平佩服不已,不止是因为这一番让人慷慨激昂的话,还包括他所讲述的内容。 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但绝大部分的人,对未来充满迷茫——如果中日真的大战,未来会如何?仗又该怎么打? 张安平没有给出战争爆发后仗怎么打的答案,但给特务处指出了一条具体的明路。 掌声终于平息下来。 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之后依次上台,先后讲述了特务处的前世今生、特务处的行动规范和纪律(纯属扯淡)、特务处以领袖为本的忠诚精神。 相比张安平讲述的种种,这三人的讲话挺让人昏昏欲睡的,从这帮学员的表情就能判断出来没人喜欢听这种套话大话,但因为有张安平这番话的打底,学员们终究还是给老师留了点面子,挥着手有气无力的喊了几声。 这让张安平忍不住偷笑。 郑耀先很佩服张安平的神经大条,但还是忍不住说:“你还有心情笑出来?你的麻烦大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张安平很淡然的表示。 …… 事实上,他的麻烦真的有点大。 开训会议还没结束,他的这番话就被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特务处本部。 其实这时候私底下抨击的人多的去了,政、警、军、宪,不管哪个机构,都有在私下里念叨中日战争的人。 甚至抨击运输大队长的人也多的去了。 毕竟日本人步步紧逼,有识之士都能意识到再不抗战,亡国灭种之危就要临近了! 但其他机构能说,特务体系中却说不得这个,尤其还是在公众场合。 所以,当天晚上特务处就收到了张安平讲话的全文。 对有的人来说,你的家国情怀都是扯淡,能让他借机升官发财才是硬道理——当他们看到张安平的入职报告上是处长签字后,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第14章:张安平的布局(下) 这段时间,jswyh调查统计局内部斗的很激烈。 作为局长的陈,自然要掌控全局。 但二处这边却不鸟顶头上司,依然按照过去的惯例,有事直接找最最最上面。 那位也喜欢手下内斗,当然很乐意这种现象——可作为局长的陈就不爽了,拉拢了三处(邮检处)后,对二处各种绊子。 而张安平在开训前的动员会议上的讲话,被党务处的钉子汇报上去以后,党务处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仅可以狠狠的打二处的脸,还可以借此将手伸到二处。 …… 次日,特务处内部正在商讨如何处理“张世豪”。 一般情况下,处理一个中尉军官,是没必要开会商讨的。 但张安平情况特殊,一则是因为他的入职表有处座的签名,二则是前不久处座专门提到过——那明显是故意提拔,这种情况下没人愿意单人背锅。 但不处理不行,不处理的话就是授人以柄——磨刀霍霍的一处要是将事情捅上去,二处可就不好过了。 但怎么处理呢? 参会众人都在打太极,谁都不愿意背锅——处长的心眼有多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首个提建议的肯定会被记恨。 一顿太极打完,终于有老狐狸吭气: “这样吧,咱们先把人关起来,等处座来了再做决定。” “嗯,好主意!” “就这么办!” 众人纷纷赞同。 于是,特务处派人前往关王庙,准备先把“张世豪”抓起来。 但谁都想不到,这边才做决意,徐百川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不好了,长官们,不好了!” “党务处的人刚刚带走了张世豪!” 特务处这边炸了。 什么? 人被党务处带走了! 不行,特务处的人绝对不能让党务处带走! 关键是如果被党务处带走,天知道会有什么污水往二处泼。 “行动队,全员出发,立刻去道署街132号(党务处本部)抢人!无论如何,人必须抢回来!” 人必须抢回来,不仅是特务处的面子问题,还关乎特务处的利益——都是搞特务这一行的,谁特么不知道屈打成招的惯例? …… 住在关王庙的张安平一大早就和学员们一道起来了。 嗯,作为老师,要以身作则,总不能学员军训他睡觉吧?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其实在等着特务处的人来抓自己——就特务处的德性,他昨晚讲话前就预料到了后果。 他当然是故意的。 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就如之前所说,他要给学员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第二、他要出名! 最开始,张安平想的是呆在特务处,凭自己一身本事和背景,升官应该不会慢。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特务处论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就以抓获的日谍小组为例,能抓到他张安平功劳不小吧? 表舅还是处座,这功劳怎么也昧不了吧? 结果呢? 功劳确实有,升了军衔。 但后续审讯根本不带自己玩——一群老资格接手了审讯事宜,明显就是为摘桃子。 把丢到筹备处后,老资格的李维恭和吴敬中,还是把他当做跑腿的小弟,这还是因为表舅在会议上刻意提到过自己、褒奖过自己的缘故。 没有名气、资历,结交人都费力——为了在表舅面前表现,不能将背景亮出来的情况下,他就结交了徐百川和郑耀先。 这还是托以前认识的缘故。 按照自己的计划,要在培训班呆到抗战全面爆发——可如果没有资历名气,到时候自己出来也没有自身势力,虽然有学生,但底气还是不足。 难!真心难! 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要做能出名的事。 有了名气就是资历了,到时候自己从培训班跳出来,表舅也能给自己更高一级的待遇。 所以,有了作死般的训前讲话。 只不过张安平失算了,最先找他的不是特务处,反而是党务处。 在新学员开训的上午,四名党务处的成员就来到了关王庙的作训场上,径直找上了张安平:“张世豪,奉局长令,有事找你问询。” 张安平一脸错愕,心里却乐开花了——好嘛,未来的中统居然先找上门来了! 张安平马上道:“我是二处的人,你们一处没资格找我吧?” 但一名党务处的特务马上就掏出了枪,借长袍的遮掩对准了张安平。 “这是局长的命令!” 张安平忍住动手的欲望,微笑道:“找我问询也得通过二处!” 持枪的党务处特务朝队友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直接将张安平双臂夹住,另一人在后以匕首顶住张安平的身子。 这是很标准的党务处抓捕套路,但为了以防万一,对方出声威胁: “反抗就是拒捕!”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套路抓地下党还行,毕竟普通人很难分辨出这是特务抓人还是老友相会,但在二处的地盘上,这种动作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郑耀先立即发现了异常,快步走近确定张安平被威胁后,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枪直指四人: “你们什么人?放开他!” 这一嗓子直接惊动了其余人,有些人见势不妙躲到了一边,但王天风和徐百川却围了过来,本在军训的学员们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围了过来。 面对群情激愤的学员,被围的四个党务处特务也紧张了。 像拿枪对准他们的郑耀先,肯定是不敢开枪的,但这帮无知的学员可就说不准了,一群人脑子一热扑过来,那他们就得全部交代了。 他们连忙表明身份:“我们是党务处的!奉局长命令带张世豪回去问询!” 问询? 郑耀先特讲义气,手枪也没有放下,强硬道:“他犯什么事了?再说他是我们二处的人,你们一处凭什么问询?要问询先通过我们二处再说!” 党务处的特务大怒,指着郑耀先大喝:“连局长的命令你都不认吗?” “二处只认处座的命令!” 郑耀先依然强硬,学员们听到后纷纷嚷嚷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张安平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和党务处起冲突,真起冲突,自己可能会被表舅捞一把,但冷藏是躲不了的,他忙喊道: “都别动!让开!郑老哥,让学员们让开!党务处是找我问询,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郑耀先喝道:“张世豪,你别上当!你难道不知道党务处的手有多脏吗?” “没事,我又不是共党,他党务处能拿我怎么样?郑老哥,让学员们去军训,不要因为我耽误学业——同学们,你们的任务是军训,然后学习必要的技能,为未来做准备,不要犯傻!” 张安平继续喊道: “都让开!让他们带我走,放心,我张世豪站得正行得端,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都让开吧!” 郑耀先犹豫的看了眼徐百川,徐百川不敢承担和党务处起冲突的罪名,咬牙道:“都让开!” 学员们不是他手下的行动队员,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开,但面对张安平不断的劝说,他们终究还是缓慢的让开了通道。 四名党务处特务小心翼翼的押着张安平走出,离开人群后赶紧加快速度,生怕被后面的人扑过来撕碎。 “怎么办?”郑耀先望向徐百川和王天风。 “老六,你看好学员们,天风,你去找老吴和老李,我去本部汇报——张世豪就是有错,也轮不到他们!党务处过界了!”徐百川一脸的愤怒。 …… 电影中抓捕过程中动不动是把人直接抓到车里,但张安平并没有享受到这样的高级待遇,他被押出关王庙后就被一名党务处特务拉上了一辆人力车,到出目的地后全程用枪暗中顶着张安平。 张安平也不在意,党务处没证据证明自己是共党,能把他怎么着? 他反而有闲心对党务处的特务道:“我要是你,会先把枪收起来——真要是想跑,你们出得了关王庙吗?” 特务想了想也觉得张安平说得对,干脆将枪收了起来,低声道: “兄弟,这是上面我的意思,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 张安平笑吟吟道:“理解,大家都是跑腿的。” 特务好奇:“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是共党吗?”张安平反问。 特务语塞,张世豪肯定不是共党,抓他也不打算给他扣个共党的帽子——真要是乱扣,特务处那边发飙他们就下不来台了。 “你发表的言论有悖于领袖……”特务说到这里不敢说了。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 张安平笑了笑没回答。 这些话真的就能成罪名吗? 扯犊子! 运输大队长虽然消极抗战,但分辨的能力是有的吧?自己的那番话有什么倾向? 顶多就是对未来的预测罢了! 党务处、特务处是能拿这个做文章,可要是真有人要保自己,这番话反倒可以成为自己的功劳——要不是小体格不够,他都想把某本书的论点提前道出来。 反正自己已经把刀递到了表舅手里了! 人力车在街上快速前行,眼看着快要到道署街了,张安平突然道: “我要是你们,绝对不走道署街的正门。” 跟他一起的闻言特务一愣:“为什么?” “你觉得你们的行为不会被反噬吗?” 特务闻言反应过来,顿时直冒冷汗。 原因只有三个字: 护犊子! 有些时候护犊子是真的护犊子,但有些时候的护犊子,是迫不得已的护犊子——党务处当着学员的面带走了张安平,这等于是打特务处的脸! 如果张安平是共党或者做了什么大错事,那也只能认栽。 但张安平的错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吗? 不能! 既然这样,特务处只要不是傻瓜,就得上演一出抢人大戏,这等于狠狠的回了一处一巴掌。 一处人都抓到了,又被抢走,而且还被人扇了一巴掌,那总得有人背锅吧? 想明白这点的特务正是因此冒冷汗的! 难怪和上司一直不和的自己被派出来抓人,之前只是认为这是一趟苦差事,合着是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他立即出声: “停!” 给过车费,示意后面的三人跟上,特务拉着张安平走到无人角落。 特务抱拳道:“兄弟,你这么清醒,肯定是故意的对吗?支个招拉我们一把,大恩定当回报!” 其他三名特务一头雾水。 张安平笑了:“拉你一把不是没可能,但好处呢?” 他明白对方让自己拉他一把不是为了眼下这关,眼下这关好过,悄摸从后门走或者把自己送到jswyh调查统计局本部的非园就能过关。 但问题是后续! 自己能好言提醒,说明自己是有备而来,后续他们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抛出来——对方求支招,就是为了不做替罪羊。 好处? 特务思索,其余三人不解,将其拉到一边,小声问:“好端端的求他干吗?” 特务将他们的处境道出,三人闻言瞬间变得一脸死灰。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这么说,都是那个狗东西!他妈的,坑人坑到老子们头上来了,干脆咱们……” 为首的特务制止了部下的话,又回到张安平跟前: “兄弟,你拉我们四兄弟一把,日后但有差遣,我们哥四个,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番话江湖味很足。 但也符合党务处的作风——党务处的行动队员,很多其实就是地痞流氓之流被收编的,党务处的脏活也是他们干的。 “我呢,也不会让你们为难。以后党务处有什么行动,想办法通知我即可,但凡有收获,就按照特务处线人的待遇给你报酬,没问题吧?”张安平笑吟吟的说道。 四名党务处的特务对视一番后,为首的特务道:“张兄弟能拉我们一把,为张兄弟办事是我包图的荣幸,哪能要你的报酬。” 张安平则斩钉截铁道:“这是我们特务处的规矩,没有平白无故帮办事的——以后党务处混不下去就来特务处,别的没有,包你们吃饱喝足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张安平的回答,包图四人当然乐得合不拢嘴了。 “走吧,带我从后门进党务处——之后的事你们别掺和,他们要是能刑讯我,你们也不用去给谁报信,明白吗?” 面对张安平的嘱咐,包图四人暗暗心惊,特务处这是下了一盘多大的棋啊! 第15章:他绝对是共党 特务处出动几十人堵在了道署街132号。 但他们却没有堵到人。 直到在党务处的内线传来消息: 人从后门被带进去了。 此时的特务处还不是日后的军统,可没胆子强闯党务处,只能撂下狠话走人,然后通知更高层,让更高层想办法捞人——捞到或者捞不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捞人的行动。 再说党务处。 特务处堵门的激烈反应让他们措手不及,等人从后门被押进来后,党务处赶紧派“明线”将情况暗中告知了特务处。 总算打发走了特务处,可接下来他们就为难了。 只是逮回来就引来了特务处这般反应,那要是扣帽子的话…… 党务处一众头目开始装鸵鸟了,没人愿意接下审人的差事——这事又一棒子打不死特务处,可要是被特务处记恨上,那日后可就倒霉了。 眼见手下一帮酒囊饭袋居然装鸵鸟,处长的脸色不由黑了起来。 一名发胖的特务这时候站出来: “让我来试试吧!” 处长看到站出来的特务后,不由露出笑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后和蔼道:“占龙啊,好好干!” 这名特务叫高占龙,此时在党务处的这帮核心中,他还只是一个小喽啰。 但人总归是有野心的,当他看到平日里够不着的这帮高层退却装哑巴的时候,他却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 他不知道风险吗? 知道! 因为这帮高层都装哑巴了! 可人要出头,总归要冒风险的,此时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才冒着风险站了出来。 和他想的一样,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在处长走后纷纷鼓励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好好干的意思——好好干什么? 当然是整成铁案啊! 目送一众中高层离去,高占龙的神色变得阴狠起来,轻声呢喃: “不干脏活,出不了头!你……只能是共党!” 审讯室。 张安平被束缚在椅子上。 似乎所有的审讯室都是阴森森的。 感受着周围的寒意,张安平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该不会是打算把我定成共党吧? 虽然我是……可……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穿着中山装略有些发胖的青年大步跨入。 青年走入后就笑吟吟的目视张安平: “我原本以为是个大麻烦,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容易的找出问题——张世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入职时候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你这样的人,居然能轻易通过特务处的审查,还能让特务处的处长签字批准入职,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 张安平不语。 “不说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青年露出冷笑,随机拍拍手,数名专门负责行刑的特务进入。 青年询问:“不要留外伤,让他开口,能办到吗?” “能!高队长,你别忘了咱们这是哪里!”一名特务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几人上前,将张安平的身体五花大绑起来,又拿出了一堆砖头,开始向张安平介绍这些砖头的用法。 老虎凳! 张安平眼帘都没动一下,因为他知道,所有的审讯本质就是攻心,刑讯的目的也是为了攻心。 “开始吧!” 青年下令,自己则转过头,不动声色的看起了这份假的不能再假的资料。 这份资料就是张安平进特务处时候的书写的资料,履历、关系种种都写了——全是假的,连地址都是假的。 青年就是高占龙。 他细细观看着这张材料,越看笑意越浓。 假的不要紧,越假越好!关键是有2处处长的签名啊——这么假的材料,2处的处长会看不明白? 可对方不仅没看明白了,还缺少流程的将这人直接塞进了2处。 这黑锅,2处处长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高占龙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他觉得就凭这份材料,就足以将2处的处长踩入深渊! 当然,有口供就更好了。 但他失望了。 砖头已经加到了最大程度,但受刑的“张世豪”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朝几名施刑的特务使眼色,对方会意,马上用绳子开始勒张安平的脖子。 窒息感让张安平本能的挣扎起来,但稍动了动后他便强控自己不要挣扎。 特务也懵了,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受刑者,可从未见过能控制着自己动都不动的狠角色啊——人的求生本能都能被他控制! 特务不信邪,感觉时间差不多后松开绳子,等张安平缓过一口气后又勒了起来。 如此反复数次。 可张安平却始不挣扎,如果不是每次放开绳子后张安平都要疯狂喘息,他都要怀疑这是一个死人了。 高占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心里却越来越讶异,也越来越激动。 因为眼前这个人既然对受刑如此反应,必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难道他是中共的高级钉子? 就在这时候,一名特务突然大喊: “高队长,胡子是假的!” 张安平从进入特务处后一直以伪装的样貌示人,他自制的伪装道具不错,但此时反复受刑,汗水不断冒出后终于让半截胡子歪了,才被特务发现。 高占龙扑过来开始检查,很快就将张安平所有的伪装抹去,露出了张安平年轻的脸庞。 “这么年轻?” 高占龙一愣。 张安平露出笑容。 这笑容在高占龙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招吗?”高占龙不保持刻意的古井无波了,狠声道:“你的资料是假的,你百分百有问题!二处给你这样的人大开方便之门,恐怕二处也不干净!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保住他们吗?” “做梦!和你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王大头,不要管别的,给我打!只要打不死就行!” 施刑的特务早就按捺不住了,老虎凳外加夺命索居然没让对方出声,连躲避的动作几乎都没有,这严重挑衅了他们的专业,此时得到高占龙的批准,当然要全力施为起来。 他们将张安平吊了起来,灌了辣椒水后开始抽打。 张安平除了在灌辣椒水之初发出了难受的哼声外,其余时间一声不吭,鞭子打在身上根本没有反应。 高占龙在旁边看着用刑了足足一个小时后,就知道想要让张世豪开口得大费周章了,但有这份假材料在,他决定先邀功去。 示意继续用刑后他拿着材料离开了审讯室,直接找上了一处的处长。 高占龙语不惊人死不休,见到处长就喊道:“处长,2处可能通共!” 徐处长被高占龙的话吓了一跳,呵斥道:“你别胡说!” “处长,我没胡说——您看这个!” 高占龙毕恭毕敬的将材料递给了徐。 徐处长接过一看,只瞄了一阵就说:“这份材料中的履历有问题吧?” “处长高明!”高占龙拍了个马屁后道:“他的履历是假的,社会关系是假的,住址也是假的!而且他还用的是假面示人!处长,刚才对他用刑了,但他几乎全程没有发出过一声!” “这也不能说明他是共党吧?” “嘴太硬了,我估计把全套给他用上他未必会招!这么嘴硬的主,八成是共党!那位亲自签名让一个共党进了特务处,这罪……”高占龙说到后面便息声了。 徐处长眼睛没亮,因为他在看到这份材料履历有问题时候就动过心思。 但处长毕竟是处长,他不动声色的下令:“去通知人,让所有中高层到审讯室外集合!对了,从共党叛变过来的那些人都请过来,让他们分析分析!” 是不是共党,大家看看呗! 很快,党务处在本部的所有中高层就齐聚到了审讯室外。 这时候的审讯室还没有单面镜,这帮党务处的中高层就躲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名高层听了听后,怒道:“这是玩呢?这在抽什么东西?” 高占龙忙解释:“真的在抽人!受刑的张世豪根本就不出声——您看。”说着他将门推开了一丝,几名高层透过门缝观看,确认里面的一名刑讯特务正在奋力的抽人。 看到这一幕的几名高层又是惊讶又是激动,惊讶的是世界上真有人能扛住刑讯的剧痛而不出声,激动的是这人百分百就是共党! 一名高层向几名从地下党叛逃过来的叛徒招手:“你们几个看看!像不像共党!” 几名叛徒猫到门前看了几眼后,纷纷确认道: “他绝对是共党!” 但徐处长还是不放心,示意其他人都过去掌掌眼。 一群人一个不漏的都在门口观看了一阵,也有人不信邪,就如一名唤做田湖的特务。 他干脆进了刑讯室,夺过施刑特务手中的鞭子,过水后抽向了浑身血淋淋的张安平。 田湖不认为有真正的铁汉存在,他觉得是施刑特务没尽力的缘故。 可他连抽十几鞭子,张安平却依然没有吭气,只是用眼神瞟了他一眼,似是要记住他一般。 田湖作罢,走出去后分析道: “按照我从钉子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人加入2处没多久!在此之前也没有人见过他,这就能排除他受过特务处训练的可能!可从他对刑讯的反应看,这分明是受过极其严格的反刑讯训练,他绝对是共党!” 田湖分析完,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徐处长见状,摆手道:“他是共党,也不能说明2处就有问题——有,也可能就是一点小问题!你们呢,集思广益,想想办法怎么撬开他的嘴。” “条件随便提,只要撬开他的嘴!” “我呢,就去找局长说道说道。” 第16章:张安平的呢喃 由党务调查科扩建的特工总部和特务处合并为jswyh调查统计局后,陈局长很想将2处掌控——因为一旦掌握,就意味着他将成为民国最大的特务掌控人。 但2处根本就不鸟他! 这让陈局长很生气,总想着给2处一个教训,教2处做人。 但机会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陈局长不敢置信:“你是说……2处明目张胆的把共党招进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不敢相信。 “你看看这个,这么明显的履历漏洞,他视而不见还亲自签名放人进来了——你看照片,像不像三十岁的样子?但都是化妆的!顶多二十二三岁!春风他可不是雏!” 徐处长很肯定。 “共党?好!”陈局长笑了起来:“这个眼药给他上定了!不管他能不能撇清关系,这次……2处都得向咱们敞开大门了!” …… 张安平的表舅是接到了紧急消息后,匆匆从广东回来的。 张安平被抓的当晚,表舅就抵达了二处本部。 一众急不可耐的特务处高层,见到处座后急不可耐的扑过去各种汇报——二处和一处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处这次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张安平是共党的消息,已经在特务处满天飞了。 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喊道:“春风!” 担任副科长的张贯夫从人群中挤出来,处座见状赶紧迎过去:“妹夫!” 张贯夫红着眼睛,声音悲痛道:“春风,安……” “冠夫!” 随着处座一声喝止,张贯夫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你们先下去!” 处座示意其他人下去,一众中高层不可置信的看着处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亲戚? 这张贯夫也是没眼色! 等其他人下去,张贯夫再也憋不住了:“春风,安平不可能是共党啊!” “我知道!妹夫,你放心,安平是不会有事的。党务处的这帮混蛋东西,不知死活!” 处座的脸阴沉的吓人。 具体的经过,他在机场来往本部的路上已经了解了。 张贯夫举止无措道:“春风,你一定要救救安平,他……他真的不是共党。” “妹夫,你放心吧——安平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他白白受委屈的。”好生一顿安抚后,处座才让人送张贯夫下去,然后让人把其他人喊进来。 这帮中高层进来后,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嗡嗡的声音不断响彻,处座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众人一个激灵,顿时鸦雀无声。 “慌什么?” 面对处座的反问,众人集体息声。 有人心里诽谤:这时候要是不装的慌一些,日后还怎么办? 其实大家都明白,张世豪哪怕真的是共党,也不会牵连到处座的——更何况张世豪到现在还没开口。 即便开口了又能如何? 特务处有的是办法将其掩盖过去——说一句这是故意放进来的共党不行吗?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给处座上个眼药而已。 但所有人都得表现出关心的样子,要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得小心被处座惦记上。 “既然都这么慌,那就在这给我商量下,怎么应对桂军!”处座说完后一声不吭的坐下假寐起来。 其他人见状心里一个激灵。 处座这是……有后招吧? …… 党务处。 徐处长问手下:“他来了?” “来了!下午从广州那边坐的飞机,下了飞机就直奔2处本部,听内线说到现在还在开会。” “呵,我们的春风处长这是慌了啊。”徐处长笑了起来,要是那位不火急火燎的赶来,他还担心人家撇的干干净净呢,但现在看来,这一波,他戴春风这是撇不干净了! “告诉局长,眼药可以上了。” 对特务来说,最珍贵的是最上面的信任——这一遭下来,估计上边对其的信任,得减少很多了。 只要乘胜追击,绝对能从牢不可破的2处这里掀开一道门缝! …… 特务处。 秘书走到处座身边,耳语道:“处座,那边来电话了,那位进了侍从室。” 假寐的处座突然睁眼:“进去了?好!” 之前面无表情的处座,这时候却满脸的笑意,正在讨论如何对桂军渗透拉拢的一众特务处官员息声,悄无声息和相熟的人对视,双眼中全是迷惑。 处座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处座这时候却道:“你们继续吧,我去见一趟校长。” 见校长部分 ……略略…… …… 陈局长黑着脸看着对自己一脸恭敬的二处处长,恨不得从他身上挖一块肉。 他被耍了! 像傻狍子一样被耍了! 二处处长面对局长显得很恭谨,看局长脸色不好,还关心的问:“陈局长,您没事吧?” 陈局长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没事!” 他现在恨透了一处的那帮傻子。 看着二处处长这张脸,陈局长不由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雨农啊,你急匆匆从广东回来?是为了解释?】 【解释?校长,学生不明白。】 【嗯?你难道不是要解释你放一名共党进来的事?】 【放共党?校长明鉴,学生唯校长马首是瞻,和共党誓不两立!怎么可能背叛校长!】 【戴处长,张世豪的事你不想解释解释?】 【张世豪?哦,那是我表外甥的化名。他32年去了美国,在美国xx学校学习就读,前不久刚回国。这孩子啊,可能是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死活不想坐办公室!非要化名进入特务处,我也没惯着他,刚来就让他看大门,后来他破获了一起日谍偷拍我处人员的案子,我看他还有几分能力,就让他去新开的特训班当老师。】 【陈局长,您突然说起我外甥,难道意思是他是共党?这绝不可能!32年他去留学前,还给我举报了他们学校里的共党份子,上海站因此抓了好些共党呢!】 陈局长想起自家手下这位二处处长无辜解释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又腾腾的升了起来。 关键是这厮还装无辜,一脸忠心的说: 【校长,学生这遭回来,是因为两广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 想起在侍从室中的一幕,陈局长就想吐血。 自己白白当了小人不说,这厮还顺杆子表了一波忠心,最关键的是张世豪的那番讲话,反而让那位非常高兴。 【这才是党国的忠贞之士!时刻想着一旦战争爆发该做怎么做、要怎么做!不像有些人,嘴里喊着抗日,却总做着背后捅刀的事!】 想到那位不仅没有因为这番讲话生气,还借题发挥的吐槽了下两广,陈局长就满嘴的苦涩。 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陈局长,那你要是没事的话,能陪我去一处吗?徐处长办事铁面无私,我这要是去要人,估计徐处长是不可能放人。” 二处处长恭维着死对头,但这番话在陈局长耳中可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二处处长这张可恶的脸,陈局长几番深呼吸后都想拒绝,可看到身旁站着的那位派来的侍从后,终究还是道:“好!” 挨打要立正——那位都派监军了,这一次只能认输。 可…… 这口气怎么就这么咽不下去啊! …… 张安平依然是一声不吭。 施刑的人怕打死,这会倒是没抽鞭子了,但冷水热水却在交替往悬吊的张安平身上泼。 这是一种很阴毒的方式,但张安平却依然免疫。 张安平不疼吗? 当然疼了! 而且还是撕心裂肺的疼,党务处的这帮孙子在水里面撒了盐,泼到他遍体鳞伤的他身上后,火辣辣的疼。 但他就是不吭一声。 他在憋大招——刀子已经递到表舅的手里,表舅绝对会狠狠的砍下去的! 他要做的就是积攒气力,等表舅来了以后来一出苦肉计。 突然,他耳朵一动。 来了吗? 张安平现在有两个选择: 1、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算了,太浮夸了。 2、用虚弱呢喃的声音给党务处狠狠来一刀。 于是,他嘴唇动了起来。 施刑的特务见状立刻附耳过去。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特务听了两次才听清,嗤笑道:“污蔑?你说错了!这不叫污蔑,因为我们说他黑他就是黑!呵呵,你就是不开口,我们也能让他……”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张世豪说的是“表舅”。 特务一个激灵,刚要询问张安平和那位的关系,可刑讯室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了。 “什么……”特务本能的呵斥,可“人”子还没有出口,就看到局长、那位还有一名不认识的高级军官从门口进来了。 戴处长的目光先是望向被悬吊的张安平。 老实说,用刑的场面他见多了,基本上可以免疫了。 但如果被悬吊的是自己看他长大的外甥呢? 戴处长阴沉着脸,转而询问刚才出声的特务:“你要让我怎么样?” “你要让我怎么样?!” “屈打成招让他承认自己是共党?让他指认我是共党吗?让他指认他全家都是共党吗?!” 戴处长的愤怒其实只有三成,其他七成全是戏——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施刑特务这样的说话,戴处长能不借题发挥吗? 要知道,旁边可是有一位校长的钦差呢! 特务慌了,自己只是按照刑讯时候的方式击溃受刑者的心理而已,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戴戴戴处……”特务结结巴巴的要解释。 但很明显,先入为主的作用下,解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啪 斯斯文文的陈局长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特务的脸上。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的这混蛋,这口锅太黑了,关键还是手下人主动扣到他身上的啊! “陈局长,别拿手下人撒气。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戴处长冷冷的说了一句后,径直走向张安平。 有特务心惊胆战的过来帮忙,却被戴处长连踢带踹的赶走。 他亲手要解下束缚张安平的绳子,在跟前才听到张安平在不断的呢喃: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戴处长眼眶不由湿润,几分真几分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此时的他却暴怒了,怒吼道: “陈局长,一处的人太过分了!” “想整死我戴某人,有种冲我来啊!冲我外甥下手,算什么?啊!” 看戴处长暴怒的要掏枪,侍从官忙过去安抚,走近后才知道了戴处长失态的原因——因为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张安平,一直在呢喃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只带着眼睛来的侍从官,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陈局长,党务处确实过分了。” 党务处提供的说辞是张世豪打死都不吭声。 但侍从官亲眼看到的是:被打的人一直在念叨“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这无疑说明,受刑的张世豪,其实早就表明了身份,但骑虎难下的党务处,摆明了就是想屈打成招然后借机攀咬。 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这名侍从官也不例外。 陈局长闻言眼前一黑。 他其实也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相信了党务处是为了帮自己打压二处,故意这么整的。 他想杀人了! “陈局长,这事……没完!” 戴处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将张安平从悬吊状态解救下来,秘书想上前帮忙,却被他瞪眼赶到了一边。 小心翼翼的抱起张安平,戴处长咬牙切齿的又道: “党务处!这份大恩,我戴某人记下了!” 戴处长抱着自己的外甥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急匆匆赶来的徐处长,戴处长没有撂狠话,只是不掩杀机的看了其一眼。 徐处长很懵。 怎么把共党带走了? 随后看到自己表哥跟出来,忙上前问:“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把人带走?” 看到让自己要倒霉的元凶,陈局长的怒气憋不住的蹭蹭暴涨,要不是一贯强调休养,他都想给自己这个表亲加同学脸上几个大逼斗。 “可均,党务处该好好管管了!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第17章:这波不亏! 话说日后的特工之王抱人的方式不标准,一点都不舒服。 这是张安平被抱走时候唯一的感慨。 虽然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全程还是装迷糊,不断念叨重复着那一句话。 这可是自己日后获取信任的保障,这戏一定要演到底! 他一边装迷糊,一边回味着这次计划。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在特务处挣名气——自己开训前的那番话,搁没背景的,肯定得审查、禁闭、再审查,但对自己来说,不会有事。 这本身就符合一个爱国青年的人设嘛! 他最初想的是被特务处种种调查后,身份“被动”暴露且拥有一定名气,也好借此脱离目前尴尬的处境,顺便能上位。 可没想到未来的中统居然傻不拉几的凑热闹来了。 在见到党务处特务的时候,张安平就快速的想到了这个挣名气、博信任的方式。 目前看来效果非常棒,表舅这边的信任,已经是钢筑铜浇了。 至于名气,相信表舅接下来很乐意将自己的“事迹”宣扬出去,并对自己委以重任。 至于让党务处和特务处对立,这反而是顺手的事,因为即便没有自己这一手,党务处和特务处未来也不会和睦,两边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晓得那位忌惮什么? 【特务处的局面这算是打开了!以后只要往上爬就成!】 …… 表舅将张安平送到了医院,但没敢通知表妹。 他实在是怕了自家那位表妹。 这次外甥又是因为自己受刑,要是被表妹看见伤痕累累的外甥,估计又能和自己打一架…… 等大夫检查完后,他询问:“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这座医院的大夫经常能接触到特务处送来的“伤员”,基本都是用刑过度的,便小心翼翼的道:“他身体情况很糟,未来一段时间再不能用刑了,稍一用刑可能性命不保。” “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很保守的说道:“他的情况很糟,如果未来48小时内能挺下来,应该能活过来。” 这是大夫面对特务机构时候惯用的说辞,哪怕人能救下来,也得说保守点,要不然出了问题特务们总喜欢“联想”。 “一定要把他救下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需要医生、药品了给我说,我想办法弄过来,知道吗?” 大夫连连点头。 “让郑耀先带几个人守着安平——不能让安平出任何事,明白吗?” “是。处座,张科长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表舅闻言头大。 表妹夫人很好,当初自己在上海时候打流,表妹经常嫌弃自己,可表妹夫都是向着自己说话的。表妹夫唯一的儿子伤成这样,自己怎么交代啊! “请他——算了,还是我去接他上来吧!” 且不说张贯夫看到儿子伤成这样后如何伤心。 此时的特务处内部,一条消息也在飞速流传。 “知道吗?那个张世豪,其实是处座的表外甥——党务处那边想让张世豪攀咬处座,大刑用尽也没让张世豪开口!” “其实这一次是处座故意算计了一处!一处这段时间太嚣张了,还想让我们一处听他们的,处座就故意让张世豪露出破绽,引一处上钩!” “你们难道就没注意到张世豪真正的身份吗?财神爷的亲儿子,咱们处座的表外甥!” “还别说,一般人真想不到!后台这么硬,结果来咱们处先守大门!” 消息在特务处不断飞传。 白天时候还庆幸自己和张世豪断了联系的姚江杰,这时候差点后悔死,早知道张世豪有此身份,我特么早当爹伺候了啊! 而郑耀先听到消息后,对徐百川深切的说:“安平老弟这次虎口脱险,真正是吉人天相啊!” “谁说不是呢?”徐百川赞同。 但等徐百川走后,郑耀先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张安平这个人,了不得啊! 这一次的算计,直接打开了2处被1处打压的不利局面,还让其获得了不菲的声望——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就能直接跨入特务处的中级权利层了! 这一切……会不会是他早就算计好的? 郑耀先不确定,但他认为这个人必须要上报给自己的上线,让我党对其立档。 这个人心思深沉,做事也滴水不漏,还能如此之狠!虽然早早认为他会在特务处出人头地,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至于其他一些熟悉张安平的特务,这时候也都将“张世豪”这个名字牢牢的刻进了心里——之前有人认为他只是走狗屎运破坏了日谍,但这一次张安平的表现让他们确认,这人以后必将是特务处的巨头。 不可与之交恶! 张安平想要的“名”,如他所料般有了。 而接下来,就是等“利”了。 …… 张安平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是真不好过,天天躲在系统空间中练枪法,快把人练吐了。 因为扛过了一次刑讯,系统大方的奖励了50积分,并顺手给他推荐了一款宿主专用药: 刑讯后遗症消除药剂。 【效果:可消除刑讯带来的所有不良后果。】 张安平现在还不敢用,只能等过段时间悄悄使用。 另外,他在这段时间又把困难副本刷通了十次,困难副本首通是100积分奖励,之后每次通关是10分奖励,通过十次以后零奖励,并刷出了地狱级副本。 十次通关后,地狱级副本出现了,名为: 十死无生。 闲的无聊的张安平自然要进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十死无生”。 结果,进去十分钟他就变成筛子了——一个狼人杀般的圆桌游戏,总共13个人参加,通过一些资料来找内鬼。 没错,他就是那个内鬼。 他觉得这游戏应该简单,发言时候各种泼脏水、各种瞎怀疑,结果第一轮发言还没结束,他就被乱枪打死了。 因为一天能有三次机会,不信邪的张安平当然得继续。 但之后的五次机会中,三次是因为他发言太跳脱了被乱枪打死,两次是因为“智商不足”被打死的。 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 他觉得自己被系统侮辱了,在孜孜不倦的抗议下,系统终于给出了该玩法的介绍。 这下张安平死心了。 因为其他12个人,一个个都是智商180以上的逻辑鬼才。 “靠,这等于是让我和一堆爱因斯坦级别的特工玩?” 张安平又喜又哀,喜的是和这种级别的npc过招,肯定能让自己蜕变成老狐狸,哀的是这要是通过,自己可能得死个千八百次吧…… 在系统空间浪荡了三天,张安平觉得自己可以醒过来了,便终于意识回归,睁开了眼睛。 …… “醒了!” 才睁眼,身旁就有人大呼小叫,张安平艰难的扭头望去,看到了一个脸熟的特务。 坐两张椅子上打盹的郑耀先嗖一下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走到张安平身边:“安平老弟,你终于醒了!” 张安平故作虚弱:“郑……郑老哥。” “别动,我去喊医生!” 一番鸡飞狗跳后,医生告知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张安平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两天就能下床,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 嗯,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想要彻底痊愈,得几个月的静养。 张安平这一醒来,病房就变成菜市场了,每天都有特务处的同僚前来探望,相熟的自不必说,那些不“熟悉”的,但见面后“世豪兄”“世侄”却唤的一个比一个好听,张安平总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三天下来表情都僵硬了。 这天傍晚,表舅终于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张安平正在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 看到一幕,表舅立马呵斥: “瞎胡闹!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快躺床上去!” “再躺就生锈了。”张安平苦着脸:“表舅,我没这么弱不禁风。” “哼!”表舅哼了一声便没有继续念叨,看张安平要给自己拿椅子,倒是抢先拉了过来,顺势坐下后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非常危险?党务处那边为了拿到你口供,下死手了!” “狗日的党务处!”张安平咬牙切齿的道:“这事没完!” “哼,给你一把枪,你去血洗党务处?” 张安平语塞。 “早给你说过了,说话要注意!说话要注意!你呢?从没把我的话放心里!要是说话注意点,能有这一次的无妄之灾吗?”表舅拉着脸教训。 张安平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嘴上应是。 表舅哭笑不得,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好了,我不教训你了——党务处那边赔了你500块,我让你父亲拿走了。” 张安平直接炸毛: “500块这事就算了?” “想得美!”表舅冷哼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看着,这一遭我要让党务处吃不了兜着走!” 张安平这才露出笑意:“表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表舅笑了笑,有种十年前的错觉,他看了眼时间后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张安平要送,却被表舅摁到椅子上:“好好养伤——你这次做的很好!非常好!” 张安平故作得意道:“小意思啦!” 表舅笑了笑没说话。 张安平目送表舅离开,心里直接乐开了花。 这一波不亏啊! 第18章:开小灶 张安平在医院躺了十天后,说什么也不住院了,当天就在几名特务的帮助下将大包小包的东西统统带走,带回了关王庙。 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泄露还是怎的,张安平被党务处带走逼供的事在学员间广为流传——要不是学员正处在军训阶段,保准会一波接一波的来医院看望张安平。 所以,等张安平回到关王庙后,就开始被学员们当做副本,一波接一波的刷起来了。 相比那些怀着小心思来医院看望自己的同僚,学员们的目的反倒是很单纯,虽然张安平确定学员中不缺有心人,但大部分学员纯粹就是为了看望自己。 比方说现在悄摸来的许忠义。 这货是专门等到无人的时候摸进来的,来的时候还提着礼物——张安平没看到人就闻到了鸭肉的香味。 许忠义显摆着自己的礼物:“老师,听说在医院里吃不好,我特意溜出去给你买的补品。” “不错,有心了。”张安平颔首赞扬,许忠义露出笑意,但张安平接下来的话却让许忠义直接傻眼。 “军训期间违纪溜出,明天自己找教官承认错误去。” 许忠义懵逼,呆了几秒后挤出笑意:“老师,我是为你……” “对啊,要是不为了我,我可能还建议你的教官给你从轻处罚。”张安平嘿笑的看着许忠义,看到许忠义沮丧后,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哼哼,店小二啊店小二,你以为我是李维恭吗? 想腐蚀我? 做梦! 许忠义哀怨的将买来的鸭肉和水果搁下,拉过凳子坐到旁边,抱怨道:“老师,你太黑了。” 我刻意为你溜出去买礼物的,你居然还要我自首! 张安平才不管许忠义的抱怨:“通常情况下,送礼是别有心思的表现,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师,我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你。” “哦——看完了吧?你可以走了,明天去找你的教官坦诚错误。” “老师,老师,聊两句哈,咱们聊几句。”许忠义急眼,这可是他自己花钱买的,说好的补助还没到手呢! 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许忠义:“说吧。” 许忠义支支吾吾。 “我替你说——是不是军训扛不下去了?是不是听说有后勤班,想现在就进后勤班?借此规避军训?”张安平冷笑。 “你、你、你怎么知道?”许忠义惊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这点小心思可没告诉过任何人啊! 店小二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 特训班里的留级生啊! 能在特训班里留级的,能是那种吃苦耐劳种? “猜的——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啊?268名学员,哪个的情况我不关注?就你小子,整天摸鱼混日子,晒两小时太阳时候能晕三次,站个岗拉四回肚子,还能辅助同学打出10发子弹105环的旷世成绩!” 张安平忍不住吐槽起来。 上一辈子看电视剧,总觉得这货搞笑,现在当他的老师,了解到他的壮举后,搞笑的心情是没有的,只有哔了狗的感觉——就这? 怎么当特工! “意外,那是意外,我打小身体就不好……”许忠义狡辩,但看到张安平的冷笑后,只能闭嘴。 张安平见许忠义停止狡辩,才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后道: “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来找我。” 投机失败的许忠义提不起精神:“干吗?” “我给你补课——”张安平怒道:“就你这表现,以后开课肯定倒数,我不给你补课难道让你留级?” 留级? 我许忠义堂堂大学生,上个特务班还留级? “大不了不干了。”许忠义嘟囔。 “不干了?”张安平露出诡异的表情:“再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前两天表舅来医院看他的时候,给他看了份最新出炉的特务处规章。 未来军统的六不准倒是没有出现,但新的规章中已经多了一条凡入特务处为终生职业——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影响还是历史就这样。 而这套规章,过几天就会下发。 退出? 也就洪公祠特训班时候才这般“人性化”! 许忠义其实是口嗨,倒是没有真正退出的想法,也没在意张安平活着进来躺着出去的说辞,嘟囔道: “老师,这日子真不好过啊。” 张安平耸肩,抱歉,这无能为力。 看张安平不接话,许忠义只能熄灭小心思,又打探着问:“老师,军训结束分班,你看我能不能进后勤班?” 张安平打量着许忠义。 这货搞后勤是能手,绝对能搞出一张规模庞大的贪污网——所以…… “你去后勤是埋没你的才能——别废话了,明晚八点准时找我,对了,你顺便喊上齐思远吧。” “齐思远?喊他干吗?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要不是他是顾……”许忠义嘴上的门反应还算及时,关键时候停住了。 张安平开始赶人:“要你带过来你就带过来,废话多得很吗?没事了就出去!” “是。” 许忠义嘟囔着起身,走到门口后又不死心的问:“老师,真没得商量?” 张安平招手:“你过来!” 许忠义一看张安平脸色不对,赶紧跑路。 直到许忠义的脚步声听不见,张安平才收起故意摆出的臭脸,笑着自语: “这小子……挺有意思。” 他在见到许忠义的时候,就对许忠义有安排了——许忠义卧底很厉害,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丢到上海的全球贸易去。 相信许忠义这满肚子坏水的卧底,一定能把全球贸易经营的风生水起,全面抗战爆发后,绝对能和汪伪、日本官员结成利益共同体…… 要是再和明楼联手…… 至于齐思远(齐公子),一定要做许忠义的副手,这哥俩相爱相杀是没错,但齐思远的行动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只要没有许忠义捣乱,他绝对是大才一枚! 这两人中再加一个现在才17岁的顾雨菲,三个人组成一个情报小组,到时候能发挥的作用一定逆天! 嗯,这绝对不是恶趣味。 …… 次日。 带伤的张安平就坐着轮椅参加了军训。 当然,他不是受训,而是以监督为工作。 未来的军统中坚们,现在还都是热血的学生,除了许忠义这个坑货在军训时候惯例是偷奸耍滑外,其他人吃苦的本性都是有的。 未来的气管炎陈朋,这时候也是一副热血青年的模样,唯一的缺点是作训期间,总是偷瞄只有9人的女兵队伍——毫无疑问,这货在偷看未来的老婆于秀凝。 通过张安平的观察,学员中表现最好的是宫恕和林楠笙。 宫恕的年龄偏大些,今年24岁的他属于老大哥,但他并不善于和其他人交往,从训练间隙时候的“小团伙”看,他人缘不咋滴。 林楠笙倒是挺受欢迎,人缘比较好,如果竞选班长,相信他绝对能拿下一个班的班长职务。 其他人如余则成、路桥山、李崖、明诚、齐思远、齐佩林、李伯涵、孙大浦、宋孝安、赵简之等,他们这时候也没多优秀的表现。 谁又能想到,在未来这些人都将是军统的中层骨干力量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军训让这帮学员都有了脱胎换骨的表现,而每日必须在场的张安平,对学员们的了解也越发深刻了起来。 而张安平这段时间的晚上,也对许忠义和齐思远开了小灶。 给许忠义教的内容中,潜伏之类的内容偏少,主要是经营和投机——这些内容这货一点就通,天生的奸商啊! 给齐思远教的内容多半是行动内的内容,齐公子对此像开了外挂一样,学的那叫一个快。 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好,齐思远看不上学啥啥不会的许忠义,许忠义倒是想巴结大舅哥,但无奈打铁自身不硬。 最后惹毛张安平了: “你俩要是在我跟前装不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这小灶就别吃了!” 短短三天就学了一堆知识的齐思远当然舍不得了,马上就和许忠义好的像一个人了——许忠义这货却矫情起来了,恨得齐思远牙痒痒的,但又不得不以笑相待。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这两人行踪“诡异”被其他人掌握了,第五天晚上开始,就有其他人跑过来蹭课了。 到了第七天,二三十个学员干脆凑了一笔钱,美其名曰是补课费,想让张安平把他们全部收下。 这下张安平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这分明是义务补课,你们给补课费岂不是要坑死我? 无奈之下,他只能启用一间教室,秉承着爱来不来的教学态度,每晚八点到十点进行随心所欲的授课。 这要是换作后世,估计能来一半学生就了不得了,但这帮被特务处打着“抗日”的招牌骗进来的学员,却一个不漏的参加了张安平的免费补习班。 到了第三日,不少特务处的特务都跑过来听课了,包括王天风、徐百川、郑耀先等三位兼职的常驻教师。 无他,盖因张安平讲述到的内容极其丰富,虽然涉及到的实操很少,但大都别出新裁。 第19章:讲课 张安平上课是不用教案的,往往是空着手来的,想哪讲哪。 就如这天。 “今天我要讲的内容是情报的获取、分析和反侦。”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了获取、分析和反侦六个大字后,转身开讲道:“首先说获取——情报获取的途径很多,许忠义,你说说有多少种方式?” 许忠义站起来,想了想道:“盗窃、观察还有就是……我想不出来了。” “那你先站着,等我说完。” 张安平对这个开山弟子很不满意,罚站后说道:“盗窃是一种方式,比方说盗取保险柜中的机密文件,或者从目标口袋里偷拿——但这种方式我不推荐。” “情报获取是门技术活,在非紧急情况下,不建议采取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行为,因为情报人员最先考虑的是安全。盗取的风险系数太大,不划算。” “我比较倾向于观察、打探、收买,比方说许忠义现在掌握了一份重要情报,内容呢就是齐思远昨晚偷了宫恕的袜子——如何从许忠义跟前获取这份情报?陈朋,你说!” 陈朋站起来回答:“我觉得吧,可以让顾雨菲出马,只要顾雨菲出马,许忠义肯定魂不守舍的就会将情报说出来。” 底下的学生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顾雨菲羞得脸红,许忠义却死皮赖脸的道: “天王老子都别想从我嘴里获取情报。” 张安平莞尔,真要是顾雨菲出马,你丫肯定就卖了! 说不准还愿意倒贴钱。 “停!”制止了学员们的笑声,张安平道:“陈朋提供的方法很不错,我认为有九成八的可能从许忠义嘴里拿到情报——这就是美人计的收买,不过这个情报价值太低,用这种方式的话没有性价比!” “我来示范下另一种方式——许忠义,你觉得齐思远这人怎么样?说真话!” “齐公子人挺好,他对待同学友善、从不翻脸,从来不会呵斥同学,乐于助人,和同学能团结一起……”许忠义昧着良心往死里夸人。 齐公子都被许忠义夸的不好意思了。 我有这么好吗? “大家听到了吗?这就是许忠义同学的真心话——很好,许忠义同学在这方面表现的非常好,记住,情报人员的真心话就是这样!”张安平笑眯眯的称赞,然后道: “许忠义同学,那你知道齐思远同学有什么癖好吗?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好,如果他有不良的癖好,你呢可以悄无声息的放出风去——他不是经常欺负你吗?悄悄的放出风去,让大家都看清齐思远的为人,排挤他、孤立他。” 许忠义立即道:“不良嗜好?那偷偷拿人袜子算不算,我可是亲眼看到齐公子晚上偷了宫恕的袜子,他怕被人发现还藏在裤裆里,对了,当时明诚同学也看到了。” 齐公子直接脸黑:“放屁!我没干过这事!” 许忠义连忙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瞎说的啊,我瞎说的啊!” 齐公子忙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他是瞎说的,我可没……” 众人闻言更是哄堂大笑。 张安平制止了齐公子的自辩:“够了——咱们复盘一下,许忠义刚才知道我是要从他嘴里套情报吗?” “知道!” “那为什么他还要说出来呢?” “他和齐思远有仇,故意恶心他!” “他是故意的!” 学员们纷纷回答。 许忠义急忙表示:“没有!是老师太阴险了!” 张安平无视了许忠义对自己的指控,道:“对,许忠义就是故意的,他为什么故意?因为他和齐思远关系不好!这叫借刀杀人!” “这种方式就是利用矛盾来刺探。”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方式要做的更隐蔽,可以用更长的时间来达成目的——除此之外,还有利用相熟关系来获取情报,比方我天天给许忠义开小灶,日积月累以后,无意中和他聊天,是不是可以获取到这个情报?” “这是潜伏于敌人系统时候最常用的获取方式。” “除此之外,还可以观察——比方说齐公子偷了宫恕的袜子,那咱们可以刻意的观察他,只要他再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获取该情报了?” “再举一个例子。” 张安平道:“假如我要获取咱们特训班现在的相关情报,该怎么做?” “收买一个学员!” “可以偷偷溜进来观察。” “多看、多听、多分析! ”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着各自认为的方式,张安平一一罗列,等学员们不说话了,便道: “我这里还有个不相干的方式——比方说派人蹲守。” “不需要进来,只要盯着关王庙。” “由此可以获取以下这些内容: 每天何时起床训练、吃饭、训练的大概内容、晚上八点到十点会有授课。 如果再盯一下后勤,通过每天进入关王庙的送菜水准,就能估算出这里的人数。 由此引申一个获取情报的途径——我们可以盯着敌人的指挥部,只要晚上还灯火通明忙碌,那就证明他们在准备大行动,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个讯息,从其他方面着手如何获取相关情报。” 学员们为张安平的发散思维震撼,原来一个这般重要的情报,居然可以通过如此简单的方式获取。 (我记得中东战争中,就有这样的情报侦察运用——话说高端的情报战,往往就是这般的朴实无华……) “获取和分析往往是相辅相成的——分析获取、获取分析是一体的。接下来说反侦!” 张安平讲道: “情报这一行,其实就是这六个字,获取、分析和反侦。” “反侦也叫反间。” “如刚才我提及的通过后勤的食物来判断人数,这是侦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顺水推舟,用忽高忽低的进菜量,来误导敌人?” “我刚才说的通关观察对方指挥部晚上加班的情况来获取情报,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加装遮光窗帘的方式来反侦?” “再往大里说,反侦前先将自己当做敌人,以敌人的视角来进行情报获取,然后以相应的手段来反侦——比方说我打算混进特训班的后勤,以小厮的身份侦察情报,那相应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后勤方面做文章?以此来反侦或者反间?” “你们可以成立一个自发的反间委员会和情报探查委员会,探查委员会负责想刺探的方式,反间委员会实操,看能不能抓到对我们这个特训班感兴趣的敌人——我猜测共谍和日谍对我们应该非常有兴趣,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应该能抓到共谍或者日谍。” 张安平的话让学员们激动起来,这就能实操上手了? 必须干! 张安平暗中偷笑,共谍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因为共谍就在你们中间,可日谍就不好说了。 “对了,关于反间,我还有一个很有效的方法——你们知道日本人的特点吗?”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 “个子小!” “爱穿兜裆裤!” “说话的口音!” “下巴的胡须!” “日本兵身体偏向粗壮。” 学员们说了不少,张安平微笑着听完后,道:“那我再给你们补充几条。” “1、日本人因为穿木屐的缘故,他们的一二脚指头之间的间隙特别大。” “2、日本人的龅牙比较多。” “3、日本人的眼睛靠拢鼻子。” “4、日本人普遍内八。” “5、l音和s音,他们不能准确的发出来。” 张安平说到的这些内容让学员们纷纷动笔记了下来,就连首次跑来听课的郑耀先他们都忍不住牢记在心。 “当然,这些只是判断的依据,而不能作为证据——但我们是搞情报的,只要发现以上疑点,我们就能根据疑点进行甄别。” “切记,这只是情报工作中的一个依据。” “但作为情报人员,只要发现疑点,那就要必须要将其解开——说不准就因为你的一个疑点,而发现一名间谍。” 学员们纷纷表示受教,这时候突然有人举手: “老师,我觉得姜思安同学符合你刚说到的五条中的两条。” 唤做姜思安的学员顿时色变:“你不要血口喷人!” 像是要自证清白似的,他忙喊出了l和s,但周围的学员却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名唤做姜思安的学员,根本不听他的狡辩。 因为之前抓获过一个日谍小组,亲眼目睹张安平也是用这种方式判断对方是否是日谍,徐百川和郑耀先此时也起身了,做好了随时抓捕的准备。 张安平笑了起来,示意学员们冷静后,笑道: “你们知道姜思安同学是哪里人吗?” “姜思安同学,你自己说。” 唤做姜思安的学员忙道:“我是湛江人,我们那里一直有穿木屐的习惯。” 听闻这般解释,众学员才放松了警惕。 可这时候张安平却道:“但姜思安同学并没有在湛江长大!” 刚刚放松警惕的学员们顿时又变得虎视眈眈,如狼似虎的样子让姜思安紧张不已。 张安平又解释一句:“可受父母影响,他在家里一直穿木屐。” 学员们顿时明白了,合着老师是故意在耍他们呢。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刚才就是故意的。”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心理素质四个字。 “同学们,作为情报人员,泰山崩眼前不改色是必须的心理要求。在未来,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比方说有人故意带节奏,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 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假消息干扰你的判断; 也有敌人故意的诈唬和恐吓; 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心理攻势; 优秀的情报人员,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就是选择随大流,拥有像正常人一样的表现——就如你们刚刚,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可要是像郑老师、徐老师和王老师一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我可就得琢磨琢磨他们是不是有问题了。” 有学员站起来道:“那张老师,郑老师他们有问题吗?” “有啊!”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 “什么问题?” “他们太狡猾了,没被我忽悠到,所以可得出结论——我惹不起他们。” 学员们哄堂大笑起来。 这就是张世豪先生的课,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第20章:党务处的情报 军训还在继续,不过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的大课却不再是张安平一个人的主场,吴敬中、李维恭还有吕宗方都依次上场,甚至连特务处最早的几位元老都讲过课。 面上看不出受伤的张安平自然趁机回了几趟家。 因为一直瞒着母亲的缘故,王春莲只是抱怨了几句儿子没良心,半个月都不回家。 反倒是张贯夫,趁着晚上王春莲在厨房忙碌,把张安平拉到书房。 “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爸,您别操心,我结实着呢!” 张贯夫拉下脸,结实着呢? 在医院看到张安平的时候,他差点心疼的晕倒——都不成人样了! 顿了顿,张贯夫道:“安平,要不……你还是从特务处退出来吧。” “爸,您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张安平道:“我受了这般的委屈换来了名声和前途,怎么能退出来?” “而且这一次纯粹就是意外,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乱说话的。” 张安平只能尽量安抚父亲,好说歹说才让张贯夫不提这茬——其实做父亲的,不是被儿子说服,而是看儿子态度坚决,只能顺了儿子的意。 “要不你这段时间住家里,让你妈给你好好补一补?” “爸,我在医院早就补过头了,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面对儿子的倔强,张贯夫只能息声。 张安平等到母亲忙完,和父母聊了一阵后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得到允许后便骑上在后世绝对见不到的高粱自行车,哐哐的出发了。 他当然是要找自己的上线。 …… 岑庵衍这段时间不好过。 白天他在报社里整天接触的都是反赤份子,甚至自己也变成了反赤份子,天天在报上换着花样的来黑自己的组织,晚上又要提心吊胆的为张安平操心——怎么好端端的被党务处抓走了? 还被打成了那样! 去医院探望过张安平的岑庵衍这段时间就没睡过好觉! 虽然张安平在医院时候暗示没事,但眼看都被打成那样,他能放心才怪! 终于,在这天晚上,他等到了张安平。 见到张安平后,他压低声音道:“安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苦笑一声,道:“岑老师,这事吧——其实是我自找的,不过效果非常好。” 说着他便道出了自己训前讲话的初衷以及为了上位的打算。 谁晓得够鈤的党务处跟闻到腐尸的秃鹫一样,先特务处把他逮了。 结局就如岑庵衍看到的这样,他顺水推舟的表现了自己的可靠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特训班他将拥有一个不错的职务,以此为跳板,日后也能在特务处掌权——一跃成为中层。 岑庵衍听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张安平居然会这么冒险! 他不禁批评道:“张安平同志,你这样冒险太危险了!如果你在党务处出事,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党务处也就是未来的中统,这厮从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对付我党,目前成立了近十年,多少我党同志遭他黑手? 张安平连忙保证:“岑老师,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岑庵衍指着张安平说不出话来,认错这么积极,明显就是老油条的表现啊!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做出一个决定,道:“三天后晚上九点,你化妆一下,到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来。” “有事?” “保密。”岑庵衍并没有言明,略过这个话题后说道: “上次你跟我说的子弹生产线的事,咱们的同志联系了全球贸易的约克,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价23万美元。” 张安平闻言差点跳脚。 我艹,那条二手生产线是19万美元买下来的,他原以为约克和比安奇开价七八万就差不多了,不成想这两货直接翻了十几倍。 黑,真特么黑啊! 比自己还黑! 张安平琢磨一阵后,道:“我想办法让美国那边的调用一下这边账面上的美元,到时候他们急于甩手的话肯定会降价,10万美元以内拿下——这五千美元的存单你拿着交给组织吧,如果钱凑不够,我再想想办法。这事拖不得,如果被特务处或者党务处听到风声,估计就不好运到苏区了。” “好。” 岑庵衍也不说感谢的话了。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临别前岑庵衍嘱咐张安平以后不要弄险,有大事一定要和自己商量,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晚上,张安平早早的下班,正准备回家之际,一个不速之客却偷摸溜进了关王庙。 这货才摸进关王庙,就被学员自发组织的反间委员会给抓了。 “我要见张先生!我要见张先生!我有重要情报向张先生汇报!” 这货被抓后就一个劲的大喊,但有学员认出了他的身份,立即向身边的人说道:“他就是上次党务处过来抓张老师的特务之一!” 有学员撸起袖子就想揍人——上次把张老师抓走打了这么惨,现在想见张老师? 有没有问过我路桥山的拳头? 党务处这名特务一看立马喊道:“我是张先生的线人!你打我一下试试!” 听到他这么说,学员们马上制止了路桥山:“回头先把人交给张老师,他要不是线人,再收拾也不迟!” 路桥山闻言才作罢,随后和几名同学一道将人押走去找张安平。 张安平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学院押人过来的时候径直迎了出去,看到来人后忙道:“是自己人——我记得你叫牛三?” “张先生好记性!”牛三挣脱学员的束缚,抱拳道:“张先生,我有重要情报找您汇报,您看……” 他环视左右,想让张安平将周围的学员驱走。 张安平却道:“牛三兄弟,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未来的党国栋梁,有事不用瞒着他们。” 学员们闻言纷纷挺胸,骄傲不已。 牛三无奈,只好道:“张先生,党务处今晚有大行动,我们大哥无意中听到他们要在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设伏抓共党!” 张安平闻言一惊,但面上却一脸喜色的道:“几点行动?” “晚上八点,好几个队都被调去参加行动了。” “太好了——”张安平兴奋的鼓掌:“截胡的机会来了!路桥山,你去喊郑老师,明诚,你去喊徐老师,陈朋,你去通知所有学员集合!今晚我带他们实操抓共党!” 学员们闻言迅速行动了起来,张安平看着牛三,掏出几张法币:“先拿着——如果消息准确还有!” 牛三也不推辞,点头哈腰的收下了张安平递来的法币——这可是张安平前天才领到的工资,一毛没花呢! 打发走牛三没多久,郑耀先就急匆匆过来,看到张安平后一脸喜色问: “世豪,要抓共党吗?” 张安平快速道:“牛三兄弟的消息,今晚党务处要在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抓共党!郑老哥,咱们去截胡!” 郑耀先大喜:“好!” 郑耀先表现的没有破绽,但心里有多焦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徐百川稍后也赶了过来,临1、2两个中队的学员也集结完毕。 对于张安平的截胡行动,徐百川并未说这不合适——都是竞争关系了,还管什么合不合规矩? 抓到共党有功就行! 说句不能言明的话,哪怕是抓不到共党,只要能给党务处添堵,这也划算! 上次张安平被党务处带走刑讯,看似没有结果,但党务处在最上面失分不说,实际利益也受损了不少,但下层才不管这些——这口恶气对他们来说还没出呢!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还差20分钟才7点,便让临时中队的三名副队长(学员)和郑耀先、徐百川到一旁开会。 一名学员打开了太平路的地图,张安平圈出吉兴照相馆,道:“党务处八点开始布置,咱们要当黄雀的话,得八点后才开始布置——徐老哥、郑老哥,你们经验丰富,说说怎么个抓法?” “抓人不难,难的是如何抢在党务处之前抓人,且还能保住被抓的人!”徐百川思索道:“咱们这边就老六配枪了,党务处那边要是抓人的话,估计集体配枪,明抢的话肯定抢不过。” 特务处对枪械的管理非常严格——没错,你没看错。 除了行动之际,大部分人员日常是不配枪的,更别想着下班还带把枪嘚瑟。 “从世豪老弟的情报看,党务处应该是设伏抓人——这里可能是共党的一个交通站或者联络站,说不准他们也会配枪,咱们就一把枪,想抓人也有点麻烦吧?”郑耀先缓缓道: “实在不行,咱们去本部申请支援?” 徐百川略显犹豫道:“上面恐怕……” “不能通知本部。”张安平打断道:“咱们没有情报来源,上报本部的话会留底,一旦和党务处打官司,咱们理亏。” “那怎么搞?” “其实没那么复杂。”张安平狡黠一笑,道:“别忘了咱们学员的身份!” “身份?”徐百川和郑耀先一脸迷茫。 “学生啊!学生组队去照相馆照相很正常吧?四五十个学生,照相多花点时间很正常吧?党务处既然是八点行动,那我估计共党接头应该是八点半到九点左右,估计接头时候咱们的人还在照相呢——党务处只要动手,咱们肯定先他们一步逮人!” 张安平呵呵笑道:“共党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一帮学生转眼间就能变成一帮如狼似虎的行动人员吧?” 徐百川质疑:“这么多人在照相馆,共党还会接头吗?” “如果是一帮学生,他们肯定不会在意的。” 郑耀先赞同后又反问:“有道理——可怎么应对党务处抢人?” “我觉得可以让警卫股出马——特训班组织学员进行完训拍照,警卫股身为特务处的警卫力量,有必要派人保护学员的安全吧?这年头党务处丧心病狂,咱们防的就是他们绑走咱们学员刑讯泼污水!” 张安平笑吟吟的道出了理由和借口——明眼人一看就是借口,但有借口总比没借口的好! 再者,他张世豪摆明了就是要截胡党务处,有意见吗? 我特么被党务处屈打的仇报一下有错? “世就按照世豪老弟说的办——人员分配我觉得可以这样……”徐百川赞赏后开始人员布置。 徐百川的布置很随意,主要就是仗着人多欺负党务处——临1中队(临时1中队)和女兵队负责去照相馆照相,临2、临3中队分成四队人,可以在关键时候封锁照相馆左右两百米的道路,临4中队去照相馆后面设伏。 第21章:捣乱(上) 分配完毕后,三人就按照布置开始准备起来。 郑耀先虽然像往常一样,但他心里非常焦急。 党务处派了几个行动队出马,显然非常重视这一次的抓捕。 吉兴照相馆肯定很重要。 可他是单线联系的,上线只有陆汉卿。 而陆汉卿的关系在特委,不管是和市委联系还是和s委联系,都需要时间,根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阻止自己人去照相馆。 最关键的是吉兴照相馆被发现,还不能确定是叛徒出卖亦或者是被敌人侦知,直接向照相馆示警是最不可取的方式。思来想去,他只能决定在抓捕过程中浑水摸鱼,用其他方式向组织示警。 至于照相馆内的同志,他……无能无力了。 相比郑耀先,张安平此时已经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照相馆! 岑老师交代自己今天要化妆后去照相馆,可现在情报却被党务处获知——岑老师那里不可能出问题,所以出问题的只有照相馆。 他只能想办法阻止岑老师去照相馆了。 他无法用电话联系到岑庵衍,而自己也抽不开身,在牛三汇报之际,他电光石火间想出了破局之法: 将所有学员都压上去,借此来掩护自己向岑老师示警。 因为他将特训班所有学员的画像都交给了岑庵衍,岑庵衍记忆力不错,如果在接头地碰到众多熟悉的面孔,他应该不会贸然去接头的。 …… 特训班268名学员全员换上了之前的服装,还带着书生气的他们换回之前的服装后,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帮学生。 张安平挑选了一帮“机灵”的学生归自己指挥,负责关键时候封锁照相馆左侧。 虽然是随意挑选的,但实际上他选的都是疑似自家人的学员。 负责审背科的他,对这些学员的资料非常清楚,再加上平日里的观察,是不是自己人其实很容易圈出大概范围。 这也和这帮学员太稚嫩有关,要是都是郑耀先这样的老狐狸,不开挂的前提下,那他就束手无策了。 他之所以这么干,主要是怕自家稚嫩的卧底一时糊涂,会想办法给照相馆示警——照相馆极有可能出问题了,这时候示警不是平白无故的送人头吗? 至于郑耀先,他是丝毫不担心的。 六哥能潜伏17年,解放后也能在和影子的相处中滴水不漏,肯定不会露出马脚。 …… 时间:晚上8:10分。 地点:太平路。 一帮学生组队在路上前行,当他们看到吉兴照相馆后,一个女生就喊道:“这里有个照相馆,同学们,我们就在这里照相吧!” 其他学生纷纷附和同意。 于是,学生们兴冲冲的钻进了照相馆。 照相馆外的几间店中,一群监视照相馆的特务傻眼了,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多学生? 一名特务见状请示店老板:“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请你个大头鬼!”店老板怒道:“你这是想通风报信吧?出去晃一圈,告诉照相馆,不要轻举妄动,正常接待就行!” 装扮成小厮的特务忙点头。 其他观察的特务也得到了类似的指示——没有人怀疑这帮学生有问题,事实上只要是个正常的情报人员,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地下党接头不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也是徐百川同意张安平建议的原因。 剑走偏锋,换他自己也保证不会怀疑这帮学生。 街上的行人这时候也慢慢多了起来,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被党务处的特务重视。 主要是因为这里是南京最繁华的太平路,人来人往很正常,且他们只是抓地下党的接头人,根本不会联想到会有人派“重兵”过来。 时间: 8:23分。 乔装过的张安平已经将分到手里的六十多名学员安排到周边了,此时的他正带着四名学员在一间咖啡店内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边。 “可能”是当老师上瘾,他低声道: “你们都找找党务处在周围的暗哨,我看你们谁找出来的最多!” 四名学员认真观察起来,一阵后张安平点名:“明诚你先说。” “那两个人力车车夫肯定是。那个水果摊的老板应该也是,摊前的两个人也是,那个报亭旁看报的、还有保亭的老板,还有……” 明诚陆续指出了十来个人。 “余则成,你觉得呢?” “刚才明诚同学提到的应该都对——另外那辆车停在路边许久了,我猜车里面的人应该也是。” 张安平不置可否,随后询问另外两人:“你们两个还有补充吗?” 两人摇头,表示自己确认的都被两人说了。 张安平提醒道:“注意楼上,看见照相馆对面的那栋楼的窗户了吗?一直开着小缝,小缝正对着照相馆,且有风吹过窗户也不动弹。” 四面学员恍然,不由敬佩自家老师——这都能注意到,不愧是老师啊。 张安平又问:“看看咱们的同行,你们有什么感想?” 四名学员思索起来,明诚很快有了感想,刚要开口,却被张安平制止,只见张安平盯着街道,道: “我们能在这里观察到党务处的暗哨,那共党呢?” 他自顾自道:“如果接头的共党在街上来回观察的话,肯定会注意到党务处这帮不专业的盯梢暗哨!” 四名学员一惊:“老师,那怎么办?” 张安平道:“我去找徐老师——你们继续盯着,如果发现有行迹可疑的行人,一定要盯紧他!” 四名学员点头称是,张安平则立即起身,离开咖啡店后,便去找身为黄雀指挥的徐百川。 好巧不巧,他找到徐百川的时候,郑耀先也正好来了。 徐百川不解:“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 郑耀先率先开口:“四哥,党务处的这帮孙子盯梢太不专业了!右边的学员轻易就找出了他们在外面的八九个暗哨,这要是共党来了观察一阵,铁定完蛋!” 张安平心里古怪,自己和郑耀先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想出的破局之法居然这么的一致。 张安平附和道:“郑老哥说得对,我那边的学员也发现了暗哨!我琢磨这样确实容易暴露。” 其实党务处盯梢已经够专业了,如果不用上帝视角观看,肯定不能发现暗哨——张安平手下的学员能发现,其实是张安平的“功劳”。 因为他让学员主动找。 这就像有罪推论一样,假设你有罪,然后根据你有罪来进行种种推论,某些不符的行为会被无限放大。 郑耀先肯定也是采用类似的方式让学员们找出党务处特务的。 掌管全局的徐百川,自然也早早找出了党务处的特务,之前他还不觉得有问题,可被两人提醒后,顿时也认为不妥了——学员们都能看出来,经验老到的地下党肯定能发觉。 但事实不然,给你有限的观察时间,且内心对照相馆毫无怀疑的时候,这种盯梢其实是很难发现的——除非正好碰到暗哨露出明显破绽,比方说人力车拒载、店老板不专业等等引发怀疑。 但此时还稚嫩的徐百川并没有多做怀疑,而是呢喃道:“难道要让共党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郑耀先建议:“四哥,不如这样,我和安平带人在两边堵人,要是有形迹可疑的对象,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办法先把人暗中逮了再说!” 徐百川犹豫:“逮了?这动静是不是有些大?” 郑耀先保证:“只要做的隐秘,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张安平自然是附和:“正常人被突然挟持,肯定不会逃跑或者大喊大叫,但共党极有可能会大喊大叫想引起注意,只要碰到大喊大叫的,十有八九是逮到正主了!动静大些也没事。” “行!”徐百川一咬牙:“就这么做吧!老六,安平,你们一定要谨慎些。” “没问题。”两人一齐保证。 就在两人要走之际,郑耀先喊住张安平,将自己的枪递给张安平道:“安平老弟,你经验少,枪你拿着!注意安全!” 张安平没有推辞,由衷向郑耀先致谢,但瞄了一眼后心里不由大骂: 好你个郑老六啊,居然坑我! 他在系统训练场玩枪玩的出神入化,瞄了一眼后接过的勃朗宁1900后就看出了问题——郑耀先在保险上动了手脚,走火率爆满啊! 很明显,郑耀先最初的打算应该是想着用走火的方式示警,后来看到党务处的暗哨后改变了示警方式,以“逮人”的方式示警。 而在看到自己后,肯定是打算让自己背这口黑锅。 老郑啊老郑,你老弟喊得贼亲切,坑的时候是真不手软啊! 这锅张安平肯定不背,他在收起枪之前惯例来了波检查操作——退弹、查子弹、重新上膛,关开保险。 徐百川赞叹:“安平老弟这一手一看就是经常玩枪啊。” 郑耀先心里像哔了狗一样,但面上也是赞叹不已,还说估计枪法自己肯定比不过张安平。 张安平谦逊的表示谬赞了,随后装枪走人。 …… 时间:8:38分。 因为岑庵衍说的是9点,张安平估计岑庵衍可能会提前十到二十分钟左右到场。 所以从现在开始,自然就是最紧张危险的时刻了。 面上看不出紧张的他,此时却紧紧的捏了一把汗,生怕岑庵衍大意没有注意到街面上游荡的学生。 他之所以选择左侧这边,是因为从岑庵衍的住处过来,正好从左边过来,这也算是打一个补丁。 可这不能排除岑庵衍会在右边过来的可能。 他现在祈祷的是岑庵衍要是从右边过来,要么被郑耀先“逮起来”,要么能认出街上“闲逛”的几十名学员。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接头时间的临近,张安平心里的弦也绷的更紧了。 观察外面的他突然看到街上有一张见过的脸庞。 是党务处的特务! 对方在街上来回转悠,贼眉鼠眼的样子像极了扒手。 张安平将记忆回放,很快就确定自己是在哪见过这名特务——在自己被党务处刑讯时候,这名特务进过刑讯室。 张安平心道: 这不就是一个可疑份子吗? 正愁抓不到可疑分子呢! 他对身边的四名学员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来来回回两次了,可能有问题——明诚,你去通知咱们的人,如果抓捕失利让他们堵住他!余则成,你们跟我走,咱们去抓人!记住,抓人的事交给我,你们负责封锁他的逃路,不要让他跑了。” 第22章:捣乱(下) 这名游荡的特务,是党务处派出来的游哨,随着时间的临近,党务处这边也紧张了,才派出了游哨。 对方警觉的在街面上穿行,打量着一个又一个的行人。 这种出身街面的特务,即便被注意到,也会认为对方是一个专业的扒手,只会警觉的装好钱包。 但张安平显然是不可能放过这种“可疑份子”的,正好可以顺水推舟拿下对方,如果党务处注意到游哨失踪派人查找,届时他会想办法让党务处发现他们,正好借此引发冲突制造对峙。 这名游哨正在专注的打量可疑分子,突然间被硬物顶住了身体,紧接着一只手也揽在了他肩膀上,冷冰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别动!” 游哨浑身一惊,立马道:“兄弟我是不小心踩过界的,我这就走。” 拿住他的人自然是张安平,面对对方的江湖黑话,张安平不做理会,继续冷声道:“别动!跟我走!” 游哨也没办法,被刀子顶着,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只能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张安平走。 这是一间订制西服的西装店,此时已经被张安平征用当做左边的据点,七八名学员聚在里屋等待命令,外面则由于秀凝装作店老板的闺女干活。 一直注意外面的于秀凝看到张安平搂住一人进来,立即装模作样的引着两人进了里屋。 嘭 张安平突然发难,一记手刀直接将人打晕。 “这人非常可疑,在这边已经晃了两圈了——把他先捆起来,嘴巴堵住。” 他交代完毕后就立即出去,在街面上继续探查。 为了事后好交代,他又接连“劫持”了四五个“可疑”份子,虽然张安平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但为了演戏演全套,也只能一边在心里说抱歉,一边“劫持”了。 他很清楚,这些人事后肯定会被特务处盘查,运气不好可能得出血一笔了,但这时候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心下决定在事后悄悄补偿。 9点终于到了。 照相馆那边并没有动静传来,这让一直担心老岑的张安平松了口气,怀疑老岑应该是走的右边,看到了郑耀先带着的学员后撤走了。 时间又在一点点过去。 张安平敬业的又先后逮了五个“可疑分子”,而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党务处终于注意到失踪的游哨,两队人从照相馆周围出来,沿着街道开始搜索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信心满满的朝一众学员道:“党务处不躲了?看样子他们是等不住了——如果共党没被惊走,那一定在我们手里!” …… 党务处带队的徐处长差点气炸了。 “人呢?不是说好了九点来吗?为什么过去二十分钟了,还不见人影子!!” 地下党接头,时间是很重要的,通常来说是不会错过时间的。 如果错过时间,几分钟还能说是意外,但超过20分钟,明显是出问题了。 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十有八九是没希望了。 面对徐处长的质问,下面的人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徐处长见状,气直接洒在了和叛变的照相馆老板对接的特务身上,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怒声问:“人呢?” 特务嗫诺几声后,找出一个借口:“可能是因为照相馆人太多……他们没进来。” 负责照相馆抓捕的特务头子急眼了,这是想让自己背锅啊,他马上回击: “我怀疑是咱们外面布置出问题了!我听手下人说两名游哨好像失踪了。会不会是被共党看出什么,然后……” 徐处长大惊,怒视负责外围的特务:“有没有这事?” “处长,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混蛋!” 徐处长气的冒烟,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没说! 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向负责外围的特务头子,咬牙切齿的道:“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失踪的游哨找出来!还有,把照相馆里的那帮学生全抓起来!照个相一个多小时,一定有问题!” “是!” 特务们赶紧应是。 …… 掌控全局的徐百川见党务处放弃蹲守在街上开始找人,他意识到这是共党不会来了,所以党务处也不装了,开始满世界找人。 或者共党已经被张安平或者郑耀先给抓了,但扑了空的党务处已经开始最后的表演了。 他不敢大意,一边让待命的警卫股小队过来支援,一边命人给本部打电话,让本部留守的行动队立即过来支援。 这时候自然要呼叫支援,以防止被党务处抢桃子。 自己就是跑过来摘桃子的,万一摘到又被反抢回去,那不得后悔死? 就在徐百川求援的时候,一群躲起来待命的特务如狼似虎的从照相馆周围的各种店内扑了出来,一齐涌向了照相馆。 徐百川意识到党务处这是要拿学员们撒气,马上明人吹响了哨声。 随着刺耳的哨声响起,周围隐蔽、伪装的特训班学员,立即从四周涌了出来,向照相馆直扑而去。 张安平也听到了哨声,他留下了七八个学员看守这些“可疑分子”,自己则带其他人冲向了照相馆。 此时的照相馆里,如狼似虎的党务处特务从二楼、窗户、门外等位置扑了出来,举着枪警告里面还在拖时间的学员们别动,乖乖任他们处理。 学员们早就被交代过,遇到这种情况先把共党抢到手,然后拖延一分钟时间。 但在党务处特务动手前却没有人进来。 也就是说没有共党,党务处没有按照剧本走…… 眼见没有共党,党务处却骤然杀出来,他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党务处的特务居然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抓起来,学员们不干了。 “干你娘,你知道老子什么人吗?想抓我们?” 有学员大喊起来——喊话的这厮正是许忠义。 这货因为机灵被塞进了“侦抓”组,换做平时他可能会比较怂点,但现在死对头齐公子就在跟前,再加上有老师和同学的外围策应,他才不怕呢,反倒装起了大尾巴狼,恶狠狠的道: “你们抓我试试?到时候你们党务处不把我恭恭敬敬的送出来,我跟你们姓!” 面对和抓人剧本完全不一样的反应,这帮冲进来抓人的特务有点懵,以为碰到了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 毕竟许忠义有恃无恐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一时间他们竟然没敢上前拿人。 一名特务头子进来,眼见没有拿下照相馆里的学生,刚要呵斥动手,却不料有部下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队长,不好了,有两波人冲我们来了!” “队长,不好了,后面有人正翻墙往进来冲!” 三波人? 特务头子发懵,这什么情况? 他发懵之际,张安平已经带人冲了过来,他先声夺人的大吼: “特务处办事!闲杂人员滚开!” 特务处? 党务处的特务都怒了,好端端的怎么杀出个特务处? 一听到是特务处的人,大多数党务处的特务便将枪放了下来,怕出现误伤。 但有个特务反应慢,还举着枪对着张安平,张安平也不惯着,上前直接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很用力的一个大逼斗,却没有将对方扇倒。 他故意留手的,因为他的人设是格斗能力弱。 被扇了大逼斗的特务大怒,拿枪愤怒的对准了张安平的脑袋。 张安平冷笑道:“上次把老子带进去刑讯逼供,这一次还想逮我的学生?党务处特么越来越操蛋了!不服是吧?开枪啊!朝老子这里开枪!” 这其实是自报家门的意思。 拿枪指着张安平的特务骑虎难下,身后却有人赶紧上前将其拉后——上次就是这瘟神,祸害的党务处所有人罚了一个月的薪水,据说上面的几位都吃了挂落,这段时间发疯的找共党将功补过呢。 这位爷自然是惹不起! 可张安平却得寸进尺,眼见刚用枪口顶自己脑袋的特务退却,反倒再欺近几步,怒声道: “滚一边去!让你们管事的滚出来!” 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尽量要保持不要起冲突为先——摘桃子当然得摘,但不能让两个特务系统起冲突。 可张安平却不用,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欺负党务处。 谁让党务处上次把他刑讯逼供打的那么惨——还被运输大队长派来的侍从官给转告大队长了,自己哪怕是和党务处杠起来,那也是自己有“理”。 所以张安平才得寸进尺,哪怕是带的人没有武器,也要步步紧逼。 一名特务头子从照相馆出来,看张安平这般咄咄逼人,立马喝道:“张世豪!你够了!” “够你大爷!上次刑讯逼供我是不是也有你一份?老子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安平撸起袖子大踏步走向党务处的特务头子,对方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这么大胆,不由想起张安平在刑讯室被打的不成人样却依然一声不吭的画面,忍不住退了两步。 等意识到自己这是示弱行为后,咬牙想要和张安平面对面硬钢以表态度,可面对张安平双目赤红的眼睛,终究心里发虚,色厉内荏道: “张世豪!你想怎么样?想造反吗?” “造你大爷的反!我想怎么样?我还想知道你们想怎么样呢!我的学生拍照,你们都不放过!你们想怎么样?真觉得特务处好欺负吗?” 张安平步步紧逼。 党务处的特务们又怒又无奈,堂堂党务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羞辱过? 可面对张安平,他们终究心虚。 “你想怎么样?” 一声愤怒的质问从身后传来,几名特务推开人群,一名戴眼镜的文雅中年男人黑着脸跨入。 党务处徐处长! 张安平当然很想指着这家伙的鼻子嚣张一番,毕竟从党务调查科组建开始,这个人领导的调查科就一直针对地下党,让无数先烈牺牲。 但作为一名卧底,有些事终究是要有度的,张安平没有怼他,只是气哼哼的道:“我要带走我的学生。” 徐处长看了眼围观的人群,黑着脸说:“进去说!” 进就进! 张安平不客气的要进去,明诚紧张的抓住张安平的胳膊:“张老师!” “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张安平示意不用紧张,随即大踏步进入了照相馆。 第23章:王对王 照相馆内,党务处的特务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帮学生,从后面翻墙进来的学员们板砖、凳子、木棍和特务们对峙,虽然特务拿着枪械,但两队上百人学员的阵势还真唬住了他们。 这些学员是真大胆,面对枪口一个个不害怕不说,还不断叫嚣着有种开枪,即便是几名女生也丝毫不惧,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党务处的特务怀疑人生。 投鼠忌器的他们看到自家处长进来,这才又有了底气,本打算继续耀武扬威,但徐处长一个冷冽的眼神后,纷纷收起了枪。 张安平也示意学员们把丢人现眼的家伙什撂下。 确实有点丢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学员们着装不统一,又没配武器,总感觉差点气势…… 徐处长不是蠢人,从知道这些人来自特务处后,就明白特务处这是要摘桃子了。 他怀疑正是因为特务处的这帮新丁,才让共党察觉,故而没有进来接头。 但不管是不是因为特务处所致,徐处长都要将这顶帽子扣到特务处头上。 他开门见山的就道: “张世豪,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为所欲为,放跑了什么人吗?中共江苏s委的核心人员之一!因为你们的缘故,跑了!” 张安平一个激灵,随即色厉内荏道:“徐处长,你少给我们扣帽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要这么说,我还说是你们党务处放跑了共党——我亲眼看见的!” 他吓了一个激灵是假,心里暗呼侥幸是真。 这时候自然不能落人口舌,所以他才胡搅蛮缠。 “你……” 徐处长气坏了,多少年了,他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但看着张安平混不吝的样子,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是白扯,便道: “我不和你说了——我和戴春风说!” 张安平自然知道自己终究是级别不够,胡搅蛮缠还行,但和这些大佬讲条件是没资格的,故而也不生气,只是哼哼的说道: “别的我不管,反正是你们的人想抓我的学生!” 徐处长不理会张安平的哼哼,命人通知特务处,让特务处过来几个够资格的。 共党是抓不成了,但这口锅一定要让特务处背。如果特务处不背,那就停止目前对党务处的小动作——这段时间党务处被特务处整的鸡飞狗跳,再不制止,人心就得散了。 不说照相馆里的事,且说太平路上。 作为指挥的徐百川看到党务处的处长出现后,瞬间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显然,党务处这次要抓的是一条大鱼。 他不敢露面,因为他根本没资格扛党务处的处长——他就是特务处的一个小小的中层而已,没资格和人家对话。 张安平够义气的顶住了党务处明面上的一把手,这让徐百川感动不已: 安平老弟果然是靠得住啊,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 既然张安平顶住了党务处的一把手,那他也不能掉链子,自然要解决自家的问题。 趁着党务处这时候收缩人手,徐百川赶紧命人将抓捕的可疑分子转移,并在脑海中准备说辞,等待迎接自家处长。 这就跟打牌一样,人家出了小王,自己这边必然也要出个王才行…… 自家处座要过来,他自然不敢隐瞒,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处长,方便处长和党务处谈判。 郑耀先接到了徐百川转移可疑分子的命令。 他自然不推脱,不仅安排学员转移这边抓到的可疑分子,还跑到没人做主的左侧据点,安排学员转移。 就在郑耀先离开后,右侧据点内,一男一女两人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郑耀先给他们的压力有点大,两人一直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露出破绽,现在郑耀先离开,看守的只有几名一看就是菜鸟的学员,两人终于能交流了。 男的是张安平的上线岑庵衍,女的则是岑庵衍的直属上线钱大姐。 岑庵衍让张安平今晚过来的目的,是介绍张安平入党。 他本来打算是等着子弹生产线运抵苏区以后介绍其入党的,但在了解了张安平在党务处受刑时候的顽强表现后,他决意现在介绍张安平入党。 正好上线钱大姐因为子弹生产线的事跑南京来了,他便打算请钱大姐担任监誓人。 钱大姐早就想见见到最开始的“群众”现在代号“喀秋莎”的张安平,自然乐意担任监誓人。 他们俩将地点选在了吉兴照相馆,一则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密级挺高的紧急、备用联络站,另一个原因是正好给张安平建档——张安平的化妆能力不是挺强吗?直接用伪装后的形象建档,既安全还能在关键时候保护他自己。 可两人怎么都想不到,隶属江苏s委的秘密联络站吉兴照相馆,会在这个时候暴露,且大街上满是特训班的学员。 岑庵衍察觉异样后就想带钱大姐离开,可偏偏被路桥山给盯上了。 要说这路桥山也是“人才”,他自己戴着眼镜,却对戴眼镜的人没好感,一看到岑庵衍后就觉得这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再看看他身旁的女伴,一男一女像夫妻,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因此他将两人列入了可疑分子。 爱好表现的路桥山马上请郑耀先动手“劫持”两人。 郑耀先没觉得这两人有问题,但他也乐意多抓几个“可疑分子”,自然就上前“劫持”了两人。 他是真不知道两人身份,要是知道了,说什么都不会拿人,反而还得训路桥山几句——可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阴差阳错间,把张安平的上线和上线的上线给抓了…… 被郑耀先劫持,岑庵衍的第一反应是张安平叛变,但紧接着就否定了猜想。 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在右侧据点内看到其他被抓者后,岑庵衍才明白,特务这是抓“可疑”份子呢。 于是他用微表情和眼神示意钱姐不要担心。 钱姐斗争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小场面吓到。 等郑耀先离开,两人才放心的用摩斯码小心交流起来。 【不要暴露,他会救我们出去的。】 【我不担心安全,担心联络站。】 【先保护好自己。】 收到钱姐的意思后,岑庵衍微微点头。 此时据点里的学员们都准备完毕,路桥上拿着一条毛巾盖在手上,装出自己拿着枪的样子,阴恻恻道:“都老实点,我们是特务处的!我怀疑你们中有共党,待会我带你们出去,谁要是试图逃跑或者大喊大叫肯定是共党!到时候别怪我的枪子不长眼!” 这个据点内被抓的十多人吓得瑟瑟发抖,纷纷点头应是。 随后以两名学员押送一名可疑分子的组队方式,开始逐渐撤离。 钱大姐被两名女学员“护送”离开,走到外面的时候她用余光瞥了眼吉兴照相馆,看到吉兴照相馆被特务围的水泄不通后,反而松了口气。 特务的动静这般大,s委肯定会收到相关消息,知道该联络站出事了,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 戴处长乘车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徐百川半道上拦住车,得到处长允许后连忙上车,上车就快速汇报起了这件事的经过。 他不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出乎徐百川预料,张安平的表舅最关心的不是对峙,而是另一件事,他问:“既然共党没有来接头,你确不确定共党就在你们抓的可疑分子里面?” “不好说。”徐百川老实说道:“共党狡猾,我们不一定能抓到。” 这种事徐百川哪敢保证。 表舅自语道:“一定是党务处这段时间备受压力,心虚之下故作疑阵。哼!抓不住共党就想拿我特务处说事,没门!” 徐百川闻言大喜,处长这是定下基调了: 这根本就是共党一个废弃的联络站,党务处无能抓不到人,想拿特务处顶缸! …… 有了决断的戴处长让司机在照相馆门口停车,随后风风火火的闯进照相馆,人未到声先至:“徐处长,党务处无能,想拿我特务处的学员撒气吗?” 徐处长怒道:“戴春风,你少给我胡搅蛮缠!我们跟了五天的一条线,已经确定今晚会有共党江苏s委高层来接头!被你的人破坏了!” 戴处长推开碍眼的特务进入照相馆,环视一圈后说出了和他外甥如出一辙的话: “我还说我的人是想抓共党被你党务处给破坏了!” 徐处长气急,这甥舅两人居然都这般颠倒黑白,他愤怒直呼其名道:“戴春风!” 戴处长以冷脸相待,随即望向自己的外甥:“他们没为难你吧?” 张安平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马上道:“没有,就是拿枪吓唬了我一番——他们还想拿特训班的学员冒功,被我阻止了。” “徐处长,上次拿我外甥刑讯逼供想给我扣帽子!这一次下手更黑了啊,想拿我戴某人的学生冒功?党务处越来越出息啊!” 论扣帽子的本事,戴处长可未必比徐处长差,加之上次占理,这次直接借题发挥。 同时也向在场的特训班学员传递一个信号:你们都是我戴某人的学生,我戴某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你们! 徐处长好悬一口鲜血喷出。 老子这一次真的是在抓共党啊! 不对,上一次老子也是在抓共党! 不过徐处长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察觉到戴处长这是在收买人心,在一阵相互指责后,两人心有灵犀的示意可以解除对峙了——两边的人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他们两个则进入里屋,开始了真正的对话。 徐处长开门见山道:“三处已经被你们的人掌握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停一停了?党务处散了,对你们特务处没什么好处!” 最上面的那一位爱好就是制衡。 特务处的壮大就是为了制衡当初的特工总部(党务调查科扩编),现在要是特务处把党务处踩在脚下,对特务处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戴处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正所谓得势不饶人,他嘲讽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你……”徐处长又生气了,深呼吸后平复心情,道:“你还想怎么样?” “党务处在邮检处的人手全部调走,看着碍事。” 徐处长咬牙:“行!” “听说你们党务处新搞了一批德国的器械,分我一半。” “戴春风,你别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骑我脖子上拉屎撒尿的是你们,现在说逼人太甚的也是你们!我外甥被你们差点整死,还要逼着他交代老子通共的证据——谁过分了?”戴处长发怒。 徐处长语塞。 他咬牙切齿道:“行!分你一半,这件事到此为止?” “还有……” “戴春风,不要往死里逼!” “听我说完,这次的共谍案子就移交给我们,这件事到此为止。” “放屁!是你们的人坏了我的好事,凭什么把案子……等等,你们是不是逮到共党了?”徐处长反应神速。 戴处长呵呵一笑,不做解释。 徐处长气的牙痒,虽然不甘心,但这条线已经是废了,他只能放弃:“行——这是我答应的最后一个条件!” “徐处长,我戴某人也不是不识趣。”戴处长站了起来伸出手:“希望咱们两家接下来能精诚合作,共同为领袖效力。” 徐处长黑着脸握手,心里却暗暗发狠,自己一定要查一查,到底是谁特么把情报漏给了特务处——吃里扒外的家伙,非整死他们不可! 第24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上) 关王庙,从未启用的总队长办公室。 戴处长寒着脸坐在椅子上,目视着三个胆大包天的属下。 郑耀先和徐百川紧张的垂首。 张安平见状,毕恭毕敬道:“处座,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他们没关系。要打要罚,属下都认。” 表舅疾言厉色的道:“张世豪!你还知道是你错了?你知不知道引起两处的对峙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擦枪走火造成伤亡,又会出现什么后果?” 张安平垂首认错。 表舅噼里啪啦的教训一顿后,终于消了气,道:“你们三个人不经请示胡作非为,我罚你们三人两个月薪水,有意见吗?” 三人如遇大赦,自然满口表示没有意见。 随后表舅让三人下去,在三人离开之际又唤住张安平——这不出意外,如果不是张安平,他现在还不会来关王庙呢。 等郑耀先和徐百川两人走远,表舅才和颜悦色道:“安平,怪不怪表舅?” 张安平当然顺杆子往上爬,立即摇头,受教道:“安平知道表舅是为了我好。” “知道就好——你胆子也太肥了!你知道党务处要抓的是什么人吗?你居然敢去捣乱,你就不怕出问题吗?”表舅教训道:“这一次是你运气好,党务处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我言和,才放过你,要是没有之前那档子事,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表舅,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情况。”张安平苦笑后,又无辜的说道:“既然这么重视,他们内部怎么就没点防范?轻易被我的线人给听到了!就上次抓我的那四个家伙,我把他们发展成我的线人了。” 表舅恍然,难怪当初党务处要交几个替罪羊时候,外甥表示没必要——合着当时就已经策反了? 他看着张安平,由衷夸奖道: “你是真适合干这一行!” “过奖,过奖!” 张安平嘿嘿直笑。 表舅教训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觉得这一次逮到的可疑分子中,有没有共党?” 张安平摊手道:“不好说,各占五十吧。” 顿了顿,他又道:“党务处在抓人方面很菜——嗯,就是很差劲的意思。他们摆出来的暗哨、游哨,我手下的学生都能看出异常,我琢磨如果今晚要逮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共党的话,人家早就发现异常了!” “那就是这条线断了?” “也不一定!说不准共党就在我们抓到的16个里面呢。” 表舅颔首,突兀的道:“安平,我把这些人交给你审的话,你想怎么审?” 终于说到这了! 张安平心里激动,他从一开始就想着由自己审问这些“可疑分子”,起码能让这些无辜之人少受点罪,正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馅饼主动砸自己头上了。 他故意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然后思索几秒后开口:“要我审的话,肯定先恐吓一下,当然,经验老道的共党应该是不会露出马脚的,但起码可以排除一些人,剩下的人先进行背调(背景调查),有红色倾向的作为重点观察人员。” “经常失踪、出差的也要作为重点观察人员。” “先观察几天,如果看不出破绽,可以先将他们放了,放长线钓大鱼。” 表舅挑刺道:“你这样见效慢,也不一定能逮到共党,反而有可能让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张安平解释说: “这帮可疑分子中,如果有我们要找的人,他的地位值得我们兴师动众。如果他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这反倒是好事——地下党最难缠的是我们不知道他真正的样貌,而一个暴露了真容的地下党,对我们来说抓起来一点都不难。” “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做,需要本部派哪些人支援?” “不用支援!让学员们来,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表舅笑了起来:“说来说去,你其实是没把握吧。” 张安平讪笑起来,老老实实道:“我在街面上抓可疑分子的动作虽然谨慎,但有心人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来。表舅,我没想到是条大鱼,最开始只想着截胡、捣乱。”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跟我说真话!”表舅开怀的笑了起来,如果张安平不说这些,那他可就对自己这个外甥失望了——对他来说,能力是其次,忠诚才是第一位的,如果张安平做不到坦诚,那…… 就当自己照顾亲戚呗。 听到这话,张安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表舅又嘱咐一通后这才结束对话,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检查了学员们的宿舍,期间他极风趣的表示: “同学们都累了,我就不训话了,你们好好学习,等完训时候我给你们授衔!” 这“识趣”的表现让学员们非常的喜欢。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心道: 年轻人们,你们喜欢的有点早啊! 表舅走后,学员们叽叽喳喳的说着佩服之类的话,但一众老师却长出一口气。 这帮愚蠢的学员,他们哪知道老师们刚才是如何提心吊胆啊! 包括张安平在内的一众老师打着哈欠回到办公室,才进办公室徐百川就拉着张安平的手,感激道:“世豪老弟,这次多亏了你!” 不管是顶党务处徐处长还是在自家处座跟前,张安平都是果断扛雷了,这让小体格的徐百川非常感动。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张安平兄弟是个可交之人! 张安平却满脸不好意思:“这一次其实是因为我的私心,连累大伙跟我扣薪水了——等处理完这件事,安乐饭店小弟摆桌赔罪。” 张安平的态度放的很低,倒是让其他人受用不已。 闲话扯完,徐百川道:“世豪老弟,处座让你接受这帮可疑分子处理,你打算怎么办?” 张安平故作委屈:“百川老哥,我呢纯新人一枚,这事还得你和郑老哥帮衬我——人是咱们一起抓的,可别丢给我一个人。” 徐百川心里忍不住再度念叨: 安平老弟够意思啊!有锅能自己扛,有好处不忘记其他人! 郑耀先自然是非常乐意的——任由这帮狗特务审讯的话,天知道这些无辜人要遭多少罪! 以徐百川为首,郑耀先和张安平为辅的审讯组在办公室里成立,其他几名专职老师倒是没参与。 他们资历不够又非特务处中层,在讲究资历的特务系统内,自然没多少发言权——这也是张安平之前打算故意暴露和处长关系的缘由。 没后台,爬起来太慢了! 当然,阴差阳错后被党务处刑讯,反而让他收获更多了——这种时候没人质疑他的资历了,也没人嚼舌头说他背靠大树了。 因为张安平在党务处的刑讯中证明了自己。 可即便这样,张安平在老资格面前态度都是谦卑的——从不因为自己的后台目中无人。 就如现在的情况,他不主动揽权,并且分享为先。 徐百川明白这件案子是处座检验自己外甥呢,他挂名、协助可以,分润点功劳或者一起扛雷也行,但要是没眼色的全程主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当了组长,但事务还是一股脑的交给了张安平,并嘱咐郑耀先协助好张安平。 徐百川和其他一众老师离开后,郑耀先便道:“安平老弟,这是今晚抓住的可疑分子名单!审讯你觉得是今晚开始还是明天开始?” 张安平边接边道:“明天吧,先把他们关一宿再说。” 他查看16名可疑分子的名单,看到岑庵衍这个名字后顿时一惊,电光石火间他调整心态,露出异色道:“岑庵衍,不会是岑老师吧。” 郑耀先好奇道:“你认识?” “岑姓比较少见,这个名字也少,估计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一位了——怎么把他抓了?” 郑耀先想了想,道:“我想起了,是陆桥山觉得他可疑。” 陆桥山? 哼哼,挨枪子的货,连老子上线也敢抓! 张安平心里发狠,面上却道:“可疑?那就得好好查查了!他的工作还是我找我爸给他物色的,如果有问题,被其他人抓了我可就有嘴说不清了——郑老哥,这个人得多注意,我本来还打算借他之手做点事呢。” 郑耀先点头示意没问题,心里却发寒,这人果然和他表舅如出一辙啊,明面上交好,背地里都有利用的打算了! “他的事先缓缓,郑老哥,咱们从学生里挑点人,负责打下手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我看你对学员们挺上心的,这事你自己决定好了。” 郑耀先自然没有意见。 张安平遂写下了一串熟悉的人名: 李崖、宫恕、明诚、陈朋、陆桥山、李博涵、许忠义、齐思远、余则成、林楠笙、赵简之、宋孝安、孙大浦、于秀凝、顾雨菲…… 【明诚早就是自己人了,顾雨菲说不准,许忠义和余则成都还没加入呢,林楠笙也没加入……】 张安平觉得自家人严重不足,但策反工作任重道远,得找老岑要两三个打下手的——自己不用向他们透漏身份,装作不知道即可。 郑耀先提出先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张安平对着一众名单思索。 【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让老岑脱困,然后还能借机和老岑明目张胆的联系……】 张安平思索一阵后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第25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中) 次日。 张安平早早的唤来陆桥山。 “陆桥山,这个人是你认为的可疑份子——说说他哪里可疑?” 陆桥山不由心慌。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这人戴着眼镜不像好人吧! 这时候的陆桥山还是个小菜鸟,面对张安平的询问目光的慌乱就出卖了自己,但张安平却恍若未觉,等着陆桥山的回答。 “老师,我是看他和女伴逛街,两人又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不断打量周围才断定他有问题的——我是不是错了?我给他道歉行吗?” 陆桥山强忍着慌乱说。 “道歉?你忘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给他道歉?”张安平护犊子的话让陆桥山激动不已。 “你去新民日报社找人打听下岑庵衍的情况。” “好。”陆桥山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陆桥山要走,张安平又喊住问:“对了,我记得明诚是上海人?” “是上海人,而且还是上海明家的老二。” “你让他过来一趟。” 一头雾水的明诚很快就来办公室了。 “老师,您找我?” “给你个任务,你去上海查查岑庵衍,打听下他为什么离职——他之前在同济附属中学教学。”张安平分配任务。 “是!” “尽量多查!” 明诚点头称是,等明诚走后,徐百川过来好奇道:“世豪老弟,你这是有眉目了?” “没有,只不过这个人和我有牵扯。是我在同济附属中学的老师,现在的工作还是我托我爸给他找的!”张安平凝重道:“我一直有个想法,本来想借他之手做个尝试呢。” “如果他是共党,那我这双眼睛就太瞎了!” 徐百川拍着张安平的肩膀:“没事,共党又没有在额头上写共党两字——你觉得有问题就查。” “百川老哥,我去看看他。” “让老六跟你一起去吧,他经验丰富,这人真要有问题,也脱不了他的法眼。” “好嘞。” 张安平暗笑,这可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嘛! 张安平直接卸掉了面部伪装——他一直是以伪装后的容貌示人,特务处知道他本来面貌的没几人。 他和郑耀先一道来到了关押16名可疑分子的宿舍。 十六名可疑分子都被捆缚着双手,并刻意绑住了嘴巴,要不是有人看守,能带他们解决生理,估计这时候都快憋疯了。 当他们看到始作俑者的两人进来后,个个不免情绪激动起来,呜呜的喊个没完。 看到张安平进来,岑庵衍冲到张安平跟前,不顾形象的呜呜着。 “岑老师?”张安平“大吃一惊”,赶紧解开封住岑庵衍嘴巴的布条。 终于能完整说话了,岑庵衍情绪激动的喊道:“安平,我是无辜的,我不是共党,快救我出去。” “岑老师,你别急,你别急。先坐——”看了眼故意没留凳子的宿舍,张安平让看守给岑庵衍拿凳子进来,但岑庵衍却难掩激动的说个不停,一个劲的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不是共党。 将无辜人被捕后的反应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在心中暗笑,扶着岑庵衍的手悄然的敲击着摩斯码: 你没暴露 同时嘴上不住的安慰着岑庵衍。 岑庵衍的情绪慢慢的不再激动,但一脸的委屈和愤怒是怎么样掩盖不住的,即便是郑耀先这样的老狐狸,也没看出异样来。 安抚了一阵后,张安平看岑庵衍情绪稳定下来,便道:“岑老师,咱们出去说——您跟我出来。” 他刻意看了眼郑耀先,郑耀先微不可及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岑庵衍小心翼翼的跟上张安平来到屋外。 张安平故作为难的道:“岑老师,你们中有个共党,上面非常的重视,想出去恐怕得费一番手脚了,您得先委屈一段时间。” 虽然在门外,但声音还是传进了屋内,在安静的情况下,两人的对话里面订单人基本都能听见。 “安平,我有钱,我有钱!你去我家,在我家柜子最底下……”岑庵衍急急忙忙的兜卖家底。 张安平阻止岑庵衍讲下去,严肃的说:“岑老师,这不是钱的事!你们里面的共党一日找不出来,你们一日就不能出去——你先别着急,我这段时间尽量保证你不会被虐待。” “虐待?啊?安平,还要被虐待吗?我……我真不是共党啊!” “岑老师,我知道你不是。但你们中真的有共党,你先别急。我找找关系,让他们延缓对你的审问。你知道的,这里是特务处,跟明朝的锦衣卫诏狱一样,在这里不受点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张安平故意说着恐吓的话,但手指却在岑庵衍的身上不断击打摩斯码: 【你们中有两个特务】 【不要露出破绽】 【照相馆有人认识你吗】 岑庵衍一边战战兢兢的回复着张安平的话,一边用摩斯码回应: 【知道了】 【没有人认识我】 张安平用到的是“你”,岑庵衍回复的也是‘你’。 交谈了一阵后张安平才让岑庵衍回去,岑庵衍在进去前小心翼翼的说:“安平,我快渴死了,能不能让我喝点水?” 张安平一拍自己的脑壳,忙让守卫送来一碗水,岑庵衍咕咚咚的喝完,红着脸又说自己饿了,张安平只能让守卫给里面所有人送一份早餐。 岑庵衍千恩万谢的进去,张安平也没有提审其他人,有两人见状扑过来呜呜的要说什么,却被张安平一人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其他人没看明白,但岑庵衍却明白,这应该就是张安平口中的两个特务。 郑耀先知晓一人的身份,怀疑另一人也应该是党务处的人,他好奇的看了眼张安平,心道这绝对是张安平故意为之。 两人离开关人的宿舍,郑耀先便故意道:“安平老弟,最后那两个人好像有什么话讲,你怎么不听听?” “党务处的狗而已,听他们叫唤作甚?”张安平浑不在意,郑耀先笑道:“我还以为就我存了小心思,拿下了党务处的游哨。” 这很明显是给自己抓党务处的人打补丁——这也是他讲义气的人设,故意借此和张安平拉关系。 可惜张安平知道他的身份,这一招无用。 张安平笑着说:“多谢郑老哥给我出气!” 感激过后,张安平“言归正传”,问:“刚才我在外面说话,里面的人有不正常的反应吗?” 这话当然是白问——如果真的有不正常的反应,郑耀先也得说没有。 郑耀先道:“没有。要么这个共党藏得很深,要么咱们就压根没抓到这个共党。” 张安平没吭气。 关键是特么真的抓到了——而且还抓了一条“大鱼”。 钱大姐! 在解放后保护了郑耀先的那位,居然被抓进来了。 张安平很无语,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太能挥动了。 不过这件案子由他主导,钱大姐肯定不会有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洗白”岑庵衍的身份,给他套一层特务处的皮。 …… 上午九点多,党务处的几名特务押着两人来到了关王庙。 其中一人是照相馆的老板,此人浑身看不出一点受刑的迹象,十有八九是叛徒无疑,但另外一人却浑身伤痕累累,一看就是遭受过惨烈刑讯。 但从他蔑视周围人的目光中,可以确定敌人任何目的都没有从他身上达成。 党务处带队的是田湖,他和张安平有过一鞭之缘,但他认为彼时张安平处于昏厥状态,不会认识他,所以大摇大摆的进来,径直找到张安平: “张科长,这位就是吉兴照相馆的老板范仁正,也是共党交通站的负责人,他现在投靠了我们,是我们党务处的人,过来配合你们查这件案子。这个是交通员尹黎明,嘴巴很硬,三天什么都没有从他嘴里撬出来。” 他唤张安平为“科长”,自然是因为张安平担任不正规的部门“审背科”副科长的缘故——这也是示威,大意就是我们现在对你调查的很清楚,你丫有种别犯到我们手里。 张安平看了眼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尹黎明,心中发疼,但面上却露出不屑:“党务处也就这么点本事。” 田湖深呼吸,告诫自己不生气,缓了缓道:“人交给你们了,这是相关卷宗——张科长,我们有两个人,被贵处误拿了,我要带他们走。” 田湖以为这位瘟神会不承认,但不料张安平出乎意料的承认道: “人应该是我们拿下的!但你现在还不能带走他们!” “为什么?” “他们和其他可疑分子呆在一起,可以为我充作眼线,这件案子尘埃落定,我派人送他们回去,没问题吧?” 面对张安平这般的说辞,田湖也没办法,不过好在张安平承认抓了党务处的人,肯定不会对他们不利,见目的达成,田湖便提出告辞,也不管张安平是否同意,转身便走。 “等等!” 张安平出声制止。 田湖回头:“张科长,还有事?” 张安平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心仪的东西,干脆走到田湖跟前。 嘭 一拳直接轰在了田湖的肚子上,田湖瞬间抱着肚子弯腰。 跟随的几名特务要掏枪却被田湖忍痛制止。 田湖咬牙道:“张、科、长、够、了、吗?” “骨头挺硬啊!”张安平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田湖身上,田湖跄踉着倒退数步。 “上次一鞭之仇!老子等你报复回来!” 张安平极尽嚣张之姿。 田湖恨的咬牙,一字一顿道:“张科长,后会有期!” “告诉高占龙,别以为躲西安了就能躲开!三天!犯我手上他能扛三天,老子和他的帐一笔勾销!” 张安平嚣张跋扈的样子让党务处的几人恼火不已,但他们终究不敢招惹瘟神似的张安平,在田湖的带领下,最后含恨离开。 目视着田湖带人离开后,张安平喊道:“许忠义,去医院找几个外科大夫——让他们请几天假,这几天就待在关王庙了!” 许忠义不解,但还是应是。 张安平余光观察着田湖的背影,目光幽深。 田湖这个人城府很深,刚才自己两次动手都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党务处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送来,真的只是移交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有别的目的? 吉兴照相馆因为自己的原因,党务处蹲守失败,他们会不会故意试探? 如果是故意试探,那投石问路的石子是谁? 叛变的范正仁?还是顽强不屈的尹黎明? 张安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卧底的危险。 第26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下) 每晚八点的大课被张安平挪到了中午。 学员们集中在匆匆改建的刑讯室外面,坐等张安平的授课。 “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刑讯课。” 张安平在移动黑板上写下了刑讯二字后,道: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刑讯是必不可少的科目。” “抓到敌间,得用刑。” “被住,自己得受刑。” “所以,这一课非常的关键——” 张安平拍拍手,林楠笙和余则成将名为尹黎明的受刑者架了过来,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刑讯椅上。 “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或者让其为我所用。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分轻重缓急,轻、缓的情况下,我们要以保护受刑人的生命为主。重、急的情况下,则是以快速获取为主,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需要保护受刑者的生命。” “现在的这位是一名共党,他的情报已经失去了效用,所以就拿他当范例——都看着他,不要躲躲闪闪!你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学生!施刑和受刑,是你们未来必定要接触到的东西!” 喜欢听张安平的学员们,这一次却异常的抗拒,面对一个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胞,除了极少数的恶魔,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看的。 但张安平却用前所未有的厉声呵斥,强迫学员们注视这位坚强不屈的地下党。 “我现在讲的主要是轻缓类的刑讯,这种方式主要是通过摧毁受刑者的意志来达到目的,时间会很久,但效果通常都极其斐然——” 【玛德,看了n多的刑讯资料,我自己受不了了。大家脑补吧,这玩意不写了,写出来估计容易404。只能说地下党真的是铁打的,这种非人的折磨居然都能扛过来!搁我的话,我怕没轮到美人计我自己就招了……】 张安平花了足足四个小时,讲述了超过10种折磨人的刑讯方式,听得学员们脸色煞白——因为只是试验,每种刑讯方式并没有在受刑者尹黎明的身上持续太久,但仅仅是短暂的体验,也让学员们心寒。 “这种见效慢的刑讯方式,最佳的用途是策反。” 张安平讲述道:“当受刑者的意志被击溃后,策反会变得很容易。而当一个人的底线被越过一次后,你就可以一次次的越过他越来越低的底线,直到将他变得彻底没有底线——策反在这个时候也就完成了。” “这样的策反人员,会比你更狠毒——党务处这样的人不少,他们以前是共党,当他们背叛共党以后,对待共党时候,会比别人更狠毒。” “所以,碰到这种人,不想吃太多皮肉之苦的话,最好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李崖站起来问:“老师,您说的是反刑讯吗?” “对——同学们,切记,反刑讯的最好办法不是死扛到底,而是不要落到他们手上。” 李崖追问:“如果不小心落到他们手上呢?” “这是接下来要讲的——现在就谈谈吧。”张安平指着又被摧残了一通的尹黎明:“他很顽强,到现在什么都没招。” “但九成的人,做不到像他这样!” “恐惧痛苦是人的本能,所以刑讯是首要之选。” “被刑讯者很难扛过不计生死的折磨。” “最好的办法就是招,招了找机会去死,因为相比于刑讯的折磨,死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当你不愿意背叛的时候,死亡是最佳的选择。” “招?” 一众学员目瞪口呆,老师居然让他们招?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目的”两字。 而后继续说:“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当你嘴里有他们想知道的情报的时候,你就有了接近死亡的机会。” “假设我被抓了,在酷刑下我扛不住了,可我不想背叛,又不想继续被虐待,那怎么办?我招啊!” “我会用事前准备的假情报来为自己争取机会,我甚至会在提前准备一个据点,如果他们需要我带路,我会带他们去这个据点,在据点用留下的后手,达到找死的目的——不要觉得可笑,当你承受不住刑讯的时候,死亡是难以奢求的解脱!” 张安平指着尹黎明:“你们觉得对他来说,活着好还是死亡好?” 学员们沉默起来。 对这个人来说,死亡真的是解脱。 “那作为施刑者,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活着,活着才能接受我们的摧残。” 张安平示意开山大徒弟许忠义站起来:“你在明白了我让你请大夫的原因了吗?” 许忠义吞咽口水,连连点头。 “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了,说他现在情况还凑合,不会一折磨就死——尹黎明,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情报,否则……”张安平面带威胁的看着尹黎明。 “做……梦!” 尹黎明冷冰冰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以为意,笑道: “那就开始接下来的内容!” “接下来我讲讲重、急类的刑讯方式,这类刑讯的目的只有一个,快速获取情报。” “我们不需要考虑受刑人的生死,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到最多的手段,摧残他们的意志,获取想要知道的情报。” “我最开始打算找日谍来达成目的,但处里的日谍还有用,所以只能从他开始——施刑前要注意从最疼最脆弱的部位开始,我建议从指头开始。” “如果条件允许,就从拔指甲开始,如果不允许,就捶碎一节节指头,一节节的捶碎,不要一根根的捶碎!” 学员们纵然接受了四个小时的刑讯教育,但这时候依然为这种刑讯方式胆寒。 十指痛连心! 一节节的敲碎,这得多疼啊! 张安平喝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谁要是闭眼不看,接下来的让他来!” 学员们颤栗。 张安平不紧不慢的将尹黎明的手绑在椅子上,将一根手指单独绑着,随后捡起了地上的锤子。 锤子高举。 尹黎明绝望的闭眼,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嘭 锤子砸落,尹黎明惨叫起来,但几秒后却顿住了。 因为没有剧痛传来。 他睁开眼才发现,锤子并没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而是砸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张安平余光注视着尹黎明。 他确信,这人没问题,不是党务处丢出来的钉子。 因为他用四个小时的刑讯向他灌输了我说到做到的概念,在面对捶碎手指时候,尹黎明依然没有自曝,这说明他真的是地下党——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党务处的特务! 张安平环视学员。 很多的学员都违令闭眼了,没有闭眼的只有不多几人,就连郑耀先都闭眼了。 很明显,他犯了一个卧底最不该有的错误,好在目前的郑耀先还能轻易搪塞过去。 但比起未来风光无限版的六哥,此时的他还是差太远了。 张安平感慨的同时将没有闭眼的几人一一记下。 心道: 这些人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就是嗜血的怪物——以后绝对是军统的铁杆份子,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同行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听不到惨嚎的学员们缓缓睁眼,当他们看到尹黎明无措却完好的坐在刑讯椅上后,纷纷露出的了疑惑和不解,还有长舒一口气—— 张安平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老师,风趣、温和、义气…… 那些能加在任何老师身上的美好形容词,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 他们中无数的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师变得像魔鬼一样。 张安平能理解学员们对自己的美好期盼。 但很抱歉,他是卧底,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设。 残忍、反赤是必须要有的性格。 他噙着冷笑注视着这帮学员,许久后才道: “这就不敢看了么?” “如果战争爆发,我们的敌人会比我刚才的行为凶残一百倍一千倍!” “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无法接受,那我只能说: 你们就是一帮废物!” “人我交给你们,你们分成十组,在未来十天内换着花样的审讯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人我要活的,情报,不管是过时还是不过时的,我都要见到!”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你们再找20个同学,组成第一组,负责明天对他的刑讯。” “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你们再找20个同学作为第二组。” “赵简之、陈朋、齐思远、于秀凝,你们拉20个人为第三组。” 张安平随意的划分了十组人,并将这些分组暂时固定下来。 学员们一脸愁容。 还是要……实操啊! …… 将尹黎明交给了学员们以后,张安平就将范仁正“请”到办公室,开始请教他有关共党的问题。 “旁听”了几个小时的范仁正看张安平的目光就跟看见魔鬼一样,有问必答,态度极其卑微——他来之前只知道这位叫瘟神,一个人让党务处吃瘪,但现在才知道,这位不仅仅是瘟神,而且还是恶神啊! 根据范仁正所讲,吉兴照相馆他虽然是老板,但重要情报、信息都是通过交通员尹黎明之手完成的。 地下党江苏s委的高层他只见过寥寥几位,就连名字都不知道。 其他地下党他倒是知道一些,在张安平的要求下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讯息。 一共7名有住址、姓名的地下党。 调查岑庵衍回来的陆桥山整好旁听了询问的全程,看到范仁正报出的名单后,兴冲冲的道:“老师,咱们去抓共党?” “别傻了,你觉得党务处会把肉留给我们吃吗?” 陆桥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想简单了。” “有这个心就好——那谁,你带范先生下去休息,桥山,给我说说岑庵衍在报社的情况。” 陆桥山直接掏出一本笔记本,恭敬的递给张安平:“老师,这是我的问询笔记,一共请教了十多位报社员工,他们都做了签名。” 张安平拿过来翻看。 工作能力评价比较正面,但对私生活比较鄙夷,另外还有几人强调岑庵衍不可能是共党,说岑庵衍是报社有名的反赤份子,最近多则有关赤党的报道都是岑庵衍主刀,备受主编的关照。 “不亏是新民日报,这种保证都敢说——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还保证?”张安平一脸的不屑:“桥山,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和李崖、赵简之、宋孝安、李博涵、孙大浦、宫恕组成一个跟踪小组,未来一段时间负责跟踪岑庵衍,看他日常都有跟谁接触,没问题吧?” 陆桥山激动不已,自己终于碰到伯乐了! “老师,您放心,桥山一定尽心尽职跟踪他!” “好了,你等会去找宫恕,加入他们组,负责审讯共党尹黎明,你今天的刑讯课没上,跟宫恕好好学学,知道吗?” “是,老师。” 陆桥山一脸激动的离开。 张安平把玩着陆桥山给他的问询笔记,心中哂笑: 老岑啊老岑,还觉得我给你的人设是无所谓的吗?看看这些评价,划算吧!不枉我抽空就女装找你! 他收敛心绪,将思绪集中在当前的案子上。 【范仁正的价值已经被党务处压榨结束了,党务处为钓鱼之前没动手,但昨晚之后肯定动手了!】 【郑耀先肯定将情报送出去了,我党的同志应该能安然撤离。】 【明诚一旦从上海会来,就能借口放老岑了。】 【范仁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个隐患,这次案子结束得让他永远的闭嘴!】 【尹黎明……兄弟,坚持两天!我送你走!】 想到这,张安平的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第27章:搂草打兔子 学员们被张安平全部指派干活。 活很多。 譬如对16名可疑分子的调查、譬如对照相馆往来客户的调查、譬如对尹黎明的调查,譬如对可疑分子展开审讯。 刑讯2室。 两名可疑分子被吊了起来。 被堵住嘴巴的他们呜呜的喊个不停,但张安平却不为所动,鞭子蘸水后毫不犹豫的就抽了过去,噼里啪啦的抽了一顿后,才让陆桥山解开两人的绑嘴的布条。 布条刚解开,两人就喊叫: “我不是共党!我是党务处行动队的!兄弟我真的是党务处行动队的!别打了!” 张安平当然知道他们是党务处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打一顿。 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误会!兄弟,这可真是误会!”张安平用拙劣的演技表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对两人好生一番安慰。 说得两人感激涕零,一旁的陆桥山好悬没笑死——他都能看出来老师绝对是故意的,党务处的这俩傻鸟居然看不出来? 就这智商还能当特务? 张安平安慰之后掏出事先准备的钱,摆在桌子上: “这件事呢多有误会,两位兄弟就别见怪了——这30块就当是兄弟的赔罪了。” 钱不多,平分后也就两人两月不到的薪水。 两人赶紧摇头:“张科长客气了,我们兄弟还得感谢张科长的明察秋毫,这钱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拿!” 开玩笑,瘟神的钱要是敢拿,那不是找死吗! “嗯?你们看不起我?” 两特务连连摇头,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拿过钱。 “张科长,这次叨扰您了,我们兄弟不胜惶恐惶恐,改日请您喝酒?” 张安平笑吟吟的摇头:“喝酒就不必了,我呢有一件小事得麻烦二位。” 来了!果然来了! 两个党务处的特务小心翼翼道:“张科长,有事您吩咐。” “二位呢这几天委屈一下,继续充当可疑分子如何?” “啊?” “没问题!”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好在前者马上反应过来,紧跟着就表示没问题。 “二位这几天就盯着他们,注意看剩下的14人中是否有共党,如果能揪出共党,我必有重谢!”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能放我们走! 两人在心里诽谤,面上却诚惶诚恐的说不敢。 张安平又交代一阵后,才让人将这二人押回去。 二人一走,陆桥山就真心实意的拍马屁道:“老师,高!真高!学生学到了!” “高明?谈不上,无非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罢了——你记下他们俩个,以后隔段时间就找他们谈天喝酒,他们要是经济困难了你就接济一番。钱到时候需要多少就找我,我报账!” 张安平的交代让陆桥山懵逼,但他还是应是。 看陆桥山还是不理解,张安平也没解释——现在的陆桥山还是太嫩了。 话说他以后就是老辣了,也不是余则成的对手嘛! …… 第一组学员对尹黎明的审讯持续了一天。 收获当然是没有的。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要是再加个明诚,四部剧的五位地下党就凑全了。 这种组合,能审出情报才有鬼呢! 就连尹黎明也没受多少刑讯。 但尹黎明好运在第二天似乎要终止了,因为第二组的核心成员,没有一个是自己人——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再加上陆桥山,这阵容真真是鬼见愁。 尹黎明一上来就遭到了陆桥山的毒打——自认为是张安平垂青对象的陆桥山,主动充当第一个施刑人。 陆桥山是真不留手,残忍的手段让还是菜鸟的其他人面露不忍,但陆桥山却越发亢奋起来,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施刑。 突然,宫恕制止道:“陆桥山!住手!” 陆桥山还是不为所动,依然不断扬鞭。 宫恕扑过去抱住陆桥山,随后躲过鞭子将陆桥山推到一边,上前查看尹黎明的情况,这一查宫恕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起来。 李博涵不安的问道:“宫恕兄,他怎么了?” “可能……死了。” 宫恕面色难看,愤怒的望向陆桥山。 陆桥山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听闻宫恕说“死了”后立即上前探查,没感受到鼻息后顿时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不是担心打死了尹黎明,而是意识到自己犯错会让张安平不悦。 其实不止是陆桥山担心引起张安平不悦,其他人也慌了,因为张安平交代过怎么用刑都没问题,但必须保证人活着。 宋孝安大喊:“快去请大夫!” …… 时间回到昨夜。 张安平过来检查第一组的刑讯成果,看到没有受到多少刑讯的尹黎明后,怒不可遏的开始教训一组的所有人,将一组众人骂的狗血淋头。 才17岁的顾雨菲都被骂哭了。 但张安平没有怜香惜玉,反而严厉的处罚了一组所有人。 处罚方式很简单,跑圈。 跑到跑不动为止。 处罚了一组成员后,张安平惯例请来了大夫,让这些外科大夫检查尹黎明的身体状况。 得到了情况不是很乐观的回答后,他要求为尹黎明开药保命——没有人注意到大夫给尹黎明开的药中,被张安平偷摸换掉了一颗。 亲自监督强制给尹黎明灌药后,张安平才离开了刑讯室。 【假死药,生效时间:0-24小时任选,效果:使服用者进入假死状态,保持24小时。需要积分:10积分。】 …… 面色不善的张安平被宫恕请到了刑讯室。 几名大夫正满头大汗的做着急救措施,但毫无反应的尹黎明已经证明: 这些急救措施是白扯。 “够了!” 张安平怒声制止了了大夫的无用功,上前亲自检查了脉搏、呼吸后,寒着脸道:“我怎么交代的你们都忘了吗?” 二组的一众学员纷纷沮丧垂头,不敢吱声。 他转而望向几名大夫,语气柔和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初来时为他检查时候就说,这人的状况很差,能挺过48小时的话就能活下去,挺不过去的话就没救了,对吧?” 一名年轻医生怒道:“胡说!前天时候他虽然伤的重,但不至于要命!” 张安平恍若未闻,目光盯着其中一名年长的大夫。 大夫心里暗暗的呼了一口气,道:“长官您记得没错。” 年轻大夫不可置信:“秦医生!” 一旁有人悄悄拉了拉这位年轻大夫,张安平假装没看见,笑吟吟道:“麻烦几位大夫出一个情况说明,再签个字——咱们国民政府是讲法律的,签字是负责任的,没问题吧?” “长官,没问题。” “陆桥山,待会带几位大夫去总务处领一下诊金,宫恕,你安排下等下送几位大夫回家,记得,是送回家!” “是!” 张安平又是利诱又是以送回家威逼的行径,让二组的学员们感恩不已,情知这是老师为他们开脱呢。 刚才还显得不忿的年轻医生,这时候也老实了。 再次看了眼毫无声息的尹黎明,张安平恶狠狠的瞪向了2组众人,随后离开刑讯室,回到办公室找徐百川汇报情况。 “封锁消息!还有,堵住那几个医生的嘴,这锅让党务处背!” 徐百川倒是不见怪,毕竟这种事在特务处多的去了,他道:“剩下的事你别管了,我负责扫尾。” 张安平抱歉道:“徐老哥,这次是我的错,有问题的话我去找处座承认错误吧。” “不碍事,反正那人已经没多少价值了——下次注意些就行。”徐百川轻描淡写的表示。 张安平面上感激,心里却狠狠道: 这厮解放后居然没枪毙?不行!我得收集些他的罪证! …… 郑耀先得知尹黎明被活生生打死的消息后,淡然的吐槽了句: “年轻人下手没个分寸。” 他似无事人一样继续忙碌,直到四下无人后,他才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地上。 “张!安!平!” 郑耀先再也抑制不住怒火。 1932年他加入扩张的特务处至今,见过不少同志死在自己眼前。 每一次他都是无能无力的看着。 可这一次不一样! 那个曾经他还甚是喜欢的小孩,就在他的身边,将一个顽强不屈的同志,活生生的打死了! …… 田湖一直守在关王庙的附近。 这天下午,有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田湖所住的小楼。 “有事?” “队长,那个共党被活活打死了!” 田湖一愣:“你确定?” 他一直怀疑张世豪有问题。 张安平被党务处刑讯时候的表现,他始终不认为这是非共党之人能表现出来的。 而照相馆的事更是加深了他对张安平的怀疑——他怀疑张安平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破坏党务处情报为共党通风报信。 所以移交了尹黎明以后,他就蹲在关王庙附近监视,看张安平究竟会怎么对待这个共党。 但他没想到,等了两天,居然会等来这个消息。 被活生生打死了? 难道他猜错了? “我确定!”来人将张安平第一天就将共党当做刑讯对象讲课、分配学院轮流刑讯的事说了出来。 田湖还是放不下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买通了医生?” “绝无可能!”内鬼信誓旦旦道:“他逼迫大夫将锅扣到了咱们党务处,说人送来时候就情况不妙,撑不过48小时。” 田湖愕然,这锅甩的真特么操蛋!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下午四点有趟垃圾车,他们会把尸体藏到垃圾车里,丢到城外埋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田湖打发了内应,随后就盯着关王庙。 下午时候,一辆垃圾车被人推出来,田湖立即带人跟上了垃圾车。 垃圾车一直行到了城外,在无人的树林中他们挖了一个坑,将裹着草席的尸体扔进坑里草草掩埋了起来。 等垃圾车走后,田湖带人过去检查。 看到田湖居然要挖尸体,手下人忙阻止: “队长,咱们就没必要再挖了吧?” “滚一边去!” 田湖开骂,几名手下无奈,只好陪田湖挖了起来。 好在这是草草掩埋的尸体,挖起来不费劲。 他们很快挖开了浅坑,将草席拉出来后打开。 看到尸体身上的尸斑后,田湖心中的最后一抹怀疑也打消了——是尹黎明没错,而且从伤势判断,确确实实又遭受过严酷的刑讯。 “看样子我想错了……” 田湖呢喃,随后命手下将人埋起来。 几名手下心里疯狂吐槽…… 脱了裤子放屁! 虽然心里吐槽,但活还是要干的。 突然,周围涌出了无数人,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重新掩埋的党务处特务。 刚刚打消了对张安平身份怀疑的田湖,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情况! 第28章:二百五十块 时间回到中午。 张安平向特务处警卫股打了个电话。 “姚老哥,是我,张世豪!” 姚江杰听到张安平自报家门后,顿时热情的道:“张老弟,好久没见啊!你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哥哥我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啊!” “姚老哥,这话可不能用到男人身上,会引起误会的!” “哈哈,张老弟见笑,我老姚就是粗人一个,刚学了个成语用错地了!” “姚老哥,咱自己人我也就不见外了,有个忙需要你帮一帮,完事有功劳大家一起拿,要是光苦劳,小弟请你们安乐饭店喝酒!” “嘿,张老弟,咱们可是一齐抓过日谍的过命交情啊!有吩咐你就说,只要老姚我能做到的,皱一下眉头就是孙子!” “姚老哥言重了——我这打死了一个共党,下午我会让人把共党埋了,地点是城西树林,你呢就派人提前守在那。要是有人过来转移尸体或者做标记之类的,都拿下!” “小事一桩!”姚江杰满口答应。 随后他就召集了十来个警卫,二话不说就带人去了树林埋伏——能蹲到共党那就是功劳! 蹲不到也能换张世豪的一份人情,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关王庙。 张安平搁下电话,一旁的徐百川感叹道:“世豪老弟,你对抓共党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老哥,别笑话我了,我这也是为了将功补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逮到了共党,今天出门的学生我们都得查一查,他们中肯定有人是有问题的!” “这是审背科的事,到时候你负责把隐匿在学员中的共党揪出来!” “没问题!” 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 离开办公室后,张安平再度审视起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是一石多鸟。 他今晚必须要将假死的尹黎明挖出来,但挖出来以后被人查到怎么办? 另外,他始终不认为党务处会放弃对他的调查——照相馆没抓到人,党务处肯定会对横插一杠的自己有怀疑,可他们却把人尹黎明送到自己手上了,在尹黎明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看自己会不会救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外面监视! 张安平便想到了这个破局之法: 让党务处看到人被埋起来,如果党务处不放心自己去检查,正好会被特务处的警卫股给逮到,到时候党务处又得吃一个哑巴亏。 党务处如果不检查,自己晚上就摸过去挖人,顺便把警卫股留守的人打晕或者干掉——这个锅自己也不会背,反而能洗清嫌疑。 到时候只会有一个结论:地下党不愿意烈士被草草掩埋所以挖走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任何后患。 …… 而事实证明张安平的谋算又蒙中最佳奖励了。 党务处居然迫不及待的就挖人了,正好被蹲守的警卫股一网打尽。 姚江杰差点乐死:“一二三四五,五个共党!哈哈!活该我老姚加官进爵!抓起来!” 田湖赶紧表明身份:“误会!我们是党务处的!这是我的证件!” 但他掏证件的动作却引起了警卫的注意,不等田湖掏出来就是一枪托,直接将田湖砸倒在地。 将五名特务绑起来以后,搜身掏出了他们的证件,姚江杰顿时头皮发麻。 还真是党务处的特务! 姚江杰眼珠子一转: “不对!张兄弟说了,他已经放出消息了,能挖人的绝对是共党!老子才不听你狡辩!兄弟们,把他们送去关王庙!” 警卫股的成员用枪逼着五人就走,有个机灵的落在后头,小声说: “老大,他们真是党务处的!”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草,老子肯定是被张世豪这小子算计了!不就是老子当初在处座跟前忘了表他的功劳了吗?没想到这孙子还惦记着这一遭!” 姚江杰骂骂咧咧:“居然挖了这么一个大坑给老子!” “啊?这是坑?” “八成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不是给他们说了咱们就是奉命行事吗?走!人送关王庙,神仙打架的事咱们小胳膊小腿的就不用管了!” …… 警卫股将人送到了关王庙。 张安平出门迎接,看到被押送的五人后震惊道:“田湖?!” “等等,我捋一捋!我艹,你个孙子在监视我?” 张安平佯装合计,随后一脸的怒不可遏,一脚就踹向了田湖。 时隔不到60个小时,田湖又挨了张安平的一脚。 姚江杰看张安平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心道我难道误会了? 田湖这一次没有发狠,顺势倒下后慌忙解释:“张科长,这真是个误会!” “误会你妈的头啊!” 张安平粗口爆出,不过瘾的又踹了田湖几脚,恶狠狠的道:“老子钓鱼等共党上钩,你们这帮操蛋玩意破坏老子的计划!草,踹死你!” 张安平一脚接一脚的踹向田湖,田湖装出一副吃痛的样子,心里却苦笑连连: 这一次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安平恶狠狠的踹了十几脚后气喘吁吁,愤怒的命学员们把人带走,缓了口气后主动握住姚江杰的手: “姚大哥,姚老哥,兄弟这次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戏!啥话不说了,等这遭事处理完毕,兄弟我摆酒言谢!” 姚江杰被张安平的演技忽悠到了,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诚恳的表示自己这就去再守着树林等共党上钩。 “共党不是傻子,现在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挖人了!” 姚江杰佯装悔恨道:“这事怨我!早知道我就不逮党务处的这帮孙子了!” “没事!揪住了党务处的尾巴也算好事一件!”张安平摆摆手:“说起来我还是要感激姚老哥,要不是老哥帮我揪住他们,我还不知道党务处的这帮孙子盯我的梢!” 姚江杰顺杆子道:“张兄弟,你可欠咱们警卫股兄弟们一顿好酒,别忘了!” 张安平自然满口答应。 打发走了姚江杰,张安平怒气冲冲的找上了徐百川,将情况汇报后询问徐百川的意见。 “这帮狗娘养的没完没了啊!”徐百川也是生气,建议道:“安平老弟,我建议你请处座出马,党务处这次主动惹是生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安平自然愿意,事实上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马上离开关王庙去了本部,直接找表舅告状。 面对自家这个表舅,张安平当然要“实话实说”,他讲出了共党被学员打死的真相,又说自己是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态布局的,最后没成想被党务处给破坏了。 事实上表舅早就得到了手下的汇报。 对于张安平对待共党的态度,表舅很满意——虽然打死了共党,但对方本身没有压榨价值,也不算错。 再说又不是张安平打死的,是他的学员干的,张安平善后的详情他也知道,认为做的挺好。 但表面上自然要教训张安平一通。 张安平面对表舅的训斥,只有唯唯诺诺的份,最后涎着脸说今晚去表舅家看望姑奶奶。 表舅这才放过张安平,应承道:“这事我会和徐处长沟通的,你有什么要求?” 张安平一脸委屈的道:“我被罚薪了两月。” “哼,这还是我的不是了?行了,你快滚,别在我眼前碍事了!”表舅挥手赶人,张安平讪笑着离开,但出了门就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意。 秘书很纳闷,在之后闲暇之余问处长何事让张世豪这般开心。 “开心?我帮这小子宰了党务处一刀,他当然开心了!”表舅撇嘴:“小家伙,这么点钱就得意忘形了,还真是欠点历练!” …… 徐处长接到了最不想接到的电话。 脸色发黑的他在应承了以后,一脸火气的挂断电话,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瘟神! 张世豪纯粹就是一瘟神啊! 上次抓了他,赔了五百不说,还把三处给“丢”了。 这次手下人查他,被人赃俱获,那边又明目张胆的索要损失费。 瘟神! 张世豪就是党务处的瘟神啊! 秘书看自家处长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跑路,却不想才到门口,徐处长就发话了:“去总务处支200块送到关王庙瘟神手里。” 瘟神? 那位啊! 秘书应是。 “等等——支250块给他!” 秘书一愣,自家处长这是有多大怨念啊,花钱骂人? 秘书不敢细问,再度应是后再次要走。 徐处长的安排没完没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双叒传来: “田湖回来以后让他滚进来见我!” “是!” …… 250块送到关王庙以后,田湖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胆颤心惊的田湖见到了黑脸的徐处长。 徐处长压抑着怒火:“田湖,你力主调查张安平,来来来,跟我说说你的结论。” 田湖小心翼翼道:“处座,经过我的调查,张世豪不是共党。” “就这?” 田湖不敢吭气了。 “你去西安吧。” 田湖早有准备——他力主调查张安平的时候,处座就警告过,如果抓不到证据或者那瘟神确定不是共党,你自个做准备吧。 所以田湖才在几乎可以确认张安平不是共党的情况下,又挖坟检查——结果人真被打死了。 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多谢处座饶恕。”田湖由衷的感激,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收拾,没想到是发配西安。 正好和高占龙作伴。 “快滚!滚滚滚!” …… 关王庙。 张安平看着桌上的250块,觉得党务处在骂人。 徐百川乐不可支道:“安平老弟,你行啊!党务处是出了名的吝啬,没想到被你接连薅羊毛了!” 张安平摊手:“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啦!”徐百川大笑。 张安平翻白眼,信你个大头鬼。 “老哥,多的没有,这五十你就先拿着吧。这四十你给郑老哥,啧,还要给警卫股那边五十酬谢,晚上去鸡鹅巷看老太太,起码得五十,啧,这六十明晚安乐饭店——徐老哥,就六十的标准,多了一厘没有!” (36年法币的购买很坚挺,60块相当于大头兵六个月的工资——且这时候的中央军大头兵发的还是国难饷,只有七成。) 张安平絮絮叨叨的算账,守财奴的样子让徐百川大笑不止。 他没发现安平老弟还有这么抠的一面。 徐百川大手一挥:“我和老六的那份都留着贡献给安乐饭店得了。” “别,这是规矩,不能乱!” “那安平老弟就大出血吧,我就不客气啦!你今晚要去处座家,需要准备礼物,你早点下班,学员的事交给我和老六了。” “好嘞!” 第29章:老岑事了 傍晚,张安平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礼物来到了鸡鹅巷,敲响了53号的大门。 他前不久跟着父母来过两次,再次上门自然是轻车熟路。 表舅还没下班,张安平自然而然的找上了蓝老太太和表舅妈毛夫人。 老太太人到老年本就喜欢和人说话,张安平识趣,每次来都要和老太太说说外面的新鲜事,所以老太太一见张安平就让他过来坐自己身边,听张安平讲外面的新鲜事。 张安平也是会奉承,往往几句话就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表舅妈也喜欢张安平,一则是表舅当初在上海落难时候张家收留,二则是张安平是真的会哄人。 两人和张安平唠了许久家常,之后更是留饭,张安平也不矫情,吃了个酣畅淋漓,不做作的样子让两人眉开眼笑,不断夹菜让张安平多吃,直到张安平抱着肚子说再吃下去就得撑破后,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等表舅来了以后,张安平马上向毛夫人和蓝老太太道:“姑奶奶,舅妈,我先跑了啊!表舅这两天看我不顺眼,我怕他逮到机会抽我一顿。” 这厮说跑就跑,躲着表舅闪人了。 表舅可不知道他被自家外甥坑了一把,进门后还询问怎么没看到张安平,结果被老太太好一顿训斥——戴处长是出了名的孝子,老太太训斥他也不敢解释,等事后向夫人询问才知道是被外甥告了黑状,气的未来的特工之王直接黑了脸。 “这混小子,抽空真得抽他一顿!” 虽然咬牙切齿的说着话,从他表情不难看出,这位未来的特工之王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这种单纯亲戚间的往来。 不得不说,张安平这一招确确实实高明啊! …… 去表舅家本就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城外救人。 所以才赶在表舅来的时候躲着表舅跑路——有表舅背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查张安平当晚究竟呆到几点? 城西树林。 张安平摸黑找到了白天的土坑,挖出了埋在里面的尹黎明。 用蒙着黑布的手电筒检查,果然看到了块块尸斑。 但尸斑和下午时候一样,并没有扩散。 一直提心吊胆的张安平终于狠松了一口气。 当时发现尸斑的时候,张安平以为是系统的假死药出问题了,说好的假死药变成了真毒药。 从下午到现在,他都处在无比的愧疚中。 要不是对系统还有一丢丢的信任,他都不会跑来打扰尹黎明。 尸斑没有扩散,且摁压后不会消失,还像极了刚出现的尸斑——毫无疑问,这应该是系统假死药的神奇妙用。 “系统大爷,我错了,您老是真牛逼!” 心里给系统道歉后,张安平找了些枯枝丢在了坑里,重新掩埋后才扛起尹黎明离开了树林。 一路抄小道前行,来到了在城郊买下的房子。 将人安顿在床上后,张安平拿出药箱清理包扎尹黎明的伤口,狰狞可怖的伤口让他对眼前这个铁打的汉子崇敬不已——他能在刑讯时候扛住,完全是系统的功劳,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没有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 可他却因为信仰,硬扛了常人连一半都挺不下来的痛苦。 因为药效是24小时的缘故,尹黎明暂时还处在假死状态,张安平为其包扎完毕后,只能留下吃食和字条。 字条是他用左手书写: 【你已获救,勿慌,晚上给你换药。】 为以防万一,他还留下了一柄匕首藏在了尹黎明的身下。 做完这一切,张安平才离开了小院,又在外面锁了门后,才折返回了关王庙。 进入关王庙前,他刻意又在身上沾染了些廉价的香水。 …… 次日上午,连夜坐火车返回的明诚带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老师,根据我的调查,岑庵衍之所以离开同济附中,是因为受到了风言风语的干扰,不得已离开的。” 刻意让明诚在办公室里做汇报的张安平好奇道:“什么风言风语能让他辞职?” “招妓。” 张安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意,然后道:“这能有什么风言风语?” 徐百川插话:“世豪,你这就对共党不了解了——共党是不会招妓的。” 随后他反问明诚:“招妓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吧?” 明诚面色古怪道:“据说他是欲火上头,把娼妓喊到了宿舍,另外……人们都说那晚床摇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了,那个娼妓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张安平心道:放屁,我明明摇了两分半好不好!这小道消息传得也太离谱了! 徐百川乐不可支的道:“人才啊,难怪没脸在同济附中呆了,就连上海都不愿意呆了!世豪,你这老师百分百不是共党,能放就放了吧。” 张安平笑道:“我这老师还真是将斯文败类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不过这种人品还真满足我的要求。” 明诚竖起耳朵偷听,等待下文。 张安平却道:“明诚,你这一趟跑的辛苦了,回头把路费报销单给我,我签字后你去找总务处,准你两天假,你下去吧。” 明诚心里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致谢,告别徐百川和张安平后离开了办公室。 等明诚离开后,张安平才道: “徐老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给我参谋参谋。” “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满肚子的主意——说说吧,我再沾点你的功劳。”徐百川笑着打趣。 “我想在新闻界给咱们特务处找些说话的人。”张安平道:“满世界都是骂我们的声音,我就纳闷了,咱们做了那么多事这帮孙子看不见吗?他们不帮咱们说话,那咱们就自己找人为咱们发声。” 这是后世常见的手段,俗称水军。 这个时期虽然有,但舆论战并不受重视。 张安平之所以有此建议,主要是是因为全面抗战即将爆发,军统的重心在抗战的敌后。 此阶段不会对我党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抗战结束后,随着表舅身陨,军统也将成为昨日黄花,到时候再借用长期为军统发声的报纸对军统反戈一击,啧啧,想想都让人喜笑颜开啊。 “你这个主意不错啊!”徐百川不由赞叹。 毕竟,谁不想有个好名声? “我之前打算先做个试点,正好让老岑主刀。” “你这老师行!是干这一行的材料。”徐百川很肯定的说道。 张安平露出引以为然的表情,但在心里吐槽: 老岑要是知道这评价,不知道会哭还是会笑? “徐老哥,那我就找我老师说个明白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徐百川大包大揽的点头,这其实也是一件功劳,干特务这一行,谁不想多攒点功劳? 有了徐百川的首肯,张安平自然就得卸妆“提审”他的上线了。 进了刑讯室,岑庵衍还是那副胆颤心惊的样子,负责押送的陆桥山开口恐吓他:“知道吗?昨天有个嘴硬的共党,就在这间刑讯室里被负责刑讯的伙计给活活打死了! 岑庵衍,你最好老实配合我们,要不然你的下场就是步他的后尘。” 岑庵衍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悲伤,随后用惊恐的语气大喊:“我不是共党!安平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岑庵衍吓得手足舞蹈的大叫,陆桥山抄起鞭子就抽,却被郑耀先一把抓住: “这里交给我,你出去吧。” 陆桥山连忙点头,退出了刑讯室。 郑耀先示意岑庵衍坐下,看到岑庵衍小心翼翼坐下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岑庵衍是吧——你的事发了。” 岑庵衍一脸惨白的辩解,紧张兮兮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装的。 卸掉伪装的张安平这时候步入刑讯室,笑着对郑耀先道:“郑老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郑耀先坐到了主审椅的后面,没入黑暗后道:“你来。” 张安平才坐定,岑庵衍紧张的喊叫:“安平,快救我,我不是共党,救救我。” “岑老师,你别激动,我给你投个底吧——”张安平示意岑庵衍别激动,等岑庵衍情绪稳定后才说:“岑老师,按照我们的规矩,贸然出现在我们抓捕共党现场的你,是很有嫌疑的。” 岑庵衍又激动的喊叫起来,张安阳不得不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才继续: “但是我替你做了保,上面勉强同意放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岑庵衍激动的表态:“只要放我出去,别说一件了,十件百件都没问题!” “是这样的,你得跟我们签一份合约,大致就是以后我们有什么新闻的话,都需要借你的手发出去,你明白吗?” “啊?这个……得给钱才行啊。”岑庵衍弱弱的说,但语气很坚定。 “这没问题!”张安平大手一挥表示同意。 国民政府贫穷,但特务处没饿过,这钱给得起! “那就没问题了——合约在哪,我签。” 岑庵衍的表现让暗中偷听徐百川自语道: 我看人真准啊! 合约是张安平起草的,直白点就是: 岑庵衍负责在报纸上鼓吹特务处,特务处按照岑庵衍的劳动成果支付一定的报酬——报酬的额度不低于稿费的15倍。 这时候花钱买水军还真贵啊! 幸好这钱是给自己人,掏钱的还不是自己。 嗯,挺值。 第30章:入党 既然岑庵衍没有任何问题,那岑庵衍的表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问题。 作为岑庵衍的学生、目前的“上线”,张安平送岑庵衍回家自然也是没任何问题的。 以后张安平光明正大的找岑庵衍,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 岑家。 回到家的岑庵衍不由握住张安的手: “安平同志,这一次可多亏了你啊!”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表现出一个地下党该有的警觉,指着钱大姐询问:“老岑,这位是?” 他当然认识年轻时候的钱大姐——但还是那句话,不能说啊! 岑庵衍介绍:“这位钱姐,是江苏s委xxxxx的部长。” “钱大姐您好!”张安平真挚的向钱大姐问好。 这位钱大姐真的是好人啊,要不是她,老郑早就无了! 一直打量张安平的钱大姐握住张安平的双手,爽朗道:“张安平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这几年来一直不断的资金支持!” “这是我应该的,其实比起你们来,我做的还不算什么。”张安平由衷道。 在我党的历史中,为组织捐献全部身家追求革命的前辈,不胜枚举! 自己这个穿越者,受他们的萌荫生长了一个盛世,和前辈们比真的不算什么。 但钱大姐却以为是张安平的自谦,想解释清楚那些钱对组织的意味,却被张安平阻止说下去。 张安平道:“岑老师,钱大姐,有一件事是我私自做主的执行的,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下。” 对张安平的私自做主,岑庵衍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问:“什么事?” “尹黎明,就是吉兴照相馆的交通员,被我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救下来了,他现在被我安置在城西的一个院子里。” “胡闹!”岑庵衍勃然大怒。 张安平救自己同志他当然高兴了。 可作为打入特务处的钉子,张安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说句残忍的话,为了张安平,岑庵衍自己可以死,钱大姐也可以去死,但张安平不能出问题! 钱大姐阻止岑庵衍的发怒,反而询问张安平为什么这么做。 “他被党务处送来的时候,已经经受了至少五天的刑讯。” “我担心他已经招供,是党务处故意丢给我的钉子,所以我又假借教学之名试探了一番,面对砸断手指的刑讯他依然顽强的什么都没说,所以我肯定他没有叛变。” 岑庵衍怒道:“可你也不应该冒险救他!张安平同志,你的安全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张安平只能赔笑。 钱大姐则好奇张安平是用什么方式瞒天过海救下了尹黎明。 张安平只能借口说这是美国某个药品实验室偶尔制成的失败品,自己只获得了一瓶——该实验室也没搞清楚这药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合不出第二批了。 他当场给了钱大姐三颗,并介绍说:“服用后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假死,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出现尸斑,不过尸斑不会扩大,24小时后会转醒过来。” 钱大姐望着手里的蓝色小药丸,陷入了深思。 岑庵衍不得不又双叒叕告诫张安平:“以后这类危险的行动,你必须要换我商量下!” 张安平委屈巴巴的应是,表示自己记下了——他下次估计还是不改。 钱大姐这时候说:“安平,尹黎明同志我得想办法带走,他留下万一被党务处的特务发现,你就麻烦了。” 张安平却请示:“钱大姐,尹黎明同志能不能留给我?” “太危险了!”钱大姐表示反对。 “是这样的——”张安平解释说:“您知道我在美国还有产业,那边的代理人我虽然信得过,但终究不是咱们组织的自己人,可以让尹黎明同志去美国帮我打理产业,以后要是有像这一次子弹生产线的事,可以让尹黎明同志接手,这样就不用被‘全球贸易’二次剥皮了。” 钱大姐思索起来,许久后同意:“可以。我会想办法给尹黎明同志建档,但他得改名。” “您和他商量,也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张安平还担心尹黎明不愿意去美国呢。 钱大姐道:“交给我就可以了——安平同志,子弹生产线的事可能还需要你插手,‘全球贸易’那边一直咬着高价不放,负责购买的同志始终砍不下价。而且目前晋绥军那边对也收到了风声。” “最近两天,美国那边就会抽走全球贸易的账面资金,为了回笼资金,约克和比安奇应该会急于出手——我会想办法促成这笔交易。”张安平说完又补充: “钱大姐,全球贸易这条线以后可以作为明面上的运输线,我以后想办法再搞一条运输线,到时候需要人手的话还需要钱大姐您帮忙。” 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不到一年,全面抗战爆发,淞沪会战后上海沦陷,想从外界运输物资进入苏区,困难程度将会倍增,张安平自然是要早做准备,所以才有此托词。 钱大姐不知道张安平想得这么久远,只是以为张安平为安全考虑,自然答应。 “对了,岑老师以后算是特务处的编外人员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会进入特务处,估计还能混成中层,岑老师您得早做准备。” 张安平带着笑意看着岑庵衍。 他和岑庵衍现在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啊! 可以用几个书名概括: 《我当了上线的上线》——在特务处这边,他确实是岑庵衍的上线。 《带着上线打入敌营》 《我和上线都是敌人的中层》 《上线被我忽悠当“叛徒”》 钱大姐失笑,但笑过之后却满是惊讶。 我党打入特务处的卧底有几个,但哪个卧底不是小心翼翼? 根本不敢在敌营中发展自己人,更不敢把自己人往敌营介绍——因为一旦自己出事,连锁反应下,因他而生的这条线就会被连根拔除。 但张安平呢? 把自己的上线发展进了敌营不说,而且还能完美的脱开任何关系——不管是张安平暴露还是岑庵衍暴露,另一人都不会受到牵连。 岑庵衍则凝重道:“你想让我做怎么做?” “以后你就专门鼓吹特务处就行,要是没思路我给你出点子。过两天我就找那位,到时候给你翻阅卷宗的权限,你到时候找找特务处的亮点,在报纸上以夸张、悬疑的方式写几个故事。” “这故事只要写得好,我估计特务处会重视起喉舌的作用,你也会因此进入那位的法眼,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成为特务处中层。” 岑庵衍虽然反感鼓吹特务处,但明白自己使命的他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还是那句话,保护张安平对岑庵衍来说是首要任务,为此他的命都可以不要,更遑论名声! 张安平却是担心岑庵衍反感,解释说:“你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掌握一份给特务处洗白的报纸,一旦这份报纸深入人心,让人熟知是专门洗白特务处的报纸,那以后它就能作为一柄刺向特务处的利剑!” “什么意思?”岑庵衍追问。 “以后时机成熟,可以通过这份报纸将特务处的肮脏事全都捅出去,别人说的可能引不起多大的轰动,但特务处的喉舌揭露的黑料,可是深得人心的!”张安平露出了诸葛亮似的微笑。 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份特务处自家的报纸反水,未来军统哪怕积攒的口碑再好,也得人设崩塌。 这套路后世多的去了,凡是立人设吃到好处的,人设崩了后当初有多高光未来就有多凄惨。 捧得越高摔的越惨! 钱大姐不由为张安平的算计暗暗喝彩,目光长远啊! 岑庵衍也意识到了这份“兼职”的重要性,再一次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当然,这些都是长远打算——目前的特务处还不能有太好的名声,毕竟对运输大队长来说,特务处是干脏活的,要是名声太好,他还得怀疑是不是干脏活的人有异心了。 可全面抗战爆发后,由特务处扩编的军统就能无所顾忌的鼓吹自己了——一切都是为了抗战嘛! 三人又交谈一阵后,岑庵衍朝钱大姐投去询问的眼神,钱大姐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后,岑庵衍郑重的对张安平说道: “张安平同志,上次你说过想成为党员,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考察,我愿意作为你的入党介绍人介绍你入党。现在我代表组织郑重的询问你:你是否愿意加入中国共产党吗?” 张安平肃然回答:“我愿意!” 岑庵衍道:“之前打算是在吉兴照相馆给你举行入党仪式,但因为叛徒的缘故,我们现在在这里举行入党仪式——” 说着岑庵衍拿出了一本书,这是新民日报内部刊物,他翻出了一张印有我党党旗的页面,郑重的摆在面前。 “钱姐代表上级作为监誓人将见证你的入党——张安平同志,请跟我一齐宣誓!”岑庵衍举起拳头,张安平立刻跟着照做。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誓词和后世张安平入党时候的誓词截然不同。 更简洁,也更震撼人心。 张安平深呼一口气,用低沉且坚决的声音重复: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宣誓完毕,岑庵衍郑重的握住张安平的手: “张安平同志,欢迎加入中国共产党!” 张安平抽回手,后退一步后肃然的敬礼。 这一刻,充当监誓人的钱大姐感觉张安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下士张晓,请求归队!】 …… (抱歉,早上的一章得推迟到晚上了,晚上和12点的更新一起发——人在老家,实在不具备日更7000的条件了。) 第31章:宣传股 特训班的军训正式结束了,正式的授课也开始了。 张安平因为在军训期间的“优异表现”,被教务处授权教导三门专业课和两门公共课,每天授课从早排到晚,似是要将他当做生产队的驴来使用。 换做其他人肯定要抗议这种007的工作安排,但张安平不仅没有意见,反而乐在其中。 而且这么紧张的授课强度也没让他老实下来,鼓捣了三天后就给上面打了一份报告。 报告的标题: 《关于在新闻界寻找‘喉舌’的试点设想》 他在报告中指出,因为受党务处的牵连(党务处:你胡说!),致使特务处被社会各界戴着有色眼镜喊打喊杀,成员们也难以生出荣誉感——他建议要改变这种“不良环境”,利用各种报纸更正、改变人们对特务处的认知。 他建议寻找“志同道合”的新闻人,令其向社会大众介绍真正的特务处。 具体方式是以小说、杂谈、趣事的方式,宣传特务处成立以来的种种功绩。 至于具体的执行方式,他则是奉上了最新一期的《新民日报》。 在该报当期的故事一栏中,一则名为《黑夜行者》赫然正在其中。 …… 洪公祠1号。 戴处长的秘书突然间开始唤人,一名又一名留守在总部的中层,不断被唤进了处长办公室。 王天风是第7个被唤进去的。 他谨慎的进入处长办公室,平静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内一名名危襟正坐读报的同僚,黑人问号从额头以持续1的方式不断飘起。 “报纸——”秘书将报纸递给王天风,然后道:“坐那去看,看完等处座问话。” 王天风心惊胆战的接过报纸,本能的以为是哪家报纸又揭露了特务处的肮脏事。 好在他平日里为人还行,秘书悄然给他指了指故事汇一栏。 王天风拿着报纸坐到了一边,再度悄然扫过同僚后,注意力放在了故事汇中。 一个个故事他大致扫过,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 一则名为《黑暗行者》的连载故事吸引了王天风的注意力。 故事的开局是几个泼皮无赖被人拦下询问: 你想不想发财? 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如果你想,你现在就跟我走,以后每天一块大洋! 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自然吸引了泼皮,然后他们就被安排学习照相,最后被安排在一间无人居住的院内,拍摄巷道内经过的一个个行人。 看到这里,王天风马上就意识到这则故事讲述的是什么内容了! 这分明是前不久特务处破获的日谍案! 处座喊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带着不解,王天风继续观看。 开局部分寥寥两百余字,很快就进入了第一个故事。 副标题: 壮士至死不瞑目。 这个故事发生在沦陷的东北沈阳,五名从南京而来的客人,在刚下沈阳汽车站的时候就被守在那里的日本人抓了。 日本人将五人抓到了刑讯室,报出了他们的各种信息,然后要求他们投降,但五人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却没有任何妥协,日本人最终放弃了劝降,将五人全部枪决。 在临行前,一名饱受折磨的壮士,不甘的问:“为什么你们会有我们的照片和信息?” 监督行刑的日本军官说:“我们有很多很多关于你们的照片。” 随后,一声枪响,壮士睁着眼睛不甘的倒在了沦陷的国土上。 黑暗行者的第一个故事到此结束。 王天风看望这个在他看来非常扯淡的故事后,陷入了深思。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陆续有中层进来,他们像王天风一样领到了《新民日报》,在看完只连载了一章的《黑暗行者》后,都生出了王天风的疑惑: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戴处长没有回应部下们疑惑的眼神,而是一直保持着观看手稿的状态,直到秘书提醒他所有人都看望故事后,他才示意秘书将复印的手稿分发下去。 《黑暗行者第二章:此恨连绵无绝期》 王天风拿到手稿后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华北。 四名壮士,历经千辛万难,终于从日本人的手中窃取了一份计划。 但在窃取成功后,却被日本人发现。 日本人派人追杀,四名壮士为掩护队友送回情报,一个接一个主动暴露,最后慷慨赴死,但最后拿情报的壮士却始终没有摆脱日本人的追捕,最后被日本人在车站成功抓捕。 被抓的壮士历经酷刑折磨,却始终没有透漏情报来源,在被日本人枪决前,壮士不甘的询问: “我从没有被你们的人发现过,为什么你们会抓到我?” “因为你们中大部分人的样貌,都被我们掌握!” 砰 一声枪响后,壮士不甘的倒地,愤怒的眼睛直视苍天。 不知为何,看完这一章后,王天风莫名的愤怒。 王天风终究忍住了自己的怒火,但有人却受不了,激动的出声:“纯属放屁!” “放他娘的狗屁!” “日谍被我们抓了,照片根本没有泄露出去!” “这是抹黑我们!处座,我马上带人抓了这个‘暗无常’的家伙!” 随着这名中层愤怒的出声,另有几人也跟着叫嚷起来,纷纷叫嚣着要给这个“暗无常”好看。 王天风冷眼旁观,并没有发表意见。 他虽然也愤怒,但绝对不是因为作者,而是因为剧情——叫嚣的几人的愤怒,更像是迎合上意。 王天风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平日里溜须拍马的你们,这一次可押错了! 果然,戴处座一拍桌子,怒声道:“被戳到痛处了吗?” “要不是警卫股破坏了这起日谍偷拍案,这个故事是不是就成真了?” “说啊!” 刚刚愤怒的几名中层,立马息声。 被处座点名表扬,姚江杰心里美滋滋,但面上却极为严肃。 看部下不再吭声,戴处长才点名道: “吴敬中,说说你看完这两章故事的感觉。” 被点到的吴敬中起身,犹豫了一下后道:“处座,我觉得这个故事写的非常好。” 戴处长追问:“好在哪里?” “不管是第一个故事还是第二个故事,他们都没有名字,但他们都是英雄。”吴敬中说道: “且他们都死了。” 有人怒道:“都蠢死了还不够丢人吗?” 吴敬中看都没看说话的蠢货。 “王天风,你说说。” 王天风起身,道:“国人会痛惜和喜欢悲情的英雄。而他们都是悲情的英雄!” “他们将会是人们眼中高光的英雄人物。” 戴处长很满意王天风的回答,又一一向其他人询问,有了吴敬中和王天风的打底,其他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纷纷附和起了两人的观点。 听完部下的回答后,戴处长示意秘书道:“李秘书,第三章和最后一章都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 秘书将最后两章发给了办公室里的十几名中层。 王天风接过后便缓慢翻阅了起来。 【第三章:舍生取义,百死无悔】 这则故事是另一个悲情英雄。 依然没有名字,但他有个代号,名为“要离”。 刺客不会用武器,甚至还常常对日本人点头哈腰。 一次次点头哈腰中,他终于知道了在沈阳的一处日本机关中,有一间密级极高的屋子,日谍机关中的中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这处屋子呆一天之久。 “要离”想尽了办法,终于在某个夜晚成功进入了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只有满墙的照片。 一名名某神秘机关的成员,各种角度的照片挂在墙上。 日本人发现了“要离”。 逃,还有生路可言。 但“要离”却没有逃,而是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这间屋子。 满屋子的照片和底片,在“要离”生命之火的燃烧下,化为了乌有。 看完这章故事,王天风本能的揪出了漏洞——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日本人不会蠢到将底片和照片放在同一个地方。 但他很快就忽略了漏洞,而是闭目感受作者刻画故事的目的。 第一章,五名无名英雄,身负使命,还未抵达却惨遭横祸。 第二章,四名无名英雄,为重要情报挨个赴死,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第三章,一名卧底,为销毁敌人掌握的己方照片,自杀成仁。 很明显,对方在粉饰特务处。 但仅仅是粉饰么? 带着这个疑惑,王天风翻起了最后一则故事。 【第四章:云谲波诡,魑魅魍魉难逃天谴!】 故事的开头和前三章截然不同,不再是无名的壮士,也不是以卑贱伪装的卧底,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儿女面前,他是严肃的父亲。 邻里跟前,他是友善的邻居。 日常生活里,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但在神秘的机关中,他却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 一桩桩无解的案子,“要离”的失踪,沈阳日谍机关的神秘大火,在这名火眼金睛的无名者的追查下,终于发现了眉目。 在他的追查下,神秘机关发现了门口的“眼睛”。 抓捕、顺藤摸瓜、抓捕,幕后的日谍小组落网。 最后,借这名普普通通的无名者之口,作者说: 我们从事的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但身为黑暗行者的我们,职责却是守护世间的光明,哪里有日谍,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 看完这章,王天风的脸都红了。 作为特务处的老人,他对作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他都不知道特务处有这么的高光! 太特么能吹了! 但不可否认,通过这四则独立却有联系的故事,一个高光的特务处,就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王天风按捺不住激动,站起身道:“处座!写这个故事的绝对是个人才!” “这人,我们得重奖!” 其他人纷纷附和王天风的说辞,如果说第一第二章还能硬往黑特务处套的话,后面就是秦桧过来,也没法说这是黑特务处。 这绝对是友军,大大的友军啊! 吴敬中更是老成持重道:“处座,如果这是我们的人,我建议咱们处可以组建一个部门,专门配合他进行类似的故事宣传,一点点改变人们对我们的看法。” “如果不是,那我建议马上把他吸纳进咱们处里,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继续进行类似的宣传。”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没有人不喜欢好名声! 别看他们风光无限,但狗特务三个字可不是白给的,新闻界对他们向来都是喊打喊杀。 但如果这样的故事多点,那他们的名声岂不是要逐渐好起来吗? 戴处长看着群情激动的部下,觉得火候到了,便将张安平的报告交给秘书,让部下们传阅。 王天风、吴敬中、李维恭和吕宗方四人率先查看这份报告。 相比吴敬中的建议,这份报告的建议更详细。 报告中建议先在新民日报的故事版面站稳脚跟,等时机成熟了吞并或者自建一份报纸,专门讲述各种情报战场的故事。 处里组建一个宣传股,以此部门为喉舌,进行反间宣传——瞅瞅这名头,反间宣传是假,借机洗白特务处、为特务处粉饰金身才是真! 四人看完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报告的作者。 作者有三人: 徐百川、郑耀先、张世豪。 四人果断忽略了前两者。 果然是他! 四人露出莫名的表情——也就是这位敢这么想、敢这么干! 关键是这位还能准准的摸到处座的脉搏! “处座,我觉得这份报告很有意义。”吴敬中率先发言:“宣传工作不可小觑!就如前不久的日谍案,如果那几个小泼皮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们还会为了一块钱而卖国吗?” “我觉得正是因为我们宣传不到位,才让人们不理解某些行为其实是卖国!” “所以我觉得这个宣传股的组建是必须的!” 吴敬中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老实说,他对张世豪很无感。 (戴是江山县人,特务处里江山县人备受重用,未来的保密局局长也是该系成员) 特务处里的江山系已经够多了,每多一个江山系就意味着他们这些非江山系的人就得少一分的话语权。 毕竟所有的位置都是有数的! 可张世豪不然,他虽然是江山系,甚至还和处座有亲属关系,但从进入特务处开始,张世豪就没有直接挤压过其他人的势力范围。 相反,张世豪一直在开辟新的“战线”。 训练班就是一个例子——这就是张世豪开源的结果。 破获日谍案首功、组建训练班有功、训练班授课有功,眼见张世豪在处里晋升已经无可避免,可这位却依然以开源的的方式上位! 没有蚕食旧蛋糕,反而是做大蛋糕而分食! 这样的人他以前没有好感,但现在却好感度拉满了——本就有同僚之谊,处座又有明显的提拔之心,这时候他不表态支持说不过去! 有了吴敬中的表态,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 江山系的赞同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是一个晚辈,壮大江山系何乐而不为? 其他人则是看中了张安平做蛋糕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拍处座马屁。 “既然大家都觉得宣传股成立有必要,那就成立一个吧,就挂在总务科名下,股长嘛,就暂时让张世豪暂代。” 戴处长从善如流的宣布。 (12点的一章暂时没写出来……估计得两点才能写完……开了9个小时的车,来晚了。抱歉啊。努力更) 第32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上) 张安平拿到了自己的“委任状”。 宣传股股长…… 拿着这份人事科下发的任命文件,张安平找上了自家的上级。 不是在岑庵衍的住处,而是在新民日报的报社中。 报社内,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岑庵衍:“我的副股长,你的入职手续我替你办了,你抽空去特务处走一下流程。” 岑庵衍很无语。 好嘛,两个共产党,居然负责了特务处的宣传工作…… 这特娘的算不算本年度的最佳笑话? 岑庵衍收拾心绪,问:“我主要做什么?” “宣传股我就是挂个名,主事的还是你!特务处和新民日报这边协商了一下,以后会将故事汇版面的四分之一留给你,你呢负责招人,成立一个写作小组,专门负责‘悬疑类’故事的创作。起码每个月有一半的期数中要有作品登上去。” 张安平故意干咳几声,然后道:“写作是个很吃灵感的活计,经过几名老成的同僚向处座的申请,你们写作小组可以去档案室查阅各类档案,从档案中寻找写作灵感。”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你们查看的档案必须是两年之前的,且绝对不能向外界泄露——根据档案的创作不在此限制中!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以后有抓捕行动,你们写作小组也可以派人跟上去采风。” 张安平还真没胡说,让写作小组查阅档案的就是其他中高层——这些人巴不得写作小组翻到自己参与过的各种档案,并以此为原型创作故事呢。 还是张安平向表舅建议,写作小组能翻阅的档案只能限定在两年前。 这是张安平故意打的补丁,原因很简单,自家表舅作为未来的特工之王,怎么可能任由人翻阅档案? 泄密的危险表舅比谁都清楚! 即便他现在同意,未来理清后也可能反悔,并终止这种授权。 可经张安平的补丁之后呢? 表舅肯定不会反悔、阻拦! 岑庵衍听完张安平类似“天方夜谭”的话后,明显一愣。 然后便是狂喜。 说难听点,这简直是将一缸的香油摆在了耗子跟前啊。 虽然将自己比作耗子满是贬义。 但跟好处比起来,这点贬义算个屁啊! 虽然限制的是两年前的档案,但对于地下党来说,两年前的档案能看到的东西可就多的去了——关键是自己有招人的权利,自己招的人去看特务处的隐秘档案,这简直…… 嗨翻天了有木有! 冷静!冷静!冷静! 岑庵衍给自己连说几十个冷静,总算将狂喜按捺了下来。 岑庵衍试探的问:“人……不好招吧?” 潜意思很明显:出主意,该怎么把自己人送进来? “怎么可能有特务处招不到的人?”张安平笑道:“你呢负责圈定人选和请人。能请到的就算了,要是有请不到的,那就把名单给我,我‘想法设法’的将人‘请’来!” 岑庵衍听得很清楚,张安平话中的重点就五个字: “想法设法”和“请”!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把自己人的名单给我,我用强硬的手段将其拉进来!到时候不管出什么事,都不会和我们产生任何牵连! 岑庵衍秒懂。 两人又扯了一堆“废话”,在旁人看来这是正常的社交,但私下里,两人却用摩斯码完成了隐秘的消息传递。 岑:a移3号点、勿念。(a是尹黎明的代号,3号点则是安全屋的代号——安全屋是张安平提出的,专门安顿己方成员的隐蔽地点。意思是:尹黎明已经转移至三号点,你不用再负责了。) 张:让养伤、恢复后出国。 岑:茶已谈妥,五日后到,自运、勿记!(生产线的事宜已经谈妥,五天后到港口,我方负责运输,不用牵挂了。) 张:明白。 完成情报交流,张安平撂下一份任务大纲后拍屁股走人。 岑庵衍等张安平离开后便拿起计划书观看。 这是一份反间宣传的计划书,大致是通过新民日报向各界宣传如何分辨间谍、举报间谍,并提出了五十块的奖励计划——凡举报成功一名间谍,特务处将以新民日报的名义提供50块法币的现金奖励。 当然,这只是针对日谍——因为反赤终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活计。 计划书的内容很详细,差不多是才成立的宣传股数月的工作量了。 岑庵衍看着这份完整的计划书,心中感慨: 幸好张安平是自己人,他要是全心全意为特务处效劳,对我党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 张安平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 从回国到现在两个来月,自己就完成了在特务处的职业跃迁——股长虽然在后世是个不入流的等级,但在还是处级单位的特务处,勉强算是够到了中层的尾巴。 后年党务处拆分出去成立中统,特务处扩编名至实归的成为军统,自己这个宣传股,起码能扩编成宣传科吧? 自己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科长了! “既然都成科长——错了,重来!” “既然都成股长了,也该大赦天下了!” 张安平自逗自笑的给自己搞了个小怪,回到关王庙后就开始处理上次照相馆事件的尾巴了。 不计算两名党务处的“卧底”,关王庙目前还剩下的7名“可疑分子”。 在张安平的示意下,看守他们的人为其提供了一个门路: 每人交了十块法币的保释金后就能得到释放。 这门路一出,7名饱受折磨的无辜者自然得砸锅卖铁的想办法凑钱。 很快他们就陆续交了保释金得到了释放——免费的学员劳力继续被张安平这个资本家给利用起来,对这7人进行监控。 成果自然是不会有的,但只要拖到总务处不批经费了,这个尾巴也就能彻底的结案了。 这是特务机关的惯例,长时间跟踪后无法取得进展就匆匆结案,以免继续投入经费和人力物力。 这一套张安平特懂。 两个党务处的特务也拿到了这段时间的“入狱补贴”,高高兴兴的回党务处销假了。 陆桥山也该接触他们了——这两倒霉孩子,注定会被党务处怀疑,陆桥山自然会借机完成“策反”,让他们成为特务处在党务处的钉子。 一顿操作处理完手上的全部积攒工作,张安平又兴致满满的投入到教学当中。 又过了数天,张安平履行约定,请警卫股的一众人去了安乐饭店乐呵。 已是股长的张安平有请,警卫股自然卖面子——除了值班的受气包外,全员去了安乐饭店海吃胡喝。 张安平依然没有领导架子,这让警卫股的前同僚们激动不已,这一激动,就不免每个人抢着要敬酒。 姚江杰故意在一旁拿话拿捏,张安平“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认怂,于是来者不拒——一口菜没吃,几轮酒喝下来,两斤白酒就进了肚子。 然后就吐得昏天黑地,并软成了一滩烂泥。 警卫股的旧日同僚们大胜,作为胜利者,自然要负责将瘫成烂泥的张安平抬回了关王庙。 …… 深夜,“醉”的一塌糊涂的张安平睁眼,清澈的眼神看不见一丝醉意。 将满是酒气的衣服换下,换上了一袭常见的衣服后,他悄然溜出了关王庙。 照相馆事件收尾工作,还差一件才能算真正的完成。 范仁正! 这个地下党的叛徒,现在以党务处特务的身份活的好好的。 吉兴照相馆是s委的秘密交通站,虽然此人叛变后因为张安平的介入没有对地下党造成损失,但此人见过不少s委领导,一旦被他再度看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人必须死! 虽然岑庵衍告诫张安平不要管,s委会想办法除掉这个叛徒,但张安平却决定自己亲手解决。 因为在移交过程中,张安平要求党务处派人环绕范仁正布下天罗地网,钓地下党上钩——党务处不需要张安平提醒也会这么做的,但因为“瘟神”的警告,党务处还是提高了保护等级。 张安平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同志去冒险,所以决定由自己锄奸。 大不了事后再度向老岑认错道歉保证呗——这套流程他熟得很! 而今晚宴请警卫股,被灌成烂泥的自己,无疑就是最佳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张安平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没人会怀疑自己。 从关王庙出来,张安平贴着墙边快速穿行,很快就到了范正仁居住的小院。 他参与过安保布置,对这里了然于心,很轻易的就避开了党务处不尽责的暗哨,摸到了范正仁的居处。 蹲在外面张安平凝神细听后差点笑出声。 因为范正仁居然躲在床下睡觉! 可惜这样瞒天过海的招数骗不到听力被系统强化过的张安平,他用匕首撬开了窗户,像猫一样无声的翻进屋子,避开了范正仁小心布置的预警陷阱,摸到了床边。 蹲身,捂住范正仁的口鼻,恐怖的气力瞬间就制住了范正仁的挣扎。 范正仁在睡梦中惊醒,窒息感让他本能的挣扎乱蹬,但身子却被张安平牢牢的控制,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张安平却在关键时候松手。 从鬼门溜达了一遭的范正仁求饶:“饶……” 可才说出一个字,剧痛就让他住嘴了。 一柄匕首,在张安平左手的操控下从侧面刺入了范正仁的身体,刺穿了他的脾脏后又搅动起来,范正仁绝望的挣扎,动作慢慢的停止。 在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范正仁的瞳孔骤缩。 他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 可惜下一秒,死神就带着他下了地狱。 这是张安平故意为之,死两次是对叛徒的惩罚——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想让叛徒尝尝那些让人绝望的刑罚。 为确保万无一失,张安平又扭断了范正仁的脖子,随后才悄然离开了这座小院。 吉兴照相馆所有的首尾,对张安平来说算是彻底结束了。 但对党务处而言,麻烦……又来了。 (哈,这是12点的一章,刚写完……明早7点的一章大概得下午了,补完后估计能恢复正常的更新:晚上12点整一章,早上7点一章。) …… (吃瓜群众甲:这厮更新怎么样? 吃瓜群众乙:凑合吧! 丙:那……赏他几张推荐票? 作者:要!我要!) 第33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中) 一大早,觉得250块法币打发了瘟神后日子好过起来的徐处长,才在办公室里坐下,手下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看手下慌张的样子,徐处长面带不悦的训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手下哭丧着脸: “处座,不好了!范正仁死了!” 蹭 徐处长骤然坐起:“你说什么?”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徐处长,这会满脸的狰狞。 范正仁的级别不高,可挡不住他见过的地下党多啊! 他还指望靠范正仁多挖出点地下党一雪前耻呢。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十七个人昼夜不停的守着他,鱼没钓到,饵没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徐处长咬牙切齿的望着手下,像发怒的狮子。 …… 关王庙,张安平宿舍。 李维恭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开门,只得自己推门进入。 才进入,他就闻到了刺鼻的酒味,熏得他赶紧捂住了鼻子。 走到床前,一滩发臭的呕吐物就吐在床边,而床上的张安平,却呼呼睡的正香。 李维恭无奈,只能边捂着鼻子边摇晃张安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张安平睁开了眼睛。 “待会处座要过来检查!赶紧起床!” 听到李维恭的话后,张安平没有反应,直到几秒后他才诈尸般突然坐起,紧接着就蹦下床,结果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呕吐物中,张安平摸了摸抬手一看才知道摸到了什么,狼狈的手脚并用爬出了呕吐物范围,一顿噼里啪啦的国粹中冲出房门跑向了洗漱区。 看着张安平狼狈的跑出去,李维恭也赶紧离开臭味熏天的屋子,在屋外呼吸自由后,李维恭忍不住嘀咕:“这小年轻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关王庙大门内,没有上课的老师和一众工作人员正在列队。 张安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匆匆赶来,虽然身上已经清洗了一通甚至换了衣服,但被酒“腌”入味的后果是其他人依然能闻到酒味。 郑耀先看张安平站自己跟前后,不动声色的问:“你小子这是喝了多少酒?” “别提了,昨晚大意了,被警卫股的那帮家伙给坑了,一口没吃,光被灌酒了。”张安平压低声音:“老郑,下次你和徐大哥替我撑场子报仇!老姚这家伙不地道,一堆人坑我一个。” 郑耀先笑着点头。 一旁的徐百川道:“趁处座还没到,赶紧想办法把酒味道驱驱。” “还有?草!”张安平低骂一句,正打算走人,却看到有人吭哧吭哧的跑了进来。 不是表舅派来的人,而是党务处的包图。 因为对方要往里闯,吴敬中赶忙示意警卫将人带走,张安平却连忙迎上去,向吴敬中解释: “吴科长,这是我的线人,应该有重要情报。” 吴敬中这才作罢,示意张安平将人带一边去,不要影响到处座视察。 张安平将包图拉到一边,边走边问:“老包,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干嘛?” “出事了!你让我注意的那个人,昨晚被人杀了!” 张安平的脑袋似是有些不清醒:“谁让人杀——等等,你是说范正仁?” “对!昨晚被人摸进去捅死了,周围保护他的人,直到早上才发现人没了。”包图快速汇报。 张安平跳脚: “卧槽,党务处干什么吃的?重兵保护的对象居然被人捅了!” “马德,不行,我得去看看!” 张安平一脸的愤怒,随后向吴敬中说明了情况,并请假要去现场看看。 吴敬中听到是范正仁死了,心里不由一动——当初党务处把人移交过来,学员这边打死了尹黎明,党务处装腔作势的样子吴敬中到现在都忘不了。 要不是党务处的田湖傻不拉几的撞到了张安平给共党挖的坑里,估计党务处得拿共党之死向特务处狮子大开口。 而现在,叛变的共党的党务处手里死了!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敬中立即同意了张安平的请示,并意有所指的道:“世豪,你和郑耀先先过去探探情况,处座过来后我请示请示。” 请示什么? 当然是请示要不要过去借题发挥! 毕竟党务处在照相馆抓捕共党失败后,就将案子移交给了特务处,虽然范正仁后来被党务处又带走了,但特务处是有资格、理由插手的。 人在党务处手里没了,党务处要是不给个“说法”,这事能完吗? 张安平听出了吴敬中的言外之意,点头道:“没问题。” 郑耀先自然也没意见——他其实特好奇,地下党是怎么解决掉这个叛徒的。 要知道上线陆汉卿前天才给他任务,让他收集有关范正仁的信息。 他这边还没探清情况,没想到组织上就已经解决了叛徒。 …… 范正仁居住的小院。 一群党务处的特务已经将小院周边团团围住,负责安保的17名特务垂头丧气的站成一排,正在被自己人挨个问询。 而才赶来没多久的徐处长,正在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等着警局的法医。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怎么回事?”徐处长一脸不悦的问身边的秘书。 秘书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几秒后就一脸古怪的进来了,小跑到徐处长身边,俯身道: “张——瘟神来了!” 徐处长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他这个党务处的处长才知道消息没多久,特务处的瘟神就来了? 他怒道:“给瘟神报信的人还没揪出来?” 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揪出来的话,瘟神能过来吗? 秘书顿了顿请示:“处座,要不我让人把他挡在外面?” 挡外面? 徐处长意动,随后怒道:“他不过是特务处一个小小的中尉,我用得着躲他吗?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戴春风是怎么教育晚辈的!” 徐处长当然不在乎张安平。 但问题是他有些迷信啊! 或者说国民政府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上行下效,对迷信这一套挺当回事——自从见到张安平起,顺风顺水的党务处就走了霉运,所以徐处长才讨厌见到张安平。 这不意味着徐处长可以任由张安平放肆! 院外,张安平正在故意和党务处的特务嚷嚷。 “范正仁关系着我手上的案子,他死了我有权利了解情况!” 党务处这边的特务也是无奈,要不是上命,他怎么可能挡瘟神? 可上命在身,他只能硬着头皮挡人,面对张安平的说辞只能保持我是依命行事的状态。 好在他没挡多久,处座的秘书就匆匆出来示意他放人进去。 特务松了口气,赶紧躲到一边,生怕沾染到霉运。 郑耀先忍笑。 张安平这家伙是真的行,折磨的党务处都怂成这样了! 张安平瞪了眼躲瘟神似的特务后,跨步迈入昨晚光临过的院子,看到院子里大马金刀似的坐着的徐处长后,毕恭毕敬的敬礼: “徐处长好,我是听闻范正仁死了,所以有些失态。” 态度不错,但话里藏针。 徐处长冷哼一声:“戴春风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我党务处的事,你们特务处一个小小的中尉就敢跑来关心?手伸的不短啊!就不怕被人砍断爪子吗?” “主要是范正仁跟我目前处理的案子有关。” “哼!”徐处长冷哼,心道: 就知道会是这套说辞! 他现在万分后悔当初听了田湖的话,把范正仁和共党尹黎明交给了特务处,要是没有听信田湖的话,今天怎么可能让特务处的小鬼上门? 徐处长不再理会张安平。 还是那句话,张安平还是不够资格和他说话,要不是张安平是戴春风的外甥,就冲张安平说的这几句话,徐处长就敢替特务处收拾——可惜说话的人是张安平,上次就在运输大队在那里挂过号了,又是戴春风的外甥,他没法计较。 张安平自然也知道自己分量不足的情况,对此也不生气,看徐处长不搭理自己,便朝郑耀先使了个眼色,郑耀先会意,两人悄悄退了一边,绕道去了党务处严加看守的屋子。 徐处长冷眼看着并未作声,等看到张安平和郑耀先摸进范正仁死掉的屋子后,交代秘书道: “让人看住他们,别让他们破坏现场!”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破坏现场。 他进入以后“认真”打量起来,观察一阵后开口说道: “绝对是熟人作案!” “人死在床下,床上布置的被子没有被揭开,说明凶手是直接冲着范正仁所在的床底下来的——只有知道范正仁这个习惯的人才能如此。” “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对,这里有抓痕!” 张安平打量着尸体,疑惑道:“从这个位置捅进去,人会丧失反抗能力,不可能有力气在这里疯狂抓挠——他的指甲缝里有木屑,看颜色应该就是这几道抓痕所致。” “奇怪,为什么有抓痕?” 张安平嘀咕几句后继续观察: “凶手是个左撇子——” 他“模仿凶手”的动作,左手做出了捅刺的动作:“对,只有这样才能造成这种创伤。” 郑耀先很惊奇,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连这个都懂! 但让郑耀先更在乎的是张安平进来后没多久就做出的断言: 熟人作案! 熟人作案外加左撇子,这两个特征就足以锁定大致范围了。 郑耀先不由为暗中的同志捏了一把汗——能在没有惊动看守的情况下完成刺杀,为什么不加以破坏还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啊! 暂不提郑耀先的内心波动。 张安平的推断让在场的特务们严肃起来。 他们也是怀疑熟人作案,而熟人的范围极有可能就是负责安保的特务们。 因为法医没来,他们并没有判断出凶手是左撇子,可听到张安平的分析和看到张安平的演示后,他们不由信服。 而恰恰,负责安保的17名特务中,就有一个左撇子。 一名特务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子,随后急跑到徐处长前: “处座,瘟神断言是熟人作案,而且凶手还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徐处长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毫无疑问,他也想到了安保人员中有一个左撇子的事——左撇子本就少,他这个大处长能记下手下的几个左撇子并不是难事。 徐处长瞥了眼屋子,悄声说:“去把他悄悄带走,让人顶在他的位置继续站着。” 这话是对秘书说的,秘书自然明白所谓的“他”不是张安平,而是17名安保中的那个左撇子。 秘书领命,悄然安排了三人抓捕安保特务中的左撇子,随即让人站在被抓者的位置装象。 张安平在屋内检查了好一阵,得出了以下推论: 熟人作案、左撇子。 当然,还有另一个疑问: 范正仁死前的抓痕极其不符合常理。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在确定没有疏漏后他便和郑耀先退了出来。 他俩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做门神。 在打量周围的时候,张安平突然乐了: 站成一列的17名党务处特务中,有一人被换了! 他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绝壁是自己的分析起了作用,党务处怕自己把人揪出来,便把倒霉的嫌疑人给替换了。 【啧,你们都这样了,我要是不坑你们一把,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好意?】 第34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下) 戴·张安平的表舅·未来的特工之王·徐处长最不想见到的男人·春风——他来了。 小院外围的特务,敢阻挡张安平的进入,但当戴处长从车上下来并大踏步走来后,他们却不敢阻挡。 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戴处长进入,向自家能扛雷的boss汇报一下。 才汇报完毕,戴处长就已经跨入了院内,远远看见对头走来后,徐处长只得起身,用带刺的口吻说道:“你们特务处真是清闲啊,我党务处死一个人,你们特务处都有闲心处理,现在更是连你这位大处长都亲自过来了!” “徐处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死掉的这个人是你们移交给我处的——他怎么死在你们党务处的地头了?”戴处长也不惯着老对头,呛声道:“还是说你们党务处怕我们查出点什么?故意灭口?” 灭你大爷的口! 徐处长大怒,但考虑到两处刚刚缓和的关系,他不想再被特务处针对,强忍着怒气说道: “戴处长,都是为党国效力,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戴处长笑了笑不再怼老对头,毕竟是在老对头的地盘,老对头的手下一大堆,得给他留点面子。 他张目四下打量,看到自家外甥在那挤眉弄眼后,便招手示意张安平过来。 张安平和郑耀先小跑着过来,张安平贴近自家表舅刚要小声汇报,戴处长的神色却阴沉下来:“你喝酒了?” 张安平讪笑道:“应酬,喝的不多。” 戴处长倒是没有继续追问,显然是放过了张安平,一旁的郑耀先悄然撇嘴——老驰名双标了! 张安平赶紧汇报: “范正仁大概是昨晚12点到3点左右被杀的。他躲在床底睡觉,杀手是直接找过去的,没有动床上的东西,可以确定是熟人作案。另外从伤口看,杀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戴处长目光如电的望向张安平:“你怀疑是监守自盗?” “八成是。”张安平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在床底下看到了几道抓痕,从范正仁的指甲缝看,应该是范正仁留下的。但有一点我搞不清楚,杀手的匕首刺入范正仁,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留下抓痕。” 张安平可不会说,之所以留下抓痕是因为自己故意用枕头差点捂死范正仁——这种悬疑留给法医让法医头疼吧,他就负责制造问题、发现问题。 戴处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笑话”徐处长,而是耐心等耐特务处的法医到场。 这种事还是要听专家的意见。 张安平犹豫了下,将欲言又止的样子表现出来后,果然让戴处长生疑,他瞪了张安平一眼:“有什么话不能给我说?” 张安平这才努了努嘴角,指向罚站的十七名党务处特工: “左起第四个,换人了。” 戴处长何等人精,当然明白张安平这句话的潜意思。 党务处这是将“凶手”拿下了! 怕丢人现眼就故意装糊涂呢! 戴处长笑了笑,径直走向徐处长。 “老徐,你跟我玩暗渡陈仓呢?” 徐处长心中万马奔腾。 没瞒过去! 他没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说道:“是锁定了可疑分子,但到底是不是得等审问结果。” “哼,我看你是想让特务处给你们背锅吧!” 徐处长虽然有此意,但承认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缓缓道: “春风兄,你我本是一家,何来背锅之说?” 一家你大爷! 你我真要是一家,那到底是你吞并我还是我吃下你?再说了,真要是一家,上面那位能忍吗? 戴处长笑而不语,把柄我现在有了,你继续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徐处长知道不给个说法是不可能的,便道:“春风兄,案子移交给我吧。” 戴处长当初在照相馆接下这件案子,是因为特务处的人破坏了党务处的抓捕——这件事闹腾起来终究是特务处没理,所以他才要求案子移交给特务处。 当时徐处长还故意矫情了一番。 戴处长不愿意丢脸,装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个中意思两人都是明白的。 现在范正仁死了,照相馆案的线索全没了,谁接手谁挂着——徐处长这番表态,倒是有诚心的。 其实不管党务处还是特务处,悬而未决的案子多的去了。 可这是建立在案子只有自家掌握的情况下,这种案子完全可以忽悠过去——反正知情的都是自家人,卷宗在自己手上,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但这种两家都知道的案子,谁接手就等于谁要背一个“雷”,毕竟这也是一个攻讦的借口。 戴处长继续笑而不语。 就这点诚意?你打发叫花子呢! 徐处长深呼吸。 马勒戈壁的,该死的特务处怎么就这么讨厌? 都怪瘟神! 徐处长恶狠狠的瞪了眼张安平。 张安平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有心要坑你们的,而是你们……送上门的啊! 徐处长的目光从张安平处收回,真挚的望着戴处长:“春风兄,我手里有一条线索可以赠与你,咱两家自此后两清,如何?” 戴处长来了兴趣:“什么线索?” 徐处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埋在阎老抠那边的内线获得了一条消息,阎老抠、共产党都在和美国人做一笔生意,不过阎老抠出价没有共产党高,这笔生意可能要落入共产党之手了!” 这话传进张安平耳中后,他浑身一个激灵。 子弹生产线! 地下党目前在生意方面和晋绥军有交集、且和美国人做生意的,只有子弹生产线了。 这个情报居然被党务处获知了! 张安平心生警惕,暗骂道: 绝壁是阎老西那边见买货无望,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党务处,想做得利的渔翁! 草,这些军阀果然没一个好人! 戴处长真来了兴趣,追问:“买的到底是什么” 徐处长从嘴里挤出五个字: “子弹生产线!” 戴处长一惊:“此话当真?” “你说呢?我本来打算抽调精兵干将来截胡的。” 这其实是扯淡,党务处目前掌握的只有这么点讯息,想要截胡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毕竟买家信息他都不知道,怎么截胡? 接到情报的徐处长一直很为难,这事查吧,纯粹是无头苍蝇,不知道从哪下手。 不查吧,可这毕竟是一条子弹生产线! 没想到这时候特务处居然凑过来了,他索性顺水推舟,将情报交给特务处。 以徐处长多年的经验,这种仅有一条线索的情报,想要挖出来可不容易——特务处有九成的可能会无功而返。 当然,如果特务处能碰到那一成的可能,党务处说什么都得分一杯羹。 “好!”戴处长立即同意:“具体情报呢?” 得到戴处长同意后,徐处长心中大喜,待戴处长追问时,他却双手一摊: “就这些,没了。” 戴处长大怒:“你玩我呢?就这一条线索,怎么查?” 徐处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悠悠道:“特务处无所不能,哪有差不到的事?再说了,真要是全掌握了,我会告诉你吗?” “阎老抠那边的内线交给我。” “为了埋进这枚钉子,党务处可是费了很大很大的气力,交给你们党务处的话……”徐处长看着戴处长,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 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 徐处长开价:“30个人,塞你的训练班里,如何?” “最多10个!” “20个!” “15个!” “成交!”徐处长笑了。 戴处长冷哼一声,朝张安平和郑耀先示意走人。 他虽然冷着脸,但转身过后却恢复了平静——这笔交易谁赔谁赚,还说不准呢! 张安平和郑耀先跟在戴处长身后离开。 两人都是一脸的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要命啊,这重要的事,怎么在阎老西那出问题了啊! 一行人出了院子,戴处长示意张安平和郑耀先上车。 两人上车后,戴处长就问:“刚都听见了?” “听见(到)了。” “都有什么想法?郑耀先你说。”戴处长问。 郑耀先顿了顿,道:“光一条线索的话,想要挖出来不容易,处座,我建议从阎老西那边多下功夫,只要确定了美国商人是谁,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了。” “安平,你觉得呢?” 张安平道:“郑大哥的主意不错,不过我觉得怎么查,主要还是看处座您的态度。” “我的态度?” 张安平像个狗头军师般的说道:“就看处座您是想只抓共党还是只查货物又或者是想人货俱抓!” “只抓共党呢?” “只抓共党或者只查货物,都可以两手并举。一边从山西那边打探具体情报,一边可以让上海区发动帮会力量,即便山西那边没有消息,相信大件进出的话,上海的地头蛇会给我们查到线索。” 戴处长带着考究的口吻反问:“为什么是上海?” “子弹生产线不同于别的货物,能吃下的就那么几家,最安全的方式其实是卖给国民政府,但国民政府这边肯定不会出高价,所以他们才想着卖给军阀或者共党。” “不管卖给哪家,在上海无疑都能找到代言人。” “另外,卖家肯定不会考虑送货问题,他们只负责运抵国内,这种情况下,运到上海对他们来说是最方便的。” 戴处长颔首,认同张安平的分析,又问:“如果我想人货俱抓呢?” 张安平道:“人货俱抓的话,操作起来比较麻烦,我建议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 “从上海运抵共党区域,水陆是唯一办法,且子弹生产线规模不小,这般高价值的物品,共党必然小心翼翼,且会发动沿途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张安平一脸的笑意: “我们届时顺藤摸瓜的话,估计能狠抓一大批共党!” 戴处长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外甥。 不愧是他的外甥啊,和他一样的雄心勃勃啊! 没错,从徐处长嘴里获知了这条情报后,戴处长就有心狠抓一批共党。 这不像几块金条或者一批枪炮容易隐藏,大件运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能顺藤摸瓜,肯定能破获多条共党的线路。 郑耀先听得心寒,虽然早知道张安平对我党充满了恶意,可从没想过他会这般的狠毒! 张安平说完后就等着表舅将自己拉进抓共党的特别组。 按照特务处的一贯作风,这时候该成立一个特别组负责了。 可没想到的是表舅居然说:“行,我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说——回关王庙吧。” 居然没将自己直接拉进特别组? 得,这又是表舅的驭下之道! 张安平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想: 党务处啊,别怪我又想坑你们啊,实在是你们非逼得我要坑你们!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啊……) 第35章:冬藏计划和岑庵衍红了 民国25年(1936年)9月9日。 jswyh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戴春风乘坐专车抵达关王庙,在吴敬中、李维恭等特训班实际负责人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关王庙特训班。 本次考察中,戴处长对特训班各项常规工作进行了真实、全面、深入的了解。 戴处长着重查看了学员的上课环境、就食环境和住宿条件,亲切的和学员代表一一握手,勉励学员们要刻苦学习特工知识,争做未来特工界之栋梁。 期间,戴处长对学员住宿环境做出了指示,要求培训班领导们加强学员住宿环境的改造,让学员们在校期间要有回家的感觉。 最后戴处长和学员们一同在食堂就餐,并告诫: 目前条件艰苦,但培训班领导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利用自身的条件改善学员们的伙食和住宿。 戴处长一行充分肯定了培训班自筹备组建至开课后的成果,并提出了新的期望。 ——以上,都是作者君瞎编乱造的,请勿对号入座。 …… 表舅轻飘飘的来了,又轻飘飘的走了,没有给培训班多批一厘的经费。 更没有对张安平提及加入特别组的事宜。 张安平也不失望,因为他相信一旦特别组成立,有过建言的自己肯定会被表舅弄进去——就如筹建培训班事宜一样,在未成立筹备处之前,自己都被丢过去看大门了。 表舅离开后,培训班又进入了日常状态。 而张安平,却开始根据灵光一闪,制定一个栽赃嫁祸、瞒天过海、一石多鸟、浑水摸鱼的计划。 夜晚,昨夜大醉的张安平早早“睡去”,直接钻入了系统空间。 他开始在系统空间中推演灵光一闪的计划。 【还有三个月就是双12事变,从12月12日一直持续到26日。】 【与其冒险在特务处的“关照”中火中取栗,还不如等三个月后浑水摸鱼完成交易、运输。】 【还可以借机多输送些重要物资!】 张安平的计划就是在此指导思想中完善的。 当然,秉承着贼不走空的“战略思想”,在完善计划的时候,张安平很不客气的将党务处给算计进来了。 无他,实在是这是一个坑党务处最好的机会——党务处在该事件中站队站的有点歪,不像表舅这般站对了位置,到时候再给党务处加点油添点醋,让大队长对其再加几分恶感。 当然,阎老西张安平也不想放过。 这位老抠太过分了,自己舍不得花钱不说,还把情报故意泄露给党务处,妄想渔翁得利。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张安平不义了——不管晋绥军这边是故意泄露还是无意泄露,张安平都当他是存心为之,不仅要给他扣一口黑锅,还要让他吃个闷亏。 反正到时候统一战线形成,最上面也不会拿拥兵自重的阎老西怎么样。 张安平一点点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逐条分析可能存在的漏洞,一直忙碌到天光放晓才终于确定下来。 审视着自己重生以来的首个大计划,张安平露出了苦笑。 老岑那边得骗、特务处得骗、全球贸易那边得骗、晋绥军也得骗、党务处还得骗…… 干脆就叫: 《冬藏》计划吧。 寒冬将至,该为过冬准备了。 …… 次日,张安平明目张胆的去新民报社找岑庵衍接头了。 别打听,打听就是股长找副股长布置工作——谁有意见? 因为张安平卡的是饭点时间,找上岑庵衍后当然得去饭店。 两人找了间私密性极强的饭店,点菜完毕等服务员离开后,岑庵衍就怒道:“是不是你干的?” 张安平干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岑庵衍大怒,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这事是你能插手的吗?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一丁点意外,你会完……蛋!” 张安平赶忙给岑庵衍倒杯水:“喝水,喝水,消消气,气大伤身。” 看张安平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岑庵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娘终究没骂出口——这还是个孩子。 嗯,自我阿q大法。 足足喝了三口水才压下怒火,岑庵衍问:“什么事?” 张安平神色一肃,道:“子弹生产线的事被晋绥军卖给党务处了,我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破坏交易,然后自己接手。” 说罢,他便将昨天党务处徐处长告诉的经过仔细道出。 岑庵衍皱眉,凝神道:“九万五千美元,这可是一笔巨额资金啊,绝对不能出问题。” 他望着张安平:“你有什么主意吗?” “主意有啊,我给那位献策……”张安平将自己对表舅的建言告诉了岑庵衍,听得岑庵衍倒吸冷气。 眼前的这厮是真的歹毒啊,真要是这样执行下去,那沿途所有运输线都得遭殃啊!更是会涉及到无数个地下党组织啊! 岑庵衍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说人话!” 你特么是自己人啊,能不能靠谱点。 张安平正色道:“船还没靠岸,我会让船在南洋先停下,咱们这边先停止和全球贸易的接洽。” “会不会被晋绥军买走?”岑庵衍担心道。 “不会,死抠的阎老西不会为一条二手生产线花这么大代价,有咱们的出价打底,差太多了约克也不会卖!” 张安平自信道:“咱们先等等,阎老西既然背后捅刀,那我们就让他先顶上去——等我进了特别组以后,再根据情况做打算。” 岑庵衍无奈,只能这样了。 这笔交易涉及到的资金数量对地下党来说堪称天价,即便沿途的运输险不受损失,仅仅是货物的损失也是地下党承受不起的。 张安平看着发愁的岑庵衍有些愧疚,自己这么欺骗上线是不是有些太不道德了? 但随后他就将道德二字撇开,说道:“我打算坑一把阎老西。” “你想做什么?” “还是生产线。我可以整一条德国的手榴弹生产线做饵,只要他上钩,我就半路劫了它!” “来而不往非礼也,阎老西敢坑我们,那说什么我也得坑他一把!” 张安平咬牙切齿,要不是晋绥军捣乱,哪能让党务处嗅到味道继而逼得自己熬夜做计划? 既然这样,那就让阎老西给特务处做一波贡献! 岑庵衍无语,这小子的报复心是不是太强了! 岑庵衍虽然意动,但却提出反对意见:“咱们不适合动手。” “特务处可以动手,东西就留给特务处,未来用得上。”张安平没说的太清楚,岑庵衍一听是让特务处动手,便没有继续反对。 毕竟这既是特务处的黑材料,也能出一口恶气。 两人又说了些没用的废话,等服务员上完菜后,张安平道:“我又挣了点小钱,我打算把盈利全换成各种药品,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时间能搞定,到时候你得让组织上想法设法将这批药品运回去。” “大概有多少?” “六万美元。” “多少?”岑庵衍被吓到了。 张安平为组织提供的援助,是六万多美元的数倍,可他记得清楚,上次张安平才说自己手头紧张——怎么一转眼就又赚了这么多? 钱难道真的这么好赚? 张安平知道岑庵衍听清楚了,所以笑着没有说话。 岑庵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许久:“要不你别在特务处呆了,你赚钱的能力太恐怖了。” 张安平耸肩:“钱生钱本来就容易,其次,我赚的是小头,大头在别人手上。” 他没有细说赚钱的路子,因为手段比较阴暗——虽然二战还没开幕,但嗅觉敏锐的商人已经闻到了火药味,张安平做的就是带他们到处贩卖焦虑,然后贩卖武器。 岑庵衍有种扇张安平一耳光的冲动。 钱生钱本来就容易? 你赚的还是小头? 那你告诉我大头是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才止住了暴揍逼王的冲动:“我会汇报的。” 说完后,两人进入“正事”环节。 所谓的正事自然是特务处的事,张安平又拿出一份企划书,告诉岑庵衍道:“这是未来一段时间的宣传方案,着重宣传反间。东亚同文书院是时候提一提了,别让这帮家伙没完没了的刺探。” 岑庵衍看着这厚厚的企划书,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够亮眼了,这两天经常受到邀约。” 他被邀约的原因不是因为是特务处宣传股副股长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负责的反间宣传引起了复兴社某位大佬的兴趣,受邀参加了一次宴会后就突然火了。 但自家事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能在反间宣传方面大火,主要是张安平的策划书起了作用,自己就是工具人。 现在又开启第二波宣传,搞不好新民日报马上就得换他当家了…… 张安平偷笑,自己不就是怕在新闻领域出名才把老岑推出来的嘛! 他只能安慰:“没事,你名气越大好处越多。” 岑庵衍无语,这确实是他的软肋。 张安平又掏出一本自制的书,只有巴掌大,区区百来页:“喏,这本是反间宣传书,用你的名义印刷,以后会向军队和政府官员推广。” 岑庵衍好奇接过,翻了几页后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这本书是以小人书(漫画)形式进行反间宣传的,将日谍种种刺探的方式都以小人书的形式展现。 张安平之所以画这本小人书,主要是因为国民政府的官员反间意识之淡薄——最出名的川岛芳子,一招美人计从重庆政府高官处获得了多少情报? 这帮国民政府高官,给自己口袋里捞钱那是门门精通,可反间意识之淡薄,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我觉得这书印刷后,我可能会更红。”岑庵衍合起小人书后建议道:“我觉得还是以你的名义印刷吧。” 张安平拒绝:“我的老本行可不是这个,曝光度高了对我没好处,老岑,受累!” 岑庵衍知道这是张安平的托词,可恰恰这又是自己的软肋——他的软肋无疑就是张安平的安全。 他只能将小人书收下,又带着不甘道:“你的老本行也不是当特务。” 很明显,他还是想把张安平从特务处捞出来,让张安平专心赚钱。 对此张安平继续保持一贯的做派:虚心受教,坚决不改。 第36章:风起 九月的上中两旬过的是古井无波,张安平每天的任务就是上课、上课再上课,偶尔回家会被母亲王春莲催婚——没错,才20岁的张安平现在就被老娘天天催婚了,吓得张安平每次回家都要用各种话堵老娘的嘴,生怕老娘没完没了的催婚。 他告诉自己再坚持一年多,等特务处正式成为军统表舅颁布家规后日子就好过了。 但可惜的是他还没等来家规颁布,表舅就“刺”了他一刀。 …… 9月22日,张安平被自家表舅一个电话招到了鸡鹅巷53号。 家宴结束后,被表舅唤到了书房,见面就交给张安平一份档案。 张安平接过一看,顿时呆滞。 曾墨怡,女,19岁,民国25年6月毕业于浙江警官学校电讯班,现任职于本部电讯科一室。 看着档案上年轻的照片,张安平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一句血淋淋的话: 送你上路的是你的同志,请你不要恨他…… 仅仅呆滞了两秒,张安平就回过神了,撇嘴道:“表舅,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能叛变投靠我老娘啊!” 表舅大怒:“混小子,说什么呢!” “我错了——您可是堂堂特务处的处长,国民革命军上校啊!你不能干这种媒婆才干的事吧?”张安平可怜巴巴道:“您这可是公权私用!” “放屁!”表舅瞪着张安平:“少给我嬉皮笑脸!” “是!”张安平立正。 “从明天起,你和她假扮夫妻,过几天去上海。” “去上海?不去!我这边授课正关键呢!”张安平一脸不情愿的坐在椅子上:“是不是上次我给你建言顺藤摸瓜抓共党的事?这事你让别人干,我好好带我的学生,等他们毕业了我也就算是有嫡系的人了,到时候再干活!” 估计张安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在未来的特工之王跟前表示自己要培养嫡系的主了。 换做其他人,估计小命都不保了。 但张安平明显不可能,表舅板着脸:“你还是不是军人了?上峰的命令是你想讨价还价就能讨价还价的吗?还培养嫡系?你是不是想坐我的位子?” 张安平垂头丧气:“卑职不敢。” “别废话!好好看看人姑娘的资料,明天和人见个面!具体的任务过几天我再交代你。” “处座,这活是个慢活啊,没那么容易就解决。”张安平涎着脸说:“我推荐郑耀先去,他比我合适。” 表舅瞪着张安平不说话。 张安平无奈,只好认命的点头,垂头丧气的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到表舅喊道: “回来!” 张安平大喜: “处座您改主意了?表舅英明!” “档案拿上,明天还给本部档案科,顺便见见人家姑娘!” 张安平泄气,拿上档案走人。 离开鸡鹅巷后,张安平收起自己的伪装,将拎在手里的档案紧紧抱在怀里。 档案真的很轻。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安平仔细回想着在鸡鹅巷53号时候和表舅的交谈。 【曾墨怡不可能暴露,让她和我搭档,应该是正常的工作安排。】 【让我和曾墨怡装作夫妻去上海,仅仅是为了子弹生产线的事吗?】 这一路上,张安平想了很多很多。 …… 次日。 张安平正常下课后,在办公室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陈默群,特务处上海区站长! 此时陈默群正在跟徐百川和郑耀先叙旧,看到张安平进来后,陈默群第一时间朝徐百川投去询问的神色。 徐百川点头,示意就是这位爷。 随后徐百川出声:“世豪老弟,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海区站长陈默群——默群老弟,这位就是咱们特训班的发起人,从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前不久破坏了日谍案的张世豪,现任宣传股股长。” 张安平笑吟吟道:“别股长不股长了,我就是一穷教书的——陈站长,久仰久仰。” “张老弟,这话应该轮到我说,对你我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陈默群很风趣,态度也很平易近人。 张安平习惯打蛇上棍,幽默的和陈默群交流起来,扯了一阵没用的废话后,徐百川打断两人的废话,道: “世豪老弟,陈站长这次来,是为了招几名学员,你对咱们特训班的学员熟悉,有没有人选给陈站长推荐?” “现在就要?有点早了啊!”张安平犹豫道:“才开课月余,学员们培训还没结束呢。” 陈默群笑道:“世豪老弟,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我可是看过他们的成绩,有几个人可比我们洪公祠培训班毕业成绩都优秀。” “老哥,你就别打趣小弟了!”张安平的客套在陈默群看来就是打心底里的傲气——这时候不该贬低学员抬高洪公祠培训班的含金量吗? 陈默群没有搭话,只是含笑看着张安平。 “这样吧,档案给你,人员你挑,不过隔段时间你得放他们回来补习一段时间。” “行!世豪老弟你得多照顾照顾老哥,学员毕业后,记得给老哥多挑点苗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 张安平和陈默群又寒暄了一阵,然后亲自去了档案室,给陈默群挑选学员档案。 余则成、陈明、齐思远、宫恕、赵简之、宋孝安、孙大浦、李泊涵、陆桥山、李崖…… 一份份档案被张安平挑选出来,等到明诚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就将档案略过——陈默群终究是要叛变的,要是让他接触到明诚,未来明家三兄弟可就不好办了。 轮到林楠笙和左秋明档案的时候,张安平犹豫了下,将林楠笙的档案放下,却将左秋明的档案略过。 至于他偏心的学生许忠义,还是不要放了,这惨不忍睹的成绩,拿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一共21名学员的档案,张安平再次审视一番后,扣下了李伯涵。 这厮还是让他好好对付日本人吧,不能让他祸祸地下党。 抱着20份档案,张安平再次回到办公室,将其交给了依旧耐心等待的陈默群。 “陈老哥,这可是这次培训班里最拔尖的一批学员了,我这心疼啊!”张安平略带夸张的说道。 “我瞅瞅。” 徐百川接过档案扫了起来,看完后笑道:“老陈,世豪老弟这次还真是下血本了!” “多谢世豪老弟了!今晚安乐饭店?”陈默群诚挚邀请。 “别,我听见安乐饭店就头疼——”张安平下意识抱头的动作让徐百川和郑耀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很明显,二人是想起了张安平“孤胆英雄”的事迹——敢单枪匹马对饮警卫股所有人,常山赵子龙不过如此吧? 陈默群专心看起了档案,挑来选去,最终就七份档案抽了出来。 张安平接过一看,心道:这厮还真会选人! 林楠笙、宫恕、余则成、齐思远、陆桥山、李崖以及姜思安。 前六人要么主角要么配角,反正能有名字的没一个好相与的,最后一个姜思安,则是张安平一手培养起来的。 吃小灶最多的是许忠义,接下来就是姜思安。 相比许忠义的全方位小灶,姜思安只吃日语小灶——基本上每两天就要被张安平补习四个小时日语。 张安平故意道:“姜思安我有点舍不得——陈站长,他就拿掉吧。” “世豪老弟,你这就不地道了。”陈默群反而将姜思安的档案拿到了手中。 张安平无奈苦笑:“既然陈老哥这般说,那我就忍痛割爱了。” 陈默群邀请道:“我得去考量考量这些学员了,张老弟有兴趣一起去吗?” 张安平拒绝:“含辛茹苦培训的学员,被你陈老哥这般收割了,你说我能去看吗?百川老哥,郑老哥,你们去吧,我做做教案,等下去趟本部。” 陈默群也不客套,在徐百川和郑耀先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张安平目露深思。 上海,越来越有意思了。 …… 洪公祠1号。 一身中山装的张安平再度踏足。 到档案科将曾墨怡的档案交还后,他径直来到了电讯科。 电讯科一室的主任是位姜姓女性,也是江山县人,见到张安平后很是热情,张安平也是嘴甜,左一个姜姐右一个姜姐,倒是让其娇笑不止。 “世豪,你就别逗你姜姐了,说说你来我电讯科什么事?你可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姐,我说我是看你来的你信吗?” “你说我信不信?”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首先是来看姜姐你的,其次呢,是为了找人。”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给姐说说你找谁!”姜科长一脸八卦。 “曾墨怡。” “呀,你小子行啊!直接朝我们我们电讯科的一枝花下手了!”姜姐笑嘻嘻的打趣,张安平刚要叫屈,看到曾墨怡出来,便撂下姜姐,快步朝曾墨怡走去。 姜毅颖看到这一幕,撇嘴:“这臭小子!” 从电讯科出来的曾墨怡也看到了张安平。 一直以伪装面目示人的张安平,看上去二十七八,外貌看上去很平凡,属于那种丢人海中找不出来的类型。 尽管做好了和其搭档的准备,可见到真人,曾墨怡还是生出了紧张、惶恐和不安。 张安平看出了眼前这个还显稚嫩的同志的不安,微笑着走近,保持七十厘米的安全距离,微笑着打招呼:“墨怡,你终于下班了——走,位置我订好了,吃饭去。” 曾墨怡不知道怎么回复,顿了顿才说:“嗯。” 姜毅颖识趣的走开,见周围无人后,曾墨怡总算能舒口气了,看着张安平,她低语:“张股长,您好。” 张安平道:“喊我世豪就行。好了,咱们先走吧,吃个饭相互了解下。” 曾墨怡点头同意,但刚刚安定的内心,又生出些许的惶恐。 两人保持着最低的安全距离,从电讯科离开。 楼上,戴处长透过窗户望着大门,看到自家外甥和曾墨怡出来后,露出一抹笑意。 自家外甥虽然嘴上抗拒,但对命令的执行终究没有打过折扣! 张安平的身影渐渐在戴处长的视线中消失,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起来。 许久后,他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上海!” 第37章:交给张安平,放心 张安平带着曾墨怡来到了太平路的一间西餐厅。 进入西餐厅前,张安平杵在西餐厅的招牌下,望着【西方味道】四个字,呆站了了半分钟。 曾墨怡不知何意,只好傻乎乎的陪站。 “进去吧。”张安平回过神,又带上笑意,绅士般的做出请进的手势,曾墨怡略带约束的跨步进入。 点完餐,张安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曾墨怡的脸上,出神了许久。 他脑海中全是风筝中开局的回忆: 在特务急匆匆的脚步中,她将名单贴在了换气扇的扇叶上,又用最后的时间点燃了报纸,在屋内制造了大量的烟雾。 镜头一转,之前还略有些惊慌的她,便惨叫着出现在了军统的刑讯室中。 从始至终,她没有几句台词,但枪响之后,却那么的刻骨铭心。 面对张安平失神的目光,曾墨怡起初略有惶恐,但渐渐她发现,张安平的目光中没有欣赏、炽热以及经常能见到的贪婪,有的只是莫名的哀伤和怜惜。 这让她万分不解,最后只能强作镇定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么望着一位女性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曾墨怡的声音让张安平回神。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张安平,立刻口花花道:“抱歉,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 曾墨怡好奇:“什么成语?” 张安平做抓耳挠腮状,故意道:“叫什么秀来着?怎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这个脑子!” “秀色可餐吧?”曾墨怡说完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怒,本能的瞪向张安平。 就在她将张安平打入登徒子之流时,张安平却一本正经道:“有没有可能是秀外慧中?” 同样是夸人的成语,后者明显就比前者更友善。 但曾墨怡知道这是张安平故意的,虽然经此解释后不怎么生气了,但还是恼火说:“张股长,请您自重。” “我就140斤左右,不算重。” 虽然是答非所问,但有趣的回答却让佯装恼火曾墨怡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破功之后她再也装不出恼火,只好道:“张股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嫌?” 张安平委屈吧啦的道:“我是看你紧张。” 曾墨怡犟道:“谁紧张了?” “好好好,是我紧张了,是我错了。”张安平马上揽锅。 “这还差不多。”曾墨怡得意,随即却猛然发现,短短几句话,对方就让自己放下了该有的警觉露出了本性。 她本能的升起戒意,可却难以保持最初的戒备心态。 张安平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刚和你开玩笑的,别介意——处座让咱们假扮恋人,未来一段时间,如有得罪,请多海涵。” “我是第一次出外勤,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张股长见谅。” 两人一本正经的说完后,不知为何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显然,还是刚才的气氛好点。 “你也别喊我张股长了,叫我世豪就行,我喊你墨怡,没问题吧?” “世……豪?”曾墨怡第一声喊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习惯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从陌生人变成了相熟的朋友——但距离恋人的要求还是差了很多,张安平见状便邀请曾墨怡看了场电影。 电影看完,看时间还“早”,曾墨怡主动提出在太平路逛一逛。 张安平自然没意见,于是两人自觉地破掉了70厘米的安全距离,并肩在街上闲逛起来。 九一八那年魂穿这个时代,张安平还真没悠哉的逛过这个时代的街,此时和曾墨怡并肩而行,他难得的感受到了放松。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战友吧。 好巧不巧的是,在逛街途中,张安平巧遇到了自家老娘。 他伪装后的面貌,老娘是知道的,所以才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二儿子”。 王春莲看到儿子居然在和女性朋友逛街,激动的好悬跳起来,因为她一直说儿子要是保持这幅鬼样子,能找到媳妇才有鬼呢!但为了不打扰二字,她愣是没吭声,可终究是好奇心作祟,她居然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想看看两人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面对老娘这拙劣的跟踪,张安平想装个没事人都难,最后不得已故意带着曾墨怡和老娘碰了三次面。 王春莲暗骂儿子就是个白眼狼,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放弃了跟踪——至于曾墨怡,她全程根本没注意到异样。 【果然还是很稚嫩啊!】 张安平在心里感慨间,居然生出了把曾墨怡塞进特训班培训一段时间的冲动。 接下来的三天里,每天下班张安平总是如约抵达本部,接上曾墨怡后和其吃饭看电影逛街。 经过四天的接触,两人终于能像夫妻那样在街上悠然闲逛了。 …… 第五天,张安平结束授课后惯例前往本部,但到了门口,却被警卫挡住: “张股长,处座让您过来后直接去他办公室。” 张安平一凛。 终于要去上海了吗? 他调整心绪,告诉警卫:“曾墨怡要是出来的话让她等我一会。” “好嘞。”警卫会心一笑。 张安平抛给警卫一包烟,随即跨入了本部大门。 处长办公室。 张安平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 表舅此时正拿着几份档案观看,张安平眼尖,一眼就看出这是特训班学员的档案——应该是他交给陈默群的档案。 看到张安平无精打采的坐沙发上,连水都没给自己倒,表舅冷哼一声,道:“知道找你什么事吗?” “打发我去上海呗。” 表舅看张安平疲懒的样子,怒道:“你还像个军人吗?” 张安平立马坐正,一副我就是标兵的模样。 表舅无奈,这厮要是不满意了,非得用各种方式让你知道他很不高兴——刚来时候挺懂事,怎么现在成老油条了? 他索性不看张安平,自顾自道:“上海区最近几年,在反共方面几乎没什么成果,前不久抓捕一个共党交通员,明明只有小范围几人知道,但抓捕时候却依然被地方从容不迫的逃了。” “你说为什么?” 面对表舅的反问,张安平想都不想的回答:“内鬼呗。连续几年反共没有成果,傻子都知道是有内鬼!” “几天前,稽查处在首都车站发现了一个可疑对象,抓了以后盘查,确认对方是从上海区手里逃跑的共党交通员。” “这几天上海区陈默群过来,向我要人,说这条线他们跟了很长时间了。安平,你觉得我该把人给他吗?” 张安平心中凛然。 一名交通员被捕,如果不能快速切断对方知道的线路,一旦变节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这名被捕的我党交通员既然是从上海区手中跑掉的,必然是被安排撤离的。 因为已经安排了对方撤离,我党是不会撤离对方知道的线路,现在对方被捕,一旦变节必然会被顺藤摸瓜将其知道的上下两条线悉数破坏。 这份情报很重要! 张安平内心急迫,但面上却一脸鄙夷道:“跟了好长时间了还被对方从眼皮子底下跑掉,明知有内鬼这么长时间却挖不出来,交给他们估计没什么鸟用。” “等等,表舅,你不会是想让我接手吧?” 表舅不理会张安平的反问,而是问道:“让你接手你打算怎么做?” “我觉得该让上海区接手。上海区不是有内鬼吗?这可是个不错的饵,让他们借机调查内鬼呗!我接手算什么事?上海区那边保不准还以为对他们不信任要整幺蛾子呢。”张安平改变口风,一副不想接手麻烦事的样子。 表舅被张安平这番话气笑了。 “如果上海区揪不出内鬼呢?” 张安平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你当初回国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要给我帮忙吗?这就是你帮忙的态度?一个培训班就舍不得了?” “表舅,不是我舍不得!实话跟您说吧,想干事呢就得有得力的手下,我窝在培训班不就是想培养一群能干事的得力手下吗?您好歹给我点时间让我搞一个可靠的班底啊!” 张安平大倒苦水:“培训班有两个体系,一个回训体系,一个培训体系。回训体系的那帮行动队员,按说都是老鸟了,不至于啥都不懂吧?嘿,结果身上毛病一大堆,一个个都跟我一样,干啥都是虚心受教,坚决不改!” “你让我带这样的兵去抓共党、办日谍?您放心,我可放不下心!” “培训体系的新人,虽然才培训了一个多月,但他们才像专业情报人员,等他们毕业了,稍微历练下就是精英!” “您说说,这两种悬殊的差距下,我脑子进水了去带一帮老油条啊?” 表舅无语,你总算是说实话了啊! 可老子的特务处,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 他干咳一声,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吞了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才壮大的,这帮回训的老油条大都是调查科的老人,业务能力确实差点。” “其他人可不见得是这样。” 张安平哼哼唧唧的不语,一副我信不过他们的样子。 表舅也是无语。 张安平的这种感慨他也有——早起的密查组到初期的特务处,那时候虽然人少,可要查什么非常有效率,现在特务处壮大了,反而办事没效率。 最丢人的是让日谍都堵门拍照了,居然没几个人察觉! “这样吧,你组建一个特别组,成员你随意挑,去上海以后直接对本部负责,如何?” 戴处长其实早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外甥就不喜欢在别人手下干活。 瞧瞧他在筹备处干活时候,再对比授课时候的废寝忘食,就知道这小子干活和干活之间的态度差距了。 张安平还是不激动:“谁当组长?处座,您可得配个老成些的前辈。” “让徐百川暂代组长吧,嗯,他现在负责培训班的事务,暂时去不了上海,你暂时全权负责上海特别组的事务,如何?” 张安平难掩激动,一扫疲懒之态,声音洪亮的道: “是!” 表舅无语的摇头,果然,这小子就是想自个做主。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从张安平进入特务处以来,他就一直观察着张安平。 能静心当门卫,还能当门卫期间发现偷拍的日谍,筹建培训班期间工作也尽职,培训班开启后授课更是废寝忘食,期间还帮了自己几个大忙,更关键的是能顶住刑讯,且在处理吉兴照相馆事件中做到滴水不漏。 嗯,吉兴照相馆虽然没有扩大战果,但卷宗张安平确实处理的滴水不漏。 唯一的缺点是在自己跟前越来越没个属下的样子了——不过这也是自己惯出来的,谁让这小子是他的外甥呢? 当初他在上海落难,表妹夫一家收留他后,他经常和张安平挤在一起睡觉,要是生分了,他反而不喜呢。 总之,本是自己人,办事又可靠、靠谱,人缘还好,不飞扬跋扈,考察两月有余,是时候给外甥加担子了。 这才有让张安平独掌一个特别组的决定。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上海区最近几年来,反共的表现让戴处长非常不满。 近四年来,上海区抓获的共党数量极其有限,重要人物更是一个都没有抓到,尽管上海区一直尽心尽力,现在更是坦言怀疑站内高层有内鬼。 戴处长相信上海区有“鬼”,但他更怀疑上海区的“鬼”不止一个,否则无法解释四年来在反共方面会一无所获! 所以戴处长打算好好查查上海区。 直接派人去上海区容易引发上海区的抵触不说,还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思来想去,他决定派张安平。 首先,张安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其次,外甥的能力不比特务处的老人差,他过去又不受上海区的干扰,置身局外反而更容易看清楚,最后,外甥需要上位,没有什么比直接出外勤干出成绩来得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子弹生产线的事,如果要查,他真不放心干啥啥不行要经费第一名的上海区,外甥反共态度坚决,这事交给他,放心。 (哈哈哈哈,明天终于能定时发布了,重复下我的阴间更新时间:晚上12点一章,早上7点一章,嗯,两章不少于七千字。7月25发书到现在,13w字了,赏点各种票票呗。) (再加一句,给主角配角比下心呗,比心到2000,加更1章,应该不难吧!) 第38章:关于特别组的架构 从表舅办公室出来,张安平自带满面春风。 秘书见状便知道这位爷经过两月的考察后,终于要起飞了,很识趣的上前道:“恭喜张股长。” 张安平笑吟吟的收下恭喜,顺便邀请秘书吃饭,秘书拒绝,但接过了张安平递过来的香烟。 他和张安平一样不抽烟,但收烟本身就代表某种意味。 两人会心一笑。 张安平又闲扯了几句后转身离开,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大楼中好像看不见几位大佬,但此时张安平要离开,却时不时的碰到大佬,明明几步就能下楼,可他愣是因为各种打招呼和勉励,墨迹了足足十几分钟。 最磨叽的当属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毛仁凤,这位本是老乡,又和表舅同辈,还是秘书室主任,他非拉着张安平嘘寒问暖,张安平只能赔笑应付,最后没招,便挤眉弄眼说: “毛叔,我得走了,墨怡还在外面等我。” “你小子艳福不浅呐!”毛仁凤酸溜溜的话让张安平偷笑,丫38岁的老光棍继续耗着吧,过几年你的“局长夫人”就来了…… 【话说成大事者好像对原配都挺狠啊,古代不知道,民国这边的婚姻观让人目瞪口呆。算了,现代也是这样,此处就不要评论了。】 …… 张安平当晚和曾墨怡逛到八点多就早早结束了“约会”。 这方面两人都很默契——张安平要找“手下”岑庵衍交代日后的工作,曾墨怡也要做准备去上海…… 九点不到,张安平就来到了岑庵衍新搬的院子。 见面后,张安平就向岑庵衍示警:“有个从上海撤下来的交通员在南京被捕了,他应该全撂了!目前人在稽查处关着,赶紧通知组织,让组织查清楚被捕者的身份。” 岑庵衍大吃一惊,立即回屋拿上帽子和围巾后带着张安平离家。 他带着张安平去了太平路的一家饭店,让张安平在饭店内等待,自己则以买书为名去了对面的书店。 很明显,这个书店是个紧急联络点。 交通员被捕事大,岑庵衍也顾不得保密原则了。 当然,这也和张安平本身的级别有关——还是那句话,岑庵衍自己的命可以为了张安平随时牺牲,一个紧急联络点让张安平知道了又何妨? 总不能像风筝同志一样,上线死后直接失联吧? 张安平定了一个私密包厢,等岑庵衍回来后,道:“我要去上海了。会组建一个受本部直属的特别组,由我全权负责。” 张安平上次就说过自己向表舅建言顺藤摸瓜抓共党的计划,并猜测自己可能会被派去上海进特别组。 但岑庵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特别组会是张安平负责组建并主事。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有张安平组建特别组并负责追查子弹生产线,特务处这辈子别想祸祸了。 岑庵衍深呼吸一口气,道:“安平,去了上海以后,做事不要任性,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相比你的安全,子弹生产线都可以舍弃,明白吗?” “明白。”张安平又是这幅虚心受教的态度。 岑庵衍恼火,你丫每次虚心受教,可你倒是坚决改正啊!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钱姐说得对,这小子猴精,晓得分寸,不生气,不生气。 深呼吸几口气后,岑庵衍道:“你去上海,我和你的联系就得切断了。组织上会为你找一个新的联络人,你以后直接向钱姐负责,钱姐就是你的上线,明白吗?” “好。” 张安平没有矫情到一定要让岑庵衍做自己上线。 老岑的“事业”如今进展不错,现在是有名的黑赤份子、反间第一人,让他放弃事业跟随自己是浪费。 “还有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你是一个潜伏的钉子,不是刀子!组织上不允许你暴露的时候,哪怕是向自己的同志挥下屠刀,你也坚决不能暴露!绝对不能为了救援同志暴露自己,明白吗?” “记下这十六个字: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岑庵衍紧紧抓着张安平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十六个字。 张安平闻言呆滞。 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的郑耀先。 为了这十六个字,他的女友程真儿死在了他面前; 他亲自监刑杀死了窃取了名单的曾墨怡; 上线陆汉卿当着他的面撞死在了宫恕的竹签上。 为了这十六个字,女儿的一生他没有参与教育; 为他卖命的兄弟,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和他纠缠不清却爱他至深的林桃,为他毁容自杀; 为…… 许久,张安平重重的点头,无声的表达了自己记下的决心。 岑庵衍收拾心绪,道:“组织上为你准备了三名联络员,谁合适你自己决定,他们分别是……” 岑庵衍压低声音:“顾雨菲、曾墨怡、李崖。” 前两个名字并没有让张安平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二人的身份,但第三个名字说出来以后,张安平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李崖是谁? 代号佛龛的军统特工,是打入我党的内线啊! 关键是这厮还混入了二保小当教员了。 他原以为李崖是后期打入我党的,可从岑庵衍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惊了——敢情这货早就打入我党了? 还被我党送进了特训班当双面间谍啊! 岑庵衍并没有注意到张安平的异样,反而在交代和三人接头的暗号:“接头暗号是: 今天的天色不错,估计不会有雨、特别是大雨了吧。 他的回答是: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记得老人们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见朝霞肯定有大雨。 你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后半句应该是有雨山带帽,无雨半山腰吧?不过我觉得这话未必准。 对方会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会错的。 你要说:这可不怎么科学,气象还是要听空军的侦测。 对方的接口是:要不咱们赌一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 张安平此时已经恢复过来,表示自己记下了,岑庵衍不放心,像个喋喋不休的老父亲似的,要张安平重复一次,张安平一字不漏的重复后他才放心。 张安平再三思索没有提及李崖的事。 主要是现在说不好圆过去,理由很简单——你既然知道李崖是双面间谍,为什么要等老岑说出来以后你才说? 但李崖不能留! 这厮是个祸害! …… 与此同时,曾墨怡也见到了自己的上线。 她将张世豪组建特别组即将前往上海的事告诉了上线,并说自己也将以张世豪夫人的身份一同前往。 上线闻言恍然,难怪组织上让自己撤往苏区,并将新的联络暗号交给曾墨怡。 他道:“你一旦去上海,我将不再担任你的上线,我这里有一套联络暗号,以后会有人找你对接,暗号对上以后,他将会是你的上线。” 曾墨怡闻言有些悲伤,自己就是被眼前这人发展成为中共党员的,现在他却要和自己断联系了。 但上线已经说起了接头暗号,她赶忙收敛心神,将暗号反复背诵下来。 一直到确定牢牢记下,曾墨怡才道:“老白同志,我上次建议的策反张世豪的事,组织上是怎么说的?” 上线正色道:“这是我要给你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好了!张世豪这个人,16岁时候就有过举报我党同志的事,现在更是对我党充满了恶意,前不久在特训班,指使学员将我党同志活活打死!这是一个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知道了吗?” 曾墨怡神色一肃:“我记下了。” …… 张安平给岑庵衍又留下了两份凡间宣传策划书,并留下了三部反间小说大纲,这才结束了和岑庵衍的会面。 从饭店出来,在分道的路口,两人不由顿住,久视无语。 从今往后,两人再无上下线瓜葛,以后相见,互不打听。 岑庵衍最先道出:“保重。” “岑老师,保重——”张安平拱手,看岑庵衍转身走后,他突然喊道: “那次,是我故意的。” 岑庵衍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转身,而是加快了脚步快速离开。 他用张安平听不到的声音笑骂: “小兔崽子!” 告别了岑庵衍,张安平转身向关王庙走去。 路上,他边走边思索着对付李崖的办法——没想到啊没想到,负责在特务处专门钉钉子的自己,居然差点被钉子钻到身边了。 幸好他看过…… 张安平很生气。 自己玩鹰的行家,居然被小雀雀差点啄瞎了! 这简直是对自己职业能力的挑衅! 亏我还能在系统的狼人杀中坚持两圈呢。 愤怒过后,张安平开始思索对付李崖的方法。 让组织切断和李崖的联系反倒是简单,过几天可以借口表舅透露而坐实李崖的身份,但就这么对付一个卧底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思索一阵,张安平有了初步的计划,他暗暗发狠道: 敢在我眼皮底下玩碟中谍,不把你玩出翔我对得起系统吗? 将李崖的事放在一边,张安平思索起了特别组的人选问题。 “夫人”曾墨怡肯定是要带的,店小二许忠义不能少,这家伙关系着自己在未来的布局,肯定不能少。 明诚? 算了,这是明楼的助手,这家伙比自己的处境更麻烦,未来三重身份,把精心培养的明诚留给他继续做助手吧。 顾雨菲肯定要带走,她和曾墨怡两个人就是两部电台。 左秋明,虽然成绩不在第一梯队,但要不是未来的一帮主角配角齐聚,他肯定是拔尖的,带上。 等等——张安平一愣,得挑点国军的人,要不然上海特别组就变成中共上海特别组了。 那就把李伯涵带上,这家伙是个能人,唯一做的不好的是为人处世,不过问题不大,未来的隐蔽战线主要是针对日本人,这家伙用得上。 齐佩林不声不响,但本事是有的,也带上。 齐佩林都带上了,他的搭档孙大浦就不能少了——陈默群没看上这两人,但知道未来的张安平可是明白,能在错综复杂的情报战线活到抗战结束,且还都是未来保密局中层,能力肯定是不错的。 陈明和于秀凝带上,这两人在日本人横行的东北扎根多年,没点本事是做不到的,于秀凝心思也深沉,必须带上。 宋孝安和赵简之就留给郑耀先吧,不能把老六的羊毛薅光了。 他、曾墨怡、顾雨菲、左秋明、许忠义、李伯涵、齐佩林、孙大浦、陈明、于秀凝这就十个人了,要是按照抗战胜利后的职衔看,这阵容堪称豪华! 在他们这十个人的基础上再添点其他学生组建特别组,虽然目前看还稚嫩的很,但稍加历练,啧啧,绝对是顶流的战斗团队了! 当然,这还是明面上的力量。 暗地里呢? 陈默群他带走的七个人可都是他的学生,即便是双面间谍李崖,那也是他的学生,只要他向表舅要一份授权,这七个人可都是自己塞进上海区的钉子。 陈默群啊陈默群,你以为老子的学生是那么好挖的吗? 张安平露出笑意,但随后却浑身一紧——表舅是不是就这么打算的,所以才让自己组建特别组,用以平衡、钳制、调查上海区? 第39章:无题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张安平按照自己设想的名单,挨个找学员谈话,“邀请”他们加入特别组。 说是邀请,但老师的命令下来,谁敢不从? 除了他之前列出的九人外,又在学员中抽调了18人,算他张安平自己,上海特别组的架构算是完成了。 28个人看似挺多,但被张安平分成个六个小组后,平均每个小组还不到五个人。 这六个小组分别是: 电讯小组、情报小组、行动小组、侦缉小组、交通组和后勤组。 张安平将构架和名单上报给了表舅。 表舅看着名单就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张安平挑选的全是自己的学生。 看张安平在那磨磨蹭蹭,表舅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张安平涎着脸将怀中的单子掏出来,毕恭毕敬的交给自家表舅。 “哼,求我时候从来都是把我当舅舅,不求我的时候向来没大没小!” 表舅一边吐槽,一边打开单子。 张安平的要求都列在上面,要求倒是不过分,但挺繁杂的。 经费、用车之类的就不说了,虽然不菲,但考虑到是等于又建一个上海区,戴处长能接受。 可武器方面就让戴处长发懵,他道:“你这需要的武器有点杂吧?美制的、德制的、英制的、日制的、苏制你居然全都要!连三块铁都要?” (三块铁,民国常见的狗牌撸子,为勃朗宁m1906的西班牙仿品。) 张安平解释:“有行动时候可以起到鱼目混珠的作用。” 张安平在授课时候给学生们专门讲过,敌后行动,枪械方面绝对不能统一,不能一出手人家就判断出你们身份。 戴处长肯定是上课没认真听讲——来自张安平的内心戏。 “行,我批!”戴处长接着又道:“那这条授权是什么意思?” “陈站长不是要带走我的7名学生吗?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上海区的人了,我希望处座您给个授权,可以让我在关键时候调用他们。”张安平解释。 说的是关键时候调用他们,但本质就是让这七人暗地里听从上海特别组的命令——而所谓的授权,更是对表舅另类的表忠心。 只能说张安平这招拍马屁的方式很溜。 戴处长当然明白张安平索要这道授权背后的表态,赞赏的看了眼张安平后,立即签署了命令——大概意思就是你们要优先听从张世豪的命令。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了?” 张安平期期艾艾道:“还有一条。” “说。” “表舅,我要是闹出点动静的话,你能给我兜住吗?”张安平小心翼翼的询问。 戴处长突然浑身一僵。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自己外甥被党务处唤做瘟神? “你说的是什么动静?” “不知道啊。”张安平一脸无辜的道:“我就是打个预防针。” “滚!” 张安平窜到门后:“表舅,万一有什么事,你得给我兜住啊!” 说罢转身跑路。 戴处长望着关闭的办公室门,自语道:“除非你是孙猴子,能把天捅破,否则我给你兜着!” …… 张安平拿着表舅批的条子开始“祸害”总务室了。 经费、设备、枪械、车辆,能搜刮的他都搜刮一通,有当财神爷的老爹,还有处座批的条子,总务室的也只能任由张安平像蝗虫过境一样在里面祸祸。 一顿祸祸,张安平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搜刮齐全了,就连特别组所需要的公章等办公类识别物也都搞定,两辆卡车在警卫股的帮助下装满,盖上蒙布后从本部驶离。 特别组不是正大光明的进驻上海,而是要以隐蔽的方式进入。 终究是要在上海区的地盘“抢食”,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的特别组要是敢大张旗鼓的进驻,上海区虽然不敢明面上坑特别组,但暗地里的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张安平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大招旗鼓的进入,反而对组内人员进行了分流,不包括他在内的27人,有一半是分几组搭乘火车前往,剩下的一半分成几组押送物资去上海。 别看只是28个人的特别组转移,但涉及到的杂事还是不少,幸好张安平有先见之明,直接把许忠义拎出来让他打下手。 这家伙考核时候样样拉跨,但在后勤方面还真没得说,比张安平专业多了。 张安平甚至放心的让这家伙打头阵,去上海为小组寻找驻地——还有一年不到时间上海就要沦陷,特别组正好趁这一次机会进行一个练兵,学会如何悄无声息的潜入和安顿。 这也是张安平刻意低调的又一个原因。 别看上海区现在风风光光,但等到需要他们潜伏的时候,他们就会后悔现在为嘛这么风光了! 忙忙碌碌了一天,终于将小组内其他人全部打发,只剩下张安平和曾墨怡两人。 相比说走就走的学生们,张安平还有个老娘需要“忽悠”——父亲张贯夫知道他要去上海的事,但老娘王春莲却一直被父子俩蒙在鼓里,明天就要赶赴上海,必须要找老娘摊牌了。 父亲张贯夫可不愿意为张安平背锅。 其实老张也不愿意自家的小张去上海——在国外呆了四年,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回来了,结果才两月多点,就又要去分离。 但儿子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他也只能用行动支持。 嗯,在搞定老婆这方面,他选择的是精神支持。 张安平无奈,只能将主意打到曾墨怡身上。 于是,他特意为曾墨怡买了几束花,送花后忽悠道:“明天我们就要去上海了,我妈想给咱们俩饯行,晚上我们几点去我家?” “这不合适吧?”曾墨怡傻眼,说好的是工作搭档,对外宣称夫妻而已,这见家长算什么? “嗨,当妈的总是放心不下儿子呗,想托你平时照顾我点,就当帮同事一个忙了。” 张安平的忽悠成功让曾墨怡上当。 于是,她抽空买了些礼品,打算去张安平家时候带上,但等到张安平蹬着自行车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却傻眼了。 长着胡子、样貌平平且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张世豪,居然变成了嫩了。 胡子没了,年龄也“掉”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样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明明那么普通,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好看? 拎着礼物的曾墨怡傻眼:“你是……” “张世豪——不过你现在得叫我张安平了,这是我的本名,上车吧。” 张安平笑得很好看,曾墨怡木木的坐到后座,脑子里一片混沌。 “在处里时候要是顶着一张嫩脸,容易被人小看,而且这不是要带学生吗?和他们看上去差不多的话,那帮小家伙不容易信服。”张安平满口胡扯。 虽然这确实是一部分理由,但真正的缘由是他一直在为抗战全面爆发后的敌后活动做准备——抗战全面爆发后,军统这边的叛徒不少。 如目前的jswyh调查统计局三处的处长这样高层会叛变,像陈默群这样的军统顶尖中层也会叛变,他要是日常不伪装,难不保会在小鬼子那边留下照片。 但曾墨怡不知道后来事,在惊诧过后,她对正奋力蹬车的张安平的戒意提升了数个等级——本来就是最高等级的戒意。 这个人太可怕了,之前相处了这么久,谁能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张假面! 蹬车的张安平估计曾墨怡被自己吓到了。 但此时不适合摊牌,就让她受点惊吓的洗礼吧,毕竟对隐蔽战线这一行来说,这样的惊吓,还只是开胃菜。 …… 曾墨怡跟着张安平到了张家,在张安平敲门时候她后悔了——上门太贸然了! 收拢思绪,她安慰自己: 这就是一个任务。 这么一想,她倒是没了害羞,可等到张母王春莲满眼放光的望向她时候,曾墨怡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朵朵涟漪。 怎么看都像是新媳妇上门啊! 好在她受过专门的训练,表现的大方得体,又一直以张安平的同事自居,哄人哄己的说辞让她平复下来。 然后…… 她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合着张安平根本就没有向母亲说实话,根本没说要去上海的事! 看着张母得知儿子要去上海工作后垂泪抱怨的样子,曾墨怡的眼角突然泛酸——她是个孤儿,享受不到这般的母爱。 面对垂泪的母亲,张安平只能好言相劝,又不得不可怜巴巴的向曾墨怡投去求救的目光。 最终在曾墨怡的劝慰下,王春莲才由雨转晴,一番闲扯后,居然隐晦的催婚,整的曾墨怡不禁霞飞双颊,满脸羞涩。 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小时,曾墨怡帮张母收拾完碗筷后提出告辞。 张母是真的喜欢这个懂事的姑娘,见曾墨怡提出告辞,不由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最后索性将手腕上的玉镯拿下,二话不说就拉过曾墨怡的手,将玉镯戴在了曾墨怡手上。 “安平能找上你这样的姑娘是他的福气,这玉镯是安平他奶奶给我的,现在我就交给你了。” “安平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呢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替你出气!阿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晓得不?” 张母拉着曾墨怡的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曾墨怡又是感动又是尴尬,最后不得已向张安平投去求救的目光,张安平点头示意玉镯戴着。 最后还是张贯夫看不下去,道:“天色不早了,你就别耽误人孩子了,安平,你送曾姑娘回去,明早要赶车呢。” 曾墨怡这才得到“解放”,羞涩的谢过张母后,在张安平的陪同下离开了张家。 …… 民国25(1936年)年10月1日。 恢复了自身样貌的张安平一大早就在母亲不舍的絮叨中离开了家。 接上曾墨怡后,两人在首都火车站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火车上,张安平说了句让曾墨怡一头雾水的话: “墨怡,这个日子非常有意义。” 就在张安平和曾墨怡踏上火车的同一时间,陈默群带着7个特训班的学生,来到了南京稽查处。 “陈站长,犯人王志就交给你了,请您签字。” 陈默群看了眼战战兢兢的眼镜男,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我神秘的对手啊,你想不到吧,从我手上逃走的交通员,终究又落到我手上了! 接下来,咱们再战一场,看到底谁棋高一着! (本卷完。) (嘚瑟一句,我终于又能稳定时间更新了,赏点票呗。) 第1章:摊牌 民国25年10月1日。 张安平和曾墨怡抵达了上海。 相比于六朝古都南京,占地五百平方公里的的大上海更具有现代化(嗯,民国时期的现代化)气息,第一次来上海的曾墨怡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上海吗?我们国家的城市什么时候都能变成这样啊!” 高楼林立的上海对她的冲击力很大,以至于她如此畅想。 可能是她的呓语太过做梦,有人在一旁丢出嘲讽:“做梦!别的地方,永远变不成上海。” 张安平看了眼丢嘲讽的人。 小市民打扮,自带莫名的骄傲。 张安平用了三重肯定回应了他的嘲讽:“对对对。” 曾墨怡没听出张安平三重肯定回答的内涵,但却不满有人如此见不得自己的国家好,刚要怒呛,却被张安平拉着离开。 她甩开张安平的手,质问:“你也认为自己的国家好不起来吗?” “千万不要和傻瓜纠缠,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他和一样低,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曾墨怡的怒火瞬间消失,被指傻瓜的仁兄大怒,想要和张安平理论,却发现张安平已经领着曾墨怡消失了。 耍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一遭,曾墨怡的心情无比畅快,她看向张安平,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张安平笑了笑,说:“这个时代遍地都是不自信的人,你和他们计较不来的!” “顺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肯定能看到我们国家的所有城市变成这样!” “不,比你看到的还要好!” 现在的上海在世人们的眼中已经异常雄伟、壮观了,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未来的上海,面积将是此时上海的12倍还要多一半! 现在的世人们,肯定不敢想象,未来的中国的一个小县城,也将是高楼林地,车水马龙——偶尔还有变态的小县城限号通行! 曾墨怡不由幻想起来,忍不住呢喃:“真的吗?” 张安平没有回答。 因为这是真的! 他亲眼看到且经历的。 之所以能出现未来那般的盛世,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个和眼前这位一样为了信仰坦然面对死亡的先烈! 但在看到那样的盛世前,苦难而又伟大的母亲,却还需要经历数次的浴火涅槃。 张安平心道: 很荣幸能和你们一道并肩而战。 …… 张安平带着曾墨怡来到了父母买下的租房。 曾经熟悉的邻居又少了一部分,熟悉的面孔越发稀少了,张安平暗暗叹息,这时候繁华的上海,终究是不属于老百姓的上海啊! 回到家,推开房门,看着两月多前自己离开前的收拾的屋子,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笑,随后对曾墨怡道: “你先找个地方坐,我收拾收拾。” 曾墨怡吃惊的看着张安平,这话你是不是说反了? 但张安平已经撸起袖子忙碌起来,曾墨怡撂下行李,主动动手帮忙,倒是引起了张安平的唏嘘。 他都忘了这是民国时期,不是后世,“老婆”不用这般惯着。 家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位,但在轮到铺床的时候,曾墨怡却俏脸一红。 见张安平平静的在铺床,她小声说:“以后你睡床,我睡地板。” 张安平闻言失笑。 他记得大学那会,有个四川的哥们牛逼轰轰的说他家风气特钢,以后老婆惹他就让老婆睡沙发去——结果某年休假张安平跑舍友家时候发现,这货委屈吧啦的已经睡了三天沙发了。 而原因是没把婆娘的“捞汁蜀道山”当回事…… 曾墨怡看张安平偷笑,心里不由警惕,以为张安平在打坏主意,本能的往行李处退了一步,她在行李箱里藏了一把匕首呢。 注意到曾墨怡的小动作,张安平暗暗偷笑,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 “我以前有张小床,就搁在那。后来表舅来了以后,我爸就把小床收走了,我天天和表舅打地铺。所以,千万别和我抢睡地板的美差,要不是当年有一起睡地板的交情,我说不准还和许忠义他们一样,还是特训班的学员呢。” 曾墨怡浑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由暗暗佩服张贯夫——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步的。 她在本部根本就没听人说过张贯夫还有收留处座的恩德。 张安平已经趁着曾墨怡发愣之际将床铺收拾完毕了,他小声说:“这套地铺平时分开放在柜子里,用的时候铺就行,我的被子只能和你的放一起了。” 曾墨怡有些羞愧,这都应该是自己的活计啊。 她应是后忙道:“我去厨房做饭。” 总得表现下自己,要不就成阔太太了…… 张安平阻止,示意曾墨怡先坐,随后自己坐到曾墨怡对面。 他得摊牌了,要是还藏着掖着,未来的限制就太多了。 毫无疑问,三名备选的联络员中,他只能选曾墨怡。 一则是明面上假扮的夫妻,有她当联络人更方便、安全,至于叛变? 不可能的,军统的刑罚都没让曾墨怡吐出半个字,她怎么可能叛变? 二则是特别行动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直会活跃在上海的敌后战线上,直到抗战结束——这般漫长的时间,不坦诚相待的话制肘就太多了。 曾墨怡以为张安平要和她说工作上的事情,不由坐正,等待张安平开口。 可张安平开口后,她却懵了。 因为张安平说: “今天的天色不错,估计不会有雨、特别是大雨了吧。” 这是她和新的上线接头的暗号啊! 这话从张安平口中出来,她的第一反应是: 完了,上线被他抓了! 曾墨怡的大脑疯狂运转,思索着对策。 张安平目光平和的盯着曾墨怡,他知道这姑娘现在肯定懵。 曾墨怡在短短几秒内,就做了多种的应对设想,但张安平平和的目光却给了她莫名的勇气,她一咬牙,回道: “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记得老人们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见朝霞肯定有大雨。” 张安平马上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后半句应该是有雨山带帽,无雨半山腰吧?不过我觉得这话未必准。” 曾墨怡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会错的。” “这可不怎么科学,气象还是要听空军的侦测。” “要不咱们赌一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曾墨怡说完这句便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想过上线可能是特别组里的其他人——因为“老白”没有交代接头地点,只交代了接头暗号,摆明了是对方会来找自己。 而能在上海找到自己,极有可能就是特别组里的人。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套暗号会从自己的假丈夫口中说出来! 想起“老白”对张安平的评价,她又怎么不担心? 可张安平已经说了暗号,再三权衡后,她选择了接下去。 张安平知道姑娘紧张,对完暗号后,低语道:“曾墨怡同志,很意外吧?没想到你的上线会是我吧?” 说这话的张安平突然想到了明台这孩子。 “刺杀”大哥后才发现大哥是上线,天台和地下党的上线见面,才发现上级居然也是大哥! 妥妥的一出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的大戏啊! 曾墨怡没有等来图穷匕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眼前帅气的面孔,她语无伦次的说:“意外,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自己的同志!张安平同志,我太激动了!你藏得好深啊!” “记住,优秀的情报人员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面孔,永远都不会是真的。” 张安平趁机教育了曾墨怡一句——姑娘昨晚去他家,居然没认出他娘就是前几天撞过几次面的大婶,这警惕性太差了! 曾墨怡并没有将张安平的话听进去,她现在依然激动不已。 她心道:袁叔叔,我向你建议能不能把张世豪发展成自己人,你却在调查后告诉我,这人是铁杆的特务!你想不到他是我们自己人吧! 嗯,袁姓是她那位上线“老白”的真正的姓氏。 看曾墨怡还有些激动,张安平笑道:“今天路上好像下雨了,看样子打赌是我输了——是不是该你请客了?” “我请客,我请客。”曾墨怡笑的非常明艳。 没有什么幸福能比得过在卧底生涯中,和自己搭档的是信仰一致的同志! 如果张安平知道她所想,一定会告诉她,比这个幸福的还有: 在卧底生涯中,和一堆自己的同志在一起并肩战斗。 张安平的目标是某日军统上海特别组开会,他说:我们中有一个国民党…… …… 相比曾墨怡和张安平的好心情,陈默群现在彻底抓狂了。 他从南京稽查处接到了被抓的联络员王志,在开车回上海的路上,从特训班带出来的菜鸟,用生涩的刑讯方式轻易就撬开了王志的嘴。 一条大鱼就展现在了陈默群面前: 代号“邮差”的上海区卧底以及邮差的唯一联络人“阿木”。 还有“阿木”李木清的联络点,位于福佑路的新元书店。 坑了自己四年的邮差,第一次距离抓到他如此之近! 为了保密、保险起见,陈默群并没有通知上海区,而是选择自己去抓——疯狂开车,赶在天黑前终于从南京飙到了上海,随后汽车直扑福佑路之新元书店。 但让陈默群抓狂的是抵达后,书店居然是关门的! 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书店居然关门三天了。 陈默群一算,这岂不是说王志被抓的第二天,共党就获得了消息? 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五个字: “南京稽查处!” 他认为是南京稽查处出了问题,才导致王志被抓的情报外泄。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南京,把稽查处的一帮饭桶暴揍一通,如果不是情报外泄,自己就能抓到坑了上海区四年之久的邮差了! 愤怒过后,陈默群想起了自己在处座跟前的保证。 要凉了…… 陈默群这才意识到,这次没抓到大鱼,一旦上面问责起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第2章:特别组之开业大凶 曾墨怡还在南京的时候就想过,以后和张安平假扮夫妻的话该怎么生活——她得出的结论是在他们这组搭档没有解散前,自己始终要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但昨晚张安平突然和她接头后,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原来和搭档到一起,可以睡得这么安心。 自从知道要和张安平做搭档以来,这是曾墨怡睡得最香甜的一个夜晚。 早上,她睁眼,想着为自己的上线做早餐,却愕然发现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看着坐在桌旁研究地图的张安平,曾墨怡又羞又愧——自己扮演的是妻子角色,可连早餐都是丈夫出去买的…… 她起身后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早点醒来的。” “老婆是用来宠的——所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张安平笑了笑,道:“收拾一下,快吃早饭,吃完咱们得出去干活。” 曾墨怡赶紧下床,飞快的洗漱完毕后坐到张安平身旁,边吃边好奇问:“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特别组以潜伏的方式进入上海?” 换作张安平没有和她接头前,这问题她不可能问出来。 但现在却问的很自然。 “等下开会时候再跟你细说——”张安平没有解释,反而道:“跟你说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 曾墨怡坐直。 “边吃边听。”张安平摆摆手,随后说:“首先,是让特别组融入上海,其次,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想法设法的破坏上海区的种种行动,让本部对上海区的能力产生质疑,最后是把陈默群换走!” 曾墨怡不解:“为什么?” 问完之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多问题,忙要道歉,张安平却为她解释道: “上海区很重要,如果可能,我想让我们的人拿下上海区站长的位置。” 曾墨怡大吃一惊,这计划是不是太疯狂了? 张安平“教育”道:“做事之前要敢想,当然,不能定一个不能完成的目标,脚踏实地还是很重要的。” 曾墨怡被张安平的话逗笑了,忍不住对张安平翻白眼。 脚踏实地很重要?那你为什么说这么个不切合实际的目标? 看着自家“老婆”第一次对着自己露出小女儿状的神色,张安平心里一阵的叹息。 在那个时空里,她短暂的生命绚烂异常,但绝对没有过过正常女人的生活——这是卧底的属性决定的。 这个时空,自己是她的上线,让她多多开心,算是对那个时空中顽强而又不屈的她一丁点的补偿吧。 …… 在派各小组来上海前,张安平给各个小组下达过不同的命令。 如于秀凝带队的c小组(成员:陈明、许忠义、顾雨菲)(电讯小组),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上海落脚以后,快速的找到一个适合开会的隐蔽地点,然后在指定的地点完成接头,将地点告诉其他小组。 而押送枪械、炸药和电台的李伯涵b小组(行动小组),他们的任务是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屯放物资,如果认为公共租界或者法租界安全,放进去也无妨。 反正各小组都是有任务在身的,这既是一次考验,也是张安平有意让他们提前熟悉潜伏生活——距离淞沪会战不足一年了,一旦上海沦陷,上海特别组就要彻底转入地下,不提前熟悉的话,未必能在小鬼子的特务机构打击下熬到抗战结束。 当然,各小组是很不理解这样的任务。 对此张安平的借口就是这算是结业考试,不合格的就准备回炉重造吧。 这句话果然管用,不算张安平在内的六个小组,昨日抵达上海后就忙忙碌碌的为各自的任务努力。 c小组这一点就完成的非常“好”。 于秀凝直接瞄上了一栋“大别野”,以零花费的方式“租”下了它。 这栋别墅的主人是一位上海有名的实业家,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这位实业家带管家去南京,许忠义听到管家向这位实业家抱怨说不该将别墅内的其他仆人放假时,生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用鸠占鹊巢的方式“租”别墅一用。 许忠义的理由有二: 1、他们刚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如何在一天内找到一处安全地方开会?“租”这种无人的别墅最合适了。 2、省钱! “老师太抠门了,一个月就给50块的经费,咱们要是租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肯定是最少租一个月才行!一个月得花多少?花完咱们怎么过这一个月?” 最终这套说辞打动了于秀凝,派出陈明夜探后发现这栋别墅只留下了一个老仆,她便同意了许忠义的建议。 当晚他们就“住”进了别墅,至于老仆就交给陈明了,让他和许忠义轮流看守。 第二天,于秀凝却后悔了,她怕这样的举动惹老师不喜,最终落个回炉重造的下场,可眼看接头时间要到了,后悔没招,她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接头地点。 接头地点是一处电影院门口,于秀凝过去的时候,除了g小组外,其他小组派出的接头人已经到了。 众人等待中,曾墨怡作为a组(指挥小组)接头人出现了。 “曾姐。” “师母。” 各组接头人纷纷迎上去打招呼,曾墨怡默认了师母的称呼,环视一圈后,却奇怪道: “g小组的接头人呢?” g小组就是交通小组,一共三个人,组长叫安万清。该组的任务就是开车,目前一共十一辆车:一辆福特汽车,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 自行车这个时代也是车!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曾墨怡无奈,只能带着众人等候。 暗中盯梢的张安平差点气死。 你们是来接头的啊,不是来站马路的啊,这要是在敌后,你们还不如直接挂一个牌子,上书老子是军统五个大字呢! 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老岑面对自己时候总是要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了。 这是怕气断气啊! 六个人,在马路上站了快一个小时后,g组组长安万清带着其他两个成员来了。 鼻青脸肿的出现的,安万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见到等候的六名同事后,这倒霉孩子眼眶一酸,豆大的泪水就下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好在曾墨怡还算有点经验,赶忙让先别问,先去c组准备的会议地点开会,具体情况到地方了再问。 于秀凝闻言,只能硬着头皮带同事们往自己零元租的别墅走去。 张安平吊在这帮菜鸟身后,纵然是日后的能人李伯涵也都没发现他,气得他咬牙——老子造了什么孽啊,你们不是一帮主角配角吗?怎么到我手上就菜成这样了! 他跟着自己这帮菜鸡手下,越走越觉得不对,瞅瞅这两边的建筑,这明显是到富人区了,c组的二傻子不会是在富人区租别墅吧? 张安平暗暗咬牙,这个月的活动经费打死不给你们增加了!剩下的时间准备饿肚子吧! 最后的事实果然如他所料,这帮不省心的家伙还真堂而皇之的进了一栋独门的别墅。 别墅的豪华程度让张安平心塞,五十块钱租一天?别墅主人不会是也是个二傻子吧! 等手下全都进去后,他翻墙进入了别墅,悄悄摸入别墅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一间屋子中,一名老人被绑住手脚、堵住了嘴巴扔在床上。 张安平恍然,原来是用这种方法租的啊! 他学着岑庵衍的样子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心道自己还想让表舅扛雷,不曾想老子要先给手下这帮菜鸡扛雷了! 喵了个咪的,也不看看这别墅价值几何——这种别墅的主人,绝对是上海滩抖脚震三震的主,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啊! 他黑着脸大踏步进入,走到巨大客厅时候,发现一帮手下正围着安万清三人咬牙切齿。 看到张安平进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告状。 纷乱的声音让张安平头都炸了,好在他接受、分析能力极强,很快就从七嘴八舌的告状中理清了头绪。 他黑着脸看着安万清三人:“也就是说,你们昨天一到上海滩,车就被人抢了?” “被抢了不说,自己还被人当肥羊收拾了一晚上,最后就这么放了?” 安万清他们连连点头。 张安平愤怒的咆哮:“放你娘的屁!” 他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直接掏枪瞄准了安万清: “给我说实话!” 安万清一个激灵,吓得跪倒在地,喊道:“老师,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憋了一肚子火的张安平怒道。 安万清赶忙解释。 原来,他们在来上海的路上,路过一处油站时候有人请他们帮忙带货——所谓的货其实是一批私盐,数量不多,在两辆货车的车斗铺了一层,上面则是正规的其他货物。 对方给的价格也是安万清没有拒绝的原因——从南京到上海,500块! 但问题就出在这批私盐上。 快到上海的时候,他们突然被一帮帮会成员给包围了,对方从车斗中翻出私盐后就将他们三个带走了,一顿毒打后私盐、货物和车辆全给没收了,并警告他们下次再犯,统统点天灯。 “老师,我挣这笔钱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看咱们经费紧张,想挣点钱支援下兄弟们。” 安万清哭着为自己辩解。 g组的其他两人纷纷附和,发誓说他们三个当时就是这么商量的,绝对没想着中饱私囊。 张安平目光幽幽的看着g组的三人。 这套说辞他会信吗? 或许他们没有撒谎,但他们错就错在见面之后想隐瞒带私货这事。 张安平冷声问:“你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吗?” 安万清战战兢兢回答:“特务处情报人员。” 嘭 张安平一脚踹倒安万清,怒道:“你还知道你是情报人员?既然是情报人员,你难道不知道一个错误的情报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你们知道不知道!” 面对张安平的喝问,g组的三人低头,后悔万分。 张安平扭头道: “于秀凝,等会给本部发报,上海特别组之交通组,三名学员全部不合格,退回特训班,两年内不得毕业!毕业后三年不得晋升军衔!不得执行外勤等任务!” “是!” 其他人完全没有异议,作为情报人员,隐瞒真相的行为太可恨了! 亏他们还想求情呢。 张安平下令:“陈明,把人押下去,侦缉组薛景宗,你安排人送他们回去。” “是!” 处理完g组的事,张安平的目光又挪到于秀凝身上。 于秀凝一个寒颤,立即认错:“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 “停。”张安平打断于秀凝的认错:“这件事的后果还没有出现,我不罚你,后果出现,我会按照严重程度处罚整个c组。” 说完,他目光落在许忠义身上,躲在左秋明身后的许忠义不由腿一软,赶紧赔笑,张安平暗暗咬牙,差点踹了这家伙一脚。 你特么争气点啊,笑你妹啊!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控制情绪后,张安平道:“开会!” 众人立正。 “本来只想说一件事,但现在成两件了。” 张安平气哄哄的道:“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你们的考核——我不做打分,回去了自己琢磨。” “我更正一下,这不是考核。” “还记得你们在军训前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记得!”众人整齐的回答。 “我重复说一次——当中日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我们会失去很多很多的土地,包括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也一定会失去。” “而我们,将踏入日寇占据的国土,用尽办法和他们战斗到底!” “昨天让你们潜入的目的,就是一次演练。这一次你们有犯错的机会,但如果在战争爆发后,犯错的代价就是……” 他望着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全!军!覆!没!” “回去了开小组会议,检讨得失,我不希望下次的代价是生命。” “明白吗?” 众人肃然回答: “明白!” “好了,说第二件事。”张安平突然间变得杀气腾腾:“上海特别组,正式成立后的第一天,至关重要的交通组,覆没了!交通工具也全部丢了!” “人说混江湖要的是面子——老子的面子呢?” “被你们用脚踩到地上了!还特么扔到粪坑了!” “各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两天内,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他们在哪,他们有多少人,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唯一的条件是,消息不得外泄!” “如果我接到本部、上海区、上海警察的问询,如果我在任何一张报纸上看到有关这件事的新闻,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回去回炉重造!” 张安平的话让在场众人瑟瑟发抖。 但随即众人却是怒火腾腾的燃烧。 他们的老师说的没错,混江湖是要面子的——他们上海特别组连张都没开居然被人打劫了。 一定要掘地三尺,把他们挖出来! 挫骨扬灰! 第3章:调查 各小组接头人撤离了这座零元租的别墅。 只剩下c组的四个人坐立不安的呆着。 等他们走后,张安平径直坐在沙发上,看着c组拘束四人,等四人都开始冒汗后,他才慢悠悠道: “扫尾啊!站这里等着我给你们擦屁股吗?” 四人慌张的走到一边,开始商议该怎么扫尾,张安平也趁机起身,在别墅内逛了起来。 曾墨怡跟着张安平,远离c组四人后,小声道:“你对安万清他们的处罚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严厉?如果是战时,他们隐瞒谎报的行为就够枪毙了!”张安平冷漠道: “情报工作容不得一点失误,一个失误死掉或者葬送的不是一个人,有可能就是一条线——就像他们!” 他指着c组的四人:“如果这里的主人知道有特务敢占用他的家开会,你觉得会怎么样?” 曾墨怡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吧?我们毕竟是特务处。” 张安平笑了。 “你是不是以为特务处很厉害?但在真正有权势的人眼中,我们屁都不是。你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 曾墨怡摇头,她没发现明显的标记。 “朱孝安!上海最有钱的一波人中的一员!” 张安平嘴有点歪,不是中风,而是气的。 我尼玛啊,c组的四位大神,你们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你们是不是以为人家是人傻钱多,才傻乎乎的留一个老仆看家? 民国上海的治安可不是夜不闭户! 而是小毛贼不敢光顾这里! 财可通神啊! 他进宅前就看到了朱宅两字,字很小,但重逾千斤啊! “人家要是知道有不长眼的毛贼钻他家,一个电话,咱们就得吃上面的排头!” “咱们上面的那位可扛不住!” “要是低调点,顶多算个悬案,可就你们这帮人大摇大摆的样子,保准不出三天就能被警察揪出来! 真以为这时候的警察只会收黑钱? 到时候人家能顺腾摸瓜摸到特务处,咱们上边那位估计得好好跟人家道歉,才能看人家追不追究了。” 曾墨怡有些呆滞,她总以为特务处很厉害了,动不动就能处决人,有种目无王法的味道,没想到特务处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原来这么不值钱啊! 这其实就是现状。 一些没背景的人,抓了、毙了也就那么回事。 但如果有背景,就得讲证据了——如果背景再高点,比方说够上云彩的那种高,那时候就不是讲证据,而是讲喜好了。 只要上面不认为你有罪、通共,就是证据摆面前人家也认为是伪造的! 这一点张安平一直有清醒的认知,所以他才能把党务处坑的丢了三处(邮检处)。 楼下,c组的四人正在商议如何善后扫尾。 于秀凝、陈明和顾雨菲三人说了一堆,但总觉得不保险——主要是担心真出现后果,会像安万清一样被老师踹回去回炉重造。 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候,人总是很难做决定嘛。 许忠义见状,小心翼翼的道:“要不,还是按照我之前的意见扫尾?” 许忠义之前的意见,就是走的时候先恐吓一下老仆,问出老仆的家庭情况,然后塞钱——传说中的胡萝卜加大棒,在没有损害别墅的情况下,老仆肯定愿意拿钱了事。 但现在张安平在这杵着,三人都担心老师不喜,绝口不提这茬——可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善后手段。 见许忠义旧话重提,于秀凝道:“许忠义,要不你去请示老师?” “姐,我看见老师就腿软啊!”许忠义哭丧着脸:“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我觉得他想揍我。” 陈明赶紧给顾雨菲使眼色,顾雨菲收到后,糯糯的道:“忠义,你去试试嘛!” 许忠义直接头晕了,二话不说就转身,等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后悔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找张安平。 “老师,您看我给老爷子塞十块钱行不?” 张安平的听力可不是吹的,当初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被打成那样了还能辨识到表舅的脚步声,更别提此时了。 见这家伙连美人计的01成都没接下,张安平气的牙痒痒的。 知不知道在后世,你这种行为被唤做什么吗? 面对开山大弟子的征求,他冷声道:“我早说过,没后果,我不处罚,有后果,我根据后果处罚。” 许忠义想仗着开山大弟子的身份纠缠两句,但看到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神色后,还是聪明的选择了转身走人。 下楼和三名同事聚头后,这货高兴的说: “老师同意了。” 于秀凝他们是真没想到这货敢当着老师的面颠倒黑白,自然不再犹豫,马上开启善后。 张安平心道: 嗯,作为一个卧底,刚才的应对是合格的。 他浑然忘了不给安万清他们机会时候的果决了——真·老驰名双标。 善后的先锋自然是陈明,他恶声恶气的威胁老仆,打听出老仆的家庭情况后辩论到装好人的许忠义上场。 这货和蔼可亲的朝老仆致歉,一顿没营养的致歉后,将20块法币塞给了老仆。 老仆战战兢兢收下三四个月才能赚到的这些钱,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泻了。 陈明很心疼这20块钱,肉疼的直叫唤,就连顾雨菲也心疼——他们组一个月就五十块的经费,五分之二塞给老头,有点多啊! 许忠义却振振有词:“如果以后要查朱孝安,或者是要和朱孝安合作,这个老仆可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了。” 陈明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 于秀凝受教,心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愧是被老师看中的开山大弟子啊,这心……脏啊! 张安平自然也听到了许忠义的话。 他却是暗暗皱眉,许忠义这货好像走偏了啊——必须得想法设法让这家伙接受接受我党的教育,要不然按照这样的行事作风,以后就是铁杆的特务了。 于是,在出了别墅后,许忠义至亲至爱的老师很亲切的告诉他的四名学生: “我从没有同意过许忠义的扫尾意见,还是那句话,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担。” 说罢,张安平扬长而去,只留下发慌的许忠义和目露凶狠的三名同伴。 …… 张安平和曾墨怡漫步在上海的街头。 曾墨怡在思索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安平,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找出劫了咱们车的匪徒吗?” “你觉得呢?” 曾墨怡嗔道:“我这不是问你嘛!” “如果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咱们得回去了。” “回去?” “回家种地啊!免得以后莫名其妙的就送了人头!” …… 张安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学生找不出罪魁,但学生们可就没这份自信了。 毕竟,走漏消息都得回炉重造,这要是连信息都查不到,估计得被老师扒了皮吧? 所以,四个组接头的四人回去转达了特别组开业大凶的事后,四个组就全力开动,开始寻找真凶。 至于c组,当然也得加足马力了。 他们还指望提前刷功劳,应对零元租别墅的后果爆发呢。 陈明沮丧道:“怎么查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雨菲道:“要不我去找我表哥?他跟着陈站长来了上海区,可以让他借助上海区的力量。” 于秀凝反对:“你别忘了老师的交代!上海区要是听到风声,咱们都得回炉重造!” 见女神的意见被反对,许忠义马上有了对策: “他们之所以劫咱们的车,是因为安万清在他们的‘道’上运私盐,很明显,他们应该是这条‘道’上的私盐托拉斯。” 许忠义显摆似的用到了从张安平口中学到的名词,看女神听得津津有味,赶紧继续说: “咱们可以从帮会势力入手!咱们是不清楚,但那些帮会份子肯定清楚,只要有了大致目标,咱们也就有了下手的地方了!” “嘿,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啊!”陈明附和,看于秀凝皱眉,马上改口:“不靠谱!你这主意不靠……” 于秀凝却开口:“就按忠义说的办,咱们去找帮会份子。” 许忠义朝陈明挤眉弄眼,用嘴型道出了两字。 特一安 个一傲 陈明冷笑,回以同样的嘴型。 c组能想到的,b组的李伯涵、d组的左秋明、e组的薛景宗当然也想到了。 但f组的夏士林没想到——或者说财大气粗的f组更明白用钱开路的道理。 谁让他们是后勤组呢? 夏士林的方法很简单,找盐贩子。 先找零售的零售商——谁的盐只要比官盐便宜,谁卖的就是私盐,那他肯定知道上一层的二道贩子。 再顺腾摸瓜找到二道贩子,通过砸钱的方式找到批发商,再然后以代理私盐为名请客吃饭,吹捧加小酒,大多数人连杀头的话敢说,更别提讲一些私盐业的密事了。 毫无疑问,在上海这种赚钱营生绝对在青帮手里。 通过批发商才知道,江苏、浙江一路进上海的私盐,都归恒社管——各路私盐贩子贩私盐前,必须向恒社报备,且运抵上海后只能卖给恒社相关的批发商。 如果不卖? “昨晚就有几个不晓事的,运了一批私盐想进上海,路上找了三个傻大胆开车运输,想蒙混进上海,结果被守‘关’的刘凤奇给揪出来了。私盐、货物加两辆卡车都被刘凤奇给吃了!啧啧,这一票就顶小半月呢!” 消息已经获知,f组(后勤组)的五人也就不客套了,海吃胡喝后告别批发商。 但要命的是,消息是掌握了,可他们居然一时半会不能汇报,因为按照张安平定下的规矩,想要接头就去大世界电影院门口留暗号,到时候上线会找他们。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有人怨报道。 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怎么整的跟地下党似的? 夏士林虽然也有怨言,但他不好抱怨,只好把张安平讲过的话说出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老师在磨炼他们,可终究没有人能想到还有一年多点的时间,他们就要进入这样的潜伏状态,故依然怨言纷纷。 人嘛,在没有亲历前,好言其实都是劝不了的。 第4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上) f小组差不多是用一顿饭就探清了情报。 但d、e两个小组可就没这般花销了。 一个组每人每月125块的活动经费,他们又不是搞后勤的,哪舍得浪费在帮会份子身上? 不管是d组(情报小组)的左秋明,还是e组(侦缉小组)的薛景宗,他俩都默契的选择了最特务的方式——劫人、逼问。 可上海滩活跃的混混、小偷、流氓太多了,这些人还并不是纯粹的帮派分子,知道的消息都是以讹传讹的,两组人前后逼供了三四个人,得到的消息南辕北辙。 好在他们孜孜不倦的精神终于“感动”了帮会份子,先后都将真正的帮会份子劫到了。 “感动”且不敢动的帮会份子,对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自然不会死撑,两组人先后都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恒社、刘凤奇。 但麻烦也惹到了。 上海毕竟是青帮的地盘,真正的帮会份子被人劫拿逼供,脱困以后自然要呼朋唤友的报仇。 要说薛景宗和左秋明是真挺聪明的,办完事后没有在“犯罪”现场范围内活动,果断的将转移法则巧妙运用。 可搞笑的是两组人居然默契的在事后跑进了对方的“犯罪”范围。 于是…… 两组人被追的连夜跑路。 薛景宗运气还好点,带人躲开了帮会份子的追杀,但左秋明这组运气衰到家了,跑进了死胡同。 眼看要爆发一场街头厮杀,左秋明不得已掏出证件,自称林楠笙,表示自己是上海区的人,正在查一桩有关地下党的案子。 帮会份子这边终究是不愿意和特务处做对,最后不甘不愿的撤了,但转头却赶紧派人通知刘凤奇,言明特务处正在查他。 …… 相比d组和e组的做事,李伯涵带领的b组(行动小组)就靠谱多了。 b组的五人直接出城,蹲在了南边进上海的路上,一路打听终于碰到盐贩子,几包烟就打听到了守“关”的情况。 李伯涵做事很靠谱,确定守关的是刘凤奇并打听到据点后,留下孙大浦带人蹲守,自己则带另外两人回去,在大世界影院留下暗号后,静待上线联系。 …… b、d、e、f四组的做事风格呈三类,那c组呢? c组是于秀凝做主,但智囊却始终是许忠义。 他说:“姐啊,咱们一共就50块的经费,已经花了20了,剩下30块要租房、要吃饭、还有交通乱七八糟的开销,这不够啊!” “我让你说的是怎么继续和帮会份子套近乎挖消息,没让你说钱的事!” “我是说,咱们探消息的时候,要是能赚到钱就更好了!” “你有主意?” “有啊!”许忠义拍着胸膛:“刚想到的!” “什么主意?” “定货啊!30块钱,定一百块的私盐啊!” “你上哪凑剩下的70块?”于秀凝瞅着许忠义:“难道你来的时候还带了钱?” “带钱干嘛?”许忠义得意一笑:“咱们先掏定金呗,一百块对批发商来说是笔大买卖吧?他不得招待咱们一顿?明晚钱货两讫,他是不是得今晚安排咱们休息?私盐批发商嘛,他能不知道管盐道的是谁?” “我是说,剩下的70块去哪凑?总不能把这钱扔了吧?扔了咱们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于秀凝觉得许忠义的方法挺好,可就是舍不得钱。 “姐,你放心好了,这钱有人替咱们出,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还能赚一笔,30块能赚六七十!”许忠义信心满满。 于秀凝思来想去,决定赌一把。 事实正如许忠义所料,30块的定金让他们通过帮会份子打听到的批发商眉开眼笑,得知第二晚交货后,就请四人大吃了一顿,顺便还安排了住处。 吃喝间四人想知道的消息,自然也不出意料的从批发商口中套出来了。 老规矩,大世界影院门前留暗号。 …… 第二天,张安平和曾墨怡来到了大世界影院门口,就看到预告板上明目张胆的五处暗号。 顺便还发现了四名“盯梢”的傻鸟。 也就李伯涵的b组没派人等着张安平。 其他四组全都派人留守了。 张安平只能自我安慰: 还好有李伯涵,还好有李伯涵,还好有……他大爷的,怎么未来的配角特务比地下党配角聪明这么多啊! 只能慢慢调教了。 面对围过来的四组接头人,张安平只能让他们分头去李伯涵处集合。 10月2日,上午9点。 包括张安平在内的六组人汇聚于李伯涵租下的仓库中。 b组缺两人,孙大浦和另一名组员,他们在盯梢刘凤奇。 e组缺两人,他们押送g组回南京了。 也就是说,目前特别组23人,除盯梢的两人外,剩下的21人全部汇聚于仓库。 各组将探查到的情报上交,期待张安平的夸奖——用了一天就将真凶挖出来,他们自觉成绩一百分。 张安平看过一份份报告后,清了清嗓子,开喷道: “五个组,除了李伯涵组还像点样子外,你们四组就等着送人头吧!” “c组,你们是不是财大气粗?钱没地方花了支援我点啊!30块定私盐?怎么,打算抄了刘凤奇以后和私盐批发商联手做生意?你们是电讯小组,不是贸易小组!” “d组、e组,你们两组很会省钱啊!怎么,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有人要搞刘凤奇?让刘凤奇架起机关枪和大炮等我们上门?” “尤其是d组,左秋明,你以为你冒充林楠笙就很聪明?” “你信不信,上海区绝对和刘凤奇有勾结!你这么做只会坑林楠笙!” “还有你们f组!” “夏士林,你钱多的很啊,请盐贩子吃饭?怎么就不请我吃搓一顿?你特么不知道你们的经费是我磨破嘴皮子从上面讨下来的吗?拿老子卖口水讨来的血汗钱请盐贩子吃饭,你们还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四个组被张安平喷的怀疑人生,但有李伯涵的战绩在前,他们纵使是有千般的委屈也说不出口。 许忠义吓坏了,自己的小九九被老师火眼金睛发现了! 发现事小,可要是经费打水漂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老师,要不我把定金去讨回来?” 张安平怒声道: “讨个毛线!你不是喜欢赚钱吗?等着,我待会给你一笔大的,你负责给我下金蛋,以后特别组的经费,你要是赚不到一半,我把你毛拔光丢锅里煮了!” 许忠义一合计,每人每月125块,就是按照30个人算,那也才每月375块,勉强算400吧,一半就是200块…… 好像不难挣啊! 他心里顿时喜滋滋。 曾墨怡同情的看了眼许忠义,心道: 这倒霉孩子,被安平坑大发了! 因为昨晚张安平跟她说了对未来上海特别组的规划——光行动队就得准备四五支,各种据点要满上海准备,安全屋、紧急联络站、“钉子户”、紧急避险点都要准备。 再算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辅助、潜伏、侦查、渗入力量,张安平预估的是最少五百人。 潜伏状态下,经费必然大增。 五百人一半的经费,可不是小数目呦! 张安平不知道曾墨怡所想,喷完了学生的他开始表扬李伯涵。 现在的李伯涵还不像未来那般的不合群,再加上城府不够,一通表扬下来,李伯涵已经乐的找不着北了。 表扬结束,张安平冷着脸道:“抄家伙!去找刘凤奇,把老子的20辆车要回来!还有三万块的货!” 众人发懵,不就是两辆卡车外加八辆自行车吗?都算车也不过十辆! 还是许忠义机灵,他马上道:“老师,自行车是12辆。货物光掩护私盐的正规货物就三万块。” 言下之意是汽车八辆,货物价格您说太低了。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心道:全球商贸一定要交给这货,约克和比安奇这两货加起来,也没许忠义的半个脑子好使。 为什么是半个? 因为许忠义的另外半个脑子里装的全是顾雨菲…… 李伯涵的b组携带枪支过来的,因为枪支便于携带,他们开的轿车就能装下。 听到张安平让大伙抄家伙,李伯涵赶紧和b组的另外两人将隐藏在不值钱货物中的枪支抬了出来。 短枪以德制的毛瑟手枪、西班牙仿制的狗牌撸子、美制的柯尔特和m1910为主。 长枪则都是美德两国的冲锋枪,分发下去后正好能做到人手一支。 张安平选择了熟悉的“芝加哥打印机”,熟练的检查后将三个弹匣揣起来。 然后把枪往车里面一丢,批评把玩武器的学生们: “忘了我跟你们说的吗?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要揣武器,都丢车里面去!自己想办法往城外集合!现在是9点42分,1点之前准时动手,谁到不了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许忠义赶忙将不怎么使的手枪丢向汽车,却被李伯涵心惊胆战的接住。 李伯涵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瞎啊!看不见这是关了保险吗?三块铁本来就容易走火,你关着保险就敢丢?找死啊!” 许忠义虽然经常被于秀凝嫌弃,陈明也经常暗戳戳的鄙视,但此时被外人骂,他们俩不乐意了。 于秀凝呛声道:“李伯涵,我的人就是再差也轮不到你骂!你管好你的嘴巴!再有下次,我跟你没完!” “对,我弟是你能骂的吗?” 张安平头疼,这人一多队伍就不好带啊! 他瞪了几人一眼后,干脆利落的踹向许忠义。 这一脚踹的挺实,疼的许忠义都叫出声了。 张安平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后负责给我背子弹,拿枪的活计你就别沾了!” “还有你俩,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 教训一通后,张安平才道:“于秀凝,让曾墨怡暂时先跟着你们组——李伯涵,你开车带我先过去。” 李伯涵暗喜,心道老师对我真好! 他觉得以自己的表现,以后肯定会是张安平的左膀右臂。 福特轿车一溜烟就离开了仓库,其他人见状赶紧跟出去——下午以前要到城南郊,时间可真够紧张的。 许忠义落在最后,等其他人跑远,他才喊道: “姐,慢点,慢点,咱们不能快!” 于秀凝生气:“不能快?你犯什么糊涂?” 许忠义言之凿凿:“老师把师娘交给咱们组了,咱们组能快吗?你就听我的吧!准没错!” 曾墨怡懵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她怒道:“许忠义,这是咱们组的第一次大行动,你敢畏战?” “师娘,这是老师的意思,你就听我的吧,你要是真早早的去了,老师回头肯定得扒了我皮!” 看曾墨怡不信,许忠义索性道: “老师要是愿意让你冒险的话,就不会让你跟着我们组了!他会让你直接坐车走!” “明白了吗?” 许忠义的话让四人傻眼,还有这说法? 但转念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于秀凝想了想,没直接同意许忠义的说辞,但步履明显慢了,甚至在上电车的时候,故意说这一趟太挤,咱们等下一趟…… (说话这票不求就没人投吗?20天整,154w的更新啊,怎么说也得给点推荐票月票鼓励下啊!说不准生产队的驴就能多拉两趟磨了!) 第5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中) 城南,一处小村。 这里是“扼守”着一条大道和几条小道,守住这里几乎等同于私盐贩子运私盐进入上海的通道。 也正是因为守住了这里,刘凤奇才堂而皇之敢宣称: 江浙私盐只能卖给他。 私盐贩子干的是亡命的勾当,想要从他们的身上刮油,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刘凤奇通过杀人、立威再杀人再立威的方式,最终在这里站住了脚。 自此,江浙私盐贩子,七成的人都不得不认命,一趟辛辛苦苦跑下来,居然只赚区区四成不到的利润。 (私盐是不合法的,一路运输,打点关卡、土匪拦截之类的事很多,四成利润,勉强养家糊口。) 背靠恒社这颗大树,又是杜越笙徒弟(杜撰,杜越笙只有两徒弟),还在上海军政警宪特体系中拉了一张利益网,刘凤奇这“无本”买卖倒是干的非常悠然。 而他也自知亡命之徒的胆大,在这里布置了大量人手的同时,还经常恶意钓鱼——比方说派人携带私盐守在半路,高价请人运输,然后半道“稽查”,用以达到继续立威的目的。 安万清他们三个,碰到的就是刘凤奇撒出去的“鱼饵”。 这也是他们轻易被刘凤奇给逮了的缘故。 但这一茬安万清他们不知道。 村内,一间布置壕无人性的屋内,34岁的刘凤奇,正在听手下人汇报。 “老板,王副站长说他查了,说林楠笙调查的案子很你无关。” “无关?无关的话怎么找人查我?还是两拨人!这事可大可小,不能光听王世安一个人的话,那谁——顾慎言是吧?他是黄埔出来的老资格,为人还行,收钱会办事,托人找他让他帮着再查查!” 刘凤奇心中不安。 相比上海的警界,特务处是比较难缠的,这帮家伙不讲武德,扣一顶共党的帽子得脱几层皮,虽说他经营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被坑进去的话,损失太大了。 关键是还容易掉威名。 所以他宁愿多花钱,也想着和特务处息事宁人。 手下闻言点头应是。 手下走后,刘凤奇依然右眼皮直跳。 “特务处的这帮杀才,喂不饱了是吧?” …… 村外。 李伯涵开车载着张安平抵达了距离村子三里的地方后就遣人去找孙大浦了。 没一会儿,留下一人继续盯梢的孙大浦吭哧吭哧的跑来了。 “老师。” 张安平扔给孙大浦一枚手帕后问:“里面什么情况?” 孙大浦边擦汗边说:“几乎整个村子都是吃私盐饭的,除了村子里的青壮外,另还有至少八十人的武装,明面上光长枪就二十多条,私下里估计更多,我还看到了一挺机枪就在刘凤奇据点的楼顶上架着。” “这不好打进去吧?”李伯涵闻言犹豫道:“咱们只有二十来个人。” 张安平笑道:“打个屁,我要是带着你们打进去,那不成送人头了?瞅瞅你们,一个个就军训过一个月,上了两月不到的课,靠你们打进去,纯粹就是送人头。” 张安平从开始就没想着打进去。 真要是打,那得调保安团(上海在一二八以后,不许国民政府驻军,国民政府将正规军换成保安团驻扎了)。 但调保安团是大事,层层手续后估计对方早就得到消息了,人肯定跑了。 “老师,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李伯涵生气的道:“他们敢抢我们的东西,不能轻易算了!” “当然不能轻易算了,今天敢抢特务处的车,明天就敢杀特务处的人,后天就敢造反!”张安平呵呵一笑:“为了不让他们造反,就得让他们见识见识特务处的刀!” 刀? 李伯涵他们不解。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距离一点钟还有近两个小时,他道:“趁现在我去观察观察,待会儿他们过来以后就让他们在这等着。” “是!” 说罢,张安平撂下三人,自己则跑去侦查。 说是侦查,其实是查看这些帮派分子究竟是什么成色,看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从听到车辆被劫,张安平就猜到大概是什么人干的。 之所以淡定的将任务交给了五个组的学员,其实就是为了锻炼他们获取情报的能力。 一个简单的小考验罢了。 而对于如何处理,张安平也是早有定计。 他要一石三鸟。 第一鸟,立威。 不是上海特别组立威,而是自己立威。 学员们信他、服他、怕他,一则是因为自己是老师、又是特别组副组长,二则呢是因为他的传说。 但传说终究是非亲眼所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淡化——而作为特别组的副组长,他必须要让手下无条件相信他。 所以他打算借此事件加深学员们对他的敬畏。 很多帮会老大喜怒无常,是真的性格所致? 不,就是为了威字! 第二鸟,便是让学员们涨涨见识。 相比全面抗战爆发后敌后生涯,现在这个还真是小场面。 第三鸟,则是为了钱。 他有钱,但上海特别组没钱啊! 自己的钱不能投进去,那就得想办法给特别组开辟财源——有什么财源是比私盐更赚钱的? 有…… 贩卖鸦片、吗啡。 但那玩意张安平不会沾,而现在特别组体量又不大的情况下,走私也不好弄,所以他早就盯上了私盐这条线。 即便没有刘凤奇傻乎乎撞枪口这回事,他也得想办法分羹——至于全吃下,那是不可能的。 几乎等同于在大路上设卡收费,这身后必然有庞大的利益网,他要是敢独吞,第二天就得滚回南京。 要是滚不回去,估计人就得留下了。 但如果只是分一杯羹,且不动那帮贪得无厌的权贵的蛋糕,对方只要知道自己不好惹,是不会冒着得罪特务处的风险和自己对抗的。 当然,如果是真正顶级的权贵,张安平就得夹着尾巴了——可真正的顶级权贵,是看不上这种苦哈哈的钱。 人家干的是卖国或者发国难的买卖,这点苦哈哈的钱,他们看不上。 张安平在村外观察了一阵后,心里越发有底了。 里面的帮会武装看上去气势不错,但本质上还是乌合之众,真正无组织无纪律。 这种乌合之众,给他二十个精兵,张安平有信心将他们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在周围观察到将近一点,张安平折回汇合点。 他扫了眼到场的人数,心里暗道: 许忠义啊许忠义,难怪你会成为那种明知你是共党却无可奈何的高端选手,实在是你丫揣摩人心的功夫了得啊! 李伯涵却没眼色,看c组没到,居然上眼药道:“老师,c组没到。” “让他们吃屁去!咱们吃香喝辣——左秋明,你们组分成两部,去村子左右埋伏下来,听到村子里手枪连响三声后往村子边上丢手榴弹,记住,尽量不要伤人,这村子里除了帮会武装份子,平头老百姓挺多。” “是!”左秋明领命。 “薛景宗,夏士林,你们两组人一前一后呆村子前后,里面的连响三声枪响后,就向村子里用冲锋枪射击,尽量不要伤人。” “是!” “李伯涵,你们组就跟我走吧。” “是!” 李伯涵应是,却不知道张安平打什么主意,当他看到张安平打算名目张胆的带他们拜访后,李伯涵不由心惊胆战,小声说: “老师,车上有炸药,要不我往身上绑一些炸药?到时候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张安平笑道: “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李伯涵一肃:“学生是特务处情报人员!” “对啊,你是国民政府的情报人员,干吗想着和一帮乌合之众兑命?他们,不配!” 李伯涵闻言激动不已,生出了为老师上刀山下油锅的慷慨心情。 张安平带着b组的五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村口。 立马有岗哨端着中正式直指一行人,喝道: “什么人?” “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告诉刘老板,上海济安堂张安平,特来拜会!” 济安堂当然是胡编的,但刘凤奇这边是私盐的“终点、起点”,上门做生意的向来不少,对方也没怀疑,只是命一行人候着,然后遣人进去汇报。 张安平身后的五人都非常紧张。 他们是找碴来了,现在孤军入虎口,不紧张才怪。 就连听到张安平喊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这句话都没反应——因为他们只顾着手摁在怀里的武器上了。 刘凤奇据点。 “老板,有自称是济安堂的张老板拜会,说是找你和气生财的。” “济安堂?”刘凤奇好奇,这个名字没听过啊。 他望向厅内的手下,手下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堂口。 但有客上门,自然得见。 刘凤奇立即带人出去迎接,远远的就“祭”出切口: “一炉香烟往上升!” 这是青帮内部的切口,能答出来的自然都是青帮成员。 张安平知道下句,但并没有接,而是拱手道:“刘老板,兄弟不是青帮之人,这切口就免了吧!兄弟今日个来,是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 “哦?有发财的买卖刘某人自然愿意,张老板,请!”刘凤奇侧身做出请状。 张安平大踏步上前,身后的五名组员紧张的跟在身后。老于江湖的刘凤奇和身后骨干自然一眼看出这五人都是雏。 有人示意他们拿着武器。 刘凤奇摆摆手,示意不要管——这年头出门在外拿枪很正常的,再说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还怕五个雏? 倒是张安平让他好奇,带着五个雏,但这位张老板却不像出,丝毫不紧张的就踏入了存在,面对到处都是拿枪的活计,张安平也不在乎,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张安平淡然的和刘凤奇并行,伸出大拇指夸道:“刘老板真是手眼通天呐!中正式步枪,到现在为止产量还不足五万,没想到刘老板这里就搁了好几十条!手眼通天呐!” 刘凤奇暗喜,这是遇到了明白人啊! 自己专门找关系搞了些中正式,就是想告诉那些乡巴佬,老子是有背景的,中央军都没装备几条的中正式老子这里有好几十条。 可惜大多数盐贩子并不能体会到他的用意。 哪像这位张老板,一言就道出了自己的苦心。 “过奖,过奖,也就是混口饭吃——”说话间已经到了会客厅,刘凤奇请张安平坐下后,笑眯眯问: “张老板在哪发财啊?” “兄弟我吃的是玩命的饭,哪像刘老板,守着金山银山啊!” 刘凤奇笑吟吟道:“玩命的饭?张老板说笑了,您不像!您身后的这五个小兄弟,也不像!” “没骗刘老板,我们这一行,说死就死,还真是玩命的饭。至于他们,就是五个生瓜蛋子,不过见见血就熟了,刘老板您说是不是?” 张安平也是笑眯眯的回着话。 但两人简单的几句话中却都是试探和考量。 刘凤奇问在哪发财,问的是你丫干什么买卖的。 张安平回答的是我是干玩命买卖的,不像你坐地收钱——这就不是善意的打趣了,而是表明自己有“恶意”。 面对这份恶意,刘凤奇则说:玩命的买卖?看你不像!你身后的五个家伙一看就是雏,你们配干玩命的买卖吗? 而他还有另一层意思,大概就是说:玩命买卖的人我见多了,所以我一眼看出你们干的不是这种买卖! 张安平的回答是:我们这一行死人是常事,生瓜蛋子见见血就成老鸟了——在这种相互试探的环境下说见血,恶意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接下来刘凤奇脸色阴沉起来:“张老板的饭不好吃吧——今日个来我这小庙,不会是想在我这吃饭吧?” 这就是等于撕破脸了。 他这话一出,大厅内的一众武装,很自觉的将枪口抬了起来——这就是刘凤奇的底气,我让你带枪咋啦? 你有我人多吗? 你有我枪多吗? 你敢亮撸子,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火力为王! 面对再一抬就能对准他们的枪口,李伯涵他们紧张到浑身冒汗,但张安平却不紧不慢道: “我是想和气生财的。但刘老板不给我和气生财的机会不说,还砸了我们吃饭的家伙。我不好向上面交代不说,还不好向我的兄弟们交代!” 刘凤奇的手下这时候果断的拿枪对准了张安平六人,但刘凤奇却听出了张安平话里有话——不好向上面交代? 上面? 玩命的买卖? 再联想到昨天得到的消息,刘凤奇终于明白了张安平的身份,也明白了对方是为何而来。 (怕被人说水,4200字可还行?) (根据我多年的网文经验,说水的时候,其实是因为短小无力又一更的缘故……) 第6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下) 特务处昨天查他,今天就找上门了,还说砸了他们吃饭的家伙——毫无疑问,所谓的吃饭家伙,肯定是前晚的那两辆车! 难怪这帮家伙是吃的是玩命的饭! 地下党都是不要命的,抓地下党的他们,岂不就是玩命的饭吗! 意识到这点后,刘凤奇立刻制止了手下拿枪对准张安平的举动。 话说青帮曾经有一段非常阔绰的时期。 民国政府成立后宣布禁烟,青帮得到了肆无忌惮的野蛮发展,那段时间青帮财气冲云霄,支持军阀、支持内战,好不威风。(道理和美国禁酒让黑帮大发展一样。) 就连大队长在落难时期,都拜在了天字辈的那位门下。(青帮没有天字辈,但x金荣这老家伙以总华探长的身份下海,自封天字辈。) 但随着国民政府中央集权的加强,随着国民政府将手伸进鸦片这一行当,青帮的超级阔绰期就结束了——特务处从三鑫公司拿回来鸦片的总经销权,青帮现在只能吃到分销的红利,财力大不如前,且也认识到了现实。 现实就是他们虽然厉害,但面对强权,他们能依靠的其实是关系网,而不是手中的家伙什。 或许底层的帮会份子还不能理解,但高层却有清晰的认知,刘凤奇作为低辈分的悟字辈那位的徒弟,自然也晓得其中关系。 “张老板,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误会,纯属误会!”刘凤奇虽然不知道张安平具体的底细,但知道他们是特务处就够了,此时笑的满面春风: “张老板,这件事是兄弟我的错,自罚三杯!必须自罚三杯!” 但岂料张安平依旧是不紧不慢: “刘老板这般识趣,那还真是和气生财。” “六辆卡车、24辆自行车给还我。” 刘凤奇闻言皱眉。 明明是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怎么翻了三倍? 我说的是自罚三杯,不是自罚三倍! 他手下忍不住了:“胡说!分明是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你们讹人讹到我们头上来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安平依然不紧不慢的道:“打听了啊,所以我们上门来了,和气生财嘛!刘老板你说呢?” 我说你个毛线! 但向特务处先动手的帽子扣下来,这事终究是自己理屈,刘凤奇笑道: “张老板说的是,和气生财嘛!兄弟不对在先,六辆卡车,24辆自行车,兄弟开走!” 他的心在滴血,扣过各种干股分红,4辆卡车他得多少天才能赚到啊。 “刘老板仗义!”张安平笑眯眯道:“那还请刘老板把货还给我们!” “那三万大洋的货可是我们的经费!刘老板要是不给,兄弟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什么他妈叫得寸进尺? 这就是! 但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人惯用的一招——沾染他们,他们就跟苍蝇一样挥之不去,得寸进尺的在你身上吸髓喝血! 刘凤奇气极。 一名手下直接拿枪对准了张安平的脑袋: “去你码的!狗屁的货!那是我们的货!你们那两车,根本就是空车!” “原来是钓鱼啊!难怪我的人还没进上海就被扣了!”张安平瞬间恍然,然后笑眯眯道: “刘老板,你知道上次拿枪对准我的倒霉蛋,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等刘凤奇回答,张安平就自顾自的说: “话说那人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他身后的党务处就倒了血霉了,丢了对邮检处的控制权不说,现在见到我先躲三百米。” “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这一次刘凤奇没有制止手下,而是冷着脸问:“张老板想怎么办?我刘某人也不是吓大的!想从我刘某人的身上吸血?没门!” 他认为张安平在唬人。 党务处可是和特务处平级的机构,会被一个无名小辈吓到? 嗯,他没听过张安平的名字,不认为张安平在特务处是什么大人物。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喝茶,但就在饮了一口后他突然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拿枪对准自己的这人的胳膊,茶碗摔碎直接插进了他的胳膊,对方吃痛本能的松手,驳壳枪掉下来的时候被张安平接住。 一脚将傻不拉几的这名帮会份子踹飞后,张安平将手枪拍在桌子上。 说起来慢,但这一切却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完成的,当张安平将枪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大厅内的帮会份子才完成了拉动枪栓的动作。 刘凤奇终究不敢和特务处撕破脸,急忙阻止。 而张安平不以为,面对能随时击发的枪口威胁,他却转头对身后的李伯涵他们道: “记得我说过吧?拿枪威胁人的时候,保持一米距离!他敢动就开火,不要傻不拉几的枪口靠近对手指人,咱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不是唬人的勾当。” 这话其实是说给这帮帮会份子说的。 刘凤奇闻言脸一阵青一阵白。 打脸,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但张安平的难缠他已经领略到了——混江湖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是基础,但终究靠的是审时度势和取舍,还有人情世故。 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早就被更强力的单位灭掉了! 刘凤奇能做到垄断江浙私盐,审时度势的能力不差,当张安平敢当着他的面伤了手下他却没有下令开枪的时候,已经注定他输了。 刘凤奇深呼吸: “一万的货!兄弟我给张老板折现!” 张安平悠然的坐下,在一众帮会份子紧张的警告中拿起桌上的手枪把玩,并没有回答刘凤奇的话。 刘凤奇见状,长叹一口气后道: “三万的货,折现,张老板请带走。” 他怂了。 民不和官斗啊,更何况是特务处这种强力单位,连鸦片的总销权都能从三鑫公司拿走,他要是斗下去,付出的代价肯定比三万现钱多。 张安平不解的看着刘凤奇:“刘老板,兄弟我拉一趟货,从南京到上海一毛不挣吗?” 刘凤奇好悬一口血喷出来。 你特么还要挣钱? 你特么还要挣钱? 你特么难道不知道你那两辆车是空车吗? 李伯涵他们五个都傻眼了。 天呐,还要步步紧逼? 老师,你就不怕狗急跳墙吗? “你要挣多少?” 刘凤奇的心都在滴血。 “30个点吧!兄弟我也不是黑心人,3万的货就赚30个点吧,兄弟我少赚点,一万的利润给我即可!和气生财嘛!” 张安平一副我心善的模样。 刘凤奇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多想下令开火啊! 你特么喂不饱了是吧?你特么4辆卡车不知足,还要三万,三万不知足,还要一万! “好!” 刘凤奇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 “那刘老板请准备吧。” 张安平这一次没有继续,刘凤奇终于松了口气,示意手下去准备。 还别说,干私盐这行还真行,现场就能拿出四万法币外加四辆车。 没多久,四辆车就开了过来,还有半箱子钱。 面额大都是10元为主的。 话说这时候的法币面额还都不大,不像日后,面额一万的都出来了…… 刘凤奇以为能送走人了。 但他错了。 张安平根本就不是瞄着4万法币来的——四万法币而已,他张安平能看在眼里? 在笑眯眯的将钱搁在桌上后,张安平再次说: “对了刘老板,麻烦你把我们的私盐也还给我们,那可是上海区的经费,不是兄弟我的钱!” 这一刻的刘凤奇终于明白,对方就没打算善了! 以对方的胃口,所谓的私盐,恐怕是装满六车吧! 满满六车的私盐,他今年给张安平白干? 所以刘凤奇站了起来,怒声道:“张安平,你要逼我撕破脸吗?” 才知道吗? 张安平心里冷笑。 就在刘凤奇等待回答的时候,张安平突然拿枪指向了刘凤奇: “对!” “就是要你撕破脸!” “敢截我的车!你算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背靠恒社了不起吗?你以为你在上海编一张利益网你了不起吗?” “敢截特务处的车!” “我怀疑是共党指使你这么干的!跟我走一趟,我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凤奇不为所动,冷声道:“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去!” 这才是江湖大佬的风采,被枪指着色都不变。 张安平没有回答,嘴炮不是这么耍的。 他开枪了。 当着几十条枪的枪口他开枪了。 砰砰砰 连开三枪,三名帮会份子应声倒地,紧接着打出了第四枪,直接命中刘凤奇的膝盖。 砰砰砰 帮会份子还击。 但张安平却在他们开枪前跃出翻滚落地,一拳砸在了刘凤奇的脸上,脚踩其头后拿枪直指刘凤奇的脑袋: “谁敢开枪!” 才开了几枪的帮会份子顿时停止,慌忙躲闪间才掏出枪的李伯涵他们茫然的看着现场,手足无措。 突然,村外响起了爆炸声,紧接着噼里啪吧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相比起单发的栓动步枪,冲锋枪短时间内爆发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这些帮会份子根本分不清栓动步枪单发和冲锋枪连发造成的不同,还以为来了一支军队。 可此时大厅内,他们的老板却被张安平踩在脚下,他们又不敢开枪,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刘凤奇嘴硬:“张安平,有种你弄死我!” 张安平也不惯着,一脚直接踹在刘凤奇脸上,踢掉了刘凤奇几颗牙后,在一众帮会份子激动的举枪威胁中,他冷漠的说: “我死了,你们全部连同家眷都得陪葬,敢试试吗?” 这才是这些帮会份子的软肋! 有人是亡命之徒,但家人终究是牵绊。 更何况张安平一直表现的贪得无厌,其实就是在向这些人灌输一个认知: 老子不怕死! 他每一次近乎在刀口上跳舞似的步步紧逼,都在向帮会份子传达一个认知:我不怕死。 而刘凤奇的每一次退缩,也在向帮会份子灌输一个事实: 这人我们惹不起。 一次次的退缩,一次次加强了这种印象。 而这就是张安平的铺垫,所以在他动手后,只有寥寥几声枪响,大多数帮会份子都迟疑的没有第一时间开火。 且开火的几人也都纷纷本能的抬高了枪口。 哪怕他们因此倒下了三个同伴。 原因很简单,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披着强力机关官身且不要命的人,有多可怕?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帮会份子,不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在绝对的利益和生死面前,犹豫、迟疑本就是人之常情。 但想拿捏到这种程度,一般人肯定做不了。 李伯涵他们这时候快跪了。 这就是老师啊! 牛逼! 小母牛上天啊! 刚才枪响,他们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没想到不仅没有完蛋,还被老师轻易控制了局面。 眼见这些帮派分子不敢开枪,张安平开口道:“这里谁是二号人物?” 二号人物不是青帮固有的说法,但字面意思他们明白。 有人站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从今往后,这里你接手!”张安平却向他扔了一个天大的馅饼: “保持原来的规矩,该给谁上供的给谁上供,不知道的就等等,我的人审他,保准什么都撬出来!我没别的要求,以后照上海区的份子,给我双倍即可。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有官面上的麻烦,我来解决!” 被张安平踩在脚下的刘凤奇惊了,这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他不顾疼痛的吼道:“曲元木!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张安平这一次没有踹脚,而是任凭刘凤奇喊叫。 他一次次的逼刘凤奇让步,不就是为了加深自己很强大、刘凤奇惹不起的印象吗? 这时候干嘛让刘凤奇闭嘴?就得让他们看看刘凤奇抓狂到胡言乱语的样子! 唤做曲元木的帮会份子这时候已经被巨大的幸福笼罩了起来。 占据关卡坐地收私盐的买卖很赚钱,哪怕是干股分红后,刘凤奇也拿了惊天的收益。 作为二把手,他能不动心吗? 此时突然有人告诉他,这里以后你当家——他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忽略了刘凤奇抓狂的吼叫,而是在几秒后,强压着兴奋:“小的曲元木,愿听长官吩咐!” 至于刘凤奇,此时曲元木根本就没将他当回事。 “让你的人停止抵抗,李伯涵,带人通知咱们的人,停止进攻!” “好!(是!)” 第7章:两个好消息 c组一路慢赶又慢赶,终于没有在一点之前抵达。 快要靠近村子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响声像过年的鞭炮一样响了起来,许忠义还想墨迹,被早就不耐的陈明一脚踹到了一边。 “老师已经和他们交火了!快走!” 关键时候,这个唯于秀凝马首是瞻的男人雄起,于秀凝也不敢耽搁,快步向村子方向跑去。 但等他们能看见村子的时候,枪声却停了。 许忠义这时候偏偏说:“不会是老师没打赢吧?” “闭嘴!” 曾墨怡像发飙的狮子一样呵斥,随即跑的更快了。 当他们终于跑到村子跟前的时候,却是一头的雾水。 因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同僚大踏步进了村子——还是当着村子里的帮会武装的面堂而皇之的进了村子。 这……怎么回事? 五个人全是一头的问号。 正在村子里组织帮会武装集体缴械的齐佩林看到了他们,赶忙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进来。 许忠义心惊胆战的进去,走到齐佩林身边,小声问:“老齐,咋回事?怎么这就结束了?” “不这么结束,你还想怎样?”齐佩林反问。 许忠义语塞,反正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师母!”齐佩林这时候撇下许忠义,激动的小跑到曾墨怡身边,满是崇敬的说: “老师太厉害了!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正忙碌的孙大浦看到齐佩林居然巴结师母去了,顿时不悦的大喊道:“别说了,先组织他们去一边休息!” 这么一来,许忠义他们更懵逼了。 这时候碰到了李伯涵,看到后来的五人,李伯涵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五人——打仗时候你们不在,这时候来,哼哼,等我给老师告状! 陈明羞愧难当,拿眼神剜了一眼许忠义,都是这货忽悠他家的于秀凝! 曾墨怡这时候惦记张安平,没有计较李伯涵的无礼,反而问:“李伯涵,你老师没事吧?他现在在哪?” “喏——”李伯涵指了指不远处鹤立鸡群的建筑。 曾墨怡快步向那边跑去,其他四人见状跟上。 曾墨怡走入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安平。 此时的张安平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脚下趴着一个人,满脸的血污看不出是谁,而他的周围,几名像头目一样的帮会份子正俯身聆听。 大厅的中央,一堆武器丢在那里,而在两边则是几十个垂头丧气蹲着的帮会份子——还有三个人正在被人包扎,哼哼的叫声中,曾墨怡发现三人受伤的位置惊人的一致。 曾墨怡总算放心,可紧接着就是不可思议,这么多武装起来的帮派分子,究竟是怎么轻易被驯服的啊! 张安平此时也安排完了,看到陈明他们进来,马上喊道:“陈明、于秀凝,把这个人拉下去,审一审!我要知道他都是给谁有干股、又是怎么分红的。” 陈明和于秀凝领命。 “许忠义,这位是曲元木,以后就是这边的负责人,你以后和他对接。” “是,老师。”许忠义应是。 张安平又望向曲元木:“曲元木,你也是混帮会的,应该知道怎么清理他的嫡系吧?你要是怕担嫌,要不要我替你杀人?” 曲元木冷汗直流,他们这些帮会份子,不是没杀过人,但像张安平这般轻描淡写的说杀人,还真没有过,忙道:“张爷,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明晚你到八里桥的仓库那边找我,我带你去找找那位。” 张安平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恒社真正的话事人,以后进晚辈身份却和另外两大亨齐名的杜越笙(貌似起点的书都会对现实中的人物改名,咱也随大流吧)。 杜越笙和自家表舅关系非凡,人家的地位也高,自己这小喽啰人家大概是不放在眼里——偏偏自己收拾了人家的徒弟,这事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只能祭出表舅了。 谁特么不是有靠山的人?就你有啊! 来上海之前就跟表舅说过要他兜底——这事他不兜底谁兜底? …… 虽然影视小说中,江湖人大都比较硬气,但这明显是艺术加工后的结果。 就如这刘凤奇,陈明和于秀凝仅仅给他上了个简单的老虎凳,这家伙就已经扛不住了,将干股、分红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陈明怕这家伙捣鬼,还故意又问了些其他问题,然后重复询问,确认两次交代一致后才放过他。 “就你这样也配跟我老师做对?党务处把这一套给我老师上齐全了,他哼都没哼声!” “你,差太远了!” 陈明为刘凤奇上了一道虾仁猪心的大菜。 刘凤奇冤死,自己没想着和你老师做对啊,是你老师不放过我啊! …… 张安平没有留下来帮助曲元木接盘,只是带走了刘凤奇。 而曲元木也没有请求张安平帮忙,双方在这一方面都很默契。 特别组众人搭乘六辆卡车离开村子,到村外后张安平和曾墨怡上了轿车。其他人则乘坐货车。 许忠义这货死皮赖脸的钻进轿车,张安平尽管嘴上各种嫌弃,但还是将司机的没差交给了他。 这厮开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贼兮兮的问: “老师,咱们是赢家!赢家通吃啊!怎么就不把库房搬空?我特意到财财务那里逛了逛,好几个保险箱都是装满的!库房不搬,但财务那里的保险箱,怎么说也得搬几个啊!” 这不只是许忠义的想法,其他人或多多少都有类似的想法——都把这里的老大刘凤奇打趴下了,又扶植了新的头目,怎么着也都把钱和货拿走吧?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许忠义一愣,道:“上海滩啊!” “你还知道是上海滩啊!你知道这桩生意涉及到了多少人的利益?军政警宪特,每一个体系都有受益人!你以为这里的东西是刘凤奇的?错!这里的东西其实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的!” “刘凤奇,就是明面上的一个话事人!” 这里的产业看似是刘凤奇的,但幕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老板。 根据于秀凝和陈明从刘凤奇获得的口供,这里的收入真正能落到刘凤奇手上的,只有整体利润的零点五成。 没错,就是05成。 大约七成左右的盈利需要喂军政警宪特体系的利益网,剩下的不到三成中,一半要上敬师父杜越笙,剩下的大约一成半部分中,还需要拿出半成负责喂沿途的各种饿狼。 只有一成能落到刘凤奇手上。 可这一成中,还要拿出一半养手下。 总之,要是真的动了库房的盐和财务的钱,这些帮会武装肯定没意见,反正又不是他们的! 但上海的大人物可就坐不住了。 现在的特别组对他们来说,真的和蚂蚁没什么区别,所以张安平未动分毫,只是要了上海区两倍的上供(分红)——这是侵占曲元木的利益,只要曲元木没意见,那些大人物绝对不会在乎这里谁当家做主。 当然,张安平也不怕曲元木以后反水。 现在的上海特别组还是个稚嫩、粉嫩的萌娃,但等曲元木翅膀硬了以后,上海特别组肯定也会成长为壮汉,到时候曲元木敢有二心,捏死即可。 现在的许忠义还没有经过军统后勤的历练,并不明白其中的条条道道。 不过张安平相信,这货和曲元木对接一段时间后就会明白了,再稍加磨砺,那个令人“闻风壮金胆”的店小二就能出现了。 曾墨怡听的是似懂非懂,但店小二不愧是店小二,立马明白了这里面的水深,可他的想法却异于常人。 他说:“老师,那等我们在上海站稳脚跟,是不是能分更大的一杯羹了?” 张安平笑笑未语,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 回到上海后,张安平示意许忠义先不用去八里桥的仓库,而是去找专门打长途的长途电话处——这时候的长途很不方便,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电报比长途更划算。 但他不打不行——不打的话,杜越笙估计得找他麻烦了。 “表舅,是我。” 那头的戴处长愣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外甥是前天走的吧? 这就来电话? 肯定是出事了! 戴处长沉声问:“什么事?你捅什么篓子了?” 张安平干笑,道:“表舅,有两个好消息给你分享。” “说。” “第一个好消息,你可以暂时停了上海组的经费了,估计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我这边不需要经费了。”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一愣,这么厉害? 张安平道:“来的时候我的交通组被人劫了车,我今天处理完毕了,未来一段时间,有人给我和上海区同样份额的上供,我估摸着以上海区目前的规模,就是再扩大三倍,每月的经费都不用上面拨了。” “不错!”戴处长颔首称赞,但神色却阴沉的可怕。 和上海区一样的上供?扩大三倍都不用经费? 混蛋上海区! 戴处长咬牙切齿,上海区每年多少的经费?他的人数才是上海组的十倍而已! 张安平暗暗偷乐,这波小报告估计能让陈默群有嘴难辨吧。 事实上他偷换了概念——上供是给个人,并不是给某个机构的,而给个人的原因则是因为寻求这个机构的庇护。 但张安平是“愣头青”,他“想当然”的认为上供是给机构的——没毛病吧? “第二个好消息呢……”张安平干笑起来:“经过我的努力,表舅您获得了和老友叙旧的机会。” 戴处长:??? “你说明白点!” “我听说您和杜老板关系非凡,要不您给杜老板打个电话,明晚我上法租界华格镍路88号拜访下他。” 戴处长是什么心眼?毫不夸张的说,他连头发丝都是空的,能听不出张安平的意思吗? “你动了杜越笙的人?” “嘿嘿——是他徒弟。表舅,这事是他撞上来,不怪我啊!他把持着盐道赚黑钱不说,还让人钓鱼,你知道这货多黑吗?故意整些私盐让花高价请去上海的货车带货,半路就派人劫车没收货车。” “我的交通组就是这样被他们坑的!两辆货车全给劫了,我上门讨厌,这家伙不长眼,大言不惭的不认错、不还车,说要交罚款——我当然受不了这气了,收拾了他一顿,现在把人带着呢。” 张安平说到最后更是委屈不已的抱怨:“我人还没呢,就先吃了这样一记下马威!太过分了!上海的帮会势力太不友好了!” 戴处长没吭气,他在琢磨张安平的话。 他觉得水分肯定是有的,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杜越笙的徒弟先招惹的,否则才到上海的张安平,不可能贸然就朝本地帮会势力动手。 顿了顿,他道:“算你机灵,知道惹了事找我——我给杜老板知会一声,你明晚就用我外甥的名义去找他,你是晚辈,说话注意点。” 张安平小心翼翼问:“如果杜老板不给您面子呢?” “人没死吧?” “没死,就是被我打了一枪,伤在腿上,死不了。” “那就没事,他会给面子的。”戴处长很自信。 他又不是没玩过老杜——三鑫公司时候,老杜他们欺负自己没见识,想在鸦片上吃大头,哼哼,被他反手一击打懵了。 现在的青帮,可不是之前的青帮了! “谢谢表舅!” 张安平声音中满是喜悦,戴处长闻言失笑的摇头,终究是年轻人,城府还不够呢。 挂断电话,张安平却阴起了脸。 自己是无名小卒啊,一点事就得搬出身后的这位! 许忠义此时此刻对自家老师只剩下顶礼膜拜的心情了。 这汇报的水准自己得学啊! 第8章:“大雨”将至 10月4号。 星期天。 一大早,张安平就带着曾墨怡来到了一间餐厅。 相比张安平的淡定,曾墨怡就异常紧张了。 因为今天要见的人是他们未来的上线,也是袁伯伯口中的老领导。 两人是卡着点到的,进了包间后,钱大姐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钱大姐,张安平伸手问好:“钱大姐。” 曾墨怡则有些拘束道:“钱……大姐。” 钱大姐和两人握手后招呼:“安平,墨怡,来坐坐。” 她先是将张安平撂到一边,和蔼的询问曾墨怡这段时间工作是否顺利,和张安平搭档的如何,曾墨怡略带拘谨的一一回答后,她才将目光放在张安平身上: “安平同志,上次可要多谢你的情报啊!要不是你汇报了王志叛变的消息,sh市委这边恐怕要出大事!” 王志是负责和邮差的联系人对接的交通员,级别相当高,他的叛变如果导致邮差的联系人被捕,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钱大姐,这是我分内之事。”张安平摆摆手,随后道:“咱们上海这边人力没问题吧?” 钱大姐一喜:“那个到了?” “不是,是一批电台,大概有六十部,还有一批收音机零件,能组装百来台。再有三天就到了,这次我没走全球贸易的路子,是那边直接安排人送来的,这个您收好,到时候派人去这里见面,这张钞票对得上,那边就会把电台移交。” 钱大姐喜出望外,60部电台、100台收音机啊! 这一批物资太重要、太及时了! 钱大姐严肃的表示: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亲自负责,绝对不会让一台电台、一台收音机出问题!” 这时候的地下党还不是解放战争期间的地下党,电台的数量极其有限,红军那边连团级作战单位都没有电台。 六十台,弥足珍贵啊! 曾墨怡惊呆了,她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能为组织提供这般多的物资。 作为电讯人才,她可非常清楚电台的作用,更清楚我党目前缺电台的程度! 收音机也是异常珍贵。 实名制购买要求就能看出一二了。 后世的年轻人甚至都没见过收音机,只知道其作用,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收音机无疑是千里耳,而对地下党来说,这更是接收情报的绝佳工具! “再有十天左右,全球贸易那边会有条手榴弹生产线,正宗的德制货,到时候您派人和全球贸易那边接洽,不要买,抬抬价就行了。” “老岑跟我说过——”钱大姐应是,但顿了顿却犹豫道:“安平,这条生产线能不能由我们买下来?我们也需要啊!” “这条生产线我得拿它刷功绩,不过您放心,欧洲那边我已经派人接洽了,估计也就是两个多月,能到一大批物资,应该有手榴弹生产线。”张安平安慰钱大姐。 张安平有个冬藏计划,大概内容就是利用12份的那件举国震惊的大事期间,趁机往苏区输送一波物资,为此这段时间他让代理人一直在搜罗各种生产线。 当然,都是老旧的二手货。 经济危机过去,产能又开始爆,新的科技出现,再加上各国的军备竞赛,军工方面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各种新式的生产线都在上,而淘汰的老旧生产线很多都堆在库房发霉。 这种生产线,都是此时的中国是急需的。 但是,外国人并不愿意卖这些货——他们更喜欢卖高价、高附加值的东西,转手就能赚数倍、十倍利润的东西才是他们最喜欢卖的。 而中国人又因为信息差,根本买不到这些。 全球贸易因为张安平的指点,二手货卖的挺好,军用的也向国民政府卖出了几单。 但国民政府官员的尿性让约克和比安奇愤怒,做了几单后两人便拒绝和国民政府做军工方面的生意。 钱大姐虽然知道张安平从未说过虚话,但还是忍不住问:“真的?” 张安平笑而未语。 钱大姐按捺激动的心情:“安平同志,这件事很重要,你能给我说说大概都有什么东西吗?” “东西比较杂,过段时间我给您一份文字材料——对了,组织有急需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到时候能搞到手的话一起打包。” “钱大姐,到时候的物资转运会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手,这方面您要注意。” “另外,陈默群这个人太危险了,我这边已经向那位打了几个小报告,组织上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他上眼药。”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惊讶不已。 因为她从市委那边获知,邮差也有驱赶走陈默群的意思,也正在为此布局。 “有把握吗?” 张安平信心满满:“王志这条线他无功而返,那位对他的耐心估计已经耗尽了,昨晚我给他上了波眼药,再来几次眼药,他的位置肯定保不住。” 钱大姐深呼吸一口气,答应道:“好,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向上级汇报。” 最完美的结果是邮差上位,但钱大姐并不乐观,毕竟邮差距离站长这一层还差很多。 她看了眼张安平,如果张安平的资历再丰富三年左右,应该就有十足的把握了吧。 可惜张安平才加入特务处没多久,即便是那位的外甥,上海区站长这个位置根本没可能。 正事说完,张安平自然要将曾墨怡推出来,他道:“钱大姐,以后墨怡就负责和您联系,您有什么交代的吗?” “嗯,我说点注意事项——安平同志,你去外面点几个菜?” “好。” 曾墨怡闻言危襟正坐。 “曾墨怡同志,不要紧张,放松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钱大姐看曾墨怡紧张,便笑道:“这一点你可得向安平同志多多学习,他比你只大一岁,但在工作方面,他给你当老师绰绰有余。” “张安平同志确实非常厉害!不管对谁都是游刃有余。”曾墨怡真心道:“在不知道他身份前,老白同志就给我嘱咐过,说他是顽固分子,让我一定要小心他。” 曾墨怡露出了笑意。 和张安平的接触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张安平了不起——再加上张安平在家里时候的勤快,让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老白?你说的是袁农同志吧?曾墨怡同志,记住,你现在是归张安平同志所领导的地下工作者,关于袁农同志的种种,你都要忘掉!以后见了他,你也要假装不认识,哪怕他被捕,你也不能要求张安平同志救他,明白吗?”钱大姐说到最后神色严峻了起来。 “我明白。”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切记,张安平同志对我党非常非常重要,关键时候,你、我或者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但张安平同志不行!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 钱大姐向曾墨怡说了许多注意事项,但关键的就一点: 张安平的安危无比重要,谁都可以牺牲,唯独他不行。 曾墨怡牢牢将其记在了心里。 …… 和钱大姐接头接头完成分别后,张安平告诫曾墨怡: “待会我带你去公共租界见两个人。确切的说,他们是我的合作伙伴,以后你也可以和他们对接,但有一点要切记,他们是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不是我们的同志,明白吗?” 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她对张安平能调动的力量、资源越发好奇了,但出于组织纪律,她不会打听。 但好奇终究是忍不住的。 同时她心里也纳闷,张安平明明比自己大一岁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资源和力量? 张安平的家世她又不是不知道。 公共租界,南京路。 全球贸易公司大楼。 这楼本不叫这个名字,约克和比安奇作为张安平带出来的徒弟,很明白排场的效果,在抵达上海的第二天,便斥巨资高价租下了二层,并花了3000美元获取了命名权,将大楼更名为全球贸易大楼。 还别说,这波广告的效果非常成功,这一个举动就让全球贸易公司在公共租界出名,第二天就获得了一些见面礼性质的订单。 当然,全球贸易公司真正开张的业务其实是间谍类器材。 特务处就是大客户之一,后来党务处也跟风来送钱,给全球贸易创造了不菲的利润。 不过,现在的全球贸易重点业务向二手货偏转,“低廉”的价格很受商人们的青睐,短短两月,便给全球贸易下了巨量的订单。 所以,在办公室见到张安平卸妆后,约克激动的说: “亲爱的张,我用我死去的外祖母名义发誓,跟着你来这个神秘的国度,是我这辈子最最正确的决定!” 穿着考究的约克,用熊抱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张安平和其拥抱后赶紧将他推开:“我的伙计,这个礼节在中国可不怎么流行——尤其是还当着我美丽的妻子的面,这会让人误会的。” “妻子?上帝,你这就结婚了?哦好吧,是我大惊小怪——梅里女士,痕高星尖刀泥(美丽女士,很高兴见到你)。”约克赶紧向曾墨怡绅士的打招呼,最后还用了一句发音古怪的中文。 曾墨怡却用英文大方得体的回应:“很高兴见到你,约克先生——我常听安平提起你,说你真是一个罕见的商业奇才。” “不不不,这绝对是你们东方文化的恭维,绝对是!在亲爱的张面前,没有人可以自称商业奇才!没有人!我发誓!包括那些拿着石头也要榨出一枚铜板的犹太人!” 约克很认真的分辨着。 张安平失笑,曾墨怡也是莞尔。 寒暄一阵后,约克主动汇报起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收入,他越说越兴奋,待账目说完,便难掩激动的道: “亲爱的张,照这么下去,两年!我有信心在两年内,让我们的资产翻一百倍!” “中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难怪马可波罗说这个地方遍地都是黄金!” 张安平笑笑不语。 这值得兴奋么?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民族意欲自强的冲劲赚钱而已。 等约克激动的心情平息,他才道:“约克,你对日本人怎么看?” “日本鬼子!他们都是日本鬼子!我讨厌他们!”约克毫不犹豫的说。 但张安平知道约克在扯淡,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自己讨厌日本人而已——在美国时候,他明确的表示过,日本人都该下地狱。 约克肯定是记得,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不!不!不!”张安平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你不该讨厌他们!他们是我们的财神——亲爱的约克,从现在起,你需要去虹口,和他们交朋友、做生意。” “石油、橡胶、钢铁,不管他们需要什么,你都要满足他们,哪怕是赚取极低廉的利润。” 约克一脸的懵:“为什么?亲爱的张,我们的目前的运力都不够我们自己的运输,为什么要低价和他们交易?” 张安平没有解释,只是问:“你相信我吗?” “相信!在我的眼里,在这个世界上,你比上帝都要可靠!上帝从没有带我发过财——哦,不对,上帝让你来到了我的面前!” 约克说了一个自认为幽默的笑话。 张安平认真的说: “那你就按照我的去做,这是一个大概将近两年的投入!我的朋友,请相信我,两年以后,我们会因为这两年的投入获得巨额的收获!” 约克看张安平态度认真,便道:“好!遵从您的吩咐,我从不质疑你的决定,就像比安奇说的那样,如果我们不懂你的决定,不是因为你的决定错误,而是我们太愚蠢了!” 又和约克闲聊了一通后,张安平重新恢复了伪装后的样貌,约克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倍感新奇。 离开全球贸易大楼后,曾墨怡终于按捺不住疑惑,问: “安平,为什么要让全球贸易支援日本人?你难道不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吗?” “知道啊,从甲午年开始,日本人就在中国摄取着巨量的营养,九一八让它们的野心暴涨,中日间的战争,已经避无可避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全球贸易低价和日本人做交易?” 曾墨怡更不解了。 张安平目光从繁华的公共租界扫过。 许久,他说: “因为……大雨快要来了。” 是的,大雨快要来了。 明年的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 而到了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将会爆发,最终在惨战之后,中国军队溃败。 当全面抗战爆发后,当上海沦陷后,特别组才会真正进入战斗。 而一个在日军中拥有广泛影响力的美资公司,将是特别组有力的保护壳。 (话说照我这更新速度,还有三四天就得下新书榜了啊!大爷们,趁这最后三天,倒是让我往榜单前面走两步啊!票啊~~~~) 第9章:后生可畏 下午五点,曲元木如愿而至,来到了八里桥的仓库。 这个仓库已经完成了短暂的历史使命,被李伯涵遗弃,许忠义正好捡了起来,将其作为自己和私盐批发商的库房。 嗯,他现在的身份是私盐批发商的合伙人——原本交了70块定金定私盐的他,现在成了“盐”东。 关键是私盐批发商还求着他合伙,因为许忠义能给他带来更多的配额。 最终花了500块外加3成股份,盐商终于拉许忠义入伙了。 注意,是盐商给许忠义钱,求许忠义入伙。 店小二的精彩人生从这里开始了。 当然,曲元木的精彩人生似乎也是一样,被许忠义送到见面地点后,曲元木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安平,觉得自己新的人生,即将开始。 “会开车吗?” “会。”曲元木毕恭毕敬的回答。 张安平吩咐:“开车,去华格镍路66号。” 曲元木毕恭毕敬:“好的。” 他心中却颇不平静,一天时间,就搞定了三大亨之一的杜爷了吗? 曲元木上车,愕然发现失魂落魄的刘凤奇就坐在后排——昨天之前,他还要毕恭毕敬的老大,此时却失魂落魄,像被人扒干了活力一样。 看到昨日的老大后,曲元木生出的种种小心思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这位爷,不同于帮会之人啊! 华格镍路66号,杜越笙正阴着脸,无神的看着茶几上的匕首。 他曾用这柄匕首出人头地,但现在这柄匕首和他一样,都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杜月笙问心腹阿森:“阿森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打我的脸?” 阿森俯身:“杜爷,要不要做了他?” 杜越笙摇头: “不行啊!我那兄弟现在可是难得给我来一次电话,他昨天就打电话了,替他这外甥‘道歉’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又怎么能和一个小辈计较?” 阿森一脸的茫然,既然这样,那您为何还要强调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打你的脸呢? 杜越笙笑了笑,并没有给心腹解释。 他只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胆大——这两年青帮是不是不行了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无视青帮? 就凭他舅? 杜月笙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冷笑。 一名保镖走来,低声道:“杜先生,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 保镖退去,没多久,张安平便和曲元木踏入这座上海帮会份子口口相传的杜宅。 张安平从进来后就四下打量着这座杜宅。 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玄乎,但毫无疑问,这是民国顶尖级别的内饰——这时候的人们似乎对中式的奢华不感兴趣,统统选择了浮于表面的西式奢华。 相比张安平的淡然,曲元木的神色多少有些煞白,但能强作镇静随张安平进来,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 毕竟,他们俩今天的身份可都不“正派”。 一个是夺了人家徒弟“产业”的恶棍,一个则是趁机上位的二五仔。 跟随保镖进入会客厅后,张安平立刻就望向了坐在沙发上凝视自己的中年人。 已经48岁的杜越笙看不出老态,整个人也没中年人的发福状态,整体偏瘦。 有人曾说杜月笙身上文质彬彬——张安平没看出来。 他神色如常的打招呼:“杜先生,您好。” 他身后的曲元木则很逊色,结结巴巴的道:“杜、杜爷。” 杜越笙不语,只是凝视着二人。 准确说,是凝视张安平。 至于曲元木,他根本就有没放在眼里! 张安平一脸坦然的和杜越笙对视。 大概有一分钟,杜越笙才开口道:“坐。” 张安平跨步到沙发前,一屁股踏实坐下,曲元木战战兢兢,犹豫了下后也坐下,但只坐了半边屁股。 杜越笙打量着张安平,开口道:“年轻人既然晓得害怕,为什么还做事冲动呢?” “缺钱。”张安平的回答出乎杜越笙的预料。 他没想到张安静回答的竟然如此直白。 “缺钱?缺钱你就能动我的徒弟?” “很抱歉,但正好刘先生撞上枪口劫了我的车。”张安平说的是抱歉,但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见。 “阿奇劫你的车错在他,但他已经步步忍让了!” “但我代表的是特务处。不做事跋扈的话,谁又能把我当回事?” 杜越笙闻言,步步紧逼道:“所以你就拿我徒弟当鸡杀?” “如果他不是杜先生的徒弟,昨天就应该横尸盐关了!” “这么说了,我还得谢谢小伙子你的高抬贵手了?”杜越笙一脸的冷漠,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几名保镖向前压了两步。 张安平恍然未觉:“称不上是高抬贵手,但也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杜越笙紧盯着张安平的眼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让阿奇回你一枪,一笔勾销,可还行?” “行!”张安平笑了:“杜先生,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 “你是在赌我不敢喽?” “不。我知道您敢,但您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小子来上海,有两个任务。第一,反共谍。第二,反日谍。”张安平平静的道:“如果您开枪,下一个接替我的人,就得带第三个任务来了。” 杜越笙眼神一凝:“你威胁我?” “小子不敢。您毕竟兼职jswyh少将参议之职!小子做事虽然过火,但分寸还是有的。 我想,您应该不至于废了我,换一个不晓分寸的人来吧。” 张安平的话是威胁吗? 是! 他刻意提到杜越笙的虚职,又以分寸之说来“辩解”——他是特务处派来的特别组副组长,身份尽管低微,但终究是特务处的脸面! 你若敢伤,特务处下一次来的人可就没分寸了! 更何况,你一个虚职的少将,有必要得罪一个实权且还是大队长近臣的特务处处长吗? 张安平说话冲吗? 听起来不冲,但内在的意思简直冲上天了! 但他用行动证明自己做事有分寸,这一次虽然伤了你的徒弟,但终究没动你的利益——你若争一口气,那就来,我认! 可下一次,你伤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利益! 而特务处,是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张安平有值得特务处这么做的理由。 杜越笙笑了起来,换了另一种口吻,赞叹:“春风老弟说他外甥异于常人,我还不信,没想到果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啊!” “杜先生说笑了。”张安平一改带刺的说话风格,恭恭敬敬的道。 “我和春风是好兄弟,贤侄就不要喊我杜先生了,喊我杜伯伯吧,可还行?” “杜伯伯,小子冒昧了。”张安平这会儿扮演的是乖乖儿,打蛇上棍的姿势也展露出来。 他刻意表现的吃软不吃硬之姿也让杜越笙暗暗好笑,终究是年轻人啊! 遇硬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但只要软下来,就毕恭毕敬知道尊老爱幼——这小年轻还真有趣。 “听春风兄说你此行来上海,目的是组建特别组,有什么需要杜伯伯帮忙的吗?尽管提!杜伯伯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杜越笙一副提携晚辈呵护晚辈的样子。 张安平道:“杜伯伯,小子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反共谍反日谍,目前手上有几条关于日谍和共谍的线索,正需要杜伯伯帮忙。” “说来听听。” 张安平狡黠一笑:“杜伯伯,我忘跟您介绍了,这位是曲元木,我也没属意的人,就让他暂时接管了刘凤奇的生意,您看呢?” 张安平是在转移话题吗? 不!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杜越笙表达一个态度: 我有功分润给你,作为交换,这个人你认不认! 杜越笙能成为上海三大亨,这种话当然听得出——注意,特务处和青帮配合,不管是捉拿地下党还是抓日本间谍,青帮并不是一味付出的一方。 不管是青帮的底层还是高层,帮了忙都是有回报的。 民国十六年(1927),三大亨向大队长输诚,组织中华共进会配合大队长镇压革命,活埋了我党江浙区委常委的汪寿华前辈,开启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杜越笙在政变中指挥帮会份子袭击工人纠察队,屠杀地下党和工人。 因为这件事,他在事后获得了几个虚职,从而大大提高了社会地位。 这也是张安平抛出交换条件的原因。 杜越笙当然愿意交换了,能为大队长办事,他是很开心的——虽然大队长在某些方面不道义,比方说收回了三鑫公司提纯鸦片的生意。 (注意,三鑫公司鸦片提纯吗啡的生意在大队长和戴的操控下取消了。但这不是禁毒,而是生意转给了他们自己,他们也没有禁毒,反而利用垄断式的经营,大规模制作吗啡——说是dp更适合。 一句话,穷兵黩武的大队长,对上海一年dp生意的利润眼红的很!有个数据:当时民国一年的鸦片销售额十亿,上海一地就占了一亿! 就凭政府暗暗操控干这种肮脏生意,国民党不亡天理不容!) 但毕竟是国民政府的第一人,能给他名,所以杜越笙接受了交易,笑吟吟道:“小曲嘛,我知道的,是个有本事的人,盐道交给他,我放心。” 一直提心吊胆的曲元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激动的向杜越笙表示感谢,但杜越笙却理都不理,反而招手示意保镖将曲元木带下去。 美其名曰下去休息,实际上就是嫌弃碍事。 曲元木也识趣,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杜越笙这才示意张安平道:“贤侄,你说说杜伯伯该怎么帮你?”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地下党和一家外国贸易行完成了一条子弹生产线的买卖。近期这条生产线就会抵沪,杜伯伯,您向来是神通广大,如果有相关的消息,还请告知我,小子一旦有所破获,定将按实上报本部。” “还有其他消息吗?” 杜越笙不满足这一条消息,追问: “东亚同文书院杜伯伯可知?” “知道。” “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生有一项活动,名为大旅行,最近几年,每年有少则一百,多则一百好几十的学生参加。” 张安平正色道:“他们在大旅行期间,会书写旅行调查报告,目前已经积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调查报告,这部分调查报告内容涉及我国境内的种种内容,无所不包。 您如果方便,请帮忙确认下这些材料都储存在书院的什么位置。” 杜越笙色变,怒道:“日寇之狼子野心啊!狼子野心啊!贤侄,这忙我帮了!” 这些材料的用途非常大,东亚同文书院只要整理出一部分,除分享给东亚同文会,还会送给参谋本部、外务省。 相信已经有不少相关的内容都出现在了日本的参谋本部和外务省了。 但毕竟是十几亿、数十亿的文字材料,整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张安平相信在东亚同文书院还保有相当多未整理的原件。 他的目标就是这些原件。 此时并不是后世,文字性的材料,分享起来并不是那般容易的,如果将其付之一炬,日后日军在全面抗战中,肯定要少不少参考材料。 目前的时代,信息的流通不方便,即便参谋本部、外务省有相当的存量,但绝对没有东亚同文书院学校性质翻阅方便。 见杜越笙答应帮这个忙,张安平起身表示感谢。 又闲谈了一阵,杜越笙自觉将张安平这个年轻人摸透了,便流露出端茶送客的意思。 张安平识趣,起身告辞。 杜越笙挽留几句后道:“和贤侄聊天堪比看名角唱戏啊!贤侄日后有空,多来此坐坐!” “那就叨扰杜伯伯了。” 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杜越笙让管家送客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笑吟吟的自语道: “后生可畏啊!” “可惜,终究是个年轻气盛的后生!” “呵呵!” 第10章:师生 临走之际,刘凤奇被杜越笙的保镖带了进去。 张安平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将其带进去,其目的还是因为两个字: 分寸! 因为这行为太打脸了。 如果一开始就带进去,知情的人只会说这小子虎(彪),不知情的人会说: 有人打伤了杜爷的徒弟带上门兴师问罪了! 到时候杜越笙可能看戴处长的面子不当场收拾张安平,但事后绝对要挖坑收拾。 无他,就为大亨的面子! 别看张安平刚开始表现的比较刚,但那是经过他精心计算了——他要给对方留一个年轻人吃软不吃硬的印象。 分寸还是要有的, 所以“谈判”过后,再由保镖带刘凤奇进去,这就不是打脸,而是张安平的“服软”。 对此张安平没有什么意见,他要的是切实利益,至于面子? 先把里子搞到手再说! 【我容易嘛我!】 张安平和对自己敬佩到无以复加的曲元木分别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积蓄实力的阶段,这时候想来一句“谁赞成谁反对”太难了。 实力不够,暂时先亮一下小刀,向上海滩的牛鬼蛇神打声招呼刷一波存在感,然后……苟着发展。 嗯,这就是张安平对特别组的规划,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开车来到了许忠义的仓库,将车扔给许忠义后拦了辆人力车。 目的地:法新租界! 他要找自己在上海区的学生们。 是时候给自己的学生一个站队的机会了。 …… 张安平的学生们都“躲”在法新租借的霞飞路上,盯着一间名为康可尔的咖啡厅。 人是李伯涵发现的——他今天白天开车在租界区域内游荡,路过霞飞路的时候看到了老同学,他将车停到无人角落后观察一阵,发现被调来上海区的七名同伴都在这里,便将情报汇报给了张安平。 其他人不知道这帮小子为什么蹲在这里,张安平可是知道的——看样子王志还是和另一个时空一样,把知道的东西全撂了。 可惜这个时空中,康可尔咖啡厅的接头早就结束了,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样的陈默群注定要失望了。 张安平坐着人力车来到了霞飞路,在距离咖啡厅还有百来米的时候下了车,悄悄观察后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这么不专业啊! 自己的7个学生被分成了两组,被安排在咖啡厅斜对面的两个方向,呈左右将咖啡厅锁定——布置的挺好,但很不讲究,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时不时冒头的照相机。 “看样子青浦班还得搞,得给这帮小子加餐啊!” 心里感慨一通,张安平混入人群,随即一晃眼就消失在了街道。 这是一间店面的2楼,陆桥山、李崖还有姜思安三人一组守在这里,轮流拍摄对面每一个进入咖啡厅的客人,桌上还有一堆洗出来的照片,此时姜思安正负责拍照,陆桥山和李崖正仔细研究每一张照片,时不时还拿过去和旁边的一堆照片比对。 那堆照片都是上海区所有成员的照片——这两倒霉孩子正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抓卧底呢。 突然,窗户动了下,比对照片的两人扫了眼打开的窗户,又埋头继续比对,但下一秒,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死了!” 这个声音让包括姜思安在内的三人,差点被吓死。 三人回头,才看到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们的中间的椅子上,正一脸冷笑的盯着三人看。 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三人被吓的提起来的心才算放下。 陆桥山一脸惊喜道:“老师!” 李崖和姜思安紧随其后喊老师。 张安平嫌弃的看着三人,道:“猜猜我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刚窗户响的时候?”陆桥山不确定的回答。 “屁!那是我没关窗,被风吹响的!一个个工作很认真吗?认真到被人摸到了身后三分钟居然没一个反应过来!” 面对张安平的斥责,三人垂首认错,心道: 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呢?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们的直属长官,你们爱咋在地。”张安平嫌弃的摆手,陆桥山讪笑着拍马屁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永远是我们的老师。” 李崖和姜思安赶紧附和。 “才从特训班离开几天?工作的能力不见涨,拍马屁的能耐倒是都高了不少啊——行了,少拍马屁了,你们谁过去把那四个倒霉孩子喊过来?”张安平似平常一样的指使三人。 说完,张安平不动声色观看三人的反应。 李崖为难,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巴,姜思安本能的打算下去,但看到李崖没动后,赶忙止住了动作,倒是陆桥山,犹豫了几秒后果断道: “老师,我去!” “去吧。” 陆桥山小跑着离开,李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吭声。 姜思安比较“单纯”,看陆桥山离开后,小心翼翼道:“老师,陈站长让我们在这拍照,要一个不漏的把进咖啡厅的人全拍下。” 张安平歪着头看向姜思安,姜思安不敢和他对视,认错似的低头。 几分钟后,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张安平闭着眼睛判断着脚步,露出了笑意。 另一组的四个人,一个不少的都来了。 看样子表舅的那道命令不用拿出来了。 “老师!” 宫恕、余则成、齐思远还有林楠笙四人,见到张安平后,毕恭毕敬的问好。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认我这个老师——”张安平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后,直接进入正题: “搁着派共谍还是日谍呢?谁给我说说情况?” 他自然是故意的。 理论上,这七个学生现在都是上海区的人,和他这个老师已经无任何关系了。 甚至按照纪律来说,他们的任务是不能向张安平说的。 但张安平却故意这么问了。 陆桥山张口就要说,却被张安平投以警告的眼神,陆桥山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闭嘴。 宫恕犹豫了一下后,道:“报告老师,我们奉陈站长的命令,在这里拍摄进入咖啡厅所有客户的照片,想从中找到隐藏在上海区的共谍卧底,具体情况是……” 宫恕越说越流畅,最后一字不漏的将王志的事和没有抓到“邮差”联系人李木清的事全说了,并将陈默群怀疑是南京稽查处走漏消息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三天,你们又蹲守了两天——五天时间,共党早就完成了接头,陈站长这是有多闲啊!” 张安平吐槽起来,余则成、李崖和齐思远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 但他们是小兵,陈站长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干呗! “算了,不说上海区的破事了——我奉命处座的命令,组建了上海特别组。上海特别组除了反共谍、反日谍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挖出上海区的卧底。” “处座想知道上海区到底是有一个共党卧底还是整个体系烂透了,干啥啥不行!” “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愿意作为上海特别组的编外人员,配合我的行动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七人中有人犹豫,但陆桥山却起了个好头: “学生是老师一手带出来的,老师有命,学生应当效劳。” 有了陆桥山带头,其他人也不好拒绝,宫恕后悔自己反应慢,在陆桥山之后马上就附和,其他人不管是抵触也好,不愿也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所以,一个个都加入了特别组,充当编外——也就是上海区的二五仔。 其实只要张安平拿出自家表舅的授权命令,七人自然会无条件服从,但张安平偏没有拿出来。 他自然是故意的。 常言道不会坑学生的老师不是好特工。 这句话还能写成:不会坑老师的特工不是好卧底。 他现在已经把“把柄”准备好了,并递给了自己的这七个学生——如果有人想上位,这把“把柄”正好是投名状。 到时候他也能反手利用一波,将共党卧底的帽子扣在上海区的某位高层身上。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 七个学生尊师重教,打死都不会出卖他这个老师。 虽然可能性微小,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张安平依然有一箭双雕的对策: 唤醒李崖,让李崖向上海区的某位高层输诚,泄露张安平上海特别组的事——届时也会将共党卧底的帽子扣到其头上。 学生们的表现张安平很满意,于是他交代任务: “上海同文书院,是日本人的一所间谍学校,这所学校鼓励学生毕业后进行全国旅行,在旅行途中书写旅行报告。” “根据推测,目前该校累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涉及到我国各省,涉及到的资料也极其丰富。” “你们回到上海区以后,看能不能在上海区档案室找到相关的资料——八里桥203号仓库现在由许忠义做主,如果有相关的资料,到时候直接给许忠义。” 七名学员闻言纷纷露出激动神色。 还年轻的他们,此时依然是热血青年,闻言要对付日谍,他们自然是热血上涌。 又交代了一通后,张安平离开,正如徐志摩所说: 悄悄的我来了,悄悄的我又走了…… 东亚同文书院是张安平必须要收拾的目标,但也是他摆出来的饵。 如果七个学生中有人拿自己当晋身台阶,那上海区必然要抢在自己之前动手——原因很简单,上海区没多少建树! 反共方面,有邮差存在,好几年没逮到过一名我党重要人员,这一点上海区比起北平区可就差太远了。 而反日谍方面,因为公共租界中日本人在虹口一带形成了实质性的日租界,这方面上海区也没太多的建树——偶尔抓到一两个小鱼小虾就算是给本部交差了,但大鱼一条也没有。 而东亚同文书院的旅行报告,十几亿文字的材料确确实实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功劳,如果上海区获知,绝对会抢在自己前头干活。 到时候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自己被自己的学生出卖】,然后理所当然的对他们进行调查。 届时正好揪出李崖这枚双面间谍。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上海特别组会少一份意义非凡的开业大礼包,但相比能揪出李崖这枚毒瘤,这份大礼包不要也罢。 做两手准备,不管哪种结果,都能达到张安平的目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第二种可能,自己的这帮学生不会拿自己做晋身台阶。 到时候直接唤醒李崖,借李崖之手诬陷一名上海区高层,解决“邮差”问题。 “不知道我这些可爱的学生,会给我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张安平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求票果然票子多多啊……老爷们威武!) 第11章:让“上海区”打工 齐思远、林楠笙、宫恕,这三个人在做出选择后并没有后悔,毕竟论关系坚硬,他们自认为师生关系比仅仅几天的上下级关系更靠谱。 而他们的老师前途无量,没必要为了暂时的上位去背叛老师。 和他们有同样心思的还有余则成、姜思安,只不过余则成是多多少少认为这样有些不道德——吃着上海区的饭,去暗中跟着别的长官,这样的行为很像吃里扒外。 虽然都是特务处体系。 但终究有些不道德。 只不过他们俩不愿意出卖同学和老师,虽然愧疚于将他们从培训班带出来的陈默群,但并没有揭发的心思。 至于齐思远,他可是张安平的开山二弟子,更没必要改头换面。 陆桥山动过小心思,但张安平的靠山太大,且对自己比较青睐,相比现在抓住稻草就以为能救命的陈默群,自家老师更有前途。 所以在犹豫之后,他选择了不向上面汇报。 可李崖却动了小心思。 他是“老特工”了,受到了地下党的青睐打入了培训班——他认为他是老特工,在培训班中应该极其优秀,但上了培训班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拔尖的存在。 其他人想着没必要为了上位背叛老师,但李崖却有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看法。 因为他还有地下党身份,目前陈默群掌握了他双重卧底的身份——抱张安平大腿,未来可能有点前途,但张安平有多少学生? 宫恕、李伯涵、林楠笙这样的聪明人、能耐人一大堆,这么多学生,能轮到自己出最大的头吗? 很难! 而他又是特务处的老人,现在还有地下党的身份,这种情况下,自己本就前途无量,何必抱张安平的大腿? 更何况他目前的上线就是陈默群。 陈默群现在虽然位置岌岌可危,但本质原因是没有成绩—— 东亚同文书院十几亿乃至几十亿字的旅行报告算不算成绩? 这成绩可不是一般的小! “老师啊老师,不是我不讲道义,而是你……给我的这个消息,太珍贵了!” 李崖轻声呢喃。 当夜,在陈默群前来检查的时候,李崖便向陈默群做出了有情况的手势。 陈默群最开始以为是李崖被唤醒了,不由心中狂喜,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他不动声色,在询问一通后道:“可能共党已经完成接头了,收拾东西准备撤吧。” 他安排撤退事宜,将三人都指使了出去,李崖出去后没多久便悄然返回。 陈默群强忍着激动,做平静状:“有什么情况?” “上面新成立了上海特别组,站长您知道吗?” “略有耳闻。”陈默群回答的很淡然。 但他心里却“炸”了! 上海特别组成立的消息非常隐秘,特务处并没有公开,他在南京的渠道根本没收到消息。 而在上海本地的耳目,却有消息说特务处的人端了“盐关”,伤了杜越笙的徒弟刘凤奇不说,还扶植了新的代理人曲元木上位——陈默群一直认为是副站长王世安在私下搞小动作。 因为王世安想挤走自己上位的野心他早就洞察了,在自己风雨飘摇的时候,王世安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是很正常的。 可李崖的话却让陈默群顿时明白过来,端了“盐关”的不是王世安,是悄然来上海的上海特别组! 李崖看陈默群无动于衷,暗道:不愧是特务处的老人,消息就是灵通。 他将张安平傍晚出现的事一股脑告诉了陈默群。 陈默群闻言脸色发黑。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撬我的人,还特么想借用他们来给特别组办事! 你想屁吃呢! 亏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可交! 陈默群生气,对其他六人彻底失望——原以为调过来7个新人,能让他们充当自己的心腹,没想到都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陈默群按捺怒火,问:“还有什么消息?” 李崖小声问:“站长,东亚同文书院您知道吗?” “知道,这是一个日本人的学校,怎么了?” “您知道东亚同文书院的毕业生大旅行吗?” “略有耳闻。” 李崖将从张安平口中听到的东亚同文书院的消息告诉了陈默群。 陈默群闻言,满脸的震惊。 这样的消息,自己居然没有注意过! 十几亿乃至几十亿文字的履行报告材料?这得涉及多少中国的情报啊!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这可是个大功劳啊! 只要操作得当,上面那位对上海区的不满肯定会就此消失。 “我知道了。李崖,你这一次能站出来我非常高兴,你是一个懂规矩讲道义的人,我不会忘了你的。这段时间就就继续配合张世豪,他有什么任务你就去做,只要汇报给我即可。”陈默群拍着李崖的肩膀。 李崖感激涕零,表示愿意为陈默群肝脑涂地。 “行了,你先下去吧,别让他们看见。” “是!” 霞飞路上,陆桥山隐匿于一个巷道口,暗暗盯着时间。 他现在很得意。 因为他抓到了李崖向陈默群打小报告的把柄! 刚才陈默群以需要犒赏他们为名分配任务的时候,陆桥山并没有多想,但他离开后却突然反应过来了——我之前都生出要卖了老师的小心思,那别人呢? 以己度人的陆桥山立即躲到了一个巷口,暗中盯着他们据点的入口。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李崖鬼鬼祟祟的就回来了。 陆桥山露出一抹笑意,李崖啊李崖,别怪我不讲道义,是你出卖老师在先! 他盯着时间,一直等11分钟李崖才从据点再度出来,看他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陆桥山笑的更欢了。 老师,您应该特别需要一个像我这般忠诚的学生吧! …… 张安平解决了盐关的后遗症后,便将精力放在了对于东亚同文书院的调查上。 他手下的组员都是年轻人,装起学生来也不违和,各组都被他派入徐家汇的东亚同文书院调查、打探,再加上有青帮的帮忙,很快就查出了东亚同文书院旅行报告的堆放处。 位于校区东边的一处封闭楼内,相比校区内其他区域的任由出入,这栋楼戒备森严,非日本籍的学生根本不让靠近,就是日本籍的学生,也得持有特殊的通行证才能进入。 “老师,这是我这几天拍下的进入这栋楼的日本学生照片。”顾雨菲展示着自己几日的成果,将一些照片挑了出来,道: “老师您看这些人,他们偏老一些的都是校内职工的装束,年轻些的是学生的装束,但根据我们的确认,校内职工和学生中,没有他们。” “还有这位,他一样是以校内职工身份进去的,但根据我们的辨认,他真实的身份是日11师团22步兵联队的一名军官。” “我们怀疑这些以校内职工、学生身份进入这栋教学楼的,都是日本陆军、海军的军官,所以这栋楼可以完全确定是存放旅行报告的地方。” 顾雨菲说完后,李伯涵、齐佩林、左秋明和陈明他们便“虎视眈眈”的望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布置计划。 张安平并没有着急布置,反而问李伯涵: “这四天来,你们在侦查中,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李伯涵马上道:“确实有可疑人员,我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学校组织的暗哨,但我观察许久才发现,他们也在观察这栋楼。” “你觉得他们是帮会份子还是同行?” “应该是同行,帮会份子没他们专业。”李伯涵肯定的说道:“他们……应该是上海区的同僚。”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道:“我以为你们没发现他们呢!你们过去侦查的当天,咱们上海区的同僚就到那侦查了,他们还刻意避着你们,我以为你们都没发现呢!” 众人懵逼,上海区的同僚和他们查重了? 齐佩林马上道:“老师,那我们得尽早动手,免得让上海区抢了功!” 众人恍然后急忙附和,纷纷建议尽快动手。 “动手?”张安平望着这些立功心切的学生,淡淡的道: “给你们一次推演机会,布置一下该怎么动手,分组讨论,半个小时后分组向我汇报。” 众人应是,随即热火的讨论了起来。 他们经过这段侦查,对这栋藏有中国无数区域的大楼周围的布置非常熟悉,各自画出了草图后就商讨起来。 五组人用的方法都是一致的,火攻。 唯一的区别是在步骤上不同。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张安平挨组听他们的汇报,听汇报期间不作任何表态,倒是让五组人纷纷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自己制定的计划中漏洞偏多。 五组人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各自的计划汇报完毕,f组汇报完毕后,他们就屏住呼吸,等待张安平的点评。 “先说f组。”张安平一吭声,所有人耳朵都竖了了起来。 f组的几人更是凝神,等待结果。 “如果以后你们被分到行动组,行动前记得先把遗书写好,怎么安排老婆孩子都交代好,没有老婆孩子的就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表示一下愧疚。” 张安平说完,f组的众人便面红耳赤起来。 这话……太特么毒了! “c组——”张安平望向于秀凝,于秀凝不由立正。 “于秀凝啊于秀凝,你不知道许忠义的成绩惨不忍睹吗?刚来上海就被他坑了一波,你不长记性,还敢听他的建议?你反着来都比这个好!” 于秀凝被张安平说的垂首。 陈明见状瞪了许忠义一眼后忙要解释,却被张安平蛮横打断。 “还有你,你特么是特工!我怎么觉得你是脑残?什么都是秀凝你说得对——陈明,你要一直都是这样的话,我得考虑让你和于秀凝分两个组了!” 接下来是e组,薛景宗一样被张安平喷的怀疑人生,d组的左秋明也没好到哪去。 唯一“夸奖”的只有b组。 “b组这计划还有模有样,潜入、放火、接应都布置的不错,照b组这个计划,估计咱们顶多被抓七八个,嗯,要是运气衰点,也就死个两三个——到时候你们可以赌一赌,看谁运气衰会死。” 李伯涵觉得自己的计划从侦查之初就在酝酿,怎么可能有这么差劲! 见李伯涵不服气,张安平将f组画出的草图拉过来,刷刷在上面圈出了几个位置。 “这四个位置,你们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你们难道就没注意过这里有警卫吗?” “还有这栋楼,你们知道有多少守卫吗?光说一天送三次饭,但你们谁特么查过送饭的量是多少?” “晚上就不侦查了?你们这帮蠢货,连晚上有多少人值守都没给老子查明白!” “还有武器方面!” “你们这帮蠢货,闭着眼睛想啊!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国各处的调查报告!凭什么你们认为他们不会配备武器?就因为这是一所学校,你们就认为他们不会配备武器?” “这个学校的本质是一个间谍机构啊!动动脑子行不行!” “还有,你们是特工!不是一次性消耗的匪徒!一个不走心的计划,要死多少人你们考虑过吗?” 面对张安平严厉的呵斥,一众菜鸟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了。 武器方面他们还真没想过,想当然的认为里面有守卫,也是手无寸铁的保安。 被张安平提醒后,他们才意识到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许忠义看张安平骂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师,您有什么好方案指导指导我们吧。” “我?”张安平冷哼一声,道: “要是我的话,我就等着上海区给我打白工!” …… (说个东亚同文书院的事。 45年,它因为是间谍机构的缘故,被盟军司令部勒令关闭,但46年,最后一任校长带着一群教员,在日本爱知县创建了爱知大学。其校友【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的学生】便开始以沪友会名义活动,并在48年组建了霞山(会)俱乐部——和东亚同文会性质一样。 57年,这帮间谍创办了沪友杂志。 67年,霞山会在东京设立了东亚书院——没错,要是加同文两字,还叫东亚同文书院,它设立了中文班,并附设东亚文化研究所。 注意,该机构依然隶属日本外务省,依然是情报机构。 我国改革开放后,这帮王八蛋又以交流教育为名,跑我国来活动了,其心可诛!) 第12章:李崖叛变 打打打工? 菜鸟们一脸的懵。 “上海区不是要抢咱们的活计吗?那就让他抢!” 张安平冷笑道:“咱二话不说,先把旅行报告的原委、规模全都报告给本部,顺便告诉本部,咱们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本部一声令下就执行任务!” 陈明有些迷糊:“不是让上海区给我们打工吗?” 张安平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对于秀凝道:“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和许忠义变成一个人吧。” 菜鸟们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于秀凝也是无语,她没想到陈明居然连这一茬都没闹明白。 许忠义脸皮厚,倒是没感觉到难看,陈明却难受的想哭——挨张老师的骂很正常,可当着女神的面被嫌弃智商,这脸往哪搁啊! 张安平还算讲一点师德,吐槽完毕后解释道:“上海区才是地头蛇。咱们客场,才进来就搞了这个情报,但上海区呢?从成立到现在几年了?” “他们早干什么吃的了?咱们得到授权即将动手,他们就好巧不巧的抢先了,还喜滋滋邀功——你们说上面怎么想?” 陈明脱口而出:“上面肯定认为上海区劫了我们的情报!” 张安平给了陈明一个算你还聪明的眼神,随后道: “记住,我们是特工,完成目的的前提下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让上海区给咱们打打工,功劳分他们一小半也不是不行。” “咱们可不是黑心的资本家!” 张安平的笑话并不好笑,他说完后,许忠义“拆台”道:“老师,您说说要是您策划的话,该怎么布置?” 张安平瞪了眼这厮,你要不是我的学生,我能把你吊起来先打一顿! “记住,制定计划的前提是优先考虑退路。” “而考虑退路的前提是对目标进行分析。” “就说这个东亚同文书院,它本质上是间谍机构,就不能用正常评判学校的标准来判断它。” “宁可高估了它,也不能低估。” “其次,侦查。你们犯的第一个错是没有正确认知到目标的性质,第二个错就是忽略了侦查。” 张安平指着自己添过几笔的草图: “侦查工作,从来都是不能怕麻烦,不能想当然、不能麻痹大意。” “第三,环境!” “这里不是租界,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日本人对该区域的渗透?如果警察在第一时间赶到,我们怎么办?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在一把火烧掉了旅行报告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得背这一口黑锅?” 张安平的话让一众学员面面相觑,这个……他们真没想到。 “所以,如果要制定行动,第一要素就是隐匿身份——哪怕被人逮到了,也决不能承认是特务处的人,所以必须要想好被捕时候的借口。” “下面我来说说我的计划。” 学员们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想要销毁这些情报,最好用的方法你们都想到了,的确是用火,但我不建议直接用汽油,因为汽油燃烧会留下痕迹,人为纵火的痕迹太重了。” “电路老化、意外失火都可以,但一定不能用到容易留下痕迹的汽油,更不能用炸弹。” “我会选择电路老化这个方式——找一间燃火后不容易被外面发现的房间,等火势起来后再想扑救肯定来不及了。” “第二点,就是大楼内的警卫——里面有10个人轮班驻守,夜班期间,每隔两小时巡逻一次,他们的警卫室配有日制三八步枪。” “因为要伪装成意外失火,所以最好的放火时间是巡逻结束,起火点最好在三楼,这样的话也不容易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而如何潜入?你们这帮蠢货,想到的都是趁着夜色进入——你们能想到,你们以为警卫想不到吗?” “所有窗户全部是内置防盗窗户,关起来以后除了内开,外面根本打不开,除非炸掉!而通道就前后门两个,怎么潜入?飞进去吗?” 张安平的话让菜鸟们羞愧难当,他们一直觉得潜入的问题不大。 “在我看来,潜入的方式就三种,第一种,假扮成日本军官进入,在四楼或者五楼位置的窗户上提前做手脚,夜里潜入时候可以从做了手脚的窗户中进入。” “但这种方式的问题是我们目前没有掌握日本军官证件的仿制方法。” “第二种,就是利用送餐完成潜入。” “这是我觉得最靠谱的方法,但我们得从食堂那边下手,估计至少经营十天才行。” 第一种被张安平自己排除,第二种时间太久,菜鸟们等待张安平说第三种,但张安平明显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许忠义“仗义发问”: “老师,第三种呢?”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 “第三种……你们和我都做不到!” “方法很简单,找擅长偷袭的高手,嗯,你们郑教官这样的高手,来四五个即可,悄无声息的通过前门进入,打昏守卫,放火——这种方法你们听听就可以了,太难实现了!” 张安平的道出的计划确实更像是天方夜谭——但实际他就能做到。 但别忘了他的人设。 他的人设是间谍专业领域的高材生,长短枪命中率超高,但身手极差,属于一贴脸就能被打死的存在。 “老师,上海区会用什么办法?” 还是许忠义发问,这货发现了盲点。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做事理念,我的理念下,我能想到的就这三种方式,至于上海区陈站长嘛,他做事的理念我不甚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你们应该能看见。” 张安平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那岂不是说今晚或者明晚,就能看见上海区给他们打工? …… 曾墨怡在开会之前就去南京了。 她是代张安平向处座汇报情况的——主要目的就如张安平所说,先把功劳占下来,上海区到时候抢着干活,也是给特别组打工。 “打工人上海区”策略在张安平告诉菜鸟们之前就正式启动了——原因很简单,侦查过程中,张安平发现了上海区的存在。 很明显,在上海区的七个学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有人拿他这个老师做晋身之阶了。 唯一不确定的是谁干的。 就在张安平准备启动“调查程序”借故将李崖揪出来的时候,他亲爱的学生陆桥山,给张安平送来了一个消息。 陆桥山是通过许忠义的仓库这条线联系到张安平的,因为称有紧急情报,许忠义只能派人将张安平唤来。 陆桥山一见张安平就送上了大礼: “老师,李崖极有可能出卖了您!” “你那天走后陈站长就来了,他放弃了对咖啡厅的盯梢,以犒赏我们为由让我们下去买东西,我下去以后藏起来观察,发现李崖走了之后没几分钟就悄悄回来了,并和陈默群独处了11分钟!” “这几天我发现上海区情报处有几个人‘失踪’了,我打听了下,发现他们去的就是徐家汇!” 张安平露出一抹恍然:“原来是他啊!” 陆桥山心中一紧。 老师果然听到了风声! “给你看个东西!” 张安平这时候才拿出了表舅的手令,看着手令上优先听从特别组调派的命令,陆桥山震惊不已。 合着……老师本来就有调动他们的命令在身啊! 他当时没拿出来,难道是为了故意检测我们的忠心? 幸好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陆桥山暗呼侥幸。 “这件事我知道了!上海区没调用你们七个参加,应该是为了保密,这样最好,省的连累你们!” 张安平的话让陆桥山不解,连累? 但他的老师并没有解释,反而好声安抚、夸奖了他一通。 话说张安平也是抠,也不知道给陆桥山发点奖金之类的…… 也就是现在的陆桥山好忽悠。 陆桥山送来的情报打乱了张安平启动调查机制调查七名学生的计划——他不能无故启动调查机制的前提下,怎么合理的向钱大姐示警? 李崖的存在威胁太大! 张安平思索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因为曾墨怡不在,张安平只好亲自出马找钱大姐联络。 好久没女装的他又一次化身女装大佬。 当女装的张安平找上钱大姐后,钱大姐一脸的懵——老地下党的她,真的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散发着浓浓风尘气息的女子,居然会是张安平! 一直到张安平表明身份,她才确信眼前这个风尘女子真的是张安平。 钱大姐心道:老岑的黑锅,不冤! 寒暄之后,张安平将调查、即将处理东亚同文书院的事告诉了钱大姐,并告之四天后运输手榴弹生产线的货船即将靠岸,他就要开启对晋绥军的报复了。 临了,他夸奖道: “钱大姐,李崖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这小子的神助攻,让我省了很大的气力!” 钱大姐自然知道李崖身份——因为李崖就是当初给张安平的联络人备选之一。 她好奇问:“神助攻?怎么回事?” 张安平自然将自己检验学生的缘由道出,并将陆桥山打小报告的事道出。 “我正愁怎么让上海区给我白打工,李崖这一手漂亮啊!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火烧东亚同文书院后,陈默群得下课了!” 钱大姐闻言也是喜笑颜开,陈默群要是能下课,这就太好了! “你让人交代下李崖,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当这个‘卧底’,我这边的情报让他别客气,全往陈默群那边搬!” 钱大姐应承下来,张安平走后,她便派出人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这是地下党和李崖的第二套联系方式。 李崖在次日看到消息后内心激动,地下党这是要唤醒自己了? 自己这枚钉子,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他马上找陈默群汇报情况。 李崖是特务处打入地下党的一枚钉子,又被地下党花费力气送进了特训班,虽然关系暂时被移交给了陈默群,但戴处长亲自叮嘱过陈默群,李崖不要轻易动用,其价值在于长期潜伏。 所以在收到李崖的汇报后,陈默群让其正常回应唤醒信号,和地下党接头。 李崖得到批准,立即去报社回应了唤醒信号,通过暗语汇报了自己的位置。 当晚,李崖的信箱中就收到了一封信。 旧友来信,邀约一赴,附时间和地点。 地点没问题,但时间却有问题——请午2点准时赴约,“请”字,代表加2。 即真正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这也是常用的混淆视听的手段,如果被截获信件,能起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次日下午四点整,李崖如约来到了约定地点。 一番暗号之后,李崖终于和联络人相认。 两人进了包间,李崖激动道:“陈国华同志,组织将我唤醒,是不是有重要任务?” 他表现的很完美,完全就是一副地下党员迫切希望为组织尽一份力的样子。 陈国华当然没怀疑,但还是按照纪律,询问起了李崖目前的工作情况。 李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将自己和上线切断联系后的种种情况一一汇报。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内容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他隐瞒了一则讯息: 他没有将出卖张安平的事向陈国华汇报。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要维护自己在地下党中的人设,卖师求荣这种事可是会严重影响他的形象。 陈国华一直听着李崖的讲述,但等李崖讲完,他都没听到李崖道出他所知道的隐蔽消息。 这则消息就是李崖用计挑动上海特别组和上海区的关系的事——因为这关系着他要交给李崖的任务,所以他的上级钱大姐财简单告诉过他,并夸奖李崖这一步走的妙。 可现在,李崖竟然对他隐瞒了这段内容! 陈国华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潜伏的纪律,这种事是最不能向组织隐瞒的! 但偏偏李崖隐瞒了! “李崖同志,你做的非常好。” 内心翻腾的陈国华,面上却夸奖李崖,夸完后他道:“从现在,我就是你的联络人,你和那位同志以后的消息传递就通过我来完成。 对了,你刚才提到霞飞路的康可尔咖啡厅,那确实是我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一旦我出事,新的接头人会在这里和你联系。但现在被特务处掌握了,必须废弃!我回去会向上级汇报并启用新的联络点,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咱们还是在这里碰头。” “是。” “还有,目前组织没有给你委派任务,你依然以潜伏为主,哪怕碰到我们的同志被捕——哪怕是我被捕,你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要想着营救,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吗?”陈国华认真的叮嘱。 李崖自然郑重的应是。 又交代几句,陈国华示意李崖先走,待李崖离开后过了几分钟,陈国华才站起来欲走,结果才起身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地上。 这时候冷汗才从他身上冒出来。 不管李崖有没有隐瞒,作为潜伏卧底,对组织隐瞒卧底期间的举动,这绝对不是小事! 陈国华猜测李崖叛变的可能超过七成! 此时的他虽然没等到特务的抓捕,但始终担心这是特务处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不敢直接回去复命,而是离开接头点后一直漫无目的的瞎逛,期间他多次改变行头,最后更是在己方的一处紧急避险点刻意路过了数次。 紧急避险点这边毫无反应。 陈国华长熟了一口气,再度改头换面后火速寻找上线钱大姐。 见到钱大姐后,陈国华的第一句话是: “大姐,出事了!‘玄武岩’疑似叛变!” 什么? 向来平静的钱大姐被这则消息惊到了。 (人在火车上,纯手机手打,错字可能比较多,见谅!) 请假 今晚12点和早7点的更新没了,回老家接孩子了,耽搁了下,明天回去补。 嗯,更新大概到明天晚上11点多了,老规矩,罚一章。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3章:隐蔽和安全 对于老地下党的钱大姐来说,叛变这种事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民国二十年(1931年)惊心动魄的事件她也亲历过。 原以为经历了那次事件后,不管遇到什么人叛变她都能淡然处理,可当陈国华说“玄武岩”疑似叛变后,她波澜不惊的心便炸了。 “玄武岩”的级别不是特别高,但他的叛变,涉及到的却是张安平。 要知道,“玄武岩”李崖,当初可是张安平三名联系人备选之一啊! 因为过于紧张,钱大姐的声音都变得严厉:“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陈国华不解,自己的这位上级经历丰富,不管多坏的消息,他都没见过大姐失态,可“玄武岩”疑似叛变,却让大姐这般失态,难道“玄武岩”还涉及到我方重要人物?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快速的说了起来。 他讲完李崖汇报自身在上海区的经历后,道:“我还拐弯抹角的询问过,但他始终没有汇报出卖张世豪的事!因此我没法向他转达任务,便借口康可尔咖啡厅暴露稳住了他,约他三天后继续接头。” 卧底是嵌入敌人阵营中的钉子,对己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但卧底并不好当,身在敌营,如履薄冰,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对于卧底的要求自然是非常高的,而作为卧底,不隐瞒、不谎报是最基本的要求。 一旦确认卧底隐瞒某件事,组织上必然会对卧底的立场质疑。 陈国华对“玄武岩”叛变的怀疑也是由此而生——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张世豪是特务处新成立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实际控制人,他本是奉命给“玄武岩”传递继续背刺张世豪的命令,可李崖却对此只字不提。 这种情况下,他对“玄武岩”产生怀疑是很正常的。 钱大姐闻言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彻底安心。 因为“玄武岩”很容易能从上线切断联系前给出的信息中,分辨出特务处上海区有地下党高级潜伏人员的信息,这同样严重威胁着张安平的安全。 但当着陈国华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你的怀疑非常对!隐蔽战线容不得一丝马虎,任何怀疑,在没有被释惑前,都要万分的警惕。” 说完后,她安排道:“你现在立刻动身去苏州,和‘玄武岩’原先的上线见面,询问和‘玄武岩’切断联系前的所有对话。另外,让苏州s委暂时控制他!” “是!” 钱大姐最后叮嘱:“这件事……暂时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吗!” 陈国华郑重的点头。 陈国华离开后,钱大姐仔细思索起来,最终咬牙离开住所,连夜来到了张安平居住的巷弄,进入了对面的一间屋子,将两盆花摆在了窗台。 这是要求紧急见面的信号。 …… 屋内,张安平见到了从南京返回的曾墨怡。 张安平心中一动,但佯作心疼道:“这么晚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明早乘车回来吗?”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话里有话,走近张安平身边,低声道:“安平,处座来了。” 表就来了? 看样子东亚同文书院旅行报告的事,让表舅非常重视啊! 他心里一乐,为上海区不由默哀——这不就是抢功撞到了枪口上吗! “表舅在哪?我去见他!” “表舅来上海后就跟我分开了,他让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 人都专程来上海了,还让我看着办? 张安平没搞明白表舅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索性不去多想,顺手接过曾墨怡的行李,正往柜子上放,却听到正在拉窗帘的曾墨怡惊道: “安平,你过来看!” 张安平撂下行李走到窗边一看,露出惊讶神色:“见面?” “是不是出事了?”曾墨怡不安。 “我过去看看。”张安平示意曾墨怡不要紧张。 他当然知道出什么事了——肯定是李崖在和联系人见面时候隐瞒了背刺自己的事! 这本就在他的算计当中,但当着曾墨怡的面,他必须表现的不知情。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缘故——他可以直接向钱大姐汇报说李崖是双面间谍,但如何道出情报来源? 上面也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指认就毫不犹豫的相信吧? 哪怕是相信,那也得调查啊,自己必须要提供必要的证据,可他上哪提供? 一个谎话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起来。 所以他才选择了这种大迂回的方式。 张安平平复心情,悄然离开了屋子,下楼后悄悄进入了对面。 屋子里只有钱大姐一人,看到钱大姐后,张安平直截了当的问: “钱大姐,什么事?” 钱大姐凝重道:“李崖疑似叛变!你有没有和他有过其他交集?好好想想,绝对不能有一丝疏忽!” “疑似叛变?”张安平的神色一肃,随即认真回想起来,几分钟后,他肯定道:“没有其他交集!我是在离开南京前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曾墨怡和我是工作的夫妻关系,我没有选择他。来上海后见过一次面,当时他和陆桥山、姜思安在一块,我也没有单独和他交流过。” 钱大姐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 张安平这时候才不解问:“大姐,怎么怀疑他叛变的?” 钱大姐便将接头时候的情况说了出来。 张安平道:“隐瞒背刺我的事?会不会是怕在组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能性不大!作为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他不会不知道隐瞒的后果!” 张安平思索起来,突然他眼前一亮:“钱大姐,如果他真的叛变了,可能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有什么主意?” “我表舅来上海了,八成是因为东亚同文书院的事!上海区要抢功,动手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东亚同文书院存放旅行报告的大楼守卫严密,上海区要是一个不慎,可能就得强攻才能拿下。” 张安平一脸兴奋的道:“到时候事情闹大,本就对陈默群不满的那位,肯定顺势拿下陈默群。” “按照惯例,要么是副手接替,要么是从总部派人。通常情况下,是副手接替优先,但如果副手出问题呢?” 副手出问题? 钱大姐心中一动,特务处上海区的副手是王世安,如果王世安出问题,是不是邮差有可能上位? “副手出问题会怎么样?” “那就得本部派人了!”张安平当然知道钱大姐追问的意思,但他不怎么看好邮差——邮差顾慎言的资历没问题,黄埔出身,很亮眼的身份,但现在的官职太低了,仅仅是档案室主任。 想从档案室主任一跃成为站长,他表舅是戴处长都难! 钱大姐闻言失望,看样子邮差上位比较麻烦。 “总部派人没错,但派的人可是有说道的——”张安平坏笑着道:“如果上位的是我的熟人呢?徐百川、郑耀先这两人提一级就能上任站长。” “这俩人如果来不了,那还有吴敬中、李维恭和吕宗方,这三人和我关系都不错!” 钱大姐还是没搞懂张安平兴奋的缘由。 在她看来,即便新上任的上海区站长是张安平的熟人,顶多给张安平面上的客套,涉及到实质性利益后,绝对不会拿他当亲兄弟对待! 看钱大姐不理解其中的道道,张安平解释道:“上海区数年没有成果!反共无果,反日谍更无果,高层有问题,难道基层就没问题?肯定得大换血啊!” “我到时候可以建言由特别组和上海区联合,在上海搞一个特训班,同时也能将上海区遗弃的部分资源收为己用!” “常言道火中取栗,如果上海区打破重组,这段时间必然是行动能力最差的时间,我们也可以完成物资转用工作!” 钱大姐闻言惊喜,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张安平勾勒的蓝图太美,美到她都不敢相信,她迟疑道: “这能做到吗?” “事在人为嘛!”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顿时升起豪气,是啊,事在人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怎么就做不到张安平设想的这种? “我回去和上级汇报一下,争取能动用更多的资源来完成你的蓝图!” 张安平正色道:“我一定不负组织期望!” “对了,安平同志,我有个想法,但你得做出一定的牺牲,你考虑一下?” “什么设想?” “你的档案是我负责的,名字用的也是假名字,为安全起见,我也没有给你留照片。‘玄武岩’叛变的事让我对你的安全很担心。正好上次见过你男扮女装,干脆你用女性的形象拍张照片,用在你的档案上。” “反正你的代号就叫‘喀秋莎’!” 上次在南京的照相馆,岑庵衍的意思就是让张安平化妆,然后用化妆后的样子留照。 照相馆事件之后,钱大姐认为档案上的照片很危险,会危及到张安平的安全,便否决了留照的做法。 但这一次的李崖叛变,让钱大姐不由警惕起来,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呢? 所以她才有了让张安平以女性容貌留照的建议——关键时候,这份档案完全可以泄露给敌人,从而证明张安平的“清白”! 张安平僵住了。 我只是偶尔女装一次啊,怎么就得固定女性的身份? 但抛开羞耻心,钱大姐的这个建议是真让张安平动心不已。 本来代号就叫“喀秋莎”,要是档案上的照片都是女的,自己这枚钉子,谁揪得出来? 话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反正节操已经丢了,为了能长期隐蔽下去,再丢一次又何妨? “好!” 某人用简短的一个字做出了回答。 张安平:我绝对不是喜好女装,我是为了隐蔽和安全考虑! 第14章:上海区的行动 徐家汇的夜晚很是喧嚣。 但这份喧嚣却和黑暗中的行者无关,他们此时此刻,就期盼着一件事: 都特么赶紧睡觉去!老子要干活! 相比于急于动手的一帮手下,陈默群则很淡定。 作为特务,这点耐心总是有的嘛! 喧嚣终于褪去,万物沉寂下来,东亚同文书院也进入了沉寂阶段。 有头按捺不住,低声道:“站长?” 陈默群渴望用功劳来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但他却极有耐心,面对部下的跃跃欲试,他摆摆手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足足三个小时。 而与此同时,还有两帮人呆在暗中。 第一帮自然是特别组的成员。 这帮菜鸟,他们不服自己的计划被张安平批的一无是处,又听闻上海区可能会在这一天两天内抢先动手,自然要爬过来观察。 看到底是他们制作的计划有道理,还是张安平批的有道理——学生嘛,总是希望能证明自己。 许忠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怨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动静?” 李伯涵看了眼老师的开山弟子,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还早。” 许忠义吐槽道:“都一点多了,还早?我估计他们会在明天动手!” 李伯涵懒得解释。 其他人似是有许忠义同样的担心,但看李伯涵还这么淡定,不想输了气势,便熄灭了吭气的念头。 大不了白熬一夜! 黑暗中,还有一帮人在凝视着夜色中的东亚同文书院。 “处座,上海区确实掌握了相关的情报,根据调查,他们也是在最近几天才获得了这份情报的,具体来源不详。” 戴处长不由扬起一抹冷笑。 不详? 哼!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上海区从特别组那里获得的情报! 曾墨怡千里迢迢来首都向他汇报后,戴处长就意识到自家还是生瓜蛋子的外甥,可能要被抢功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知道特别组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因为外甥的敏锐获取了有关旅行报告的情报,但想要查一定会借助上海区的力量。 七名学生必然会被外甥调派——而李崖现在受陈默群的指挥,他有足够的理由将这份情报告诉陈默群。 生瓜蛋子的外甥,一定会被上海区抢了功! 所以他来了。 一则是要确保焚毁旅行报告的行动万无一失,这个时间段太敏感,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很容易成为日方的借口从而为难国民政府。 二来嘛,老子的外甥立一点功劳容易嘛? 刚来上海就发现了这般价值的情报,这样可靠、得力的外甥,居然要被抢功? 他必须给外甥站站台! 而他根据对上海区直属情报员的询问,得知今晚上海区疑似在徐家汇有行动后,就知道上海区今晚要动手了,所以便带着随从来到了东亚同文书院外面,打算亲眼看看上海区的行动。 数年来一事无成,抓的全是小鱼小虾,他倒是要看看上海区究竟有什么样的执行能力! 到底是高层人不行、还是整个上海区不行! 随从低语:“处座,已经三点了。” 言下之意是这么晚了上海区还不动手,是不是取消行动了? “再等等!” 戴处长的反应和陈默群惊人的一致。 …… 凌晨四点十五分。 这时候需要为一日生计奔波的人,已经醒了过来,为了生活又开始奔波了。 但绝大多数的人,这时候睡得正香。 黑暗中,四道人影悄然出现,摸向了白日里戒备森严的大楼。 他们就是上海区派出来焚烧旅行报告的行动一组。 四人携带着引火的汽油,接近了大楼,但在开窗时候傻眼了——这窗户居然打不开? 四人中负责开锁的队员检查后无奈道: “这种窗户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想开的话动静太大。” 组长下令道:“从正门走——警卫直接干掉!” 四人放弃了从窗户潜入的方案,悄然走到了正门口。 负责开锁的队员上前,掏出薄薄的铁片开始忙碌。 咚 一声轻响后,里面的门闩脱落,沉重的大门被打开。 四人推门进入,打算杀掉警卫,但当门打开的刹那,四人的瞳孔却骤缩起来。 他们最后的影像,定格在了黑洞洞的枪口上。 砰砰砰 枪声响起。 陈默群的嘴角一抽。 他知道出事了,行动一组出事了! 这是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精心的布置,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现在他是和特别组抢时间啊!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只能冒险一搏! 寄予希望的行动一组,终究是按照不好的推算上演了覆辙。 虽然一组失败了,但陈默群却并没有放弃,反而下令: “2组!3组!4组!强攻!5组、6组!阻击援军!” “五分钟内拿下大楼放火!放完火立刻撤走!” “是!” 暗处潜伏的人手开始出动,携带短枪、冲锋枪快速逼近了大楼。 陈默群担心会出问题,所以在策划行动时候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一组放火不成,就强攻大楼,然后放火走人。 备用方案其实是特务行动中的大忌。 但还是那句话,他要和特别组抢时间。 在没有充足时间的情况下,为了功劳,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只要日方拿不到人,上海区就能稳坐钓鱼台,不会被牵连进来。 六组人,几乎是是上海区全部的行动力量——由此可见陈默群是被逼到了墙角了。 携带长短枪的特务们冲向了大楼,但还没等他们靠近,子弹就从他们身后射了出来。 子弹的来源是几栋临近的教学楼,那里正是张安平给菜鸟们标出来的火力点——这也是上海区没有侦查到的情况。 也不怪他们粗心,谁特么能想到,这里不是租界,该死的日本人居然会将其按照军事堡垒来经营? 突然的火力让冲锋的行动组受阻,好在还有两个阻击援军的小组,见状赶紧进行压制射击,冲锋的几个行动组借此逼近大楼,尝试从正门突进。 但正门的防守很刁钻,掩护进攻失利让行动组丢下了三具尸体,负责行动的特务正欲组织第二次进攻,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 “笨蛋!炸开窗户放火啊!” 特务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任务不是强攻大楼,而是放火。 他们赶紧调整计划,分派人手对窗户进行破坏。 里面的守卫慌了,试图攻出来击退这帮“破坏分子”,但栓动的步枪却不是冲锋枪的对手,他们被几名特务堵到了大楼内冲不出来。 其他特务趁机炸开了窗户,将携带的汽油纷纷倒了进去,几根火柴下去后,大火轰的一下点燃。 尽管大楼内有不错的防火准备,但面对蓄意的汽油纵火,这些防火措施聊胜于无。 见火势起来,带队的特务下令: “撤!” 可这时候,校卫队已经来了。 …… 李伯涵愤怒的一脚踹到了许忠义身上。 “你想死就别拖着我们!” 他愤怒的低声呵斥许忠义。 而他之所以呵斥,完全是因为许忠义刚才作死——在上海区第一次强攻失利后,眼见上海区要组织第二波强攻,许忠义却脱离了隐蔽的位置,跑过去喊了句: “笨蛋!炸开窗户放火啊!” 这话是提醒了上海区的特务们,但也暴露了自己,要不是陈明冒死上去将许忠义救了回来,说不得许忠义已经被附近楼上的日本人给打死了。 所以李伯涵才愤怒的斥责。 许忠义也是委屈,自己毕竟是为了自己人才冒险的——他都不搞不懂刚才自己怎么就这么勇! 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还被踹了一脚,许忠义也恼了: “我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送死吧?” “他们死不死关咱们什么事?他们是在抢咱们功劳!”李伯涵更火。 这分明是农夫救饿狼!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于秀凝这时候道:“都闭嘴吧!日本人的校卫队要来了,我们快撤!” 就在他们打算撤的时候,却看到正在撤退的上海区特务们被校卫队阻击到了半路。 左秋明道:“他们被堵住了!现在要是走不了,待会儿更没法走了!” 李伯涵才不怪上海区特务的死活,道:“他们死了关我们屁事!” 陈明弱弱的道:“都是自己人,帮一把吧,总不能让日本人把他们抓走吧?那样咱们特务处可没好果子吃!” 于秀凝咬牙:“帮一把!开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帮完就撤!” 对于于秀凝的决意众人意外,话说这姑娘不是最恨摘桃子的上海区吗? 但话说回来,c组的一娘们都能决定帮忙,他们这帮老爷们要是还计较的话,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李伯涵低骂:“南郭先生!” 虽然不满,但终究选择了帮忙。 …… 陈默群的手不由抓紧了裤子。 校卫队将自己的手下给堵住了! 这下麻烦了! 陈默群深呼吸,艰难的做着取舍。 是冒险带最后几人冲出去救他们,还是让他们殉国? 救…… 未必救的下啊! 陈默群做出了决定: “发信号!告诉他们,死战!为家人计,绝对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手下震惊于陈默群的冷血,但也又不得不执行命令,发出了两颗信号弹。 被校卫队火力压制的一众特务看到了突然升起的信号弹后,纷纷绝望。 居然让他们殉国!! 有人忍不住就对陈默群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都是老特务,知道今晚行动的仓促,也不是没有给陈默群建议推迟时间——陈默群没采纳不说,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今晚一定马到成功! 现在,是马到成功了,可他们被当做弃子了!! 寒心啊! 带队的特务更寒心。 因为这种命令,是让他们必须殉国——不殉国,祸及家人啊! 他抬起重逾千钧的手臂,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正要开枪,更远的地方却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 有绝望的手下激动的大喊: “队长!校卫队被压制了!” 带队的特务狂喜:“快突围!” 他们快速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外狂奔。 压制只持续了十多秒就结束了,因为校卫队反应了过来,调转枪口开始还击。 但就是这十几秒的时间,却让一大半行动队员冲了出去。 但依然有好几人没来得及冲出去就被校卫队开枪打倒。 只是此时的特务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救援。 第15章:戴处长的为难(加罚更新) 戴处长阴沉着脸,看着一个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东亚同文书院翻出来。 “处座,有六个人没冲出来,有两个人自尽了,剩下的四个,被校卫队抓了。” 随从的汇报让戴处长的脸更黑了。 他一直觉得陈默群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今晚的目的,是等着陈默群任务完成后出来,在这里敲打一番,让他自觉将功劳的大头让给特别组,并给陈默群再干站长的机会——这是他的驭下之道。 当然,站在这里还能向大队长表明自己在做事的态度。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见证上海区这般白痴的行动! 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啊,居然差点被日本人的校卫队给全歼了,要不是暗处的人帮忙,二十多号人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更可耻的是,作为站长的陈默群,居然在关键时候放弃了部下,自己先走了! “陈默群!你就是这样干站长的?难怪上海区数年来一无所获!” 戴处长咬牙切齿。 愤怒过后,他对随从道:“查一下刚才救人的哪方的人,如果是三大亨的人,我今晚去致谢。” “是!” …… 特别组的一帮吃瓜群众从东亚同文书院出来后,神色都无比的……晦暗。 一则是亲历了至少十名同僚的死亡。 虽然他们是上海区的人,虽然恨上海区恨的牙痒痒,但终究是一个系统内的。 二则是因为受到打击。 那天张安平说教的时候,他们虽然口服了,但终究认为是自家老师高看了对手。 但事实却让他们清醒。 如果他们没有一个清醒的老师,今晚,恐怕他们就得在这里横尸了! 都说初出牛犊不怕虎,他们是差点喂了老虎啊! 在低落过后,他们按组配置分散离开。 但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几条尾巴悄然跟上了他们。 当这些尾巴看清了这些人的面容后,先是疑惑,但很快就从伪装过的面貌上看出了熟悉感,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居然是特别组! 尾巴们很惊讶,明明是上海区抢他们的功劳,可特别组的这帮小子,居然在关键时候救了上海区? 一条“尾巴”本想复命,但想了想却主动现身,拦下了四个人,再掏出证件表明身份后,他示意四人跟自己来: “处座要见你们!” 被拦下的四人吓坏了。 处座要见他们? 于秀凝本能的望向馊主意挺多的许忠义,许忠义这时候也很慌,可他突然间反应过来: 我慌什么慌? 我做什么错事了? 没有! 相反,我还立功了呀! 于是,他向于秀凝投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四人被这名长官带到了一处旅馆。 旅馆内,戴处长正一脸讶色。 因为他派出去的人告诉他,救了上海区的是上海特别组的人! 这让他有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怀疑。 “处座,我自己做主,拦下了一个小组。” 戴处长眼前一亮: “让他们进来!” “是!” 于是,许忠义他们就被“请”了进来。 “处座好!” “是你们?你叫许忠义、你叫于秀凝,你叫顾雨菲——你叫陈明对吧?放松点,不要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毕竟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特务处最大的boss,怎么能不紧张? 但能被处座记得名字,这让他们四个异常的激动,尤其是许忠义,更是流露出一脸的激动和狂热——但事实却是他这狂热和激动,完全就是装出来的。 没办法,谁让许忠义有个非常特别的老师呢? 而这位老师对他的小灶中,就有大量关于如何拍领导马屁的小妙招…… 还别说,许忠义这种表情戴处长很是受用。 戴处长看了眼四人,发现就许忠义这人看上去不像个满肚子坏水的——两个女人他是直接无视,至于陈明,他觉得这人看上去就一脸精明,哪有许忠义看上去“憨厚”? 所以他示意许忠义上前,问:“我今晚一直在——是你们出手救了上海区的行动队,告诉我,为什么?” 这一刻,无数的念头在许忠义脑海闪过。 最终,他两腿一并拢: “报告处座,老师教育我们,作为党国军人,要团结一致!绝对不能见死不救!绝对不能对战友落井下石!” 戴处长闻言一怔。 干特务一行,落井下石、雪中送霜、锦上添脏、火上浇油才是常态,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常态,突然听人说反调、且以行动证明不是说空话,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顿了顿,他故意板着脸,问:“不能对战友落井下石?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看上海区笑话的吗?” “报告处座!不是!” 许忠义一脸遑急的否认,着急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误解后的激动。 “今天我们老师让我们各组制定行动预案,我们五个组的预案都被老师否决了,并指出了我们的问题。” “我们都觉得是老师太苛刻了,再加上不相信老师提到的日本人的防卫程度,所以不服气的来侦查,想看看老师是不是在蒙我们!” 许忠义一“急”,就“实话实说”自证清白了。 许忠义“着急”的还拿出了一张草图,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讲解过的地图,仔细观看后,戴处长顿时对自家外甥更满意了——日本人突然出现的火力点,都在这草图上被人用不一样的笔标出来了! 这无疑佐证了许忠义的说辞。 “是我误会你们了!”戴处长难得认错,好言安抚了许忠义几句后,就示意四人可以离开了,离开前他道:“明天见了张世豪,让他来上海区本部!” 四人走后,戴处长询问左右:“张世豪在不在他们中间?” 几名随从一齐回答: “不在!” 戴处长满意,显然刚才这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确实是为了验证自家外甥教学的真实性。 一想到外甥这般重视,再对比上海区仓促的行动,戴处长的怒火腾腾的燃烧了起来。 陈默群啊陈默群,枉我这般信任你,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呢? 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数年寸功未立,从自家人手里抢功倒是能耐——能耐的话你倒是做的完美点啊! 干的这是什么臭活?! 他下了决心,要撸掉陈默群的职务。 【撸掉陈默群,让谁接手上海区?】 【安平的能力接起来绰绰有余,可他终究年轻、资历不够,接手上海区不现实!】 【让王世安顺位接任?】 【不行!上海区几年来没有抓过一个有用的共党,不只是陈默群一个人的问题,像王世安也一定是有责任的!】 戴处长为难起来,空降一个站长的话,上海区两百多号人,未必信服啊! (加罚的一章搞定!履约了啊!亲们,195w字了,今晚一更新就20w了,就得下新书榜了。 帮忙砸点票,让我勉强在签约作者新书榜露个头啊,就差一位就能到第十……最后一天露几个小时算几个小时呗。新书榜是没希望了,好歹让我在签约作者新书榜上个第十啊!!!) (同人不受待见,申请上架了,应该是下周……呜呜呜……) 第16章:张安平的狠! 早晨。 地铺男张安平醒来,麻溜的开始收拾自己的地铺。 洗漱完毕后下楼,买双人份的早餐,顺道再买三份报纸——后世早上蹲马桶时候就能刷点新闻了解下天下大事,但这年头唯一了解身边发生什么事的媒介只有报纸。 回到家,将曾墨怡的一份放在桌上,张安平坐在椅子上边吃边看报纸。 【徐家汇东亚同文书院昨夜发生枪战!】 一则新闻映入张安平眼帘。 “上海区这就动手了?” 张安平无语,你丫就不能多等两天吗? 我不着急啊! 他认真观看起来。 新闻的大意是昨晚有不明武装袭击了东亚同文书院,和校卫队发生了缴获,不明武装最后放火烧了一栋教学楼。 但在新闻的最后却提到: 交火结束时,共有四名不明武装人员被东亚同文书院的校卫队抓获,但就在校卫队要将人押送离开时候,又一伙武装分子袭击了校卫队,最后一次袭击,造成了多名校卫队成员死亡,被抓的四名不明武装在交火中被波及,全部死亡。 这份报纸用词还行,但另一份报纸中,对最后一次交火直接冠以灭口行动。 张安平看完后不由感慨。 后世的人叫唤50w多,这个时代的500块其实更多,瞅瞅这份报纸——你特么是中国的报纸啊,就因为东亚同文书院是所谓的“大学”,你丫就把发动袭击的人定性为坏人? 你特么都说了最后一次行动是灭口行动,你倒是动动脑子想想啊,平白无故的干嘛袭击一所“大学”? 骂完立场不正的报纸,张安平又忍不住骂起了上海区。 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有时候一将无能,并不是指“将”没有能力,而是将被私欲蒙了心智啊! 陈默群正是这样的例子! 为了自己的地位,不顾部下死活贸然行动——这次行动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是仓促中进行的,但凡多准备一段时间,在本国的土地,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最令张安平无语的是灭口。 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执行灭口行动的一定是表舅带来的本部精锐。 对于表舅的狠辣他早有了解,但看到四名上海区的行动队员倒在自己人枪口下,他终究还是有些心寒。 诚然,自己其实就是始作俑者,可…… 张安平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无可避免,想也是白想! 曾墨怡不知道何时醒来,看张安平长叹一口气后,问道:“安平,出什么事了?” “昨晚上海区就憋不住了,对东亚同文书院发动了袭击,旅行报告应该都被烧了,但最后被抓了4个,那位趁乱派人灭了口,被抓的四人全被打死了。” 曾墨怡不由一滞。 听到自己人灭自己人的口,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心寒。 张安平收敛思绪,道:“准备一下!那位估计今天得对上海区动大手术了,咱们估计得到场。” 张安平猜想的不错,两人出来后就碰到了蹲守的陈明。 陈明凑过来,边走边汇报,讲述了昨晚发生在东亚同文书院的种种,身为菜鸟的他,言语间对自家的老师,充满了如黄河之水一般的敬仰。 因为昨晚的一切都是按照张安平预测的剧本演的,上海区用多达13条人命,佐证了他老师的正确性! 临了,陈明小吹了一番许忠义。 曾墨怡听着陈明讲述中许忠义堂而皇之的“蒙蔽”处座,不由为许忠义的勇气点赞——目前特务处里,九成九的人面对处座都不敢弄虚作假,没想到许忠义居然为了他老师明目张胆的“扯淡”。 张安平倒是不觉奇怪。 许忠义有多牛逼? 李维恭的学生兼部下,却和齐思远齐功子两人联手逼死了自家老师——呸呸呸,联手逼死了李维恭,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只有当时不得不服毒的李维恭,才能体会到吧? 所以,这自然是许忠义的基操,没什么值得点赞的——要点赞也是他这位老师教的好。 最后陈明传达了戴处长的命令。 “行,我知道了,这几天注意搜集有关东亚同文书院的情报,注意不要往公共租界日本区跑。” …… 上海区,王世安满头大汗的站在办公桌前,低下的头不敢抬起。 无他,因为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个人,是特务处的缔造者、是刚刚拿下了陈默群的戴处长。 在王世安的身后,则是一众上海区的中层,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都垂下脑袋,生怕下一秒就招来处座的怒火。 但怕什么什么。 嘭 戴处长一巴掌拍在桌上,引得站长办公室内的所有人一个寒颤。 “每月经费近万块,就养了你们这帮酒囊饭袋吗?共党共党抓不住,烧一座日本楼,还让人逮了六个!” “告诉我,这样的上海区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戴处长的话让上海区所有人惊恐,难道要撤上海区了? 王世安内心的一抹窃喜也因为这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原以为自己能顺位接任,没想到处座居然开始质疑上海区有没有存在必要了。 就在上海区中高层惶恐不安的时候,戴处长突然喊道: “王世安!” “卑职在。”王世安双腿并拢,但垂下的脑袋并未抬起来。 戴处长看着态度极尽卑微的王世安,冷漠道: “从现在开始,上海区撤区换站!你以副站长的身份暂时署理上海站所有业务!” “四个月!” “四个月内,我要见到反共或者反日的成绩!如果没有成绩,你就卷铺盖滚去后勤!” 王世安一惊,四个月就要见成绩?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但面对冷着脸的处座,他不敢反驳,只能小心翼翼的接下这烫手的山芋——他梦寐以求了数年,没想到上海区撤区换站了,他这个副站长,还真变成真正的副站长了。 在之前,上海区是等同于特务处省级分支的机构,虽然最高负责人称为站长,但享受的是区长级待遇(一省的特务处分支为区)。 “你们的待遇暂时不变。”戴处长望向瑟瑟发抖的一众上海站中层,放缓语调:“以前是陈默群无能,但现在站长的事务由王世安暂时署理,我希望你们能在王世安的带领下,向本部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是!” “下去吧——王世安留下!” 原以为能暂时解脱的王世安僵住,心道不会挨揍吧?不会吧!不会吧! 待一众中层离开,戴处长望向王世安: “王世安,陈默群的事他一个人扛,我不会搞牵连,但你能不能给我交出一份合格的答卷?” 王世安小心翼翼的回答:“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给你一个机会!” 戴处长将一份档案扔在桌上,道:“‘玄武岩’,是共党打入我处的一名高级间谍!而他真正的身份是我处的高级潜伏特工!他于昨日被共党唤醒——这是他的资料,人我交给你,四个月!四个月要是见不到成绩,你自己给自己想一个体面点的结果吧!” 差点绝望的王世安闻言变得狂喜起来。 处座手里居然有一枚这么粗的钉子! “报告处座!卑职愿为处座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这一次王世安的表态异常的坚决。 但戴处长却摆摆手: “我不要听我听的,我要看成绩——好了,你下去吧。” 王世安强压着激动,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办公室。 望着退出的王安石,戴处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是戴处长的驭下之道,希望王世安,能给他大大的惊喜。 秘书这时候进来,低声说道:“处座,张组长来了。” “让他进来。” 张安平得到秘书的允许进来的时候,就迎上了表舅似笑非笑的眼神。 张安平顿时泄气,无精打采的道: “表舅,你该不会是跑来看我笑话的吧?” “你说呢?” 张安平闷闷的坐到了沙发上,沮丧道:“让你失望了。” “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表舅收起笑意,严肃的看着张安平:“干这一行,失败才是家常便饭,如果都像你这样失败一次就丢了战意,那还怎么办?” “你说的好听。被横插一杠子的又不是你。”张安平怨愤的道:“我就不明白了,干嘛一定非要抢我的活计?退一万步讲,抢我认了,好歹当回事啊!” “为了抢功,连基本的行动风险都可以不考虑!为什么?十几条人命,就这么白搭进去?” 张安平的愤怒附和一个年轻人遇到这种事的心情,表舅也能理解——自家的外甥在国外,终究只学会了对敌人脏,却没想到其实对自己人,手段需要更脏才对。 但他也不打算明说,因为有的感悟,是需要自己慢慢体会,别人教没用! “行了,别抱怨了,这次的事做的非常好,我记特别组头功!” 张安平摇摇头:“表舅,功劳不功劳的就那么回事,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人我都要带走了,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那是他咎由自取!”张安平恨恨的回了一句。 戴处长笑出声,随即道:“看你小子这么垂头丧气,我这个当舅舅的得想个辙慰问你一番喽。” 张安平闻言还是一副疲懒模样。 戴处长知道自家外甥在竖起耳朵听,倒是没责怪,而是说: “我手里有两条线索,第一条应该和潜伏在上海区——恩,上海站的卧底有关,第二条呢,是和一个同情共党的富豪有关,你要不要听?” “听!”张安平瞬间来了精神。 “听哪一条?”表舅笑看着张安平。 “小孩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都要!表舅,别吊胃口了,说来听听!你上次甩我的子弹生产线情报,我到现在也只查到了一丁点点眉目,说不准你的这两条线索能让我另有收获呢!” 看张安平兴致满满,表舅便道: “已经确定,上海站有一名代号邮差的卧底,我交给王世安查了,但能不能查出来我不确定——这件事我同样交给你去查。” 张安平闻言却撇过头,不满的道:“这没法查!上海区——额,上海站这边我根本没法查!我手里就七个小菜鸟,能查出邮差的几率小的可怜!表舅,你这不是拉我一把,是踹我一脚啊!” 表舅闻言失笑,随后冷不丁的道:“李崖——他是共党。” “不可能!”张安平立即跳了起来: “特训班审查时候,背审科是我做主的!李崖的档案略有疑点,我打回去让江西站调查过,那边说他们查了三轮,确定是没问题的!” “不要激动,听我说完!”表舅瞪了反应激烈的张安平一眼,慢悠悠的道: “准确的说,李崖是我们的人!他是我们派进去潜入共党中的卧底,因为优秀的表现,被共党派进特训班卧底我们来了!” “啊?”张安平瞪大眼睛,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靠”字。 “他在共党那边的代号叫玄武岩——目前被我移交给了王世安。” “表舅!我亲爱的表舅,李崖是我至亲至爱的学生,作为他的老师,我觉得我才适合做他的上线!” 张安平卖萌ing。 “停!”表舅对张安平的耍宝简直无语,喝止后道:“给你一道手令,李崖归你真正领导,你借助李崖的手,查一下上海站!我倒要看看,陈默群走后,上海站里藏着的那头妖魔,还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表舅,你的意思是明面上李崖归王世安指挥,但实际的上线是我——我借王世安重用李崖的机会,通过李崖来看清楚上海站的真实情况?顺便揪出邮差?” 张安平反问。 表舅颔首,对张安平的理解能力表示赞赏。 “这活没问题。” 张安平打包票后,面色冷峻道:“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一位在上海站里搅风搅雨!” 表舅更满意了。 自己外甥对共党的态度是眼里揉不得一颗沙子,这态度让他最为放心。 “给你说说第二条线索吧。”表舅的神色凝重,声音也放低了几分,他道: “根据可靠线报,在过去的几年中,有人一直在资助着地下党。” “老舅,你这算什么情报?”张安平哭笑不得的反问,但他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闭嘴!听我说完!” 表舅呵斥后,神色凝重道:“根据我的情报,在过去几年中,一名代号为‘群众’的富商,在几年中,向地下党提供了不少于20万美元的资助!” “20万美元?” 张安平瞪大了眼珠子,几秒后道:“20万美元资助共党?这特么得多有钱啊!表舅,还有什么线索?这人一定要拿下!杀一儆百!” 他说的非常坚决,但目光中的贪婪也很明显。 表舅并不意外,自家外甥对小钱不感兴趣——他早就猜自家外甥感兴趣的是大钱。 毫无疑问,现在张安平的反应很符合他的猜想。 “没了。” 表舅摊手,要是还有线索,我至于将这份情报丢给你吗? “没了?”张安平一副傻眼状:“表舅,这怎么查啊!” “想办法查了!要是能揪出来,我提拔你当上海站副站长!” “是!” 张安平立正敬礼。 “官迷!”表舅吐槽一声,张安平在一旁讪笑。 …… 从上海区——现在的上海站出来,带着喜意的张安平,后背却湿透了。 没想到“群众”这个马甲居然暴露了! 从表舅口中得到的情报可以判断,出问题的不是岑庵衍和老岑直属的整条线,否则的话就不是超过20万美元这个数字了! 这事只能交给钱大姐去查了。 将自己之前马甲暴露的事撇在一旁,张安平思索起了李崖。 很意外,自己居然成了李崖的上线——表舅让自己利用李崖查上海站的这一手操作,实在是妙啊! 妙到他最开始的预案都特么没法搞了! 作为一名卧底,诬陷他人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沾手的。 因为一旦沾手,哪怕是一时得逞,但当敌人反应过来以后,自己就变成明狼了! 所以说将自己变成李崖上线的这波操作,让张安平策划利用李崖诬陷上海区某位高层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除非他想暴露,否则绝对不能干这种事。 可就这么放弃? 张安平不甘心。 李崖这条明线,不宜一直和地下党保持联系,必须除掉——不一定是以李崖死亡为目的,也可以是以李崖暴露为目的。 可此时如果揪出李崖的身份,那自己的嫌疑可就太大了。 作为卧底,是绝对不能进嫌疑名单的,一旦进入,除非什么都不做,否则只要日后再起嫌疑,那就成板上钉钉的卧底了——特务这一行,被怀疑一次可能是无辜,但两次被怀疑,即便是无辜也得变成有罪。 可就这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张安平当然不甘了,所以他在思索破局之法。 在思索了许久后,他脑海中一道“闪电”滑过,一个念头浮上了心头。 他不能去主动诬陷别人,那……如果让别人诬陷自己呢? 通过李崖,让王世安查到自己是卧底呢? 这个念头浮上心间以后,他的灵感顿时如尿崩,不断出现。 很快,一个粗糙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完成,他不断的推演着计划,一点点的完善起来。 越是完善,他越激动。 可行! 完全可行! 张安平强忍激动,再一次审视起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这个计划按照自己的设想施行,那上海站就彻底失去了表舅的信任! 王世安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行!” 张安平不由击掌。 【我就拿自己为饵!】 【干一票大的!】 (额,下午开了四个小时家长会,一年级的小孩班主任可怜巴巴的只有一个小时的布置机会,一位领导独霸三个小时……啧,所以目前只有5200字,剩下的一章得2点多才能出来吧。【打补丁:熬不住了,睡觉去了,明天再更。】) (不行,得装一句:我就这么下新书榜了?25号发书,不到一个月就够20万字下新书榜了?) 第17章:大坑好埋人(上) 张安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清楚,钱大姐是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钱大姐其实和岑庵衍一样,都巴不得自己跳出特务处呢,怎么可能让自己以身为饵? 但张安平不想让李崖继续潜伏,也想让上海站改姓。 原因很简单,全面抗战爆发后,上海因为有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缘故,必然会成为我党重要的物资入口。 未来的军统在抗战之初是会和地下党保持“友善”,并肩抗日。 但中期开始必然想法设法的坑害我党,上海作为重要的物资入口,如果上海站存心使坏,影响极大。 所以,上海站必须要改姓! 这样才能保证全面抗战的八年中,我党能保有微薄的补血通道。 这也是张安平决意以身为饵的缘由。 这一次又得虚心受教、坚决不改了…… …… 戴处长走的时候,中日两方在上海正进行扯皮——日方要求国民政府交出东亚同文书院纵火的凶手,明里暗地直指特务处。 国民政府这边自然是装傻充愣,一个劲的表示凶手的事我们正在查,根据线报,这一次的纵火事件,凶手是在东亚同文书院劫掠不成恼羞成怒纵火,并表示愿意派出保安团加强对东亚同文书院的保护。 日方质问国民政府,既然是歹徒纵火,为什么第二次袭击却要杀人灭口。 国民政府这边表示有可能是另一波歹徒报复前一波歹徒。 日方索性将这件事闹大,在各种报纸上公然宣称国民政府不讲武德,私下派人在大学纵火行凶。 一时间各种不明真相的“群众”和报社,对国民政府纷纷指责,在这股妖风下,一些报社也跟风报道,本就乌漆墨黑的特务处,被大肆指责。 在这种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南京的新民日报却在这一天,刊登了一篇名为《烈焰》的悬疑类、童话版间谍小说。 故事发生在某个遥远的星球,这个星球上生活着众多动物组成的国家。 其中有一个叫脚盆鸡的国家,在叛主发达后,打算对以前的宗主国龙鹫发动蛇吞象的吞并战争。 为了准备这场战争,脚盆鸡国在第一次反叛战胜龙鹫国后,就在龙鹫国开建了一所脚盆鸡学院,并让负责对外关系的鸡眼睛会暗中资助。 脚盆鸡学院所有毕业的小鸡,如果参加名为大旅行的活动,将在未来的升迁中得到照顾,于是乎,无数从脚盆鸡学院毕业的小鸡,纷纷进行了大旅行活动。 它们的踪迹遍布龙鹫国的各个省份,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中,写下了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报告的内容涉及到龙鹫国所有地区的环境、人文、地理、河水等等所有信息。 一帮年轻的龙鹫发现了大旅行的真相后,义无反顾的决定销魂这些报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些年轻龙鹫,就拿着砖头钻进了脚盆鸡学院,抄起搬砖狠揍了学院里的小鸡一顿,放火烧毁了学院里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 因为新民日报现在号称民国的反间标杆,这部名为《烈焰》的小说刊登后就受到了人们的青睐,很快就被其他报社纷纷转载。 而经过有心人的“翻译”后,人们终于将这件事和当下最火热的某件事对上了,这下子舆论大反转,各种知情人士开始在报纸上露头,介绍起了自己同学的旅行。 当然,为了中日友好,他们当然得夸自己的同学——他们夸自己的同学在毕业后去了中国的哪里旅行,又在旅行中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兢兢业业、详细的写了多少字的旅行报告…… 这一下,对特务处声讨笔罚的舆论彻底反转了,站在日方后面的几个列强也变了态度,经过几轮协商后,日方不得不放弃对东亚同文书院纵火事件的追责。 …… 早上,曾墨怡读完了新报日报上《烈焰》的最后一章,心情复杂的对张安平道: “安平,这故事现在就结束了吗?” 故事最后,脚盆鸡在其他动物的干涉下放弃了对龙鹫的追偿,但却在一转眼后,它就拉着一大堆鸡群跑到了龙鹫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没有,故事才开始,只是……”张安平喝了一口曾墨怡炖的汤,继续道:“我切了!” 切了? 曾墨怡马上就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思,嘀咕道:“我觉得你应该写下去。” “不写啦,新的故事,留给后人们写,他们会比我写的更好。” 曾墨怡觉得张安平说的对——最关键的是张安平太忙了,这几天写这篇只有几万字的小说,天天加班到深夜,看得她心疼不已。 于是便道:“不写了也罢,你做的事不就是再给它续写新篇嘛!” 虽然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意犹未尽,想到张安平开始给龙鹫的起名,好奇道: “你刚开始不是把龙鹫唤做种花家的秃鹫吗?为什么又改叫龙鹫?对了,我看你还写过种花家的兔子,种花家我能理解,可兔子又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笑道: “我怕我写成秃鹫后,被最上面那位查水表!” “至于兔子嘛,前面虎后面龙,藏龙卧虎嘛!再者,你听兔子这两字,像不像……同志?” 后一句话曾墨怡恍然,但前面的一句解释让她依然一头的雾水。 最上面的那位查水表? 什么鬼! “有大国梦的是兔子,付诸行动并靠近梦想的也是兔子!秃子可能有,但他做不到。”张安平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声音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说给了某些质疑他吃里扒外的书友。 伸了个懒腰,张安平道:“该起身了!又到了挖坑埋人的日子了!” …… 民国25年10月12日。 晴,宜挖坑、填坑。 上海最大的私盐总贩子曲元木的合伙人许忠义的一处租赁库房内,一帮稚嫩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神色严肃的等待他们的老师、兼领导。 张安平和曾墨怡进来后,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在张安平示意后才纷纷坐下。 “各组汇报下这两天的侦查情况。b组开始吧!” 随着张安平的点将,李伯涵站了起来,道: “老师,码头方面我们已经确认了,今晚到的船就是全球贸易的货船,到码头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分钟。” “c组呢?” 于秀凝起身:“老师,地下党那边还是没有具体的情报。但根据青帮的情报,我们查到了前晚有人提前雇佣了一批苦力,约定在今晚卸货。他们声称要卸的是一批二手机器——最近几个月,全球贸易每天要卸的大多都是二手机器,但和到船时间、地点重合的线索,只有这一批人附和。” 被张安平点名批评过一次的陈明站起来,紧接着说: “根据我和这帮苦力的闲聊,发现雇佣他们卸货的货主,不像经常干贸易这行的主,而且在议价时候非常的抠门,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我觉得这非常符合地下党的人设。” 陈明用到了张安平口中的新词。 张安平闻言,赞赏的点头,示意陈明可以坐下了,他心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抠到家的行径,像不像山西的某位的做法? “d组呢?” d组是左秋明的情报小组。 “老师,根据我们对这帮客商的调查,发现他们中有好几人都是军人做派,这几日陪同他们的是两名本地商人。” “我通过林楠笙查了上海站的资料,发现其中一人确实和共党有过交集,还因此被上海站敲过上百块。” “他们这几日来非常低调,住在客栈里基本不出门,生怕节外生枝。” “e组呢?” 侦缉小组的薛景宗站起,相比其他组收获的情报,侦缉小组就没多少收获了,他小声道: “老师,学生无能,没查到对方的转运方式。” 张安平这一次倒是没有斥责,而是安慰道:“真要是那么容易查到,上海站这边也不至于被降区为站。” 张安平顿了顿,道: “从各种情报分析,这帮人和全球商贸交易的应该就是子弹生产线。” “你们商量一下,我们应该采取何种方式才能战果最大化——李伯涵,你过来。” 将李伯涵喊到身边后,张安平凝声道: “李伯涵,你是我学生中干行动这一行天赋最高的几人之一,你说说我们能不能一路跟着他们,在物资转运即将结束后,将沿途共党运输线连根拔起?” 李伯涵想了想,道:“老师,如果有本部的支援,有可能做到。” “有可能?” “老师,学生是这么想的。”李伯涵轻声说:“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嘴边的鸭子飞走的案例太多了,我们特别组初到上海不足半月,如果胃口太大,我担心反而吃不下去。”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夸道:“你想得越来越周到了。” “不过,我当初可是给处座夸口,要顺藤摸瓜抓大鱼的!” “老师,我建议您向本部发报,阐明利害,让本部指导该如何行动。”李伯涵建议。 换之前的李伯涵,他肯定想不到这一步神操作,但见识过了张安平让上海区打工的操作后,李伯涵却是开了窍,知道推卸责任甩锅了。 张安平“思索”起来,仿佛是权衡了一通利弊后,他道: “如果本部愿意调动全处资源,倒是可以顺藤摸瓜,否则……就只能先把生产线打掉了!” 其实张安平早就找好借口了: 没有本部协调的话,区站各自为战,这种顺腾摸瓜的行动只要有一环被破坏,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经历了原上海区现在的上海站抢功事件后,他对各区站的操守表示怀疑…… 当然,还有另一个好听点的说辞: 这种调集全处资源的顺藤摸瓜行动,只要有一个区站中藏有内鬼,就会因为泄密而全局崩盘。 上海站有内鬼邮差,那其他区站呢? 谁敢保证没有? 所以张安平可以合情合理的放弃顺藤摸瓜的抓大鱼的操作。 事实上张安平在表舅跟前大言不惭的说顺藤摸瓜抓大鱼,也不过是人设需要和表态而已。这本就符合一个年轻人的态度——而亲历了东亚同文书院的抢功后,成熟点摒弃过去的想法有问题吗? 至于问计李伯涵,其实是为了让年轻人显摆下自己,让他感受到领导的重视。 嗯,还有个打补丁的意思——补丁留在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说。 采用了李伯涵的建议,张安平让顾雨菲给本部发报请示,自己则驾车去了今夜要交货的码头实地考察。 让菜鸟们制定行动计划,其实就是锻炼他们,真正的行动计划,张安平自然只相信自己。 …… 码头的情况其实张安平早就侦查过了,但他还是去溜达了一圈,刷了下存在感后就撂下车,乔装打扮后找去钱大姐了。 钱大姐见到张安平很惊讶,忙将人拉到里屋,小声问:“有事?” “今晚要对晋绥军的生产线动手,位置是7号码头,码头今晚没有咱们的人吧?” “没有。” “那就好。”张安平“松了口气”,然后道:“大姐,拿下生产线后,能不能让上海站的内线配合我一次?” 钱大姐好奇问:“配合?怎么个配合法?” “让他们对我的行动目的进行质疑。想办法让他们调查我。” “为什么要让他们调查你?安平同志,你要整幺蛾子吧?”钱大姐突然理解了岑庵衍的苦楚。 张安平讪笑,怎么换了上线后,还是这句? “大姐,不是我要闹幺蛾子,是我现在负责调查上海站啊!”张安平无奈道:“曾墨怡同志不是给你说过吗?” “这我知道。” “调查肯定没结果,还不如让他们先咬我一口,这一口咬下来,特务处高层的第一反应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上海站有问题!摸一下屁股就炸刺,比老胡还凶!” 听完张安平解释,钱大姐倒是觉得这法子不错,但还是担心张安平的安危: “让他们查你,你的风险可不小!” “放心吧钱大姐,我经得起!”张安平笑道:“估计他们查两天就吓得不敢查了!” “但查了我就有痕迹,到时候他们百口难辩!” 张世豪真名张安平这事,本部知道的人不多,且绝对不会随意泄密。 大多数人只知道张安平的化名张世豪,是从美国来的海龟,且深得处座赏识。上海站查他,顶多会得到这类讯息,除非向知情人查证,但他们只要敢问,那些知情人就敢把情报汇报给戴处长。 想到张安平这完美无缺的背景,钱大姐放下最后一缕担心,表态道:“好!我会让市委的同志向邮差下达相关指令。” 张安平心中高兴,面上却只露出些许笑意,道:“钱大姐,我得走了,一帮菜鸟还在仓库里制定行动计划呢。” 虽然张安平面上看不出什么,但钱大姐总感觉不太对,用岑庵衍的话说: 张安平这小子隔三差***出点大动作,我心里不踏实! 话说岑庵衍也是不容易,当张安平的上线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不到三月。 可三月来他经历了什么? 第二次见面就给他来了个惊喜,名声直接没了! 去了南京以后,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安排”进新民日报变黑赤份子。 想介绍张安平入党,结果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后来更是自作主张的营救尹黎明,最玄幻的莫过于锄奸——岑庵衍想起来就害怕,摊这样一个下线,猝死的几率有点高啊! 钱大姐是了解张安平“光荣战绩”的。 而从成为张安平的上线到现在,诡异的是张安平一点幺蛾子都没整出来呢! 所以钱大姐叮嘱道:“安平同志,有事的话随时找我,如果有大动作,一定要和我商量,明白吗?” 我是有大行动不请示的人吗? 张安平心里吐槽钱大姐对自己的不信任,面上肃然道:“钱大姐,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我是不会自作主张的!这一点您放心!” 听张安平说的态度诚恳,钱大姐心中的担心倒是消失。 又嘱咐了几句后才让张安平离开。 看着张安平消失的背影,钱大姐总觉得眼皮直跳。 (抱歉,杂事太多了,没存稿今天拼了命就肝了不到五千字,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我应该是欠了2章……) 第18章:大坑好埋人(中) 夜,7号码头。 一艘运输船驶入码头,早在码头上等候的苦力在几名“老板”的带领下,登上了运输船,开始卸货。 虽然老板们没说这一箱箱里面装的是什么货,但苦力们一掂量就知道是什么了——最近两月,这种陈旧的铁货挺多,而这些货的卖方,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全球贸易。 苦力们苦哈哈的将一箱箱打包完整的箱子喊着号子从船上卸下,又不辞辛苦的将其搬到旁边的几艘小船上——这种小船不是尖底的海船,而是平底的内河船。 很明显,货主是要通过河运的方式将这些装着二手生产线的木箱运回去。 不远处,几名老板看着不断装起来的内河货船,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以市价六成的价格打包一条日产两千枚手榴弹的生产线,这活干完,长官们一定很满意吧? 而在更远的地方,黑暗中,一帮人也挂着笑意。 嗯,好好干,干完活就该我们出马了! 终于,两艘内河的运输船装满了,苦力们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满怀期待的走向了几名货主。 该结账了! 一名货主掏出一叠钱,嫌弃的递给了领头的苦力:“干点活真磨磨蹭蹭!” 领头的苦力赔笑接过钱数了起来,第一遍数完后着急慌忙的数起了第二遍,确认第一次没数错后,赶忙追上已经调头走向内河运输船的货主,追上后讨好的道: “老板!您给错了!少给了10块!” “没给错!” 掏钱的货主恶狠狠道:“让你们卸点货磨磨蹭蹭,不罚你30是爷我心善——滚!” 其他苦力闻言纷纷变色,休息之人也站起身来,默契的一齐压向了几名货主。 扣钱的货主见状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近四十名苦力看到枪后本能的倒退。 扣钱货主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就在他收起枪转身走向货船的时候,轰轰的脚步声却响了起来,一群穿着巡警制服的租界巡警拎着警棍快速的冲了过来。 为首的几名巡警拿着警棍直指所有人: “双手抱头!所有人双手抱头!” 几名货主错愕,怎么就把巡警招过来了? 有人想掏钱买平安,但却被巡警喝止,并扬起警棍打在其手上。 一名货主大怒,本能的掏枪,却被同伴见状紧紧抱住。 几名巡警围过来,立刻控制两人,捆绑中发现有枪,立刻紧张兮兮的将哨子噙到了嘴边,做好了随时吹哨的准备。 巡警这样的反应让稍有怀疑的一名货主终于放下戒心,他朝所有“货主”喊道: “都别反抗!一定是有误会!” 公共租界工部局说了算,工部局后面就是各列强,他们的大老板都得罪不起,没必要和巡警发生冲突。 控制了货主们,几名巡警又过去控制了苦力们,随后一名巡长拿出文件称: “有人举报你们走私!我们要检查你们的货物!” 多名巡捕在两名副巡长的带领下开始登船检查,检查中他们要求船员进入船舱配合检查,船员们自然不敢违抗,纷纷进入船舱。 两名巡警这时候走向一众苦力,示意苦力们跟自己过来,就在苦力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控制几名货主的巡警突然动手,将货主们捂了嘴巴,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起来。 货主们意识到不对,但为时已晚,他们被巡警们拉上了两艘货船,拿着警棍的巡警们突然掏出了武器,威胁船员立刻开船离开。 有个船员傻不拉几的喊道:“你们不是巡警!” 但才喊完,两名“巡警”就扑过来对其一顿胖揍。 有了被杀掉的鸡,其他人立马熄灭了反抗的心思,老老实实按照这帮假巡警的要求开始操控船只。 另外两名巡警已经将苦力打发,他们补上了10块钱的行为让苦力们对这两名巡警感恩戴德,很老实的按照巡警的要求快速离开了,等这两人折返上船后,两艘货船就开始启动,离开了码头。 …… 长江上,两艘货船正在逆流行驶。 脱下巡长制服的张安平,走进由船舱,打量着被胖揍了一通的五名货主,对负责审讯的李伯涵道: “招了没?” 李伯涵道:“还没招——他们一口咬死自己是晋绥军的人,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共党!” 张安平打量着这五名“共党”,冷笑道:“晋绥军那边都透漏消息了,说共党买了这条生产线!李伯涵,我教你的刑讯方式你都忘了吗?所有的共党死有余辜!打死没事!” 有了张安平的这道命令,李伯涵立即跃跃欲试起来,示意孙大浦道:“去找钳子来!拔指甲!” 张安平嘀咕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受罪,欸,何必嘴硬呢?” 说罢又出了船舱,几名被绑起来的货主激动的大喊,但声音直接被张安平无视。 李伯涵这一次将五人分开刑讯,没多久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惨嚎,除了船员们吓得瑟瑟发抖外,假扮过巡警的一众“劫匪”,却恍若未闻。 这一次李伯涵刑讯了半个来小时,身上沾着血迹的他从船舱里匆匆出来,找上在夜色中吹着颇具寒意江风的张安平。 “老师,他们……可能真的是晋绥军。” 李伯涵的神色发慌:“他们每个人都报出了其他人的职务,不大可能是共党伪装的。” 张安平闻言皱眉:“不可能!情报是从晋绥军的钉子那里传出来的!根据我推测,应该是晋绥军故意泄露给钉子的!” “他们既然故意泄露情报,怎么就傻乎乎的自己撞上来?不对!继续审!” 李伯涵硬着头皮又折回了船舱开始第三波审问。 张安平自然知道这都是真的,但演戏就得演全套,总不能直接就信了吧? 这五人也算是倒霉,正好被用来练手。 李伯涵第三次的刑讯又持续了半个小时,五个人都被他收拾的昏了过去,且其他问题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堆。 再一次找上张安平,李伯涵苦笑道:“老师,他们确确实实是晋绥军的人!我们这次捅娄子了!” 张安平神色阴沉道:“我们被耍了!” 李伯涵提心吊胆的问:“老师,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有替罪羊一说,深怕主刑讯的他被当做替罪羊交出去。 张安平阴着脸,目光冷冽道:“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灭口吧!” 李伯涵一惊,道:“老师,要是灭口了,就没回头路了!”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张安平,张安平缓缓松开拳头,思索一阵后道: “这一定是党务处的算计!” “这消息就不是晋绥军故意泄露给钉子的,而是他们故意泄露给我们的,故意让我们和晋绥军起冲突,借晋绥军之手给我们添堵!” “如果我们杀人灭口,党务处会想法设法让晋绥军找到是我们动手的证据!” 张安平说到这,和颜悦色的朝李伯涵说道:“伯涵,这一次多亏了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着了党务处的道了!” “敢算计我!党务处,咱们走着瞧!” 张安平咬牙切齿。 自己老师的和颜悦色让李伯涵心惊胆战,他强忍着恐惧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说话的同时,他脑海中正进行着头脑风暴,思索如果被张安平丢出去当替罪羊该怎么做。 “去船舱,把他们都带过来,我要和他们摊牌!” 张安平似乎没有让李伯涵当替罪羊的心思,直接安排了起来,李伯涵闻言暗松一口气。 五名被折磨的异常凄惨的晋绥军军官被带了进来。 有人意识朦胧,但看到李伯涵后,还是惊恐的喊叫: “我不是共党!我真不是共党!我是晋绥军后勤部采购专员林中越!我真不是共党!” 张安平揉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站在张安平身后的李伯涵见状,小声说: “老师,实在不行,您把我交出去吧?” “放屁!这事是冲着我来的!也是我一手负责的!钻了全套是我张世豪脑子有病!” 张安平瞪了李伯涵一眼:“交你出去?这算什么?” 张安平的斥责让李伯涵最后一缕戒意放下,他感动的看着张安平,暗暗发誓这一辈子绝对唯老师马首是瞻。 李伯涵哽咽道:“老师,我……” 张安平皱眉训斥:“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把马尿给我憋回去——泼水!” 李伯涵抹去眼角的泪水,上前朝五人轮流泼水,惊醒了昏厥的五人。 看着被泼醒后惊惧的五人,张安平淡淡的道:“介绍一下,本人特务处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奉命缉拿共党!” 如果是刑讯前,他们极有可能会朝张安平吐一口浓浓的“花露水”以表愤怒。 但三轮刑讯已经将他们的胆气统统砸碎,面对首次表露身份的“大人物”,五人纷纷哀求起来。 张安平制止五人哀求,冷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前提条件是你们必须配合我!” “如果不配合或者找死,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李伯涵,去搞五份承认共党身份的口供,让他们画押。” 五人惊怒交加,以为张安平是要致他们于死地,但骂是不敢骂的,只能一个劲的求饶。 “口供是把柄,如果你们不配合,那这份把柄就是要你们命的催命符!如果配合,事成之后我定当还给你们。”张安平出声威胁。 五人连连道一定配合。 李伯涵拿来纸张着手书写起来。 张安平则分别询问五人的经历,根据经历在一旁则口述了五人加入“共党”的时间等等,李伯涵听得佩服不已——这口供比真的还真! 等写完口供,李伯涵便让五人纷纷画押,签字是不行了,五人的手都签不了字。 画押完毕,五人胆颤心惊的看着犹如魔鬼的张安平,祈求这口供不是张安平故意坑他们。 果然是有见识的人,还知道刑讯时候有种方式就诱供…… 张安平还真没杀他们的心思,拿着口供打量一番后,他道: “接下来的事你们就是养伤——我会安排你们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养伤,但期间会限制你们的自由,这件事解决完毕,张某人亲自为诸位赔罪!” 五人狠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却惊恐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张安平掏出了手枪。 李伯涵也吓到了,以为张安平要杀人。 砰、砰、砰 枪声响起,五人被吓得闭眼失禁,可等到裤裆里的温热传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没死。 “李伯涵,背着船员往河里丢点东西,做出沉江的假象!” “待会你带他们去南京,找一个安全地方将他们安顿下来,请医生和护士24小时照顾他们!” 张安平安排道: “完事后你去本部找处座,将我的猜想和安排告诉处座。你可能要在南京待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们现在是死人了,如果诈尸,后果你们自己去想。” 五人惊恐未定的连连点头,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后,他们对生充满了期望。 张安平满意的点头,这才离开了船舱,李伯涵聪明的紧随其后出来,张安平扭头交代: “船员扣押五天后让他们写保密协议——就是我让你们签过的那玩意,然后放人!” “明白!” 李伯涵识趣的离开,只留下张安平站在甲板上。 周围空无一人后,张安平露出了一抹笑意。 坑,越挖越大了,这一次得填多少? (还账1/2。) 第19章:大坑好埋人(下) 第二天,晋绥军驻上海的办事处惯例对昨晚的运输船去电询问,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起先的一个小时内,办事处还不慌不忙,但第二次的发送电报没有回应后,办事处就慌了,又呼叫数次依然回应。 这下办事处坐不住了。 晋绥军本就穷,花了四万多块买的生产线要是不翼而飞了,那位还不得把他们全撸掉? 办事处全员出动,前往调查。 首先当然要查全球贸易,但那边出具了接货单,上面还有接货人的签名,这证明货确实是接到了。 办事处这边忙去7号码头追查,他们查到了两艘货船的离开记录——这证明货船走了。 他们遂兵分两路。 一路上船沿长江逆流追索,另一路则去寻找卸货装货的苦力询问情况。 追索的一路还没有答案,但另一路却从苦力处得知,当晚有巡警过来检查。 他们担心是巡警扣了船,立即去最近的捕房打探。 但捕房说昨晚并没有去7号码头出警,担心是跨区出警,他们又向其他捕房打听,十几个捕房打听下来后,办事处的众人直接懵了。 昨晚,没有任何一个捕房向7号码头派出过巡警! 假巡警! 既然是假巡警,那岂不是说……生产线,被人给黑吃了? 晋绥军办事处顿时炸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连晋绥军的货都敢劫! 反了天了! …… 山西一年的财收也就是两千多万的样子,这两千万不仅要养兵、养官,还有搞教育、工业、民生等等,分配下来,每笔钱都是宝贵的。 四万多,对山西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这事驻上海办事处自然不敢隐瞒,向山西方面胆战心惊的汇报了情况。 山西那边收到电报后震怒非常。 还是那句话,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是山西直接致电上海的军警特宪体系,要求他们立即彻查自家机器生产线失窃案。 虽然晋绥军是实质性的军阀,但在名义上,那位确确实实是民国军界的高层。 那位亲自致电,上海军政警宪体系,自然不敢不当回事,立马就查了起来。 …… 特务处上海站。 “站长,”顾慎言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汇报道:“山西那边发来协查电报,说昨晚两艘货船在离开7号码头后失联,要求我们协助追查。” “山西?”王世安嗤笑道:“阎老抠的手还够得挺长啊!对我们指手画脚起来了?不用管他!” 王世安本不欲多问,毕竟特务处是吃大队长饭的,胳膊肘子要是倒错了方向可不是小事。 但他转念一想,阎老抠这是丢什么东西了,居然都给上海站发协查通报了,便好奇问:“对了老顾,你消息灵通,知道这两艘货船丢的是什么东西?阎老抠这么在乎?” “不清楚。”顾慎言摇摇头,沉吟一阵后道:“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上海的政府方面、警界、保安团都收到了山西要求协查的通报。” “咦?军政警宪特方面都收到了?看样子阎老抠丢的东西不一般啊!”王世安来了兴趣,琢磨道:“既然这样,那就应承下来。做不做我们得考虑考虑,但到底丢了什么,我倒是有兴趣!” 顾慎言点头,建议道:“站长,咱们这是给山西方面干私活,我觉得可以向他们要一笔活动经费。” 王世安闻言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有! “这事你去办!咱们上海站由区改站,兄弟们的情绪都不高,这笔经费搞来,给兄弟们发发补助!” 王世安笑的很阴险。 “是!” 党务处上海室。 “主任,咱们在警界、政界的调查员传来情报,山西那边向上海军、政、警、宪体系都发出了协查通报。” “就下午发给咱们的那玩意?” “对。据说特务处上海区——上海站也收到了类似的协查通报。” “嗯?阎老抠到底是丢什么东西了?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是两艘货船,具体的货物信息不详。” 主任敲击桌面,心里不断合计,算计一阵后,他道:“这样吧,告诉山西方面,这活咱们接了,但需要他们提供经费。” “经费?据说上海站也有类似要求。” “上海站也提这要求了?查查上海站开价多少!咱们必须是它的三倍!咱们可不是特务处小打小闹,动员起来,可支配的力量特务处八竿子也够不着!” “是!” …… 军政警特宪五大体系都收到了山西的协查通报,相比军政警宪体系的认真调查,两大特务体系都选择了张嘴要经费…… 山西那边差点气炸了! 这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等山西了解到上海特务体系的实力后,最终选择了妥协。 一笔800块的经费、一笔2000块的经费。 这笔钱疼的山西的那位牙疼。 毕竟,这是额外开销。 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堂堂山西王,居然被人给劫了,这面子必须找回来! 否则天下的宵小之辈岂不是都可以踩他山西王的脸? …… 这个时代的党务调查处,确实要比特务处更厉害。 以上海为例。 特务处在上海只有上海站(目前新增了特别组),人手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人。 而党务处呢? 上海室的本部内,人手就多达三百余。 而除此之外,在政府部门、文化机构、警务体系、学校体系中,还拥有大量的特情、党员调查网(又称cc党网、党员通讯网【反正我觉得这名字别扭】)、通讯员。 当党务调查处的机器全开,为了一个目标运行的时候,效率是极其恐怖的。 第三天,党务处上海室就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运货当晚,有人假冒公共租界巡警劫持了晋绥军的采购人员和两艘货船; 在长江上,有船员见到了这两艘船,并在劫持事件发生的两小时后,有枪声从这两艘货船内传来; 有渔民亲眼看到这两艘船上有人抛尸,因为没有发现浮尸,渔民推测是用了沉降法抛尸。因为水流的缘故,后续搜索没有找到尸体; 而在次日,南京的码头上有人见到了这两艘船,并亲眼看到卸货; 第二日,党务处南京室就追踪到了这两条货船的下落——被人低价卖给了南京的帮会势力,船员失踪。 因为南京室的介入,党务处的本部也收到了消息。 党务处本部一位高层收到消息后,总感觉这消息不太对: “晋绥军购买的物资被劫了?等等,这情况好像不对劲——给上海室发电报,让他们把详细消息发过来!” 很快党务处本部就收到了上海室的电报,可能是上海室担心本部怪他们给晋绥军干活,便发来了一封很长很长的电报,详细解释了这件事的始末,并重点解释他们收取了山西方面两千块的调查经费。 这位党务处的高层收到电报看完后,自语道: “晋绥军购买的机器?” “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晋绥军内部的钉子传来的消息。 他马上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二处,立即拿着电报去找徐处长。 见到徐处长后,这位高层将信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处座,我怀疑这件事是特务处干的!” 徐处长听完后笑道: “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啊?真是二处干的?处座,咱们是不是可以……”这位高层的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徐处长瞪了眼手下: “把特务处卖了,然后让晋绥军找上面告状?上面训斥特务处一顿,然后私下夸奖一通吗?” 这位高层讪讪,也对,不管怎么说,特务处干的是削弱军阀的事,明面上可能挨训,但背地里肯定有夸奖! “那咱们就当做不知道,让晋绥军自己查吧!” “蠢呐!”徐处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部下,一丁点手段都没有啊! “这消息咱们是没用!可对有的人有用啊!”徐处长笑道: “山西那边不是让上海的军政警宪特体系都查了起来吗?上海站肯定少不了吧!” “这活估计不是上海站干的,而是那位给他外甥准备刷功劳的!” “那咱们干嘛不把这消息卖给上海站?让上海站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呢?” 手下闻言拜服,发自内心的说道: “处座,高!您真高!这一手,肯定让特务处丢人丢到天涯海角!” 徐处长矜持一笑,心道: 老戴啊老戴,别怪兄弟我坑你们,实在是你都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上了,我不砍这一刀对不起你的一片好心呐! “处座,我下去给上海室交代下?” “嗯,告诉上海室,这件事做得隐秘些,不要让二处拿到把柄!” 叮嘱完毕后,徐处长不由感慨道:“瘟神这小家伙,不愧是老戴的外甥啊!这下手还真是狠啊!十多个船员、五个晋绥军的采购员,啧啧,一个都没留!” “这事要是最终闹到报纸上,估计会是天大的丑闻啊!你注意点,‘不要’让这事被那些捕风捉影的报纸嗅到!明白吗?” 手下眼前一亮,认认真真的道:“处座您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那些记者嗅到风声。咱们党务处保密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徐处长满意的笑了,手下不笨嘛,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啊! 党务处这边不能泄露,但要是有人教晋绥军泄露呢? 那和党务处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手下毕恭毕敬的告辞,离开处长办公室后,手下露出一切掌控于心的会心微笑。 看,处座又信任了我一分。 谁说笨人不会被长官信任? 明天上架 额,今天本来打算是还完两章欠账再来一章更新的。 但是…… 我要上架了耶! 没办法,更新速度有点快,26天21w字了,再加上上架套餐无缘,遂求编辑上架,正好划到了明天。 我一看,啧,正是我发挥不要脸精神的时候。 于是,第三章就搁明天啦。 嗯,上架的关键是订阅,跪求老爷们好歹把首订贡献出来。 目前追读是1700,上架要是有1500首订,我也就满意了。 求不抛弃、不放弃! …… 上架了更多少向来是重点,我替大家做个不高的要求——保持两更七千字的保底。 咳咳咳,开个玩笑。 上架后,两更七千字是保底更新。 当然有加更规则,比方说: 100月票就加一更,目前不到500月票,便是4更。 再比方说,周推荐超过2000票加一更,超出2000票后,每1000票加更一,上周2300多推荐票,加1更。 加更规则一直有效,持续到我实在更不动——或者我变成老赖。 所以,目前加更应该是412(欠),加上正常更新,理论上明天的更新应该是9更。 但目前只有一章存稿的我肯定是无法达成的,所以,争取三天内解决7章的加更。 明天吧,无论如何先保底肝5章吧。 最后,重点一句话: 订阅! 大爷们,明天中午12点(可能有几分钟延迟),进来订阅啊! 第20章:生米煮熟饭 张安平再一次见到了钱大姐。 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主动要找钱大姐,而是钱大姐通过曾墨怡的口,让张安平来找她的。 见到张安平后,钱大姐说道:“安平同志,这两天的风声不太对,党务处上海室在大张旗鼓的调查一通后,突然间偃旗息鼓了。” 张安平呢喃道:“偃旗息鼓了?看样子是在憋大招啊!”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0章:生米煮熟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1章:水手小组 王世安几乎每天都要把李崖喊进办公室一趟。 立功心切嘛! 但李崖也没给他带来过好消息,虽然他知道情报战线向来如此,可依旧忍不住失望——明明是一个金矿,可为嘛老是不出黄金呢? 这一天,他又惯例让李崖进办公室汇报工作。 陆桥山见到李崖又进了站长办公室,忍不住呸道: “狗腿子!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1章:水手小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2章:联合(第三更,求订阅) 是个人都有私心。 此时的林楠笙自然也有。 他深知想要在上海站站稳脚跟,最可靠的就是同学关系。 所以他将自己侦测的情报首先通知了自己的这帮同学。 陆桥山因为种种原因,在这一次被排除在外了…… 其实是这小子太自以为是的缘故。 再加上他和李崖不对付,而李崖目前又是情报小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2章:联合(第三更,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3章 ??标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好端端给吞了?) 时间往前回拨。 钱大姐在联系了上级以后,来到了张安平家对面的租房,摆出了花盆,发出了见面的信号。 当晚,张安平就悄摸来到了对面的屋子。 “安平同志,组织原则上同意你的大致计划,但在细节上,你必须和我认真商量——我没有和你说笑!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4章:噩耗(第五更) 黄主任是老特务了,当然知道审讯的技巧,在上海站的地下刑讯室见过被摧残的不像人样的共党后,接连问了多个不相关的问题,得到回答后他拿出审讯记录,大致扫了一通后就确定: 这是一个被刑讯摧残后不得不招供的共党。 于是,他道:“可以抓了!” 王世安露出一抹笑意,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道: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4章:噩耗(第五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5章:两级反转的前奏 李崖真正的上线是张安平。 没两天他就要和张安平见面一次——通报上海站的情况,协助张安平追查卧底。 但现在,他已经六天没有见过张安平了。 本来他以为张安平是有什么任务。 毕竟上海虽然有租界存在,但还是国民政府控制的地盘,他和张安平接头,不用像地下党那样,只要人没出现就是出问题了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5章:两级反转的前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6章:盟友不同的选择 次日一大早。 王世安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眼,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衣。 一边穿衣,他一边道: “李崖啊李崖,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我不想丢掉辛辛苦苦搏来的地位和权利!” 地上,李崖正瞪着无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 他死了。 被放下枪的王世安,反手抬手一枪正中额头给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6章:盟友不同的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7章:暴风雨(上) 【上海民报】今天卖爆了。 无他,就因为今日上海民报的头条。 在这个信息传递主要靠报纸的年代,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张世豪三个字瞬间响彻整个上海滩,再加上上海民报多备了报纸,向四周派送不少,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能在上海造成轰动的新闻,南京那边自然也得“爆”。 可始作俑者党务处却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第27章:暴风雨(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