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凶猛:这个小娘子,我抢定了》 第1章 世子杨束 “嘶!” 睁眼的一瞬,杨束倒吸了口凉气。 拇指粗的闪电正中脑门,他居然还能活着。 转过头,杨束愣住了,现在医院也开始复古化了? 屏风、贵妃椅、脸盆架、条柜,这仿的还挺像回事。 “护……” 杨束想喊护士,了解下自己的情况,但话刚开口,他脸色就变了,脑袋里突如其来的剧疼,让他闷哼出声,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杨束攥紧被子,牙齿咬的咯咯响,要能动得了,他一准疼蜷缩了。 “啊!” 杨束瞳孔放大,低吼一声,头上的血管突出,看着可怖极了,像是要爆裂开。 “世子!” 门哐的被推开,三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急步冲上去。 “不好!快扎涌泉穴!” 杨束瞪着眼,已经感受不到周遭的动静,足足十分钟,杨束眼里才有了焦距,此刻他心里是惊涛骇浪。 他可能不在地球了。 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他魂穿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脑子里现在全是不属于他的记忆。 饶是杨束见过大风大浪,这会也懵住了。 看了看还在他身上忙活的老者,杨束闭上了眼,他需要捋捋脑子里混乱的信息。 他所在的地方,是燕国的都城建安,这具身体是定国王的孙子。 定国王是异姓王,这燕国的大半江山是他打下来的,跟先帝是两哥们,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定国王有四子一女,幼女早幺,四子嘛,倒是身体健壮,就是全死在了战场上。 人丁兴旺的定国王府现在就剩一老一小了,老的是定国王,小的就是原身了。 “药来了。” 悦耳的女声在屋里响起,杨束不禁睁开了眼,女子身着淡蓝色衣裳,如墨般的青丝仅用根玉簪挽起,眉目如画,模样极美。 原身的记忆要没出错,这就是陆韫了。 与原身的关系,不是太好定义,妻子吧,没拜堂,未婚妻吧,又把人迎出了门。 原身是成婚当天出的意外,马惊了,他被甩飞了出去。 死的应该很透,不然,他也进不了这具身体。 饮了药,杨束睡了过去,这具身体过于孱弱,让他无法过多思考。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散发微弱光芒的烛灯,杨束有片刻的茫然,是了,不在地球了。 不舍吗? 貌似没有。 被雷劈的那天,他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庆祝公司拿下大单,再就是祝贺他父亲破产。 嗯,他干的。 借他外公发家,功成名就逼死妻子,还接来个私生子分他家产,脸真是够大的。 唯一让杨束郁闷的是那道闪电,父慈子孝,慈在孝前,凭什么劈他? 要不是没手段,杨束非捅开天,要个理。 看了看自己的手,杨束失笑,出走半生,醒来仍是少年。 原主和他同名,今年十七,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是建安有名的纨绔。 五岁时,和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订了娃娃亲,半月前,这门亲事在皇帝的点头下,退了,现在娶回来的,是武威侯的嫡女。 武威侯府就剩个门面,家里人领的全是闲职。 从这就可以看出,定国王府大厦将倾。 也是,一个老,一个废,谁还把定国王府放眼里。 战功赫赫又如何,没了利用价值,皇家翻脸比谁都快。 从原主的记忆里,杨束知道两年前,武国犯境,杨老爷子领兵出征,至今未回,战事十分胶着。 如果没猜错,杨老爷子出事了,不然,皇帝不会问也不问,就把原主的婚事作罢,接着赐婚武威侯府。 一个钱袋子,一个空架子。 皇帝是懂奖赏的。 他这么一搞,是人都知道定国王府落幕了。 大婚时的惊马,怕不是个意外,就不知道是哪一方动的手。 杨老爷子刚硬,仇家不少,这建安,多的是想见定国王府断子绝孙的。 但杨束想不通的,是外头那几个守着他的太医,皇帝似乎很看重他的小命。 这跟之前的行为,判若两人。 良心发现? 可惜杨束从不以善意揣测人,他更愿意相信是有所图谋。 但图什么呢? 这身体真的太虚了,不过用了下脑,人就不行了。 算了,后面再看。 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杨束就这样躺了三天,而这三天,他也把该了解的了解了。 皇帝确实不是良心发现,杨老爷子的重伤垂危只是计谋,以二十万兵,他击退了武国三倍的数量,伏击七万人。 此战大胜,再一次让众人知道,何谓定国王。 杨老爷子已经在班师回建安的路上,也难怪皇帝把顶尖的太医派到定国王府,唯一的孙子要不明不白的死了,匹夫一怒,杀入建安,也不是不可能。 又躺了两天,杨束能从床上起来了,他虽被马甩了出去,但也就是受了些冲击,压根没内伤。 连外伤都很轻微。 这死的,就耐人寻味了。 “牌九。”杨束朝外喊,这是负责原主起居的小厮。 定国王府家风极其严,男子未娶妻前,屋里别说侍妾了,连侍女都没有。 “世子。”二十左右的青年走进屋。 “扶我出去走走。” 来了五天,杨束还不知道定国王府啥样,这不得瞧瞧? “是。”牌九上前扶住杨束。 “以后不必这么沉默,想说什么就说,我不罚你。”杨束咳嗽一声,似随口一提。 原主是大纨绔,但牌九不是狗腿子,他曾多次规劝原主,为此没少挨鞭子,后来看原主实在无药可救,他不再开口了。 “世子,仔细台阶。”牌九神情未变,提醒道,一举一动,合乎标准。 杨束没多言,就是诸葛亮,也无法仅凭两句话抚平一颗被伤透的心。 定国王府是先帝赐的府邸,占地极大,不亚于一所普通大学。 站在池边,杨束眺望自己住的院子,定国王府大归大,但并不奢华,银钱不是被杨老爷子贴给了伤兵,就是让原主赌了。 库房貌似连一千两都凑不出来。 好在地契、田庄,不在原主手里,不然,这家真败干净了。 喘了口粗气,杨束往回走。 “世子,您可是大好了,小的担心死了,倚红楼来了新姑娘,可要去瞧瞧?”一十六、七岁小厮穿着的少年跑向杨束,眉眼带笑道。 杨束看了他一眼,已然知道这是谁了,原主的头号狗腿江顺,不同于牌九的阻拦,江顺是原主打架他递刀,原主逛青楼他带路,主打一个百依百顺。 自定国王两年前出征,在他的引导下,原主的纨绔之路,走的十分顺畅。 但原主蠢,杨束可不蠢,好几次原主没想赌,是江顺劝说原主玩一把,无一例外,输的很惨。 有次差点把杨老爷子的刀给押了。 这背主之人,留着何用。 第2章 绑了 牌九看了眼杨束,有心说些什么,但想到杨束一贯的行事作风,他闭上了嘴。 何必多舌呢,他何时听过他的话。 “小的去备车。”江顺冲杨束眨眼,满脸暧昧。 “今儿不想瞧姑娘,来点刺激的。”杨束缓缓开口,下巴微抬,透着倨傲,“我记得前些日子得了个带毛刺的鞭子,一直没试过威力。” “江顺,你去取来,要快着些。”杨束眼里涌现兴奋之色。 江顺嘿笑,目光往牌九那扫了扫,这家伙真是死不悔改,世子这种烂泥是他扶的起来的?木头脑袋,活该挨打。 江顺一溜烟跑了,他速度很快,没让杨束等久。 接过鞭子,杨束看向牌九。 牌九低垂着眼帘,无悲无喜,哀大莫过于心死,是他辜负了定国王,没能拉回世子,让他在暴戾的路上越走越远。 “世子,您身体未完全恢复,别累着了,让小的来吧。”江顺讨好的开口,转眼就朝牌九厉喝,“还不去跪着!” “光跪着怎么够,得绑在树上,让他脚尖点地,这才够煎熬。” “世子说的是。”江顺笑,拿来绳子就要绑牌九。 被虐打习惯,牌九看也没看两人,任由江顺绑自己。 杨束在椅子上坐下,掀了掀眼皮,“牌九是个无嘴的葫芦,半天没个声,打的有什么意思。” “江顺,今儿绑你。” “世,世子?”江顺呆愣住了,忙挤出笑,“小的还要陪世子去倚红楼,可不能落伤,折了世子的脸面。” “狗奴才,本世子看你平日听话,才给你表现的机会,还叽叽歪歪上了!” 杨束满脸戾气,抓起茶壶就摔了过去,“绑了!” 这番变故,是谁也没想到的,场中静了几秒,牌九率先回过神,扯下手里的绳子,就给江顺绑了。 为免杨束改主意,牌九拖着江顺,就把人往树上挂。 虽然不知道世子今天犯的什么病,但能不挨鞭子,自然是最好的。 “世子,小的昨儿逛集市,瞧见了一蛐蛐,通体青色,体格健壮,一看就能打!” 江顺语速极快,作为杨束身边的第一人,杨束的喜好他拿捏的死死的,不信他不心动。 牌九抿紧嘴角,手垂了下去。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扫兴致,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杨束声音冷戾,满脸的不耐。 在场的人都惊了,奉茶的小厮托盘差点没拿稳,世子最喜斗蛐蛐,银钱跟流水一样花,不知做出了多少荒唐事,连御赐之物都被他拿出去当了,今儿居然无动于衷, 那可是通体青色的蛐蛐啊,世子是躺久了,脑子反应不过来? “啊!” 江顺惨叫出声。 杨束开了口,牌九哪还会耽搁,立即就挥起了鞭子,一鞭接一鞭,没有半秒停顿。 对这个怂恿杨束嫖赌的小人,牌九心里恨极了,以前杨束护着,他再牙痒痒,也只能干看着,现在机会来了,哪会留情,鞭鞭见血。 “世子饶命啊!” “这不比斗蛐蛐有意思?” 杨束指着惨嚎的江顺,扬声笑,清秀的脸上瞧不出半点仁慈。 长廊上,侍女紧紧抓着自家小姐的袖子,面色惨白,呜呜出声。 早就听说定国王府的世子残暴凶狠,胡作非为,今儿一瞧,传闻真没冤枉他,这日子怎么过啊。 “小姐,我们赶紧逃吧。” 陆韫垂眸,逃?能逃去哪?她母亲虽是正妻,但她并不占长,早在母亲进府前,武威侯就纳了妾。 母亲病逝后,武威侯将那妾室扶正,按理,她依旧是嫡长女。 但武威侯府没几个要脸的,尤其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不顾人耻笑,说陆珍儿自出生就记在她母亲名下,是武威侯府的嫡长女。 死人无法开口,黑的也能是白的。 她就这样成了嫡次女,按长幼顺序,嫁进定国王府的应是陆珍儿,可这个时候,那些人突然意识到他们搞错了。 庶女怎么能说成嫡呢,她陆韫才是嫡长女。 连亲生父亲都弃她如敝履,旁人又怎么会豁出命帮她。 前脚出定国王府,后脚就能被抓回来。 她入的,是死局啊。 凄然一笑,陆韫转了身。 “世子,再打就出人命了。” 看江顺声音越来越微弱,一旁的小厮没忍住,出声道。 杨束掀了掀眼皮,“可本世子没尽兴呀,要不,你去替他?” “小的多嘴。”小厮扑通跪下,大耳刮子往脸上招呼。 杨束饮了口茶,油腻腻的味道让他没维持住面部表情,真特么难喝啊! 难怪古人喜欢在茶水里下毒,确实喝不出来。 “世子,昏死过去了。”牌九擦了把头上的汗,淡声道。 “多灵活的一个人,怎么这么不禁打。”杨束语气里透着不满,“吊一个时辰。” 话落,杨束扶着椅子站起来,在小厮的搀扶下,往院子走。 他鞭打江顺的消息很快在定国王府传开,众人都是惊讶,这位爷越发不好伺候了,连最宠爱的亲随,都能说打就打。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不敢离杨束太近。 杨束乐得如此,杨老爷子离开的这两年,定国王府变化极大,杨老爷子留下的人,九成都让原主赶走了。 若非如此,江顺也不敢明目张胆带着原主去嫖赌。 现在府里伺候的人,不是别家的眼线,就是偷奸耍滑之徒,没几个好的。 原主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不可能因为受个伤,就幡然悔悟,建安各家,包括那位帝王,也不愿见原主长进。 既然不能整顿,那就让他们怕,只要他够喜怒无常,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杨束已经能预见他的精彩人生了。 古代在某些方面,可比现代爽,比如,瞧不顺眼,能直接干。 到点吃饭,到点喝药,在食补和药补下,杨束的身体健壮了不少。 “世子,侯二公子求见。”牌九走进屋,木着脸道。 侯二名侯周,是修国公的次孙,名声比原主好不到哪去,毕竟物以类聚。 他上门,准是喊原主逛窑子。 “不见。”杨束头也没抬,继续翻着册子,嘴上嘀咕,“就这点银钱,够去哪,凭白惹人笑话。” 牌九有些讶异,世子居然知道要脸了! 这男人成了婚,果然会长进,牌九差点落下泪,他已经不求杨束出息了,少出门就行。 回了话,牌九去厨房端来早饭。 但这次,杨束没有即刻动。 “牌九,陆韫外祖是皇商,她娘出嫁,整整六十四抬嫁妆,皆是名贵的物品,怎么到陆韫这,三十二抬就罢了,还拿棉布充箱。” “他们这是觉得定国王府好欺负?”杨束摔了碗筷,怒喝,“把陆韫叫来。” “世子,夫人也不易,武威侯宠妾灭妻,建安人尽皆知,夫人在武威侯府,日子并不好过,三十二抬,已经是她极力争取。” “本世子让你去叫人。”杨束打断牌九,眼里充斥着戾气。 守门的小厮腰板再次挺直,完了,世子又要动怒了,大哥,你别说了,赶紧的吧,他们不想遭殃啊! 没看江顺现在都下不了床。 牌九低了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屋,杨家代代英杰,怎么就出了杨束这个混东西。 第3章 登老丈人的门 陆韫的院子离的不远,牌九没几分钟就到了,看着面前仙姿佚貌的少女,牌九心里叹息,姑娘是好姑娘,奈何所嫁非良人。 即便是牌九,也编不出杨束的好来。 “夫人,世子今儿有些躁,你多顺着点。”牌九提醒了一句。 小丫头墨梅哇的哭了出来,“小姐。”墨梅抱着陆韫,死活不肯松开。 屋里人都泛红了眼圈,这一去,就算回得来,也肯定遍体鳞伤。 “夫人,别让世子催。”牌九满眼同情,却也无能无力,老太爷没回来前,定国王府是世子做主,没人拦得住他。 “好了,都把眼泪擦擦,我又不是没进过那屋。”陆韫扬起笑,眼底却一片枯寂。 杨束用第二碗饺子时,陆韫到了,抬头看了眼少女,杨束皱了眉,“本世子又没死,你穿这么素做什么,打扮打扮,本世子带你回门。” 此话一出,屋里静了,成婚后是有回门这回事,但时间上,没有半个月的…… “快着些,本世子不等活人。” “夫人。”生怕杨束暴脾气上来打媳妇,牌九忙不迭把陆韫往外面引。 ………… “一会你要敢向着武威侯府说话,就别怪本世子不怜香惜玉了。” 马车里,杨束冷着脸,起身的一瞬,警告的看陆韫。 他也不想恐吓小姑娘,奈何耳目太多,不能崩原主人设。 他这个人一旦有救,就会加速定国王府的灭亡。 皇帝的态度很明显,他容不下定国王府,他不想兵权再落在杨家人手里。 所以呀,定国王府的下一任继承人绝不能优秀。 定国王府小辈里并不是只有杨束,但活到现在的,只有他。 陆韫抿了唇,替武威侯府说话?她巴不得他们死干净了。 “侯爷,不好了!姑爷来了!” 武威侯府,小厮边跑边喊。 陆胥一口茶喷了出来,呛的直咳嗽,“你说谁来了?” “姑爷,就定国王府的世子。” 陆胥腾的起身,恨不得快马离府,定国王大胜归来,这个时候,谁敢招惹杨束。 杨束要是个正常人,陆胥自然欢迎,但那玩意,无恶不作,谁知道一个不顺,会不会掀了他侯府的屋顶。 “侯爷,人已经到门外了!”另一个小厮冲进来道。 陆胥沉了脸,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了,希望这小子只是来吃个饭。 陆韫在杨束后面下车,管家已经领人在门口迎接,一个个笑的跟接亲一样。 当然不是真的高兴,完全是惧怕杨束发疯打人。 “玛德,大白天的,污人眼睛!”杨束拧着眉,张嘴就骂,一脸的不悦。 “二筒,就那个,笑的最丑的,去赏两巴掌。”杨束指着为首的管家,愤声道。 管家脸上的笑僵住了。 二筒心黑手黑,没少帮杨束做恶,打个管家,眼都不带眨的。 啪啪两下,声音格外清脆。 小厮们喉咙动了动,满脸惧色,下意识往后退,虽结了亲,但这位世子明显不把岳父的脸面当回事。 管家脸火辣辣的,咬着牙,却半个字都不敢吭。 陆韫冷眼看着,这些人昔日在她面前,可不是这般模样,威风的很。 “走了。” 杨束不耐的出声,步子跨的很大,丝毫不考虑陆韫跟不跟得上。 “你住哪个院子?”进门后,杨束看向陆韫。 “算了,不指望你,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杨束朝一旁的小厮抬下巴,“你,带路。” “侯爷,人往西厢院去了。”管家进去正厅,禀道。 扫了眼管家红肿的脸,陆胥将茶杯重重扔在桌上,“那竖子,实在可恨!” “侯爷慎言。”管家忙开口,“这话要叫姑爷听见,咱们武威侯府,哪还有宁日,且忍忍。” “怎么就没摔死他!”陆胥咒骂了一声,压了压怒气,他跨步出了正厅。 “啧,武威侯府真是穷酸,这院落,比我家的马厩都破。” 杨束走走看看,不吝啬嘲讽。 “你就在这住了十六年?”杨束偏头瞧陆韫。 “十一年。”陆韫语气平静。 “武威侯原配十一年前病逝。”牌九在杨束耳边道,怕他问陆韫为什么不是十六年。 “世子。” 一道浑厚的男声自远处响起。 杨束抬起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锦衣华服,面如冠玉,长相十分俊朗。 年轻的时候,应该是顶级的小白脸。 “正厅备了酒菜,我们翁婿畅饮几杯。” 男子笑的和煦,转眸看向陆韫,笑意收了几分,威严开口,“韫儿,去见见你母亲。” 陆韫眼底哂笑,这是在责怪她没哄住杨束,让她去周氏那领罚。 勾了勾唇,陆韫就要叫陆胥知道,离了武威侯府,她不受他拿捏了。 但陆韫红唇刚动,院里的木架猛的倒塌。 “嫁进了我定国王府,就是我的人,她想去哪,得我点头。” 杨束竖起眉,抽出根棍子,“那个妾室,也配世子夫人亲自去看她,叫她滚过来。” 没料到杨束会突然发作,现场静了,陆胥嘴巴微张,愣是不敢训斥。 这眼神太凶狠了,陆胥敢肯定,他要不顺着他,这小崽子真能把棍子往他身上招呼。 “管家,去请夫人。” 眼看杨束没了耐心,陆胥忙道,他怂了,不怂不行,定国王在回来的路上,杨束心里要憋了气,回头搞不好就领亲兵来拆家。 “把陆珍儿也叫来。”杨束拍了拍棍子,斜视陆胥,“我看看是怎样的仙女,连定国王府都高攀不上她。” 陆胥冷汗刷的下来,知道杨束今儿来,纯属找茬。 “世子,我偏疼长女,想给她加加身份,日后也能议门好亲事,但圣上赐婚,我哪敢让名不正言不顺的长女嫁去定国王府。”陆胥语气诚恳。 杨束瞥了陆韫一眼,她跟自己上辈子挺像,摊上一个偏心眼的爹,即便你是正妻嫡出,世人承认,可他护着的,是另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真那么喜欢,有能耐别娶啊。 眸子冷了冷,杨束掐住陆胥的脸,“我这人看人只看模样,陆珍儿要比陆韫好看,我要你武威侯府鸡犬不宁!” “侯爷!” 杨束的动作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陆胥已经被他钳制了。 “吵什么!” 杨束甩开陆胥,“怎么说也是老丈人,我还能宰了他?” “去催催,本世子最不耐烦等人。” 陆胥面色铁青,紧咬着牙关才没骂出声。 小厮们纷纷低头,不敢看武威侯的狼狈,他收拾不了杨束,但收拾他们,就是动个嘴的事。 陆韫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父不慈,她自不会为他焦急,死了,她会送一程。 第4章 大闹武威侯府 气氛很沉抑,没人敢出声,跟杨束讲道理的,都被赶出了定国王府,他们又算哪根葱,活腻了倒是能试试,保不准就解脱了。 “什么时辰了?”杨束阴着脸开口,一看就是耐心耗尽了。 “快午时了。”牌九回道。 “都一刻钟了,架子比我大啊。”杨束捏了捏棍子,狞笑,“抄家伙,随本世子去请。” “来了,夫人来了!” 管家远远听到杨束的话,抖着肥肉喊道。 走的急,周氏发髻有些乱,她朝杨束挤出笑,手心掐出一个个指甲印,她养尊处优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屈辱。 哪有母亲给姑爷见礼的! “就你这模样,怎么瞧都生不出仙女啊。”杨束扫视周氏,撇了撇嘴。 轻蔑的态度,让周氏暗恨不已。 “爹爹。” 陆珍儿一袭粉色百褶裙,声如黄鹂,在侍女的簇拥下走向陆胥,姿态柔弱,含羞带怯。 杨束看了一眼就移了目光,“矫揉造作。”他吐出四个字。 “你这样的,在倚红楼连牌子都挂不上。” “之前是我态度不好,陆珍儿不及你,我以后不念她了。”杨束看着陆韫,正色道。 被明着嫌弃,陆珍儿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了,眼里迅速涌起泪珠,我见犹怜。 奈何杨束不解风情,当场翻了个白眼。 “提了一嘴倚红楼,你还真拿自己当那里的姑娘了。” “要哭滚一边去,晦气。” “世子,这好歹是武威侯府!”陆胥冷了声。 “所以呢?”杨束拍了拍衣裳,满脸挑衅,“你倒是上手啊。” “最心爱的大女儿受了委屈,光动嘴皮子怎么行,你得拿刀,宰了我这个二女婿。” “叫世人知道知道,你武威侯是何等慈父。” 陆胥脸红一阵白一阵。 杨束嗤笑一声,话锋转利,“武威侯,我岳母嫁到武威侯府,是六十四抬嫁妆,她就我夫人一个女儿,可你们只备了三十二抬,还以棉布凑数。” “究竟是拿我当傻子呢?还是以为定国王府都是死人!” “二筒,叫人进来,搬,一件都不能少!” “少一件,剁那妾室一根手指。”杨束勾起嘴角,脸上是兴奋之色。 “杨束,你欺人太甚!”陆胥指着他,脸气成了猪肝色。 “我欺人太甚?不你们先欺负人的,没想到吧,老爷子没死,硬朗着呢。” “去打听打听本世子在建安的名号,太岁头上动土,滚你妈的。”杨束一脚踹陆胥肚子上。 “搬!谁敢阻拦,只管打!” “侯爷!”周氏哪见过这阵仗,牙关直打颤,惊叫一声,扑向陆胥。 “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皇上吗!”陆胥怒恨出声。 “他再叫,拔了他的舌。”杨束敲着棍子,眯着眼开口。 这还是人吗?恶鬼啊! 周氏捂住陆胥的嘴,她怕了,内宅的斗争都是暗着来的,哪有这样直晃晃动刀的。 “侯爷,他们把库房的锁撬了!”小厮连滚带爬跑过来。 陆胥唔唔两声,只敢拿眼瞪杨束。 “妹妹,你劝劝妹夫,都是一家人,做甚要闹成这般。”陆珍儿嘤嘤哭泣,泪眼婆娑的看着陆韫。 “这模样虽不咋的,但不需要花功夫调-教,想来能卖个好价钱。”杨束摸着下巴,淫笑着打量陆珍儿,满意点头。 “嫁妆要凑不回来,就把她拉去倚红楼。” 陆珍儿嘤不出来了,整个人僵在那里,脸色煞白。 “世子!” 周氏哪能忍受女儿被人这般欺辱,可对上杨束冷戾的眸子,她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疯子,真什么都干的出来。 “你要敢多话,就别怪本世子赌桌上拿你抵押。”杨束瞟了眼陆韫,不带感情的开口。 陆韫看了看他,掩去眼底的探究,头低了下去,似是被吓着了。 “侯爷,拦不住!他们下手极狠!” “库房里的东西全让搬了!” 小厮捂着脸跑过来,但陆胥敢做什么,杨束就提着刀在他面前,等他说话。 “世子,还差二十抬。”二筒到杨束面前,擦了把汗道。 杨束一刀劈了下去,砍在陆胥靴子上,惨叫声顿时响起。 “挨个房间搜!” 看着陆胥被血染红的靴子,众人脸色发白,再不抱任何侥幸,这就是疯子! 周氏嘴唇直颤,想到了杨束之前的话,少一件剁她一根手指。 陆珍儿也是满眼惊惧,武威侯府这些年全靠陆韫母亲的嫁妆过活,府里开销又大,哪凑的齐六十四抬。 “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杨束沾血的刀拍向陆胥的脸,眼里全是厌烦。 陆胥恨恨的看他,拿出巾帕塞进了嘴里。 看着瑟缩的众人,牌九移开了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来武威侯府前,牌九就查了里头的情况。 陆韫在武威侯府过的极不好,吃穿用度有时连丫鬟都不如。 她带进定国王府的嫁妆,是周氏为陆珍儿备的,原没打算给陆韫,是陆韫拿簪子抵脖子上,周氏怕她死了,自己女儿顶上,这才不情不愿答应。 但后面不甘心,周氏偷换了五抬,这些人没想到老太爷会回来,连面上功夫都不愿做好看。 世子是草包,但不是纯傻子,府里没钱,他是知道打媳妇嫁妆的主意的,武威侯府是少陆韫的嫁妆?在世子看来,那都是他的钱啊。 抢他的钱,无异于杀他父母。 让牌九意外的是,世子没发作陆韫,照他以往的性情,肯定是先逼陆韫回娘家要嫁妆。 等他把陆韫的嫁妆输完了,他才会杀上武威侯府。 武威侯府虽是空架子,但它和熙王沾亲,世子被熙王世子暴打过,一向惧怕,牌九想过杨束强抢,但没想到他做的这么绝。 为了尽情嫖赌,世子是豁出去了啊。 今日后,老丈人彻底成仇家。 无所谓了,横竖定国王府是要覆灭的。 事做绝了,也就是死的时候受些罪。 “世子,起码少十五抬。”搬空武威侯府的二筒,进院子禀道。 “十五抬?” 杨束扫向周氏,“这岂不是十根手指头不够砍?” “先砍一根吧,后面一天一根,什么时候凑齐了,什么时候停。” “联系倚红楼,明儿把陆珍儿送过去。”杨束懒懒道。 第5章 好孙子,爷爷听说你死了 “嗬!” 陆胥忍不了了,猩红着眼冲向杨束,但下一刻,他被重重踹翻在地。 “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杨束眸色狠戾,一刀劈砍了下去,刀贴着陆胥的脸,砍进了他的右肩。 陆胥满眼惊恐,喉咙里发出一串长音,眼睛瞪的比死鱼都圆,身体绷起,嘭的落下,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侯爷!” 四周响起惊呼声,众人腿不由自主的打颤,定国王府的世子是个疯子!疯子! “二筒,去,砍下她的尾指。”杨束转过身,不带感情的开口。 “就那个。”怕二筒认错人,杨束特意指了指。 “不,不要……” 周氏抖如筛糠,疯狂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连后退。 “你们,你们快拦住他!”周氏尖叫。 但见识了杨束的凶狠,小厮们哪敢动。 “啊!侯爷!” “救我啊!” “娘!” 母女两凄厉的叫声,没有让杨束动容分毫。 “啊!” 惨叫声响彻上空。 杨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踢开石块往外走,“今儿就先这样,明早我再来。” 扑到周氏身上的陆珍儿面色一白。 陆韫看了她们一眼,迈步跟上杨束。 “娘,我不要去倚红楼!” 陆珍儿的声音飘进陆韫耳里,完全找不到她出嫁那日在她面前表现的得意。 因为武威侯的偏宠,陆珍儿骄横跋扈,高傲自大,不想也有害怕的一天。 “嫁妆要凑不齐,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大门口,杨束指着陆韫愤骂,扯着她的手,把人拖上车。 牌九张了张嘴,但看到一旁瞧热闹的人群,他把话咽了回去。 世子是狗脾气,他顺毛的功夫差,万一火上浇油,那就糟了。 陆韫抿了抿唇,做好了被拳打脚踢的准备,但马车走出了一大段距离,也没见杨束动手。 陆韫抬眸望去,正好跟杨束的视线对上,愣了片刻,陆韫手抬起,捋了捋碎发,把目光移开,尽量让一切看着自然。 对一个说砍人就砍人的纨绔,陆韫还是有些怕的。 杨束无意吓小姑娘,但他警觉惯了,一点动静,就会不自觉的做出防备。 一路无话,马车在定国王府门口停下,杨束一跃下车,等陆韫下来,他人影已经没了。 “夫人,老太爷快回来了,他在,世子会收敛些。”牌九宽慰了一句。 陆韫点了点头,款步朝里走,她知道自己入的是火坑,没指望有好日子过。 短短两刻钟,武威侯府发生的事在建安传遍了,一时间,狗都离定国王府远远的。 “世子,武威侯府送了五万两来,意思是抵夫人少了的嫁妆。”牌九进屋道。 杨束丢开骰子,“哪来的五万两?二筒没搜干净?” “好像是熙王府送去的。” “熙王府啊。”杨束念了句,眼底是晦暗之色,什么熙王府,这绝对是皇帝的意思。 熙王府和武威侯府是带点亲,但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两家没好到这一步。 他闹的这么难看,打的是皇帝的脸,毕竟这婚事是他指给定国王府的,结果,武威侯府破落到花女儿的嫁妆,这简直是拿鞋底子摩擦杨老爷子的脸啊。 他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就这么给人唯一的孙子指婚的? 没法给杨老爷子交代,接下来,无论他做什么,皇帝都会纵着他。 “牌九,让陆韫洗洗干净,本世子一会过去。” “是。” 看房门缝隙一点点变小,杨束脸上的笑散了,安全起见,杨老爷子回来前,他还是府里待着。 建安的水很深,皇帝想保住他的命,别人可不一定。 燕国要君臣一心,也不会跟兴盛不沾边了。 窝在府里,有皇帝的人看着,能减去百分之九十的危险。 “小姐。”墨梅抽噎,小姐这么娇嫩,哪受的住杨束的蹂躏。 “回自己的房里待着,你这副模样,只会惹恼世子。”陆韫冷着声,将衣带系上。 “小姐……”墨梅不知所措的看陆韫,印象里,小姐从没用这么冷的语气和她说话。 “是要挨训斥?” “奴婢告退。”墨梅抹了抹眼泪,低着头往外走。 陆韫的院子,杨束是第一次踏进,太医有交代,没满半月,不得同房,既然不能同房,以原主的性子,怎么会去给自己找罪受。 推门进去,见屋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杨束目光落陆韫身上,不错,知道把自己当禽兽看,不抱侥幸,将人都撤了。 在原主眼里,祸害一个跟两个,没区别。 少女柳眉琼鼻,生的极好,就是发育的不太完全,杨束收回落在陆韫胸口的目光。 越过陆韫,杨束在床边坐下。 陆韫咬了咬唇,还是迈步过去,颤抖着指尖解杨束的衣裳。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周氏死的那天。 “会叫吗?” 陆韫白玉般的手指顿住,疑惑抬眸。 “别扭捏,叫惨点,除非你想我亲自动手。” 杨束脱去自己的外衣,打了个哈欠上床,才十六啊,他过不去心里那关,长两年再说吧。 见杨束倒头就睡,陆韫呆住了,眼里的探究此刻无法掩饰。 手指紧了紧,陆韫红唇微张,短暂的羞耻后,她喊了出来。 杨束翻了个身,声音真娇软,能诱的人停不下来。 “九哥,这都后半夜了,不会出事吧?”小厮凑向牌九,小声道。 牌九看着紧闭的院门,眉心皱成了川,“再等等,扰了世子,夫人只会更受罪。” “停了!”小厮侧着耳朵,忙道。 牌九松了口气,陆韫是遭了什么孽啊,嫁进定国王府。 像是食髓知味,接下来的日子,杨束赖在陆韫的院子,是半步不出。 外面人谈起陆韫,都是惋惜和同情,这得被折磨成了什么样?身上还能看? 可怜啊。 “世子!世子!” “不好了!” “王爷回来了!!!” 一大早,小厮边跑边喊,手拍在院门上,嘭嘭作响。 杨束睁开眼,可是回来了,再不回来,他该长毛了。 陆韫收拾贵妃椅上的被褥,跟杨束同屋待了大半月,她已经不惧怕他了。 这人并不是暴躁成性,你只要不招惹他,他不会动你。 “把自己画憔悴点,淤青多整几处。”话说完,杨束出了屋。 定国王府门口,一头发斑白的老者定定看着匾额上的字,虎目满含悲凉,第一次产生了怀疑,戎马四十余载,真的值吗? 听到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老者眼里的悲凉之色褪去。 “爷爷!” “好孙子,爷爷听说你死了。” 杨束脚步一踉跄,杨家人问候的方式,挺独特。 第6章 砸赌坊 “三天没合眼啊,两个月的路,我愣是一个月回来了,想着杨家终于绝后了,老子总算不用给你擦屁股了,怎么就活了呢。” 杨廉掐着杨束的脸,虎目怒瞪他。 “拿回媳妇的嫁妆,老子以为你可算开窍了,结果,你转头就虐待陆韫。” “你是一点希望都不给老子啊!” 杨廉甩开杨束往里走,刚进门,他就一头栽了下去。 “王爷!” 众人乱成一团。 杨束一脚一个,把靠近杨老爷子的人踢开,背起杨老爷子,他就往院子跑。 一路上,杨束的心嘭嘭的,老爷子,你可千万撑住啊,你要这么嗝屁了,我得跟你一起嗝啊,今晚就能在奈何桥见面。 定国王府大门二十四小时有人盯着,杨老爷子一回来,各家立马收到信,宫里第一时间派出了太医。 统帅回返,不见驾,不上报,径直回府,这是杨老爷子在宣泄怒气。 杨家军是杨老爷子带出来的,他说打哪就打哪,杨老爷子要死在建安,这支军队势必要叫皇帝知道,杨家军个个好汉。 一个注定消失的家族,皇帝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他对着干。 没期盼的人发疯,很可怕的。 把完脉,众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想让对方开口。 “老爷子到底怎么了?”杨束拍桌子,不耐的出声。 看他发火,一个年长的太医站了出来,“王爷本就有旧疾,身体损耗严重,如今又添新伤……” 太医说着长长一叹,“怕是撑不过一载。” 杨束手指一紧,目光落在杨老爷子沧桑的脸上,没真正相处过,杨束没什么悲伤,他只是忧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在杨老爷子死前,反出建安。 是的,反。 先帝对杨家有几分情意,但现在的皇帝,他只嫌杨家覆灭的太慢。 什么样的老子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杨束对助人登基毫无兴趣,他的命不能捏别人手里。 太医走后,皇帝的赏赐流水一样送到定国王府。 名贵的药材、金银珠宝,一个房间都摆不下。 一直到晚上,杨老爷子才醒,哀大莫过于心死,他让人把杨束赶了出去,多看一眼,少活一日。 “世子,老太爷说了,即日起,不准你踏进浣荷院一步。” 浣荷院是陆韫的院子,杨老爷子这是彻底放弃杨束了。 “我知道了。”杨束冷着脸回了屋。 当晚,定国王府大换血,杨束养的人全让扔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沙漏一样的王府,瞬间成了铁桶,外人根本进不来。 心里有气,杨老爷子把各家窥视的密探打折腿,捆了起来,吊了一夜,才放人。 杨老爷子明晃晃告诉建安的各大家族:老子活着,你们都给我夹好尾巴,想爬头上,等我死了! 杨老爷子的霸气,杨束很喜欢,要能活久点,杨束就更喜欢了。 “世子,蒋三公子来了。” 蒋三,名蒋逑,禧国公的孙子,原主去赌坊,身旁一定少不了他。 有他在旁怂恿,不输干净,原主不出赌坊。 这是看他有钱了,又准备拿麻袋来装钱呢。 正好,他也缺钱。 杨束把地图放下,想占地称王,除了有兵,还得有钱有粮。 原本杨束是想从武威侯府捞一把的,谁知道是个破落户,靠媳妇嫁妆吃饭。 “牌九,点二十个护卫,看本世子今儿怎么大杀四方。” “世子,老太爷发了话,说你要去账房支钱,就打断你的腿。”牌九无悲无喜的开口。 “你说说他,都这个时候了,留钱干什么,还不如让我赌了。” 杨束不悦的撇嘴,抱起个匣子朝外走,武威侯府送来的五万两,他没给陆韫,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牌九低了眸,真就烂泥。 “杨束,你怎么回事,找你几次了,死活不出来,还以为你死女人肚皮上了呢。” 大门口,见杨束出来,蒋逑迎上去,不满的嚷。 “往日三天就得腻,那陆韫是有多销魂,让你拔不出来,连冯大才女都不想了。” “提她做什么,叫人心里烦的很。”杨束甩开蒋三的手,冯大才女名冯清婉,户部尚书之女,原主那位娃娃亲。 “行行行,不提了,今儿你一看就鸿运当天,准能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 很拙劣的话术,但原主就是爱听,真以为自己鸿运当头,大把的银子往下砸,结果就是底裤没了。 “坐我的马车啊,怎么还另备上了。” “你那马车太小了,让人没面子。”杨束头也没抬,他是去搬银子的,坐蒋逑的马车,他可不会送他回来。 蒋逑扫了扫两辆马车,最终上了杨束的,原主虽然没才没能,但他喜欢出风头,出行工具是脸面,原主砸了不少银子,车厢是又大又奢华。 “你这些日子没去赌坊,李方那小子,昨儿赢了十万两走。” “才十万两,多大点钱,看我今日杀到他们怕。”杨束挑起眉,不屑的出声。 蒋逑眼底划过鄙夷,但面上笑的越发深,“杨少信心这么足,可见是财运到了,今儿你押什么我跟什么,舀口汤喝。” 蒋逑的话取悦了杨束,他咧着嘴大笑。 两人看着对方,都很满意。 马车在赌坊门口停下,杨束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蒋逑嘴角扬起,前两日看上的汗血宝马,今晚可以拿下了。 “不整那么复杂,就赌大小。”杨束盯着骰子,满眼的兴奋,推开人,就往前挤。 “大,买大!”杨束打开匣子,就是几张银票拍上去。 盯着摇动的骰盅,杨束目不转睛,和众人一起高喊,“大!大!!大!!!” “买定离手,开!” “二二三,小!!!” “唉!”气恼声此起彼伏。 庄家把银钱收了后,开始了下一轮掷骰。 杨束抓起把银票,恶狠狠出声,“老子就不信了,大!” “给我大!” “大!!!” “三三一,小!!!” “二四二,小!!!” “一一五,小!!!” “一三四,小!!!” 众人早已停了下注,目光全集中在脸红脖子粗的杨束身上,一匣子银票,现在只剩下薄薄几张。 “老子就不信邪了!大!!!” 杨束把整个匣子扔了上去。 不远处,蒋逑嘴角高扬,大丰收啊。 这种傻子,要能多来几个就好了。 可惜定国王府活不久了,这以后都没人给他送钱了。 一想到这,蒋逑就很忧伤。 “三三二,小!!!” 盯着骰子上的点看了会,众人目光转向杨束。 “去你妈的!” 杨束脸上青红交错,一看就怒不可遏,他举起椅子,朝骰子砸了过去。 第7章 打进禧国公府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骰子被当场砸碎。 慌乱中,有人发出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水银!” “娘的,居然加了水银!!!” “这特么出老千啊!!!” 众人指着破碎的骰子,怒吼出声。 杨束眼睛猩红,暴怒,“我说邪门呢!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敢在本世子面前出老千!” “牌九!人呢!” “都给老子死过来!” “砸,给我砸!!!” 杨束抡起椅子就开打,蒋逑傻眼了,忙过去制止杨束,但他话还没开口,就让杨束一椅子开了瓢。 “敢坑老子的钱!”杨束状若疯魔,见人就打。 占了理,牌九自也不会客气,定国王府大半家底,可都折在这。 赌坊的打手瑟缩着往后退,他们不怕杨束,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内里虚,再张牙舞爪,也就是个不经摔的瓶子。 但他身边的护卫,全带着血煞之气,这是手上有无数人命啊! 杀人可能就跟杀鸡似的。 狠的怕更狠的,打手腿软了,在看到同伴被一脚踹飞,倒地上吐血抽搐,他们更不敢上了。 “都是老子的!” 杨束掀起桌布,疯狂兜银子。 “看什么,帮忙啊!”杨束冲护卫喊。 护卫愣愣点头,帮杨束装银子。 赌坊背后老板是熙王世子,等他收到消息赶来时,杨束已经卷着所有银子回府了。 有杨老爷子坐镇,给熙王世子十个胆,他也不敢上门。 出老千,可不是多有脸的事。 再生气,他也得忍着。 “牌九,送去浣荷院。” “世子,你确定?”牌九不敢置信的开口。 “今儿大丰收,得让她也沾沾喜气。” 牌九捧着匣子,走的很慢,等着杨束叫住他,但直到他出了院门,后面都没声。 稀奇了,到手里的,世子竟然能吐出来。 “小姐,这是补偿你?” 墨梅看着一匣子银票,小嘴张的老大。 “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陆韫轻启檀口,无缘无故的,杨束不会给她送钱。 很快,墨梅就回来了,满脸的难以形容之色,“小姐,赌坊出老千,世子打了人后,把所有的钱装车,带了回来。” 陆韫愣住,他现在一次比一次会闹,半点亏不带吃的。 “收好吧。” 陆韫数了,一共是五万一千两,五万是武威侯府送来补嫁妆的,一千两则是杨束炫耀战绩。 他跟传闻,不尽相同呢。 “世子,蒋三公子伤的不清,据说从宫里要了太医,让你给个说法。” 杨束扫了茶盏,“让我给说法?” “他带我去那种赌坊,还让我给说法!” “抄家伙!” 杨束噔噔噔往外走。 这些人完全拿原主当蠢货啊,连开六把小就算了,现在还找他要说法,他会心虚? 打的就是你丫的! 想让他赔医药费,做梦呢! 让暴风雨更猛烈吧! 杨老爷子不管杨束,但府里的兵,可没说不准他动,领着人,杨束浩浩荡荡出发了,把禧国公府围了。 这阵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个龟儿子,本世子拿你当兄弟,你特么跟人坑我!” “我说怎么十赌十输!” “狗东西,分了老子多少银子,还敢向老子要说法!” “今儿我叫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都给本世子上!” 杨束挥舞着手,吼道。 他的声音很大,围观的人听的清清楚楚,议论声跟着响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杨纨绔今儿赌坊赌钱,他押六把大,六把连着小啊,眼都输红了,一怒之下,砸了骰子,你们猜怎么着?里头混了水银。” “啧啧,这些人过分了,好歹给他开把大啊,纯拿人当傻子呢。” “还不是他的钱太好挣了,赌坊都懒得费心了,谁料到他砸骰子。” “也是该。” “这蒋三公子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杨纨绔的好哥哥?咋两人闹了起来?” “刚没听呢?那赌坊是蒋逑带杨纨绔去的,应是从中分了好处。” “原来如此。” 明白了前因后果,众人看热闹看的越发起劲了。 他们觉得杨束能赢,毕竟他带的,可都是精兵。 “老爷,杨束打进来了!” 小厮跌跌撞撞跑进蒋文博的书房。 蒋文博眉心一拧,没想到杨束会嚣张到这一步。 “他带了多少人?” “两百,全是定国王的亲卫。” 蒋文博面色变了,“快把三公子从小门送出去!” “啊!” 惨叫声远远响起,小厮回头看了看,咽了咽口水,“老,老爷,怕是来不及了,这应该快到三公子的院子了。” 蒋文博面色阴沉,抬腿往外走。 “牌九,四公八侯,世袭罔替,同样是给先帝打江山,论功劳,咱们定国王府最大,为何禧国公府比我们奢华?” “因为世子赌光了家底。”牌九是个实诚的人。 “说的很好,下次在家里待着。” 几十年过去,谁家没几个纨绔,唯独定国王府凋零的不像样。 树大,就是容易被针对。 这些人逮着杨束坑,不就是上头的态度,给了他们胆。 人呐,困难的时候,能拧成一股绳,可富贵了,就各有各的心思。 定国王府没了,军营里,他们也能插进一脚了。 情谊永远不如利益实际。 抬了抬眸,杨束提着棍子往前走,如果他魂穿的是蒋逑,那他肯定冷眼旁观,可偏偏他的立场被钉死在定国王府,那只能,都给老子死! 战场上的精兵对守家的护卫,除了欺负人,就是欺负人,杨束脚步都不用停。 “世子,这好歹是禧国公府!” “你如此蛮横,皇上定要问罪!”蒋逑的亲随梗着脖子出声。 杨束很认同他的话,亲自抡了棍子,给人开瓢的感觉,别说,挺畅快。 蒋逑圆瞪着眼,杨束向来是样子货,什么时候疯成这样了? 院门被堵了,蒋逑想跑都跑不了。 “杨束,你什么个意思。”强压下害怕,蒋逑指着杨束质问。 “哼,都这会了,还拿我当傻子呢,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跟赌坊有勾当。” 蒋逑眼里有瞬间的慌乱,凭这蠢货自己绝对琢磨不出来,有人指点了他。 牌九的话,杨束是不耐烦听的,那只能是……杨老爷子。 第8章 揪断了胡子 “杨束,老爷子一向不喜我们来往,我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在赌坊,也输了不少银子,怎么可能和他们一伙。” “给我砸!”杨束高喊,压根不理会蒋逑说什么。 同样是纨绔,原主的脑子就不如人家,看看蒋逑反应多快,要这具身体没换人,绝对以为是杨老爷子使离间计。 “杨束,你特么的停下!” 蒋逑听着哐当的声音,气的不行。 “坑老子的钱,还敢朝老子吼,给你脸了!”杨束大步走过去。 “拦住他!” 见他气势汹汹,蒋逑忙推小厮。 但小厮哪敢跟杨束动手,没看满院子的凶兵。 “废物,是不是不想活了!”看杨束越来越近,蒋逑狰狞着脸,厉喝。 小厮心一横,闭紧眼扑了出去,左脚踩右脚,小厮直挺挺摔晕在杨束脚下。 杨束挑眉,啧,碰瓷啊。 踢开小厮,杨束朝蒋逑笑出白牙。 “杨束,你别乱来!” 蒋逑连连后退,声音里满是恐慌。 “竖子,放肆!” 一道怒喝声响起。 蒋逑差点哭出来,爹啊,你可是来了!再不来,儿子要被这疯子打死。 “杨束,这账,我早晚找你算!”蒋逑一脸阴狠,他还没这么失过面子。 杨束回头瞧了瞧,早晚?那是什么时候,他算账都是当下。 咧开嘴,杨束一棍子打了下去,十分的力,能听到手骨咔擦的声音。 “啊!” 蒋逑瞪着眼惨嚎。 把人踹翻,杨束一棍接一棍,打的蒋逑满地打滚,张嘴喊爹。 蒋文博没想到自己来了,杨束还敢动手,当即怒不可遏,“这是禧国公府,他胡闹,你们不制止,是想定国王的威名毁在竖子手里!” 护卫们面无表情,他们只听杨家人的话,旁人的言论,就是一阵风。 牌九倒是拉了下,主要怕杨束把蒋逑打死了。 “哟,蒋伯伯来了,老爷子说了,你们要不高兴,就去定国王府砸回来,我们敞开大门。” “牌九,搬,他这院里的东西,都是花的本世子的钱。”杨束高抬着头,满脸倨傲。 牌九眨了眨眼,老太爷啥时候说了这话?他连瞅都不想瞅见世子,院门口,还安排了亲兵,就是防止世子不长眼跑过去。 当然,牌九不可能戳穿杨束,比起往日的憋屈,这样显然更畅快。 蒋文博面色变了变,竟然是杨老匹夫的意思,他这是看自己活不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蒋文博不敢动了,以杨家的亲兵,杀禧国公府满门,都不需要一晚。 杨束可不管他怎么想,值钱的通通搬走。 栖霞院,杨老爷子一口药喷了出来,“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庞齐垂着眸,“世子领了两百护卫,去了禧国公府,据传回来的消息,他把蒋逑打了个半死。” “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软蛋竟然敢打上禧国公府。”杨老爷子揪断了自己一根胡子。 “老庞,你说,会不会还有的救?” 庞齐同情的看了眼满脸沟壑的杨老爷子,“元帅,侍女说,陆韫脸上几处淤青,脖子上还有掐痕。” 杨老爷子眼里的光暗了下去,“这小畜生。” “往后他的事,不必说与我。” “算了,每半月汇报一次。” “还是三天吧,别死了都不知道。”杨老爷子满脸疲惫,摆了摆手,示意庞齐把药端走。 油尽灯枯之身,喝不喝,有什么妨碍。 “元帅……” 见劝不动,庞齐端着药碗出去,回头看了看,他深深一叹,不管杨束怎么不中用,元帅都做不到完全放弃,这是一个暮年的老人仅剩的寄托啊。 “这些都拿去当了,换成银子,别人用过的东西,本世子才不碰。”杨束指着折扇、砚台等东西,嫌弃道。 杨束搬的很彻底,但凡值点钱的,都带走了,连茶壶都没放过。 走之前,顺带给蒋逑扒了个干净。 真就蝗虫过境。 各家听着不断更新的消息,赶在杨束路过前,把大门关了。 “杨老匹夫是不是疯了!由着这个小儿胡来!” “就一载活了,能不疯?离远些吧,别给带了下去,没看禧国公府那老货声都不带吱的。” 各家连声骂,却谁也不敢跳出来。 杨束满载而归,一时间,没人敢惹他。 屋里,杨束点着小册子,光有钱不够,他还得有人。 受限于纨绔的身份,很多事,他无法自己出面。 可帮手不是好找的,定国王府的人,首先排除,他们太惹眼,受人关注,做些什么,第一时间就会往他身上联想。 “世子,共当了三千一百一十二两。”牌九把银票给杨束。 “放箱子里吧。” 杨束打开折扇,摇晃着往外走,随手指了二十个护卫,杨束出了门。 定国王府,守株待不着兔,他得自己出门搜寻。 但他的名声太响亮,远远看着他,人就跑了。 等杨束到地方,街市上别说人影了,鬼影都没有,只剩下一地的狼藉,杨束看着被踩烂的糖葫芦,嘴角抽了抽,他不就打了几个人,至于吗?至于嘛! “世子,要不,回府?”护卫弱弱的出声,这场面,很尴尬啊。 “回什么回。”杨束怒哼,“走,去修国公府。” “世子,我家二公子染了重疾,真出不了门。”小厮跪伏在地,哀声道。 “病了?昨儿还听说他给倚红楼的姑娘赎身呢。” “可不就是没节制伤了身。”小厮忙跟上杨束的话。 “抬出来我瞧瞧。”杨束不依不饶。 看了眼他身后的护卫,小厮拍了拍大门。 紧闭的大门微微打开,里头的人观察了下情况,见杨束没动作,这才放小厮进来。 不多时,几个小厮抬着一面容苍白的青年从侧门到杨束跟前。 “侯周,你这是让娘们吸干了?”杨束鄙夷的瞧青年。 “就这点子能力,也敢隔三差五约老子去倚红楼。” 侯周面色涨红,却不敢多话,家里下了死令,离定国王府的人远点,他们现在就是群疯狗,逮谁咬谁。 “我身体受不住风,先回去了。”侯周咳嗽一声,虚弱的开口。 杨束拧了眉,“兄弟一场,我如何能独自享受,家伙什不管用,眼睛瞧瞧也是好的。” “来呀,抬上。”杨束喊护卫。 “世子……” 小厮们傻眼了。 “谁再叽叽歪歪,老子打死他。”杨束一脸凶相。 侯周张开的嘴闭上了,他感觉自己也在警告的人里。 杨束确实变了,搭上了疯筋。 第9章 倚红楼抢姑娘 一众人就这么张扬的进了倚红楼,甫一出场,就是焦点。 “侯周,你小子别装睡啊,快说说,都有哪些新人。” 杨束啪啪两巴掌打醒“昏迷”的侯周。 侯周捂着脸,眼泪差点没下来,畜牲啊!他都装晕了,还不肯放过他! “竹兰、墨荷、元眉、点翠。”侯周念着人名。 大堂的公子哥们脚步往后挪,想逃的心写在脸上,但大门被杨束挡的死死的。 “世子,有些日子没来了,身体可大好了?” 一道娇媚的女声,带着笑意从楼梯间传出,缓解了大堂凝滞的气氛。 杨束抬眸看去,有片刻的愣神,极妩媚的一个女人,不同于陆韫的青涩,她浑身上下透着风情,眸中似含着春水,撩人心弦。 杨束对她不陌生,应该是原主对她不陌生,柳韵,倚红楼的老板,二皇子的心头肉。 要不是有主,这等姿色,早被建安的公子哥们吞吃下肚。 “大好了。”杨束一脸猪哥相,眼珠子恨不得黏到柳韵身上。 倚红楼能吸引建安最顶尖的公子哥,柳韵占很大的因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样的妖精,谁能不心痒痒。 吃不着,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上二楼,我让仙儿给世子舞一曲。”柳韵唇角噙着笑意,明明只是平淡的一眼,却透着无法言说的媚意。 顶顶的尤物,这是杨束对柳韵的评价。 “柳老板好生不公,仙儿半月才出来一次,我们怎么央求你都不允,杨束一来,你倒是大气了。” 看气氛活络了,有人不满的叫嚷,想让柳韵再做点安排。 柳韵还没说什么,杨束先开口了,“不瞧了,今儿赎人!” 大堂为之一静,目光又落在杨束身上,稀奇了,他竟然不馋仙儿了,这是要赎谁? “是哪位姑娘入了世子的心?”柳韵美目流盼,声音能酥到人心里。 杨束咽了咽口水,朝柳韵伸了手指。 众人吸了口凉气,他们哪不知道倚红楼柳韵才是最绝色的那个,但人家是二皇子的人啊,杨束真是能耐了,敢明着动心思。 柳韵笑容淡了,“世子,还是另择人。” 杨束转头看向侯周,眉毛一挑,就是一巴掌把他打醒,“侯周,我往日没少请你,这赎银,你就替我给了。” 话说完,杨束冲向柳韵,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众人惊傻了,强抢这是? 倚红楼的人反应过来,赶紧去拦。 “看戏呢,上啊!” 杨束冲护卫喊,把试图挣脱的柳韵扛上了肩。 护卫们都是叹气,他们在战场上何等威风,如今竟然帮纨绔抢女人,丢人啊。 侯周目瞪口呆,从躺椅上滚了下来,他付赎银?你特么可真敢说啊!二皇子不一巴掌打的他转几圈。 倚红楼混乱成一团,护卫的身手很硬,一脚一个,有他们阻拦打手,杨束很顺利的把柳韵带走了。 定国王府,柳韵杏眸含怒,几乎要喷出火。 “放心,二皇子不敢上门。”杨束宽慰她,将人扔上床。 “杨束!” 柳韵语气凛冽,再没了从容。 杨束一笑,“这是要守身?” 倒了杯水,杨束仰头喝下,“进了这里,谁还会相信你是干净的?” 柳韵手指收紧,眸中带了恨意,怎么也没想到会叫杨束毁了,一个她平日不愿正眼瞧的玩意。 虽把人扔上了床,但杨束没急吼吼的扑上去,他抢柳韵,可不是为了享用这具千娇百媚的身子,青楼,最容易收集到情报。 整个建安,只有柳韵不想知道,没有她不知道的。 一个对储位有心思的皇子,怎么可能毫无目的的给柳韵站台,这里头,复杂着呢。 “你过来试试。”柳韵眸色幽深,静静的看着杨束,让人有种暴风雨欲来的感觉。 杨束皱起眉,把解开的腰带系上,“二皇子有什么好的,早晚叫你求我。” 杨束大步离开,将房门关的震天响。 柳韵软下身子,她的衣领上抹了毒,是用来给她自尽的。 但不到绝路,柳韵不想死,杨束要硬来,她不介意毒死他。 二皇子府,郭启怒掀桌子,“杨束!”他从牙缝里蹦出字,眼底是森然的杀意。 “殿下。” 谋士徐朗出声,“杨束动不得,他抢赌坊,打上禧国公府,皇上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甚至巴望杨束闹的再大些。” “好以此消了定国王的怒火。” “你要对他动手……,一个皇子换定国王府垮台,皇上是愿意的。” “本宫看的清。”郭启阴沉着脸,大步出了去。 “小姐,世子把倚红楼的柳韵抢了回来……” 墨梅说着瞅陆韫的面色,一天比一天能闹啊,之前还是抢钱,现在抢女人,小姐怕是已经被他抛到脑后了。 也好,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 陆韫蹙了蹙眉,柳韵?想着杨束一系列的行为,陆韫很怀疑杨束的动机,他真的是图色? 要好色,他们同屋大半月,也没见他行夫妻之事。 这个人,越发看不透了。 “世子,柳韵是二皇子的人。”牌九木着脸开口,内心此刻就像一潭死水,没救了,这是彻底没救了。 “二皇子怎么了,我瞧上了就是我的,有能耐他抢回去。” 牌九嘴角抽了抽,“老太爷只有一载。” “说的好像我安分守己,一载后,他们会放过我,牌九,你也不是天真的人啊。”杨束打开折扇,瘫在椅子上。 “世子,凭定国王府的实力,拼一把,是能推新皇上位的。” 杨束掀了掀眼皮,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找杨老爷子摊牌的原因,这些人思想很固化,老子不行,就推儿子,完全没想过皇帝能自己做。 杨老爷子要还念着跟先帝的兄弟情,知道他想造反,一个插手,就能让他所有的计划胎死腹中。 得把事情做到回不了头,让杨老爷子看到,他这个纨绔不是不中用,他有争霸的能力,并且会比皇位上那一家子做的更好。 那个时候,不怕杨老爷子不选他。 兄弟感情再深,那也敌不过孙子啊。 “你说的很对,去打听打听,建安最近有什么大型活动,像诗会,花魁大赛啊。” 牌九转身出去了,这是完全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满脑子的女色。 果然,不能对世子抱期望。 他在禧国公府,纯粹是脑子灵光了一下。 第10章 暴力疼爱 入夜,杨束推开了关柳韵的门,烛光下,这女人更诱人了,曼妙的身姿,能勾起人最原始的冲动。 “倚红楼换老板了,啧啧,二皇子比我绝情啊,这么漂亮的美人,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柳韵猛抬眸,死死盯着杨束。 “又不是我不要你,瞪我做什么。”杨束甩了甩腰间的佩玉,“柳韵,你也看到了,二皇子怕我,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保证比他给你的更多。” “滚出去!”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熬尽了本世子的耐心,有你好受的!” 杨束手挡在头上,被东西砸的往后退,走之前,不忘叫嚣两句。 柳韵看着满地的狼藉,笑出了眼泪,知道他狠心,没想到这么狠心,不过半日,他就当她不存在了。 似是着了恼,一连两天,杨束都没去瞧柳韵。 这天,他正在逗鸟,牌九来了。 “世子,屋里那位吵着见你。” “哪个?”杨束皱了皱眉。 牌九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前两日抢的人,这就忘了! “柳韵。” “不早说。” 杨束棍子一丢,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牌九瞥开眼,给鸟加食。 弄点毒吧,老太爷要走了,就给世子服下,免得他遭太多罪,也算全了主仆情分。 杨束气喘吁吁推开门,一脸的激动,“可是想开了?” 柳韵咬了咬唇,眼底划过不甘,最终归于平静。 她迎上杨束,纤指点向杨束的胸口,戳了两下后,往下移。 杨束眯眼,一把将人揽进怀里。 “真香。” 杨束从柳韵脖颈处抬头。 柳韵压下反感,手环上杨束的背,由着他撕扯自己的衣物。 啃咬间,杨束把柳韵按倒在床榻上。 急色的人,是没有那么多前戏的,但柳韵蜷缩起来的身体,让杨束懵了,这特么居然是处! 二皇子那货有隐疾啊! 柳韵紧咬着唇瓣,眼尾的泪融入被褥里,承受着杨束的蛮力。 二皇子有很重的洁癖,别人碰过的女人,他嫌脏,连近身都不让近。 柳韵是接客那天被人从房里带走的,被认定失了身,若非模样和能力出众,她站不到人前。 五年非人的训练,栽在了杨束手里。 柳韵本想找个时机,把自己给了二皇子,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二皇子总该施舍她一个位置。 可惜,都被杨束破坏了。 定国王府防守森严,不取悦杨束,她根本出不去,时间久了,那边就真放弃她了。 “早这么听话多好。”杨束拍了拍柳韵滑腻的大腿,一脸满足的起身。 “世子,奴家想置办些衣裳首饰。”柳韵抱住杨束,声音软中带媚。 “明儿我让人送来。”杨束对柳韵的低姿态很受用。 “他们哪挑的来东西,奴家想自己去。” 杨束眉毛皱起,“你是不是想跑?” 柳韵噗嗤笑,媚态横生,“世子,奴家现在是你的人,能跑去哪,谁又能从定国王府手里抢人。” “这倒是。”杨束手摩挲着柳韵的背,满眼傲然。 “明儿早些起,本世子陪你去挑。”杨束摸了把柳韵的脸,神清气爽的走了。 柳韵看着床榻上的血迹,怔愣许久,她再也没有站在二皇子身边的资格了。 杨束是个说话算数的,第二天就带柳韵出了门。 柳韵说去哪,他就去哪,百依百顺。 这家扫荡完,就换下一家。 马车里,杨束搂着柳韵亲,几乎将她的雪白露出来,柳韵指甲陷进肉里,却只能迎合杨束。 再有一段路,绣芳阁就到了,那里的暗道,能让她脱身。 杨束瞥了瞥车幔,把柳韵搂到自己腿上。 “世子。” 柳韵恨不得给杨束戳几个窟窿出来,好歹是马车上,能不能收敛点! “本世子会让你爽的。”杨束话语含糊,掐着柳韵的腰,就要去扯自己的裤子。 咻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穿进马车,贴着杨束的后肩钉在车壁上,杨束转了转脑袋,盯着颤动的箭尾,惊恐的大叫。 柳韵瞳孔猛缩,面色惨白,若杨束没抱她过来,此刻这箭已经穿了她的喉。 竟就这般绝情! 柳韵身体抖动,眼尾红了一片。 “有刺客!” “保护世子!” 护卫厉声大喝,拔出了长剑。 似是知道打不过护卫,一箭后,暗处没了动静。 发生这种事,杨束哪还有陪柳韵逛街的心,急忙回府。 牌九看着廊下逗鸟的杨束,眼神惊疑。 “收好了尾?”杨束抬起眸。 “收好了,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我们身上。” “那就好。”杨束接着逗鸟。 “世子……” “牌九,人糊涂点,活的才久,老爷子那,别多嘴,他把你给了我,不会希望你同时伺候两个人。” 牌九看了看左右,哇的哭出声,嚎叫声之大,吓的杨束棍子都掉了。 卧槽,失心疯了? “我提心吊胆,任劳任怨,这个梦,是我该做的!” 杨束眼角抽了抽,转身走了。 看看,宁可相信自己在做梦,都不相信他家世子有谋算,纨绔形象深入人心啊。 换杨老爷子,估计得请人来做法超度他。 “你说什么!他把青楼女子抢进了家里!”杨老爷子咆哮出声。 庞齐给他顺气。 “丢出去!两个都丢出去!” “元帅,别说气话,这会丢出去,不定就让人弄死了。” “死了拉倒!” “老子没这种孙子!”杨老爷子胡子翘的老高。 “元帅,你不让他去浣荷院,少年人,火气重,哪忍得住,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是多大的事,算了,睁只眼闭只眼吧。”庞齐劝。 “他的事,别往我跟前说了。”杨老爷子躺回床上,虎目沉寂,一颗心死透了,烂泥怎么成得了玉呢。 食髓知味,杨束没日没夜的折腾柳韵,从早到晚,几乎不带停歇的。 “世子。” 柳韵往凌乱的不成样的被子里缩了缩,再让杨束弄下去,她非死在床上。 “奴家在倚红楼攒了些家底,你去东街的铁匠铺子,问牛二要红绸子,他会拿给你。” “都跟了我,还会少你用的,行,我一会就叫人去办。” 杨束扑向柳韵,就像怎么都吃不够的恶狼。 柳韵白皙滑腻的肌肤上遍布暧昧的红痕,她指甲深深陷进杨束的后背,混蛋!倒是轻点啊! 等杨束起身,柳韵连拉被子盖住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牌九,东街的铁匠铺子,去吧。”杨束嘴角带着笑意,贡献了两天的肾,柳韵可算是开口了。 她再不说,撑不住的该是他了。 “去厨房说一声,晚上炖只鳖。”杨束朝小厮道,这具身体实在是虚,该想法提升提升了。 他上辈子,散打,擒拿格斗,军体拳,可都在行,没事就跑个3公里,毕竟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随着太阳落山,天迅速暗了下来,静悄悄的夜,杨束点着桌子,等待着。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 “世子,拿到了。” 牌九把一个盒子给杨束,里面是一支沾着血迹的钗子。 杨束拿起钗子,嘴角扬了扬,柳韵,这辈子是回不去二皇子那了。 第11章 良禽择木而栖 推门声,让柳韵想骂人,八辈子没睡过女人啊! “醒醒,瞧个好东西。” 杨束声音温润,没有往日的急躁。 柳韵酝酿出的笑容,在看到钗子的那一刻凝固了。 不止笑凝固了,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世子?” “那个叫牛二的要送去二皇子府,我给截了。”杨束将柳韵揽进怀里,随口道。 “像你这种没第一时间自尽的,绝对是留了后手,果不其然啊。” 杨束的话,粉碎了柳韵最后的侥幸。 “你是装的!” 抚了抚柳韵柔软的唇,杨束掀起眼皮,“不装成纨绔,我怎么活的到现在呢。” “柳韵,良禽择木而栖,二皇子那,你就别想了,他那个多疑的性子,要知道这钗子在我手里,任你说破舌,他都不会信,大概率亲自动手,扭断你的脖子。” 柳韵震惊的看杨束,常年打猎,竟被山鸡啄了眼! “一夜夫妻百日恩,只要你不生异心,我会给你名分、地位,绝对比二皇子大方。” 柳韵眼睛直欲喷火,“你算计我!” “混蛋!” 柳韵对着杨束又咬又踹,杨束扯开她的衣带,就让柳韵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瘫软在榻上,柳韵眼泪无声流淌。 杨束瞥她,“差不多得了,你要把二皇子看的比命重,也不会那么快献身了。” “风月场所的人,一颗心比石头都硬,脆弱给谁看呢。” 柳韵恨的牙痒痒,她以前是怎么觉得这家伙蠢的! “弃暗投明是正常的,我捏得住你,不用担心没过渡会惹我忌惮。” “你想知道什么。”柳韵看着床帐启唇。 杨束侧身,“我需要个帮手,但那个人身份不能太高,最好没背景,但得有真本事。” 柳韵看了看他,吐出了个人名,“许靖州。” “说说。” “爪子拿开。”柳韵瞪杨束。 “凶什么,都亲热多少回了。”杨束手搭柳韵腿上。 柳韵瞪了两眼,懒得瞪了,“论学问,他能入一甲,但上面的名额,都让权贵占了,许靖州只拿到个同进士出身。” “他祖上在前朝,担任过布政使,因遭诬陷,被罢免了官职,而后起起落落,到如今,门庭衰败,仅剩下许靖州和其妹。” “你既然关注了这个人,二皇子为何没出手。”杨束手指上移。 柳韵眼里染了丝水意,吐气如兰,“不到绝境,怎么会死心塌地。” 杨束点了点头,扣住柳韵纤细的腰肢,让她正对自己,“你作为倚红楼的明面人,他就没使什么手段?” “他连你身子都没破,凭什么会觉得你对他死心塌地?” 柳韵皱了皱眉,手就不能老实点! “我身边有两个身手极好的暗卫,再就是他以为拿捏住了我。” 杨束挑眉,“那天怎么没出现?” “被你的人一脚踹趴了。”柳韵面无表情。 二皇子的暗卫擅长偷袭和刺杀,正面刚哪刚得过战场上的猛将。 “怪我顾着扛走你,都没注意。” 杨束按住柳韵的手,蓄势待发,“怎么拿捏的?” 柳韵眼里的水意几乎要滴出来,她咬了咬唇,瞪杨束,“一个人握住了另一个人的软肋,自然会放松戒备,我的软肋,就是我的幼妹。” “在二皇子手里?”杨束眸色沉了沉,猛的发力。 柳韵脑子有片刻空白,“死了。” “死了?” “饿死在我怀里,我亲手埋的。”柳韵轻飘飘开口,眼底却有一抹痛意。 “你是几岁被带走训练的?” “十四。” 杨束挑起柳韵的下巴,“真是聪明。” 柳韵敛眸,人跟人的信任,脆弱的很,越是大人物,越不会相信小人物的忠诚,他必须握有能威胁到你的东西,才会让你走近。 “见过那个妹妹?” “二皇子费了点心,胎记和模样跟我描述的没什么差别。” 杨束松开了柳韵,“那钗什么来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只知道在我手里,二皇子会要你的命。” 柳韵恼的又想踹杨束,就是腿软,使不上劲,披着猪皮的恶狼! 整个建安,怕是没人怀疑他的蠢笨。 “钗是何氏的,三年前,户部侍郎用这支钗把人杀了,二皇子替他遮掩住,何氏的娘家你应该不陌生,忠国公府。” “户部侍郎根本招惹不起,这辈子都得跟在二皇子身边做狗。” “他帮二皇子做了不少事,撇不清了,二皇子让我把钗子处理了,但我留了下来,想着万一哪天路走绝了,能以此作要挟。” “你很懂生存之道。”杨束倒了杯水,喂柳韵喝下。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生二心,我包你过的滋润。” “哪哪都滋润。”杨束目光落在柳韵某处,很直白的暗示。 柳韵抓起枕头丢向杨束,混蛋,也不怕死她肚皮上! “这院子你可以随便走。”杨束拍了拍枕头,还给柳韵,系上腰带,杨束出了屋。 “牌九,去查查许靖州。” 杨束不可能完全信柳韵的话,那娘们主意大着呢。 “世子。”牌九抹了抹眼角,他现在一看杨束就想哭,老天开眼了啊。 杨束抬脚给他踹出去,好好的人,怎么就娘们唧唧了。 牌九办事速率还是高的,第二天中午就把许靖州的信息放上了杨束的桌。 小伙子有些骨气,不肯向权贵摇尾乞怜,下场是,被欺压的有些惨,处处受排挤。 好不容易买了个一进宅子,还走水了,兄妹两现在缩在西街,吃住算不得舒适。 许月瑶一月前上街买布,被严令荣瞧上了,这货是吏部郎中的儿子,平日游手好闲,走鸡斗狗,不是什么良人。 别说是做妾了,就是三媒六聘的娶,许靖州都不可能答应。 但没背景的小进士,谁拿你当回事,许靖州不答应,严令荣就上门骚扰。 许月瑶原本定下的亲事,在严令荣的泼皮行为下,黄了。 前两日,他更是溜进了许月瑶的闺房,试图用强,被许靖州拿刀赶了出去。 许靖州就剩一个妹妹,如何能见她被严令荣这种恶棍糟蹋,现下已经低下头颅求人了。 “牌九,你说我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怎么样?” 牌九看了眼杨束,“世子,你的名声,可比严令荣糟多了。” 那是英雄救美?那叫恶鬼降世! 动心是不可能动的,吓死倒是有可能。 杨束把玩着佩玉,“走,去修国公府。” “修国公府?”牌九眨巴眼,跟不上杨束的思路,不是聊英雄救美?人不在修国公府啊。 第12章 抓许月瑶 这一次,杨束带上了二筒,杨老爷子回来后,二筒也是被丢出去的一员,但他身边得有几个恶人。 纨绔配恶狗,这阵仗才对。 修国公府的门房看到杨束的马车,神情就像大白天见了鬼,嘭的一声,把大门关了。 “世子。” 牌九瞥他。 “看我做什么,去敲门。”杨束啪的打开折扇,一脸的不快。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他们关什么们,还能撞鬼?” “没吃饭啊!那点子力气!” “二筒,去拿锤子,那个响。” 门房嘴角抽了抽,他怎么就跟修国公府杠上了,就不能去祸祸别的地方! “世子,府里最近不安生,待不了客。”门房将门打开一道缝。 “谁稀罕你修国公府的茶了,把侯周叫出来,本世子带他去快活。” “二公子还在受罚,老爷说了,不许他出院门一步,世人还是寻别人吧。” “你的意思是要本世子白跑一趟?”杨束一脸凶相,抬脚就朝门踹去。 门房身体一颤,慌忙抵住门。 “牌九,去府里叫人,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杨束!” 疾言厉色的声音,饱含怒气。 门房彻底慌了,栓上门就往里跑。 侯周幽怨的上了杨束的马车,就没见过这么请人的! 他看不出来他两掰了!! “杨束,我想用功读书了,以后你别找我了。” “用功读书?”杨束捧着肚子笑,“你可得了吧,整个建安,数你赶跑的先生最多。” “都出府了,就别装了,今儿我请。” “我是真的想通了。”侯周一脸认真。 杨束一巴掌甩了过去,“清醒了?” 侯周捂脸,眼眶湿了,呜呜呜,他想回家! 马车在湖边停下,杨束拉着侯周就冲进画舫。 “把姑娘都叫过来!” 杨束一张银票拍上桌,高声吼。 鸨母是认得人的,目光落在杨束脸上,腿肚子就是一哆嗦。 建安现在谁不知道定国王府的世子不光坏还染了疯病,一个不顺心就打人。 “世,世子。” “快去快去,别让本世子久等。”杨束不耐烦的摆手。 鸨母不敢吱声了,忙去喊人。 “就这些?” 杨束盯着一排花枝招展的姑娘,眉毛竖起,“这种姿色,你也敢拿出来!”杨束一脚踹翻了小桌子。 侯周捂住脸,默默往一边挪了挪。 画舫里气氛压抑,姑娘们抖个不停,杨束凶名止啼,她们不怕是不可能的。 “世子,严令荣前段时间看上了一姑娘,听说长的极美,还没到手呢。”二筒往前走了走,嘿笑道。 “不早说。” 杨束眼神责怪。 “去去去,赶紧走。”杨束甩了把银票。 姑娘们小心捡起,连忙往外跑。 “还游什么,靠岸。” 看着杨束一行人离开的身影,鸨母扶着船门大口喘气,还好还好,就是踢了张桌子,没把她们扔下水。 这年头的生意,要命啊! “杨束,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侯周提出告辞,杨束明摆着去抢人,他可不想搅和进去。 “爱回不回,别说我没带你享受。” 杨束心思明显飘去了西街,哪还管侯周。 见他放人,侯周都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去,生怕杨束喊住他,侯周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跑。 “本世子有这么可怕?”杨束扬眉。 车轱辘继续转动,西街住的都是贫民,离的有些远,一直到天黑下来,杨束才到地方。 “这家?” 杨束指着面前的小院子。 牌九点头。 “二筒,去,把门踹开。” 破旧的门,在第二脚就开了。 巨大的声响传进屋里,许月瑶面色一白,手上的碗一松,给许靖州补身体的肉汤啪的一声,洒了一地。 许月瑶想也不想就从后门跑,对方已经硬闯了,躲屋里就是给他便捷。 “世子,跑了。” “跑了追啊!”杨束气急败坏, 许月瑶的反应无疑很快,但女子的体能哪及得上男子,她很快就被追上。 “救命啊!” 许月瑶大喊,但面对一群精壮衣着不凡的汉子,谁敢救她。 “接着跑啊!” 杨束把人从地上扯起来。 陌生的脸,让许月瑶愣了愣,不是严令荣? “公子可是认错人了?”许月瑶抿着唇开口,心里抱着一丝期盼。 “还真是绝色啊。”杨束目光在许月瑶脸上流连,嘴角勾起淫笑。 “这一趟,不亏。” “好好听话,敢寻死,本世子就让你哥哥给你陪葬。”杨束大笑着转身,扬声喊:“带上。” “许姑娘,世子姓杨,你,顺着点。”牌九叹气,跟上杨束。 许月瑶瘫软在地,杨?世子?只能是定国王府了,这些日子,杨束的名字到处有人提起,许月瑶怎么可能没听过。 可她这几日根本没出门,怎么会招惹到建安第一纨绔。 许月瑶满眼绝望,定国王府可不是吏部郎中能比的。 她落到杨束手里,怕是再见不到大哥了。 …… “二皇子。” 许靖州行了一礼。 “本宫记得你,会试的策论,你写的极好,当入一甲。”郭启态度温和,示意许靖州坐。 许靖州抬起头,直视二皇子,“靖州想入二皇子帐下。” “你要本宫做什么?”郭启端起茶水,浅抿了口。 “吏部郎中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当革职查办。” 郭启看向许靖州,好一会,他转了眸,淡淡出声,“回去等着吧。” “多谢二皇子。”许靖州深深行了一礼,今儿后,他再做不了自己了。 “许兄,你可是回来了,出事了,令妹……” 孙浩话没说完,许靖州拔腿就往家跑。 看着狼藉的堂屋,许靖州眼睛猩红,“月瑶!”他冲进许月瑶的房间。 “她被定国王府的人带走了。”孙浩喘着粗气道。 “定国王府?” “定国王府的人为什么要带月瑶走?”许靖州面色难看。 孙浩同情的看许靖州,这届士子里,许靖州的文采最好,奈何家境贫寒,不肯低头,明明是同进士出身,却至今没有分配地方,好像被遗忘了。 “还能是为什么,被那位世子瞧上了。” “杨束?”许靖州瞳孔放大。 “许兄,你去哪!别想不开,定国王府不是你能招惹的!” 孙浩追了两步,冲许靖州喊。 “驾!” 许靖州头巾歪斜,一路直冲二皇子府。 第13章 收许靖州 “许大人,二皇子已睡下了。” “我有急事,烦请通传。”许靖州紧抿着嘴角,一步不退。 侍从是知道许靖州在二皇子心里的份量,略犹豫还是去禀了。 郭启压下不悦,让人把许靖州带进来。 扑通一声,许靖州跪了下去,郭启眉心一蹙,许靖州是个很傲的人,能让他跪,怕是出了急事,他人好好的,只能是许月瑶了。 “二皇子,杨束闯入民宅,强行把我妹妹带去了定国王府,求你进趟宫,禀明皇上,靖州此生,愿为二皇子效犬马之劳。” 即便很慌乱,许靖州脑子依旧是清醒的,他知道凭二皇子无法从定国王府救出月瑶,只有皇上能让杨束放人。 郭启面色一沉,又是杨束! 宫门已经落锁,许靖州是有大才,可还不值得郭启闯宫,一个许月瑶,在上位者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种小事,去惊圣驾,父皇只会觉得他不懂事,难堪大用。 “离天亮不远了,等等吧。” 许靖州头低了下去,他的份量还是太低了,离天亮是不远了,可多耽搁一刻,他妹妹可能就回不来了。 杨束是什么样的人,月瑶怎么受的住他的折磨。 “靖州告退。” 许靖州从地上起来,他就一个妹妹了,就是不要这条命,他也要把她带出定国王府。 郭启冷了眸,对许靖州的不懂事很不满,也没出声阻拦,不让他碰碰壁,是学不会听话。 “世子,许靖州在外面敲锣。” “都知道他在敲锣了,还不把人抓进来,等着他惊动老爷子?” 杨束吐出瓜子壳,什么速度,居然这会才过来!他嘴都要嗑起泡了! “唔唔唔!” 许靖州是被押进偏厅的,看到杨束,他目光跟着了火一样,牌九差点没按住。 “把许月瑶带过来。”杨束擦了擦手,示意牌九放开许靖州。 “好好坐着,伤了我,你妹妹可出不了定国王府。”杨束看着冲过来的许靖州,懒懒开口。 许靖州拳头停在半空,腮帮子紧绷,拿下嘴里的布条。 不过片刻,在隔间的许月瑶就被带了过来。 “月瑶!” 许靖州上下扫视许月瑶,见她衣衫完整,身上无伤,微松了一口气。 “大哥!”许月瑶眼眶泛红。 “牌九,外面守着。”杨束倒了杯热水,这地儿的茶,跟地球上,差别太大,杨束喝不下去。 可龙井、碧螺春,没看到有卖的,估计被当成草了。 “谈谈吧。” 杨束正了正身体。 兄妹俩警惕的看他。 “许靖州,你有真才实学,大燕的朝堂,你也看到了,寒门子弟想出头,只能给权贵舔鞋。” “就算舔的好,也只能在末流。” “二皇子不是良主,你这样的,在他那,只是个有些价值的棋子,他不会真拿你当回事。” “这辈子,三品到顶了。” 许靖州眸子缩了缩,凝视着杨束,这话不是一个纨绔能说出来的。 “跟了我吧,本世子让你实现抱负。” “凭杨家军的骁勇善战,攻几座城池,占地为王不是难事。”杨束站起来,话很直白。 许靖州满眼震惊,“你!你!” “是搏一把,还是一辈子唯唯诺诺?” “抱歉,你好像没选择。”杨束眸子扫向许月瑶。 “你至今未被分配,恭州怎么样?就会宁县吧。” “任命书下来之前,我把严令荣弄来,是杀是放,你自己看着办。” “要没别的事,可以走了。”杨束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起来。 “你就不担心我说出去?” 杨束回头,“谁信啊。” “你就是妹妹被我欺辱了,心怀怨恨,想报复定国王府。” “放心去吧,我不会碰她,在定国王府,可比跟着你安全。” 杨束迈步往外走,困死个人,该会周公了。 “大哥。” 许月瑶还回不过神来,“这真的是杨束?不是冒牌的?” 许靖州摇了摇头,看着许月瑶,他眼神逐渐坚定,月瑶的容貌太美,他今日护不住,明日一样护不住。 二皇子就像杨束说的,不会真拿他当一回事,一旦关系到他自身的利益,二皇子会果断舍弃他。 既如此,不如干脆搏一把。 “大哥,你要信他?” “月瑶,从我踏进这里,就只有一条路走了。” “杨束装纨绔装了这么多年,忍耐力远超常人,他既说了不会动你,就一定不会,你等大哥接你回家。” 许靖州最后看了眼许月瑶,就头也不回的融进了夜色里。 许月瑶咬了咬唇,久久没收回目光,是她拖累了大哥。 “许姑娘,安心住下,世子不会因小失大。” 牌九将许月瑶带去东厢房,随后退了出去。 寂静的房间,许月瑶捂脸哭泣,把所有的惶恐和担忧宣泄出来。 她不用再怕杨束闯进来撕她的衣物了,可她在定国王府一日,大哥就得为杨束办事。 造反啊,岂是容易的。 许月瑶流了一夜泪,红肿的眼睛给杨束吓了一跳,“你这模样,都不用装扮,是个人都知道我欺负了你。” “换身衣裳,我带你逛逛,置办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难怪昨晚没来,原是有了新人。”休养了一天,柳韵能下床了,她可不会跟闺阁小姐一样,缩在屋里不出来。 杨束瞥她,这娘们巴不得他不去,酸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被滋润过,越发魅惑了。 一个抬眼,都风情万种。 “许月瑶?” 柳韵看清许月瑶脸的那一刻,愣住,目光移向杨束,“抢回来的?” “就不能是本世子魅力大?” “吓死人的魅力?”柳韵翻白眼。 许月瑶看了看两人,传闻杨束把柳韵抢回府后,日日折腾,还喜欢以烛油助兴……,柳韵的状态,看着不像。 “你拿下许靖州了?” “本世子出马,有不成功的?”杨束让牌九带许月瑶回去。 “一而再坏二皇子的事,真就不怕惹恼他。” 杨束把柳韵拉坐在腿上,“几根羽毛而已,又没动到皮肉。” “吃出味了?”杨束扣紧柳韵的腰,手往下探寻。 “昨夜没折腾够?” “太小了,十六都差两个月。”杨束手探进柳韵衣物里,“说些我想听的。” “三皇子和冯清婉走的极近……”柳韵柳眉一紧,咬住了唇。 “就这么欠收拾?”杨束把柳韵抱起来,走向里屋。 有了经验,柳韵主动缠过去。 “世子?” 柳韵面色红润,红唇轻张,眼里欲望汹涌,他突然停下是什么意思! “大早上的献身,总不能真是空虚的。” 杨束把柳韵抓着自己肩背的手拿下,不轻不重的捏着。 第14章 拆冯清婉的马车 柳韵瞪他,压了压凌乱的气息,“既逃脱不了,那自然是抓一分心是一分。” “情意这东西,说它没用,它又挺关键。” 杨束挑眉,“仔细栽进来,我可跟你说明白,再怎么争,不会给你的,依旧不会给你。” “陆韫是我娶进门的,这后宅,只能她说了算,任谁也越不过去。” 柳韵娇媚一笑,“没想到啊,世子还有柔情,但那位陆姑娘,心怕是不在你这。” 杨束掐住柳韵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柳韵失了声,指甲深陷进杨束臂膀上。 “这种话,我不爱听,别再有下次。”杨束穿上衣物,大步离开。 柳韵揉了揉腰,要的这么凶,他对自己的身子分明是喜欢的,可哪怕再沉迷,都保有理智。 真是极可怕的男人呢。 他由不得旁人左右他的思想。 “世子,往吏部递话了。”牌九随在杨束身侧,压声道。 杨束点了点头,“许月瑶呢,还没换好衣裳?” 牌九指了指,杨束看过去,桂花树旁,许月瑶穿着木兰青双绣缎裳,身姿修长,纤腰一握,面上并没施粉黛,很干净柔和的美。 “走吧。”杨束招呼了一声,当先迈步。 许月瑶对他还是防备的,他态度越热切,小姑娘越怕。 马车里,杨束自顾自吃葡萄,见许月瑶看他,分了点到小碟子,往她那推了推。 许月瑶微愣,默默拿起个葡萄放嘴里,他不凶的时候,看着挺无害,就像寻常的少年郎。 “今儿闭市?” 下马车后,看着一路紧闭的店门,杨束问了句。 “世子,刚关的。”牌九回道。 “卖胭脂的是哪家?” “左边第四家。” “二筒,去敲门,大白天的,怎么能不做生意。”杨束朝许月瑶伸手。 许月瑶把手放了上去,她知道杨束带她出来的目的,让众人看到他对她的喜爱。 “掌柜的?” 伙计求救般的往后看。 急促的敲门声,让掌柜头皮发麻,但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 “赶紧打开,那位爷没耐心,一会该踹了。” 伙计沉了下心,一把拉开。 “啊!” 正对上二筒的脸,伙计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 杨束脸皮子抽了下。 现场静了一静。 “世子,刚到的新货,您瞧瞧。” 掌柜反应快,一脸热情,笑的牙齿打颤。 许月瑶望了望杨束,刚还温和的少年,此刻皱着眉,凶神恶煞。 “打开啊!要本世子亲自来?” “这就打开,这就打开。” 掌柜慌忙把柜台上的胭脂盒打开。 “喜欢哪个?”杨束偏头看许月瑶,语气温和,带着明显的讨好。 “就这吧。”许月瑶随手指了一个。 “好。”杨束连连点头,看向掌柜,笑容没了,“这,还有这些,全包起来。” “包,包。”掌柜哪敢有个不字,点头如捣蒜。 “我们再去看看金饰。”面对许月瑶,杨束凶相收了起来,一看就是宠到了心尖。 “世子,来人了。” 杨束循着牌九指的方向看去,“这是谁家?排场竟然比我大。” 牌九垂了眸,“冯清婉。” “晦气。” 杨束啐了一口,转瞬皱了眉,“她不是一向低调?感情都是装的!骨子里根本喜欢奢华!” “呸!她跟本世子有什么区别,就是故作清高。” 牌九嘴唇动了动,“世子,那些护卫是三皇子的人,防你的。” “防谁!”杨束声音高了七度。 掌柜的想哭了,这都要走了,怎么就炸上了。 “老子是眼瞎了,就那种货色,白送老子都不要!” “婚是老子退了!” “世子,快到跟前了。”牌九提醒了一句。 “到了就到了,我还怕她不成!”杨束一脚踹翻了柜台。 掌柜哭了,还是没保住啊! 嚷嚷个屁啊!建安谁不知道你觍着脸追冯清婉后面! 离杨束五米远,马车停了,一身着苏绣月华罗裙的女子走下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气质清雅,这等模样,也不怪原主退婚那日寻死觅活。 但人家瞧不上你,你就是哭死也没用。 “你如今是越发荒唐了。” 冯清婉直对杨束,眸子里难掩厌恶,“定国王府皆是英杰,万人敬仰,怎就出了你这种匪类。” “你当大燕是你杨家的,可以随意放肆?” “把人放了,去大理寺领罪。” 冯清婉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冷,换以前的杨束,这会已经开口认错了,对冯清婉,原杨束是真的喜欢。 “二筒,那车轮子熬的粥一定好喝,给本世子拆了。”杨束用比冯清婉更冷的语气说道。 原主品行不端,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冯清婉不愿嫁也正常,但如今婚都退了,跑来碍他的事,真当他还是原来捧着她的杨束呢。 “放肆!”护卫厉声呵斥。 三皇子的母妃跟皇帝是青梅竹马,入宫多年,依旧在皇帝心尖上,她的儿子,皇帝也更宠爱几分。 中宫无子,在众人看来,储位非三皇子莫属。 因此,三皇子府的人,敢跟杨束碰,他们笃定杨束不敢与三皇子交恶。 “愣着干什么,给我拆,那个说话的,押过来,本世子要亲自抽!”杨束一脸狠戾。 冯清婉难以置信的看杨束,还以为是她们夸大,竟是真的疯了! 人数上,冯清婉的人更多,但杨老爷子带回来的,可都是精兵,腥风血雨里出来的,除了皇帝的近卫,不是悬殊的人数差,没人抵挡得住。 惨叫声接二连三,许月瑶和冯清婉都面色惨白。 杨束抬手挡住许月瑶的视线,“受不住还看,把眼睛闭上。” “快着些,没见本世子的瑶儿吓着了。” “世子。”二筒把人押了过来。 杨束甩手就是两个大比兜,“什么玩意,敢在本世子面前叫嚣。” “杨束!”冯清婉气的不行,第一次破了音。 “喊什么,想给本世子暖床?” 冯清婉噎住,面前的杨束跟印象里完全不同,狠戾的让人心慌。 “世子,卸下来了。”二筒扛起车轮。 “走。” “真是败兴致。” “瑶儿,本世子带你去另一条街,保管更合你的心意。” 杨束搂着许月瑶,细声细气,没回头看冯清婉一眼。 第15章 坦诚相待 缩在角落的掌柜,见杨束一行人走远了,这才抬起头,扫了眼横七竖八躺地上哼叫的护卫,掌柜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明知道杨纨绔疯魔了,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昔日旧爱,和旁人论婚,常人尚心里憋闷,何况疯了的杨纨绔。 看吧,躺一地了吧。 呜呜呜,他的胭脂啊! “小,小姐。” 侍女抖着身体,杨束怎么这么吓人了。 冯清婉唇角紧抿,她低估了杨束的恶,现如今,只有皇上制得住他,但定国王刚立了大功,杨束再作奸犯科,也定不了死罪。 此等恶徒,真是叫人厌极。 杨束走了,店铺也敢开门了,纷纷倒吸凉气,拆户部尚书家的马车,打三皇子的护卫,杨纨绔是真疯啊! 还好他们门关的快! “小姐。” 眼见人越来越多,侍女有些急了,但马车轮子让杨束卸走了,她们根本走不了,只能忍受周遭人看笑话的目光。 “世子,三皇子赶去了,冯家人也到了。”马车里,牌九禀道。 杨束吐出葡萄皮,“看的出来,三皇子很喜欢冯清婉,牌九,他俩以前是不是就走的极近?” 牌九看了看杨束,想着怎么开口含蓄点,三皇子俊美,才华出众,确实不是世子能比的。 “可惜了,冯清婉的嫁妆肯定丰厚。” 牌九嘴角抽了抽,感情你惦记的不是人…… “吓着了?” 杨束看了眼缩在角落的许月瑶。 “你不是喜欢她?” “以前可能有些,但她瞧我的目光,你不是看到了?”杨束丢了个葡萄到嘴里,“婚都退了,还捧着她做什么。” “你哪一面才是真的?”许月瑶抿了抿唇。 “这哪说的清,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你自己观察。” 杨束掀开车幔,朝外面看了看,凶名远扬的好处,不会有堵车的困扰,一路通畅。 等杨束带许月瑶回去,整个建安都知道他喜欢上了新美人,为了讨她欢心,买空了半条街。 “殿下,吏部传信来,说定国王府递了话,让许靖州去会宁县任县令。” “那边已经写好了任命书,往上呈交了。” 郭启的心腹,到他跟前禀道。 郭启捏紧了椅手,眼底是森森的杀意,这个蠢货!一而再坏他的事。 “殿下,为了保住许靖州的命,许月瑶已经从了杨束。” 郭启掀了茶碗,竟是从了!以许月瑶的性子,不应是不甘受辱,撞死在定国王府? 她竟从了! “许靖州什么态度?” “从定国王府离开后,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步未出。” “殿下,还要拉拢他吗?” 郭启眯了眯眼,若许月瑶死了,许靖州怒恨之下,为报仇,必竭尽所能助他成事,可现在,他心系许月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救出人。 许靖州已经求了他一次,他要一再拒绝,势必让许靖州寒心,甚至一并怨恨上。 定国王府也就剩一载嚣张了,与其费心救人,不如等他灭亡。 到时,若顺手,就保下许月瑶,若人在这之前死了,也怪不到他身上。 他只需在许靖州艰难时拉一把,就能把人收获了。 “暂时不必理会,让他去会宁县磨练磨练。”郭启面色淡漠。 “三皇弟那什么动静?” “送冯清婉回府后,三皇子就回了自己的府邸。” “都很沉得住气呢。”郭启语气讥讽,这会闹到父皇面前,杨束顶多挨个训斥,连皮肉都伤不到。 要因此被他记恨上,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万一杨束被人剁了,作为最大的嫌疑人,杨老爷子是真有能力让你陪葬。 百害无一利的事,从不在他们的选择里。 皇家人再喜欢,也不会失智,他们的目标,是至尊之位。 “小姐。” 墨梅红着眼眶的看陆韫,什么人啊,抢了一个又一个,之前好歹是青楼女子,虽不像话,但也就是名声受损。 反正杨纨绔名声差。 可他昨儿抢的是进士的妹妹! 清清白白的女子! 这人已经不是好色了,是丧尽天良!禽兽! 陆韫皱了皱眉,“世子回来了?” “嗯,领着许月瑶回了院子,那姑娘也是个可怜的。” “小姐,你去哪?” 墨梅见陆韫走了,连忙追上。 “去见世子。” “小姐?”墨梅大惊失色,一把拉住陆韫,“小姐,别去!你劝不住的,那就不是个人。” “在院里待着。”陆韫拿开墨梅的手。 “小姐!” 墨梅流下两行泪,这不是找死嘛! “奴婢陪你一起。” 陆韫看了看她抖个不停的手,轻笑了出来,这副状态,一见杨束,怕能当场吓晕过去。 “不必了,在院里守着,我要一个时辰没回来,你就去栖霞院。” “记住了?”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栖霞院,让老爷子惩治他。” “我要先了解清楚情况。”陆韫眸色幽幽。 “这还要了解,明摆着啊。”墨梅嘟囔。 陆韫看了她一眼,迈步往外走,一个大半个月连她手指都不碰的人,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好色。 “世子,夫人来了。”牌九敲了敲门。 杨束挑眉,稀客啊,陆韫竟会主动来他的院子。 “门没锁。” 听到这话,牌九推开门,往一旁让了让。 陆韫朝里看了看,抬脚进了去。 杨束的房间,她不是第一次来,新婚日,杨束坠马,作为妻子,她得从旁照料。 “来劝我善良的?”杨束随手合上地图,眸子看向陆韫。 “世子需要人劝?” 杨束走下去,一直到陆韫面前,“看出了什么?” “世子心有丘壑。” 杨束一笑,俯下身去瞧陆韫,少女的眼睛很美很清澈,因他凑近,有些许慌乱。 “骗人,还不是怕我。” 杨束走至一旁坐下。 陆韫停滞的心飞快跳动,好一会,她望向杨束,“世子为何不否认?继续装下去。” “情况不同,之前人多眼杂,心思莫测,现在都是老爷子的兵,不必那么紧绷。” “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自己和定国王府撇不开了,老爷子一闭眼,咱两都得上路,他们不会给遗腹子出生的机会。” “尽管你可能压根没怀上,但还是死了让人放心。” “武威侯府经我那么一闹,他们连带你一起怨恨上了。” “左右都无路,你只能期盼定国王府好。” “既不用担心你往外说,干脆坦诚了,也免得你坏事。” 尽管猜测到了,但杨束直白说出来,陆韫心里还是一惊。 这些年的恶行,竟是他表现出来给人看的! 第16章 荣昌米行 明知那些人满含恶意,还是与他们称兄道弟,配合着他们,亲手将父辈们浴血奋战积攒下来的家业给出去。 那些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要有多强悍的心态,才能把自己当笑话,供别人乐。 陆韫抿动红唇,却说不出一句话,他受的苦,不是言语能安慰的。 杨束一看陆韫这模样,就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成了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形象。 但原主的蠢,是真实的,让他装他都装不出来。 这些,杨束自然不会同陆韫说,就让她误解吧。 “你已入定国王府,我也没放人的打算,心里若有他人,尽早清干净。” 陆韫抬眸,直视杨束,“我虽生母早逝,但还不至于没有廉耻,与外男来往,世子大可验证。” 杨束扫了眼陆韫的胸口,当他不想睡,真没发育好啊! 这个年纪,下不去口。 “咱们好好过日子,会走出路来的。”杨束将陆韫的手放进手心,缓缓握住。 因着自己的遭遇,哪怕不爱陆韫,杨束也会敬她,不叫任何人欺到她头上。 他在一日,这府里谁也不能同她叫板。 看着少年仿若盛了星辰的眸子,陆韫心颤了颤,慌忙低头。 “抢许月瑶入府,是为了招揽许靖州。” 杨束牵陆韫坐下,“老爷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怕连头七都等不住,就叫定国王府断子绝孙。”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备后路。” “天家无情,我们也不用讲忠义。” 杨束把地图展开,指着一处对陆韫道:“恭州易守难攻,虽偏了点,但物产土壤不差于富庶之地。” “许靖州在那边,能帮我安排好许多事。” 陆韫震惊的看杨束,如此重要之事,他竟说与自己!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愿信你。” 简单的几个字,让陆韫心口剧颤,她揪紧了袖口。 “我们当日成婚,一无长辈,二没行礼,缺了步骤,便差些什么,趁现在老爷子在家,再定个吉日,把过场走齐了。” 陆韫抬眸,“世子可是惦记各家的礼金?” “娘子就是聪慧,那会他们以为老爷子出了事,别说喝喜酒了,礼都没几个送的。” “建安,一国首都,一板砖下去,砸的都是官吏,这笔钱,可不少呢。”杨束轻扬嘴角。 陆韫因那句娘子红了耳根,直到此刻,她才切切实实有了嫁作人妇的感觉。 “得你去老爷子那提了。” “别瞧我,老爷子啥也不知道,我要过去,话还没开口,就能让大脚丫子踹出来。” “他但凡身体硬朗了,能打的我在地上爬。” 陆韫抿唇笑,“我一会就去。” “一人一半。”杨束冲陆韫眨眼。 陆韫摇头,“世子用钱的地方比我多多了。” 砸赌坊,打上禧国公府,明着是泄怒,实则是为了钱。 占地为王,不是占了就行,得经营,这里头需投入大量的金钱和精力。 “都成婚了,换个称呼听听。” 看着陆韫淡然从容的面色,杨束突的起了逗弄之心。 他这个妻子,年纪虽不大,人却极沉稳,处变不惊,方寸不乱。 “世子想听什么?”陆韫掩住眼底的情绪。 杨束揽住陆韫纤细的腰肢,不让她闪躲,“自然是夫君。” “相公也行。” 温热的气息,陆韫脸上的平静维持不住了,她目光游离,不与杨束对视,声音微弱的唤了声夫君。 杨束一笑,看着她通红的耳垂,没再难为她。 “我让牌九送你回去,需要什么,你只管朝他开口。”杨束松开了手。 陆韫应了声,头也不敢回的跑了,静如秋水的心,此刻波澜阵阵。 身边多了个能说话的人,杨束心情颇好。 转眸间,瞧见了在拐角处的柳韵。 见杨束发现自己,柳韵冲他妩媚一笑。 “就这么闲不下来?”杨束给自己倒了杯水。 柳韵款款而坐,“抓不住世子,就像踩在浮木上,感觉随时会沉下去。” “说说荣昌米行。” “铁石心肠,也不安抚下奴家。”柳韵语气幽怨。 杨束斜她,“你是嫌自己走的太利索了?” “不解风情。”柳韵哼了声,身子歪靠在椅手上,慵懒魅惑,“荣昌米行现如今是郑斌当家,颇有手段。” “两年光景,将衰败的荣昌米行扶了起来,且势头极猛,有望赶超金源米行。” “我有阵子无聊,关注了一下。”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柳韵朝杨束抛媚眼。 杨束懒得多话,将人扔上床。 “我说还不成!”柳韵瞪杨束,真是讨厌,一点都不知道顺话头! “郑斌非郑斌。” “五年前坠江的,不是郑岚,是小他一岁的弟弟郑斌。” “郑甲只有一儿一女,旁系虎视眈眈,没有儿子,他的家业保不住,就想出了姐姐代替弟弟。” “知道的人有多少?”杨束轻抚柳韵的腿。 “二皇子瞧不上商贾,这也就是我无聊。” “不选第一、第二,选第三个,世子是不想引人注意,还是看中了荣昌米行的潜力?” “就不能两者都有?”杨束脱鞋上榻。 “我来月事了!” 杨束挑眉,按住柳韵的手,将她压在身下,“早上才干过,你说你来月事了?” 见柳韵放弃抵抗,杨束在侧边躺下,“我这和二皇子那里不同,你不用费尽心机抓取什么。” “柳韵,我会给你一方天地,你的能力,可比你的身子更诱人。” 柳韵微怔,去看杨束,人已经睡着了。 除了最开始的算计,他后面都很直白,可她真的能信他吗? 野心越大的男人,越绝情,没价值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无用的。 环抱住自己,柳韵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杨纨绔没对你怎么样吧?”墨梅紧张的打量陆韫。 陆韫摇头,越过墨梅往里走,今天的信息对她的冲击极大,她需要平复平复。 本以为这辈子毁了,谁知纨绔非真纨绔,他思虑深远,睿智果决,远非同龄人可比。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愿信你。”想到这句话,陆韫心口又是一颤。 连那么重要的事都说与她,她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换了衣裳,陆韫去了栖霞院。 第17章 阉了 “那孙子做什么了?”杨老爷子一听陆韫在外面,大掌拍在桌子上,怒发冲冠。 庞齐看了看他,几番犹豫,还是没敢说杨束又抢了人进府,老爷子身体正虚,别给气死了。 “世子很听你的话,并没踏进浣荷院,陆韫可能是来问好的。”庞齐笑道。 “老子还没糊涂,让人进来吧。”杨老爷子面色冷沉。 “夫人,老奴知道世子荒唐,但老爷子……”庞齐领陆韫进院子,叹了声。 “庞叔,我此番说的事,和世子近日的行径不相关。” 庞齐松了口气,看着是个沉稳的,应该不会耍心眼。 “爷爷。” 陆韫的称呼,让杨老爷子心里一酸,他孙子不是东西,定国王府更是火坑,多俊的姑娘啊。 “可是受了委屈?” 陆韫摇头,“我与世子的婚事过于仓促,成婚当天他又惊了马,我们连大礼都没行。” 杨老爷子心里叹气,就杨束的品行,后悔是正常的,但进了定国王府,又哪是她能出去的。 她和杨家已然是一体了。 “孙媳希望能补办一场,免得留下遗憾,望爷爷应允。” 杨老爷子扯断了胡子,庞齐也惊了,这姑娘眼神澄澈,看向不像有病啊? “韫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世子名声不好,行事欠妥当,但我已是他的人,自盼着和满,没行礼,总觉得差了什么。” “别对他抱太多期盼,那就是滩烂泥。”杨老爷子呸了声,似乎谈起都脏了嘴。 他这般,让陆韫越发心疼杨束,连最亲的人都厌弃自己,内心该是何等的痛苦。 “求爷爷应了孙媳。”陆韫跪了下去。 “老庞,扶人起来。” “你既执意,那便半月后吧,我亲自操办,府里也许久没热闹过了。”杨老爷子呓语,身形无比寂寥。 是什么时候起,定国王府再没了欢声笑语? 太久了,久到他都想不起来了。 武儿说,要给他生十个八个孙子,让他一刻都没得停,这些人,都食言了啊。 看杨老爷子虎目含泪,庞齐知道他又想起往事了,元帅是真的老了,叹了口气,庞齐把陆韫引出去。 “世子,严令荣绑来了。” “嗯,往西街走一趟,把许靖州也绑来。”杨束披衣起身,朝外道。 “接着睡吧。”将被子盖好,杨束往外走。 柳韵睁开眼,杨束办事,十分干脆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手腕也很强硬,有枭雄之姿。 若叫他反出建安,说不准真能让大燕易主。 “来了。” 杨束招呼许月瑶,“去认认,看看他们有没有绑错人。” 严令荣侧躺在地上,拇指粗的绳子勒进了他肉里,让他动一下都艰难。 他唔唔叫着,虽不知说什么,但从惊恐的表情看,应是在求饶。 许月瑶嫌恶的移开眼,朝杨束点头。 “坐,你大哥一会就到。” “见了面,就回去吧。”杨束吐出嘴里的葡萄皮。 “不用拘谨,该享受就享受,你节俭,你大哥也不会少受累。” 杨束把葡萄往许月瑶那推了推。 许月瑶看了看杨束,听话的吃葡萄,这人不是他表现的那样暴戾,但也不是面上的温和,许月瑶没法用词定义他。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就是不能惹着杨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束看了看见底的果盘,朝许月瑶的肚子瞟去一眼,他让她吃葡萄,她是真吃啊,一个一个不带停的。 “不撑吗?” 许月瑶抬头,眼睛眨动,一看果盘,她脸瞬间红了。 “就这么怕我?” 许月瑶摇头,抓起个葡萄塞入了嘴里。 杨束笑出声,许月瑶脸更红了,恨不得逃回房间。 “世子,许靖州绑来了。”牌九急步走向杨束。 “都到地方了,给人解绑啊。”杨束目光移过去,“再来晚点,你妹妹该撑死在这了。” 许靖州拿开绳子,看向许月瑶。 许月瑶捂了脸。 为免把小姑娘羞跑,杨束转了话题,“人就在那,鞭子,尖刀都给你备好了。” “任命书应该很快下来,动手前,你们兄妹俩道个别吧。” 许靖州从怀里掏出块玉,“这玉传三代了,帮大哥保管些时日。” 许靖州把玉给许月瑶,眸子却是看向杨束。 杨束打开折扇,许靖州这是告诉他,他一定会来接许月瑶。 “知道你们兄妹情深,牌九,送许姑娘回屋。” “大哥。”许月瑶眼眶泛红,一步三回头,满含不舍和担忧。 直到许月瑶的身影消失不见,许靖州才收回视线,他走向严令荣,把人踹翻后,抓起尖刀就捅了下去。 整个过程,快的人反应不过来。 “世子,我回去收拾了。” 丢开刀,许靖州朝杨束行了一礼。 杨束看着昏死过去的严令荣,目光着重落在他裤裆的位置,这是给人蛋切了? 啧啧,狠! 杀鸡给猴看? 见牌九回来,杨束让他去查看严令荣的情况。 “世子,阉了。” 还真切的蛋啊,杨束塞了个葡萄到嘴里,有才有能,行事又利索,得给柳韵记一功。 “丢出去吧。” 扫了眼严令荣,杨束起了身,流了一地血,又耽搁这么久,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可以准备后事了。 “呀!” 一个转身,杨束让面前的老脸吓一跳。 “庞叔,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下月十一,老爷子要为你和陆韫举办婚事,把没行完的大礼补上,这段时间,你安分点。” “若再闹出事端,定国王府的大门将紧闭,你一步都别想出去。” 传完话,庞齐也不管杨束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定国王府,除了老爷子,也就庞齐敢这么对杨束了。 “牌九,他看我的眼神,像不像看狗屎?”杨束抱手,目光望向庞齐离开的方向。 “世子,看到狗屎会嫌弃,庞管家眼里就没你。”牌九走到杨束身侧,和他一起瞧庞齐的背影。 拐角处,庞齐停住脚步,回过了头。 杨束和牌九同步移开视线。 庞齐微皱眉,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第18章 皇帝到定国王府 见他走了,杨束和牌九齐齐松了口气,定国王府,最爱揍人的,不是杨老爷子,是庞齐。 他自小跟随杨老爷子,十五岁就上了战场上,为了救老爷子,他伤了难以启齿的地方,再不能人道。 杨老爷子愧疚不已,放下话,在杨家,所有人都得像敬他一样敬庞齐,哪个敢摆主子的派头,从族谱里除名。 杨老爷子说话,那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即便是杨束,也不敢在庞齐面前造次。 庞齐一心向杨家,对杨束这个杨家独苗,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平日没少棍棒伺候。 但原主硬是长不正,久而久之,庞齐也就懒得再动手了。 不过懒得动手,不代表完全不动手,兴致来了,拿原主当沙包也是常有的事。 杨老爷子放话,杨束少不得要收敛收敛,一整天他都没出门。 晚上,牌九面色有些凝重的敲响杨束的门,“世子,严令荣死了。” 杨束抬起眸,并没意外,“严家什么反应?” “进宫了。” 杨束手指摩挲佩玉,小打小闹可以,但闹出人命,性质就不一样了,皇帝怕是就等着这一刻。 严令荣不死也得死,他不死,皇帝就得设计别的人了。 他和杨老爷子的关系,不能总这么僵着,得有点事缓和。 再没有什么比自己犯错,更好缓和的了。 “海棠院收拾出来了?”杨束问了句。 “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 “嗯,让许月瑶搬过去吧。”杨束饮了口水,许月瑶和他并非那种关系,跟他住一处,对双方都不好。 再坐了会,杨束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色皎洁,不时能听到蝉鸣,庭院里,细腰长腿的美人,哀伤垂泪。 “许靖州还没走,这就挂念上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许月瑶赶紧抹泪。 “世,世子。” “他去会宁县,山高皇帝远,可比我们安全。” 杨束在石凳上坐下,“喜欢什么性情的?明日我让牌九买几个小丫头回来。” “世子,我能照料好自己。” 杨束目光移向许月瑶,“海棠院不比这小,你是要一个人打扫?” “独处久了,别抓着海棠在哪絮絮叨叨,闹鬼的事发生在定国王府,你觉得像话?” 许月瑶微低了头,一个人,好像是有点难熬…… “我听牌九说,你嫌弃厨房的饭菜。” 许月瑶顾不得脸热,忙摇头。 “送过来的晚饭,你没动,自己下的厨。” “父母早逝,我和大哥并无银钱请奴仆,这些年,都是自己做饭洗衣,不习惯山珍海味,这才……” 杨束瞟她,直到把许月瑶脸瞟红了他才开口,“你们说话就是不肯直白,厨房弄的菜,味道……” 杨老爷子扔人扔的很彻底,厨房的也扔了,老兵耍大刀耍的好,不代表做菜就行。 一个个讲究实际,量充足,至于咸淡,随缘。 也就吃不死人。 跟美味是半点边都挨不上。 “下碗面,加点葱花。”杨束随口道,估摸皇帝要来了,挨罚前,吃顿饱的。 许月瑶微愣,反应过来是跟她说话,点了点头,细步离开。 她动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除了杨束交代的葱,面上还盖了个蛋。 清汤白面,十分简单。 吹了吹热气,杨束吸溜了一口,难怪这姑娘自己做,确实好吃。 “你大哥多少不识抬举。” 见杨束态度温和,又没旁人在场,许月瑶紧张缓了些,她疑惑的看杨束,吃个面,怎么扯上她大哥了。 “旁人的妹妹十指不沾阳春水,他妹妹为他洗衣做饭,变着花样给他补身体,他倒好,比姑娘家还纤细。” “备考的学子哪有不辛劳的。”许月瑶情绪低落下去,他们存了许久,把能当的都当了,以为能在建安落下脚,结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讽刺的是,天子脚下,没有公道。 因着严令荣教唆地痞捣乱,她的针线和大哥的字画,都卖不出去,为三餐发愁,人又怎么会不消瘦。 她不该随大哥来建安的。 “又自责上了?”杨束将最后一口面吐下去,示意许月瑶坐。 “长的漂亮不是你的过错,是这个国家君主无能,任由官吏横行,凌驾在律法之上。” “你的美丽属于自身,并不是为了愉悦权贵,没人有权利强取豪夺,错在他们,也是律法不敢完善,没切实为人民服务。” 许月瑶怔怔的看着杨束,他作为受益者,竟然会站在她们的立场说话。 “若世子当政,会如何?”许月瑶不受控制的问出这句话。 “天下朗朗读书声,不论男女。破世家,寒门皆有路,科举取仕,只看才能,男女平权。扶持商业,改善农耕,百姓有存粮,节节有新衣。” 许月瑶美眸瞪大了,连杨束走了都不知道,这个被世人瞧不起的纨绔,竟有如此远大的抱负! 杨束说的,她连做梦都不敢做。 许月瑶心里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荡。 如果他句句真心,许月瑶希望杨束能赢,甚至愿意为他日日祈祷。 这一刻,许月瑶推翻了之前对杨束的所有印象。 一个能有如此思想的人,就是坏,又能坏去哪? 和杨束预料的一样,皇帝来了,很低调,身边就跟着个太监和禁军统领。 在栖霞院站了好一会,庞齐才把他领进去。 屋里,杨老爷子坐了起来,不怒自威,就静静注视着皇帝。 “亚父。” 皇帝唤了声,像孩童做错事一般低下了头。 “户部尚书辛苦多年,未求过朕什么,束儿但凡成些器,他就是跪一日,朕也不会点头的。” “这门亲,想结的是他们冯家,说退的,又是他们。”杨老爷子满眼讥讽,“不过是用不着定国王府了。” 杨老爷子望着皇帝,语气微冷。 “亚父,嗣业始终记得烽州围攻,是亚父抱着我冲出重围,先帝喜幼子,也是亚父力劝,才保住我的太子位。”皇帝声音哽咽。 杨老爷子眼神却没有波动,那个仁厚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蜜口腹剑的薄情模样的? “说正事吧。”杨老爷子淡声道。 “亚父身体可康健了?朕欲三日后设宴犒赏将士。” “知道了。” “亚父好生休养。” 皇帝看了看杨老爷子,见他没有留他说话的意思,转身出了去。 第19章 真的不值啊!!! “老庞。” “元帅。”庞齐就候在外面,杨老爷子一唤,立马应道。 “那畜牲做了什么。” 庞齐也知道瞒不住了,“世子抢了新科进士许靖州的妹妹,把骚扰许月瑶的严令荣绑进了府,将人阉了,听说没救回来。” “这就难怪了。”杨老爷子一脸讽意。 “把人押过来。”押字,体现了杨老爷子心里的怒火,在军中,只有犯了大错,才用押。 “世子,不好了!” “庞管家来了!” 牌九冲进杨束房里。 杨束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去浣荷院,知会声。” “世子,别硬撑。”牌九咬了咬牙,不敢耽搁,急步走了。 庞齐来的很快,见杨束没有惧怕的躲起来,他略微讶异。 “庞叔,路我熟。” 杨束不急不躁的出声,率先迈步。 庞齐眉心拧了拧,犹豫一番,到底没动手,这小子今儿不太对。 杨老爷子系紧了腰带,抓起了桌上的长鞭,眼底幽沉,看不见半点情绪。 “爷爷。” 杨束在门外跪了下去,不同于以往的两股战战,他跪的笔直。 门哐的开了,杨老爷子一步一步自暗处走出,身上是杀伐之气。 手一扬,一鞭子就抽在杨束后背,啪的一声,锦衣破裂,皮开肉绽。 闷哼一声,杨束抬起头,他直直看着杨老爷子,“爷爷,杨家反正是要覆灭的,你又何必管制我。” “难道我谨小慎微,他们就会放过杨家?” “二哥总听话温顺,死的多惨啊,连肠子都被踩了出来。” 杨老爷子鞭子握不住了。 “爷爷,我要品行端正,能文能武,活的到现在吗?”杨束看着他质问。 杨老爷子瞳孔放大,鞭子脱了手,砸起一层灰。 庞齐眼睛如箭般盯住杨束,这还是那个蠢货?! 这真的是个蠢货?! 蠢货能看明白这个? “爷爷,杨家不亏欠谁,既然注定要绝种,就让我肆意走完这段路吧。” “从始至终,我也只是想活着啊,可没人肯,都容不下,容不下……”杨束呓语,话刚出口,就被风吹散,院里一片死寂。 没再看杨老爷子,杨束从地上起来,拍去灰尘,他迈步朝外走。 一直到他消失,杨老爷子都没开口叫住他。 “元帅。”庞齐担忧的看杨老爷子。 杨老爷子扶着墙,重重咳嗽,抹去嘴角的血,他仰头落泪,混浊的双目满含悲戚,“他原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明白……” “这些年,流了多少血啊,赤红千里,一批又一批,全是新面孔啊,却连块尸骨都回不来,值吗?” “不值啊!!!” “真的不值啊!!!!!!”杨老爷子怒睁着目,吼出声,直挺挺往后倒。 “元帅!”庞齐扶住他。 杨老爷子紧闭着双眼,眼泪从眼角涌出,鬓边湿了一片。 错了,是他错了…… 他顾了百姓,顾了忠义,可谁顾过他杨家! 一个个都盼着他杨家绝嗣。 可笑啊!太可笑了!!! 杨老爷子胸膛震荡,大笑出声。 “世子!” 牌九看到杨束,愣了愣,急步迎上去,“老太爷转性了?居然没动手。” 杨束朝肩上看了看,“取些伤药来。”杨老爷子虽怒,但没下死手,只是皮开肉绽,没伤到内里。 不过疼是真的特么疼! 火辣辣的! 牌九顺着杨束的目光往后看,登时吸了口凉气,皮肉都外翻了,周边的锦衫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 老太爷这是动了真怒啊。 多来几鞭,以世子的体魄,能卧半月床。 “我这便去。”牌九转身就要走,可马上停了下来,这种情况,他应该先送世子回房。 “我还不至于走不动道。”杨束拒绝牌九搀扶。 这时,陆韫过了来,她喘了两口气,额头上有细密的薄汗,一看就是跑着来的。 目光相对,杨束走了过去,抬手用衣袖擦去陆韫头上的汗,“担心我?” 陆韫点头,美眸透着询问。 “挨了一鞭。”杨束牵起陆韫的手,携着她往前走。 今日这场合,他应付的了,让牌九去浣荷院,是以防万一,也是把陆韫带进自己的事上来。 共同经风雨,感情才深。 陆韫额头上的汗,让杨束心里升起暖意,她担忧他,开始拿他当夫君看了。 牌九已经自觉的走了。 “怎么伤成这样。”进屋后,视线明朗,瞧着杨束背上的鞭痕,陆韫掩唇,压制住惊呼。 “老将下手,皮开肉绽算是轻的了。”杨束笑了笑,示意陆韫过来,帮他把外衣脱了。 “很疼吧。”陆韫轻声细语。 “之前也都是这样?”近距离看,陆韫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之前也都是这样挨罚的? “最狠的一次,躺了几月。”杨束随口道,原主脑子蠢,旁人一唆使,他就上了。 那会杨老爷子还没完全绝望,总想着把人板正,下手是真的狠。 可惜原主怕归怕,照样同那些人鬼混。 陆韫眼眶泛红,心疼的看着杨束,这一路,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世子。”牌九走进屋,把伤药放在桌上,看了眼陆韫,牌九带上门离开。 夫人在,用不着他上药。 “你忍着些。” 陆韫拧干布巾,给杨束清理伤口处的血迹。 “庞叔说,下月十一,老爷子会给我们操办婚事。” 陆韫动作顿了顿,杨束侧头看她,“成婚前一日,我会送你回武威侯府,想做什么只管做,定国王府的世子夫人,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陆韫,你是我的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护你周全,你可以信我。” 烛光下,少年的眸子深邃如海,陆韫定定看着他,“你知道了?” “不知道。”杨束摇头,“我只知道他们待你不好,不应该说不好,是没当人看,你憎恨陆胥和周氏。” 陆韫将药粉轻柔的洒在杨束伤处,用纱布缠绕好。 “出嫁前,我从嫁妆里,拿了一千两,周氏身边的春兰是个贪财的,我给了她一包药粉,让她每日掺一点到周氏的饭菜里。” “算算时间,该开始了,先是夜不能眠,焦躁不安,接着出现幻觉,最后惊惧而死。” “世子可觉得我恶毒?”陆韫抬起眸子。 杨束拉住她的手,让陆韫坐在自己腿上,“恶毒?对恶人良善,那才要让人远离,免得响雷的时候,劈错了人。” “他们不给你活路,你要还跟他们讲亲情,那我只能送你走了,我这人,不善良,身边容不下圣母。” 揽住陆韫的腰,杨束低头,在她眉眼上吻了吻,陆韫在尝试信他,这让杨束很愉悦。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陆韫睫毛颤了颤,绯红之色一点点爬满肌肤。 含羞带怯的模样,让杨束眸色暗了暗,再长两年,怕就真是诗里说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第20章 庆功宴 “路上慢着些。” 杨束放开陆韫,目送她离开。 “谁能想到,世子钟情的不是冯清婉,是武威侯之女。”柳韵从阴影处走出,轻缓的步伐,尽显妩媚。 杨束拢了下外衣,身体微往后,散漫又随性,“这是饿了?” 柳韵翻了个白眼,“你瞧我就不能有点别的想法。” “听闻世子受了罚,伤的可重?”柳韵一脸关切。 杨束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他起了身,捏住柳韵的下巴,杨束凝视她的眸子,“这里面,我没看到半点关切。” “说正事。”杨束手指往下。 柳韵嗔他一眼,“我在倚红楼攒了不少钱……” “呀!” 柳韵装不下去,怒瞪杨束,“你当面团呢!就不能轻着些!” 杨束掀起眼皮,“还没死心?” “五十万两银票,换你能死心?” “听者有份,我要五万两。” 柳韵磨了磨牙,应了,还行,就十分之一,没直接给她抢了。 “藏的隐秘?” “跑路的钱,能不隐秘?”柳韵没好气的系衣带。 杨束转了转佩玉,眼睛扫向柳韵,问出了一直梗在心头的事,“我成婚那天,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 柳韵微愣,“我说呢,摔个马,又没被踩踏,怎么能惊动那么多太医,还彻夜留守,感情是中毒了。” “盼着定国王府覆灭的不少,倚红楼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能告诉你,马是六皇子的人动的手。” 杨束眉心一拧,“六皇子?我与他,少有交集,弄死我,对他有好处?” 柳韵瞟杨束,“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蠢呢,六皇子性格冲动,唯独信服三皇子,只需稍微指点一下,他自会叫他三皇兄舒心。” “你这么精明,竟会中了奸计。”柳韵勾起唇角,透着些幸灾乐祸。 杨束眸色暗沉,杨家在边境拼死拼活,这唯一的子嗣的命,在别人眼里,却连狗屁都不是。 “行了,洗洗睡吧。” 他刚擦的药,不准备浴血奋战。 “世子,许月瑶都有了自己的院子,奴家也要。”柳韵拉杨束的袖子,委屈巴巴的看他。 “扶湘院已经在收拾了,下月十一,本世子让你同旧主见一面,届时,你就搬过去。” 柳韵挑眉,勾唇笑,“世子就不怕奴家重投旧主?” “有本世子这样的珠玉,你要还看得上那种瓦块……”杨束抚上柳韵的脸,笑的和煦,“眼瞎的女人不能要。” “一夜夫妻百日恩呢,可真绝情。”柳韵甩了杨束一手帕,扭腰走了。 杨束拿出册子,这上面记的都是和原主有关联的人,啧,三页纸,找不出个真心的。 杨束提起笔,把六皇子的名字加了上去。 一连三天,杨束都没出门,侯周知道他被杨老爷子打了一顿,下不了床,担心的放了一上午鞭炮。 “世子,明日的庆功宴,你真要去?” “皇帝设宴,都是好东西,又不用给钱,干嘛不吃。”杨束翻了页书,随口道。 “三皇子也会在。” 杨束看牌九,“你是觉得我玩不过他?” “三皇子模样俊美,文武都是同辈佼佼者,我是担心你见不惯他和冯大小姐亲近,朝他动手。” “世子恶名在外,那种场合,你们要起争执,所有人都会认定是世子你的不对。” 杨束拍了拍书,“你呀,怎么就对你家世子抱不起信心呢。” “真以为皇帝面前,我就怕了。” “定国王府往日就是太收着自己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面前来指手画脚。” “本世子会让他们闭好嘴。”杨束坐直身,“衣服可送过来了?” “正要说呢,锦绣阁让宽限些时间,九十九根金线不是好穿的,需晚间才能制好。” “晚点无妨,让她们务必把衣裳做好,本世子明儿可是要出风头的。” 牌九想到杨束要求锦绣阁做的衣裳,脸皮子就是一抽,穿上那身,都不用干嘛,坐着就是人群的焦点。 为了彰显帝王的仁厚,庆功宴办的很大,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家眷入宫吃席。 陆韫看到杨束的那刻,整个人呆住了。 “亮不亮?” 杨束甩了甩袖,金线和金片在阳光下,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亮……” “今儿本世子一定惊艳全场,这衣裳,老贵了。”杨束说着牵起陆韫的手,携她往外走。 “刚是什么东西上马车了?” 门口,一众护卫放下遮眼的手。 “好像是世子……” “我特么还以为金子成精了!” “能不能来个人替一下,老子想去刷恭桶……” “我也想……” “又不是第一天丢脸,怕个屁,都打起精神,一会元帅就出来了,要叫他瞧见你们这惫懒样,仔细丢回去练个几百场。” 哀嚎声顿时一片。 陆韫看了眼杨束,默默移开眼,是挺像金子成精的…… 杨束掏了掏耳朵,“这群犊子玩意,一个个当我聋呢!” “哪天落我手里,让他们恭桶刷个够!” 陆韫瞧他身上的金片抖动,低下头憋笑。 “韫儿?” 陆韫正色抬头,下一秒,噗嗤一笑。 杨束脸黑了,把人捞进怀里。 “仔细伤口裂开。”陆韫温声开口,从杨束腿上起来,免得给他增加负累。 这三天,两人大半时间待在一起,或看书,或聊些杂事,较之前亲密了许多。 “元帅。” 外头的喊声,打消了杨束欺负陆韫的心,他掀开一角车幔往外看,杨老爷子面色蜡黄,步伐虽稳,但明显是外强中干。 杨束皱了皱眉,这样下去可不行,得给老爷子提口气,他也是时候加强下身体素质了。 随着杨老爷子上马车,队伍动了起来,不急不缓的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宫门口已经到了不少人,马车一眼望不到头,以定国王府护卫的凶煞之气,堵车这事,是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众人都自觉避让。 马车刚停稳,杨束就掀了车帘,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所有人张大嘴看着他,脸皮子疯狂抽动,杨老匹夫是朝脑袋上打的?哪个正常人挂一身的金片! 闪的人眼睛疼! 第21章 告状 “下车了,磨磨蹭蹭的。”杨束朝车里喊,见众人看着他,得意的提了提衣领,“本世子这件衣裳是不是极威风?” 众人被光刺的眯了眼,纷纷转身,定国王府是要彻底落幕了,这唯一的后代脑子明显不正常了。 “走什么呀,真是没欣赏眼光。”杨束哼了声,满脸不悦的嚷嚷。 杨老爷子微蹙眉,掀开了车幔,但马车已经进了宫门,他没能看到亮闪闪的杨束。 整个燕国,唯有杨老爷子能坐马车直入宫门,这是帝王独一份的恩宠。 “玛德,那是哪家的傻子没拴住!闪的老子眼疼。” 入宫的队伍里,一青年竖着眉破口大骂。 “不要命了!”青年身旁的人捂了他的嘴,指了指定国王府的马车。 青年顿时熄了声,你不能指望一个疯子听你讲道理,他只懂抡拳头。 宫门口检查的侍卫,随意摸了两下,就把杨束放了进去,像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纨绔,哪能危害到皇上,亮闪闪的光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残阳似火,众人踩在青砖上,三三两两结伴,朝政和殿走去,从他们抿紧的嘴角,能看出心情都不愉快。 也确实没法愉快,杨束一动,他身上的金片就跟着动,反射的太阳光在众人脸上跳来跳去。 众人心里直冒火,偏又不能拍死这个骚包。 杨束一步三晃,要不是宫里不能疾走,他百米内,绝对一个人都不会有。 陆韫早在跨入宫门的时候,就被杨束嫌弃的赶走,身边要跟着个人,多影响他散发光芒。 “那是?” 孔氏指着前面亮闪闪的东西,瞠目结舌。 冯清婉沉着脸,下车那会,她听到了旁人的谈论声,启了启唇,回孔氏,“杨束。” 孔氏眉心当即一蹙,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好在你同他退了婚,越发的荒唐无脑。” “咱们且等等,省的他纠缠上来。” 孔氏满脸的嫌恶,仿佛杨束是什么脏东西。 没人拘束,生怕旁人注意不到他,杨束整整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政和殿。 陆韫见他来了,往旁边让了让,一副惧怕之色。 杨束太招眼,众人目光想不投过来都难,瞧见这一幕,看陆韫的眼里都带上了怜悯,嫁到定国王府,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姑娘们眼里都是庆幸之色,好在被指婚的不是她们,嫁给这种纨绔,还不如死了干脆。 “请柬写好了?”杨束瞅陆韫,表情凶恶。 “还,还没。”陆韫垂下头,怕的身子直抖。 “这点子事都办不好,武威侯府是怎么养的人!” 杨束剜了陆韫一眼,把桌上墨迹还没干的纸拿了起来,接着他带着金光,一个桌一个桌的派发,“下月十一,本世子大喜,没来的,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众人眼角抽动,他这发的真是请柬?就没见过这样请客的!恨不得架把刀在他们脖子上! “杨束,这是政和殿,不是你能撒野的。” 一道声音响起,男子面色冷冽,目光直直看着杨束。 殿内一静,众人都望向门口,一瞬间,场内气氛不复沉闷,杨纨绔再癫狂,熙王世子面前,他也得趴着。 杨纨绔可不止一次被熙王世子打的满大街哀嚎,见了面,怕的跟什么一样。 众人都等着杨束认怂,缩回位置上。 盯着熙王世子看了会,杨束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众人满脸惊异,居然不是躲? 大家眯起眼盯着杨束,看他要做什么。 一直到熙王世子身前,杨束才停下脚步。 气氛瞬间凝滞,众人眼睛眯的更小了,天色是暗了,但殿内烛火通明,金片闪的更刺眼。 会不会打起来?众人满眼期待,杨纨绔要动手,熙王世子绝对能打的他跪地求饶。 那场景,光想着就痛快。 “下月十一,本世子大喜,过来喝杯喜酒。”杨束一张纸拍向郭陶,下巴抬的高高的,倨傲不已。 众人呼吸一窒,怎么也没想到杨束这么能耐了,熙王世子面前都敢狂。 郭陶眯了眯眼,将纸捏成一团随手丢了,一脸的轻蔑。 “你!” 杨束气粗如牛,怒不可遏。 众人往后坐了坐,准备看好戏。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喊声,打破了殿里紧张的气氛,众人起了身,拱手弯腰,静候皇帝的到来。 太监分列两侧,跪伏在地,一片肃静中,身形高大、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阔步进殿,他身后跟着杨老爷子、熙王、六部尚书,一众将士及皇子。 “参见皇上!”殿内众人恭声喊。 皇帝扬起笑,正要说免礼,一道嚎哭声很突兀的响起,让人想忽略都没法。 只见杨束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纸团,哭的震天响。 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皇帝驾崩了。 这变故,众人都呆住了。 杨老爷子最先把人认出来,脸皮子直抽,他这是把府里的金子都拿去融了? 二皇子敛了眸,遮掩眼底的冷意。 三皇子轻蹙眉,面上泛起不悦。 六皇子怒意升腾,杨老爷子要不在场,他非一脚踹过去,真是走运,居然只是甩下马背。 要踩上一脚,就不用看到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了。 武将们面面相望,自觉的移开眼,杨家满门英杰,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真不是叫人换了孩子? 金光太耀眼,杨束又垂着头,皇帝那个位置离的远,他眼睛眯了又眯,愣是没把人认出来,最后看向一侧的太监。 “定国王的孙子。”太监压着声道。 皇帝拧紧的眉松了松,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怎么了这是?” 殿内的人显然也被杨束搞懵了,他们偷瞄了眼杨老爷子,最后目光都落在杨束身上。 “郭陶欺负人,我请他喝喜酒,他直接就将我的帖子扔了,他们都瞧不起我,若我娶的是冯清婉……”杨束抽噎一声,拿手抹眼泪。 杨束话一出,殿内更静了,众人眼睛都不敢往皇帝那看了。 “爷爷,你不在家的时候,郭陶老打我,他骂我没爹没娘,说你早晚也死战场上,定国王府就该绝种。” 一殿的人大气不敢喘了。 郭陶面色剧变,忙跪下,“皇上,杨束胡言,我绝没说过这话!” “父皇,郭陶向来有分寸,绝不会如此傲慢无礼。”三皇子看了眼杨束,出声道。 “皇上,我们确不曾听过。”官员们纷纷开口。 一面倒的指责,形势瞬间变了,杨束品行低劣,大家都是知道的,他的话,有可信度?不过是张嘴就来。 郭陶瞥了眼杨束,眼底划过讥讽,废物东西,打你又如何,继续叫啊,还是踹的少了。 第22章 杨老爷子大怒 杨束气的金片抖动,脸涨的通红。 “瞧见了,他们平日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杨束冲杨老爷子怒吼,“我不管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是我错,别人欺辱我,也是我的错!” “三皇子,你仁善,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不知道你和郭陶关系好!!” “我和冯清婉才退婚,你就和冯家商量起了婚事!!!” 杨束声音凄厉,眸子怨恨的盯着三皇子,“娶啊!我到时一头撞死在三皇子府!我看你们这个婚怎么成!” “还有你!”杨束怒指一个绯红官袍的官员,“我被郭陶从会芳阁二楼踹下去,肋骨断了两根,你就在场,继续为他证明啊!” “你们,你们全部没实话!”杨束指着一众帮腔的官员,抱着头,嘶吼出声。 一看就是憋太久,心理承受不住,出了问题。 刚说了话的官员面色青红,哪想到杨束圣驾面前,敢这么闹。 三皇子脸色最难看,冯清婉娇躯直颤,怨愤的盯着杨束,她和三皇子并未有逾越之举,他自己不争气,倒怪上他们了。 “吼个什么,你一个废物,本就配不上冯清婉,除了逛青楼,斗蛐蛐,你还会什么?被打死也是活该。”六皇子一脸轻蔑。 “是,我活该。”杨束又哭又笑,把地上的纸团捡起来,连同手一起揣进怀里,喃喃,“算了,说什么呢,反正也不会有人做主……” “没人在我这边……”杨束不停摇头。 “打什么仗,我要有爹有娘,就不会被欺负了……” 杨束丢了魂魄般的往外走,弱小可怜又凄凉。 “皇上,这便是你说的照顾束儿?”一直没说话的杨老爷子,眸子扫向众人,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暴起的青筋,粗重的鼻息,无一不在彰显这位老元帅的巨怒。 众人呼吸一窒,只觉得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这些年,你们是不是过的太安逸了?”杨老爷子虎目凝聚起战意,骇人的气势压的众人喘不上气。 他们纷纷想起了杨武几兄弟战死那年,建安血流了三日,人头铸成了城墙。 此后,杨老匹夫深居简出,再未动过大军,可杨家从不是病虎,而是雄狮! 他只需一声令下,数以万计的铁骑就会冲入建安,一家家血洗。 “杨元帅,天子面前,你太放肆了!”六皇子梗起脖子,冲杨老爷子嚷,被肥肉挤压的眼睛,阴鸷又刻薄。 众臣心里一咯噔,这是生怕杨老匹夫不动手?奶娃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没见皇上都陪小心! 这要是自家儿子,早一巴掌下去了。 似是知道众臣的想法,啪是一声,皇帝一个大耳刮子扇的六皇子肥脸抖动个不停,“朕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老三,朕早就同你说过,重情义是好事,但别是非不分,连判断都不判断,长了脑子,要懂分辨!”皇帝疾言厉色。 三皇子脸色一白,父皇从未用过这么重的语气训斥他,可见怒火有多盛,当下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的跪下:“儿臣知错,这便去向杨束赔罪。” 他不是傻子,知道今日的首要事是安抚杨廉。 要早知道杨束精神问题这么大,他刚就不会站出来替郭陶说话。 “臣失言。”官员跪倒一片,三皇子都挨训了,他们可不觉得自己骨头硬。 殿内最惊惧的还属郭陶,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是小打小闹,小罚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明显不是能善了的。 对上杨老爷子冰冷的目光,郭陶血液仿佛凝固了,从头凉到脚。 “逆子,定国王府满门忠烈,也是你能妄言的!” 熙王踹翻郭陶,怒容满面,“没有将士们浴血奋战,能有你今日的锦衣玉食!” “受人供养,而不知感恩!” “你这些年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熙王越说越气,连踢带踹,直将郭陶踹的吐血。 “都是臣弟管教无方,求皇上重罚!” 熙王跪了下去,一脸的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是要罚……”皇帝话音未落,惨叫声从郭陶嘴里发出,响彻大殿。 “这一脚,是替束儿踢的,熙王要不高兴,大可来定国王府。”杨老爷子满目威严,一身杀伐之气。 熙王挤出笑,“老元帅说笑了,这是他该受的。” “啊!” 一声比郭陶更痛苦的嚎叫在殿外响起。 众人面色一变,皇帝率先冲出去。 “父,父皇,不是儿臣,儿臣没碰他……”三皇子喉咙直动,慌乱的语无伦次。 但这时,没人有闲心管他,都看向地上的杨束,只见他圆瞪着眼,脖子上青筋蛇一样突起,口鼻往外渗血。 “束儿!” “传太医,太医!”皇帝大吼,这一刻,即便是他也慌了。 户部尚书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杨束今日要死在这,杨家必反,他冯家一定在杨廉血洗的名单里面。 众臣死死看着杨束,紧张的不行,可千万别断气啊! 撑住啊! 他们没像此刻这么齐心过。 太医来的很快。 “皇上,世子这是中毒了。” 现场一静,倒没意外,这症状,明摆着不对劲。 “何时中的?”皇帝面沉如水,从牙缝里挤出字。 “不超过两刻钟。” 众人瞳孔猛缩,不超过两刻钟,也就是说……宫里中的! “好,好得很,给朕查!”皇帝暴怒。 “亚父!” 见杨老爷子抱起杨束,皇帝忙拉住他的袖子。 “老臣给皇上三日时间,杨家就这么一条根了,再不成器,也容不得他人迫害。” “束儿,爷爷带你回家。”杨老爷子甩开皇帝的手,朝宫门走去,老人身上的暮气,一步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壮的战意。 垂危的雄狮,为了幼崽,要竭尽最后一丝生机。 “臣告退。”武将们冲皇帝抱手,头也不回的追随杨老爷子而去。 建安是太安逸了。 皇帝手指收紧,众臣低下头。 注视着杨老爷子的背影,皇帝眼里暗潮涌动,这些年,他不是没削过杨廉的兵权,可他就像一个信仰,根本无需虎符调兵。 第23章 擂鼓,点兵! “父皇,杨匹夫这是要造反!” “臣子威胁天子,当杀!”六皇子肥肉抖动,满脸阴狠。 二皇子往旁边挪了挪,蠢货,父皇不想灭定国王府?但定国王府是普通人家?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真当杨家军是摆设呢。 开国元帅啊!没见将领全跟杨廉走了。 杨束废,但他代表不了杨家,脑子让肠子堵了的蠢猪。 “丽妃是怎么教养你的!”皇帝满眼戾气,抬起脚,狠踹六皇子,“来人,将他拖去长秋宫,没朕的旨意,一步不得出!” “封锁宫门,给朕查,这毒到底是怎么来的!”皇帝冷着脸,杀意凛冽。 庆功宴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百官直到深夜,才被放出宫。 马车里,众人都是惶惶,杨廉要反,建安的血能染红半边天。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再一次涌上心头,众人不由自主的战栗。 “哇!” 杨束伏在榻边,吐出一大口血。 “世子。”陆韫轻抚他的背,让他能好受点。 “太冒险了。”陆韫怜惜的看他。 喘了两口气,杨束躺回榻上,“可惜了,我那套精心制作的衣裳,没发挥出用处。” “原是要膈应皇帝的,有我发光发亮,提醒他们皇家的薄情寡义,这庆功宴,怎么都和谐不了。” “但郭陶撞上来。”杨束眯了眯眼,“这显然远超最先的计划。” “忍了他那么久,是要出出气,顺便搅了皇帝的庆功宴。” “一笔笔账也正好算算。” 握住陆韫的手,杨束看她,“韫儿,成婚那日马之所以会发狂,是六皇子动的手脚。” “他想要我的命,我自不能让他好过。” “以他的性情,势必要跳出来辱骂我。” “但今晚的主要目的,不是他。” “我昏睡的时候,你也在,想来看出了端倪。” “虽被马甩出去,但我的外伤并不重,致命的,是毒。” “这个人,我必须找出来。” “若是皇帝下的,今儿全当还礼,若不是……”杨束眼里闪过寒光,“皇帝会尽全力搜查。” “再就是老爷子对燕国的感情太深,不叫他心凉,只怕会阻止我造反。” 见陆韫眼眶泛红,杨束冲她笑,“这毒只要救治及时,不会伤及性命,受些罪而已。” 陆韫擦去杨束嘴边的血迹,满眼心疼,“我一直以为武威侯府的日子难熬,不想世子比我更苦。” “今日一事,爷爷固然寒心,但他当着朝臣的面,向皇上施压,更是有举兵之意,帝王的忌惮和杀心,怕是更重。” “定国王府的号召力太强了,没有哪个帝王能容忍。”陆韫沉声启唇,难掩担忧。 杨束掀了掀眼皮,“韫儿,你以为杨家不想交出兵权?老爷子早腻歪了战场的厮杀,满脑子想的是含饴弄孙。” “可狗皇帝除了疑心病重,别的什么都轻,那眼光,你瞅瞅他提拔的将领都是什么货色。” “杨家要直接甩手,不出十年,燕国必烽烟四起,搞不好直接亡国。” “明明是个平庸之辈,偏觉得自己是雄主,皇帝骨子里软弱,他再忌惮,也不敢对老爷子动手,他怕极了杨家军。” “生怕他们会杀入建安,将他从椅子上踢下去。” “皇帝一再往定国王府派太医,就是确定老爷子的情况,只要老爷子不举兵造反,一载而已,他能忍。” 杨束轻嗤,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陆韫点点头,不断回想今晚的情形,以免哪里有纰漏。 看着陆韫凝神细思的面容,杨束眸色渐柔,“他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没做。” 陆韫低下头,准备听杨束述说。 “整个燕国,再找不出比韫儿更好的姑娘。” 陆韫睫毛微颤,望着杨束热烈的眸子,红晕爬上脖颈,“世子越发会哄人了。” “我不骗媳妇。”杨束握住陆韫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 “世子。”陆韫低喃。 “唤夫君,或是杨束。”杨束撑起身,吻上陆韫的红唇。 陆韫眸子睁了睁,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连呼吸都停了。 真软,水豆腐一样,怕陆韫把自己憋死,杨束只尝了尝就放开她。 “我让牌九送你回去。” 陆韫点了两下头,压根不知道杨束说了什么,脑子懵的。 杨束没忍住笑意,他媳妇真是越看越可爱。 “元帅,一万左翼卫在赶来的路上了,三千虎卫在城外集结完毕,东西两城门,盛史领人过去了,只等你发话。” 庞齐挺着腰板,面色沉肃的禀道。 “擂鼓、点兵。”杨老爷子眸色凛冽,“定国王府确实沉寂太久了,谁都敢跳到头上来了。” “是!”庞齐急步去传令,凉下去的热血再一次沸腾,比起建安,他更喜欢沙场,只需厮杀,不用去分辨是人是鬼。 一群只会争权夺势的,瞧着就让人厌烦。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惊醒了无数人,他们翻身而起,鞋都顾不上穿。 杨老匹夫这是来真的! “皇上!” 禁军统领顾不得敲门,直冲进书房,“杨老元帅点兵了!” 皇帝手上的茶盏跌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不是说三天,他是想做什么!”皇帝面色难看,有怒气,但更多的是惧怕,他是见过杨廉于万军中取人首级的。 “备车,备车!”皇帝低吼。 杨束睁开眼,这是……鼓声! “世子!”牌九冲进屋,“老太爷披甲了!” 杨束惊愣住,卧槽!这么猛的! “扶我起来。” “世子,你就别添乱了,这个场面,你掺和不进去。” “就你实诚,扶我去哨楼。”杨束披上外衣。 “父亲!”冯柏惊呼,箭步冲上去扶住冯尚书。 “快,叫上你娘妹妹,进宫,我们进宫!”冯尚书呼吸粗重,急声道。 二皇子府,郭启紧捏手上的扳指,老家伙这是反了? “殿下。” “还愣着做什么,备车!你指望凭这点护卫拦住杨廉?” 三皇子嘴巴大张,一个废物而已,也值得这么动干戈,他是不是疯了! 勋贵们都是骂娘,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府,直奔皇宫。 现下只有禁军能抵抗住杨家的精锐部队。 第24章 定国王府之威 好好的庆功宴,怎么就擂鼓了! 哪个手贱的给杨纨绔下毒,老匹夫就一载了,特么的就不能忍忍!!! 熙王脸色煞白,恨不得掐死郭陶,去之前,就跟他交代了! 明知道杨老匹夫在,还给杨束难堪,再不中用,那也是杨家的血脉,杨老匹夫能看着他被人欺负! 真以为他身体虚了,就提不动大刀了! 火把从四处亮起,最终汇成一团。 “左卫到!” “右卫到!”高喊声在夜间响起。 “左威卫到!” “右威卫到!” “金襄卫到!” “屯卫到!” “…” “听凭元帅号令!!!” 齐整的吼声,震动九霄。 “佞臣惑君,众将士,随我,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浪潮般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吓的官员马车都坐不住,提着裤子就跑。 火把移动了起来,一条条火龙将建安包裹。 杨束看着望不到尽头的火龙,眼珠子不会转了,生猛!太生猛了! 他远远低估了杨老爷子的威望。 真就虎躯一震,万将来拜。 “牌九,你去同老爷子说说,就说我想当皇帝。” “世子,老太爷立过誓,他的兵,只守疆土,绝不篡位。” 杨束叹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大的威望,要么造反,要么归隐,不然就是个死。” “牌九,本世子不想死啊。” “你想吗?” 看着杨束手上寒光闪闪的匕首,牌九眼角抽搐,很痛快的答,“不想。” “偏老爷子死心眼。”杨束直摇头。 远眺火龙,杨束目光幽深,这军队要在他手里,非叫燕国改姓。 急不得啊,他不是杨老爷子,没这个威望,将领不会服他。 “牌九,本世子可有帝相?”吹着风,杨束闲谈般的开口。 牌九眼观鼻,鼻观嘴,“世子要听实话?” 杨束手放上牌九的肩,直直看着他,“本世子想听真心话,牌九,你愿意跟本世子出建安,建帝业?” 牌九抬起头,同杨束对视,见他眼里没有玩笑,牌九神情肃然起来,一字一句道:“世子剑眉星目,天庭饱满,一看就是雄主。” 杨束捏住牌九的肩,大笑出声,“找个时间,我向你负荆请罪。” “山河秀丽,叫人痴迷啊。”杨束闭上眼,倾听着马蹄轰隆隆的响声。 火龙不断蔓延,破门声,哀求声,接连响起,今夜的建安,注定无法平静。 “元帅,刑部郎中申卢首级带到!” “吏部主事田柳首级带到!” “户部员外郎孙时茂首级带到!” “守绥将军施戎首级带到!” “工部郎中曹旺首级带到!” “…” 一声声高喊响彻黑夜,分开的火龙再次凝聚,将城门照的如同白昼。 一颗颗头颅被吊上城墙,空气中充满了汗臭和腥味,所有人目光投向杨老爷子,等他发出下一个指令。 哐哐,长夜里响起大批量的脚步声,朝着众人靠近。 杨老爷子掀起眼皮,望向被禁军护在中间的车辇。 双方距离百米时,脚步声停了,只有车辇缓缓前行。 车辇在杨老爷子五十米处停下,身穿龙袍的皇帝从里面走出来,他看着杨老爷子,目光里流露出痛苦,“亚父,朕已经在查了,你这是做什么!” “老臣在为燕国做最后一件事。”杨老爷子语气平静,“也叫这些人知道,定国王府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束儿若有事,我护得燕国,也毁得!” “众将听令!” “我死后,所有人全速赶往边境,只守疆土,不理朝堂。” “不听宣,不听调。” “天子要容不下,不必守忠义。” “亚父!”皇帝惊出声。 “皇上,老臣什么都知道。”杨老爷子直视皇帝。 锐利如刀的眼神,让皇帝心口猛颤。 “庞副将,念第二份名单。”杨老爷子威严出声。 “亚父就一定要让朕难堪。”皇帝眸子里藏着怒火。 “念!” “大理寺少卿郭子维。” “兵部侍郎潘善。” “禧国公府蒋文博。” “户部尚书冯晏。” “…” “亚父!”皇帝瞳孔猛缩,“你是要亡了燕国吗!” “定国王府可以覆灭,但我活一日,便谁也不能欺辱我孙子,束儿要救不回来,这些人,就给他陪葬。” “我杨家为燕国做的够多了。” “放肆也是该的。”杨老爷子居高临下俯视皇帝,一脸睥睨。 “好好巡视,别叫恶徒扰了天子安宁。” 话毕,杨老爷子夹了夹马肚,目不斜视的从皇帝车辇旁过去,禁军下意识给他让道。 皇帝衣袖里的手攥的死紧,却不敢叫住杨老爷子。 一直到天亮,各卫才散去。 大殿里,众臣互看一眼,都是惊魂未定。 尽管卫兵们散去了,他们却不敢出宫,就怕杨老匹夫杀回来,要他们的命。 定国王府,真的惹不得。 这是此刻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昨夜少说百来个人头落了地,领兵围建安,这与造反无异,换旁的人,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杨老匹夫却能回家睡安稳觉。 定国王府就是头卧住的虎,一旦亮爪,必要见血。 “杨束救活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出声道。 数十双耳朵立了起来。 “昨夜进去定国王府的太医,都没出来,应是没死,要死了……” 说话的人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冯尚书,杨廉可是放了话,人没救活,要冯家陪葬。 发疯的杨老匹夫,可不管这是明德殿。 冯尚书面色沉冷,心里有些后悔,这婚退的太急切了,谁知道杨匹夫能回来,杨家军真就强悍! “世子,奴家担心死你了,他们拦着不让奴家过来。” 柳韵扑到杨束身上,梨花带雨的哽咽。 杨束翻了个白眼,“装的过了。” 见人都出去了,柳韵擦去脸上的眼泪,纤手拍了下杨束的胸口,“不解风情。” 杨束翻坐起来,“昨晚的声响,可听见了?” “听见了,一晚上都没敢睡。”柳韵款步到椅榻上坐下。 “有兵权就是不一样,闹的这么大,皇帝也不敢责问。” “世子,将来黄袍加身,可不能忘了奴家。”柳韵声音娇媚,看向杨束的眸子,含情脉脉。 “案桌后左边第三个书柜,你把那个匣子打开。” 柳韵朝杨束抛了个媚眼,“世子可算开窍了,知道给奴家惊喜。” 第25章 你想活? 柳韵裙摆微动,朝书柜走去,打开后,她蹙了眉,“就这点子没用的东西,你留着生火呢。” “世子蛰伏这么久,收集的情报怎么跟闹着玩一样。”柳韵撇了撇嘴。 “郑斌那个人极精明,也有手段,这些明面上的行踪,根本研究不出什么。” “我要手底下都是能人异士,还用抢你回来?”杨束扶着床榻起身,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依你看,我要怎么接近郑斌?” 柳韵从抽屉里拿出火折子,吹亮后,将写着郑斌行踪的字条点燃,“这就要看世子是短期利用,还是拉来当自己人了。” “要只是利用,以定国王府的权势,你只需到荣昌米行耍个威风,郑斌自会低头。” “但这种低头,是迫于形势,一旦能摆脱了,她会毫不犹豫,毕竟谁都知道定国王府是落日余晖。” “说下去。”杨束走到柳韵身前,把玩她腰间的丝带。 “死忠的话,就需费些心思,世子得让她看到切实的前景。” “她不是真正的‘郑斌’,心里时刻都是紧绷的,比任何人都想证明女子不比男儿差,她可以让荣昌米行走的更远。” “世子得展示下能力,叫她信服。但你的身份,不宜亲自出面,何阶是个不错的人选,沉稳,有些头脑,最重要心不大。” “前些日子,县令收了赵家的钱,歪曲事实,封了何家的铺子,何阶老娘被活活气死,世子要能帮他报了这个仇,此人定唯你马首是瞻。” 柳韵看着杨束,不急不缓道。 杨束环住柳韵的腰,“想要什么?” “奴家只想陪在世子身边,长长久久的。”柳韵面色微红,声音婉转如百灵鸟。 “你手腕莹白,我寻块好玉,给你制成手镯。” 杨束说着放开了柳韵,图能力,柳韵绝对是最顶尖的助理,敢动真感情,这娘们能玩死你。 “奴家喜欢墨绿色的。” 柳韵敛眸,心志未免太坚定了,她能走到二皇子跟前,模样身段无可挑剔,即便是二皇子都会晃神,杨束却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石头! 柳韵搁心里吐槽。 “给你的,自按你的喜好来。”杨束回到床榻上坐下。 “你藏在倚红楼的银子,得缓两日拿了。” “奴家不急。”柳韵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款步过去给杨束按揉太阳穴。 前脚刚搅了庆功宴,后脚就惦记着荣昌米行,他还真是半刻不耽搁。 昨夜定国王府威风凛凛,作为唯一的继承人,杨束却丝毫没迷失,眼里只有自己的计划。 这样的人,一旦与之为敌,一定要干脆利落的砍了他的头,确保没活着的可能。 长欢宫,柔妃拉着冯清婉的手,温声细语安抚道:“别害怕,皇上有禁军十万,定国王府翻不了天。” 冯清婉乖巧点头,昨夜进宫后,她便被柔妃召进了长欢宫,对三皇子,冯清婉是欢喜的,他俊美有才华,不是杨束可比。 正因为满意,冯清婉不拒绝柔妃的亲近。 “母妃。”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 “往日可没见你这么早来请安,怕母妃欺负你的心上人?”柔妃揶揄自家儿子。 “母妃,清婉脸皮嫩。”三皇子目光落在冯清婉身上,眼里泛着柔情。 “好,母妃不说了。”柔妃笑睨三皇子,“听说御花园的兰花开的极好,吉儿,随本宫去瞧瞧。” 看殿里就剩下自己和三皇子,冯清婉耳根微红。 “这是檀木珠,能宁神助眠。”三皇子把一个小匣子放在冯清婉的桌上,一举一动,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看出冯清婉想婉拒,三皇子温声道。 对上三皇子柔情似水的眸子,冯清婉面色微红,连忙低下头。 “杨元帅的身体撑不了多久,父皇也不会让他屠杀大臣,清婉,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心悦你了,等了这么久,不在乎一年两年的。” 三皇子看着冯清婉,动情的说道。 冯清婉手指微缩,看了看三皇子,羞红着脸跑了。 她虽自小有婚约,但杨束是个不学无术的恶霸,平日见她,只是想着怎么占便宜,哪有过正经的时候。 至于承诺,不提也罢。 选夫婿,就应该是三皇子这般的,文采斐然,谦谦君子。 “世子,老太爷来了。”牌九敲杨束的门。 柳韵动作一顿,看向杨束,明显带着几分慌乱,一个青楼女子,腻缠着自家孙子,气恼之下,杨元帅当着杨束的面宰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安心待着。”杨束瞧向门口,声音浅淡。 看着他平静的脸,柳韵心不自觉的放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杨老爷子的身影逐渐清晰,看到柳韵,杨老爷子眉心轻蹙。 如山般的威压,柳韵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跪下去。 “爷爷。”杨束掀开被子,扶着床榻站起来,毫不闪躲的跟杨老爷子对视。 “你想活?”杨老爷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想。”杨束斩钉截铁。 杨老爷子没再说话,看了眼柳韵,他转身朝外走。 “世子,奴家不想死。”柳韵抓着杨束的袖子,轻轻抽噎。 杨束斜着柳韵,“梨花带雨,真是惹人怜惜。” “耐不住世子心肠硬,也不哄哄人家。”柳韵似嗔似怨。 “杨元帅刚看了我一眼,他会不会把我处理了?” “若他身体硬朗,会。”杨束靠着软枕,“可现在,定国王府将建安勋贵都得罪了,这样恶劣的环境,加上他亏空的身体,老爷子没法一步步引着我走。” “既想活,我就得把控好身边的人。” “要连这个能力都没有,再费心也是白费。” “他不会干涉我身边人或事,除非那些老的下场。” 拍了拍床榻,杨束示意柳韵坐下,“继续吧,慌个什么,跟了本世子,本世子自会护你周全。” 少年处变不惊的脸,让柳韵有些愣神,怎么都无法把他和记忆里的人重叠,杨束在倚红楼说过类似的话,可那会,只让人觉得狂妄自大,不像如今,莫名的就让人相信,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第26章 往刑部递纸条 御书房,皇帝目光沉冷,“你是说,瓜果酒水上都没毒?” 禁军统领点头。 “酒杯和酒壶可验了?” “禀皇上,但凡杨束碰过的东西,太医都仔细检查了,并没发现杨束所中之毒。” 皇帝眯了眼,“那这毒,是怎么来的?” “臣还在查。”禁军统领弯了腰,“杨束到政和殿后,接触的人着实太多。” 皇帝挥了奏折,声音冷冽,“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个人,你必须给朕找出来。” “在庆功宴上下毒,他眼里当真是没有朕,没有燕国!”皇帝咬牙切齿,杀意凛冽。 将对杨老爷子的愤恨和惧怕,全算在了下毒之人身上。 得了皇帝的话,禁军统领没了顾虑,对参宴的官员,一个个排查。 杨束动作很快,当天就让人见了何阶,让他静等三天,看孙举是怎么进刑部的。 孙举就是同赵家勾结,封何家铺子,气死何阶母亲的县令。 将名字圈好,杨束把纸张给牌九,“将这名单送去刑部,多带些人,凶一些。” 纸上一共有十五个人名,大部分和熙王府有关联,杨束圈了十个,孙举就在其中,他倒是没攀上熙王府,但纨绔泄愤,哪能那么准确。 城门上的头颅还没取下来,几个小官吏,刑部甚至不会往熙王府递话。 “叫外面的人知道,我醒了,叫嚷着毒是郭陶下的。”杨束淡声道。 自顾不暇,熙王就更无心关注孙举等人了。 七品小官,在建安,连水花都冒不起来,这种小事,大家连扫都懒得扫一眼,完全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是。”牌九把纸折好收进袖子里,见杨束没有其他吩咐,他大步朝外走。 “世子。” 门外传来温婉的女声。 杨束扬了扬嘴角,可是来了,绞心毒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伤身是肯定的,必须好好补补。 府里厨子的厨艺……,那还不如喝药呢。 “进来。”杨束披衣到桌前坐下。 许月瑶端着汤盅,款步入内。 “香。” 汤盅一打开,杨束吸了吸鼻子,连声夸赞,拿起汤勺就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 “你小心烫。”见杨束狼吞虎咽,许月瑶不由提醒道。 “坐,你炖的山药排骨汤,可比府里的厨子好太多了。” 杨束给许月瑶盛了一碗,接着埋头吃了起来。 少年眉目间的愉悦真实清晰,许月瑶抿唇笑,这会瞧着,当真容易满足。 “接下来,都得烦劳你了。” 擦了擦嘴,杨束到案桌上抽出张纸递给许月瑶,“不白吃,只要条件不严苛,你只需写在纸上,我就会兑现。” 许月瑶微愣,这个人越发难描述了,说他蛮横吧,他又知道付酬劳,说他有礼吧,许月瑶可没忘她是怎么到的定国王府。 “我大哥可安好?” “他离了建安,我不好让人关注,但想来是顺利的。” 杨束给许月瑶倒了杯水,“出发前,他雇佣了十个护卫,又跟着镖局,就是遇上山匪,也能够应对。” “放心吧。” 许月瑶点了点头,起身收拾碗筷。 “我让牌九请了个先生,每日巳时,他会在汀兰轩授课。” 许月瑶往外走的脚步顿住。 门庭衰败,许家只供的起许靖州,平日,许靖州倒是有教许月瑶读书识字,但两人要兼顾生计,到底精力有限,许月瑶仅仅是会读写。 “有美相伴,本世子也能学的进去。”杨束戏谑出声。 这地方的历史跟地球完全不同,请个先生,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人家引经据典,你一脸懵逼,非常掉格啊。 最可怕的还是被骂了,以为人家在夸你,这将来要记上史书,得供多少人取乐。 吓唬孩子都不怕找不到故事,就那个杨束,你看看他就是不爱读书,惨的咧,别人指着他脑袋骂,他还呲着牙在那傻乐呢。 许月瑶没敢回头,怕杨束接着调戏她,端着碗走了,一路上,眉眼不自觉的弯下。 家里银钱有限,许月瑶再渴望读书,也开不了那个口,本以为会是一生的缺憾,毕竟她现在的年龄,不适合请先生了,该着手准备的是嫁衣。 嫁了人,读书就越遥不可及了。 “世子。”柳韵走进屋,一脸幽怨,“搞半天,你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对我不上心!” “你这听墙角的爱好,就不能改改。”杨束在屋里慢走消食。 柳韵白他,“我有别的消遣?” “急什么,后头有你忙的。” “世子待我,隔了一层。”柳韵妩媚之色收了收,语气有些淡。 杨束停了下来,认真纠正,“不是一层,是好几层。” 柳韵脸黑了,“天下男人都一个样,提上了裤子就全然不记得欢好时的亲密无间。” 杨束笑了,柳韵确实是闲的难受,以至于要到他跟前拈酸吃醋,打发时间。 “难怪二皇子至今没动作,怕是还以为你对他死心塌地呢。” 柳韵抚弄手指,抬起眸,魅惑若狐,“世子这话叫奴家惶恐,奴家的身子,可是给了世子。” “我只是帮二皇子管理倚红楼,别的,清清白白。”柳韵戳杨束的胸口,透着恼意。 “柳韵,你有没有过一刻,拿二皇子当依靠?” 话出口,杨束就摇头,他安排的那场刺杀,柳韵下意识就信了,但凡动了丝真情,都不会那么快做出决定。 柳韵看着杨束,神情一点点收敛,“大业面前,女子轻如柳絮,不值得动干戈。” “世子的话,比二皇子要动听,可有朝一日,若我跟世子的利益相冲突,你也会毫不留恋的取我性命。” “世子,我的忠心,取决于你手上的权势。” “你若死了,当晚我就可以入他人床榻。”柳韵眸色平淡如秋水。 杨束眼帘微掀,柳韵有很多面,转眸间就能更换,流畅又自然,叫人难以分辨,但只有这面,才是真实的。 她不信男人,更不信真心。 在椅子上坐下,杨束轻缓出声,“柳韵,你对我,没那么惧怕了。” 像这种心里话,换之前,柳韵可是半个字都不会说。 第27章 中郎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我,还长着呢,足够验证我是花言巧语,还是肺腑之言。” “不必把男人当衣服换,染病了,我可不治。” “女子不是只能做附属品。” 柳韵扬唇一笑,坐上杨束的腿,“世子安好,我自不会动其他心思。” 环住杨束的脖子,柳韵吻了上去,“奴家虽不看重清白,但也不希望朱唇万人尝。” “只盼世子和寻常男子不同。” 盯着柳韵的眼睛,杨束抬手抚上她的脸,“不知悔改。” 柳韵娇笑出声,“奴家学的就是这些,总不能荒废了。” “自己玩吧,本世子乏了。”杨束拍了拍柳韵的腿,示意她起来。 “奴家就这么没吸引力了?”柳韵似怨非怨,声音软而媚,往杨束怀里坐了坐。 杨束扣住她的腰,“是觉得本世子现在收拾不了你?” “你哄我一下,我立马起来。”柳韵含笑看着杨束。 纯粹的笑意,让杨束有片刻失神,他吻住柳韵的红唇,相较之间的粗鲁,这次明显要温柔许多。 “可够?”杨束嗓音温润,眸子柔和,眼里只有柳韵的身影。 柳韵眸子眯了眯,手指点向杨束的胸口,“也学那些臭男人,浮于表面,装情深骗傻姑娘。” “这不是你想要的?” 柳韵起了身,她想要的是杨束的心,而不是面上的温柔,虚情假意,哪能靠得住。 “柳韵,我这,没有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杨束迈步走向床榻,闭上眼睛就睡,也不管柳韵还在屋里。 付出什么,才能得到什么,他又不是图肉体快活的三世祖,别人抛个媚眼,就五迷三道。 在他这,照他的规矩来。 柳韵撇了撇嘴,回去照起了镜子,这么些天,杨束对她已经没了防备,她成天在他跟前晃,居然还是一丝温情都没有! 镜中的人娇艳欲滴,风姿卓越,怎么就魅惑不了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 柳韵越看越忧伤。 一连两天,柳韵都没出门。 杨束是没心思哄她,摩梭着香囊,他嘴角噙起嘲讽的笑意,为了给老爷子交代,皇帝竟然把大理寺少卿郭子维舍了。 郭子维是忠顺王爷的儿子,有些能力,人极傲,原主有一次惊了他的马车,被当街打了十鞭。 害怕他报复,先下手为强,也解释的通。 “牌九,扔出府的那些人,可都还活着?” 虽不知道杨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牌九还是认真回:“有二十二个没了踪迹。” “啧,你居然就由着这些人进府,可怕啊,全是别家的眼线,本世子能活到现在,属实不容易。”杨束直摇头。 牌九瞟了眼杨束,他没劝阻?说一次三十鞭,就差打死他了! 看牌九眼神不对,杨束扶额,这不是自己经历的事,就是没法第一时间想到。 “受苦了。”杨束拍着牌九的肩,泪眼汪汪。 牌九腰板一直,“比不得世子艰难,世子也是为了定国王府。” 杨束往牌九怀里塞了张银票,他喜欢自我洗脑的人。 为个屁的定国王府,原身是真的凶横。 “等出了建安,我给你置办宅子。” 伤害已经造成,只能弥补了,虽然不是他干的,但牌九现在是他的人,总不能将过去抹了,理所当然的享受牌九的忠心。 入了这个身体,原身做的事,他都得承担。 “谢世子。”牌九跪了下去,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杨束默默往一边挪了挪。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别随便下跪。” 杨束往门口走了两步,目光幽深,人都让解决了,更无从查起了,但皇帝推出郭子维,要么原身中的毒,就是皇帝下的手,要么…… 此人底蕴极深,连皇帝都查不出来,不然不会推出郭子维。 “世子,太医已经放出府了。” 杨束点头,都出结果了,留着太医也没用。 御书房,皇帝眉头紧皱,绞心毒?和杨束成婚那日中的毒不同,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盯着案桌,皇帝目光森冷,不管是不是,都让人遍体生寒,他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建安是他的建安吗? 暗处已经伸了两次手了! “窦坚。” “臣在。”禁军统领抱拳,因抬手,眉心蹙了蹙,庆功宴闹出事端,他又没能找出下毒之人,一顿鞭刑是免不了的。 “当真没有遗漏?”皇帝眼里带着探寻。 禁军统领心里一紧,跪了下去,“臣只忠心皇上,绝无二主!” 皇帝眯了眯眼,好一会才让窦坚起身。 “建安的水,竟连朕都瞧不清了。” “查。”皇帝冷冷吐字。 见定国王府没动静,参宴的官员松了口气,这几日,他们不仅要配合禁军和大理寺的问话,还得防备杨老匹夫第二次发疯。 真是没一刻安宁,终于是结束了啊! 以后必须离定国王府的人远点,不,不是远一点!是远远的!! “中郎将?!”杨束眼珠子瞪大了。 “庞管家从不虚言,今天应该就会来旨意。” 杨束给自己灌了口水,他激动了,中郎将可不是虚职,实打实的正四品,老爷子这是想让他接手杨家军啊! “牌九,咱们前进了一大步。” 杨束难掩兴奋,上辈子他接触了很多东西,但军队,还是头一遭。 冷兵器时代,皇帝为什么忌惮武将,就是他们手上的兵能改朝换代啊。 “世子,也就能有个两百亲卫,皇上不会让你去边境。”牌九瞅着杨束,给他降降温。 杨束扬起嘴角,“是去不了边境,但老爷子带了五千精兵回来,加上建安八卫,足够我折腾了。” “备车,出去庆祝庆祝。” 杨束越过牌九,朝浣荷院走去。 墨梅看着随杨束离开的陆韫,不由捂住脸往里按压,完了,小姐好像被杨纨绔哄骗了…… 这步子,连半点勉强都没有。 就知道不能让她同杨纨绔相处! 杨纨绔虽然一无是处,但模样是真生的好,日日相对,哪能不被蛊惑! 墨梅呜呜出声,小姐一向睿智清醒,怎么就被男色迷了眼。 第28章 长公主府送来的请柬 “那小丫头,看着傻里傻气的。”杨束牵住陆韫的手。 陆韫回头看了看,红唇微启,“她跟着我的时候,才五岁,生性单纯,尽管我全力护着,还是吃了不少苦。” “但往往是今日哭了,明儿忘,不记事。”陆韫轻笑。 “就这般养着,跟前全是聪明人也累。”杨束朝陆韫笑。 陆韫心里泛起暖意,看着杨束,嗓音轻柔,“我不会让她出府。” “偶尔逛逛无妨,有护卫在,没人敢上来招惹你们,不用担心她说出不该说的。” “总不能成了婚,连个身边人都不能有。” “世子。” 陆韫情不自禁的唤他,接触杨束的眼神,想到什么,陆韫微有些娇羞,低头细语,“夫君。” 杨束愉悦的笑了。 看着他的笑,陆韫一时间移不开眼,少年如玉,叫人克制不住心头的悸动。 墨梅并不适合待在定国王府,因为是陪伴她的人,杨束选择包容,而不是送走。 他有野心,却也有温度,不是无情之人,在杨束这里,你可以感受到他的尊重和携手共进退的真诚。 “出门前,我特意换了衣物,是不是比平日俊?娘子都走不动道了。”杨束微低头,热气喷洒在陆韫耳朵上。 见美人耳垂泛红,杨束越发开怀了。 这人变坏了! 陆韫眉眼弯弯,偏过头不答他。 牌九远远瞧着这一幕,看的有些痴,金童玉女,当真是极美的画卷,一旁的灌木,都多了份生气。 “牌九?”杨束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丢魂了?” “夫人真美。” 杨束扬眉。 “跟世子简直是天造地设。” “算你小子反应快。”杨束笑骂,扶陆韫上马车。 “春满楼。”杨束进车厢前,扬声道。 在陆韫身侧坐下,杨束打开折扇给她去热意,“成婚这么久,都没带你逛过,先尝尝春满楼的芙蓉鸡。” “然后,我们去溪湖赏莲花,可好?” 陆韫应了声好,自然的把头靠在杨束肩上。 杨束将她揽进怀里,笑意深了几分,这样纯粹的男女之情,是他不曾感受过的。 一直玩到天黑,杨束才回去。 圣旨已经到了,和庞齐说的一样,中郎将。 老爷子就是给力。 冯家,冯柏一脸愤愤,“杨匹夫嚣张妄为,更是有造反之举,皇上不处置就罢了,还封赏了杨束!” “他凭什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冯尚书看了眼冯柏,“心里不舒服?” “有什么好比较的,不过是安抚杨廉。” “以杨束的资质,别说中郎将,就是给他元帅之位,他又能构成什么威胁。” “你的目光,不应该放在他身上。” 冯尚书语气浅淡,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儿子就是气不过。” 冯尚书闻言轻嗤,“杨家为了燕国牺牲了多少,区区中郎将,随便提一个杨家人出来,身上的功劳,都远不止。” “杨束是废物,但他身后是杨家,什么样的封赏,他都受得。” “若非杨家后继无人,杨束和清婉的婚事,我是真舍不得退啊。” 冯尚书放下书卷,“可惜杨廉老迈,杨家注定要覆灭。” “别去招惹杨束,等老匹夫死了,再动手,他后院的人,一定处理干净。”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冯尚书眸底是漠然之色。 “儿子明白。”冯柏微低头,怒气已经散了。 一摊烂泥,再怎么铺路,他也成不了龙,徒增笑话而已。 二皇子府,郭启摩挲手上的扳指,他要能拿到杨家军就好了,何愁坐不上那个位置。 兵权,真是叫人眼热。 奈何定国王府是父皇的眼中钉,谁敢碰,一定是个死。 “都准备好了?”郭启看向底下的暗卫。 “一切妥当。” “下去吧。”郭启眸色微暗,杨束大婚,定国王府总会有空隙。 “世子,何阶表忠心了。”牌九贴在杨束耳边低声道。 杨束没意外,他送去刑部的纸条,上面圈起来的人,无一遗漏都被逮了进去。 肥差里,有几个屁股能干净的,都不用细查。 相较杨老爷子杀的人,杨束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没人当回事。 只要侵犯的不是自己的利益,上层的勋贵,压根不会干涉这爷俩,爱怎么闹怎么闹。 点了点桌子,杨束抬眸,“如此,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缓上几日,等建安水静了,让何阶去荣昌米行对面开个小铺子,卖米。” “自己上门,可比不得别人上门。” 牌九看杨束,“世子,在荣昌米行对面卖米……,还是小铺子,你确定何阶卖的出去?” “瞧着就是了。”杨束打开折扇,本想装个逼,但慢悠悠摇了两下,他加快了速度,这天越发热了。 待惯了空调,夏天对杨束就是折磨,奈何他是生意人,不是技术工,整不出空调。 “咱们府里存了多少冰?” “一地窖。” “那应该能度过酷暑。”杨束折扇缓了缓,要不够,到时候就制点,空调整不出来,冰块他还是可以的。 庆功宴上毒害定国王府世子,看在忠顺王爷辛劳多年的面上,皇帝没要郭子维的命,而是流放三千里,永禁卫戎塔。 对这个结果,定国王府似是很满意,一老一少都没再闹腾,消停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建安也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杨束看着送来的喜服,怔愣了好一会,还有两天就十一了。 虽娶过一遭,但那个人毕竟不是他,杨束还从未与人拜过天地,想到陆韫,他扬了扬嘴角,有些期待。 “世子,长公主府的请柬。”牌九进屋,把请柬给杨束。 “长公主府?”杨束挑了挑眉,将请柬打开。 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配的是探花郎,她幼时常来杨家玩,但年岁大了后,再未来过。 长公主府,原身只去过一次,还是曹驸马五十大寿。 看完请柬上的内容,杨束笑了,谁家请酒,当天请的。 这是不得不走过场,又怕他去啊。 “牌九,备车,有席吃,包上两斤果干,空手去很失礼。” 杨束边说边往外走,吃大餐得带上媳妇。 第29章 不知廉耻 “母亲,请柬送去了,不会来吧?”长公主府,青年一脸忧色。 “他知道我一向不喜他,不会凑这个热闹。”着华服的妇人安抚青年。 “那就好。”青年紧绷的肩松了松,他和杨束过节不深,就是嘲讽过几句。 本不该惧怕,但定国王府的一老一少全疯了,压根不管缘由,说打你就打你。 杨束要席上发疯,谁敢阻拦他? 万一碰了块皮,有个好歹,老匹夫不得拆了公主府? 建安的勋贵,现在就恨不得宅子能长腿,离定国王府远远的。 “母亲,我去前厅招待客人。” 长公主的四十九岁寿辰,前些日子就该办了,但那会,城门上的头颅高挂,谁敢办喜事。 “修国公府世子到!” “三皇子、户部尚书千金冯大小姐到!” 门房扯着嗓子高喊。 青年立马出了前厅,快步去迎。 “可是来了,母亲刚还念叨呢,别站着了,快随我去见母亲。”青年笑着招呼三皇子。 “冯姑娘也一起。” “奕儿以前没少找我喝闷酒,句句不提你,可句句都是你,好在天公怜惜璧人。”青年冲冯清婉眨眼。 冯清婉耳根一红。 “表哥。”三皇子制止他。 “你两都合了八字,还怕冯姑娘知道呢,活该你等这么久。”青年打趣了一句。 “快着些吧,叫母亲等急了,瞧她说不说你。”青年催促。 “清婉,一起吧,我要没把你带去,姑姑一准生气。”三皇子面色温润,朝冯清婉开口。 冯清婉看着三皇子期待的眼神,正要点头。 “定国王府世子到!” 门房这一喊,不光三皇子等人的笑僵住了,前厅也瞬间鸦雀无声。 杨束把两斤果干给门房,携着陆韫就往里走。 “曹耿,你家请柬是谁负责送的?” 看到青年,杨束嘴巴一张就嚷上了,“也不是小门小户,哪有人当天送请柬的!事办的真不行。” “我一开始还以为时间写错了呢,真是,差点就误了给长公主祝寿,人呢,你叫过来,看我不赏他几个大嘴巴子。” 曹耿太阳穴突突的,挤出笑,“不劳杨世子动手,等寿宴结束,我定重罚。” “寿宴结束我都走了,就现在吧,别耽搁时间,一会开宴了。”杨束竖着眉开口。 曹耿咬了咬后槽牙。 “杨束,这不是定国王府,知些礼数,别咄咄逼人的。”冯清婉蹙眉呵斥。 杨束转过身,一脸讥诮,“哟,冯大小姐呢。” “我不知礼数?”杨束目光在冯清婉和三皇子身上流连,“你们知?” “是订亲了?还是成婚了?黏黏腻腻的,还说最注重名节。” 杨束凑近冯清婉,缓缓吐出四个字,“不知廉耻。” 冯清婉面色青红变换,怒看杨束。 杨束嗤笑,“建安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悠着点,三皇子要暴毙,你可不好再寻下家了。” “杨束!”三皇子沉着脸。 “牌九!”杨束声音比他更大,朝外吼。 “世子,小的这便回府叫人。” 聚在门口的马车,听到这话,顷刻间就没了影。 杨纨绔又要发疯了! 三皇子脸色铁青,牙关紧咬,眸底幽暗,哪还有半分温和。 冯清婉红唇咬出血,死死看着杨束,身子直颤,恨不得拿刀捅了他。 “世子。” 眼见双方要打起来,陆韫拉了拉杨束的袖子。 杨束不耐的撇嘴,没再瞧三皇子和冯清婉,冲曹耿开口,“我的位置在哪?” 曹耿正慌呢,长公主府真抵挡不住定国王府的护卫!听杨束问座位,忙道:“里头呢,我带你们过去。” 为了将杨束带离,曹耿甚至顾不上三皇子。 前厅的人见杨束进来,都是后悔,早知道就从马上掉下来,跟杨纨绔待一处,能有好事? “通知厨房,上菜。”曹耿同一旁的侍女道。 现在已经不求热闹开心了,就希望杨束赶紧吃完,赶紧走。 “殿下,杨束去了公主府,刚进门,就和三皇子闹了不愉快,他身边的随从,回定国王府叫人去了。”护卫对车里禀道。 郭启眸子抬了抬,“掉头吧,让人把寿礼送去。” 与此同时,不少人选择了回返,长公主生气,顶多使使绊子,刻薄两句,被杨束缠上,搞不好家都没了。 这轻重,很好抉择。 “杨束来了?” 长公主眉心紧拧,当听完杨束讽刺冯清婉的话,长公主脸色更难看了,怒气在眼底翻涌。 杨家真是气数尽了,才会出这种渣滓。 领着人,长公主气势汹汹朝前厅走。 “佛跳墙,这个好。” 杨束夸赞道,给陆韫盛了满满一大碗,粗声粗气,“多吃些,早日给本世子生个儿子。” 陆韫头低了下去,无法直视杨束纨绔的一面,怕笑出声。 众人瞥去一眼,心里都是冷笑,杨纨绔还想留后? 陆韫就是怀了,也没命生。 杨束是不理会这些人想什么,不停给陆韫布菜,难得有酒席吃,不得给媳妇补补。 回头得跟老爷子说说,给厨子调岗,他们是真不适合颠勺子啊! 瞧他媳妇瘦的。 “世子。” 陆韫在底下戳了戳杨束,示意他看碗,再堆就要掉出来了。 杨束勾住她的手指,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占陆韫便宜。 手指真纤细,手心又软又嫩。 陆韫眸子轻嗔杨束,这么多人在呢。 “长公主。” 听到外面的喊声,陆韫想缩回手,但杨束抓着不放,他们是正经夫妻,就算被发现又何妨。 他和自己媳妇亲近,又没碍着谁。 “世子。” “不怕,她奈何不了我。” 说是这么说,杨束还是放了手,主要陆韫不好吃东西。 三皇子和冯清婉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只是到底被杨束的话刺到了,冯清婉没和三皇子一起入席。 两人刚坐下,长公主就冷着脸进来,目光落在杨束身上。 杨束假装没看到,在厅里搜索起了美人。 “杨束,定国王府是战功赫赫,但你也不能站在他们的脊梁上胡作非为,你看看自己,有哪一点能为人称道!” 杨束安静,不代表长公主不说话,她端着长辈的架子,语气严厉的训斥。 大厅一静,众人都看向杨束。 第30章 作诗 杨束手往后撑,仰着头瞧长公主,整个人惫懒的不像样,“老爷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教训我。” “有能耐,找老爷子说去。” “或者把我爹刨出来,斥责他教子无方,仗着年纪大,欺压小辈算什么。” 杨束说着呸了一声。 众人眼观鼻,鼻观嘴,不敢看长公主的神色,不愧是杨疯子,丝毫脸面都不给人留,往死里去得罪。 “你!” 长公主胸脯剧烈起伏。 “母亲,点了一出红娘子进关,已经开唱了,你看添些什么。”曹耿急步过去,把戏折子给长公主。 杨束这人没脸没皮,跟他计较,百害无一利,着实划不来。 “侄儿祝姑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三皇子站了起来,朗声道,他知道长公主是想给他出气,但杨束现在破罐子破摔,逮谁咬谁,有定国王府靠着,没人压制的住他。 强行施威,也只是丢自己的脸面。 “祝长公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跟着祝贺,缓和大厅紧张的气氛。 长公主狠狠瞪了杨束一眼,转过眸同三皇子说话,当大厅里没杨束这个人。 长公主都碰了钉子,就更没人招惹杨束了,都很默契的当他不在。 杨束耸了耸肩,真是,都不让他开火。 算了,能让在坐的不愉快,他这趟也没白来。 就喜欢这些人看不惯他,又不敢干他的表情。 “可觉得无聊?” 杨束凑到陆韫耳边,低声开口。 陆韫看着觥筹交错的众人,点了点头,大厅里的人每个都笑的开怀,但这里头,有几分真? 瞧着人心累。 “那我们回去。”杨束正要起身。 “光行酒令难免无趣,翠竹,去把我那套点翠头面取来。” “点翠头面?!”曹耿惊呼,“母亲,你不会是要拿它做彩头吧!” 席间的人纷纷张大了嘴,都是惊讶。 杨束皱眉,坐了回去,点翠头面?不就是女子的首饰,这些人反应未免太夸张了。 “很奇异?”杨束问陆韫。 “倒不是奇异,长公主自小得先帝宠爱,这点翠头面,是先帝给她备的嫁妆,银作局耗时半年才打造出来。” “无一处不精巧,碧玉稀少,宫里也才三块,都被先帝拿去打造点翠头面了,价值倾城。”陆韫讲解道。 杨束扬了扬眉,不急着走了。 不多时,三十来个侍女捧着托盘依次进入大厅。 托盘上分别是顶簪、鬓钗、长簪、挑心、分心、掩鬓、耳坠、手镯、戒指、花钿、小钗啄针。 种类不一,样式也不同,全是纯金打造,以碧玉点缀。 离的远,杨束瞧不清上面的纹路,但能让银作局耗时半年,想想也知道多精细。 杨束眼角抽了抽,真特么的奢华啊!一套头面上百件! “今日莲花开的正盛,就以此为诗题,看你们谁能力压群雄。”长公主指了指点翠头面,含笑道。 年轻子弟眸子一亮,跃跃欲试,其他人对望一眼,都是了然,建安谁不知道长公主喜爱三皇子,这是见三皇子在她这受了气,提前给他新婚贺礼呢。 一柱香很快燃尽,公子哥们按捺不住的站起来,纷纷展示自己的才华。 姑娘们也都羞涩的递上了自己写的诗。 若是以往,冯清婉必定写一首为长公主贺寿,但她被杨束气的够呛,这会都没缓过来。 看一眼,怒火升一级,别说作诗了,能保持住不失态,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厅气氛热烈,姑娘们都巴巴看着长公主,希望得到她的赞赏。 长公主要夸奖一两句,她们将来议亲,也能添些脸面。 一张张翻阅完,长公主象征性的点评了几句,十分平淡,连人名都没问。 “奕儿,别藏着掖着了,姑姑可不信你没想出来。”长公主放下纸张,朝三皇子看去,目光柔和了不少。 三皇子起了身,温和一笑,开口道:“风送莲花香,清露荡涟漪。莫向深处游,鱼戏荷叶间。” “好!” 三皇子话音刚落,大厅就响起叫好声。 长公主满意点头,笑道:“难怪你父皇总说你像他,这才气,和他当年是一模一样。” “今日这诗,奕儿最佳。”长公主宣布结果。 众人对此没意外,并没什么不服,三皇子的诗,确实远胜他们。 “三皇子妃是个有福之人啊。” 三皇子和冯清婉的事,众人都知道,也乐意取悦三皇子,马屁拍的好,这官才升的快。 “好好收着,现下是用不着,但也快了,姑姑可一直盼着你的喜酒。”长公主瞧了瞧冯清婉,眼里带着意味。 勋贵们都是笑,“长公主别急,这喜酒啊,在路上了。” “诸位大人,这酒不是喝着呢,再打趣,我可就不陪了。”三皇子嘴角含笑,举止儒雅,言行上,挑不出一丝错。 “喝着,喝着。”众人满脸意味,笑着附和。 冯清婉垂下头,难掩羞涩,偷看了眼三皇子,唇角扬起甜蜜的笑意,旁人戏闹,他总是会站出来帮她挡着。 “哟,真是欢乐的画面。” 杨束拍了拍手,眸色一厉,“本世子都还没作,凭什么就说他的最好。” 杨束站起来,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啪的打开,满眼戾气。 大厅欢快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怎么把这位爷忘了。 长公主皱眉,不耐的出声,“杨束,要闹回定国王府闹去,本宫这不惯你。” “我怎么闹了?不是你说的人人都可作?”杨束梗着脖子看长公主。 “登州之乱,要不是我爹,你能办这个寿宴?” “白眼狼,你也配瞧不起我!” 众人嘴巴张大了,杨疯子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吓死人。 长公主指着他,手直哆嗦,“来人,把他拖出去,拖出去打……” “母亲。”曹耿急声喊,杨束哪能动,尤其他刚说的还是事实,这要打了,让众人怎么看长公主府,皇上和定国王府那也没法交代。 “杨束既作了诗,让他念就是,知道你爱之深责之切,但杨束今儿许真长进了呢。” “不耽搁多久。”曹耿对长公主使眼色,就杨束那个草包,作出来的诗,只会贻笑大方,他既想说就让他说。 第31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 “姑姑,就听听他的诗。”三皇子沉着声,眼底藏着冷意。 长公主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看杨束,“你最不喜读书,字都没写过几个,是本宫以固有的眼光看人,以为你又是胡搅蛮缠,既想了,就念念吧。” 杨束扫了眼点翠头面,倨傲的走了两步,见众人目光都在他身上,不由得意吐字,“毕竟溪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 杨束眉毛一皱,手狂抓脑门,一看就是忘了下面的。 “想起来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怎么样?是不是极好?” 大厅鸦雀无声,都看向长公主,单从诗来说,杨束的无疑比三皇子好。 虽然这一看就不是他作的。 长公主,曹耿,三皇子,冯清婉面色都极难看。陆韫是震惊,她知道杨束装纨绔,但可不知道他诗才这么了得。 难道他碰巧得了写莲的诗? 连陆韫都不肯定,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这真是你作的?”长公主咬字。 “什么意思?”杨束不悦的瞪眼,“从我嘴里出来的,不是我作的,还能是三皇子?” “就问你们是不是比三皇子的好!” “都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你,去取个箱子来,我把东西装一装。”杨束随手指了个侍女。 侍女哪敢动,扑通跪了。 “不认账?”杨束一脚踹翻了桌子,满脸怒气,“你们等着!” “我叫爷爷平了长公主府!” 众人脸皮子抽搐。 “走。”杨束招呼陆韫。 曹耿嘴巴张了张,可看到点翠头面,他把话咽了回去,这东西给三皇子,他是舍得的,毕竟是将来的皇帝。 但给杨束,比拿刀捅他都难受。 “牌九!” 远远听到杨束的喊声,众人面色一变,不会真叫了人来吧? 棍棒碰撞声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简直欺人太甚!”长公主人气的往后仰。 “去,去禀皇上!必须让这竖子知道,建安是谁的天下!”长公主吼出声。 “姑姑,且在他那放些时间。”三皇子走过去,声音冷沉道。 “杨老元帅能点一次兵,就能点第二次,这不是父皇想看到的。” 长公主手指收紧,眸子变换了又变换,她知道三皇子说的是事实,杨束跟长公主府闹起来,皇上只会选择息事宁人。 看了看大厅里惶恐的众人,长公主狠狠甩袖走了。 一个臣子骑到主子头上,如何不该杀! “表哥。” 三皇子朝曹耿点头,示意他把东西送出去。 “实在可恨。”曹耿愤愤出声。 “不急。”三皇子眸底杀意一闪而逝。 “发生何事了?”驸马曹桓在小厮的搀扶下走进大厅,一句话咳嗽了三声,苍白的脸,瞧着就病弱。 他五官十分俊朗,貌比潘安,这也是当年被点为探花郎的主要原因。 如今虽年纪大了,却也未减多少风采。 “谁让你们扰父亲的!”曹耿怒喝。 为了给长公主贺生辰,曹桓操劳过度,犯了旧疾,大夫叮嘱卧床静养。 “不怪他们。”曹桓捂嘴咳嗽,皱眉看向大门的方向。 “父亲,是定国王府的杨束,你先回去吧,别受了风,儿子会处理好。”曹耿说着看向小厮,让他们把曹桓扶回去。 “别与他蛮干。”曹桓一再回头,不放心的叮嘱。 三皇子从始至终没说话,对曹桓这个姑父,他是瞧不上的,软弱无能,也就运气好,尚了长公主。 不感恩戴德,还与人私通。 要不是姑姑大度,这种货色,也配留在公主府,就该处极刑。 “世子,这是点翠头面,东西给你了,带着人回去吧。” 长公主府的管家指着小厮搬来的箱子,冷着脸开口。 杨束抬起手,让护卫停下,他走过去将箱子打开,数了数后,笑容绽放出来,“你说说你们,要早给我,大家至于不愉快?” “真是的。”杨束碎语抱怨,招呼护卫抬箱子。 领着人,杨束像个高脚鸡一样往外走。 啪的一声脆响让杨束回了头,他的左后方,一个瘦弱的少年摔在地上,低着头,瞧不清面容。 看了两眼,杨束就要收回视线。 这时,少年抬起了头,一张脸上满是污垢,眸子极黑,杨束目光凝了凝,他在少年的眼睛里瞧到了十分熟悉的愤恨和不甘。 “世子。”陆韫轻唤他。 杨束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下意识抓住陆韫的手。 但只片刻,杨束眼底的脆弱就消失了。 上了马车,杨束将陆韫揽进怀里,“本是隔应下他们,没想到收获颇丰,先凑合戴,等将来,我给你打造更好的。” 陆韫靠在杨束胸口,“世子把人又得罪了一遍,要小心些三皇子,他不像表面上的平易近人,你一而再的让他丢脸面,他心里怕是对你恨极了。” 杨束一笑,将陆韫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把玩,“深宫出来的人,大部分都能忍,现在还没碰到他的底线,他就是想杀我,也不会动手。” “老爷子是病虎,但发起威来,不是他一个皇子扛得住的。” “世子把点翠头面拿去当了吧。”陆韫从杨束怀里起来,现在是不会动手,但老爷子一闭眼,积攒的怒气会加倍发泄到杨束身上。 他若出不了建安,就是个死,那些人必会百般折磨他。 “还没到用钱的时候,放心,我脸皮厚,缺钱了会找你开口的。” 杨束抚了抚陆韫的眉眼,冲着这么好看的媳妇,他也得赢啊。 “明天牌九会和你待在武威侯府,若那些人欺负你,尽管叫他,别怕,咱们府里最不缺人了。” 陆韫轻笑,“好。” “要有一日见不着了。” 杨束靠过去,在陆韫唇上吻了吻,眸子微抬,透着蛊惑,“已经开始不舍了,娘子也不主动些。” 陆韫叫杨束盯的耳根发烫,他现在情话是张口就能来,极爱逗弄她。 抿了抿唇,陆韫在杨束脸上亲了下,心跳如擂鼓,羞涩的不敢抬头,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绯红之色。 杨束眸色暗了暗,他媳妇是越发勾人了。 第32章 流言 扣住陆韫的腰,杨束噙住她的唇瓣,相较之前的温柔,这次明显要粗暴许多。 陆韫手环上杨束的背,回应他的索取。 “世子。”牌九在外唤。 陆韫慌乱推开杨束,端正的坐好。 杨束意犹未尽,压了压邪火,掀开车帘往外看,“何事?” “世子,栗子糕没了,可要换成红糖糕?” 杨束蹙了蹙眉,“换家店,东街没有就西街,又不是多珍贵难得的东西,还要人委屈自己。”杨束放下车帘。 陆韫心荡起暖意,这是她在武威侯府不曾得到过的珍视。 武威侯从不在意她的喜好,哪怕瞧见周氏欺辱她,也只是换条道走。 “世子,就红糖糕吧。” 杨束握住陆韫的手,朝外喊,“牌九,一份红糖糕,一份栗子糕。” “韫儿,我是你夫君,在我这里,你可以肆意,我愿意宠着你,不对,是我想宠着你,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看着杨束认真的眸子,陆韫眼尾红了,扑了过去,即便这是场梦,她也甘愿沉沦。 若出不去建安,她愿与他同死。 “不就多加了份红糖糕,小娘子真好哄骗。”杨束擦去陆韫眼角的泪。 “我今日震惊四座,你怎么也不问问我那首诗是哪来的。” “世子往昔藏拙了。”刚哭过,陆韫嗓音有些轻哑。 “啧,韫儿都学会吹捧我了,我刚翻开蒙童读物,上哪藏拙,要接受现实啊,你夫君我确确实实没学问。” 杨束倒了杯水,递给陆韫,“那诗作者另有其人,但不属于这个地方,梦里梦的,我回头问问他死多久了。” 陆韫眨了眨眸,杨束的神情不像骗人,可梦里梦的…… “世子,到了。” “下车了。”杨束刮了刮陆韫的俏鼻,呆呆的样子也让人稀罕。 把陆韫送回浣荷院,杨束展开折扇,“寿宴散了?” “被世子这么一闹,谁还敢多留,一个比一个走的快,我估计,建安的勋贵,在老爷子闭眼前,是不敢办喜事了。” “本世子可是遵守了游戏规则,拿了首诗出来,玩不起就私底下给,非得张扬,当本世子会惯着他们呢。” 合上折扇,杨束往回走,想到那个少年的眸子,杨束停了下来,“牌九,去查查我们走时摔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不到半个小时,牌九就找到杨束。 “你开天眼了?效率这么快?”杨束挑眉。 牌九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世子,外面不知是谁传起了流言,说,说夫人不洁。” 杨束神情收敛,缓缓吐字,“怎么个不洁法?” “说夫人未出阁前,与表哥有染,两人曾一同从浴室出来,夫人,夫人据说衣衫不整。”牌九说着抬头看了看杨束。 “哪个表哥?”杨束手轻拍折扇,瞧不出喜怒。 “周氏的侄子周贵。” “查流言出自哪,再就是把周贵绑过来。”杨束眸色极淡。 他这个样子,是牌九没见过的,明明没有发怒,却感觉比发怒更可怕。 不敢耽搁,牌九急步去办。 陆韫泡在浴桶里,想到杨束,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长相厮守,不离不弃。”陆韫低语,脸上的笑意加深,满眼的欢喜和期待,少女在这一刻,彻底心动。 不过半日,陆韫人尽可夫的流言就传遍了建安。 “世子,人绑来了。” 杨束抬起眸,起身朝外走。 周贵被按跪在门外,油头粉面,贼眉鼠目,见到杨束,整个人吓的直抖。 “拖去大门口,取鞭子来。” 杨束脚步未停顿,径直越过周贵。 “世子,世子饶命啊!”周贵眼泪鼻涕糊一脸,扯着嗓子求饶。 “吊上去。” 杨束指着定国王府的匾额。 牌九没二话,动作麻利的把周贵吊起来。 “世子饶命啊!”周贵还在求饶。 这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但他们只敢在远处看。 拿过鞭子,杨束狠狠抽在周贵身上。 “我问你,你同陆韫可有过肌肤之亲?”杨束声音狠厉,鞭子抽的又急又狠。 “世子,那都是谣言啊!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周贵惨叫。 “没碰过,怎么有人说你们同出浴室!”杨束怒喝,抽出了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睡本世子的女人。” 被刀光一闪,周贵吓的脸都白了,“世子,我真没碰过陆韫!” “我是馋她,躲在了浴室里,可被她发现了,没得逞啊!!!” “啊!!!!!!” 见刀劈过来,周贵惊骇的瞪大了眼珠子,黄白之物从他腿间滴落下来。 杨束嫌弃的后退,“把刚刚的话重复的喊,喊的本世子满意了,你这条命,我就给你留下。” 周贵甩了甩鼻涕,生怕杨束反悔,拿出吃奶的力气喊。 扔了刀,杨束从侧门进府。 围观的人正指着周贵议论,就见近百护卫冲了出来。 “世子说了,再有传播流言的,一律抓去刑部。” 齐刷刷拔刀的声音,众人嘴巴张了张,连滚带爬的跑了。 “侯爷,不好了!周少爷被定国王府的人绑走了!” 小厮跑进屋,冲陆胥道。 陆胥靠在软枕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他伤的太重,至今还在卧床。 “死了?” “没呢,被吊在大门口,不停喊和二小姐清清白白,是有贼心,但没得逞。” “杨束没杀他?”陆胥睁开眼。 “没杀。”小厮呐呐道,侯爷怎么没丝毫急色,瞧着巴不得周少爷被杨纨绔杀了。 “没杀?”陆胥眸子缩了缩。 “侯爷,不好了!定国王府的人来了!”管家急步进屋。 陆胥神情一紧,再没了淡然。 “我问你,世子夫人和周贵可是有染?”牌九抓着一个侍女,厉声喝问。 侍女吓的冷汗直流,连连摇头。 放开手,牌九换了个人问,仆役问完,他踹开了陆胥的房门。 “武威侯,世子很生气,你竟敢把不洁的姑娘给他!” 陆胥捏了捏手,把害怕压下去,板着脸开口:“什么不洁,休要胡言乱语!” “我看你就是想要世子亲自来。”牌九斜陆胥,“知道的是侯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淫窝呢,小姐的闺房竟然能进外男。” “武威侯,陆韫和周贵究竟有没有苟合过?” 第33章 都有嫌疑 “世子要不是被老太爷拘着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站这?” 陆胥心一紧,他没想到这点子事会惊动杨老爷子,当即就怒道:“一派胡言!韫儿清清白白,与周贵连三尺都没越过,何来苟合!” “我会如实说与老太爷,若非老太爷不在建安,凭你这个破落户,也攀得上定国王府,再有这样的流言,休怪我们不讲情面。”牌九哼了声,满脸轻蔑的走了。 陆胥面色铁青,狠狠摔了茶壶,当他想攀上定国王府!他恨不得这门亲赶紧断了! “听说了吗,定国王府的护卫围了武威侯府,把府里的人都审问了一遍,就是查清陆韫和周贵有没有苟合。” 茶馆里,有人压着声开口。 “动静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快说说,到底有还是没有?” 男女之间的事,总是让人想刨根问底。 “肯定是没有啊,要有,武威侯府早一片哀嚎了,周贵可是放了,以杨纨绔现在的疯劲,周贵要睡了他媳妇,他能放人?” “这倒是。”周遭的人点了点头。 “别跟着瞎传了,管住嘴,这事明显是有人推动,咱们可不能当了刀,杨纨绔现在是被杨老元帅拘着,不然,指不定怎么杀人呢。” “原来是被关了,我说他怎么没去武威侯府。” “毁人清白,这手段也太下作了,谁跟陆韫有这么大的仇怨?” “上面的事,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看的懂的。” 七嘴八舌的谈论声,直到天黑下来才消停。 “世子,已经控制住了。”牌九把桌上的筷子拿起来递给杨束,“再不用,饭该凉了。” 杨束闷头喝了杯酒,这件事,除了武威侯府,背后绝对还有人推动。 可涉及到陆韫的清誉,越快平息越好,不是所有人都认真相,谈论的多了,他们只信自己以为的,并以此愉悦自己。 为了结束此事,杨束甚至搬出了杨老爷子,他是看不透弯弯道道,但老爷子不是好糊弄的,暗处的人,势必不敢继续。 搞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瞒好了,我不希望有半句传到陆韫耳朵里。”杨束看着牌九。 “世子放心,府里又不是之前,嘴都严着呢。” “下去吧。”杨束仰头又是一杯酒,眼底寒意凛冽。 “世子,一个人喝多无趣,也不叫奴家陪你。”柳韵款步进屋,因着杨束不限制,即便她听墙角,也没人驱赶。 帮杨束把酒杯倒满,柳韵绕到他身后给他按揉眉心。 “世子待陆韫,当真是叫人羡慕。” “真就半点不疑她?”柳韵眸子微敛,杨束院里的事,她基本都知道,第一时间把周贵吊上去,连问都没问,杨束这是对陆韫绝对信任。 他以最快的速度,阻止流言继续散播,为了让众人相信陆韫的清白,他甚至放了周贵。 以杨束的头脑,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里面不简单。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容不得陆韫被人泼脏水。 陆韫要能给杨束带来利益,柳韵倒也不惊讶,关键陆韫对杨束,可以说是毫无助益,他图什么? 感情? 这个答案,柳韵听了都想笑,两人才成婚多久,以杨束的野心,怎么可能为了个没价值的女人,劳心费力。 山盟海誓,不过是哄女人的把戏,给床笫添乐趣。 能有几分真心? 可笑着笑着,柳韵笑不出来了,因为杨束和陆韫之间,除了感情,也没别的。 “为什么疑她,陆韫是我媳妇。”杨束淡淡出声。 柳韵手一顿,再简单不过的理由,可有几个会因为这个就不疑枕边人,多的是查也不查,直接定罪的。 他和常人还真是不同。 “说说你的看法。”杨束闭上眼,头往后靠。 “此事,武威侯府应有参与。”柳韵红唇轻启。 “世子得罪的人太多,以武威侯怯弱的性子,定怕将来受牵连,想斩断和定国王府的关系,就得把陆韫解决了。” “以世子表现出来的性子,你在知道陆韫和周贵有染,第一时间必是暴怒,不会给陆韫辩解的机会,失手打死她也是可能的。” “陆韫一死,武威侯只需澄清此事,不仅彻底断了和定国王府的联系,还能引得众人同情,皇上赐的婚,出现这种事,他势必要补偿武威侯府。” “牺牲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女儿,换这么多好处,武威侯怎么能不乐意。” “但只凭他,是做不到这么短的时间,把陆韫和周贵之事传的满城皆知的,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 “或许不仅是推一把……” 柳韵加了份力,“有时候一句话,就能鼓动起人的心思。” “二皇子、三皇子、熙王、甚至尚书府,他们都有嫌疑。” “陆韫若被世子打死,杨老元帅必大怒,这顿责罚,轻不了。” “但三皇子的嫌疑较二皇子要轻些,刚闹了不愉快,他不会急在这时动手。” “世子搬出了杨老元帅,陆韫的名声固然是保住了,但背后之人,也缩了起来。” 杨束按住柳韵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找个时间,我得给二皇子送份大礼,像你这样心思玲珑的,可极难培养出来。” “不妨再猜猜。”杨束倒了杯酒,送到柳韵嘴边。 “嫌疑最大的,还是熙王。” “熙王府和武威侯府有所来往,他挑动陆胥最为容易。” 柳韵环住杨束的脖子,美目流盼,“世子真就这么算了?” 杨束转了转酒杯,“算是不可能算的,但为了他们赔上陆韫……”杨束把酒杯放下,“再加上百个也无法等价。” “且让他们潇洒些时日。” “陆韫在世子眼里,就有这么重?”柳韵靠在杨束肩上,娇媚又慵懒。 杨束没答她,给自己续杯。 “那我又算什么?” 杨束低头,扫了眼柳韵的高耸,想也没想的开口,“床伴。” “嘶……” 杨束抓住柳韵的手,这娘们真飘了,都敢掐他了! “床伴?”柳韵眸色幽幽,“杨束,你在床榻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满嘴谎言的登徒子!” 第34章 李单 看着柳韵离开的背影,杨束扬了扬眉,他怎么就满嘴谎言了? 他是许了柳韵名分,但前提是不生异心,这娘们一天到晚引诱他,看着死心塌地,里头却没掺半点真感情。 他今天要死了,当晚柳韵就能送他帽子。 这会给名分,杨束怕自己到时候尸变。 “世子。”牌九走了进来。 “还以为你忘了呢,说说那个少年的情况。”杨束坐回椅子上。 “曹驸马的私生子。” 杨束眸子微张,“谁的?” “曹驸马。”牌九很认真的重复。 “他在长公主面前,屁都不敢放,居然搞出了私生子?啧啧,挺行的啊。” “曹驸马身边可没侍妾,那女人去哪了?”杨束手指轻点大腿,随口问。 “死了,长公主当着曹驸马的面杖毙的。” “青楼女子?” 牌九摇头,“良家,有婚约,曹驸马使了点手段,把人强占了,原只是图个新鲜,谁知道那女子怀了。” “曹驸马这时怕了,想将人处理了。” “也是那女子命大,逃了出去。” “但纸包不住火,这事长公主还是知道了,曹驸马当时就跪了,将错全归咎到那姑娘身上。” “因着人‘死’了,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长公主没追究。” “可终是没躲过去,李单十二岁时,长公主府的人发现了娘两的存在。” 牌九说到这叹了口气,“李单倒是留了条命,但过的比奴隶都不如,在长公主的示意下,人人都以欺凌李单为乐。” “他也命大,两年了还没死。” 杨束手指已经停了,“牌九,想法把人弄出来,做的隐蔽点,投湖这个死法不错,不用费心寻假尸身。” “世子是动恻隐之心了?” “恻隐?”杨束斜牌九,“就我们的处境,还有心思怜悯别人,我看着像圣人?” “那个少年,韧性极强,给个机会,他绝对让人惊喜。” “相信本世子的眼光。”杨束拍了拍牌九的肩膀,“明天照料好夫人,别什么人都放她面前去。” 话说完,杨束往外走。 牌九眨了眨眼,就一面,话都没说上一句,世子是怎么从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看出潜力的? 摸了摸头,牌九带上门出了去,夜深了,明早再进行谋划。 浣荷院外,杨束朝里望,站了一会,他摘了片叶子。 “墨梅,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吹曲子?”陆韫坐了起来。 外间,墨梅翻了个身,呼吸平稳,一看就睡的极香,压根没听到陆韫的话。 陆韫仔细听了听,确定有人在吹曲,她披上外衣,推开门往外走。 靠近院门,陆韫脚步快了起来。 定国王府的护卫纪律严明,不会做逾矩之事,只能是! 打开院门,只一眼,陆韫就瞧见了树下着青衣的少年。 杨束放下手,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往前走。 将人抱进怀里,杨束手紧了紧,他不是善良的人,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他的妻子,皎如明月,兰质蕙心,他不允许任何人往她身上打主意。 “怎么没睡?”杨束抚了抚陆韫柔顺的秀发。 “世子怎么没睡?”陆韫抬眸,修长的睫毛轻颤,眼中似含了秋水,让人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想你想的。” 可真是直白,陆韫一笑,看着杨束轻语,“我也是。” 牵住陆韫的手,杨束带她去园子,两人不时朝对方看去,满脸的笑意。 “夜间的景色比白天要更赏心悦目。”杨束携陆韫漫步在花丛里,闲话道。 陆韫抬手触了触兰花,此时此刻,她才有了少女无忧无虑的模样。 “别动!” 陆韫整个人停住。 杨束折了根棍子,将陆韫往身后拉,“好像有东西在动。” 女孩子就没有不怕蛇的,陆韫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世子,还是别查看了,仔细……”陆韫抓着杨束的袖子,压根不敢往那看。 “放心,我能保护你。”杨束一脸自信,下一秒…… “我去!” 杨束惊叫一声,“好大的蛇!”他拉着陆韫就跑。 陆韫心一颤,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世,世子,有没有追来?”陆韫轻喘气,不敢看四周。 杨束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韫眸子眨动,反应了过来,见身旁的人跑了,陆韫冲他喊,“杨束,你骗人!”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错,追逐间,杨束抱住陆韫,直接求饶,“娘子最大度了,小的知错了。” 打开折扇,杨束给陆韫扇风,模样要多纯良有多纯良。 陆韫偏过头笑,看到了杨束的另一面,这人正不正经,全看对你亲不亲近。 “不许有下次。” 杨束乖巧点头,比三好学生还三好学生。 陆韫纤指点向杨束的鼻子,“看来以后不能相信世子面上表现的。” “坏的很。” “坏的很?”杨束一把搂住要逃的陆韫,“娘子不具体说说?” “也就恼了,会喊我名字,真是生疏。”杨束将陆韫抱了起来,“像我这样有才有貌,年纪轻轻就担任中郎将的俊杰,你也不知道抓紧些。” 陆韫晃着手笑,轻哼曲子,她的嗓音极动听,杨束不自觉放缓了步子。 这一晚,两人都见到了对方最真实的一面。 “我很期待。” 院门口,杨束看向陆韫,眼里透着柔情,他很期待陆韫穿上嫁衣的模样,一定极美。 环住杨束的脖子,陆韫在他唇角亲了下,“我等你。” 灿然一笑,陆韫小跑着离开,临进门前,她回头看了眼杨束,明明是一样的面孔,可这一次,对成为他的妻子,她满心欢喜。 揉了揉脸颊,杨束转过身,恋爱这东西,吃猪肉跟看猪跑,完全是两种感受,差别巨大,根本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一个没注意,嘴角就咧开了。 只觉得怎么抱都不够。 “呀!” 突然出现的老脸,将杨束吓变了音,脑中旖旎的画面消散的一干二净。 “庞叔!大晚上的,你能不能睡觉!”杨束一脸愤愤。 庞齐瞥了他一眼,迈步走了。 “奇奇怪怪。”吐槽了一句,杨束朝自己院子走。 第35章 送陆韫回武威侯府 “元帅,不是谁借曲子传信,世子同夫人月下私会呢。” 栖霞院,庞齐说道。 杨老爷子虎目瞪大了,“谁跟谁私会?” “世子跟夫人。”庞齐一板一眼的开口。 “这小子不喜陆韫也是装的!” “我就说我杨家的种不可能那么混。” 杨老爷子哼笑,扯了扯胡子,“老庞,他是块璞玉,对吗?” 这一次,庞齐没有否认,自杨束挨鞭说出那番话后,他就在重点关注他了。 越回看他越心惊,这小崽子在布局啊! 砍武威侯,砸赌坊,抢柳韵、许月瑶,哪一样都不是面上那么简单,背后不是为钱,就是图人。 许月瑶是图许靖州,柳韵是图她嘴里的情报。 他知道定国王府护不住他了,必须备后路。 今日流言迅猛,庞齐本以为杨束搞不定,或者会牺牲陆韫,却不想他仅半日就将事态控制了。 里头的弯弯道道,怕是听到的瞬间就瞧明白了。 聪明的不像话。 若不藏拙,他绝对会是元帅的骄傲。 越想庞齐就越气愤,好好的一个孩子,不过是想活,这些人到底要把他逼成什么样! “老庞,我对不住他。”杨老爷子情绪低落了下去,满脸愧疚。 “元帅……”庞齐张了张嘴,无从安慰。 “人挑选好了?”杨老爷子声音缓沉。 “就等世子大婚后给他,有这两百亲兵,他们想害世子,得掂量掂量。” 杨老爷子点了点头,让庞齐把灯吹了,他得保重身体,多活些时日,给束儿争取时间。 他要能叫杨家军信服…… 寂静的夜里,响起叹息声。 一大早,杨束就起了,绕着院子跑了十圈后,他练起了拳脚,冷兵器时代,个人武力极为重要。 柳韵靠着窗户,静静看着杨束,眼神挺坚毅的,但身子,明显有些虚。 也是,接连中毒,不虚都难。 真够狠的,为了演彻底,连着几天折腾她,混蛋!怎么就没死她身上! 想到杨束说两人只是床伴,柳韵就牙痒痒。 感情她白给他睡! “大早上的,欲求不满?”杨束擦了把汗,望向柳韵。 “是啊!”柳韵咬字。 “忍着吧。”杨束径直回屋。 柳韵气的关了窗,要她的时候怎么不让她忍! “姑娘,世子让人送来的。”小丫头紫儿进屋,把手上的匣子捧给柳韵。 柳韵掀起眼皮,“放着吧,他能给我什么好东西。” 紫儿把匣子放在桌上,见柳韵没吩咐,她出了去。 刻意忽视了一会,柳韵走过去把匣子打开。 里头是墨绿色的玉镯,质地通透细腻,颜色纯正,一看就是上品。 将玉镯拿起,柳韵撇了撇嘴,“物什上,他倒是舍得。” 用过早饭,杨束去了浣荷院,陆韫已经收拾妥当,这一次,小丫头墨梅跟在她身边。 “抖个什么,我又不吃人。” 杨束轻笑,牵起陆韫的手。 墨梅忙跟上两人,她能不抖吗,这可是连老丈人都砍的疯子! 她的小身板,都不够他打一拳。 “到了武威侯府,放机灵点,别让那些人靠近夫人。” “回来要少了根头发,你看我不让厨房煮了你。” 马车里,杨束瞧着墨梅,悠悠开口。 小丫头抖的更厉害了,直往陆韫那靠。 “世子。”陆韫轻嗔,“别吓她了。” 杨束摇动折扇给陆韫扇风,“不把她胆子练大点,以后不得天天缩在房里,她看我的日子可是长着呢。” 杨束说着冲陆韫暧昧眨眼。 陆韫戳了戳他的腰,耳根微红,这人越发不正经了。 “小丫头,眼睛闭闭。” 墨梅反应慢了一拍,随后眼睛瞪的溜圆,他,他亲小姐! “别一副见鬼的样子,这我媳妇,亲一口不是很正常?” “小姐。”墨梅眼眶含泪,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一个大纨绔,小姐却要忍受他的轻薄! “韫儿平日真是太宠你了。”杨束折扇在墨梅脑袋上敲了一下,“本世子面前,你也好歹装一装。” “世子,到了。”牌九在车外禀。 “嗯。” 杨束率先下车。 “小姐。”墨梅吸鼻子。 陆韫一笑,“好啦,下车了,世子不会真罚你,他没那么可怕。” 陆韫携墨梅下马车。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里头鸡飞狗跳。” 杨束把手上的纸袋给陆韫,“听牌九说东街的桃干不错,让他买了点,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看着陆韫,杨束眼里泛起柔情,“我明儿就来接你。” “嗯。” 陆韫解下腰间的香囊给他系上,轻抚了抚,陆韫领着墨梅朝武威侯府大门走。 香囊里有她娘给她求的平安符,她希望杨束可以平平安安,凡事逢凶化吉。 牌九和护卫保持着五米的距离,跟了上去。 直到陆韫消失在视野里,杨束才收回目光。 “侯爷,杨疯子没进来,人已经走了。” 管家敲了敲里屋的箱子,压着声道。 在他的帮助下,陆胥从箱子里出来,哪家嫁女是像他这样胆战心惊的! 那逆女也是顽强,被杨束那种人祸害,居然还有脸苟活! 怎么就不自尽! “娘,陆韫回来了。”陆珍儿扯了扯帕子,“那杨束不是很凶恶,怎么没打死她。” 周氏揉额头,眼下是厚厚的青影,听到杨束的名字,整个人又惧又恨。 “孙嬷嬷买了药,等明日上轿,给她服下,不信这小贱人不死。”周氏眼里满是阴狠之色。 “珍儿,武威侯府折了一个女儿,作为补偿,皇上会给你指门好婚事,眼下别去招惹她。” 看向陆珍儿时,周氏眼神柔和了。 “女儿明白。”陆珍儿笑着点头,看着柔弱又乖巧。 想到陆韫接下来的结局,陆珍儿笑容扩大了几分。 明明是一个爹,陆韫却自小比她出色,容貌,才识,就连教习嬷嬷对她都更用心。 要不是娘拦着,她早毁了陆韫那张脸。 周贵能进陆韫的院子,是她帮的忙,但废物就是废物,机会给他了,居然连个女子都制不住! 好在陆韫进了定国王府,她不是傲气嘛,到头来,还不是配了草包。 第36章 一根一次 “小姐,这还是我们的院子吗?”屋里,墨梅直眨眼。 陆韫没意外,上回老爷子不在,又有死讯传出,他们自不愿费心。 但如今,老元帅不仅回来了,甚至就在建安城里点兵,武威侯府再不情愿,也得把面上功夫做好。 “夫人,世子交代了,让你不要吃武威侯府的任何东西,院里的井水刚吴大夫检测了,可以放心用。” 牌九走进屋,就在门口的位置,对陆韫说道。 “中午订的是悦来酒楼。” 陆韫心里一暖,“你们受累了。” “夫人别舍不得使唤我们,世子加了月钱。”牌九微低着头,笑道。 墨梅捂了嘴,等牌九走了,她揪住陆韫的袖子,“小姐,杨纨绔吃错药了?” 陆韫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怎么就改不了称呼。” “世子……”陆韫唇角含笑,眉目间柔情四溢,一看就是陷进了情爱里。 墨梅垂了头,看在今日杨纨绔还算贴心的份上,她就不说他坏话了。 “世子真是一刻都不停歇。”柳韵拿过杨束手上的书,款步走向椅塌。 柳韵虽出身青楼,仪态却不比闺阁小姐差,裙摆随着她的步子微动,流畅又优雅,就像一朵朵花在绽放。 比起坐,柳韵明显更喜欢躺,这女人是知道自己的优势的。 轻叩着头,柳韵给杨束看手腕上的镯子,“我就知道,世子是懂奴家的心意的。” 杨束往后靠了靠,“存续好了眼泪?明日可就能见到二皇子了。” 柳韵翻了个白眼,“这要在倚红楼,我指定不会见你第二次,尽扫兴。” “点翠头面在你屋里?我想瞧瞧。” 柳韵懒得魅惑杨束了,纯粹瞎折腾。 “姑娘家的首饰,我留着做什么。”杨束饮了口果茶。 “你给陆韫了?!”柳韵眸子张了张。 “至于这么惊讶,那我媳妇,不给她给谁。”杨束随口道。 “她是给你下蛊了?”柳韵酸了,她百般引诱,杨束正眼都不带看的,要真是个石头就罢了,可他在陆韫那,柔情的很! 杨束瞥柳韵,“不是所有的亲密,都要靠手段达成。” 柳韵抚了抚腰间的丝带,似嘲似笑,“世子,以我的身份,若不主动争取,会是什么下场?” “王孙贵族,哪个会真拿妓子当回事。” “我们只有足够无情下作,才能求得生存。” 说起这些,柳韵神情漠然,语气随意,丝毫瞧不出不甘和怨恨。 杨束抿了抿嘴角,眸子投向外面,很多时候,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现代,忘却了封建王朝的残酷。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风轻云淡的谈论在湍急河流里求生的人。 谁不想活的好,活的有尊严,但绝大部分人,生来就没有选择。 对柳韵来说,每走一步,都是豪赌,她所见的,不是尔虞我诈,就是假仁假义,她的世界,真诚是最累赘的东西,能将她拖入深渊。 “是我想当然了。”杨束走到门口,看着远处消散的云,缓缓出声,“燕国太小了,他将底层人踩的很死,不允许他们往上走。” “等级严明,出身就是一切,贫贱的人,任你怎么挣扎,也只是在泥沼里打滚。” “无法注入活血的王朝,百年如一步,注定灭亡。” “人类应该让文明绽放,而不是禁锢思想。” “腐烂的花苞怎么比得上盛开的花。” “世子?”柳韵惊疑的看他。 “明日你起早些,帮我好好捣鼓捣鼓,这头发,我束的不够好看,本世子这等容貌,不能被那些草包比下去。” 杨束摸了摸脸,骄矜的抬头。 柳韵眼角抽了抽,刚应该是撞邪了。 杨老爷子亲自操办的婚宴,收到喜帖的,没人敢不去,一大早,定国王府门口就堵了个水泄不通。 “你是不是故意的?” 杨束回过头,眸色幽幽的看柳韵,这娘们已经扯断他十根头发了! 柳韵面不改色,“世子,不你说的,一定要呈现最完美的状态。” “奴家可都是招你的吩咐办的。” “最好是这样。”杨束扫视柳韵,威胁的明明白白。 柳韵笑意盈盈,手腕一转,又薅下杨束一根头发。 “一根一次,你看你下不下得来床。” 柳韵脸黑了。 铜镜前,杨束看了看自己,满意点头,柳韵粗暴归粗暴,但束的发,确实不错。 能打九分。 “如何?”杨束转了转身,神采飞扬。 柳韵眸子有些许恍惚,这身喜服,当真极衬他,气宇轩昂的。 柳韵目光在红衣上流连,三媒六礼,叩拜高堂,这份郑重,是她不能奢想的。 “极好。” “总算说了句本世子喜欢的话。”杨束抓了把金叶子放柳韵手上,“喜钱。” 看着杨束阔步出屋的背影,柳韵垂了眸,他对迎娶陆韫,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份欢喜,从不曾在她面前流露过。 那些搔首弄姿,现在想来,就像笑话。 “陆韫,你给我出来!” 西厢院门口,陆子轩大着嗓门嚷,满是怒气。 他是陆胥与周氏之子,比陆韫小一岁。 作为武威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周氏把他当眼珠子疼,阻拦陆珍儿毁陆韫的脸,也是想用陆韫的美貌给陆子轩铺路。 杨束带陆韫回门那天,陆子轩随人喝酒去了,逃过一劫。 他不敢寻杨束麻烦,但陆韫,他是不怕的。 “夫人,是教训一顿,还是直接赶走?”牌九请示陆韫。 “让他进来。”陆韫抬起眸,眼底是冷意。 牌九轻蹙眉,有点难办了啊,这小子不会乱说话吧?世子可是交代了,绝不能让夫人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 下次要备包哑药出门。 “陆韫,你怎么就不去死!”一进来,陆子轩就指着陆韫吼,稚嫩的脸上,满是恶毒。 “父亲和母亲被你害成了什么样!” “你……” 牌九眸子眯了,冲上去,一巴掌将陆子轩扇趴在地上。 一个破落侯府,也敢冲他们世子夫人狗叫。 陆子轩脑袋嗡嗡的,摇晃着爬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没挨过打,怒火直冲天灵盖,张嘴就要骂。 啪的一声,陆子轩头偏了,这巴掌力道比上一巴掌小,女孩子再用力跟男子比还是有差距。 第37章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陆韫望着陆子轩,抬手又是一巴掌。 牌九眉毛上抬,完全没想到陆韫会动手,瞧着太安静了。 “你个贱人!” “牌九,打断他一条腿,就在那个木架旁。”陆韫缓缓吐字。 “你们敢!”陆子轩瞪着眼珠子。 “是。” 牌九恭声应,定国王府连建安都敢围,一个无官无职的毛头小子,还想吓住他们。 “我爹可是武威侯!” 陆子轩踢蹬着腿叫嚷,想挣脱护卫的钳制。 牌九差点没笑出来,这是脑子让宠没了,他爹都让世子砍的不敢露面了,他搬出来是能吓到谁。 护卫下手很利落,一棍子下去,就听见腿骨咔擦声。 “啊!” 陆韫静静看着,眼里毫无怜悯,就在那个位置,嬷嬷因护着她惹恼了陆子轩,被他连踹带打,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扔出去吧。”陆韫转身回屋。 “贱人!人尽可夫的贱人!”陆子轩面目狰狞,恨恨出声,因剧痛,脸部肌肉抽搐。 牌九大步冲过去,一拳砸在陆子轩嘴上,周氏能不能把人栓好,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上敢着的。 “轩儿!” 得到消息,急步赶来的周氏,看到陆子轩的惨状,腿就是一软。 “你们!你们!” 周氏看着门口的护卫,满眼怨毒。 “夫人,先叫大夫,今儿是二小姐的大喜之日,别伤了和气。”孙嬷嬷拉住周氏,看着她劝道。 周氏捏紧了手,压下心里的怒恨,让人把陆子轩抬回去。 “看看你生养的好女儿!”屋里,周氏推打陆胥。 “行了,我先瞧瞧轩哥儿。” 陆胥将周氏推去一边,“你当我不想切断和定国王府的联系,可杨老匹夫盯着,怎么下手?” 陆胥一脸烦躁。 “忍忍忍,你就知道忍!”周氏掀了桌布,将屋里能摔的都摔了。 陆胥拧紧眉,甩袖走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定国王府是他们招惹的起的?明知道那个逆女回来了,也不看住轩哥儿。 还有脸朝他发脾气! 周氏将茶杯狠狠掷出去。 “让他们死!让他们死!”周氏厉声喊。 “夫人,小点声。”孙嬷嬷忙捂住她的嘴,以前明明极沉得住气,这段时间是怎么了。 “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去送桂圆汤?”周氏盯着孙嬷嬷。 “夫人,迎亲的队伍巳时一刻才会到,这会还早。”孙嬷嬷安抚她,“你放心,桂圆汤一喝,保管陆韫活不过七日。” 闻言,周氏才安静了,那个贱人,敢伤她的轩儿,她叫她不得好死! “小姐,你真好看。”墨梅在一旁痴痴道。 皇帝为了彰显对定国王府的恩宠,特地指派了宫里的嬷嬷替陆韫梳妆。 本就绝色的人,这一下,越发叫人不敢直视。 即便是几个嬷嬷,眼里也有着惊艳,这定国王府的二小姐,当真是好颜色。 “别傻站着了,去换盆水。”嬷嬷冲墨梅道,一行人有条不紊的给陆韫穿衣。 “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 “花轿岂不是要来了,桂圆汤呢,快端过来。”嬷嬷们朝外喊。 “这呢。” 守在院外的孙嬷嬷,见终于叫汤了,忙扬了扬声。 “快拿进去。”孙嬷嬷把食盒给门口的护卫。 护卫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催促下,往里走。 “桂圆汤。”护卫把食盒给牌九。 “哪来的?” “应是周氏备的。” “周氏备的,你拿我这来干什么,咱俩有仇怨?送吴大夫那去啊。” 白了护卫一眼,牌九把手上的桂圆汤端进屋。 “来了来了!世子来了!”有人在院外叫喊。 屋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响鞭炮了!” “快快快,背起来,别误了出门的时辰!”嬷嬷们催促。 新娘子出门本是由家中兄弟背进花轿,但陆韫跟陆子轩一向不亲近,之前还是个粗使婆子背她出门的。 别说陆子轩腿断了,就是没断,杨束也不会让这种不靠谱的货背陆韫,一早就安排了人。 “二妹妹。”陆珍儿声音哀切,一副想扑过去阻拦陆韫出门的架势。 她这做作的模样,墨梅看的直翻白眼。 “你要保重啊!”陆珍儿低头拭泪,姐妹感情极深的样子。 护卫直接拔出刀架她脖子上,“滚一边去。” 陆珍儿腿一软,尖叫着往后退,这定国王府,全是泥腿子屠夫! “走走走,第二轮鞭炮响了。”嬷嬷是听说过武威侯府的情况的,今儿一见,传闻还是收敛了。 从上到下,没一个上的了台面。 就这点子把戏,也就糊弄些不长眼的。 弟弟刚断了腿,她倒是有心情为自己博名声。 定国王府是虎穴,这武威侯府也不是什么能住人的地儿。 陆二姑娘自幼失了母亲庇佑,能活着长大,也是命硬。 见还没出来,杨束抓起把铜钱,往后一抛,“再大点声。” 一伙孩童一边捡钱,一边扯着嗓子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孩童们绕着圈喊。 围观的人都是张大眼,杨疯子这是从哪学的? 他居然还知道夸人? 挺像模像样的。 有不少人偷偷背了下来,没成亲的,打算以后叫门,或者勾搭姑娘用,至于成婚了的,准备拿去哄家里婆娘。 陆韫远远听到,红晕爬上脸颊,心里泛起甜意。 “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孩童们高喊。 杨束定定望着老妇背上着嫁衣的人,抓起铜钱洒了出去。 “祝世子与陆二姑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琴瑟和鸣,儿孙满堂!” 一声声祝福语在鞭炮声中响起。 杨束掀开轿帘,让老妇把陆韫背进去。 “世子。” 牌九碰了碰他,盖头都没掀,这人怎么就看愣了。 “起轿!” 杨束回过神喊。 敲锣打鼓声越发响亮,女儿出门,武威侯和周氏本应相送训话的,但杨束让他们称伤势未愈,两人哪敢出现。 疯子打人可不会管场合。 第38章 皇帝送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孩童们围着花轿,边走边唱,一个个喜笑颜开,没法不开心,杨世子太大气了。 摸着鼓囊囊的钱袋,他们声音更高了。 “阿姐在看什么?” 青年拉了拉缰绳,往回走了几步。 “好生喜庆,新郎应是娶到了梦寐以求的姑娘。” “走吧。” 萧漪收回视线,策马而行。 风吹动她的帷帽,惊人的容颜仅显露了一瞬。 绕过东城门,一直到酉时,迎亲队伍才到定国王府。 花轿一落地,鞭炮齐齐炸响。 大堂里,宾客云集,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但凡能动的,都来了。 身份不够高,都混不到座位,只能在外面站着。 他们朝门口望,再一次挤出笑。 杨老爷子坐在上首,面容虽威严,但从舒展的眉毛看,显然是开心的。 “请世子踢轿门。”嬷嬷笑道。 杨束走过去,直接掀了车帘。 “世子,还没到掀帘子的时候。” “本世子不需踢轿门,也能镇住她。”杨束进到轿子里,牵住陆韫的手。 杨束不干,嬷嬷也不敢强求,只得开始下一步,好在后面一切顺利。 看着缓步走来的新人,杨老爷子眼里泛起了泪光,小娃儿长大了,娶媳妇了。 熙王垂着眼,传出那种事,杨束竟然还愿娶,当真是变了性子。 二皇子摩挲着扳指,静静注视着,一脸悠然。 其他人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干笑。 庞齐吸了吸泛酸的鼻子,见两人到了位置,就要招呼他们行大礼。 “皇上驾到!” 门外响起太监奸细的声音。 杨束眸子敛了敛,又来秀自己的仁德了。 众人纷纷起身,以迎圣驾。 “免礼。” 皇帝阔步走进来,在杨束面前站定,“成了婚,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胡闹了。” 略带严厉的声音,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期望。 皇帝话说落下,太监捧着托盘上前。 “这是陨铁打造的长剑,整个燕国,就这么一把,朕今日把它给你,希望你能像父辈一样,勇冠三军。” 二皇子、三皇子眸子微缩,这把剑,可不是寻常物,能削铁如泥,他们求而不得,父皇居然给杨束。 略一想,两人眼底划过讥讽,暂时保管罢了,一切只是为了稳住杨廉。 “臣定不负皇上期盼。”杨束抱了抱拳,拿过剑就拔了出来,一脸的兴奋,当场就要开耍。 “像什么话!”杨老爷子大声呵斥,从始至终,他都没从大椅上起来,哪怕皇帝来了。 “皇上,请上座。” 杨老爷子可以无视皇帝,庞齐却不能真把人晾着,引他去上首。 “世子,把剑收了,别误了吉时。” 看了看庞齐板着的脸,杨束不情不愿把剑给牌九,扫了眼三皇子,交代道:“看好了,谁都不准碰。” 众人朝三皇子望去,杨疯子这是拿三皇子当眼中钉看了。 冯清婉抿紧了唇角,她一点都不想来,但定国王府往尚书府送了两份请柬,其中一份,明明白白的邀她。 她不来,杨束势必要寻尚书府的麻烦。 除了仗势欺人,他还会什么? 看了看三皇子,冯清婉对杨束的厌恶更深了一分。 他有什么资格责怨别人! 请柬却是冯清婉想错了,那是杨老爷子让人送的,跟杨束无关,杨束在意的,是尚书府送的礼,至于冯清婉来不来,他压根不在意。 杨束与冯清婉的娃娃亲,是冯家求的,杨老爷子还拒绝过,两个小娃娃,看个屁的对眼。 耐不住冯家苍蝇一样黏着,杨老爷子见杨束确实喜欢和冯清婉玩,这才应下了这门婚事。 老爷子也知道杨束不学无术,配不上冯清婉,早些年,也提过退婚,冯家是怎么回的?束儿只是少年顽劣,他们绝不会背弃婚约。 好一个不会背弃!杨家升无可升,皇上封赏时,冯家可没少得好处,若早些退婚,杨老爷子还不会这么气愤,感情就是拿杨家当踏脚石! 一群没脸没皮的货色。 才退婚,就和三皇子议亲,冯家那丫头不是瞧不上束儿?他今儿就要让她亲眼看着她错失了什么。 这建安,这燕国,谁才是真正的俊杰,顶天立地的儿郎! “一拜天地!”庞齐高喊。 杨束握着红绸,看了看陆韫,两人同时转身,往下弯腰。 “二拜高堂!” “好,好。”杨老爷子连连点头。 “夫妻对拜!” 冯清婉看着对拜的两人,有一瞬间的怔愣,杨老爷子、皇帝、百官都在,她彻底摆脱杨束了。 这么多年的婚约,结束了。 她的婚嫁,再与定国王府无关。 “礼成!” 出了大堂,杨束抽走红绸,直接牵了陆韫的手。 进屋后,杨束门一关,将嬷嬷们关在外面。 “世子,要用玉如意挑盖头!”摊上这么个主,嬷嬷只得喊道。 “知道了,牌九,带嬷嬷们去吃酒。”杨束拿起玉如意走向陆韫。 看了会,杨束掀起盖头一角。 望着面前的人儿,杨束突然知道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美,除了这个字,杨束再想不起来其他。 “呆了?”陆韫轻笑。 “神女下凡。”杨束将盖头拿开,往前走了一步,“捡着宝了,又想给他们喜钱了。” 陆韫哭笑不得,越和杨束相处,越觉得这人可爱。 “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 “不忙,歇歇。”陆韫拉住杨束,虽没正经吃饭,但轿子里,杨束给她备了不少糕点。 反倒是他,骑了一天马。 “我们是不是没喝过合卺酒?” 杨束看向桌子,果然有酒有杯子。 倒上酒,杨束把其中一个酒杯给陆韫,柔声开口,“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陆韫冲杨束笑,虽羞涩,却没移开目光,唤道:“夫君。” 杨束心口一颤,他在现代孤身一人,也从没奢求过,竟在这,有了牵挂,从今往后,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有人盼他回家。 看着陆韫,杨束饮尽杯中酒。 走完了流程,杨束帮着陆韫拆簪子,两人没有多少言语,屋里却盛满了温馨。 第39章 要么你死,要么柳菱死 “世子,该敬酒了。”牌九轻敲了敲门,怕杨束按捺不住,直接洞房。 吱呀一声,杨束走了出来。 “照顾好夫人。”交代了墨梅,杨束随牌九离开。 “世子,吴大夫传话来,那碗桂圆汤不对。” 杨束眸子一寒,凝声吐字,“大婚之日,不宜见血,把他们盯好了,尤其是周贵。” 敢动他媳妇,一个都跑不了。 “柳韵去风波亭了?” “一刻钟前就去了。” 杨束挑了挑眉,“她倒是急切。” 风波亭,柳韵抿了口酒,随处可见的红绸可看出主人的欢喜。 抚了抚被风吹乱的碎发,柳韵眸色寂然,真不喜欢热闹的场景啊。 听到脚步声,柳韵抬眸看去。 男子俊朗的脸,带着几分阴郁,换以往,柳韵会第一时间行礼,想着法子让男人舒畅。 但现在,柳韵只是给二皇子倒了杯酒。 “殿下,近来可好?”柳韵扬起笑,没有了往日的粘腻。 二皇子蹙了蹙眉,“你一向懂事,当知道任何东西都不是你能奢求的。” “奴婢知错。”柳韵垂下眼帘,这是告诉她,即便他让她死,她都不能心生怨恨。 只是物什,而非人。 哪怕被放弃,也得甘之如饴。 “想法子,让杨束死于女色,这点,你应该擅长。”二皇子淡淡出声。 “殿下,如此,我也会死。” “要么你死,要么柳菱死,你自己选。”二皇子眼里不带丝毫感情。 柳韵低低一笑,哪怕她为他做了许多事,依旧占不到半点份量,说舍弃就舍弃。 真是一点愧疚都不让她有。 “奴婢明白了。” “告完别了?”杨束扬了扬声,高昂着头进亭子。 “柳韵,你说的我可都应了,以后要全心全意的跟着我,只要你表现的让本世子满意,本世子不会亏了你的。” 杨束摸了把柳韵的脸,带着几分淫邪。 意识到郭启在,杨束转了身:“二皇子,柳韵已经是我的人了,就别再惦记了。” 杨束将柳韵拉进怀里,宣示主权。 郭启眸底冷了冷,这草包,越发难入眼了。 懒得同杨束费唇舌,郭启抬腿就走。 “聊的如何?”看着二皇子远去的身影,杨束悠然开口。 “他给了我最后一个任务,想法让你死在女人肚皮上。”柳韵随口道。 杨束挑眉,“阴险啊,老爷子都没法寻人晦气,你说什么了?能让他对我动杀心。” 柳韵翻白眼,“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呢!” “比如?” 杨束在石凳上坐下,“我就抢了几个人,顶多算小困扰,可没扰他的大事。” “二皇子这就动了杀心?” “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废棋发挥最后的价值罢了。”柳韵目光远眺,“以世子的色心,玩儿腻了,就该去倚红楼物色新人。” “二皇子本就不是大度的人,如何能容忍你这个隐患。” “坐。”杨束轻吐字。 “你不去前厅敬酒?” “我不去,气氛反倒热烈点,他们有人想看到我?”杨束拿起酒壶,给酒杯倒满,然后推给柳韵。 “喝一口。” “杨束,你怀疑我?” “谈不上,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我可不希望和上次一样,连躺几天。” 柳韵定定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牌九,取壶酒来,再拿两个酒杯。” “杨束!”柳韵咬牙切齿,显然在失控的边缘。 “看你喝的这么视死如归,就知道酒不行,我请你喝更好的。”杨束冲柳韵笑,不勾-引他之后,这娘们的暴脾气是完全不藏了。 “新婚夜不陪陆韫,跟我厮混,你也不怕她吃味。” “这是给自己重新定位了?”杨束解下腰间的荷包,倒出里面的糖,自顾自剥开放嘴里。 “今晚应不太平。” 柳韵瞥他,“定国王府里,还有人敢对你下手?” “今日热闹,人员众多,防守必不如以往,带走个人,不是难事。”杨束闲话般的开口。 柳韵微蹙眉,思索片刻后,她目光看向海棠院。 “二皇子当真错失美玉。” “喝一杯?”杨束拿起酒壶,给柳韵满上,“心里可觉得悲凉?” 柳韵抿着酒,神情淡淡,“我又不是今天才看清他,世子不必担心我念旧主,论无情,我不比二皇子差。” 牌九踏上台阶,“世子,一共三人,已经擒住了,死了两个。” 杨束眉心一蹙,“不是让你们留活的。” “世子,见血封喉的毒,就藏在指缝,哪阻止的及。” “处理的很干净,血没喷溅,应不会冲撞到你和夫人……” 杨束默默无语,“行了,忙去吧。” 牌九走后,杨束看向柳韵,“酒我就留给你了,别喝的太醉。” 往柳韵桌上放了两颗糖,杨束迈步离开。 “今儿的月亮还挺圆。”柳韵抬头望,眸底有淡淡的忧伤。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许靖州有价值,她便是无用的? 他能费心费力搭救许月瑶,却不愿为她筹划分毫。 该庆幸,不曾动心,不曾期盼。 勾起一个魅惑的笑,柳韵将糖放进嘴里,如此也好,无需再有任何顾虑。 “她可把酒喝完了?”杨束瞧牌九。 “貌似就喝了一杯。” “牌九,你得小心了啊。” “世子?” “柳韵确实跟了我,但她可没完全背弃郭启,真正的机密,一件都没吐露,念了些主仆之情的。” 杨束轻抛荷包,柳韵但凡跟他一条心,就不会一天到晚,变着法的展示自己的身段和风情。 她知道的东西可远远不止她说的那点。 这女人又有自己的主意,除了份内的,别的事,怕也没少关注,她只要愿意,随时可拉起新的情报网。 就比如何阶,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她却能清楚的说出他的身份来历,以及怎么收归己用,安在什么位置合适。 这种才是能真正充当左右手的人。 “今日后,柳韵会毫无保留的助我成事,和我们在一条战线上,你大总管的位置,难了。” “世子对她,是不是过于高看了?” 杨束把荷包给牌九,转身朝内院走,“瞧着吧。” 第40章 洞房花烛夜 推开房门,杨束眸色一柔,外面全是尔虞我诈,口蜜腹剑,只有这里,才能让人获得宁静。 “回来了,我让墨梅去厨房端了醒酒汤。”陆韫迎上去,柔声道。 杨束将人搂进怀里,抱了好一会才松开陆韫。 “没喝多少酒。” 杨束笑了笑,端起醒酒汤就准备闷头干了,府里厨子的手艺,东西不能细尝。 两口下去,杨束愣住了。 “换厨子了?” 陆韫闻言,拿勺子尝了尝,随后轻摇头。 “是有什么不对?” “味道太不对了,咱家厨子做东西什么时候好吃过。”杨束瞧着醒酒汤,像是要把它瞧穿。 “我去查查。”杨束放下汤,急步出了去。 墨梅揉着眼睛,“就是厨房做的,我一路拿着,没撞见谁。” 杨束蹙眉,把牌九叫了过来。 “世子,这醒酒汤确实是孙大娘做的。” “孙大娘?府里的厨子不是炊火营的兵?” “咱们吃的是,夫人这边孙大娘管。” 杨束脸黑了,觑着牌九,“你怎么不早说!知道本世子遭了多少罪!” “世子,你也没问啊。” “木头啊。”杨束手拍向脸,果然不能指望定国王府有细腻的男子,不是憨,就是直,要么加个傻。 “也没罚你,就问两句,怎么就哭出了要被发买的样子。”杨束抬手弹了下墨梅的脑门,摇头走了。 陆韫看着醒酒汤,忧急不已,见杨束进来,忙打量他。 “醒酒汤没问题。”杨束长长一叹,“我可能不是亲生的。” 陆韫眸子张了张。 “浣荷院的吃食,是单独的,老爷子另配了厨娘,他能想着你吃不惯,却完全没顾我的死活。” “哪有人这样对待亲孙子的?”杨束语气幽怨。 陆韫哭笑不得。 “你也是,都不同我说。”杨束将陆韫拉进怀里。 他在房里静养的那段时间,陆韫午饭可是和他一起吃的,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 还吃完了! “我以为那就是世子的口味。”陆韫轻笑。 “若那是我的口味,你就打算回回勉强自己?” 将杨束皱着的眉抚开,陆韫眸子微低,“世子,我尝不出多少味道,能吃就行。” “什么叫尝不出多少味道?”杨束看着陆韫。 “武威侯府的情况,世子也看到了,周氏想拿我给她儿子铺路,虽没让我做粗活损肌肤,但磋磨是不少的。” “十二岁之前,我吃的都是她们用来喂猫喂狗的残羹,夏日的话,多半是隔夜的馊饭。” “即便如此,陆珍儿心里还是不舒服,她在汤里放了药,我躺了半月,味觉就大不如前了。”陆韫轻启唇,平静的述说道。 杨束眯起了眼,戾气从心底升起,还是砍轻了。 “你该早些同我说的。” “大事要紧,武威侯府虽没落了,但也是建安勋贵的一员,与多家有联系,世子要动了他,势必引得其他人自危。” “我如今只期盼世子平安。”陆韫轻抚杨束的脸,眼里透着情意。 “我相信世子能出建安,开创另一片天地,我们不需急在一时。” 杨束握住陆韫的手,头枕在她肩上,轻轻蹭了蹭,眼底是冰冷的杀意,看样子,不能让他们死的太痛快。 “韫儿,夜深了。”杨束抬起头,温声道。 陆韫当即不敢同杨束对视,绝美的脸一点点红了。 杨束眸子一暗,有这样考验人的? 抱起陆韫,杨束走向床榻,短短一段路,两人的心都是咚咚咚的。 “夫君两个字也不拗口啊。” 替陆韫脱去鞋子,杨束笑看她。 把人剥的只剩里衣,杨束眸色越发暗了,实诚的说,陆韫发育的还行。 想到人才十六岁,杨束将欲望忍了下去。 床榻上,见身边人迟迟没动静,陆韫转头看去。 “娘子,我给你讲讲生理知识?” 陆韫微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 一刻钟后,陆韫愣愣的看着杨束,“夫君是从哪听来的……,女子需十八以后才可同房,有亲密之举……” “梦里听的。” 杨束环住陆韫的腰,“我那时候不是中毒了,昏迷了许久,那几天浑浑噩噩的,做了许多梦,看到了很多不同的东西。” “不仅是诗啊,词啊的,还有些重要的常识。” “娘子,不管真假,我们不能贪一时欢愉,来日方长,为夫不急。” 杨束抵着陆韫的秀发,柔声道。 “那我睡了?”陆韫还有些懵。 “睡吧,你再不睡,我该睡不着了。”杨束紧了紧陆韫的腰,然后极不舍的放开。 陆韫想怀疑杨束有疾,但…… 见杨束转了身,陆韫松了口气,耳根红的滴血。 二皇子府,暗卫单膝跪着,不敢抬头,地上是杯子的碎片。 “这定国王府当真是一丝缝隙都不给人!” 郭启面色沉冷,此番不仅没带出许月瑶,还折了三个死士! “滚出去!” 接连不顺,郭启已经没了淡然。 现在只能看柳韵了,杨束死了,杨匹夫总该把许月瑶放出府。 勋贵都是墙头草,没有忠心,他拿不到兵权,想要在朝堂上有话语权,就必须培植自己的势力。 许靖州,是青年一辈里,最具潜力的,能拿捏郭启肯定要拿捏到手里。 他比不得郭奕受宠,想坐上帝位,身边就得有足够多的能人。 陆韫是在杨束怀里醒来的,少年还在睡,呼吸平缓,整个人瞧着极干净无害。 陆韫不敢动,怕扰醒了杨束,只是用眼睛看着他。 看着看着,陆韫抿唇一笑,她第一次见他时,真没觉得这人好。 那会,皇上赐婚,他在知道娶的人是她时,气愤极了,指着武威侯府,那是什么脏话都骂了。 陆珍儿生怕她不知道,拉着她去看。 明明年岁不大,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戾气和狠厉。 演技真好。 陆韫捏了捏杨束的鼻子。 “娘子就醒了?”杨束搂住陆韫,头埋在她颈窝蹭她。 “辰时了。”陆韫抚着杨束的背,减缓他刚醒的不适。 “是不是要去栖霞院敬茶?” “嗯。” “娘子身上真香。” “别闹。”陆韫声音软糯,轻嗔。 腻缠了好大一会,杨束才起身穿衣,携陆韫去给杨老爷子敬茶。 第41章 柳韵归心 “还没来?”杨老爷子抬眼。 “说是起了,应该在路上了。”庞齐回道。 杨老爷子轻点头,目光似不经意的往外望,对这杯茶,他是极期待了。 将来到了底下,也能有个交代了,好歹是拉扯大了,娶上了媳妇。 牵着陆韫的手,杨束进了栖霞院。 “昨儿迎亲有些疲累,起的晚了,爷爷勿怪。”杨束行了一礼,颇有大家公子样。 杨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边上去,别挡着韫儿敬茶。” “……” 杨束默默靠边。 “爷爷喝茶。”陆韫将茶杯恭敬的递给杨老爷子。 “好。”杨老爷子满脸欣慰。 “老庞。” 随着杨老爷子一声唤,庞齐和小厮搬来了一个箱子。 看着里头满满当当的金银首饰,杨束眼角抽了抽,老爷子挺豪橫啊。 这绝对是把皇帝赏的金子全给融了。 对他分文不舍,对陆韫恨不得掏空家底,心偏的有点过分啊。 “杨家的家训只一条,敢把外面的威风耍到婆娘头上,打断他的狗腿!” 见杨老爷子望向他,杨束扬起笑,十分乖巧,老爷子是有土匪属性的。 陆韫看着慈爱的老人,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 庞齐偏了偏头,这种温馨,定国王府当真许久许久未有过了。 杨老爷子不立规矩,杨束和陆韫待了待,就带着一箱金饰回了浣荷院。 “早知道金子得来这么简单,就该早些带娘子去栖霞院了。”屋里,杨束笑道。 陆韫瞥他,扬唇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娘子记下来了呢。”杨束环住陆韫的腰。 墨梅端茶进屋,看着面前如胶似漆的两人,心底幽幽叹息,鲜花这是扎根牛粪了。 大门外,牌九把死士的尸体叠在一起,让人领回去。 昨儿世子大喜,不宜生事端,今儿可没妨碍,敢把主意打到定国王府,就得做好损兵折将的准备。 “照世子这么说,柳韵已经彻底和二皇子断了,世子,你该给人个名分了,也方便她借助定国王府的势。”陆韫沉吟片刻,看向杨束道。 “韫儿,新婚第一天,你要这么大气?” “迟早的事。”陆韫理了理杨束的领口,“平头百姓尚且三妻四妾,世子身边不会少人。” “不早些认清,等生出了独占欲,对自己,对世子,都是折磨。” 杨束瞧着陆韫的脸,武威侯府是怎么养出陆韫这种清醒又克制的人的? “柳韵的名分,先不急,哪有新婚就纳人的。” 杨束搂住陆韫的腰,在她唇上亲了口。 “明儿我们去庄子,玩它个几天,建安的纷争,暂且不理。” “嗯。”陆韫靠在杨束怀里,笑着应声。 午后,牌九来到杨束跟前,道:“世子,李单坠湖了。” 杨束抬眼,“不错嘛,才两天就办好了。” “李单在长公主府,人人喊打,给点银子,多的是小厮使唤他,人只要出来,不就由我们操作了。” “差点失手,人不是一般的机警。”牌九提了句。 “准备套衣服,我要亲自见见。” “什么衣服?”牌九疑惑看杨束。 杨束斜他,“盯着我的人那么多,不换衣物,你是怕他们发现不了?” 牌九拍了拍脑门,世子如今说话没那么直白了,他有时候都反应不过来。 “小的这便去准备。” “李单?”牌九走后,柳韵款步进内,“曹驸马的私生子,如今不过十四,你怎么瞧上他了。” “那孩子的眼睛告诉我,他绝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撒个种子,也许会开花呢。” “那我要拭目以待了。”柳韵给杨束倒了杯水,“给我两个人,年纪需大些,最好是上有老下有小。” “不需要太机灵,但嘴一定得严实。” 杨束扬起嘴角,他不是不能逼迫柳韵,可逼迫,你得到的永远是面上的归顺,她不会真正为你谋算,把你当成我们。 “晚些我让牌九把人选给你。” 柳韵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荣昌米行有进展?” “早着呢,过些时间,我带你去瞧瞧。”杨束端起杯子,饮了两口水。 龙井他已经安排人去找了,就是还没消息,以至于这些人都以为他就爱喝白开水。 “明日我带陆韫去庄子,会待上几天,什么地方去不得,你心里应该有数。” “只是陆韫?”柳韵抬了抬眸。 “你见谁度蜜月,带上其她异性的。”杨束随口道。 蜜夜?柳韵瞟了瞟杨束,“世子,以你的身板,还是别纵欲过度。”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 什么叫以他的身板? 这是瞧不起谁呢! “柳韵,你的思想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纯洁。” “我是纵欲的人?” 柳韵扬唇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举止悠闲。 杨束翻了个白眼,这娘们就是记恨他把她整的下不来床! “世子,干净的。”牌九捧着七成新的常服走进屋。 “不用跟着,给柳姑娘挑两个人。” 杨束起身,“正好她在,你两自己聊。” 话说完,杨束出了屋。 叫上二筒,杨束去了戏园子,听了会戏,他去后台寻美人,趁机把衣裳换了。 压了压草帽,杨束出了戏园子。 “世子,人在马车里。”护卫把车帘拉开,方便杨束进去。 少年手脚被捆,嘴上堵了快布巾,见有人进来,身体往后缩了缩,暗暗戒备。 杨束看着少年,半蹲下,将他的乱发拨开,“想报仇吗?” “想就点头,你只有一次机会,若不愿,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杨束话音还没落,少年就点了头。 “记住,你叫卫肆,卢陵守将卫知勇的侄子,我会让人送你出建安,但瓦口关,你得自己去。” “那地马匪横行,是杀匪立功,还是龟缩偷生,看你自己。” 杨束把能证明身份的小布包放在李单面前。 “带他出城。” 杨束下了马车,朝护卫道。 在原地站了会,杨束回了戏园子。 柳韵看了牌九递来的名单后,最终选了两个近四十岁,家里有老有小,话不多的中年男子。 两人一个叫张铁,一个叫牛二。 第42章 一个一个来 “柳姑娘,是现在见人?还是等世子回来?” “你定国王府的人,还担心我使手段?把他们带来。”柳韵声音浅淡。 牌九退了出去,一刻钟后,他把张铁和牛二带到了柳韵面前。 因着杨老爷子暗暗放权,除了最顶尖的那批,其他人,杨束可以随意调动。 随口问了两句,柳韵把人打发了,定国王府的兵,服从上,没的说。 尽管眼里有质疑,但不涉及机密的事,问什么答什么,语气平静,没有夹枪带棒。 不需要另外调-教,直接就能用。 天黑透了,杨束才从外面回来。 “世子,柳韵搬去了扶湘院,挑了张铁和牛二。”牌九跟杨束汇报。 “她搬家倒是迅速。”杨束摇了摇折扇,“不必干涉她,随她折腾。” “周贵今天做了什么?”杨束转了话题。 “因着鞭伤,还算安分,一整天都躺着,只是调-戏调-戏侍女。” “打断他的腿,扔出建安,扔远点。”杨束冷冷吐字。 牌九应了声是,以世子对夫人的在意度,怎么可能放过险些坏了夫人清白的周贵。 离了建安,又断了腿,周贵能活下来的概率不足1。 “陆珍儿,把她绑了,她不是喜欢给人喂药?”杨束语气凛冽,“药铺能买到的,都给她整一份,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 “再就是陆胥。”杨束眸色幽暗,“既然眼瞎,那双眼睛也没必要睁着了。” “武威侯府的田庄铺子,挨个打压,一个月内,我要武威侯府揭不开锅。” 灭老丈人的,世子不是头一个,但一定是最狠的一个。 牌九连连点头。 交代完,杨束去了浣荷院。 陆韫翻着策论,神情专注,烛光下,整个人的眉眼极为柔和。 看了好一会,杨束才走过去。 “回来了,可用了饭?”陆韫将策论放下,笑看杨束。 “家里有绝色娇妻,哪有心思在外面用饭。” “你现在全是好听话。”陆韫唇角含笑,让墨梅把厨房温着的饭菜端来。 “全是实话。”杨束圈住陆韫,在她脸上亲了亲,接着从怀里掏出胭脂,“店家说建安的小姐都喜欢,就买了盒。” 陆韫打开看了看,在杨束期待的眼神里涂了点在脸上。 “好看。” “怎么样都好看。”杨束加了句。 陆韫噗嗤一笑,将手上剩下的胭脂涂在杨束脸上。 墨梅看着两人嬉闹,默默把饭菜放下,见了几次,她现在麻木了。 第二天一早,杨束和陆韫就离开了定国王府。 马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街市和人群,陆韫眉眼舒展,好像卸去了数斤包袱。 “杨束。”陆韫看向身边的人,满脸笑意的喊。 “我刚瞧见了鹰。” 专心剥荔枝的杨束,闻言抬起头,往车外看,只见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但别说鹰了,鸟毛都没有。 “就飞走了?”杨束把剥好的荔枝喂给陆韫。 “甜。”陆韫声音轻快。 杨束一笑,出来后,她明显变了,像个少女了。 “能有娘子甜?”杨束挑眉质疑。 “吃荔枝。” 杨束笑出声。 墨梅吐出嘴里的荔枝核,她应该在车底,这两人越来越甜蜜了,腻缠的没法看。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一行人到了地方。 杨束扶陆韫下马车,对面前清幽的庄子,很是满意。 “夫人,请。”杨束手往前伸。 陆韫轻笑,环顾了一眼,她提着裙摆往前走。 “空气真好。”陆韫闭上眼睛,聆听着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杨束静静看着她,眸色温柔。 护卫已经自觉的走了,庄子里的人,除了做饭的厨娘,其他的,杨束给了银子,让他们出去游玩游玩。 牵起陆韫的手,杨束领她往里面走。 “听庄头说,这水塘的鱼鲜嫩肥美,一会我钓两条烤给娘子尝尝。” “这边的草,有些湿。” “来。”杨束半蹲下,示意陆韫上来。 “水塘那边,开满了野花,韫儿你瞧了,一准欢喜。” 陆韫环住杨束的脖子,“不是才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肯定得提前做功课啊,不用心,怎么勾的韫儿神魂颠倒。” 杨束偏头,语气得意。 陆韫揉了揉他的脸,抬手给他遮挡太阳,两人这时候都忘却了身份,满心愉悦的欣赏自然的美景。 “呼。” 杨束把收集的花瓣一股脑的吹向陆韫。 “呀!” 陆韫闭了闭眼,“杨束,你站住!” 少女提着裙摆,朝前面的少年追去,两人抓起地上的花瓣抛向对方,银铃般的笑声不时响起。 建安,牌九在破旧的院子里见到周贵。 “唔唔唔。” 周贵看到牌九,满脸惊恐,呜咽着求饶。 牌九眸色不变,捡起根棍子,狠狠砸向周贵的腿。 直到血肉模糊,牌九才停下。 “世子说了,丢远点。” “把这水给他灌下去,免得嘴里嚷出不该嚷的。”牌九把水壶扔给一旁的二筒。 “解决了一个,该下一个了。” 牌九往外走,武威侯府,不是二筒能搞定的,得护卫出马。 海棠院,柳韵瞧着面前温婉的少女,颇为惊讶,这居然还是个雏! 要不是自己的身子确确实实被杨束破了,柳韵得怀疑他有疾。 “世子没碰你?”柳韵还是问出了声。 许月瑶摇头,“传闻夸大了,你和世子也相处过,应该知道他的狠戾是装给外人看的。” “内里和他表现的不同。” “世子有抱负,轻财重士,待人真诚,言行一致,远胜那些世家子弟。” 柳韵眼角微抽,她跟她见到的是同一个? 这迷魂汤灌的可以啊。 “你真信他?” “我信我感受到的。” 能待在定国王府,还能到她面前,许月瑶不担心柳韵有别的目的,看着她,认真道。 柳韵抿了口茶,那混蛋,是真没跟她装啊。 瞥了眼许月瑶,柳韵垂眸,带蜜的糖,可不是好吃的,这姑娘被盯上了都不知道。 杨束拿他哥哥当心腹,怎么可能放了许月瑶,这种软肋,哪能握别人手里。 杨束那家伙,就没有一步白走的。 只要被他瞧上,就逃不脱了,你会朝他靠近,献上忠诚,或者心。 沉沦其中而不自知。 第43章 缔造一个不一样的王国 越是接触,柳韵越是畏惧,杨束就好像把一切都掌控了。 明知道他让自己见二皇子,是为了更好的用她,可最终,她还是照他制定的路线走了。 明明是他安排的,却又让你心甘情愿。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把杨束当成好人? 想到这,柳韵甩了甩头,太可怕了。 “你怎么了?” “惊吓的。”柳韵放下茶杯,没有再待下去。 把定国王府上上下下的情况了解了一遍,柳韵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凝神沉思了大半个时辰,柳韵提起了笔,一个个人名在纸上出现,她有个习惯,每决定待一处,就会把周边的事物了解透彻。 如此,她能在最快的时间查漏补缺,调动人员。 不会在关键时刻,惊慌失措,乱了分寸。 足足写了三页纸,柳韵才停下,杨束对她还挺放心,有些信息,不是他提前授意,她绝对问不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倒是有魄力,叫人心里愉悦。 “可闻着香味了?”杨束转了转手上的鱼,往火堆里加了根木头。 “香。”陆韫满口道。 杨束干劲更足了,开始刷调好的酱料。 “墨梅,碟子。”杨束喊。 “来了来了。”对吃的,墨梅极为热衷,小跑着冲过去,眼睛亮闪闪。 “你的。”杨束把小一点的鱼给她。 “小心点鱼刺,这地儿可不好寻大夫。”杨束叮嘱道,他被小丫头的眼泪搞怕了,这要让鱼刺卡了喉咙,绝对能抱着他媳妇哭半宿。 “才不会呢!”墨梅回了句,端着鱼去了一旁。 这几天,看的都是杨束温和的一面,墨梅对他的惧怕减轻了不少。 拿刀将鱼划开,杨束把挑好刺的鱼肉给陆韫。 陆韫细细品尝,冲杨束点头。 刮了刮陆韫鼻子,杨束张嘴吃下她喂来的鱼肉,味道确实可以,烧烤上,杨束算半个行家,以前公司团建,都是他烤。 看了眼陆韫轻快的眸子,杨束继续给鱼挑刺,这条鱼,他多刷了酱料,她尝出了多少? 火光下,气氛太美好,杨束不敢去问。 “咻!” “烟花!”墨梅张嘴喊。 陆韫看杨束,“夫君用心了。” “光口头上怎么行。”杨束把脸靠过去,见人没动作,他指了指。 陆韫轻笑,在上面亲了口。 烟花放了一刻钟,天地间归于寂静。 杨束揽住陆韫,“娘子,烟花虽不长久,但我是一直在的。” “嗯。”陆韫头靠在杨束肩上。 “娘子儿时可有过极想要的东西?” “栗子糕,你已经给了。”陆韫看向杨束,“夫君你呢?” “我啊?”杨束抬了抬眸,“我只想足够强大,不受欺压,能守护住想守护的人,再就是,有份事业。” 杨束低头,在陆韫秀发上吻了吻。 目光看向远处时,杨束眸子深了,如今地方不同了,他想要的东西也变了,定国王府的兵权养大了他的野心,他想争霸天下,让他的名字,永远刻在史书上。 他想缔造一个不一样的王国,万世,乃至万万世传颂。 陆韫握住杨束的手,定定看着他的眸子,“无论将来局势何等严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纵千夫所指,我也与你一同承担。” “我贪恋这一刻的美好,即便你将来负心,我也不悔。” 杨束望着陆韫眼里自己的影子,喉咙一阵滚动,扬起了笑。 “谢谢。”杨束抱紧陆韫,前世的种种在杨束心里一点点淡去。 木柴发出细微的炸裂声,两颗心在这一晚彻彻底底的融合。 “娘,那药怎么还没发作。” 周氏房里,陆珍儿皱眉道。 “这才几天,哪有这么快,时间久些,才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周氏揉着额头。 “偏你拦着,表哥要得了手,陆韫早被杨疯子打死了。”陆珍儿眼底透着不耐。 “娘不是想给你和轩哥儿谋前程,武威侯府就是个空架子,靠你爹,轩哥儿连巡防营都进不去。” “行了,别扯上我,你为的可都是轩哥儿。” 没心情再待,陆珍儿看也没看周氏,起身往外走。 对陆轩这个不听话的弟弟,陆珍儿厌恶的紧,也不觉得这种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公子哥能成为自己将来的依靠,不拖她后腿就不错了。 怎就没托生在皇家! 连门像样的亲事,都定不下来! 早知道在陆韫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就给她下点狠药。 杨疯子也是个没用,之前说的多狠,杨匹夫一回来,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把人弄死了,杨匹夫还能让他给陆韫陪葬? “大小姐。” 见陆珍儿回来,侍女屈膝行礼。 “取些荔枝来。”陆珍儿带着几分躁郁开口。 侍女面色变了变,低下头,“大小姐,府里,府里就采购了一篮子荔枝,已经用完了。” 陆珍儿抬手就是一巴掌,“用完了?你们不知道早些续上?每天的银钱都干什么去了!” 侍女咬着嘴唇,“大小姐,账上,账上已经没银子了。” 想到什么,陆珍儿怒火上来,扬手又是一巴掌,一张秀气的脸露出狰狞之色,“那个贱人!都是她搬空了武威侯府!” “连个杨束都稳不住!” “大小姐饶命啊!”侍女捂住头,躬着身子,哀声求饶。 连踹带打,直到发泄痛快了,陆珍儿才放过侍女。 “还躺着干什么,去准备热水。”陆珍儿厉喝。 侍女艰难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往水房去。 只要她们知道,看着柔柔弱弱的陆珍儿,有多么刻薄狠毒。 月亮越挂越高,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朝武威侯府靠近。 “脚步都轻着点。” 武威侯府外,着黑衣的牌九低声道。 “还用你小子交代,巡察的走了,趁现在!”护卫箭一般冲了出去,一人在下面拿手托,其他人一跃一翻,越过了武威侯府的府墙。 牌九是被拉上去的,他虽被训练过,但后面少有实战,技能早还给了杨老爷子。 “丢不丢人?”护卫们无情嘲笑牌九。 牌九闷头往前走,心里下了决心,等他回去,就加强训练,然后,嘲笑回来! 第44章 夜潜武威侯府 陆胥的房间不难找,往最中心的方向去,准没错。 翻窗进屋后,护卫弄出点动静,趁陆胥抬头查看的功夫,一拳给他干昏了。 “动手。”护卫冲牌九扬下巴。 牌九从怀里拿出药粉,兑了水,给陆胥灌下去,接着掏出了短刀。 另一边,护卫已经扛起了昏迷的陆珍儿,不多时,就翻出了武威侯府。 “啊!” 一大早,武威侯府就响起侍女的尖叫声。 侍女跌坐在地上,身子直哆嗦,水盆里残余的水剧烈晃动。 动静把其他人招了过来,管家张嘴就要训斥,看到床上的陆胥,他整个人往后退了退,脸刷的白了。 “听说了吗?武威侯府昨夜进了歹人,把武威侯的眼睛挖走了!” “谁啊,这么大的能耐,快仔细说说。”茶馆里,众人围拢了过来,催促道。 “这我哪知道,人又不是傻子,会待着不走,早没影了。” “不光挖了武威侯的眼睛,还把他大女儿掳走了。”有人靠过来,插了句嘴。 “什么仇啊这是,武威侯府可是定国王府的亲家,不怕死啊?” “亲家是亲家,但你也不看看定国王府对武威侯府的态度,正眼都不带瞧的,人杨纨绔就不乐意娶陆韫,婚礼还是老元帅压着办的,他可不会帮忙,乐的瞧热闹呢。” “杨老元帅也不管?”一个明显不是建安原居民的青年皱着眉头出声,他心目中的老元帅,不该对亲家的危境熟视无睹。 年岁大点的壮汉瞧了青年一眼,“想什么呢,自家孙子都管不过来,杨老元帅还有心思管武威侯府,他承认的是陆韫,可不是武威侯府。那一窝子,看着没杨纨绔疯戾,但论刻薄无情,有过之无不及呢。” “年轻人,别喜欢看表面,凡是要多了解了解内里,建安各家,这么多年发展下来,没几个干净的,里头脏着呢。” “扯这干什么,也不怕招祸。” 有人制止壮汉,众人又聊起了武威侯府,猜测他们惹着谁了。 “娘子。” 杨束站在院外喊陆韫,“快来,看我抓着了什么!” 陆韫放下缝补的衣服,走了出去。 “好肥的兔子!”墨梅捂住嘴。 “小姐,兔子这么可爱……”墨梅一把抓住陆韫的袖子,仰头看她,“咱们红烧吧!” 陆韫摸了摸兔子,“这么大只,红烧怕是一碟装不下。” “那就一半红烧,一半烤!”墨梅眼睛发亮。 杨束看着两个讨论吃法的少女,眼角抽了抽,这确定不是拿错了剧本?兔兔这么可爱,她们是怎么忍心红烧的!切丁爆炒才好吃啊! 经过几人商议,最终定了红烧和爆炒。 “咕咕,咕咕……” 不伦不类的鸟叫声响起,杨束抽着脸皮子转头,护卫冲他扬起大大的笑。 揉了揉眉心,杨束决定一会给他调岗,叫的太侮辱人的智商了! 拎着兔子,杨束朝护卫走去,陆韫都瞧见了,也没必要遮掩。 “什么事?” “世子,牌九传来信,说是一切顺利。” “嗯。”杨束点了点头,“让你通传,过于浪费人才了,下次让庞长来。” 方壮眼睛张了张,大受震撼,世子夸他是人才! “世子,属下定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方壮抹着眼角,高喊。 杨束回过头,一边眉毛抬了抬,这抽的哪门子的疯? “可是建安出了什么事?”陆韫迎向杨束。 “建安没出事,武威侯府出事了,进了歹人,把陆珍儿绑了,什么眼光,那种姑娘也敢要。”杨束吐槽。 陆韫看了看他,牵住他的手。 “爆炒兔子去。”杨束扬了扬声,反握住陆韫。 御书房,窦坚抱了抱拳,“皇上,定国王府的人下的手。” “定国王府?”皇帝抬了抬眸,“那小子行事越发狠了。” “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只敢把气撒在武威侯府头上。”窦坚开口道。 “下去吧。” 一个翅膀没毛的小儿,皇帝懒得多谈。 “挑个好扇面,送去熙王府。”皇帝朝一旁的太监道,杨廉要能有熙王一半的温顺,他又怎会容不下定国王府! 匹夫,粗蛮不堪!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陆胥抓着什么扔什么,脖子上青筋狰狞,“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没用,才会让人进得来!”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把你们都杀了!”陆胥摸索着,想拔出剑,脚下一滑,狠狠跌坐在瓷片上。 “找啊!”周氏尖声吼,头发凌乱,地上一片狼藉。 周氏怀疑的四下看,究竟是谁,究竟是谁掳了她的珍儿! 两个主子都失了理智,武威侯府乱成一团,仆役们逃也似的往外跑,没人敢靠近主院。 长公主府,管家在房门外禀道:“公主,没找到,可要加派人手?” “看样子,是真淹死了,不必找了,一个孽种罢了,还真拿他当主子了。” 长公主重新闭眼,侍女不轻不重的给她捶腿。 在庄子里足足待了三天,杨束才携陆韫回去。 蜜月结束,该搞事业了,杨束找到庞齐,“庞叔,我底下较差,你要悠着点。” 庞齐斜了斜他的身板,给出了四个字评价,“弱鸡崽子。” 杨束叹气,这副身体,亏空太严重,又中了两次毒,不是好补的。 “庞叔,我想成雄狮,能上战场的雄狮。”杨束看着庞齐,一脸肃然道。 他在现代是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搏斗手段,但厮杀上,不够看,得让老将给他开开小灶。 现成的资源,傻子才荒废不用。 “有个人样了。”庞齐让护卫取来竹条,“你的根基太浅,不是一下两下能提升的,比起与人硬抗,会躲才是关键。” 庞齐说着,一竹条抽了过去。 “嗷!” 杨束捂住裤裆,一脸惊恐,“庞叔,你手稳点啊!” 庞齐翻了个大白眼,“我是收着了,要存心打,会偏一寸?” “反应慢成这样,上战场就是让人戳窟窿的。”庞齐说话的同时,手也没停。 杨束被打的上蹿下跳,左摇右摆,好不容易避过去一次,后面几次挨的实实的。 “今儿只是让你适应,后面就不是竹条了。” 见杨束气喘如牛,摇摇欲坠,庞齐收了竹条。 “哈?!” 杨束惊愣抬头。 第45章 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天,看着孩童手臂粗的棍子,杨束眼角抽动,“庞叔,你确定不会出人命?” “放心,我有分寸。” 听着棍子破空的声音,杨束一个矮身。 “你搞偷袭!” “嗷!” 棍子打下来,远不是竹条可比,庞齐也不会因为你叫的惨就停手。 为了不挨打,杨束必须集中十二分的注意力。 “嘶!” 陆韫手不敢碰了,看着杨束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难掩心疼之色。 “没事,瞧着吓人而已。”杨束朝陆韫笑,“等过上几天,他就打不着我了。” “男人的皮,也不能太细腻。”杨束侧了侧身,“我现在是中郎将,要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可立不了威。” 陆韫轻摇扇子,让杨束能好受些。 她不能阻止他,杨束想要的东西,不是安安稳稳能拿到的,现在不吃苦头,以后可能要他的命。 倚红楼,郭启将册子砸在花璇身上,“让你挑几个能替上户部郎中的官吏,这都是些什么?” “连于瑞是谁的人都不知道!” “让你搜集戴鸿以权谋私的罪证,到现在都没个进展!” “你来倚红楼也不是一日了,都办了什么?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理的?”郭启越说面色越冷。 花璇扑通跪了下去,颤着声道:“殿下赎罪。” 俯视着她,郭启想到了柳韵,无论给她什么任务,她都能游刃有余,即便失了手,也不会跟狗一样只知道趴着。 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为他争取到最大的收益。 甚至都不用他开口,就已经把事办好了。 东西真是经不住比较。 越比较,这优劣藏都藏不住。 郭启踢开花璇,大步离开。 扶湘院,柳韵斜靠在椅榻上,扇子不紧不慢的扇动,“紫儿,明早让牛二来一趟。” “是时候收网了。” 拿起一颗剥好的荔枝,柳韵放进了嘴里。 一大早,杨束就起了,负重跑了十圈,杨束活动起了拳脚。 吃过早饭,跟陆韫腻歪了会,杨束雄赳赳挨打去了。 庞齐一棍子挥向杨束的腿,在他看来,这棍杨束躲不掉,但出人意料的是,杨束躲了,还预判到了他的下一棍! 庞齐瞳孔缩了缩,他早发现杨束天赋惊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地步! 要知道这才第五天! 好小子!不亏是杨家的种! 兴奋之下,庞齐失了分寸,一棍子把杨束打趴了。 “庞叔?”杨束痛哼出声,弄啥嘞!杀人了! “不错,明显抗揍了。”庞齐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杨束仰头看着他的背影,这老头是不是瞧上孙大娘了?居然走神了! “世子。” 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怎么躺在地上,多脏呀。” 杨束握住柳韵拉他的手,除了第一天,这娘们几乎没缺席过,比他还积极! “看的出来,你是真的开心。”杨束斜柳韵。 “那必须啊,打在世子身上的每一棍,都是登上高位的台阶,我能不高兴嘛。”柳韵笑意盈盈,好心情的给杨束抛了个媚眼。 “我今早见了牛二。” 赶在杨束说出她不爱听的话前,柳韵堵他的嘴。 “李记的陈管事,过了今儿,就是我们的人了。” 不等杨束问,柳韵红唇轻启,“这位陈管事,和李计川的四姨娘,干菜烈火的燃过,李家的四少爷,身世不好判断。” “我让牛二给陈管事送了三天的红肚兜。” “如今,陈仁要么杀人灭口,要么就乖乖俯首。” “定国王府,不是他能撼动的,除了后者,他别无选择,毕竟就那么一个儿子,无论无何,都会保住他。” “世子不必担心他说出什么,他的嘴能比咱们严实。” “有他在中间,这网就能开织了。” “要想把网织的大,织的细密,就不能忽视小人物,这些才是基石,即便风雨侵袭,也能在最快的时间重整。” 柳韵拨动指甲,抬眸间,像极了盛开的罂粟,危险又迷人。 这才是柳韵最有魅力的时刻。 “瞧我做什么,世子放心,我有饮避子汤。” 柳韵淡淡出声,王侯之家的规矩,她懂,即便是妾室,也不能先主母诞下子嗣,何况是她这种连名分都没有的床伴。 与其成个笑话,倒不如保留点尊严。 “以定国王府严密的防守,世子不必担心帮别人养儿子。” “多想了。”杨束扶腰,朝亭子走,“我只是觉得你刚那一刻美的晃眼。” “不必事事说与我,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朝牌九开口。” “世子。” 说牌九,牌九到。 “田晋约你夜游溪湖,让你带上柳姑娘,一起快活。” 杨束挑眉,“约我夜游溪湖?我跟他没多少来往吧,这醉翁之意……”杨束看向柳韵,“二皇子这是发现你的好了。” 田晋是户部侍郎田侍中的儿子,而田侍中,是二皇子的人。 “习以为常不觉得珍贵,可失去了,又不适应了。”杨束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就说我一定到。”杨束饮了杯水,示意牌九去回话。 “往日喜欢黏着,现在又隔这么远,欲擒故纵?” 杨束将柳韵拉坐在自己腿上,“我带你去瞧瞧,看看他们想了什么招。” 柳韵手搭上杨束的肩,红唇扬起,不给杨束防备的时间,腿上一个使力。 “嘶!”杨束瞪她。 “世子,有伤在身就别调-戏姑娘了。”柳韵起身,对一个不受女色迷惑的人,她可懒得再迎合了。 男人嘛,不能总让他如愿。 “是一点都不装了啊。”看着柳韵远去的身影,杨束揉了揉腿,这是摸清了他什么脾性,敢随心了。 酉时,杨束携柳韵出了府。 船上,田晋抚摸着怀里的人儿,满脸不舍,这没开苞的雏儿,竟然要给杨束,暴殄天物啊。 “公子,人到了。”侍从上船禀道。 田晋抽出手,压下心底的不悦,下了船,对杨束,田晋是有些怕的,整个建安的公子哥加起来的战绩,都没杨束牛逼。 敢在长公主府强抢,还敢御前发疯,这些,要搁他们身上,腿早软了。 偏二皇子交代的任务,没法推辞,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46章 下饺子 “世子可真是叫人好等。” 田晋迎向杨束,满脸笑意,“快些上船,美酒美人都备好了。” “许久未见,柳老板越发的娇艳欲滴了。”田晋目光在柳韵身上流连,眼底透着欲望。 “少说废话,赶紧带路。”杨束急切的开口。 田晋朝侍从点头,缓了缓步子,试图同柳韵说上两句。 “你磨磨蹭蹭干嘛呢。”杨束转头冲柳韵喊。 柳韵脸色微白,忙追上去,一看平日就没少被杨束折磨。 将柳韵搂进怀里,杨束上了船。 田晋瞧着柳韵腰间的手,有些羡慕,柳韵的身段,整个建安的青楼,就没一个及得上的。 他馋的不行,奈何这是二皇子的女人,他再馋,也只能吞吞口水。 谁知道会便宜了杨束。 被人脏了身子,二皇子应是不会要了,到时候讨个赏看看,扫视着柳韵,田晋舔了舔嘴唇。 “说说,怎么个快活法。” 在船舱里坐下,杨束眼睛张望,透着激动。 田晋一笑,拍了拍手,很快,一个模样秀丽的女子就走了进来,她抱着琵琶,一双眼睛瞧着极纯净。 “给世子弹一曲。” 女子行了一礼,拨动了弦,不同于青楼女子的媚俗,她一举一动,犹如闺阁小姐。 眉眼间的忧愁极吸引人。 杨束似入了迷,放开了柳韵,往前坐了坐。 田晋勾起了嘴角,就杨束这个蠢货,拿下他还不简单,给个女人,保管他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世子,此女名心蕊,还是个雏。” 闻言,杨束眼睛明显亮了。 柳韵把葡萄放嘴里,她都被骗了过去,不怪这些人拿这种小招数对付杨束。 “世子,柳老板你应该也玩腻了,试试不同的口味。” “只要你点头,同意拿柳老板交换,世子立马就能与美人度良宵。”田晋语气暧昧。 杨束皱眉,“交换?” “本世子看中的东西,谁敢不给,我需要割舍?” “牌九,给田晋上一课。” 杨束踢翻了桌子,抓起心蕊就往外走,柳韵看了看田晋,似有无数话要说,最终叹息一声,去追杨束。 田晋傻眼了,他们以前不都是这么换着玩的?怎么现在强抢上了! “世子,你这般,以后有新鲜事,谁还敢叫上你。”田晋试图阻拦杨束。 牌九已经领着护卫进来了,下饺子一样把田晋的人扔进了水里。 “你们敢!”田晋抖着手喝斥。 牌九掀起眼皮,亲自照顾他。 一扛一扔,只见水花四溅。 “救命啊!” 田晋在水里扑腾,后悔不已,那就是个疯子,根本没法交流! 将心蕊拽上马车,杨束大力撕扯起了她的衣裳。 “世子,不要。”心蕊推拒着,眼眶含泪。 杨束把人按倒在席子上,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的腰带,下一刻,杨束眼睛睁了睁。 “红肚兜!” “晦气,不知道本世子今儿犯煞。” 杨束失了所有兴致,将人丢了下去,不悦的开口,“送去倚红楼,卖个好价钱。” “回府。” 车轱辘转动了起来,对地上香肩半露的姑娘,没有丝毫留恋。 “也是个美人呢。”柳韵剥着荔枝。 杨束瞥她,见荔枝剥好了,不客气的抢了过来。 “是美人,本世子就该怜香惜玉?” “定国王府又不是垃圾站,什么东西都收。” “那个心蕊,你也瞧见了,叫的是哀,可手上的力道,都比不上小孩子抡拳。” “白送的女人,我可不敢沾。” 柳韵擦了擦手,连剥了三个,都让杨束抢了,柳韵已经没了吃的心情。 “世子之前可不是这样。” “我抢你的时候,倚红楼压根没防备,可现在,二皇子可是有取我性命的心思。” 柳韵不剥,杨束自己动手。 “她和你的价值,也没法比。” 杨束把剥好大半部分的荔枝递给柳韵,“小气,不就抢了你几个。” 柳韵白他,接过荔枝放嘴里,剥好的,不吃白不吃。 “还以为会是多精彩的戏码。”杨束人往后靠。 “世子也不瞧瞧你平日表现出来的喜好,计谋要过于复杂,你不定领悟的了。” 杨束一笑,端起水喝了口,“既出来了,就瞧点什么,免得没收获。” “绕道荣昌米行。”杨束朝外喊。 护卫拉了拉缰绳,换了方向。 “少东家,再不出手,这散客要被何阶抢完了。” 荣昌米行二楼,管事凝声道,他身前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此刻正注视着对面的米铺。 相较他们这边的冷清,对面要热闹许多,人来人往的。 搞垮一家小米铺,对青年来说,不是难事,荣昌米行不缺钱,价格一压,小米铺撑不了几天。 “吴管事,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有人瞧上荣昌米行了。”青年转过身,吐字道。 “而他也成功了。”青年往楼下走。 作为商人,只要利益大于风险,她不介意合作。 对方实在聪明,诚意也够,她心动了。 吴管事愣了愣,“少东家,你要去与何阶商谈?” “一堆的人,哪适合谈事,等晚上吧。”郑斌下了楼,去查看另一家米铺。 柳韵掀起车帘,朝何家米铺看,“一月不到,就让众人舍了荣昌米行,世子当真了得。” “可惜不能下去看看。”柳韵望向杨束。 “剥个荔枝,我告诉你。”杨束折扇敲了敲桌。 柳韵拿起荔枝,剥好后喂到杨束嘴里。 “当规模和财力比不上对方的时候,就得在其他地方,多费点心,比如服务。” “哪怕是荣昌米行,出售的大米,里头也经常混杂了米糠和砂粒。” “我让何阶把米中的杂物拣干净了,再拿出来卖。” “另外,凡在何家米铺购米,一律免费送到家里。” “送米上门的时候,把顾客家里有多少人,一月吃多少米,吃什么样的米,每月月钱都记下来。” “送米也不会送到地方就走,每次都需帮顾客把米倒进米缸,若米缸里还有米,则将米倒出来,把米缸刷干净,然后把新米倒进去,旧米放在上面。” “如此,旧米就不会因为存放过久而变质了。” “体会到何家米铺的用心,换你选谁?” 柳韵抬起眸,直直看着杨束,“这不光是给郑斌看的,也是给我看的吧?” “世子想告诉我,你不是只会隐忍,靠武力办事,头脑也远超旁人。” 第47章 郑斌上门 “这话说的,我可没那么喜欢秀。”杨束展开折扇,轻轻摇动,风度翩翩的样子。 柳韵移开眼,这叫不喜欢秀? 明明享受其中。 “世子的状态,和最开始不同了,松弛了许多。” 柳韵轻启唇,之前杨束十分警惕,眼神里满是戒备,目光锐利,像匹突然置身在陌生环境的孤狼。 杨束凑过去,吃柳韵剥好的荔枝,“你也不瞧瞧我那会什么处境。” “坠马,中毒,老爷子又倒了,和陆韫呢,相看两叹息,性命、感情,没一个安稳的,想舒心都没法。” “如今进展顺利,老爷子吧,虽没造反的心,但至少放任我折腾,前方道路通畅了,哪还需要那么紧绷。” 杨束朝何家米铺望去一眼,最大的原因,还是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 “回了。” 杨束敲了敲车厢板。 “郑斌应快上门了,不过世子就不怕她看不懂?”柳韵放下车帘。 落日余晖下,马车缓缓前行。 因着名声太大,杨束已经换了马车,不然去到哪,哪个地方就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你的判断一向精准,郑斌既有手段和头脑,不至于连人把米铺开她对面什么意思都看不懂。” “正常情况,有点脑子的,都会避开荣昌米行。” 柳韵敛了敛眸,“世子也会夸人呢。” 杨束扫视她,“我夸你夸的少?” “往常总有些刻意。” “你确定不是你对我的成见太深?” “坐过来些。”杨束扇动折扇,给柳韵去暑意,“这天是一日比一日热了,放置的冰块,都撑不到回去。” “柳韵,我给你设计套衣服?保管清凉。”杨束目光在柳韵傲人的曲线上停了停。 “世子还是留给自己吧。”这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衣裳。 杨束一笑,没有勉强,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 柳韵侧头看他,“田侍中目光短浅,浮于表面,拿下他,对你来说,益处不大。” 杨束点点头,“郭启喜欢在朝堂上布局,想靠他们的拥护,坐上储位,臭鱼烂虾的,都往怀里揽。” “我是想要燕国,但要的是领土和百姓,不是这些个酒囊饭袋。” “放心吧,我不至于脑梗塞,把心思花他们身上。” 柳韵轻笑了笑,把荔枝递到杨束嘴边,一个能听意见的主君,无疑让人愉悦。 随着夜幕落下,何家米铺门口的人终于散了。 几个伙计和何阶擦了擦头上的汗,翻看着册子,这是明早要送的米。 “老板。” 伙计碰了碰何阶,示意他看门口。 模样俊俏的青年缓步走进米铺,她目光落在何阶身上,“方便谈谈?” 何阶看着青年,把她引进里屋。 “你家主子想要什么?”郑斌开门见山。 何阶从夹层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郑斌将信拆开,随后眸子看向何阶。 “公子说,你先按他信上写的做,等荣昌米行占据了建安一半的市场,他再说他的要求。” “少东家不必忧虑,公子喜欢双赢,他既想与少东家合作,自希望荣昌米行好。”何阶说完就出了去,让郑斌自己抉择。 看着纸上的文字,郑斌手指收紧,这上面的商业模式,她闻所未闻,但可以肯定,它能够让荣昌米行一跃成为龙头。 但给出的越多,其所图必然巨大。 郑家不过是商贾,背后之人这般费心,究竟是想要什么? 将纸折好收进怀里,郑斌出了去。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情况也由不得她挣脱,干脆就搏一把。 郑斌和何阶的见面,没引起任何波澜,这种小事,也无人愿意关注。 “世子,卖了三百两。” “柳姑娘的东西也都打包了回来。”护卫禀道。 “送去扶湘院。”杨束将书翻了一页。 除了锻炼体魄,杨束其他时间,就花在看史书上。 倚红楼,花璇瑟瑟发抖,“殿下,奴婢哪里拦得住定国王府的人。” 郭启面色深沉,“他们有拿走不该拿的?” “柳韵的东西,奴婢一早检查过,并无机密。”花璇忙道,压根不敢同郭启说,定国王府的护卫把桌腿拆卸了,一地木屑。 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她也不清楚,护卫是关着门扫荡的。 一个大布袋,两个人抬着走,柳韵的东西,是一件没落。 郭启脸色好转了点,那个蠢货,是越发碍眼了。 挥了茶盏,郭启难掩杀气,他欣喜柳韵还活着,又恼杨束没死,想把人换出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个废物而已,竟这般难对付了。 看了眼花璇,郭启甩袖走了,柳韵被杨束抢走后,他来倚红楼,就没一次舒心的。 平日都一副再精明不过的样子,真把事交给她,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 都是柳韵表现的太随意了,让他以为谁都行。 第二天,郭启再次让人约杨束。 “殿下,信递不进去,杨老元帅不满杨束胡混,已经限制了他的出行。” 郭启沉了脸,这会倒是知道管制了,杨束抢人的时候,怎么眼瞎耳聋! 定国王府不是郭启能插进手的,再恼火,他也只能恼火。 时间一过就是一月。 庭院里,杨束侧身,歪头,下腰,要多灵活有多灵活,庞齐的三分实力,已经打不着他了。 亭子里,杨老爷子捂嘴咳嗽,眼里露出欣慰之色,虽晚了点,好在能吃苦,假以时日,不会比军中将领差。 “今日到这了,明日我会加两分。”庞齐收了棍子。 杨束抹汗的手顿住,还真是一天都不让他轻快,棍子没打着他,老头子心里不得劲啊。 杨束朝亭子看去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没了人影。 换下汗湿的衣裳,杨束去了浣荷院。 冰凉的绿豆汤下肚,整个人都舒爽了。 “今儿庞叔一棍都没打着。”杨束揽住陆韫,炫耀道。 “夫君越发厉害了。”陆韫唇角含笑,拿起碟子上的葡萄喂给杨束。 “想吃点别的。”杨束盯着陆韫的红唇。 墨梅已经自觉出去了,并且十分贴心关上了门。 吃着葡萄,墨梅弯了弯眉眼,甜! 第48章 你的嘴,本宫信不过 一个接一个,墨梅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定国王府比侯府可好太多了,不仅有瓜果吃,还是最新鲜的。 饭菜也香! 最重要杨纨绔跟传闻真的不同,别说欺负小姐了,大点声说话都没有。 墨梅决定认可这个姑爷。 “好吃!”墨梅脑袋一摇一摇。 里头,杨束也觉得好吃,手几乎不受控的伸进了陆韫的衣物里。 陆韫身体微僵,随后软了下来,眼尾有些许迷离。 杨束扣紧陆韫的腰,压制着欲望,时间过的可真慢啊。 “娘子越发诱人了。”杨束亲了亲陆韫的耳垂。 陆韫靠在杨束身上,平复着呼吸。 “今晚去扶湘院?” 杨束扬眉,贴住陆韫的唇,汲取着。 “韫儿,你别太大气。” 陆韫唇瓣已经让杨束亲肿了,闻言哭笑不得,这是她大气? 这人明显忍的极辛苦,最近这几日一近她的身,亲的又凶又狠,恨不得将她拆吃下肚。 尤其是早上…… 不让他泄泄火,陆韫是真怕杨束憋出个好歹。 柳韵成他房里人,是板上钉钉的事,自己行不了房,总不能霸占着杨束,让他忍两年。 抚着杨束的眉眼,陆韫柔声开口,“柳韵也需要人陪伴,去瞧瞧她。” “二皇子已经意识到柳韵的重要性,夫君该尽早把名分定下,也免得不必要的波折。” “让我说你什么好。”杨束刮了刮陆韫的鼻子,他这个媳妇,看的极透,心里固然有他,但不会陷于小情小爱。 看问题,总是长远考虑。 对陆韫来说,最重要的事是积蓄能量,逃出建安,柳韵能帮衬到他,需用心对待。 扫了眼书架上的四书五经和策论,杨束紧了紧搂着陆韫的手,她一心都在为他打算。 陆韫知道他志在天下,这意味着他难有停歇,今日在这,明天就可能去了别处,大本营的内政需人处理。 但人心隔肚皮,哪能完全辨清好坏,她懂的多一点,就能帮他防备到一分。 “有妻如此,此生无憾。”杨束抵着陆韫的秀发,声音暗哑。 陆韫环住杨束的腰,他只能看到她的好,却看不到自己有多好。 陆韫以前从不信什么生死相许,只觉得人世间的情爱,不过是一时情欲,直到她嫁给杨束,她信了。 她希望自己能帮上他,能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承担,生同寝,死同穴。 墨梅捧着脸,这次格外久啊…… 就在墨梅想挤门缝瞧瞧情况,门开了。 弹了下墨梅的脑门,杨束摇着扇子走了。 “小姐,他又欺负我!”墨梅捂着头跟陆韫告状,肉嘟嘟的脸不高兴的鼓着。 陆韫轻笑,“我下次说他。” 墨梅点头如捣碎,想到什么,她跑了出去,“小姐,我给你留了一串,特别甜。” 墨梅把葡萄捧着陆韫,一双眼睛干净纯挚。 陆韫扯下一个放嘴里,冲墨梅点头,看着她开心,陆韫也跟着笑了。 不管是武威侯府,还是定国王府,有好吃的,墨梅总会给她藏着。 有一次陆珍儿断了她的粮,是墨梅去陆子轩那里偷糕点,才没让她饿死。 后来,墨梅还是被发现了,大冬天的,她被陆子轩扔进了池水里,高热了三天,险些就没撑过去。 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陆韫怎能不护着。 “世子,东街新开了个糕点铺子,听说味道不错。” “买五份,怎么送,不用我再说吧。” “明白,栖霞院一份,扶湘院和海棠院一份,浣荷院两份。” 牌九笑了笑,“世子,墨梅那丫头脸上的肉明显多了,你也不怕她以后没人要。” 杨束合上折扇,敲了敲牌九的脑袋,“也就脸上有肉,体重连一百都没有。” “胖了又怎么了,没人要,我们养着。” 牌九叹气,又是想去浣荷院的一天,世子可从没说过白养他。 三皇子府,郭奕拉开弓箭,盯着百米外的靶心,他松了手。 “殿下真是百发百中。”管事拍着马屁。 郭奕把弓箭丢给他,“西山匪寇聚集,本宫向父皇申请去剿匪,但父皇并没答应,而是选了,杨束。” 管事愣住,“杨束?听说他被杨老元帅拘在家里,请了先生,更是亲自教导,但杨束那个人,殿下也知道,要扶的起来,也不会是这个德行了。” “皇上怎么会让他去剿匪?” 郭奕掀了掀眼皮,“自然是要给他安功劳,父皇对杨束寄予厚望,苦心栽培,杨匹夫才会安安分分的去死啊。” “可杨束哪有能力剿匪?” “他没有,定国王府有啊。” 转了转箭矢,郭奕捅进了管事的腹部。 “殿下?”管事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郭奕。 “你的嘴,本宫信不过。”郭奕手往里送了送。 越过管事的尸体,郭奕往前走,说出来,心里的郁气果真疏散了不少。 扶湘院,柳韵正修剪着枝蔓,见杨束来了,她红唇轻启,“荣昌米行这几日名声尤为响亮,郑斌设计了个米袋,样式极漂亮,上头是顶尖绣娘的刺绣。” “一袋一金,卖的极贵,可勋贵们都抢着定。” “世子当真了得。” 杨束走过去,“建安的勋贵,都喜面子,只要宣传的好,把这米定义成人上人的食用标准,他们自会上赶着掏钱。” “眼下才只是开始。” 环住柳韵,杨束拿过她手里的剪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碰触着柳韵的鼻子,杨束再次亲了上去。 柳韵往后退了步,吃错药了? 放下剪刀,杨束扣住柳韵的腰,他平日无事,不会来扶湘院,本就浴火焚心,再看到柳韵,这火就更难降了。 “杨束……” 柳韵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可不等她说什么,杨束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将人放上床榻,杨束拉下了床帐。 噙住柳韵的红唇,杨束不断索取,两人呼吸交错,干材烈火,一点就着。 柳韵穿衣服一向追求舒适,衣带极好解。 扣住柳韵的腰,杨束将她拉向自己。 这里面的情动,有一分出自真心?柳韵看着杨束,拧了拧眉,抓着杨束背的手收紧。 第49章 择个日子,把事办了 太阳缓慢移动,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位置,屋里的动静终于止息。 “如何?”杨束轻抚柳韵光滑的背,怀中的美人娇软又妩媚。 柳韵掀了掀眼皮,身上酸软的厉害。 “就不能温柔点。” 刚行了房,尽管柳韵是凶巴巴说的,却没有半点威慑力,听着像是撒娇。 杨束低下头,在柳韵唇上亲了亲,带着几分缱绻,“还不够温柔?” 望着杨束眼里的柔色,柳韵有瞬间的怔愣。 唇上柔软的触感,柳韵下意识回击。 两人望着对方,将吻加深。 不多时,大战再起,本就凌乱的床榻越发没法看。 “嘴上不要,可身体……”杨束一脸戏谑。 柳韵瞪他。 杨束笑出声,把被褥换了,在柳韵身侧半躺下,摇着扇子给她扇风,“本想晚些再给你名分,奈何经受不住诱惑。” “柳韵,择个日子,我们把事办了。” “我死后,你勾搭多少男人都行,但我活着的时候,你要敢给我种草……”杨束目露凶光。 “我让庞叔收你当干孙女,场面肯定比不得韫儿,但该有的,我不会少了你,在我这,只要不作妖,我会护你一辈子。” 柳韵愣住,“你今天抽哪门子的疯?” “日子你是自己选?还是我让人选?”杨束看柳韵。 “你认真的?” “我说了半天,感情你当我闹着玩呢。” 柳韵半撑起身,直直看着杨束,少顷妩媚一笑,“一切听世子安排。” 抚了抚柳韵的脸,杨束神情专注,“你我虽不纯粹,但此后,我会用心待你。” 柳韵敛下眸,“世子,承诺不能随便开口的,做不到,只会添怨愤。” 杨束没说话,只摇动扇子。 柳韵枕在他胸口,眸子失了焦距,思绪明显飞远了。 “世子。” 牌九在门外唤,“全公公来了,皇上有口谕。” 杨束挑了挑眉,朝柳韵看去,“休息会,我去瞧瞧。”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柳韵侧了侧身,不得不说,杨束的甜言蜜语,叫人心动。 “紫儿,去熬避子汤。” 看着床帐,柳韵眼底闪过嘲讽,男人的话,听听就好。 “全公公,皇上可是有好东西叫你给我?”杨束大摇大摆朝全公公走去。 翻卷的腰带,不难看出杨束刚在干什么。 全公公扬起笑,“世子,西山匪寇猖狂,以您的勇猛,定可以剿灭他们。” “什么!剿匪?!”杨束瞪大眼。 “奴才回去复命了。”全公公笑容和煦,生怕杨束喊住他,转过身之后,脚步飞快。 “牌九,朝堂无人啊,我都能去剿匪了。”杨束抱手,啧啧出声。 “世子,不对劲。” 杨束笑,“皇帝还是怕,怕老爷子死前大干一场,只能器重我,稳住老爷子。” “让他觉得,天家是有心的,天子愧疚了,会照看好我。” “可着老人最后一点期盼霍霍。” 杨束将腰带整理好,“去西山,快的话,也得大半月才能回来。” “看看一月后有什么吉日,等我回来,就给各家送去喜帖。” “世子这是要大办?” “女子一生就一次婚嫁,既决定收了,总不能就一顶小轿了事,以我的名声,也没人敢多话。” “又能收礼钱了。”杨束展开折扇,心情甚愉快的往回走。 剿匪?瞌睡送枕头啊,他正需要历练历练。 “庞叔,府里就拜托你了。” 从栖霞院出来,杨束看着庞齐,郑重的行了一礼。 “还知道客气了。”庞齐斜杨束,“外面不比家里,多看少做,藏着点。” “小子明白。”闲话了两句,杨束就要离开,庞齐叫住他。 “我要收了柳韵当干女儿,定国王府她能接触到的,就更多了,你能把控住?” “庞叔,柳韵这个人值得认真对待。” 定定看了杨束两秒,庞齐摆了摆手,“去收拾吧。” 浣荷院,陆韫在给杨束整理行装,这人最不耐热,但西山里头,阴凉的很,晚间衣物要单薄了,怕是受不住,得备一套厚实的。 “墨梅,多取两瓶伤药。” 剿匪,杨束虽不用去厮杀,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这是……” 看着桌上高高堆起的衣裳和干粮,杨束眨了眨眼。 “韫儿,我最多就离开一月,是不是夸张了?” 陆韫把放凉的莲子羹端给杨束,“世子一路都是坐马车,能齐全就齐全,免得到时不便。” 杨束揽住陆韫,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往常出差,从没人为他准备行装,饿就饿了,冷就冷了,都是硬抗。 有媳妇就是好啊。 贴着陆韫的额头,杨束越发不舍了,难怪都说温柔乡难拔。 “娘子,要不你随我同去?” 陆韫捏了捏杨束的脸,轻笑,“哪有人剿匪带着夫人的。” 看着杨束,陆韫眸色温柔,“别让自己置身险境,身边一定要有护卫。” “嗯。”杨束满口应。 墨梅剥了颗荔枝放进嘴里,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她走了过去,“世子……”。 墨梅鼓足勇气,抬头看杨束,“你走了后,我和小姐还有荔枝葡萄吃吗?” 杨束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小丫头是懂破坏气氛的。 “有,管够。” 墨梅告状的嘴合上了,摸了摸杨束弹的地方,蹦蹦跳跳的守门去了。 杨束和陆韫对视一笑。 在浣荷院待了大半个时辰,杨束去了扶湘院。 柳韵身穿纱衣,侧躺在榻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听到脚步声,她抬眼望过去。 “皇帝让我去西山剿匪,一来一回,最少得半个月。” 在榻边坐下,杨束拿过柳韵手上的扇子,“你我的婚事,应在一月后,锦绣阁的人会进府给你量尺寸。” 柳韵看了看杨束,微启红唇,“一路多小心,少些怜悯,西山的匪,狡猾的很。” “之前也不是无人清剿,我怀疑他们和山下的人有勾结。” “你关注的还真不少。”杨束将吹到柳韵脸上的青丝拢到耳后,俯下身,杨束在柳韵额头上吻了吻。 柳韵睫毛轻颤,“世子也用上美男计了?” 杨束扬眉,“看来你也挺认可本世子的长相。” “较郭启如何?”杨束抓住柳韵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第50章 出发剿匪 柳韵轻笑,“世子模样更好。” “这话我喜欢。” “为何突然变了态度。”柳韵看着杨束。 “想听情话了?”杨束嘴角含笑,“娶回家就多了一分责任,也会想着携手一生。” “自己的女人,总要宠着的。” “天气越发热了,我让他们多送些冰来。”杨束起了身。 “制件护甲。”柳韵开口。 “我一会同牌九说。”杨束迈步出了屋。 望着他的背影,柳韵撑坐起来,她的道行比不得他,杨束面对她的引诱可以无波无澜,她却想去信他。 “杨束剿匪?” 冯清婉皱紧了眉,只觉得离谱,谁剿匪也轮不到杨束啊。 那个纨绔,刀都不定握的住。 想到杨家军,冯清婉了然了,一场出游罢了。 “清婉,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大哥一直想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奈何抽不出时间。” “如今总算空闲了,我们去青州玩玩?”冯柏走进亭子,温声道。 “大哥,青州离建安不近,需走几天,你事情又多,还是不了。” “可大哥见不得你闷闷不乐的模样,就这么定了,到了那,你会欢喜的。”冯柏冲冯清婉眨眼。 “咱们明日出发,你回去收拾收拾。” 见冯柏意已决,冯清婉只能点头。 天还未亮,杨束就醒了,他抽出放在陆韫腰间的手,动作极轻的下榻。 他前脚出门,陆韫后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陆韫闭上了眼。 杨束走至榻边,伸手抚了抚陆韫的脸,首次分别这么久,陆韫要送他,杨束真怕自己舍不得走了。 看了好一会,杨束悄然离去。 庞齐挑了五百精卫随同杨束剿匪,有这五百人在,只要杨束不犯浑,小命无虞。 此次剿匪,皇帝给杨束派了三千兵,不客气说,杨束这趟就是走个过场。 马车里,杨束吃着葡萄,哼着小曲,建安纨绔们跟在队伍后面,给杨束送行。 十分够义气,直到把杨束送出了城,再走了一里地,他们才回返。 “起码得半月吧?” “何止半月,大半个月!”有人纠正。 “呜呜呜……,苦尽甘来了,你们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辛苦吗!” “说的谁不是一样。” “走走走,快活去,可算不用担心撞见杨疯子了,同姑娘乐呵,我那心啊,都是悬着的。 “我特么都看大夫了!” 纨绔们你一句我一句,破口大骂。 这一月,杨疯子是没作妖,但他们怕啊,杨老匹夫要没把人拴住,他们不定就成了幸运儿。 可算是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好再弄远点,一年半载回不来那种。 这一天,建安的鞭炮就没停过,活像过年了。 杨束拍着折扇,目光不时往外望,穿越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 “方壮。” 杨束朝外喊,他这次没带牌九,家里得留个人。 “世子。”方壮来到车窗旁。 “到哪了?” “离嵇县还有十里。” “去最大的青楼,停一下。”杨束语气随意。 方壮挠了挠头,“世子,行军途中玩乐,是大罪。” “你只需听令。” “世子,我把庞长叫来。”不等杨束说话,方壮跑了。 杨束揉额头,也不知道庞齐怎么想的,选了方壮和庞长两个铁憨憨做他的近卫。 一个咕咕咕,一个叽叽叽,全特么的人才。 “世子,这绝对不行,要不,你打死我吧。”庞长肃着黑脸,一步不退。 “加我一个。”方壮气昂昂。 杨束翻了个白眼,放下了车幔。 马车不急不缓踏着夜色朝前行驶。 荣昌米行,郑斌翻看着订单,难掩喜色,耗时一月,她成功打造了信上说的品牌。 前期的投入,短短三日就全部收了回来。 那人当真了得。 接下来,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看着夜色,郑斌有些期待和背后之人的见面了,他绝对能让荣昌米行走到不一样的高度。 闭了闭眼,郑斌压下心里的激动,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放松。 “少东家,金源米行有动作,他们也想和咱们一样,提高包装的质量,以卖出高价。”管事凝声道。 郑斌勾了勾唇,“一步慢,满盘输,咱们已经打响了名号,他跟着,也只是次品,分杯羹罢了。” “更别说,他不知道后续的操作。” “送盒金子给顺天府府丞。”郑斌轻启唇,她不惧同行竞争,怕的是官府介入。 士农工商,商人最是卑贱,无论多有钱,当官的想动你,你就是砧板上的肉。 管事应声退下。 查账到深夜,郑斌才回了住处。 挥退婢女,郑斌解开了自己的衣物,泡在浴桶里,她纤指轻揉眉心,把今日的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往后靠了靠,郑斌抬起眸,何阶的背景,她一早就让人查了,完全不像谁培养出来的。 他口中的公子,会是谁? 四公八侯里,也就忠国公府家风清正,能有这个头脑。 也不排除,出自世家。 反正身份低不了。 寻常人,可送不出如此大礼。 见水凉了,郑斌起了身,一双腿笔直修长,看了看胸口,郑斌拿过布条,尽管是在自己的院子,郑斌也会裹胸。 一点点失误,足以输了全局。 杨束走的第三天,柳韵去了浣荷院,自从搬出杨束的院子,这是柳韵第一次见陆韫。 杨束心尖上的人,既争不过,就得识相离远点。 不然就是找死。 柳韵向来知道怎么选。 竟未行房? 柳韵目光落在陆韫的眉心处,细细看着。 还当他说疯话,竟真不碰十六的姑娘。 那以前? “我脸上有不对?”陆韫给柳韵倒了杯茶。 “你的状态比之前更好的,世子确实宠你。”柳韵笑道。 “他值得托付。”陆韫看着柳韵,意有所指。 “你不喜他?” “恰恰相反,可世子不是能独占的,做人需知足。” 柳韵定定看了陆韫几秒,“你真不像武威侯府出来的人。” “我大抵可以放心了。” 柳韵喝了茶,起身走了。 主母不严苛,日子才过的下去。 第51章 将军,因何以貌取人 “军爷,烦劳通禀一声,卫肆前来报道。” 瓦口关,少年抬起头,人虽瘦弱,眼神却给人磐石之感。 卫兵看了看他,同一旁的人说了声,就迈步上了城墙。 不多时,一个黝黑皮肤的壮汉随卫兵过来,他打量了两眼少年,眉头拧了,就这么个奶娃娃,腿都没他胳膊粗,卫知勇这是让他来历练? 这是生怕卫肆命太长吧。 “真是胡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徐敦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 “将军,因何以貌取人。”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叫住徐敦。 “你未得见,安知我不能上马杀敌。”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徐敦回过头,拿过卫兵手里的长枪,就扫向少年的胸口。 少年举起手上的拄棍,但两者力气不是一个档次。 看着摔在地上的少年,徐敦面露讥讽,“就你这,还上阵杀敌呢。” 紧抓着棍子,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将军继续。” 又是一棍,卫肆重摔在地,手肘处划破深深的口子。 看着再次爬起来的少年,徐敦皱了眉,“我已经同你说了,瓦口关不是你能待的,别逼我下重手。” “小子不怕死,小子能杀敌。” 卫肆一字一句,这一次,他没等徐敦动手,而是主动出击,这一刻,他的眸子不再无波无澜,而是如狼般凶狠。 徐敦丢了长枪,一脚把卫肆踹出三米远。 守关的卫兵,人虽没动,眼睛都聚集了过去。 “这五次了吧?”有人小声开口。 他话刚落,就见卫肆抛飞了出去。 “快瞧,又站起来了!”卫兵们声音下意识大了。 “身板瞧着单薄,还挺耐打的。” 徐敦看着一次比一次凶狠,不要命的卫肆,终是没再下手,这股子拼命的劲,够资格留下了。 …… “大哥,杨束那个纨绔是不足为惧,但他手底下有三千多的精兵,咱们还是避避锋芒。”精瘦的男子忧声道。 上首,张岭把酒碗摔桌上,“凭他一个纨绔,三千精兵又如何,咱们未尝不能搏搏。” “大哥,杨束是杨老元帅的孙子,伤了他,咱们就是插了翅膀,也会被摁下来打出屎。” 张岭闷闷喝了口酒,“行了,去通知吧,让大家伙下山,躲个一月。” “被个纨绔吓跑了,这辈子的人算是丢尽了。” “大哥,皇帝都得让杨家,咱们有什么丢人的。”精瘦男子宽慰了一句,下去安排撤退事宜了。 “怎么还没到啊。”杨束掀开车帘,火气极大的吼。 “世子,才走五天,哪有那么快。”方壮回了句。 “本世子累了,扎营!” “世子,今儿天气好,适合赶路,您就忍着些。” “本世子说扎营!”杨束把车厢拍的嘭嘭响。 “世子,行军不是儿戏,不是想歇就能歇的,你要实在恼,就打死我吧。”庞长策马过来,肃然出声。 “取鞭子!本世子受够了,今儿就打死你!” 杨束怒气冲冲的往外走,一个趔趄,栽下了马车。 “世子!” …… 御书房外,见朝臣都出来了,全公公往里走。 “皇上,杨束栽下马车,磕了脑袋,队伍现已停了。” 皇帝将奏折扔桌上,“朕真是太小心了,就这种后代,定国王府哪还能够压制皇权。” “不该急切啊,让他们务必护好杨束。”皇帝语气浅淡。 全公公应了声是,脚步轻缓的出殿,心里有些唏嘘,威名赫赫的定国王府,竟就要这般沉寂了。 “世子,春香楼的头牌。” 方壮拉着一个姑娘冲进杨束的房间。 看着脸擦的跟猴屁股一样的头牌,杨束头更疼了,这是让他高兴,不是送他走? “你过来。”杨束朝方壮招手。 以为自己做了杨束的知心人,方壮屁颠屁颠过去了。 “你是不是没瞧过女人,就这也叫头牌?!”杨束拿着折扇劈头盖脸的抽。 方壮捂住脑袋,“世子,穷乡僻壤,也没更好的,你就凑合凑合嘛,关了灯,保管一个样。” “出去,给老子出去!”杨束咆哮。 要不是要维持人设,杨束非把方壮打的满院跑,真拿他当种猪呢,啥都不忌! “世子,给了钱的……” “滚!”杨束拿起鞋丢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了,把世子气成这样。” 庞长扶着腰走过来,这是个脑子比钢铁还直的,杨束栽马车,在庞长看来,是他的错,第一时间就去领军棍。 等杨束知道,人已经挨了十棍。 咕叽二将,大概是庞齐怕他日子太舒适了。 “世子不是一直嚷着要去青楼,这不,我把头牌给他带来了。”方壮叹气,“哪知道不合世子心意。” “简直胡闹,世子一向身子虚,才摔了头,你就引他玩乐!” “可对得起元帅!” “需罚!”庞长拿起根棍子,恼怒不已。 方壮懵逼了,不是大夫说,身心愉悦,伤才好的快?他全是为了世子啊!咋一个两个的都要打他? 方壮憨是憨,但不傻,哪能站着挨打,抱头就跑。 “军爷,先别走啊,钱还没付清呢。”春香楼头牌追着方壮。 杨束听着外头的动静,手盖住了脸。 为防方壮再搞出雷人的操作,杨束下令前往三十里外的青州,那地儿大,也算繁华,方壮肯定拿不出包头牌的钱。 杨束说是去青州找好大夫,庞长就算知道那不是他们要走的路线,也只能改道。 “这才是本世子该来的地方啊。” 看着热闹的街市,杨束整个人都精神了。 庞长陪护在马车旁,目光扫视人群,警惕着,三千来人,目标太大,也不适宜进城,所以此番陪在杨束身边的,只有五十人。 这五十人,仅十人跟着马车,其他的,混在人群里。 为了杨束的安全,护卫们是操碎了心。 “庞长,那摊上的面具不错,你去买两个来。”杨束指着喜娃娃的面具喊。 庞长板着脸掏了钱,把面具给杨束。 “停车,本世子要下去走走。” 杨束戴上面具,急不可耐的往外走。 第52章 撞见 生怕他又栽了,庞长急声叫停。 杨束理了理衣裳,跟放出笼子的野鸡一样,这里瞅一眼,那里瞅一眼。 “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亲随到三皇子跟前,压着声道。 三皇子转了转茶杯,眸色深幽。 “悦香楼的菜,极具特色,一准不叫你失望,来,慢着些。” 冯柏扶了把冯清婉,一行人走进了悦香楼。 “天字包厢。”冯柏朝小二道。 “客官请。” 小二堆着笑,在前引路。 冯清婉提了提裙摆,踏上楼梯,不愧是冯家倾心培养出来的人,一举一动,优雅大方。 把人带到包厢前,小二敲了敲门,随后推开。 “三皇子?” 看清里面坐着的男子,冯清婉愣了愣,目光望向自家大哥。 “在建安,你们见面不便,三皇子求大哥帮忙,看他受相思之苦,大哥实在不忍。” “你也一直闷闷不乐的,大哥知道你心里有三皇子,见着他,这心情一定会好转。”冯柏笑道。 “清婉。”三皇子起了身,含情脉脉看着冯清婉。 “一年太久了,我想见见你。” 杨束不要脸,冯清婉要,因着杨束的话,冯清婉私下再没同三皇子见过面。 看着三皇子期盼的眸子,冯清婉终是心软了,她走了进去。 “公子。”小厮跑向冯柏,在他耳边细语。 冯柏点了点头,对三皇子和冯清婉道:“你们先用,我去忙些事。” 话说完,不等两人回应,冯柏匆匆下了楼。 走出一段距离,冯柏步子慢了下来,不见丝毫急切。 “放心,以你大哥的能力,肯定能处理好。”三皇子给冯清婉布菜,声音温柔。 “世子,是不是太多了,你吃的完吗?”三皇子隔壁的隔壁,方壮看着一桌子的菜,大张着嘴。 “本世子受了这么些天的罪,吃点好的怎么了,再唧唧歪歪,瞧本世子怎么收拾你。” 杨束拿下面具,一脸不耐,抓起鸡腿就咬下一大口。 “都站着干什么,吃。” 确定杨束不是玩笑,方壮拿起个蹄膀,庞长咽了咽口水,手诚实的动了。 几人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满手的油。 “着火了!” 外头的喊声,让包厢进食的人都皱了眉,纷纷开门查看。 “咻。” 弓弦震动的声音,庞长和方壮同时抬眼,一左一右把杨束拉到身后。 “杀人啦!” “保护大人!” 混乱的脚步声,不难知道外头的情况有多糟糕。 杨束默默无语,他不就是走下人设,至于吃个饭还卷进刺杀里。 护卫第一时间冲进包厢,将杨束团团围住,确保箭长了眼,也射不到他。 “别怕。”三皇子安抚冯清婉,“火越烧越旺了,我们不能待在这。” 护着冯清婉,三皇子往外走,他身边跟着四个近侍。 刀剑交接声越来越激烈,血溅的到处是,七个青衫男子把一个文人装扮的中年男人护在中间,且战且退。 因着刺客的逼迫,他们离三皇子越来越近。 “瞿大人?” 三皇子进屋躲避的动作停住。 “去帮忙。”三皇子朝近侍道。 多了四个身手不凡的人,青衫男子的压力减了不少。 刺客似乎意识到得不了手,对视一眼,分散撤退。 众人松口气,放下了手上的剑。 “敢问公子……”受人相助,青衫男子正要道谢,就在这时,十来支箭矢破空而来。 三皇子瞳孔猛缩,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撤退了! 这一拨的人比刚才那拨更猛烈,众人节节败退,惨叫声接二连三。 三皇子脸色难看,此刻就是想走,也由不得他了。 冯清婉面色惨白,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下意识揪紧了三皇子的衣袖。 三皇子握着剑,挥砍着围上来的蒙面人。 他带来的近侍,倒了两个,其他两个,都负了伤,一看就坚持不了多久。 自身难保的情况,三皇子哪还顾得上别的,视线搜寻着,想找到突破口,逃出去。 这一看,他目光凝住了。 楼下往外走的那四十来个人,明显不简单,一看就训练有素,脚步丝毫不见慌乱。 “我乃三皇子郭奕,阁下要助我退敌,必有重谢!”三皇子扬声道。 方壮回过头,瞧去一眼,然后催促杨束赶紧走。 助个屁,有能耐撬世子未婚妻,怎么没能耐退刺客,还指着他们以德报怨。 杨束扬起眉,想往外瞧瞧,但头顶的木板把他的视线挡的死死的。 “三皇子,你别急,晚一点本世子会给你收尸的。” 知道郭奕瞧不见他,杨束扯着嗓子喊。 郭奕脸黑了,居然是杨束! “小心!”冯清婉惊叫。 刺客不知道什么来历,即便郭奕报了身份,依旧不带怂的,砍的又凶又狠。 “殿下!”近侍飞身上前,挡住郭奕,下一秒,温热的血喷溅到郭奕脸上。 不给郭奕喘息的机会,蒙面人踹飞近侍,一刀一刀砍过去。 郭奕艰难抵挡,虎口已经裂开。 “杨束,本宫若出事,你以为你逃得了!”郭奕厉声喝,青筋暴出,露出狰狞之色。 杨束理也没理,自顾自往外走。 “小友,帮个忙,今日若脱困,愿以万两黄金酬谢。” 一直没出声的瞿元中,对杨束喊道,“宅院十座,美姬二十,宝马百匹。” 杨束脚步未停,答谢很诱人,但他不会拿自己护卫的命,去换这些。 但很快,杨束脚步停住了。 来人了! 还不少。 “你说的啊。” “方壮,给本世子杀,务必要救出那位老大人。”杨束高喊。 “世子,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定国王府不缺这点。”方壮想劝杨束离开,怕他们一走,杨束叫人干掉了。 “傻啊,又没让你们全去,去一半,留一半,赶紧的,这是军令!” 一听军令,方壮和庞长的嘴闭上了。 方壮守在杨束身边,庞长领人冲了上去。 虽压制着三皇子,但蒙面人也已经乏力,见庞长冲上来,他们眸色一厉,准备较个生死。 就在这时,口哨声响起。 蒙面人面色一变,顾不得和庞长交手,飞速逃离悦香楼。 第53章 入住知府的府邸 “走!” 庞长抓住瞿元中,拉着他就冲下楼,再不快点,火要蔓延过来了。 “三皇子受伤了。”冯清婉喊住庞长,满脸的惊慌。 “受伤了请大夫啊,他有什么法子。” 见庞长没答冯清婉,杨束抱手懒散道。 “先离开。”郭奕捂着胳膊站起来,火光下,他眼底的杀意几乎藏不住。 冯清婉恶狠狠剜了眼杨束,扶着三皇子下楼。 两人身上染了不少血迹,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完全瞧不出之前的贵气和优雅。 “围起来!” 一群官兵冲进悦香楼,见打斗已经结束,捕头颇有些尴尬。 “让让。”杨束捂嘴咳嗽,烟飘过来了,他没有看落难情侣的闲工夫。 是死是活,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方壮,快去取纸笔。”一出来,杨束就急急道。 方壮一脸懵,这个时候,取什么纸笔,世子是来了诗兴? “赶紧的,一会人跑了。” 虽疑惑,但杨束的话,方壮还是要听的,他跑去前边的店铺,借了纸笔。 此时,郭奕也被衙役搀扶了出来。 “杨、束!” 冯清婉冲到杨束面前,扬手就打下去。 杨束抓住她的手,毫无客气的一推,“冯清婉,你算哪根葱,本世子的脸,也是你能碰的!” 俯视着冯清婉,杨束一脸轻蔑。 “三皇子危在旦夕,你竟只顾自己逃!”冯清婉恨恨看着杨束。 “关本世子什么事,刺客又不是我引来的,我还没怪你两连累我呢,真是晦气,本世子一天的好心情,都让你两毁了。” “下次有点眼色,我是有娘子的人,别整天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也不照照镜子。”杨束嫌弃的擦手。 冯清婉气的浑身直颤,“到底是谁阴魂不散!” “喊住我的,是你们吧?”杨束眼神鄙夷。 “皇上若知道今日之事,定会……” “麻烦你现在就去告状。”杨束半蹲下,直视冯清婉,“本世子就是不救你们,就想看你们死在蒙面人刀下,或者葬身火海。” “能奈我何。”杨束嘴角勾起,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冯清婉指甲陷进肉里,眼眶通红,狠狠抹了把脸,她不再看杨束,朝昏迷的三皇子走去。 “老大人。”杨束瞥向瞿元中,“我已助你脱险,东西是不是该给了?” 瞿元中正听属下汇报伤亡的情况,闻言沉声开口,“小友放心,我许诺的,一件都不会少。” “待我处理完此事,定把东西给你送去。” “口说无凭,方壮,”杨束喊了声,示意他把纸笔递过去。 “大人,下官来迟。” 瞿元中刚拿起笔,青州的知府赶了过来,他跳下马,顾不得抹汗,到瞿元中跟前请罪。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平息那位的怒火。”瞿元中指了指一旁昏迷的三皇子。 “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要折在青州,你这官,是做到头了。”瞿元中声音极淡。 皇上的儿子,还是最宠爱的?知府冷汗出来了。 “三皇子情况怎么样?可请大夫了!”知府顾不得瞿元中了,忙去查看三皇子的伤势。 “别耽搁时间,赶紧写。”杨束不耐的出声。 瞿元中看了看他,提起衣袖,落下笔。 方壮捧着托盘,不带动的。 “世子。” 见瞿元中停笔,方壮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给杨束送去。 “你当时就在悦香楼,为何不帮上一帮!”知府愤然转头,质问杨束,他身边这么多人,若搭救一把,三皇子如何会受伤! 捕头惊了,没看他们一边站着,充当木桩,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不是一般的公子哥,惹不起啊! 捕头连忙上前,“大人,这位是杨老元帅的孙子。” 发泄怒火的知府,呛了,咳的满脸通红。 “本世子吃个饭,遇到这么惊险的事,你作为地方官,不安慰我倒罢了,还责怪上了。” 杨束眯眼,看向捕头,“他的府邸在哪,本世子要住个几天,什么时候不做噩梦了,本世子什么时候走。” “哑巴了?”看捕头不说话,杨束露出凶狠之色。 知府懊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子,他在青州作威作福惯了,哪知道一天内,来了这么多惹不起的。 建安是不够这些人折腾? “世子,我那宅子简陋,你只怕不适应,我让人给你安排最舒适的住处。”知府挤出笑。 “废什么话,你,带路。” 杨束随手指了个衙役,他的名声早传到了青州,衙役瞧了眼知府,知道自己是做不成木头了。 冯清婉对杨束厌恶至极,也清楚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谁的话,都不会入耳,尽管气愤,但她没再出声,连眼神都不愿给杨束。 瞿元中是全场最平静的,三皇子受伤,他从始至终,没有担忧的神色,反而把目光落在杨束身上。 杨束自然感受到了,不然也不会去跟冯清婉废话。 走之前,杨束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铜板,扔向三皇子,“别说本世子没尽心意,燕国像我这样大度的人,不多了啊。” 衙役们脸皮子抽了抽,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这位杨纨绔,是真仇恨三皇子啊。 悦香楼不救就算了,如今还拿铜板砸人。 知府是不敢吱声了,神仙间的战斗,不是他一个蝼蚁能掺和的,得罪哪头,这辈子都到头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府里通知啊。” 见杨束走远了,知府扯着捕头,压着声怒吼。 杨束好色,是人尽皆知的事,抢了一个又一个,他家里的妻妾,要叫杨束瞧见,还能有好下场? “大人。”一队青衣人急步跑向瞿元中,为首人抱拳弯腰,“我们入城时,遭遇了袭击,还请大人责罚。” 瞿元中望着悦香楼的浓烟,面色沉默。 他碍了谁的路?竟要置他于死地。 衙役驾来马车,大夫也到了,虽然心忧家里,但此刻知府也只能先管三皇子。 悦香楼的火到底没能扑灭,把整座楼烧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知府的妻妾在知道杨束来的那刻,连行李都没收拾,逃命似的跑了。 第54章 崔听雨 “还挺安静。” 青石路上,杨束左瞧右看。 “怎么一个仆役都没有?”杨束皱眉。 衙役垂下眸,能有人才怪了,杨疯子的名号,谁听了不跑。 他也想跑,就是没胆子,怕被杨疯子打死。 杨疯子连三皇子都不带怕的,打死他肯定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眼都不带眨的。 “大人一向节俭,多是自己打理。”衙役竭力让声线平稳。 “哟,真没瞧出来啦,竟还是个不贪图享受的。” “他这辈子,算是白过了。” 杨束打开折扇,目光瞧向后院,“行了,你走吧,本世子自己逛逛。” 衙役低了头,这是对人家后院的美人起了心思,他带杨疯子绕了几圈,人应该走干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杨束回了头,手里的折扇没再摇动。 他来青州,本只是展示下人设,免得过于配合,叫皇帝生出戒心。 待个一天就走。 可如今,是走不了了,三皇子无缘无故,不可能跑来青州,这不得探探? 万一能捡漏呢。 那个中年文人,身份不简单啊。 跟三皇子明明不是一伙,且被刺杀的是他,可三皇子居然上去相助,这不是一般的诡异。 绝对有所图,图谋还不轻。 可以的话,杨束想掺和一脚。 郭奕眼里的杀意,他可是看的清楚,敌人要壮大了,难受的就是他了。 “不必跟着。”杨束合上扇子,朝方壮说道。 “这不成,世子,我必须在你的身侧,保护你的安全。”方壮腰板笔直。 “你是不是想挨军棍?” “世子,能否三十棍?五十真受不住……” “世子,我可以。”庞长站了出来。 杨束眼角抽了抽,这天没法聊,真没法聊! 杨束自顾自往前走,抬脚就踹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但别说姑娘了,人影都没一个。 “世子,这知府洁身自好啊,院里都没女人。”方壮夸道。 杨束斜他,这眼睛是叫泥糊了?里头的陈设,哪个不是住着人,梳妆台上,还放着胭脂水粉。 感情是给鬼用的? “没事少说话。” 后院没人,杨束也省了事,领着护卫就去主院。 由于没瞧见仆役,杨束又说渴,方壮就去寻水。 推开厢房的门,方壮前脚刚迈进去,下一瞬就退了出来,瓷瓶啪的一声,在方壮刚站的位置落下。 杨束猛抬眸,和庞长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有,有个女人。”方壮指着屋里头。 “什么女人?”杨束皱眉。 “漂亮的女人。” 这一次不用杨束出手,庞长一巴掌拍方壮脑袋上,“清醒了?” 方壮两眼冒金星,冲庞长吼,“你就不能轻点!” “瞧着十七、八岁,模样极美,仙女似的。”方壮描述道。 杨束翻了个白眼,所以这货是被人美色惊到的?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杨束让庞长把门踢开。 杨束漫不经心的眸子在瞧见方壮嘴里的女子时,也呆住了,确实美,方壮没夸大,眉目如画,琼鼻丹唇,最吸引人的是她身上的气质,清冷脱俗,不染尘埃。 双方互相打量,谁也没说话。 “什么名字?”杨束打破静寂。 “放我离开。”女子开口了,声音如清泉流淌,极为悦耳。 “我非燕国人,你若强迫我,只会给自己惹祸端。” 杨束打开折扇,“你是怎么到这的?” 崔听雨皱眉,“不是你掳我来的?” “别污蔑本世子,这是青州知府的府邸,本世子只是来了兴致,过来住个几天。” “对了,本世子的名字,你可能听过,我姓杨,爷爷是大元帅。”说话的时候,杨束目光紧盯女子,不错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 姓杨?崔听雨抬起眸,面色难看,杨束! “小美人,我可是盼你许久了呢。”见女子知道他的身份,杨束勾唇。 “世子,有人来了!”护卫急步到杨束面前。 “来就来了,怕什么。” “人不比咱们少,拼命的架势。” 杨束眸子看向崔听雨,没吓唬人啊,祸端这就上门了。 “赶紧走,快着点,别逼我扔你。” 杨束催促崔听雨,人是长的漂亮,但他媳妇也不差,本就头疼怎么处置,杨束可不喜欢养花瓶,既然来人接了,杨束哪还会留。 为了个才见一眼的女人,搭上护卫的命,傻子才做这买卖。 崔听雨看着杨束,迟迟没动,好色如命的大纨绔,能放了她?只怕是戏耍取乐。 “还愣着!” 听到兵器交接声,杨束沉了脸,一把抓住崔听雨的手,就往外拉。 护卫已经听杨束的意思,且打且退,不殊死搏斗。 抓着崔听雨,杨束大步往前。 “给老子住手!”杨束大喝。 “公……” 为首的中年男子张了张嘴,眯眼看杨束,“把人放了。” “谁稀罕一样。”杨束把崔听雨推了出去。 “全特么糟心的事,滚!”杨束将扇子丢向中年男子,眼里全是戾气。 中年男子往前走了几步,将崔听雨护在身后。 看着杨束,他握紧了剑柄,敢掳公主,该杀! 中年男子身后的人,也纷纷往前。 庞长和方壮,拔出了刀,双方一触即发。 就人数上,他们差别不大,从气势看,都不是银样镴枪头,打起来,势必是两败俱伤。 “回去。”崔听雨吐出两个字。 “小姐,此事绝不能如此算了,你的玉体,岂是这小儿能冒犯的。”中年男子语气凛冽。 “他不是掳我的人,回去细说。”崔听雨率先转身,朝外走。 见她不追究,中年男子只得收剑,紧随在崔听雨身后。 “世子,他们太猖狂了!”方壮不悦的开口,一个外来人,竟敢跑他们头上耍威风! 杨束收回视线,“敢这么猖狂,说明底气足。” “知府官虽不是特别大,但他的府邸,也不是寻常人敢闯的,更别提以屠杀的架势了。” “我们与他们又没利益冲突,犯得着拼死拼活,给别人做嫁衣。” “我猖狂了那么多回,让让他们不丢人。”杨束不急不缓的开口。 第55章 扑朔迷离 转过身,杨束回主院,他留在青州,主要是为了捡漏,破坏破坏三皇子的计划,像这种无意义的纷争,他可不想卷进去。 “世子,你变了,要换以往,这等姿色的小娘子,你哪会让出去。” “还有刚刚那些话,实在不像你能说出来的。”方壮追上杨束。 杨束斜他,“你是觉得本世子眼瞎,看不出他们很强悍?” “抢美人的前提,是没风险,性命得不到保证的情况,要女人干嘛。” “本世子是好色,但没到命都不要的地步。” “你才发现本世子头脑超群?”杨束微抬下巴,自得又傲气。 方壮憨笑,拍了拍庞长,“我说世子脑子比以前好使了吧。” “栽一次马车好一点,那多栽几次,是不是就聪明绝顶了?”方壮两眼放光。 庞长看了看杨束,若有所思。 杨束转过身,从一旁折了根树枝,试了试韧性,他朝两人露出和煦的笑。 “嗷!” 方壮被抽的上蹿下跳。 “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庞长站在原地,被抽了也不动,关切的看杨束。 杨束直翻白眼,这货是不是觉得他在日常发疯? 真是一队卧龙凤雏! “本世子耳朵没聋,当我没听到你们在合谋什么?” “人的脑部,是不受控的,一个不小心,会死人!” 抽庞长实在没趣,杨束火力对着方壮输出。 不让他们打消想法,搞不好真敢干。 “世子,我就说说啊,哪敢真伤害你的身体。”方壮抱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为什么只打我啊!” “世子,庞长才是真敢做的人!” “嗷!” 方壮很伤心,他第一亲卫的身份没保住,世子现在明显更偏爱庞长。 “庞长的话哪有你多。” “世子,你让他骗了,他装呢! 不信你让他喝一杯,他能说上三天!” “你会跑,他一动不动的,抽他跟抽木头一样,没半点意思。” 方壮立马停下,但很快他跳了起来,算了,还是跑吧,他皮真不如庞长的厚。 “无性命之忧,休养休养就能痊愈。”大夫对知府道。 “那便好。”知府长长松了口气。 交代人好好照顾,知府出了庄园,想到府里住了个纨绔,知府烦躁的揉眉心。 “人全跑了?”知府音量不自觉的上升。 衙役点头,跑的很干净,一个活物都没撞见。 知府脸黑了,“让他们滚回去!” 杨纨绔被人伺候惯了,一个仆役都没有,这不是要拿他使唤! 一群不长脑子的! “大人,情况不对,就在不久前,有一行人硬闯你的府邸,表现的极为凶狠。”知府的亲随急步禀道。 知府猛抬眸,“杨纨绔死了?” “活着,人已经退走了。” “真就没个消停!”知府面色沉沉,“分些衙役过去,杨纨绔要死在我府里,杨家那位指定加我一个陪葬的。” “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大白天的跑去刺杀杨纨绔,完全不把定国王府放眼里啊。” “走,去瞧瞧。”知府翻身上马。 “世子,范知府来了。” “让他进来。” 杨束拿起茶杯,门一开,他就丢了过去,茶杯砸在知府脚边。 “你就这么待客的?茶水还要本世子自己烧!” “天气这么炎热,冰块呢!” 杨束站起来,抓着椅手,就要搬起来砸人,尴尬的是,没搬动。 梨花实木,沉的很。 “我去你的!”杨束抬脚就踹。 “嗷!” 抱着脚,杨束嚎叫出声。 知府嘴角扯了扯,真不愧是建安的大傻子。 “世子息怒,我也是才知,内人带他们去玉泉寺烧香了,我已经调了一队人,他们马上就到。” “我这宅子简陋,肯定是比不得定国王府的。” “世子要无法适应,我带你去别处。”知府看着杨束,声音极轻极温和。 “烧了,把这把椅子给本世子烧了!”杨束怒吼。 庞长上前,抓起椅子,在地上狠摔几下,然后抱着碎木头下去了。 知府脸皮子抽动,他以为自己够凶蛮了,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杨束指着知府,眸色阴沉。 “你好大的胆子,敢谋害我!” 知府一脸懵,他谋害他?他干什么了?就因为那把椅子是他的? “世子,下官真没让椅子伤你。” “谁同你说椅子了!”杨束往前走了两步,“你厢房里藏着女人,模样十分不错,本世子还以为你懂事,谁知道!” 杨束怒拍桌子,“来了一伙刺客抢人,还要杀本世子!” “范知举,你当真是该死!” “来啊,给我把他……” “世子!”知府急急打断他,生怕杨束说出拧断他的脖子,他刚可是瞧见了,这些人有多听杨束的话,哪怕不合理。 “下官的厢房怎么可能藏了女人,这定是有人想害下官,但他没想到世子会来我府里。” “多谢世子,救了下官一命。” 知道杨束脑子不好使,知府也不同他文绉绉,意思要多直白有多直白。 从官职上,知府不比杨束低,但他不敢不捧着,谁叫杨纨绔发飙,他受不住。 “世子,你放心,我一定把背后的歹人查出来,交由世子处置。” 知府眼帘微低,不是针对杨束的?厢房有女人?怎么他不知道。 短短半日,他这个青州知府,越发瞧不清状况了。 几波人啊?除了刺杀瞿元中,他也是目标? 杨束挑了挑眉,看神色,不像说谎,所以,那女人到底是谁掳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知府的厢房? 扑朔迷离了。 青州是出现了什么珍稀的东西,把人都聚集了过来。 “本世子就给你几天。” “最好快些把他们抓来,让本世子出了这口恶气,不然你这府邸,怕是要重建了。” “烧宅子好像没杀人快。”杨束嘀咕了一句。 知府后槽牙咬了咬,挤出笑,“下官这就去查。” “查啊,你还待着干什么!”杨束吼。 知府忙退出去,跟个没章程的人说话,是最累的,你根本无法把控他的下一步,甚至自己的思维都会被他带着走。 第56章 业国长公主 “小姐已换好衣物。” 侍女推开门,示意等在外面的人可以进去了。 “公主,这燕国,当真混乱,竟敢当街掳人!”蒙颇声音冷冽。 崔听雨饮了口茶,“是我大意了。” “可查到谢戌的下落?” 蒙颇摇头,“公主,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崔听雨手指一紧,谢戌这些年极少露面,她也是费了极大的功夫,才知道他在青州,若离开了,又该去何处寻? “公主,为了救出你,我们已经暴露了,青州,不能再久留。” “那个少年,是什么身份?”蒙颇吐字。 崔听雨抬起眸,语气轻缓,“定国王府的世子,杨廉的孙子。” 蒙颇瞳孔一缩,“他不是去西山剿匪?怎么来青州了?” “我也不知,我醒来就在那间房里,然后就见到了杨束,但掳我的,应不是他。” “他那个人虽然好色,常干这种事,但不至于不敢承认。” “不是杨束,那就是范知举了。”蒙颇眼里划过杀意。 “先查清楚。”崔听雨走至窗边,眼底有着忧虑,“查归查,但别动用太多人手,找到谢戌要紧。” 蒙颇无奈应了声是,“公主也该把心放些在自己身上。” “下去吧。”崔听雨声音浅淡。 蒙颇心里叹气,轻步出屋。 但很快,他就进了来,“公主,咱们必须离开。” 崔听雨回身,眸子看着他。 “郭奕和瞿元中来了青州,有人在悦香楼发动了刺杀,郭奕伤的不轻。” “这些人齐聚青州,只怕要发生大事。” 崔听雨皱眉,“先换个住处。” “公主。”蒙颇张了张嘴,“咱们都找半年了,你是业国长公主,可如今,这都是什么日子。” “待在他国,终是不安全。” 崔听雨眼底闪过讽刺,“燕国不安全,业国便安全了?” “冶儿的痴傻,总不是无缘无故。” 蒙颇登时哑口无言。 “这杨束,当真是该死!”冯柏脸色阴沉,恨恨道。 要早知道会发生这等事,他就留下了。 冯清婉抹了抹泪,一想到喷溅出来的鲜血,冯清婉就止不住的发冷。 “三皇子的伤势怎么样?” 庄园围满了衙役,在三皇子醒来前,除了知府,谁也进不去。 “刺客划破了他的胳膊,流了不少血。” “这些刺客是哪来的?竟敢对皇子动手。”冯柏拧眉。 冯清婉摇头,“他们最开始针对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一个中年文士,三皇子唤他瞿大人?” “瞿?”冯柏眼睛眯了眯,“怕是瞿元中。” “淮南节度使瞿元中?”冯清婉惊疑。 “瞿这个姓,本就罕见,能让三皇子唤大人,并相助,只能是他了。” “可瞿元中怎么会在青州?” “这就不知道了。”冯柏抿了口茶,眼里有着思索。 “公子,那边说三皇子醒了。” 冯清婉刚随冯柏迈出门,随后停住,“大哥,我是不是无路可走了?” “清婉?” “我与三皇子出现在青州,从一个酒楼里出来,为护我,三皇子还受伤了。” 冯清婉闭了闭眼,“女子最珍贵的名节,我曾经最看重的东西,没了。” “大哥,我当时该走的。” “除了三皇子,我再无选择了。” “若他变心……” “清婉,三皇子妃只会是你。”冯柏肯定道。 冯清婉摇头,“大哥,你不懂失了名节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 “我的腰杆,直不起来了。” 苦笑一声,冯清婉回了屋,“大哥,帮我向三皇子道声谢。” 冯柏看了看她,终是没勉强。 “殿下,慢着些。”亲随扶三皇子起来。 “瞿元中呢?他可有来过?”扯到伤口,郭奕拧了拧眉。 “瞿大人忙着查刺客一事,还未能抽出身过来。” 郭奕眼神泛起冷意,“只怕不是抽不出身,是不想承本宫的情。” “这个老狐狸,滑的很,谁的边都不沾。” “知道是哪波人?” 亲随摇头,“他们撤退的极快,没留下丝毫踪迹。” “查,敢坏本宫的事,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郭奕眸子森冷。 “殿下,冯柏求见。” “仅冯柏?”郭奕皱眉,“冯清婉没来?” “没瞧见冯姑娘。” 郭奕嘴角扯起讥讽的笑意,“本宫为她受伤,她竟还在那矜持,不肯放下身段。” “就算是第一才女又如何,现今除了本宫,谁还会去尚书府提亲。” “不识趣。” “若非冯家,本宫必须争取到手,非得磨磨她这性子。” “带冯柏进来。”郭奕靠在软枕上,淡淡开口。 随着亲随,冯柏见到了郭奕。 “殿下,身子可还好?” 郭奕轻笑,“一点小伤而已,清婉呢,她从未见过这等血腥的画面,是不是吓着了。” “把自己关房里,一点声响都听不得,哭的厉害。”冯柏忧声道。 “是本宫的错,不该约在悦香楼的。” “殿下,这哪能怪你,都是贼子猖狂。”冯柏咬牙切齿。 郭奕微敛眸,仍是自责。 看他如此在意冯清婉,冯柏很是高兴。 这场婚事,是为了让彼此放心,无论冯清婉愿不愿意,她最终嫁的人,都会是三皇子。 但作为大哥,冯柏还是希望冯清婉幸福的。 表达了关心,冯柏没多留。 他走后,郭奕看向亲随,“那些人,处理干净了?” 亲随点头。 郭奕放了心,“杨束可离开了青州?” “住进了范知举的府邸。” 郭奕凝眸,杀气涌动。 “殿下,且再忍耐忍耐,你现在杀他,毫无益处,定国王府一旦深查,根本糊弄不了。”亲随忙道。 郭奕看着掌心,“可这个人着实可憎。” 压了压情绪,郭奕示意亲随退下。 就如今而言,他的优势最大,离皇位最近,自不能因为杨束,便宜了别人。 就让他多活些时间。 展开折扇,杨束走了两步后合上,淮南节度使?就郭奕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会因为思念冯清婉,特地安排青州之行? 杨束反正是不信。 前后两批刺客,明显不是一伙的。 前面的虽也卖力,但跟后面的一比,简直像闹着玩。 不会是郭奕自导自演吧? 淮南节度使,要能叫他欠下救命之恩,郭奕这储君之路,可谓稳了。 第57章 救人 “老爷,厢房那姑娘,是老奴放进去的。” 管家小声道,知府极好女色,风吹起崔听雨面纱的那刻,管家正好瞧见了她的脸,这等姿容,老爷见了定会欢喜,他就把人药晕了。 青州这块地,谁大得过知府,一个姑娘,能掀起什么风浪。 把人送进厢房,管家原是想等范知举回来,同他说的。 但哪知道定国王府的世子来青州了,还非得住进老爷的府邸,惊慌之下,他把这事给忘了。 范知举拧紧了眉,“那姑娘什么来历?” “老奴不知啊,当时她身边就跟着个侍女。” 扫视着管家,范知举凝神沉思,究竟是巧合,还是旁人设的局? 敢提刀砍上他的府邸,从杨束的手里把人抢了,这实力,可不小。 燕国敢反抗定国王府的人家不多。 若是出身高门,他们完全不需强攻。 可家世平凡,哪养得出这等凶悍的护卫。 杨束住进去,纯属意外。 既不是对付他…… 范知举踱了两步,大抵真是巧合,他一个知府,哪值得费这般心思对付,真想他死,大晚上的潜入府邸,给他来上一刀就行。 “来历都不清楚,就敢掳走!”范知举斜视管家。 “老爷,老奴也是看您这几日郁郁寡欢,想叫您开心开心。”管家诚惶诚恐的开口。 范知举一脚踹了过去,“杨纨绔逼着本官给交代,不让他满意,不光宅子保不住,本官的命都难说,你看看你惹出了多大的事!” “老奴该死。”管家颤着声,跪下磕头。 范知举看着他,眼底冰冷,抽出匕首,利落的捅进管家后心,这件事,总不能让他自己扛。 可惜了,合心意的狗不好养啊。 擦去手上的血迹,范知举示意一边的衙役,把人抬起来。 “世子,范知府来了。” “他的效率倒是快啊。”杨束睁开眼,挥了挥手。 方壮去外面把人领进来。 “世子,那女子是陈焦绑的,他侄子惹了事,想以美色求下官网开一面。” “竟把世子陷进了险境,实在该死,人我已经处置了。”范知举沉声道。 方壮看向杨束,“外面放着具尸体,应该就是范知府口中的陈焦,血还没干,怕脏了地板,我没让他们抬进来。” 杨束丢了个葡萄到嘴里,“谁想听这个,那姑娘,可知道什么来历?住在何方?” “我是要你把他们抓来。” “世子,青州虽比不得建安,但姑娘,也是个顶个的绝色,尤其是春芳楼的花魁……” “啪!” 杨束将茶杯狠狠掷在地上,一脸戾气。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本世子只要你绑的那个!” “你要没那个能力,只需把她的住处查出来。” 范知举暗暗咬牙,抬头看杨束,“下官这便去。” 强忍着怒气,范知举大步离开。 “世子,你不是说咱们只看戏,不参与进去?”方壮挠头。 杨束往后躺,“以那伙人的实力,戒备的情况下,范知举能查到就怪了。” “是不参与,但本世子被人从手里抢了美人,要当没事发生,这像我吗?” “再去取点冰来,盯好郭奕。” 话说完,杨束闭眼假寐,他只要维持好纨绔的人设,哪方势力都不会把心思花他身上。 稳坐高台看戏。 庞长皱了皱眉,“世子,我们此番是剿匪,你既无碍,又怎么能在青州浪费时……” “天怎么黑了,本世子头好疼,快,快请大夫!”杨束捂着脑袋嚎。 “你看你。”本要帮腔的方壮瞬间倒戈,“剿匪重要,世子的身体就不重要了?” “这一路劳顿,不让世子休养几日,万一死路上,我们怎么跟元帅交代!”方壮唾沫喷庞长脸上。 “我去请大夫。”庞长急步朝外走。 “世子。”方壮关切的看杨束,“你再忍忍,庞长已经去请大夫了。” “你还待着干什么,取冰啊,是不是想热死本世子?” 见人走了,杨束坐起来,直揉眉心,他都表现这么明显了,这两货居然愣是没怀疑。 宁肯相信他是撞了脑子,聪明了,也不相信他是装傻充愣。 倒了杯水,杨束看向远处,希望这戏快点上演,别拖他太长时间。 因着悦香楼的刺杀,青州大街上巡视的衙役多了,气氛瞧着就冷肃。 老百姓是吓着了,但刺客嘛,影子都没有。 闷了两天,杨束闲不住了,他领着方壮庞长出了门。 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杨束戴上了青面獠牙的面具。 一路上,杨束扇子摇的极夸张,活像个地痞。 望着前面的春芳楼,方壮和庞长对视一眼,世子还是心动了啊。 “狗儿!” 桥对面,响起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旁边围满了人。 “造孽呀,这瞧着也就三四岁。” “好像是追风筝掉下水的。” “胸口都没起伏了,不成了啊。” “狗儿!”妇人声音哀切,不停的摇晃怀中的孩子,“你看看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娘。” “你让娘怎么活啊!” “怎么活啊!!!”妇人大张着嘴,不停捶打自己。 围观的人都是叹息,满脸的同情之色。 “妹子,别这样。”有人开劝。 “是啊,孩子已经没了,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你还年轻,下次多看着点,别让他近水了。” “狗儿……” 妇人停了哭喊,猛的推开身前的人,就要往河里跳。 “快拉住她!” 众人惊呼。 杨束握了握扇子,终是迈开了腿。 “世子?” 方壮和庞长正惋惜孩子,见杨束往那走,忙跟上去。 “让让。”杨束挤进人群。 看着孩童稚嫩的脸,他挤了过去,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母亲身上,他半蹲下,飞速解开孩子的衣带。 清理了孩子的口鼻,杨束手按上了他的胸口。 “世子在做什么?”方壮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拿手碰了碰庞长。 “我怎么知道。” “不会是……新爱好吧?”方壮瞪大眼。 “别胡说。”庞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杨束,“世子再变态,也不至于有玩尸体的爱好。” 第58章 你倒是问清楚啊! 话音刚落,庞长的眼睛瞪的比方壮还大。 “亲,亲上去了!” “咋,咋办?”方壮呐呐出声。 “把人拉开啊!” 庞长和方壮还没来得及行动,围观的人已经冲了过去。 “别动,我是大夫!” 杨束甩开他们,继续给孩子做心肺复苏。 庞长拉住方壮,“先瞧瞧。” 方壮犹豫了下,没再过去。 孩子娘挣开众人抓着她的手,扑倒在地上朝杨束磕头,“大夫,救救狗儿,救救狗儿,救救狗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孩子还是没动静,现场的质疑声大了起来。 “行不行啊,瞧着就不正经。” “就是,哪家大夫戴面具出门啊。” “孩子都走了,这不是糟蹋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拉扯杨束。 “你们别碰他,都别碰他!” 妇人发出尖锐的喊声,踉跄着爬起来,疯狂推着拉扯杨束的人。 “你这疯妇,不识好歹!” 众人往后退了退,皱着眉斥骂。 “真以为他是大夫呢,哪个医馆是这么救人的?” 妇人张开手,护崽子一样护住杨束。 见没人再上前,妇人再一次跪了下去,朝杨束磕头,嘴里不停念叨:“救救狗儿,救救狗儿……” “庞长,世子哪会医术啊。”方壮压着声,怜悯的看着妇人,“她再磕一百个,世子也救不回她的孩子。” “元帅要知道世子这怪癖……” “咱们赶紧把人拉走吧。” “再等等。”庞长一眨不眨盯着杨束,虽然世子的行为匪夷所思,但他的神情和动作,丝毫不像在戏闹。 庞长还是头一次见杨束这么认真。 看着地上越来越深的血印,众人闭上了自己的嘴,这妇人魂已经走了,孩子要活不过来,她也回不来了。 有些人不忍再瞧,转身离开。 “救救狗儿……” “救救狗儿……”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 杨束抬起头,再一次按压下去。 “咳。”水从孩子嘴角流出,接着是微弱的哭声。 “活了?!” “活了!!!” “真活了!!!” 一道道惊呼声响起,充满了激动,难以置信。 方壮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手塞进了嘴里,这特么假的吧! “活了?” 还没走远的人,呆愣住,掉头就往回跑。 都没气了,还能活? 这群人净乱叫。 娘咧!真活了!!! “狗儿,狗儿……” 妇人把孩子搂进怀里,摸了又摸,又哭又笑。 “你吓死娘了,吓死娘了……” 缓过那口气,妇人环顾四周,想向杨束道谢,“神医?” 众人跟着找,“人呢?刚还在呢。” “哪家医馆的,死了都能治活,这医术,可太厉害了。” “不知道啊,你们都看清脸了?” “哪看得清啊,面具又没完全摘,挡着呢,谁知道是个有真本事的。” 谈论声久久没停止。 “世子,我不是在做梦吧?”方壮接过杨束扔来的面具,无意识的开口。 杨束斜他,“你可以往腿上捏一把。” 闻言,方壮伸手就捏。 “不痛啊,还真是做梦。”方壮笑开了。 庞长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子,“现在疼了?” 方壮头差点没让庞长打歪,“你个蛮牛!” 杨束看着摇动的柳条,眸色沉了沉,那孩子救了回来,本该是高兴的事,可惜,他一个纨绔,不该有这种举动。 现在就希望盯着他的人不多。 叹了口气,杨束打开折扇,他不是圣父,可一个纯真的孩子,有几个人能真的漠视。 “世子,你怎么把他救回来的?”方壮凑近杨束。 “看图的时候看到的,就拿来试试。”杨束随口道。 “看图?” 方壮呆住了,所以,世子是实验男女间的情趣,那孩子活过来,只是误打误撞! 他就说嘛,世子不可能那么好心。 “走了。” 杨束招呼两人,一转身,他对上了一张枯树皮般的脸。 杨束想也不想的侧过身。 眸子瞬间带上了警惕,哪个正常老头贴人身的! “方……” 杨束刚张嘴,腿上就传来蚂蚁咬了一口的痛感,紧接着,他的世界黑了。 “世子!” 方壮和庞长冲过去。 下一秒,两人跪趴在地上。 将银针收回来,老头扛起杨束离开。 “咳咳咳……” 杨束是被熏醒的,一睁眼,他下意识后退,这才发现,手脚都被捆在了椅子上。 “醒了。” 老头笑看杨束。 贴的太近,加上晕的太快,杨束甚至没能看清那张脸。 如今借着微弱的烛光,杨束把人瞧清了。 一身粗布衣裳,身形不算高大,头发蓬乱,脸上皱纹极深,褐色的眼睛有点浑浊,此刻,亮闪闪的看着他。 “前辈,你是不是绑错人了?” “说说,那叫什么?”老头在杨束对面坐下,将针包打开。 杨束动了动手腕,要命,他碰上神经病了! “前辈,小子不理解你的意思,你指的是?” “你大爷的啊!” 手上的剧痛让杨束骂出声。 “你知不知道本世子是谁!” “我爷爷可是杨廉!” 老头又拿出根银针,扯开杨束的领口,毫不迟疑的扎了下去。 杨束头往后仰,手指抓紧了椅手。 他闭嘴了,这老货压根不怕定国王府,叫嚣也没用。 “还扎!” “你让我说什么!你倒是问清楚啊!” “你不问清楚!我怎么答!” “大爷,你是我大爷还不成!” 又是一针,杨束瞳孔放大,噗的吐出口黑血。 坐倒在椅子上,杨束惊疑的看着老头。 他感觉身体轻了不少,很舒服。 将银针拔出,老头看杨束,“你体内的残毒,我已经给你逼了出来。” “现在,该你说了。” “多谢前辈,但你能不能问清楚点,到底要我说什么啊?”杨束欲哭无泪,被针扎怕了,疼的他想找媳妇。 老头皱眉,“那个孩子,你是以什么手法救回来的?” 横着是因为这个绑他。 杨束一脸无语,“要不松个绑,也不是什么不传之法,我慢慢说与你。” “说完再解。”老头不容商量的姿态。 杨束撇了撇嘴,没听过谁救人是他这种待遇。 第59章 质量堪忧的屋顶 “那个叫心肺复苏,就是呼吸和心跳停止时,进行急救的。” “不算难,一共三个步骤,胸外按压,开放气道,人口呼吸。” “首先把人放平在地上,施救者跪于一侧,两手交叉,两乳之间,肋骨下段,肩肘垂直,掌根用力,每秒两下,一寸半深,这是胸外按压的口诀。” “开放气道,将患者头部偏向一侧,检测患者口腔有无异物,若有,则清楚异物,然后抬起患者的下巴。” “人工呼吸,拇指和食指捏紧患者鼻子,吸气之后,嘴唇张大,包紧患者嘴唇,缓慢吹气。” “按压30次吹两次,孩童的话,别按的太深,减一半。” 杨束不急不慢,说的非常详细。 “前辈,现在能松绑了?” 老头看了他一眼,把绳子解开了。 活动了下手腕,杨束没急着走,“前辈,我那两个护卫,可还好?” “没死。”老头吐出两个字。 杨束没急着走,老家伙医术好像很高明,他身体是太医调养的,说是把毒解干净了。 可显然,并没有。 “前辈,实不相瞒,我曾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迷迷糊糊好像进了另一个世界,这心肺复苏,就是在那看的。” “除了心肺复苏,还有其他神奇的东西。” “比如伤口的缝合,杀菌,消炎。” “再比如麻醉。” “你想要什么?”老头盯着杨束。 杨束轻咳一声,外面是在烧什么药材,可真是呛人,“我要前辈在我身边待五年。” 五年,他应该发展起来了,古代医疗不发达,身边跟个神医能多几条命啊。 老头捏开杨束的嘴,将一颗黑色药丸塞了进去。 玛德!给他下毒? 太卑劣了! 判断错误,这老家伙不是等价交换的。 “成交,我跟你五年。”老头答应的很痛快。 杨束却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前辈,你刚刚给我吃的是?” “解药。” “解药?”杨束懵逼了,“你不是说余毒清了?” “清是清了,这不是重新下了。”老头鼻子嗅了嗅,笑的和煦。 杨束冒冷汗,这老东西不是个好人啊! “怕了?” “你说呢?”杨束没好气的开口。 “来人了。”老头拍了拍杨束,“在屋里待好了。” 杨束扶额,这叫什么事啊。 他就做个心肺复苏,怎么还能把自己搭上。 “前辈,要不我们还是逃吧。” 看着一道道快速靠近的人影,杨束脸黑了,这特么最少都有五十人吧? 二对五十,见识了老头的品行,杨束丝毫不觉得危险之际,老家伙会救他。 “他们进不来。” “安心待着。” 话说完,老头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杨束把门关了。 不带犹豫的,杨束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会跑动静太大,四处看了看,杨束爬上了房顶。 傻子才把性命交付在陌生人身上。 趴在上面,杨束小心往下看。 似乎不是寻仇啊。 夜色黑,杨束瞧不清他们的脸,但这些人没对老头发起攻势,而是齐齐行了个礼。 啥情况? 一伙的?还是有求于老头? “谢前辈,白玉之约可还作数?” 队伍里,一人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道。 杨束猛抬眸,这音色!不就是前两天被掳到范知举府邸的姑娘。 头低了低,杨束竖起耳朵。 崔听雨从怀里取出块玉,给谢戌看。 “谢前辈,姑奶奶于前年病逝了,临终前,她把这块白玉交给我,希望你能回去一趟。” 老头微微恍惚,但很快,眸子再次浑浊,“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白玉之约。” 从怀里掏出药瓶,老头丢给崔听雨。 “把它溶在水里,喝上一口。” 蒙颇面色一变,目光落在一旁泛着火星的草堆。 原来不是他们搜索到地方,是谢戌引他们过来。 “别来烦老头子了。” “下一次,我可不给解药。”谢戌转身就走。 “谢前辈,求你看在姑奶奶的面上,随我回去。”崔听雨声音里透着哀求。 谢戌眼底沉冷,“老头子不杀你们,已经是看她的面了。” 谢戌迈开步子。 “谢前辈,你就当真不想再见见姑奶奶?” 杨束微挑眉,有故事啊,听着还不是一般的故事。 杨束紧贴着茅草,刚要动下腿,咔擦一声,屋顶塌了。 巨大的动静,杨束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晚上好。” 杨束揉着腰干笑。 什么质量啊! 敢不敢再敷衍点! 这特么也敢睡,老家伙是真不怕一觉醒来,给他埋了。 “不是让你屋里待着?”谢戌瞟杨束。 “坐久了,腿麻,活动活动,哪知道屋顶就塌了。” “杨束?”崔听雨轻蹙眉,扫视着他,带着探寻,他怎么在这?看着与谢戌颇亲近。 “这是见了本世子一面,念念不忘,追这来了?” 杨束抓了根断裂的房梁,站了起来。 “看在你如此有诚心的份上,本世子可以勉为其难,纳了你。” “放肆!”蒙颇怒斥杨束。 “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等货色,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你主子都没说话,你狗叫什么。”杨束抬着下巴,“我这等货色?老子可是定国王府的世子!” “只有旁人不配给我提鞋的份。” “前辈,你瞧他们,一个个的,多聒噪,太影响我们交流了,要不毒哑了?” 谢戌轻蹙眉,似在认真考虑杨束的话。 崔听雨拦住蒙颇,“你同他争执什么。” “走。” 崔听雨率先迈步。 “小姐?”蒙颇追上去,不明白崔听雨怎么走了,为了找到谢戌,公主费了多少心思。 怎么这时候放弃了。 崔听雨回头看了眼杨束,“不急在一时。” “这会赖着,只会让谢戌厌烦。” “他和杨束,关系看着不普通,盯着杨束,不怕找不到他。” 杨束冲崔听雨笑,但这笑没达眼底,整来整去,他把自己卷进来了。 这女人,绝对盯上他了。 搞不好要拿他当突破口。 “前辈,以后建房子麻烦用点心,这压下来,都不用给你刨坑了。”杨束斜谢戌,抱怨道。 第60章 找到了!世子在东城门!!! “正好换地方住。”谢戌迈步。 “走了,带路。” 杨束默默无语,他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往哪带路! “前辈,你觉得我像认识路的样子?” “真是麻烦。”谢戌走向杨束,把人扛了起来。 “嗷!” “我的腰!” “断了!” “嚷嚷什么,死不了。”谢戌斜杨束。 “是死不了,疼啊!”杨束翻白眼,这波算是给自己挖坑了。 但不挖这个坑,他尸体可能凉了。 今日之后,悠闲看戏是想也别想了,都怪老家伙的屋顶过于“稳固”! 那伙人,来自别国,他听到了不该听的,十之八九,杀他灭口。 护卫不在,他不表现的跟老头亲密,大概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这一表现,为达目的,那群凶徒,眼珠子会牢牢放他身上。 难搞啊。 先一步动手? 杨束凝眸,眼里划过杀意,他的仁慈可从不泛滥。 青州城里,火把快速移动,脚步声无比杂乱,众人搜寻着。 方壮双目通红,脸上的巴掌印无比明显,从指印看,明显是自己抽的,他翻找着每一个角落,心里浓烈的内疚让他恨不得抹了脖子。 都是他没用,才让世子被歹人带走了。 世子要有事,他也不活了。 范知举面色阴沉,千担心万担心,杨纨绔还是出事了。 就算定国王不追究,皇上肯定也要拿他安抚。 范知举简直想骂娘,不去剿匪,跑青州来干什么! 非得祸害他! “大人,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啊。” 捕头跑向范知举,青州城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凭他们这些人,搜三天都搜不完。 “那你说当如何?”范知举声音沉郁。 “瞿大人不是还没离开,咱们向他求助。” 范知举眸子一抬,他怎么把他忘了! 有人在上面顶一角,总好过他一个人扛。 “还不快去!” 庄园里,三皇子搅拌着汤药,悠悠开口,“找到杨束了?” 亲随笑道:“没呢,外头乱成了一团。” 郭奕勾起嘴角,“倒是省了我们的事。” “殿下,以杨束一贯的行事作风,我看他是回不来了。”亲随知道郭奕想听什么,取悦他道。 “小心些,别让人栽到我们身上。”郭奕端起碗,将汤药饮下,心里畅快不已。 不是很狂吗? 这下总狂不起来了。 “小的明白。”亲随接过碗,语气恭敬。 冯清婉推开窗,向远处眺望,眼底冷漠,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大人,那第二批刺客,应是窦虞侯的人。” 瞿元中并没意外,他这一次来青州,看似隐秘,实则泄了消息,就是想瞧瞧这底下有多少心思不轨的。 “第一批呢?”瞿元中看着亲信。 亲信有些迟疑,“大人,第一批刺客,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据属下所知,三皇子出现后,他们的招式不如之前狠了。” “我手上的几万兵,都想要啊。”瞿元中眼里有着嘲讽。 “杨束找到了?”瞿元中转了话题,他安排的亲兵,叫人阻了,悦香楼若非杨束帮一把,那伙蒙面人不会退的那么干脆。 “还在找。”亲信抬起头,“我们可要帮上一帮?” “再等等,等范知举找上来,皇上最是多疑,我若主动帮忙,还不知道他怎么想呢。” 瞿元中走到檐下,看着漆黑的夜色,眼帘微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杨束不是面上所瞧的那么简单。 就好像,罩了一层什么。 “公主,他们离城门还有一里。”蒙颇禀道。 崔听雨抬起眸,“不早了,回去吧。” “公主,杨束的嘴,可不严实。” “他和谢戌在一起,你动的了他?” 崔听雨声音浅淡,“去查查杨束是怎么和谢戌认识的。” 捏着掌心的玉,崔听雨美眸微深,以杨束的性情,他绝对瞧不上谢戌,更别提亲近了。 这其中……,有一方,怕是不真实。 “公主,杨束的亲兵正满城找他,听说逛青楼的路上,让人劫走了。” 蒙颇看完暗信,急步走向崔听雨。 崔听雨猛抬眸,“如此说来,两人是第一次相见。” “谢戌早就性情大变,不复以往温润,眼中无善恶,凡接触之人,为免行踪泄露,一概杀。” “杨束一个纨绔,着实不该例外。” “除非杨束手里有吸引谢戌的东西。” 崔听雨顿了顿,想到杨束在范知举府邸的表现,崔听雨眸子微缩,此人,只怕不是他所表现的荒唐好色。 一般的纨绔,可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才一面,他就能让谢戌带他回去,既不是误打误撞,也就是本事极高。 他到底是用什么打动的谢戌? 看了看夜色,崔听雨抿唇,“今夜子时,我要去一趟范知举的府邸。” “公主?!” 蒙颇大惊失色,“不可!”他连忙制止。 “公主,你这就是羊入虎口!” “我意已决。”崔听雨红唇微启,“若猜错了,无非是暴露身份,少了些筹码。” “去准备吧。”崔听雨长身玉立,美眸里透着威严。 蒙颇不敢多话了。 “开城门!”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本世子都认不出来!” 城门口,杨束指着上面叫嚣。 “世子?”守城的守将大惊,“快取火把来!”他冲旁边的守兵嚷。 往下照了照,守将眼珠子瞪圆了,还真是杨纨绔! “快,把吊篮放下来!” 生怕杨束等不耐烦走了,守将急声道。 “你往哪去呢,世子怎么可能在水沟里!”见庞长手往下摸索,方壮怒了,“你给老子上来!” “世子活着!他一定吉人天相!” “你给老子上来!!!”方壮咆哮,吼破了音。 “还摸!我让你摸!!!”方壮扔了火把,冲过去,朝着庞长就是一拳。 庞长闷不做声,不停的摸找。 这么久了,世子肯定遇害了,他没能保护好世子,不能再叫他的尸骨受罪了。 “摸,摸到了。”庞长转过头,无意识的开口。 怒极的方壮整个人僵住,身上的气力一瞬间没了,一屁股坐了下去,水湿了全身,他嘴巴不停张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世子,世子死了?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方壮面色狰狞,眼睛猩红,发疯般的揉搓自己的脸。 “找到了!东门!世子在东城门!!!”护卫高喊。 第61章 夜探 方壮一怔,声音不断在他耳朵里回响,他看向庞长。 庞长把摸到的尸体提了起来,他确实摸到了…… “你两干嘛呢!世子在东城门!!!”护卫朝他们吼。 方壮顾不得找庞长算账,三两下爬上去,衣服都顾不得脱,拔腿就跑。 “范知举,你到底是怎么管理的青州!” “大白天的,本世子让人劫了!” “还西山剿匪,我看就应该叫他们来把府衙剿了!”杨束指着范知举,破口大骂。 范知举虽恼,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行。 骂了足足半刻钟,杨束因为口干,不得不停下。 “都杵着干什么,火把拿远点,晃的本世子眼疼。” “车呢!” “想让本世子睡大街?” 面对暴戾的纨绔,众人哪敢多言,立马把马车牵来。 杨束哼了哼,抬脚就要上去。 “世子!” 一道喊声响彻天际。 杨束眯眼看过去,愣是没把人认出来,要不是声音熟悉,杨束得叫人拦了。 无他,着实像水鬼,那头发罩住脸就算了,还在淌水。 “世子!” 方壮冲向杨束,扑通跪趴在地上,“世子,你吓死我了!” “你要有事,我可怎么活啊!” 杨束嘴角抽了抽,心意收到了,就是这表现形式过于夸张,再攥,他裤子要掉了! “别嚎了,本世子还没死呢,回去再跟你算账,滚上车。” 杨束踢开方壮,进了车厢。 “世子。” 方壮抹了把鼻涕,就要跟上,但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眨了眨眼,想到什么,方壮冲了进去。 “坐下。”杨束拉住方壮。 “世子,他!”方壮一脸急色。 “回去再说。” 见杨束语气强硬,方壮盯着谢戌,按捺着。 “世子?” 马车刚动,庞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反应慢了一拍,方壮又是亡命的跑,他没追上。 杨束掀开车幔,给庞长看自己的脸,免得他跑上来确认,范知举还在,杨束不能暴露老头就是掳他的人。 日后还得带在身边呢。 “也不知道整日都训练的什么玩意。”哼了声,杨束示意车夫走。 回到范知举的府邸,杨束把方壮和庞长叫进了屋。 “世子,那个老头!”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方壮很肯定,那就是掳走杨束的人。 “世子,你别叫他骗了,就是他掳的你!” 方壮看着一旁坐着的谢戌,满眼敌意。 庞长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听好了,这是余郎中,他会随我们剿匪,今日掳我的,另有他人,懂了吗?”杨束站了起来。 “世子?”方壮和庞长惊疑的看杨束。 “世子,咱们人多,不怕他,你别受他要挟。”方壮三两步上前,将杨束挡在身后。 “要挟什么要挟,总之,你们一个字都别透露出去。” “行了,都去洗漱吧,好好睡一觉。”杨束把两人推出去。 以方壮和庞长的脑回路,你就是解释一天,也扭转不了他们的想法,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该干什么。 执行上,两人很简单高效。 “余老,衣物给你备好了,你是现在洗,还是过一会?” 对老家伙的能力,杨束是极认可的,虽然是偷袭,但自己可连反应能力都没有,直接就让放倒了。 动都不带动的。 所以,杨束把人安排在他隔壁。 只要他省着点讲,老家伙就不会让他死。 这人对医术已经不是痴了,而是到了疯狂的地步。 谁求教是直接绑人的? 谢戌看了眼杨束,“你还挺会装。” “都是为了生存,余老也没几句真话。” 杨束耳朵可没聋,他清楚听见那女人称老头为谢前辈,转个头,老头告诉他说,他姓余。 大家都在睁着眼睛放屁,就别觉得别人装了。 谢戌笑,迈步出去,他是想能安静待了这五年,省的今天这个上门,明天那个上门的。 烦不胜烦。 见人走了,杨束瘫倒在椅子上。 他今儿,是真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会精神紧绷,没多大感觉,这会松懈下来,只觉庆幸。 还好他不是铁憨憨。 那会要走了,就真走了。 他还没和陆韫洞房呢,光想想,就难以瞑目。 人心险恶,杨束算是深切见识到了。 这世上,多的是比他还不讲道德的。 把水饮尽,杨束来到案桌旁,提笔就写了起来,字里行间,充满了闲适,同陆韫介绍青州的风土人情。 离的远,惊险的事,不方便纸上述说,只会多一个人担忧。 将笔放下,杨束心弦松了松。 虽不能述说,但聊上几句,也足够了。 “他可真是命大。”庄园里,郭奕语气冰冷。 “殿下,水沟的尸体,被杨束的亲卫捞了上来。”亲随小心开口。 郭奕眉头一皱,“有不妥?” 亲随忙摇头,“脸已经划花了,加上泡了水,保管谁也认不出来。” “既如此,有什么妨碍,横竖会被发现。”郭奕靠回软枕上,今夜是愉快不了了。 “回来了?”瞿元中掀起眼皮,“他是怎么说的?” “骂了范知府一顿,从他的话里,掳他的人,先前闯入过范知举的府邸,把他带出城后,就吊了起来。” “后来是个老头路过,才把他救下。” 瞿元中眸色晦暗,“这可真是运气好呢。” “费心劫他,竟只是羞辱一顿。” “这可不是普通人,杨家要全力追究,他们插上翅膀都飞不出青州这一块地。” “大人的意思是,杨束说谎?”亲信凝声开口。 瞿元中轻笑,“说谎?”杨束或许就没有过实话。 “查一下,那个随杨束一起的老头,什么来历。” “是。”亲信退了出去。 夜一点一点加深,蝉鸣声格外清晰。 杨束翻了个身,眼睛虽然闭着,人却毫无睡意。 他在等,等今晚的客人。 按理是会找他,但如果求稳妥的话,就不会这么急切。 听到铁片撞击声,杨束坐了起来。 崔听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围过来的人,和她猜测的一样,杨束,并非好色荒淫的纨绔。 此人聪明的很! 第62章 杨束的震惊 “大半夜的,就这么想给本世子暖床?” 杨束推开门,直直看着崔听雨,一脸的戏谑。 “放她过来。”杨束懒懒道。 “世子。”方壮想陪同,生怕崔听雨对杨束不利。 “能被个管家弄晕送到范知举的府邸,有什么好担心的,本世子还搞不定她?” 方壮想想也是,往边上退了退。 “小姐。”蒙颇不放心的喊了声。 “我很快出来。”崔听雨目不斜视,走向杨束,步伐很稳,离杨束越近,她身上的威仪就越重。 杨束勾唇笑,身份能作假,但一个人的气质,没办法。 这女人的出身怕不是一般的高。 没有停下,崔听雨越过杨束进屋。 “好好等着。”杨束冲蒙颇开口,整个人放荡不羁。 门一关,杨束逼近崔听雨,“胆子很大,你就不怕我霸王硬上弓?你的姿色,可是胜过头牌呢。” “你不敢。”崔听雨抬眸,“我是业国的长公主,我若在这里出事,五十万精兵会立马南下,杨廉的身体,还能支撑一场战事?” “建安的勋贵,你已经得罪遍了,他们早已磨好刀,就等杨廉闭眼。” “这会的你,有对抗他们的能力?” 崔听雨的语气很淡,平静的述说杨束的处境。 杨束瞳孔微缩,千算万算,他是真没往业国算! 天下七分,业国能排进前三。 对付燕国,真就宰牛刀剁鸡。 “开什么玩笑,业国的长公主不在宫里享福,跑燕国来受罪,你是脑子让门夹了?” “本世子不是那么好骗的!”杨束掐住崔听雨的脖子。 崔听雨眸色平淡,静静看着他。 杨束撇嘴,把桌上的水闷了,七国如今的平静,只是表面上,一旦哪方准备好了,立马就会掀起战事。 像燕国这种不算硬的柿子,不是首选,那一定是第二个选的。 业国长公主要死在燕国,这么好的理由和仇恨,即便是为了脸面,业国也会大军压境,杀进建安。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杨束没好气的开口。 就凭崔听雨的身份,他压根奈何不了她。 这女人的性格,完全不会受人威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人失衡,他处在弱势。 他杀的话,顶多是把崔听雨进院里的人杀了,然后过不了多久,业国把整个定国王府屠了。 从死亡人数看,他亏大了好吧。 崔听雨在椅子上坐下,“在茅草屋,你应该也听到了……” “我没听到,我耳聋。” 崔听雨瞥他,“无妨,我可以同你细细说。” “大姐,井水别犯河水,我也没招惹你,都说了,掳你的不是我,你就换个人祸害吧。” 崔听雨轻蹙眉,“你知道,我的目标并不是你。” “那老头真不行,他是我的命啊!”杨束不容商量,他没开玩笑,老头子真是他的命,这地方歹人太多了,他又得打仗,身边要没个神医,高烧都能烧死人啊。 崔听雨脸黑了,“你是不是不想谈?”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咱两就不对等,你达成了目的,能随时撕毁约定,只要来一句我强迫了你,不光定国王府没了,燕国也没了。” “你就当屋顶上掉下来的是坨鸟屎,我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大姐,你就放过我吧。”杨束捂脸,嚎啕出声。 半刻钟过去,杨束放下手,这娘们怎么一点都不识趣!油盐不进! 就仗着他不敢弄死她! “只要谢前辈随我回业国,我可应你一个条件。”见杨束没嚎了,崔听雨红唇轻启。 “谢谢,我不想合作。” “哪怕助你登上帝位?” 杨束笑,“这事,我自己就能办到,业国插手,燕国归属谁,还真不好说。” “公主殿下,夜深了,你随意,我去睡了。” “杨束,谢前辈不会拿命护你。” 杨束停住脚步,“那我就让他立誓,绝不救与你相关的人。”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要不信,试试。”杨束一脸随意,眼底却是一股疯劲。 崔听雨眉心蹙了起来,给杨束使绊子,她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但这个人,一身尖刺,他宁肯死,也不会向你臣服。 一旦你做出迫使他低头的事,他一定会像狼一样反击,狠狠咬下你一块肉。 这是今晚接触,崔听雨感受到的。 “杨束,为了谢前辈,我远行千里,若不能将他带到业国,我不会走。” “谢前辈孤僻桀骜,你是怎么说服他跟随你的?” 杨束转过头,笑的灿烂,吐出两个字,“秘密。” 在他这,居然还想得到免费的答案。 摇了摇头,杨束进了里屋,外衣一脱,直接上床。 听着里面平稳的呼吸声,崔听雨手指微紧,他竟真睡着了! “小姐。” 见崔听雨出来,蒙颇忙迎上去。 崔听雨面无表情,杨束拿她没法子,可她拿杨束,一样没法子,这家伙知道她执于谢戌,拿捏的她死死的。 若不是自愿,她根本带不走人。 “回去。”崔听雨迈开步子。 “要不要进去看看?”方壮碰了碰庞长。 “看什么?” “看世子啊,一点动静都没有,别是被那女人偷袭了。” 美色虽悦目,但方壮心底排第一的是杨束。 庞长点了点头,推开了门。 两人扫视了一圈。 “咦,人呢?” “里头?” 庞长跟方壮对视一眼,步子极轻的往里屋靠近。 “世子!” 见杨束躺在床上,方壮三步做两步,冲了上去,抓着杨束,就是一顿摇。 “你丫的大晚上谋杀呢!” 杨束抬脚就踹,“我是不是给你吃的太好了!” “世子,我以为她对你做了什么。”方壮挠头,世子来青州,不就是憋的,如今美色当前,他居然睡着了…… “她能对我做什么?就她那细腰,本世子能打十个!” “去去去,滚回房里睡!” 睡的正香,被人摇成拨浪鼓,杨束手上要有竹条,非抽死方壮。 “世子……” 庞长试图请罪。 杨束连推带踹,把两人给轰了出去,什么时候,能开个窍? 庞齐是怎么训练人的?居然能复制粘贴! 脑子是一个比一个直! 第63章 下面的内容,得收费 “这要没能出建安,怕是连块完整的尸身都不会有。” 柳韵放下信,三皇子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杨束别说救了,他生怕气不死人。 “淮南节度使瞿元中,这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想了想,柳韵走到案桌前,提笔就在纸上书写。 “紫儿,把这信给张铁,让他午时送去李记,交由陈管事。”柳韵凝声道。 紫儿点头,拿着信往外走。 柳韵摇了摇扇子,情报网还未成型,目前无法和会宁县通信,这物资该开始运了。 “世子。” 方壮把团纸条给杨束,“一个乞儿送过来的。” 杨束挑眉,示意方壮展开。 “一座铁矿?” 杨束扬了扬眸,出手大气啊。 他有点子心动了,铁矿燕国也有,但皇帝握的死死的。 “去三里外的街市,右手边第一家葱油饼摊,告诉他们,一座铁矿太少了,需再加良马一千匹。” “他们要愿意,就把人带来。” “要不愿意,就不必谈了。” 方壮眨巴眼,有些懵,“世子,铁矿?良马?我怎么听不懂了。” “去吧。”杨束没多解释。 这货全程参与,他也没避着,悟性不行,不是口水能提上去的。 跟他说多了,脑子反而一团乱。 挠着头,方庄走了。 “什么!良马千匹?”蒙颇惊出声,“公主,此人太贪了!” “我看不如宰了。” 崔听雨很想赞同蒙颇,他还真是敢张口。 “公主,杨束根本就是戏耍我们,一座铁矿,千匹良驹,这等条件,他还不知足。” “竟让我们把殿下带来,而不是谢戌随我们回业国。” “公主,宰了吧。”蒙颇冷着脸建议。 崔听雨压下心底的郁气,让蒙颇退下。 看着不断变换的云朵,崔听雨叹了口气,找出一套男装,她给自己换上。 “公主,你这是?”蒙颇疑惑的看崔听雨。 “我要再同他谈谈。” 蒙颇蠕动了两下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谢戌关系重大,公主不可能放弃。 将人送到范知举府邸两百米外,蒙颇拉开了和崔听雨的距离,直到崔听雨进了府门,他才退去了偏僻的角落。 “公主殿下,昨晚才见过,你就这么舍不下我?” 瞅着男装的崔听雨,杨束戏谑出声。 “你真能说动谢前辈救人?” 崔听雨没跟杨束拐弯抹角,直接盯着他问。 “九成把握。” “好,我答应。” “爽快。”杨束起了身,“你应该有私印吧?” 崔听雨眼底浮现戒备之色,杨束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别紧张,我就是想给自己来点保障。” “你弄死我,太容易了。” “立个字据,你达成目的后,不得对我下手。” “就这么简单?”崔听雨扫视杨束。 “我瞧着,诡计多端?” “你平日是不照镜子?”心里不痛快,崔听雨没好气的开口。 “不怎么照,怕沉迷镜中的美貌,无法自拔。”杨束姿态懒散。 “你主意改的倒是快。”崔听雨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嘲讽,昨晚这人可是死活不肯交易,嚎着谢戌是他的命。 杨束面不改色,没半点不好意思,“晚上的时候,人总感性点。” “白天一想,就觉得自己天真了。” “你肯定不会罢休,与其防你跟防狼一样,还不如如了你的愿,也免得耽搁我的事。” “虚伪。”崔听雨吐出两个字。 杨束一笑,“行行行,我就是看中条件了。” “你昨晚要直接说两座铁矿,万两黄金,十个跑马场,哪还用走啊,我一准让人把主院给你收拾出来。” “你可真敢想!”崔听雨磨了磨银牙,十个跑马场,他也不怕闪了舌头! “梦总是要做的,万一你脑干缺失呢?” 杨束给崔听雨倒了杯果茶,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装备,只要拖住,胳膊粗起来,他未必抵抗不了业国。 瞧着面前人混不吝的模样,崔听雨眯了眯眼,扬起笑。 杨束瞬间警惕,操起了碟子,“你要干嘛?我劝你别乱来,外头可都是我的人,两败俱伤的,得不偿失。” 崔听雨抬眸,“你也会怕呢。” “听闻世子笔墨不通,身边想来缺个能帮你作诗的。” “不缺。”杨束斩钉截铁。 “收拾个房间,我愿伴世子左右。” “不是,你这自降身份,外面人要知道,你还怎么……” “离谢前辈近些。”崔听雨抿茶,耳朵自动屏蔽声音。 杨束一脸无语,“你是个公主啊!业国女子可以这般随意?” “你我同进同出,你的清白可没了。” “崔听雨!” 见崔听雨不搭理他,杨束声音大了些,像这么个麻烦,他一点都不想留。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人什么企图,就是想跟谢老头混亲近,然后把人拐走。 崔听雨掀了掀眼皮,清冷的眉目不带任何情绪。 杨束盯着她看,一刻钟后,杨束往后靠,心态真好,别说脸红了,呼吸都不带乱的。 “本世子心情不好,就会夜游,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无妨,业国的刀很利。” “这是寄人篱下的态度?”杨束瞪她,恨不得把人扔出去。 崔听雨悠然品着果茶,“很生气?” “可惜,业国比燕国强悍,忍忍吧。” 崔听雨不是多话的人,更不会刻意气人,但如果对象是杨束,她觉得能多说几句。 一个完全没放在心上的纨绔,却几乎掏空了她的家底。 “我生气什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可比花瓶好看多了,能省个摆设。”杨束哼哼。 “方壮,把偏房收拾出来。”杨束朝外喊。 “提醒你一句,没事别靠近谢老头,老家伙没男女之分,不会因为你貌美就心生不忍。” “老家伙的血是冷的。” 崔听雨蹙眉,“你是如何取信他的?” “取信?” “大白天的,你可真能想。” “就谢老头的性子,他耐烦听人讲故事?你话刚开口,他可能就送你上天了。” “想让他心甘情愿跟着,唯有……”杨束看着崔听雨,露出意味的笑。 下面的内容,得收费。 第64章 见瞿元中 崔听雨起了身,见识过杨束的狮子大张口,她会跟着他的思路走才怪。 “公主,你不是想听?别走啊。”杨束扬声挽留。 “世子,你真把她留在身边?”庞长拧眉。 “是我想留?是人家不走。”杨束饮了口水,悠悠道。 “我可以扔出去。” “才谈好的生意,这会哪能红脸,忍忍吧。”杨束起了身,“瞿元中还在青州?该让他先付些报酬了。” “咱们耽搁的时间不短了,也该走了。” “此番的收获,还算不错。” “被刺杀过一次,瞿元中应该会多加小心,三皇子再想拉拢人,难了。” “本以为这几伙人会斗的激烈,谁知道平静了。” “目的就不统一。”杨束摇了摇头,迈步往外走。 由于被掳,杨束现在小心很多,出门十个护卫贴身跟着,保管针扎不到他。 “大人,杨束来了。”瞿元中的亲信进书房禀道。 将最后一笔写完,瞿元中抬起头,“领他过来。” 随着亲信,杨束走过垂花门,再走了三分钟,就到了瞿元中的书房。 “你这人,着实不行,说好的处理完事情,就把东西送来,这都几天了,影子都没有,还得本世子上门催要。” 人未至,声先到,杨束愤愤进书房。 瞿元中轻笑,“我现在给你,你也带不走。” “明日我就离开了,等回了家,我让人把东西送去定国王府。” 杨束一脸不悦,“你们这些人,实在叫人难信。” 杨束伸出手,“拿个物件抵押,什么时候把救命之恩还了,我什么时候把东西给你。” “都说世子纨绔,难教化,我却觉得,并非如此,精明的很。”瞿元中似随口道。 杨束心里一紧,虽说是皇帝刻意让书生掌兵,但能坐上节度使这个位置,可见瞿元中能力何等出色。 玛德,老狐狸啊。 早知道当时让庞长补一刀了。 “那是,本世子岂是他们那些蠢材能比的!”杨束高扬着头,不可一世。 “看在你说话本世子爱听的份上,我可以少要一匹马。” 杨束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副我很大气的姿态。 瞿元中从书桌里取出一本古籍,“还请世子小心保管,切莫丢失了。” 杨束扬眉,透着嫌弃,“刚还夸你,如今就拿本世子当傻瓜呢,一本破书,能值几个钱,你是不是就想赖皮?” “世子,千金易得,圣人之言难觅,燕国也没人敢赖世子的账。”瞿元中语气温和,把书放进匣子,递给杨束。 “我姑且信你。”杨束拍了拍匣子,走到门口,他回过头,“你要敢骗本世子,我能救你出来,自然能丢你进去。” 看着杨束走远的身影,瞿元中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 “大人,可要把消息递上去?” 瞿元中看向说话的亲信,“递上去?递给皇上?你呀,是全然不看形势,定国王府覆灭,所有人得到的都是短暂的利益。” “杨家是燕国的柱子啊,柱子塌了,亡国还远吗?” “我倒希望杨束能把定国王府撑起来。” 瞿元中眸子幽沉,帝王多疑寡恩,是国之不幸啊。 马车里,杨束闭上眼,他就知道谢老头一事,会叫人生疑。 谁费心劫人,能让他活着回来。 瞿元中在悦香楼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观察力实在细致。 那种危急时刻,脑子竟然没混乱! 手指微缩,杀气从杨束眼底划过,许久,杨束睁开眼。 死人的嘴严实,但他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干掉瞿元中。 动手的话,只会让事情更糟。 瞿元中的态度很明显,他选择了装傻,勉强能信信,以老狐狸的演技,要是想揭露他,大可装的一无所知。 杨束相信,他会被蒙骗过去。 毕竟,人家吃的盐确实多。 往后靠,杨束长长一叹,终是留下颗定时炸弹,得加快进度,把实力积攒起来,一旦情况不对,能随时出建安。 “余郎中在做什么?” 一下马车,杨束边往里走边问,他昨天跟老家伙提了下缝合,八成一夜没睡,鸡都送进去七只了。 “血腥的很,他把鸡剖开,又给缝上,满屋子的血。” 方壮撇嘴道,他对谢戌没好感,老家伙肯定对世子做了什么,不然,世子怎么会带他回来。 医术再好,敌得过太医? 看他就不像济世救人的主。 “再卖十只回来,他想折腾,就随他折腾。” 杨束打开折扇,“死了的,别浪费,让厨房炒了。” “崔小郎君都做了什么?”杨束看向方壮,崔听雨为谢戌而来,如今同一个屋檐下,总不可能就待在屋里喝茶。 “她倒是想去同老家伙搭话,但老家伙一心在鸡身上,眼睛都不带眨的。” “世子,我们真要带上两个累赘?” 在方壮看来,谢戌和崔听雨妥妥的费粮食,还占地的包袱,一个老,一个弱,老的倒是有本事,但压根不听指挥。 搞不好还帮倒忙。 “不光带上,还得伺候好。” “别把人当累赘看,值钱着呢,一座铁矿啊。” 杨束折扇敲了敲方壮,“你还真当我们剿匪需要拼命呢。” “带上他们,无非是多一辆马车的事。” “行了,别牢骚了,把范知举叫来。” “世子,你不是不耐烦见他。”方壮抱住脑袋,防止杨束又敲他。 “是不耐烦,但马上就走了,不得告个别,顺带……”杨束眼帘垂了垂,范知举的德行,他这两天也瞧的差不多。 贪财好色,心狠手辣,有点脑子,但不是特别多。 他是不敢对他做什么,但心里磅礴的怒气总得消。 怎么消? 当然是美人和酷刑了。 青州是他管辖之地,只要貌美,那就是他的,没见崔听雨都让掳了。 一两个肯定满足不了范知举的胃口。 他粗略算了下,就任以来,范知举少说祸害了上百个姑娘。 杨束不是善良的人,但也不想无辜的女子因他遭受毒手,顺手能为的事,没什么好顾虑的。 就当做件好事。 第65章 棒打范知举 “这是真当自己家了?” 一进院子,杨束就瞧见在树荫下画画的崔听雨。 崔听雨没理他,笔尖沾上墨,自顾自画。 杨束伸了下脑袋,瞧她画的什么,只一眼,杨束就愣了,竟是范知举府邸的布局图。 她还真是半刻没闲。 “咱们明早就走。” 崔听雨将笔放下,看向杨束,“西山剿匪?” “嗯。”杨束展开折扇,“你要受不住血腥,就留在青州,什么时候病人到了,你知会一声,我带谢老头过来。” 崔听雨收了画,回屋了。 杨束翻了个白眼,只怪他魅力太大,这么吓都不动摇。 “世子,范知举来了。”方壮到杨束身侧,低声道。 杨束看向前厅的方向,让方壮寻根结实的木棒。 “世子。”见到杨束,范知举忙行礼,一脸讨好的笑意。 “我问你,人找出来了?” “快了,已经有线索了,顶多三日,我必将他们带到世子跟前。”范知举信誓旦旦。 杨束微挑眉,三天啊,可惜他明早就走了,不然,还真想看看范知举是怎么把崔听雨那货人带到他面前。 八成是抓些农户,糊弄他。 “本世子哪有那个耐心。” “范知举啊范知举,因着你,本世子几次受辱,便是皇上面前,我也没这么丢过人。” “来呀,给我打!”杨束冷喝。 范知举懵了,抬头看着杨束,“世子?” 见方壮走进来,范知举连连后退,“世子,今晚,今晚我就把他们押到你面前。” “世子,我是朝廷命官,你要动私刑,皇上定会责罚!” 看杨束没有制止的意思,范知举高喊。 方壮一棍子挥在范知举左臂上,紧接着一棍将他打趴。 “杨束!” “你别太嚣张妄为!” 范知举趴在地上嚎叫,细长的眼睛蛇一样盯着杨束,里头藏满了怨毒。 杨束面色淡淡,往后靠了靠。 方壮举起棍子,砸向了范知举的脊椎。 一下两下,屋里的惨嚎声停止了。 “去请大夫。”杨束瞧了眼昏死过去的范知举,迈步朝外走。 杀了麻烦,可打瘫了,也就一顿责骂。 建安,全公公走进御书房,一直到皇帝放下奏折,他才开口:“皇上,杨束昨日被掳。” 皇帝皱眉,眸子盯着全公公。 全公公不敢耽搁,忙往下说,“人无事,就是遭了些罪。” “不是让人看着?”皇帝语气冰冷。 全公公后背渗出汗,“杨束救了个孩子,众人大为惊异,把道给堵了,暗卫晚了一步,他们追上去的时候,杨束已经被人带走了。” “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没杀他,杨束说,他们只是把他吊上树羞辱了一顿。” “由于除了他,没人见过那伙人,究竟和闯入范知举府邸的是不是同一伙,暗卫还不确定,正在调查。” “皇上,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那些人,有极大的概率,来自别国。” “燕国人都知道杨束的跋扈和狠毒,没哪个家族会为了个女子,同定国王府对上。” 皇帝眸子抬起,“青州还真是热闹,那块地,竟能吸引四方来客。” “多遣些人过去,务必将他们挖出来。” “燕国是不算强大,但也由不得旁人撒野。” “传令,让杨束即刻离开青州,赶赴西山。”皇帝沉声道,他现在就怕那些人用杨束做文章,激发他和杨廉的矛盾。 “是。”全公公行了一礼,缓步后退。 就在他转身之际,皇帝喊住他,“你说,杨束救了个孩子,还造成了拥堵?” 全公公点头,“那孩子掉进了水里,被捞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杨束按了按他的胸口,吹了几口气,结果,竟活了。” 全公公语气里透着些难以置信。 皇帝眯了眯眼,“他还有这本事?” 全公公摇头,“暗卫说,就是嗜好……” “杨束喜幼童,但平常不敢,杨老元帅什么都能容忍,这事绝对忍不了。” “杨束是胆大,可还没到不怕死。” “那天,听说是没忍住……” 皇帝没了探知的心,挥手示意全公公退下。 “柔妃娘娘。” 御书房外的太监向前面的宫装美妇行礼。 “本宫让御膳房做了莲子羹,皇上可还在忙政事?”柔妃一如她的封号,声音温柔婉转。 “奴才进去瞧瞧。” 太监堆着笑脸,宫里人最有眼色,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像柔妃,皇上心尖上的人,这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皇上,柔妃娘娘来了,人在外面等着。”太监在桌案下,细声禀道。 “让她进来。” “是。”太监缓步出去。 “娘娘,天热,快些进去,别沾了暑气。”太监笑道,往一旁退了退。 柔妃笑着点头,整个人十分亲和。 “政事再繁忙,也不能全天不停,皇上要以龙体为重。”柔妃放下食盒,从里面取出莲子羹。 “怕被晒热了,我特意用冰镇着,快尝尝。” 柔妃眸色温柔,朝皇帝伸手。 整个后宫,也只有她敢以这么随意的态度对待帝王。 皇帝起了身,接过莲子羹,喝了起来。 “下次别亲自过来,天气这般热,你身子一向弱,仔细晒着。”皇帝看着柔妃,温声道。 “还说呢,你天天待在御膳房,我不来,怎么瞧得见你。” 柔妃给皇帝理了理衣裳上的皱痕,似嗔似怨。 皇帝笑,也只有在柔妃这里,他能体会到寻常夫妻的温情。 “朕晚上去瞧你。” “君无戏言,我可等着了。” 柔妃嫣然一笑,见皇帝将莲子羹用完了,她低下眸,轻轻启唇,“我知道,奕儿……” 皇帝面色愠怒,“谁在你面前胡言?” “皇上,我是个母亲,应该知道孩子的情况。” 柔妃抬起眸,“杨束就在一旁,他有余力,却眼睁睁看着奕儿被刀剑刺伤,皇上,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朕如何不心疼。”皇帝嘴角抿成了直线,“但定国王府的能量,你也清楚,朕动不得。” “且忍忍。” “等杨廉闭眼,朕自会让重惩杨束。“ 第66章 争好处 “是臣妾不知事。” 柔妃声音淡了几分,进御书房后,这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 柔妃与皇帝青梅竹马,最清楚他的性子,外人面前,他喜欢展示自己的威严,最重规矩,可关着门,他希望有一个人能平常的对待他。 这里面的尺寸,柔妃一直把握的很好。 皇帝高兴时,柔妃陪他做寻常夫妻,不高兴,这人就是不可冒犯的天子,她和后宫妃嫔一样,小心捧着。 “柔儿。”皇帝微恼,待看到柔妃泛红的眼尾,他叹了声,“奕儿无大碍,若真伤的严重,便是定国王府再霸道,朕也不会叫杨束好过。” “奕儿年纪也不小了,等他回建安,朕让他跟在太师身边。” 柔妃惊讶抬头,自古以来,唯有储君才有资格受三师教导。 “朕还有奏折要看,你先回去,晚上朕去陪你。” 知道帝王的耐心到底了,柔妃没再使小性子,乖乖退下了。 出了御书房,柔妃眼帘轻掀,这一趟,远超她的预想。 杨家军个个骁勇,剽悍,皇帝怕到了骨子里,柔妃当然知道,他不会处置杨束。 既然不能处置,那总得抚慰下受伤的儿子。 柔妃去御书房,就是给郭奕争好处的。 成年的皇子,越来越多,储君之位,却迟迟不定下,柔妃如何能不心急,郭奕是比别的皇子多些宠爱。 但宠爱,瞧着好看,实际虚的很。 就像她,明明和他早早定情,也曾得过许诺,可最终,在大局面前,还不是居于皇后之下。 唯有确实到手,才让人安心。 就目前看,皇上是属意奕儿的。 “往青州传信,让三皇子好好养伤,早日回建安。”柔妃对身后的宫女道。 看着顶上四方的天,柔妃眸色幽深。 一大早,杨束就领着人离开了青州,马车里,见冰化没了,杨束把泡在水里的葡萄捞了起来。 “崔小郎君真是气魄,居然敢一个人跟着我,还跟我同处一个马车。” “你不会真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我劝你熄了这个心,我可是成婚了,以你的身份,应该不会给人当妾吧。” “吃东西都堵不了你的嘴?”崔听雨将书翻了一页,他大概是真的无聊,才能喋喋不休的讨骂。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给你。”杨束把一串葡糖放崔听雨面前。 昨晚,他以伙食费、住宿费为由,敲了崔听雨一千两。 拿了钱,杨束是很大方的。 “据我了解,业国也未立储,崔小郎君有个胞弟,极是聪颖,是什么人能让你不远千里,连亲弟弟都不顾跑到燕国?” “意中人?”杨束脑袋往前伸了伸,满眼探寻。 崔听雨抬眸,“你很闲?” “一坐坐半天,你不闲?”杨束折扇碰了碰她的手,“反正无聊,干脆聊两句。” 崔听雨没理他,拿起个葡萄放进嘴里。 “宫里教养的就是不一样,吃个东西都赏心悦目。”杨束嘴角含笑,夸道。 崔听雨瞟他,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恶劣。 他恼她跟着他,就搅的她不得安宁。 “你准备何时起兵?”崔听雨轻启红唇。 “起兵?”杨束一脸茫然,“起什么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定国王府满门忠烈,如何会有造反之心。” “本世子更是一心向燕国。” 崔听雨太阳穴跳了跳,“你嘴里是不是没吐出过实话?” 杨束把葡萄扔嘴里,轻摇扇子,“崔小郎君,不要以己度人。” “只能两辆马车?” “对,两辆,你要受不住本世子的俊美,可以下去走。”杨束笑的阳光。 “当然,你也可以问问谢老头愿不愿意跟你共乘。” 崔听雨微侧身,将杨束隔绝在视线之外,谢戌迷上了解剖鸡和老鼠,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崔听雨不想被他顺手解剖了。 至于在外面走,如此炎热的天气,她撑不住多久。 所以,就算再烦杨束,她也只得忍着。 “崔小郎君,业国的公主,都和你一样漂亮?” “崔听雨?” 见人完全叫不应了,杨束没再戏耍她。 “世子。” 方壮敲了敲车厢,把一封信递进去。 崔听雨放下书,也不掩饰,就看着信。 “瞧也没用,又不是给你的。”杨束语气随意,把信拆开,扫了两眼,他揉了揉眉心。 杨束保证,下次去哪都带着柳韵。 这女人真就行走的字典。 “糟心事?”崔听雨看着杨束。 “哟,你不是真对本世子动心了吧?” 杨束把信装回去,打开水袋喝了口,“崔听雨,别低估本世子,但也别太高看。” “我是装了点,但都是为了生存,被手足的惨状吓的,你不会以为我能对业国造成威胁吧?” 崔听雨看着晃动的车幔,一望着杨束,她心里就莫名的警觉,升起危机感。 没达到目的前,她还不能回业国,也就无法动用人手,查探杨束,看看这个人背地里都做了什么。 究竟是安于一国,还是有争霸之心。 其真实品行,又是怎样的。 “在想什么?”杨束悠悠出声。 “我挺高兴,这些年,我听着的都是嘲讽声,鲜少有人重视我,把我放眼里。” “你是第一个。” “不得不说,极有眼光。” “你要是男儿,我一准和你结拜。” 杨束噙着笑,整个人的状态无比放松。 崔听雨继续看她的书,她和杨束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这个人满嘴假话,她是能确定的。 如今看着是真心吐露,但你要信了,绝对被他牵着走。 稳如磐石啊,杨束暗暗摇头,这女人,居然对他有这么深的防备。 第67章 已经跑了…… “给。” 杨束撕下鸡腿,递给崔听雨。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枝,杨束转了转架在上面烤的鱼。 满天繁星下,一众蓬头垢面的汉子大口进食,氛围实在谈不上美好。 崔听雨也没客气,毕竟付过钱。 “仔细烫。”杨束提醒了一句。 “烧开晾好的水,水袋我洗过了。”杨束把水袋给崔听雨,随口道。 崔听雨微蹙眉,扫视杨束,“你在打什么主意?” 前后态度,相差不是一般的大,跟换了个人一样。 要说没目的,崔听雨是不信的。 “鸡腿有药,还是水里放了东西?” 杨束翻了个白眼,“崔小郎君,你就不能把人想的美好点。” “我突然醒悟了,与其让你抗拒、不喜,不如处成朋友,要能抱上你的大腿,万一燕国待不下去,我还有条路走。” “既如此,你让谢前辈随我回业国。” 杨束瞥崔听雨,“我拿你当朋友,你不能强人所难啊,谢老头走了,我怎么办?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你就忍心看我身首异处?” 崔听雨咬了口鸡腿,用神情告诉杨束,她有多忍心。 杨束想把鸡腿抢回来,这女人哪怕装一下都不愿意! “想不想洗澡?” 杨束扫崔听雨额头上的薄汗。 崔听雨饮了口水,吐出两个字,“不想。” “你怎么就不愿相信我是真心想同你亲近呢?” “你相信公鸡会下蛋?” “偏见,你这就是偏见!”杨束把烤鱼递给崔听雨,“我是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质疑我的人品。” “崔小郎君,传言或许夸大,但我喜好美色,这点是事实。” “你的模样,很难不叫人动心啊。” “诡计多端。”崔听雨对杨束作出评价。 杨束脸黑了,难怪现在还没嫁出去,甜言蜜语,搁她这,好像在给她喂毒! “别吃了。” 杨束抢过烤鱼,挑衅的看着崔听雨,三两口塞进嘴里。 崔听雨抬了抬眼帘,“鱼刺不卡喉?” 杨束咳嗽一声,瞪着崔听雨,“卡喉也不给你吃!” 崔听雨失笑,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整个人蓦地柔和。 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是杨束此刻的想法,吐出鱼刺,杨束撕扯烤鸡,好在崔听雨不会对他施展美人计,不然,还不知道谁陷进温柔乡呢。 枯木在火中炸裂,爆出点点火星,夜越发静谧,随着天际泛白,一行人动了起来。 简单的吃了几张饼,队伍再次出发。 马车里,崔听雨闭目养神,野外蚊虫多,她昨夜属实没怎么睡。 杨束摇着折扇,从范知举那里打劫的冰块早化没了,日头又大,车厢里不热是不可能的。 葡萄也吃没了,人呀,果然是由奢入俭难。 早知道带些硝石了。 可他整出冰,不合纨绔的身份啊。 瞟了眼崔听雨,杨束觉得能给她弄个人设。 比如,脑袋好使的才子。 以业国精锐的能力,应该不至于被人揭出崔听雨的老底。 手指敲了敲大腿,杨束觉得非常可行,把一切推到崔听雨身上,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站出来澄清。 许多事,也能方便办了。 “崔小郎君,我真是越看你越心动了。”杨束不自禁笑出声。 崔听雨睁开眼,眸子瞅着杨束,轻蹙眉,他怎么给人奸计得逞的感觉? “别越了界限。” “热了吧。”杨束给崔听雨扇风,笑的灿烂。 崔听雨眉心越蹙越紧,这家伙在算计她。 “方壮。” 杨束朝外喊,“别直接往西山莽,先找个城镇歇脚。” “世子。” 方壮勒了勒缰绳,“刚探子来报,西山的匪窝,人去楼空,都跑了。” “啥?”杨束眨巴眼,“本世子的威名,已经这般盛了?” 这些人,不硬气啊,他还以为能锻炼一二呢。 山下有人,他们怕什么,干他啊,杨束吐槽。 “加快步伐,天气这般炎热,赶紧做个样子,咱们好回去。” 人都跑了,杨束可不想跟他们耗时间。 “你瞧着很失望。”崔听雨檀口轻启。 “美人面前耍威风的机会没了,换你不失望?” “要能拿下你的芳心,我在燕国多好混啊。”杨束随口道。 崔听雨斜睨他,口头花花的毛病是越发严重了,没个正经。 “崔小郎君,外祖母离世,你却守孝三年,是不是没瞧上韩家大公子?” 杨束往前倾了倾身,一脸八卦。 崔听雨这种嫡长公主,模样又生的好,倾慕的人一大把,业帝曾想为她指婚,但被崔听雨拒了。 提出为外祖母守孝三年。 这事可是轰动一时,连方壮这种铁木头,都听说了。 崔听雨闭上了眼睛,她和杨束的关系,没好到谈私密话题。 “瞧你,一点都不大气。” “本世子可是什么都同你说了。” “像悦香楼,本世子没打算出手的,都怪姓瞿的,开的条件太诱人。” 崔听雨轻嗤,“是他开的条件诱人,还是你听到了脚步声?白得的好处,自然不能放过。” 杨束右眉毛扬起,“你怎么可以这般揣测我?” “在你眼里,本世子就这么无耻?” “确实挺无耻。”崔听雨对杨束表示肯定。 杨束默默无语,要不让谢老头调药吧,这灌迷魂汤,难度系数起码五颗星! 别说女子的娇羞,崔听雨压根就没拿他当异性瞧! 看他,就跟看花草一样,一丁点的感情,都没得。 错了,看花草,是愉悦,或者轻松的,看他,绝逼是那啥。 “崔小郎君,要不下车走走?” “我付了车费。” 崔听雨有些受不住热,将车幔拉开,风是进来了,太阳也进来了。 看着落在身上的阳光,杨束瞥崔听雨,“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崔听雨往车厢内壁靠了靠。 “我都发光了!” “定国王府不应该有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晒晒有好处。” “为什么不是拉你那边?”杨束斜崔听雨。 “我怕晒。”崔听雨认真开口。 杨束嘴角抽了抽,感情他就不怕晒了! 杨束不说话了,默默把另一边的车幔拉开。 第68章 居然怀疑他的人品! 反正不是他媳妇,晒黑了杨束也不心疼。 崔听雨瞧着他,放下了车幔。 杨束把折扇给她,“崔小郎君,业国离燕国远着呢,一来一回,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一月余,你我相处时间还长着呢。” “没事说些我爱听的话,利于咱两友好前行。” “不然,我不痛快,你也痛快不了不是。”杨束好声好气。 崔听雨摇动折扇,没理他,真当她瞧不出他的算盘? “杨束,别去动不该动的心思。” “比如?引诱你坠入男女之情?” 杨束喝了口水,崔听雨这么聪慧的人,他没指望能像骗傻姑娘一样把人骗的团团转。 明着暗着,对他来说,没差。 知道更好。 戒备能少些,他献殷勤,不至于被审视。 “日子长着呢,本世子皮囊优越,灵魂有趣,就不信拿不下你。”杨束微抬下巴,傲气十足。 崔听雨移开眼,这家伙的脸皮,是以时辰的方式在增长。 自恋程度,大概只能周家二少能比一比。 车轱辘不停转动,杨束也终于到了西山。 确实跑了,寨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了。” 杨束拔出剑,挺着腰板,意气风发的开口。 不知情的,八成以为他打了多大的胜仗。 崔听雨跟着众人散开,烧水去了。 这两日忙于赶路,她只擦了下身子,架不住天气炎热,身上只觉粘腻的厉害。 如今有门墙隔绝,她自想清洗一番。 “瞧你,太孤僻了,怎么就一个人烧水。”杨束心疼的看着崔听雨,“多烧点,本世子也想泡泡。” 崔听雨抬起头,幽幽的看他,“不远处就有条河。” “你烧的水,洗起来身心愉悦。”杨束冲崔听雨抛媚眼。 “咦,开了。”看着锅里冒泡的水,杨束不客气的装走了。 “崔小郎君,就知道你人好。”杨束感动不已,提着热水走了。 崔听雨抿了抿嘴角,这就是他所谓的亲近?友好相处? 要不是出身好,这货应是娶不上媳妇! “本世子又俊了?你瞧的眼都不眨。” 杨束回过头,特意放下桶,理了理衣裳,活像开屏的孔雀。 崔听雨银牙微咬,该带着蒙颇的,这会就能揍死他! 崔听雨往锅里倒入凉水,寨子里房屋有限,容不下他们这么多人,除了杨束的亲卫,其他人在百米外扎营,崔听雨付过银子,加上是姑娘家,杨束给了个单间。 将烧好的热水提到房间,调好水温后,崔听雨关了门窗,关的很严实,一个缝隙都没有的那种。 窗外,杨束直摇头,居然怀疑他的人品! 他是那种会偷窥姑娘洗澡的人? 瞧了瞧密闭的缝隙,杨束叹气。 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啊。 “崔听雨,你也不怕憋死在里面。” 泡在浴桶里,崔听雨闭上眼,缓解这几日的疲乏。 “开饭了。” 见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出来,杨束敲起了房门。 这要闷死在里面,他很冤啊。 谁会相信崔听雨是闷死的?只会认为是他兽性大发,把人弄死了。 吱呀一声,崔听雨披着长发出现,末梢还在滴着水,一看就是刚洗好,布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杨束喉咙轻动,把崔听雨推了进去。 这女人对自己的魅力是一无所知,这样都敢开门! “你当本世子的亲兵都是泥塑的呢,有一个动了歪心思,看你守不守得住清白。” 杨束把崔听雨按坐下,拿起一旁的布巾就给她擦拭头发。 算不上多温柔,杨束只想着赶紧擦干,就她这状态,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是个女的。 “你弄疼我了。”崔听雨轻蹙眉,见杨束跟搓衣裳一样,没忍住出了声。 “算了,待屋里吧,我给你端过来。” 杨束理了理崔听雨凌乱的不成样子的头发,心里暗暗夸了句,真柔顺啊,居然没怎么打结。 嗯,肌肤挺白嫩。 崔听雨衣物穿的很严实,倒是没泄春光,但脖子遮不住。 把布巾给崔听雨,杨束走了。 看着关上的门,崔听雨精神一松,泡久了,加上屋里空气不怎么流通,她脑子混沌了,以至于杨束一敲门,她就开了。 被推进来的一瞬,崔听雨是惊惧的,以为杨束失控,想对她强来。 哪知道,他疯狂揉搓她的头发,按了按被扯疼的头皮,崔听雨气恼,真是半点不懂温柔! 很快,杨束就端着饭菜回来了。 “一路上,也没吃过什么好的,以你的身份,实在……” 杨束一脸歉疚,给崔听雨盛了碗鸡汤,满脸关切。 “小心烫,都饿瘦了。” 崔听雨瞥他,“你要不要看下大夫?” “啥意思?”杨束拿过布巾,到崔听雨身后给她擦头发,这一次,不是疯狂模式,动作十分轻柔。 “一会凶悍,一会无赖,一会又小意温柔的,杨束,你就不担心装着装着,分不清自己了?” “你这是担心我?”杨束满脸动容,语气颤抖,似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崔听雨眼角抽了抽,不作声了。 无论说什么,他总能给你曲解成另一种意思。 “怎么安静了。” 杨束将崔听雨的长发放下,“崔听雨,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你一个公主,身份尊贵,为何能容忍与我同乘一车?” “业国的国风绝对没开放至此。” “你就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节?” “包括现在,你我同处一室,你为何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担忧和羞涩?” “崔听雨,我越来越瞧不明白你了。” “你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杨束敛了神情,难得认真开口。 崔听雨轻抬眼眸,“你想知道?” “那就照你的规矩来。” 杨束默默无语,这女人,可恶啊,居然敲诈他! “我劝你识相点。” “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落在我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逼我使特殊手段。” 杨束眯眼,语气充满了意味。 崔听雨轻笑,“短暂的欢愉,若值得你用定国王府换……” “杨束,女子的清白并不是命。” 第69章 门客牌子 “聪明的女人,就是不可爱。”杨束抚弄崔听雨的秀发,“本世子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你就真不动心?” “实在不行,假装一下,满足下本世子的虚荣心。”杨束期待的看着崔听雨。 崔听雨瞥他,对自己不喜欢的话题,杨束是真能翻过,好像没那回事,继续装他的傻。 “可以了。”崔听雨示意杨束放开她的头发。 “可以什么,还湿着呢。” “破地方,竟连个铜镜都没有。”杨束骂骂咧咧,“要有铜镜,你就知道,咱两多般配了。” “崔听雨,你这点是真不好,动不动就不理人。” “我会惯着你,这出去了,外面谁惯你?”杨束苦口婆心。 崔听雨拿馒头堵了他的嘴,真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杨束咬了口馒头,还要喋喋不休,但见崔听雨面色平淡,杨束撇了撇嘴,没再浪费口水。 真是软硬不吃! 就不能好哄点! 咬着馒头,杨束走了。 在寨子里待了一晚,第二天,杨束就领着人浩浩荡荡回了。 消息传到建安,公子哥们个个狂喷杨束:什么人啊!有这样剿匪的?人跑了就抓啊!他这算哪门子的剿匪! 日子才快活几天! 能不能来个人,把杨疯子收了啊! “这就收摊了?” 卖小首饰的摊贩惊讶出声。 卖字画的书生叹气,“杨纨绔要回来了。” “不是没这么快?” “他那个人筋就没搭对,谁知道会发什么疯,他在外面受了罪,回来势必要放纵,可谁敢在他面前摆摊。” “一怒之下,能不发作?” “绝对要把昨儿摆摊的一个个找出来撒气。” 卖首饰的摊贩一听,立马跟着收拾。 多摆几天发不了财,但可能会被杨疯子打死。 一传十,十传百,建安的小贩都跑了,商铺也跟着关了不少。 他们是真怕杨疯子啊! 旁的公子哥多少有点顾忌,不敢太放肆,但杨疯子,已经没人性了,逮谁咬谁。 关键他暴戾,没人收拾得了他。 定国王府,出了这么个子孙,真是家门不幸啊。 “世子的名声猛如虎。”柳韵翻看着账册,随口道。 牌九叹气,哪是猛如虎,是比虎都可怕,建安的商铺关了九成了。 “信已经送了出去,现在就等许靖州回了。” “金银等物,过于重了,不便运送,一旦被人发觉,也是个大麻烦。” “凡宫里赏赐的金子,全部融了,一部分换成银票,一部分购置茶叶丝绸。” “分阶段运往会宁县。” 柳韵轻摇扇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牌九点头,走到门口,他回过头,“姨娘,我们可要迎迎世子?” 杨束虽还没纳柳韵,但他发了话,牌九自不会当他开玩笑,立马就对柳韵改了口。 “他身边一堆的人,你还担心他有危险?” 柳韵拿起个葡萄,放进嘴里,慵懒出声。 牌九看了看柳韵,“表表心意,世子想来会开心。” 柳韵挑眉,“开心?他不骂你蠢,算这趟收获不错。” 第70章 回到建安 任杨束怎么逼问,崔听雨都没告诉他门客牌子的不对之处。 归心似箭,杨束昼夜赶路,明显是想极了建安的繁华。 “方壮,还有多久?”杨束再一次掀开车幔。 “世子,再走半天就到了。”方壮无精打采的回道。 无功而返,对他来说,很不得劲。 “还要半天?!” 杨束嚷,一脚踹倒了小桌。 “不带他们了,你去点五十人,咱们全速赶往倚红楼。” “倚红楼?”方壮眨巴眼,“世子,这不妥啊,咱们得先复命……” “复什么命,你是要憋死本世子?”杨束满脸凶戾。 崔听雨咬了口冰棒,静静看着杨束发癫。 又开始了。 就没一面是真实的。 “世子……” 庞长骑马过来,但他话没开口,就见杨束又是吼又是砸的。 “快着些!是不是要本世子死给你们看!” 杨束拔出匕首,狠狠挥舞了两下。 崔听雨默默往里挪了挪,免得杨束一个脚滑,误伤到她。 庞长嘴唇蠕动,试图晓之以理,但看着疯子一样的杨束,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点人去了。 “庞长,你怎么能依着世子!”方壮很气恼,眼看世子学好了点,怎么能让他再沉迷进温柔乡。 庞长抿着嘴,“你没看世子失控了,不依他,你想给元帅抬具尸体回去?” 方壮止声了,狠拉了把缰绳泻火。 “崔小郎君,本世子先行一步了,你要是不舍……” “走好。”崔听雨眼皮掀了掀,认真开口。 “真是无情。” “养你这么久,我没功劳也有苦劳。”杨束摇动折扇,斜视崔听雨。 崔听雨闭上眼,杨束是她见过,最不要脸的,养她?隔三差五明着找她要伙食费,开口就是千两起步,这叫养她? 杨束最好每天祈祷,别落她手上。 “怪我生了一颗柔软的心,见不得姑娘家受苦。”杨束仰头叹。 崔听雨掀起车幔,杨束亲兵什么效率,赶紧把这玩意带走,听的人牙痒痒。 “世子。” 方壮过来接杨束。 “崔小郎君,建安是我的地盘,我一准好好招待你。” 出马车前,杨束冲崔听雨开口,满满的热情。 崔听雨翻了个白眼,走前还不忘装一下,真是难为他了。 态度越好,图谋越大。 一头豺狼,成天披猪皮!披羊皮!披鸡皮! 就是没当过人! 跟杨束待的越久,崔听雨抽他的心就越浓烈。 旁的男子追求姑娘,哪个不是体贴入微,风度翩翩,到杨束这,但凡温柔,那一定不怀好意。 下一刻不是要钱,就是花孔雀开屏,生怕你瞧不出他是个什么玩意! “走!” 杨束上了方壮的马,高声喊。 他会骑马,但马技跟这些人肯定没法比。 离开这么久,他是真想陆韫了。 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驾!” 五十骑脱离队伍,朝前狂奔,灰尘漫天。 “怎么这么安静?” 杨束扫视街道,眉心紧蹙,“摆摊的都没有,难道,皇帝驾崩了!” “世子,是你回来了,他们不敢摆。” 杨束给了方壮一个脑瓜子,犊子玩意,净说实话。 “世子,元帅有令,让你即刻回府。” 定国王府的护卫拦截在队伍前,拔出了刀刃,大有杨束不从,就动手的架势。 “你们!” 杨束又怒又气,但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尖,他怂了。 怒哼一声,杨束跟着护卫回了定国王府。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家。 “杨老匹夫抽什么疯,居然动了虎豹小队拿人。” “你应该问杨束做了什么。” “他能做什么?不外乎抢女人,打死几个倒霉蛋。” 说话的人,一脸不屑。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抿了口茶,悠悠开口,“青州那会,他猥亵溺水的幼童,说自己是大夫,对着那个孩子,又摸又亲。” “这般禽兽,难怪了。”另一人开口,“杨匹夫性格刚硬,最见不得这种事,杨束这次,不死也得掉层皮。” “这等不肖子孙,也就杨廉当宝。” “他倒是不想当宝,这不是杨家没其他人。” 偏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是谈笑话。 各家由警惕,纷纷转变成同情,这杨廉,当真是可怜啊。 人都要入土了,还得为这种货色操心,自家的子弟,虽也不争气,但可比杨束好多了。 一对比,他们说不出的舒心,没再多关注此事。 定国王府,杨束走向庞齐,“庞叔,又劳烦你了。” “还挺能耐,我听说那孩子没气了。”庞齐扫了眼杨束,一棍挥了过去。 老头子,不讲武德!居然偷袭! 杨束一个侧身,跳起来就上了树。 一路策马,担心飞出去,杨束死死夹着马肚,腿这会还是僵的,绝对躲不了几棍。 这种情况,肯定不能白挨打。 “你小子。”庞齐抬起头,笑骂了两句。 “出去这些日子,可有懈怠?” “人多眼杂,只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才敢练练。”杨束叹气,“这趟要不是去了青州,算白跑了。” “但青州……”杨束趴树上,一脸忧愁,“有点收获,可把自己卷了进去,还让瞿元中瞧穿了我的伪装。” “庞叔,咋办啊。” 杨束吸了吸鼻子,无助又脆弱。 庞齐一棍子敲过去,好小子,现在都会鼓动他办事了。 “看你,真是暴躁。” 杨束再往上爬了爬,免得被庞齐打下来。 “别皮了,去栖霞院见元帅。”庞齐丢了棍子,没管杨束,大步离开。 见他走远了,杨束从树上下来。 整了整衣裳,杨束朝栖霞院走去。 杨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目光远眺,没有焦距,听到脚步声,他眸子动了动。 “爷爷。”杨束唤了声,拿起扇子给他扇风。 “路上可顺利?”杨老爷子静静开口。 “挺顺利,没人捣乱。” “搞得定?”杨老爷子目光落在杨束脸上。 杨束一笑,“孙儿还行。” “您要是出手,孙儿会很感动。”杨束看了看杨老爷子,一脸腼腆。 杨老爷子微挑眉,出去一趟,变化还挺大,是半点拘谨都没了。 都会装模作样了,瞧这语气神情,一看就阴的很啊。 “老了,真是老了,才坐一会,又犯起困了。” “爷爷?” 听着均匀的呼噜声,杨束眼角抽了抽,睡的可真快! 第71章 小别胜新婚 叫了两声没叫醒,杨束出了栖霞院,刚走没几步,就瞧见青石道上站着的陆韫。 嘴角一扬,杨束三步做两步跑上前,把人抱进怀里。 “韫儿,我很想你。”杨束手紧了紧,动情道。 陆韫环住他的腰,“夫君辛苦了。” 比起想念,陆韫更多的是担忧,担忧杨束在外会遭遇危险,吃不好,住不惯。 “辛苦倒是没有,全然玩乐。”杨束嘴角含笑,牵着陆韫的手,和她往浣荷院走。 “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杨束从怀里拿出个小匣子,示意陆韫打开。 “是什么?”陆韫摸了摸小匣子,眸子娇俏的看杨束,透着期待。 “是……”杨束在陆韫唇上亲了口,“真香。” 陆韫嗔他,将匣子打开,看着里头的玉簪,她拿了起来,细细抚摸,冲杨束笑,“好看,帮我戴上?” “乐意之至。”杨束把玉簪小心插进陆韫的发间,瞧着陆韫,杨束眸色缱绻。 “在家里跟外面就是不一样,特别安心。”杨束柔声开口,和陆韫相处的每一刻,都让他欢喜,全身心的放松。 他不再是一个人,无需转身说什么,陆韫就会坚定的握住他的手。 夫妻一体,杨束对此无比贪恋。 “每天都跟吃了蜜似的。”陆韫唇角含笑,靠在杨束胸口,肢体上透着依赖和爱恋。 小别胜新婚,两人抱着彼此,静静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墨梅在外面吃葡萄,一个接一个的塞,回来也好,小姐一天到晚不是看书,就是翻阅地图,都没歇息过。 墨梅都担心她身子熬不住,偏又劝不了。 姑爷在,小姐至少能停停。 扣住陆韫的纤腰,杨束或轻或重的吻着她的红唇。 “娘子,时间快些就好了。”杨束抚着陆韫的脸,叹息一声。 陆韫美目流盼,抿唇笑,“夫君疼人。” “早晚更疼你。”杨束刮了刮陆韫的鼻子,眼里透着意味。 陆韫耳垂泛红,理了理杨束衣裳上的皱痕。 “可觉得累?水房备了热水。”陆韫声音温柔。 杨束搂住陆韫,腻缠她,“我每日都洗了澡,马车上放了冰,没出汗。” “韫儿,我不脏。” 陆韫哭笑不得,让他枕自己腿上,“无论夫君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正如同,夫君不会嫌弃我。” 杨束拉住陆韫的手,抬头看她,“韫儿,你该不是面对我自卑吧?” “以你的模样、才识、气质,这燕国,就没几个配得上你的。” “家世的话,往上数几代,建安的勋贵基本是泥腿子。” “韫儿,能娶到你,是我的幸运。” 陆韫手抚向杨束的眉眼,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他待她,当真是放心里呵护,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要说幸运,也是她幸运,是杨束带她走出无尽的阴霾,看到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原来,嫁人是可以期待。 男子也并非全是薄幸之徒。 “杨束。”陆韫直直看着杨束,“我想跟你站在一处,陪着你,与你一同承担风雨。” 这种话,以陆韫的性情,是很难开口的。 她极少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只会默默的做。 第72章 称二夫人 杨束把陆韫的手放进手心,包裹住。 “业国公主?”陆韫抬起眸。 “嗯,没达到目的前,她不会走。性情沉稳,油盐不进,颇是难搞。”杨束轻抚陆韫的秀发,向她讲述崔听雨。 陆韫起了身,给杨束倒了杯水,她常年待在内宅,知道的东西有限,现阶段,帮不上杨束。 “韫儿,不用顾虑,是她求我们,不是我们求她,她要客气,咱们就当客人对待,要恃强凌弱……” 杨束眯眼,“饿死她!” 陆韫轻笑,点了点杨束的鼻子。 “呀!” 跌进杨束怀里,陆韫嗔他。 同陆韫待了许久,杨束才出屋。 “姑爷。” 墨梅捂着脑袋打招呼。 杨束好笑不已,举起手。 “小姐,姑爷打人了!”墨梅扯着嗓子喊,冲了进去。 杨束脸皮子抽了抽,这丫头是完全不怕他了啊。 告状都不遮掩了,当着他的面就敢喊。 摇了摇头,杨束迈步走了。 扶湘院,柳韵斜靠在贵妃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看向屏风。 “这屏风哪来的,怪雅致。”杨束走到屏风前,看着上面的兰花,夸了句。 “睡了?” 见后面没动静,杨束趴在屏风上,往贵妃椅看。 “还真睡了。” 杨束轻步过去,在贵妃椅旁坐下。 “柳韵?” 杨束俯下身,细细端详她。 “在府里想来是彻底适应了,这脸蛋,白里透红的。” “好看。”杨束温声开口,在柳韵眉眼上亲了亲。 柳韵睫毛微颤,不再装睡。 “回了。” “真是平淡,就不能热情些,好歹要过一辈子。”杨束把玩柳韵腰间的香囊。 柳韵环住杨束,“一路可顺利?” “还行。”杨束拢了拢柳韵的秀发,将她揽进怀里,“婚事我会尽量办的盛大。” “为了礼金?” 杨束瞧柳韵,“就不能是我想同你好好过?” “世子。”门外传来牌九的声音。 “何事?”杨束朝外看。 “姨娘的耳坠,是用玉制,还是金?” 杨束蹙眉,“哪来的姨娘?” 屋里屋外同时静默,柳韵眼底划过轻嘲,就知道男人的话,没几句出自真心。 哄着玩罢了。 “称二夫人。” “啊?”牌九惊了,柳韵也惊了。 “世子?”柳韵惊疑的看杨束。 “用玉制。”杨束把牌九打发走。 “柳韵,我是真想同你好好过,正室之位是陆韫的,这个不可能更改,但你这边,不会被人轻视。” “你不完全是妾,你是我想执手的人,柳韵,你懂我的意思吗?”杨束定定看着柳韵。 柳韵红唇张了张,喉咙有些涩,“杨束,你不用这般蛊惑我,我既决定跟随你,就会全心全意为你办事。” “罢了。”杨束止了话题,柳韵的敏感多疑,不是一下两下能填补的。 “还是那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看中你的能力,如今,更想要你这个人。” 杨束抚了抚柳韵的脸,透着柔意。 柳韵手指微紧,飞快移开眸子,她能受住杨束的恶劣和冷情,唯独怕他温柔。 这就像掺了蜜的毒,能致命。 柳韵不敢尝。 她这样的人,想活就要摈弃情爱。 也不可能有人真心待她,一切都只是利益。 第73章 面首?! “那不然呢,温情你也不稀罕。”杨束擦了擦柳韵唇角的汤汁。 喂她喝完,杨束倒来水给她漱口。 让柳韵靠在软枕上,李易手捂上她的小腹。 “好受些了?” 柳韵点头,抬眸看杨束,“对待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你是不是都会这般费心?” 杨束白她,“我之前待你很好?” “感情话是都白说了。” “有价值,确实会费点心,但这么细致,只有媳妇能享受到。” “自己人和外人,我一向分的清。”杨束轻摇扇子。 柳韵定定看着他,“杨束,你的新鲜感,能持续多久?” “换个词,应该问我的情意。” 杨束对着柳韵的眸子,“只要你不背后捅我,这一辈子,我都会护你。” 柳韵受不住杨束炙热的目光,垂下眼帘,低语,“你的情话,真的动人。” 杨束在柳韵秀发上吻了吻,没再多言。 “杨束。”柳韵喊了声。 “嗯。”杨束轻揉她的小腹,应道。 “你比二皇子俊美。” 杨束挑眉,“这不是公认的事?你今儿才意识到?之前都是敷衍我?” 杨束抵住柳韵的额头,要她给个解释。 “脸皮真厚。”柳韵脸上是盎然的笑意,躲闪着他。 “妩媚动人。”杨束瞧着柳韵的脸,不吝啬夸赞。 柳韵微撑起身,靠在杨束胸口,她贪恋这一刻的欢乐,不需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无论说什么,杨束都会惯着她。 “乏了。”柳韵看着杨束。 杨束放下扇子,把人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睡会也好。” 杨束将薄被盖在柳韵身上。 “业国的长公主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聪慧,性情冷淡,不喜与人来往。”柳韵缓缓启唇。 杨束轻蹙眉,把怀里的门客令牌拿了出来,“这东西,你见过?里头有诡异?” 柳韵盯着牌子上的私印,面色怪异的看杨束,“你求的?” “你怎么知道?” 杨束惊诧,这事他还没跟柳韵提起。 “这应该是门客牌子,燕国不兴这种,业国的人,你也就接触了崔听雨。” “公主府的门客,说好听是叫门客,但实际,就是面首。” “崔听雨不近男色,这门客牌子……” 杨束脸黑了,他说崔听雨的表情不对呢! 面首?! “业国的门客牌子,确实能省不少麻烦,便于出行。”柳韵笑吟吟开口,眼里透着意味。 杨束瞟她,“休息吧,我去揍个人。” 看着杨束离开的身影,柳韵笑出声,平儿奸诈的跟狐狸一样,也会犯这种蠢,还是上赶着的。 “嗷!” “世子?”方壮抱头鼠窜,连连求饶,不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 杨束拿着树枝,追着方壮抽,不是这货在他跟前夸门客牌子多好多好,他会找崔听雨要! 还把制冰的法子给了! 结果! 特么的成面首了! 上辈子加起来,杨束都没这么丢人过! 独一无二的门客牌子,一拿出来,他绝对能收获一大波的关注,这要潜到业国,还能悄咪咪搞事? 纯亏啊! “牌九,一刻都别让他歇!抽,给我狠狠的抽!” 杨束把树枝给牌九,指着方壮道。 “世子,方壮是做错什么了?” 牌九眨巴眼,问了句,世子刚还好好的,跟柳韵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暴躁了?还是上来就动手。 难道! 方壮对柳韵生出了色心? 牌九吸了口凉气,天气果然炎热,他脑子都不对了,定国王府,就世子一个色胚。 给方壮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多瞧主子的女人。 “让你去就去。”杨束吼,一脑瓜子打散牌九的猜疑。 上赶着给人做面首的事,杨束打死都不会说。 “定国王府很混乱啊,那隐隐约约的惨叫声,这会都还没停呢。” 茶馆里,有人压着声道。 “能停才怪呢。”一男子挪了挪椅子,深知内情的样子。 众人看了看,围拢了过去,示意男子快说。 男子也没卖关子,喝了口茶就道:“杨疯子受不了行军的苦,死活闹着去了青州,他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瞧见了落水溺亡的幼童。” “然后……”男子停顿了下,见众人都看着他,满脸疑惑,男子接着往下说,“憋的太久,杨疯子没克制住自己变态的喜好,对那幼童是又亲又摸。” 众人瞪大了眼,惊傻了,他们知道杨束好女色,可幼童,还是死的…… 这可真够变态。 “事情传到杨老元帅耳朵里,他哪受得了,跟着杨疯子的亲兵,就没一个没挨罚。” 众人叹气,定国王府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生出这么个货色。 扶湘院,杨束把剥好皮的葡萄喂给柳韵,“我算是知道庞叔给我挑的亲兵,为什么都是憨货了。” “他们这种,一看就不会说假话。” “从他们嘴里打探到的信息,多半都是实际情况。” 杨束说着擦了擦手,柳韵看着他,这次出去,杨束比之前,更松弛和随意了。 “庞叔让人传话,说是晚上去栖霞院用饭,你要是还难受,我们就换个日子。”杨束抚了抚柳韵柔顺的秀发,目光不避讳的扫视她曼妙的身姿。 平常的时候就诱人,更别提床榻上了。 因着刚睡醒,整个人软若无骨的,眸光流转间,透着无法言说的风情。 勾的人心痒。 “栖霞院?”柳韵抬起眸,不确定的复述。 “喜帖都写好了,爷爷想见见你,一家人用个饭。”杨束随口道。 柳韵怔愣住,半天没回过神,以她的身份,杨老元帅怎么会想见她。 “你……” “进了杨家的门,就是一家人,哪还有高低贵贱。”杨束握住柳韵的手,冲她笑。 柳韵心口颤动,慌忙躲开杨束的视线,她能感受到杨束的真诚,不带目的,只是丈夫呵护妻子。 正因为没有目的,柳韵害怕了,她不相信这世上的真情,利益的捆绑,才更紧密和安全。 “我……”柳韵咬了咬唇,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无名无份待在定国王府,杨老元帅见她,是认可。 这种认可,是柳韵从不敢奢想的。 进过那种地方,余生注定挺不起腰板,低人一等。 便是妾,也是最低等的妾。 旁人谈起来,都是轻蔑,根本没资格与长辈同一桌用饭。 第74章 疯狂蹦跶的杨束 “我没那么娇贵。”柳韵缓缓出声。 杨束低下头,“我有宅子田地,能宠的起媳妇。” “出去一趟,越发的油嘴滑舌。”柳韵轻笑,往杨束怀里靠了靠。 杨束搂着她,讲了讲建安之外的风土人情。 这种平淡的相处,让柳韵失神。 “杨束,你也不怕我生出贪恋。”柳韵喃语,她声音太小,杨束没听清,不由凑近了些。 “我该更衣了。”柳韵美眸流盼,轻戳杨束的胸口,带着丝女子的娇羞,这份娇羞里,透出魅惑。 这就是女子与少女的区别,不经意间的动作,都风情万种。 “我帮你?”杨束语气暧昧。 柳韵抬眸,“不怕染上晦气?” “香软的身子,哪来的晦气,我稀罕。”杨束在柳韵唇上吻了吻。 柳韵睫毛轻颤,情话越发让人招架不住了。 尽管杨束乐意帮忙,但他还是被柳韵赶了出去。 外面,杨束失笑,两人坦诚多少次了,居然还害羞上了。 栖霞院,杨老爷子抿了口茶,庞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吧。”杨老爷子放下杯子。 “柳韵……,元帅真要让她在世子身边?” “定国王府是他的,你不是也依了他。”杨老爷子声音平淡,“我能看顾他多久?路到底要他自己走。” “他既信柳韵,你我就照他的意思做。” “孩子大了,一味的干涉,他永远也长不出翅膀,不经历些摔摔打打,飞不高。” 庞齐点头,退了出去。 看时间差不多,杨束领着陆韫和柳韵去了栖霞院。 住进定国王府,这是柳韵第一次见到杨老爷子,她规规矩矩的跟着杨束行礼。 “都坐。”杨老爷子语气温和。 “老庞,别杵着了,你也过来坐,今儿咱们一家人吃个饭。”杨老爷子捂嘴轻咳。 陆韫给他盛了碗山药汤,柳韵罕见拘束,正室在的场合,轮不到她去表现。 杨束轻拍杨老爷子的背,给他顺气。 再过一会,谢老头就该到了,杨束死活不放人,除了多个保障,就是希望谢老头能调理调理杨老爷子的身体。 不说完全调理好,至少不用这般难受。 “无碍。”杨老爷子摆手,“还死不了。” 说着,杨老爷子动起了筷子。 陆韫和杨束落了座,饭桌上,颇是安静,大家都低头吃饭。 “爷爷,都怪你平时爱罚人,威严太甚,你瞧瞧,这屋里连蚊虫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杨束挑着鱼刺吐槽。 杨老爷子瞟他,“是我爱罚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整个燕国,能找出比你混账的?” “我媳妇在呢,你给点面子。”杨束把挑好鱼刺的鱼肉放进杨老爷子的碗里。 “做爷爷的,要晓得夸孙子,我好不容易哄骗了两个水嫩嫩的姑娘,你别给我吓跑了。” “地契田契什么的,也别藏着,交到我手里,我一准给你翻个几番。” “还有啊,你那长刀……” 杨束一个后撤,躲过杨老爷子拍来的手。 “你干啥子!吃个饭,你竟然打人!仔细我跟奶奶告状,让她上来一趟,拧着你的耳朵收拾你!” 杨束拍着桌子叫嚣。 庞齐挑眉,这小崽子是皮痒痒了啊,找抽呢。 陆韫和柳韵对望一眼,默契的吃菜。 他是懂活跃气氛的。 一张口,就是定国王府的家底,连老爷子的长刀都不放过。 “嗷!” “有没有武德!怎么能打人屁股!” 杨束蹦蹦跳跳,愤愤控诉,好在偏厅大,他跑的开。 被杨束这么一闹,饭桌上沉闷的气氛消散的一干二净。 “哼,等我再练练,到时候,我天天来偷,不信你藏的住。”杨束气昂昂的开口,挑衅杨老爷子。 陆韫抿了抿唇,压制笑意,将鸡腿夹给杨束。 “别管他,让他看着我们吃。”杨老爷子出声喊回陆韫。 因着暴露了贪财的属性,杨束失去了上桌的资格,端着碗站在一旁,眼神幽怨的扒着白米饭。 “庞叔,你老实说,我是不是抱来的?”杨束不甘寂寞,冲庞齐发问。 “这话,元帅之前也老说,总觉得有人偷了他孙子,可查了又查……”庞齐叹气。 “啥?!” 杨束怒瞪眼,“好啊,你们居然想找人分我的家产!” “你们等着,等我拿了田契,我让你们天天吃稀的!” “对,一天操练三十遍!” “元帅,你坐着,我来。”庞齐按住杨老爷子。 “你要干啥!” “咱们燕国可是讲究法制!” “滥用私刑,那是重罪!” 杨束一边后退,一边嚷,拔腿就朝外跑。 “嗷!” 听着杨束的惨叫,陆韫和柳韵都往外张望。 “用饭,皮厚实着呢,打不死。”杨老爷子随口道。 第75章 崔听雨到定国王府 “他两是不是没说我好话?” 杨束等在路口,见陆韫和柳韵出现,走了过去。 陆韫一笑,“小心着些,爷爷和庞叔计划瓮中捉鳖呢。” 杨束眉毛扬起,撇了撇嘴,“就那么点东西,还小气吧啦的。” “回头我运一车金子来,叫他们知道,不给我打理,是他们的损失。” 两女都是笑,如今是越发自恋了。 浣荷院离的近,杨束先把陆韫送了回去。 “还能适应?”路上,杨束看向柳韵。 “老爷子跟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他会拿看奸细的眼神审视我。”柳韵款款向前,红唇轻启。 “战场上威风,但家里,也就是个老头。” “还是脾气不怎么样的老头。”杨束牵起柳韵的手,随口道。 “别惊惶,有我在,没人会欺辱你。” “这定国王府,我还是有话语权的,不至于护不住自己的媳妇。” 杨束说着,将柳韵抱了起来,步伐极稳的往前走。 月色下,少年的侧脸俊朗泛着层银光。 柳韵伸出手指,在杨束脸上轻抚了抚,“你剿匪,确实没怎么受罪。” 杨束挑眉,“关注的重点,不该在男友力上?” “建安的公子哥,可没几个能像我这样抱起你走这么一大段路,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倒是。”柳韵点了点头。 杨束瞧她,“都有多少人抱过?” 柳韵抬起眼帘,看向杨束的眸子,在这里面,柳韵没瞧见嫌恶,好一会,她笑着开口:“二皇子的东西,没人敢明着碰,至于暗地里,我身边的守卫不弱。” “训练的时候,倒是有过一段艰苦的日子,但我足够出色,他们要讨二皇子欢心,不敢乱来。” “至于管不住手的……”柳韵勾唇,“你该知道,我不是良善的人。” “杨束,不妨多查查,查查我的过往,免得被如今的表象骗了。” “那种地方,出不了纯净的人,一个比一个脏。” 杨束勾了勾嘴角,步子依旧平稳,“这种吃人的世道,哪有不见血的,我的手段,只会比你更狠。” “与其受欺,不如疯魔。” “过去不重要,我选了你,便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哪怕我背弃?”柳韵笑吟吟看着杨束。 “我看你是欠收拾。”杨束斜睨柳韵。 柳韵笑出声,环住杨束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下,眸色娇媚,“杨束,你要逃出建安,不然,我就得费心去取悦下一个。” “像你这般俊俏的少年郎,燕国可不多。” “算你有眼光。”杨束轻瞥柳韵,“找下一个?你这辈子都不用想。” “世子。” 牌九在三米外停下,唤道。 旖旎的气氛消散,杨束看过去,“人到了?” 牌九点头,“世子是去见见,还是直接安排进景雨轩?” “带去偏厅。”杨束开口道,将柳韵放了下来。 “去瞧瞧?” 对崔听语,柳韵是有几分好奇的,一国公主,竟然跑来了燕国,还住进定国王府。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连脸面都不顾。 轻点头,柳韵将手放进杨束手心。 “要觉得难受,就同我说。”杨束步子极缓。 柳韵靠他近了近,笑着说好。 偏厅,崔听雨看着谢戌,一脸无奈,一路上,她不止一次想同他亲近,但谢戌眼皮子都没抬。 抿了口茶,崔听雨看向门外,静静等待着。 杨束和柳韵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崔听雨微微讶异,定国王府的女人不多,这女子的年岁,明显不是陆韫。 符合的,只有柳韵。 杨束这头奸诈的狼,不可能不知道柳韵是二皇子精心培养出来的人,他竟把她带了过来。 难道,竟真让他策反了? 崔听雨凝视柳韵,柳韵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只一眼,柳韵便能肯定,崔听雨非一般人,你极难动摇她。 “介绍一下,这我媳妇,柳韵。” “韫儿回了院子,改天有时间,我让你见见,她生的极好看,不比你差。” 杨束携柳韵坐下,冲崔听雨道。 崔听雨移开目光,在定国王府,自己的地盘,依旧是不着调的模样。 “娘子,同她说说定国王府的规矩。”杨束看着柳韵,温声开口。 柳韵跟他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定国王府的规矩?不都是针对他的? 第76章 谢戌诊脉 把柳韵送到扶湘院,杨束往回走。 “牌九,近日建安有发生什么趣事?”杨束打开折扇,闲聊般的开口。 牌九认真思索,道:“金源米行想抢荣昌米行的风头,被郑斌摆了一道,米袋上百鸟朝凤图成了山鸡啄米图,名声一落千丈,众人都拿此取乐。” 杨束摇了摇扇子,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世子,可到时机了?” 杨束看向浣荷院,“再等等,郑斌的手段,还没完全显现呢。” “去休息吧。”杨束扔了个钱袋给牌九,“明儿去置办几身行头,穿阔气点。” “咱们越显眼,处境才越安全。” “对了,没事别靠近余郎中的住处,中毒了都不知道。” 说到这个,杨束就后怕。 交代完,杨束朝浣荷院迈步。 “回来了。”陆韫放下书,冲杨束柔笑。 看着桌上的饭菜,杨束心里一暖,“老爷子现在是越发过分了,饭都不叫人吃饱。” 杨束一边抱怨,一边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 陆韫盛了碗汤,目光温柔的看着杨束,“慢着些,仔细噎着。” “这个好吃。”杨束把虾肉送到陆韫嘴边。 放缓了吃饭速度,杨束同陆韫闲话,聊些家长里短。 “咱们现在不缺银子,府里人的开销,不必节省,吃的穿的,不说顶好,但起码得中上。” “这方面,要叫娘子费心了。” “瓜果,每日让他们送最新鲜的来。” “我们这,得要两份,墨梅那丫头,能吃。” 陆韫轻笑,“你太纵着她了,脸一日比一日圆了。” “她天天待在你身边,她开心,你才能欢喜。” 杨束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娘子欢喜,这金银地位,才有意义。” “张嘴就是哄人高兴的话。”陆韫顺着杨束的手,靠向他胸膛。 墨梅往里探脑袋,见杨束吃完了,她收走碗筷。 把碗送去厨房,墨梅蹦跳着进屋,“小姐,热水备好了,是现在洗,还是放一会?” 陆韫从杨束怀里坐起来,“现在吧。” “出去散散?”陆韫望向杨束。 “就不邀我一起洗?”杨束轻捏陆韫的手,眼神暧昧。 陆韫嗔他,“血气方刚的人,一点刺激,就能沸腾,你晚上还要不要睡了?” 杨束叹气,把人放开,也就嘴上调戏一下,杨束是真不敢跟陆韫一起洗。 纯粹自找难受。 陆韫一走,杨束出屋了,冲了个澡,他先一步上床。 陆韫回屋的时候,杨束已经睡着了,是没干苦力活,但坐车也累人啊。 陆韫在杨束身侧躺下,拿起扇子轻轻摇动,屋里放了冰块,温度并不高,但这人极不耐热。 瞧着杨束的眉眼,陆韫眸色柔柔,他在身边,即便什么也不说,也让人安心。 往里靠了靠,杨束将陆韫揽进怀里,香软的身子,比最好的安神香都管用。 尽管已经习惯了和杨束肌肤相贴,但每一次,仍让陆韫羞涩。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陆韫在杨束怀里睡了过去。 一夜安眠。 看了看泛白的天色,杨束抽出手,轻手轻脚的下床。 绕院子跑了几圈,打了会拳,杨束换下汗湿的衣物,去了谢老头的住处。 谢戌性情冷漠,喜怒不定,一路上,除了跟他讲现代医疗知识,杨束别的基本不开口。 不在一起待个几月,别想去跟谢戌亲近。 把人惹烦了,搞不好就让你哑上几天。 “余郎中。” 杨束在门外喊,没敢直接进去,怕躺板板。 喊了一声,杨束就停了,谢戌不聋,愿意见你,就会出来。 没出来,要么是在忙,要么就是让你滚。 以自己对谢老头的独一无二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老家伙都会依他,所以杨束丝毫不急。 仅两分钟,门就开了,谢戌看着杨束,从他手上的血迹看,他又解剖了一只兔子。 今儿中午有红烧兔肉吃。 “余郎中,洗把手,往栖霞院走一趟,给老爷子瞧瞧。”杨束没废话,开门见山。 谢戌转身回屋,不多时,他就出了来。 对杨束,谢戌还是满意的,要什么给什么,也不会烦他,日子比之前要舒心。 最主要,杨束嘴里的东西,他闻所未闻,让人一试,就难以自拔。 医术竟还有这么个方向。 要能从杨束嘴里得到更多的信息,诊脉救人什么的,小事一桩。 “爷爷可醒了?”栖霞院门口,杨束问护卫。 护卫往一旁让了让,元帅说了,世子来的话,不必通传,直接放进去。 庞管家揍杨束的画面,他们偷瞧过,一开始只是看个热闹,但看着看着,他们意识到,世子,只怕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不堪。 定国王府,未必毫无希望。 这无疑让护卫们激动,他们是愿意与杨家共存亡,但能活着,谁想死啊。 冲护卫点了下头,杨束领着谢戌往里走。 藤椅上,杨老爷子闭目假寐,有了盼头,他颇顾惜身体,名贵的药材,喝水一样灌下去,精气神比杨束去西山剿匪前,好了不少。 不耍刀,拼杀,瞧着就像个正常人,兴致来了,还能挥拳头。 “爷爷。”杨束唤了声,“这就是我昨日同你说的余郎中,医术十分高明。” 意思意思介绍了两句,杨束也不等杨老爷子说话,卷起他的袖子,把右手腕露出来,就叫谢戌把脉。 “一股子匪气。”杨老爷子睁开眼,瞟杨束。 “这不是遗传你嘛。”杨束冲杨老爷子笑,定国王府靠武发家,就没爱整假模假样的流程的,虚的很,还浪费时间。 两点之间,直走直线,追求高效。 “衰竭之相。”谢戌收回手,直白道。 “可能调养好?”杨束眼里带着期待。 谢戌拿起一旁的笔,写下药方。 “照这个吃,每三日泡次药浴。”语毕,谢戌往外走。 杨束呆在原地,这是能调养好?还是不能调养好? 茶水也没少喝,咋话就这么几句。 拿着药方,杨束追了上去。 “余郎中……” “能活多久,我也无法肯定,动个气,摔个大跤,或者同人厮杀,都能让他死的很快。” 谢戌堵了杨束的话,脚步加快,惦记房里的兔子。 杨束无语望天,都说医者仁心,谢戌绝对是反着来的。 哪个医者,是这么关爱病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