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诡事录》 第一章 此间 “头好疼啊!” “好像要长脑子了。” 杨无悔悠悠转醒,只感觉脑仁一阵生疼,随后一股斑驳的记忆涌入脑海当中,让他恍若隔世。 这些记忆隐约在告诉他,这是宋朝的庐州,而自己的身份是庐州书院的一名学子,此外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已故龙图大学士包拯的亲传弟子。 前世身为法医的杨无悔,在下班时分见到有一熊孩子落入水中,奋然不顾的跳入水里救人。 却浑然忘记了自己并不懂水性,跳下去的那一刻便后悔了。 原本以为会走一遭鬼门关,却未曾想来到了这方世界。 这是治平元年,赵宗实继位,成为了大宋王的第五个皇帝,也就是后世人称的短命皇帝赵英宗。 此时杨无悔的恩师龙图阁大学士包拯,亦是民间世人传颂的包青天包龙图,也已经过世了两年之久。 想到这些,杨无悔的神色莫名的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等平复情绪后才从床上坐起来,观察起自己所在的环境。 房间宽大,内芳香扑鼻,摆放的东西琳琅满目,好似女子的闺房,又有很大的不同。 杨无悔仔细思索,却无半点印象。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妖艳的女子带着一个捕头模样的人进入房内。 这妖艳的女子开口道:“杨郎昨日在红袖招喝多了,便睡在了小女子的房内,此刻应该还未睡醒呢!” 庐州府衙的捕头秦少安取笑道:“无悔此人虽然知府大人的幕僚,最大的爱好却是让女子为其吹喇叭。昨日又睡在湘君娘子的房内,不知道湘君娘子昨夜可否为无悔吹了喇叭?” 被称为湘君的女子脸色有些发窘,斥责道:“秦捕头胡说什么,我与杨郎之间惺惺相惜,清清白白,又岂是外人想的那般不堪!” 湘君虽看似生气,神色中却全无半点生气的意味。 杨无悔隔着一道屏风,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记忆中并未记载自己有这样的癖好,所以秦少安肯定是在冤枉自己。 这时候,秦少安也清楚杨无悔醒了过来,便对着湘君道:“湘君娘子,可否止步,在下还有要事要和无悔商议!” 湘君点头,摇着蒲扇轻笑道:“理当如此!” 待湘君离去,还有心的关上了房门,秦少安也走到了杨无悔的面前。 杨无悔自然识得秦少安,有些不满的开口道:“秦捕头可莫要坏了我的名声,我杨无悔乃是书院弟子,刚正不阿,又是谦谦君子,岂是有此等癖好之人。” 秦少安连忙回复道:“是是是,杨老弟说的对!” 见秦少安如此,杨无悔翻了一个白眼后,便直言道:“秦捕头这般早便来寻我,可是知府大人有案子要交托与我?” 秦少安并无意外杨无悔猜了出来,作为包公弟子,杨无悔在庐州帮知府徐知远破获了不少案子,人尽皆知。 而徐大人如果遇到什么疑难杂案,也会第一时间找到杨无悔帮忙解决,只需付出一些代价即可。 秦少安道:“无悔老弟,确实是有一桩要案出现,知府大人承诺,只要你能够解决此案,那么知府大人不仅将会给予你上京应试的盘缠,还会派人护送你上京。” 杨无悔略微有些好奇,是什么案子竟然这般棘手,能够让徐知远这狗官下这般血本。 看来这个案子,是有些棘手。 杨无悔示意道:“秦捕头,还请速速说来!” 秦少安介绍道:“在庐州城南有一姓王的人家,祖上在先帝时候曾经官拜绯袍,赐银鱼袋。” 杨无悔知道这户人家,庐州王家,曾经在庐州也算是望族。 不过那位过世以后,子孙都不争气,便逐渐没落了。 杨无悔还见过这位大官的孙子,曾在红袖招见过。 这孙子名为王清平,身高比自己略微低一些,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两个黑眼袋几乎要垂下来的那种。 杨无悔想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这倒是让秦少安愣住了,随即便问道:“无悔老弟在笑什么?” 杨无悔摆手道:“没事儿,我记得你说的这城南的王家,现在应该只剩下一根独苗了吧!” 秦少安点头:“没错,此人名叫王清平,莫非无悔老弟识得此人?” 杨无悔漫不经心的回复道:“认得,王清平嘛,我记得他那位娘子长得挺好看的。” 秦少安面露古怪,随即说道:“这个案子,就出在了王清明那位好看的娘子身上!” 这一刻,杨无悔来了兴致。 “快说说!” 秦少安便道:“今日天刚刚亮,王府的这位王大官人便前来府衙报案,说他家那位赵娘子已经失踪了五日了,只怕是出了意外,所以希望府衙能够帮忙进行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杨无悔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 “失踪五日,为何今晨才来报案?” 秦少安叹息道:“我当时也是这般想的,但据那位王大官人说,五日前他的娘子和他吵了一架,然后便离家出走了。他原本以为是回娘家了,所以也没有在意。昨日他前往这位赵娘子的娘家想要将赵娘子接回来,却被赵娘子的娘家人告知这位赵娘子根本没有回娘家。所以王大官人才带着老管家以及赵娘子的哥哥连夜赶回来,一早便来府衙报了案。” 杨无悔陷入了沉思,五日不见踪影,要么是被人劫持了,要不然就是被人给暗害了。 如果真是被暗害了,那么漂亮的小娘子倒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杨无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怎么是这副德性,他真是包拯包龙图的弟子? 可杨无悔从记忆中得知,他确实是包拯的弟子,唯一的亲传弟子。 对此,杨无悔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了。 杨无悔很快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对着秦少安询问道:“这位赵娘子哪里人?” 秦少安回答道:“这位赵娘子是巢县人士!” 庐州治下五大县城,分别是合肥县、舒城县、慎县、庐江县、巢县。 所以王清平从去往巢县接这位赵娘子,一去一回花了一整天时间,今早来报案,在这一点上并无纰漏。 但杨无悔总觉得,这个案子只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思考了许久,他又问了一句。 “秦捕头,最近这几天可有无名女尸被发现?” 第二章 调查 秦少安也明白杨无悔的意思,便摇头道:“这几天并有无名女尸被发现,若是有发现,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杨无悔起身道:“那只有去这位王大官人的家中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一点线索了。” 秦少安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过来找杨无悔。 杨无悔开始穿戴衣服,穿戴整齐以后才和秦少安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在走廊的时候自然遇见了湘君,湘君本名娄湘君,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本名,熟悉她的人都唤她为湘君娘子。 湘君见杨无悔和秦少安走出房间,款款莲步走到杨无悔的面前,将手中的蒲扇插在背后,为杨无悔柔情的整理衣裳。 湘君媚眼如丝的看着杨无悔道:“杨郎今晚是否还会回红袖招?” 杨无悔看着湘君这般可人的模样,正想就这样答应下来的时候,却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马上就要应试了,我也许久未曾回书院,是该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入京了。” 湘君见此,凑在杨无悔的耳边轻声道:“若是杨郎今夜还过来,湘君就为杨郎试试杨郎喜欢的吹喇叭!” 说完,还伸舌头舔了一下杨无悔的耳垂。 杨无悔只觉得一股电流涌过,全身酥软。 这恍若是一种错觉,很快他也清醒过来,宋朝哪来的电啊! 虽然心里激情澎湃,不过杨无悔还是咬牙拒绝了,却也保证入京之前会回来看湘君的。 湘君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目送杨无悔离去。 只是当杨无悔下楼,走出红袖招大门的那一刻,湘君的脸上表情变得冷冽起来,全然不复之前的娇媚。 这冷冽中,又蕴含着疑惑。 至于疑惑什么,却是旁人不得而知了。 走出红袖招,秦少安笑着开口道:“无悔老弟好手段,湘君娘子可是红袖招的花魁,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无悔老弟竟然能够得到湘君娘子的青睐,这可谓是走了大运了。” 杨无悔对此,却并不做答。 虽然他昨晚确实睡在了娄湘君的房间,可这位花魁娘子与他可什么都没做。 甚至杨无悔对她还有几分提防,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么原身这个倒霉蛋灵魂必须得消散了以后,自己才能够占据他的身体吧! 所以原身是怎么死的呢? 不会是那什么尽人亡吧? 这也是娄湘君在红袖招那般的勾引自己,杨无悔也无动于衷的原因。 这娄湘君要么不简单,要么就是红袖招不简单! 为了这条小命,什么吹喇叭,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要再提了,自己根本不好那一口。 杨无悔和秦少安徒步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赶到城南的王家。 王家高门大户,虽不复往昔,可昔日那位在朝为官的王大人置办下的宅院还是极为气派的。 秦少安上前,扣了扣门。 很快,屋内一老仆的声音传来。 “谁啊?” 说着,便将门打开了。 看到秦少安的那一刻,他道:“哎哟,是差爷,可是小人家的赵娘子有消息了?” 秦少安摇头道:“老管家,今日在下前来是想要询问王大官人一些事情,还请老管家带我们去见上一见!” 老管家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又看了杨无悔一眼,才继续说道:“二位请跟小人去大厅等候,我家大官人昨日奔波了一天,昨夜也没有睡,此刻还未曾睡醒,小人这就去叫他!” 管家将两人带到了大厅坐下,又给两人上了两杯茶水,便道:“二位还请稍候,小人这就去叫大官人!” 等老管家离开后,杨无悔才道:“那位王大人生前并非是清流之士,我还听闻家中收藏有不少的古董名画。如今看来,已经被其子孙败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秦少安疑惑的问道:“如何说?” 杨无悔揭开茶杯道:“你看这大厅,并无任何摆件,说明连撑场面的都没有了。而这桌椅,也只是普通的木料。还有这茶杯,青花瓷的,竟然还有缺口。” 杨无悔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再说这茶叶,是五文钱一斤的老鹰茶,这是平常百姓最喜欢喝的茶。物美价廉,夏日天气炎热,若是饮上一口,一股甘甜涌入喉咙,还去火,可谓是不少百姓的心头好啊!” 秦少安赶紧也喝了一口,诧异道:“别说,还真是和我家的茶叶一样!” 随即他又不解的问道:“可这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杨无悔都不想跟不聪明的人说话了,但此刻这里只有秦少安,他只能够无奈的解释与他听。 “说明,这王家已经败落得不成样子了!在这种情况,只怕这位王大官人已经要开始为柴米油盐发愁了!” 秦少安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说这王家也是望族,怎么落到这般田地去了。 在秦少安思绪飘忽的时候,那位王清平已经被管家带了过来。 王清平踏入门槛,见到杨无悔和秦少安的时候,对两人施了一礼。 随后他开口道:“我听管家已经说了,差爷有事要询问我,只要能够找回我家娘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秦少安正准备说话,却被杨无悔抢先一步开口。 “王大官人,五日前你家娘子与你吵架,是因何故而吵架的?” 王清平看了杨无悔一眼,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秦少安回答道:“这位是我们知府大人聘请的一位幕僚,平常负责记录府衙内的一些案卷,他的问题也代表了知府大人的询问,王大官人如实回答即可!” 王清平也算明白了,便道:“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家到我这一代,算是彻底没落了。我和我家娘子吵架,也是因为我想要变卖一部分她的嫁妆,进行生活的贴补,奈何她不允许,我们便大吵了一架。这一点,管家是知道的!” 管家看了王清平一眼,点头道:“是这样的!我家官人因为想要变卖掉赵娘子的一部分嫁妆,两人便吵了一架!” 杨无悔嘴角一撇,继续问道:“那为何王大官人在和你家娘子吵架以后,笃定她是回娘家了,而不是失踪了呢?” 王清平听到这个问题,认真的回答道:“我家娘子是巢县人士,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认识其他人,和我吵架了以后也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够回巢县的娘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清平还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娘子离开的时候,还留了一封书信,信上说她是回巢县娘家去了。” 第三章 方向 秦少安这时候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便道:“能否请王大官人将书信拿与我看上一看?” 王清平回复道:“这是自然!” 随即便吩咐管家,将书房书案上的信件给拿过来。 没过多久,信便被管家取来。 管家将信递给秦少安,秦少安端详了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位赵娘子,倒是有脾气之人。 信上的内容也并无不妥,无非就是说当初这位王清平娶她过门的时候,曾经许下了山盟海誓,如今却要变卖她的嫁妆,让她有些心寒,故此便打算回巢县娘家去了。 秦少安在看过以后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将信递给了杨无悔。 杨无悔接过简单的看了几眼后,也将信还给了管家。 这时候王清平也主动开口道:“二位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秦少安看了杨无悔一眼,杨无悔摇头,秦少安便道:“目前我们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王清平又道:“那我娘子这事儿?” 秦少安也保证道:“王大官人请放心,府衙这边一有你家娘子的消息,我们必定马上前来相告!” 王清平幽幽叹息一声:“那就麻烦二位了!” 秦少安和杨无悔也没再继续停留,选择告辞离开。 在走出王家府邸以后,秦少安才开口道:“这对夫妻也算是命运多舛,那位赵娘子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还是已经” 话说一半没有说完,可杨无悔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秦少安也想到了什么,便看着杨无悔问道:“对了,无悔老弟可有什么发现?” 杨无悔目视着前方,双手放入袖口,平淡的回答道:“王清平有问题!” 此话一出,秦少安瞬间停下了脚步。 他一脸惊讶开口道:“王清平有问题,他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杨无悔讽刺了一句:“你要是都看得出来,徐知远那狗官就找你为他破案了。” 秦少安可不接这话,也就杨无悔敢说徐知远是狗官了。 虽然当面不说他是狗官,可也骂过他是糊涂官。 没办法,谁让知府大人还要依仗杨无悔破案了。 再说了,杨无悔还是包公弟子。! 而徐大人也勉强算是包龙图的学生,故此也只有杨无悔敢这么说了。 他一个捕头,可不敢如此的大胆! 不过秦少安还是皱着眉头问道:“无悔老弟,这王清平有什么问题?” 杨无悔冷静的回答道:“这王清平的食指上有老茧,像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主儿,又怎么可能食指上有老茧。而他与我们对话的时候,有一个下意识的举动,那就是大拇指不停的和食指进行摩擦,这是一个深度赌徒常用的举动。所以他和他娘子吵架,只怕不是因为想要变卖嫁妆补贴日常的花销,而是想要去赌,而他的娘子不愿意,所以两人爆发了冲突。” 秦少安仔细一想,这还真是。 他可是抓过不少赌徒,赌徒都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难查。 庐州就八间赌坊,只要去查就一定能够查到。 因为王清平此人虽然家境没落了,可毕竟认识他的人也不少。 但秦少安还是说道:“可就算他在这一点上说谎,也只能够说明他顾及自己的名声,这算不得什么吧!” 杨无悔嗤笑道:“如果还有伪造书信呢?” 听到这话,秦少安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这书信怎么进行伪造啊!这书信如果给赵娘子的娘家人一看,那么肯定会露馅的。赵娘子的家人,肯定识得赵娘子的字是怎样的!” 古代讲究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在宋朝的时候,女子读书识字是常态。 这位宋娘子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在巢县的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乡绅。 所以会写字,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秦少安觉得意外的是,杨无悔说这书信是伪造的。 这不符合常理,甚至他也不会觉得王清平敢在书信上面做文章。 杨无悔拍了拍秦少安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无论古今,都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这句话了。 说的便是像秦少安这样的武夫,单纯的没脑子。 杨无悔道:“我并未说书信是伪造的,书信确实是那位赵娘子留下的,可却不是五日前留下的。” 听到这话,秦少安又愣住了。 杨无悔只能够再次解释道:“从纸张泛黄的程度和墨迹可以判断,这封信存在的时间至少是半年到一年以上,你只要问一问赵娘子的人家,便可以得知赵娘子回娘家,应该有过不少的次数。” 说到这儿,杨无悔也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说赵娘子的兄长也来了吗?为何我在王家没有看到这位赵娘子的兄长,莫非这位赵娘子的兄长又回巢县去了。” 秦少安回复道:“这哪能啊,是这位赵娘子的兄长已经住到客栈去了。好像对王清平有非常大的意见,我寻思着自己的亲妹妹被气走了,现在又找不到了人,也能够理解吧!” 杨无悔明白了,看来赵娘子的这位兄长对于自己的妹妹,也算是感情深厚。 秦少安也继续询问道:“既然我们知道王清平在撒谎,肯定是在掩盖什么,说不定赵娘子的失踪就是他干的,即便不是他干的,肯定也和他有关系,我们要不要把他抓到府衙审讯一番?” 杨无悔看向秦少安,笑着反问了一句。 “就算王清平在撒谎,你也只能够证明他在掩盖一些对他不利的东西,和赵娘子消失却无直接关联,你这般笃定赵娘子消失和他有关系,你能够拿得出证据吗?” 秦少安道满不在乎的开口道:“我们庐州府衙拿人,需要什么证据,只要名单即可。再说了,只要将王清平带到府衙,大刑伺候一番我就不相信他不招!” 杨无悔不满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使用的太多了,之前才会导致那么多的冤假错案的发生,如今你还有脸提起这事儿!” 秦少安讪讪笑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的,这王清平祖上毕竟是正四品官员,说不定朝中还有那位老王大人的香火情,我哪能真这么做啊!只是接下来,我们该从哪方面开始进行调查呢?” 杨无悔想了想,指出了方向。 “赌坊,查王清平是不是嗜赌如命,以及赵娘子的兄长,问一问赵娘子嫁过来以后回娘子的次数,还有街坊四邻,询问他们赵娘子和王清平的关系!” 最后,杨无悔还补了一句。 “还有王清平的管家,也要进行重点问话!” 第四章 书院 秦少安全部都答应下来后,杨无悔也顺带打了一个哈欠。 看着杨无悔这般疲惫,秦少安打趣道:“无悔老弟昨夜面对着湘君娘子,想来肯定是没有睡好吧!” 杨无悔呵呵了两声,并不作答,大步离去。 秦少安也没有再跟着杨无悔,他要去交办杨无悔嘱咐的事情,而杨无悔的话,也要回书院。 没办法,他在庐州平常就出入红袖招和书院两个地方,很是规矩。 对于他包公亲传弟子身份,杨无悔也并不招摇,只有极少数人得知。 至于原因,包公弟子时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这成何体统啊! 杨无悔和秦少安分开,便回到了庐州书院。 当杨无悔踏入书院大门的那一刻,不少人的目光一瞬间看了过来。 还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说着小话。 “杨无悔竟然舍得回书院了,他来书院这两年多,到书院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道:“还不是红袖招的姑娘漂亮动人,乐不思蜀了呗!” 有人意外,自然也有人嘲讽。 “我等读书人,流连于勾栏之地,成何体统!” “李兄说的对,我等不屑与他为伍!” 杨无悔自然能够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不说前身根本不在意,就算是自己,也压根不会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很重要吗? 杨无悔凭借自己的记忆,去往自己住处的时候,却被一位长者拦住了。 看到来人,杨无悔恭敬道:“荆院长!” 来人正是庐州书院的院长,荆洞明! 荆洞明看着杨无悔无奈道:“无悔啊,你跟我来!” 杨无悔见状,跟着荆洞明前往了他的书斋。 进入书斋以后,荆洞明坐下后才道:“无悔啊,包公离世前让你前来庐州书院读书,让你考取功名,像包公一样惩恶扬善,为百姓做一番大事业。你看你如今,来书院两年多,每天流连于不三不四之地,若是包公泉下有知,定会责怪于我没有好好教导于你。” 杨无悔听后,立马回复道:“荆院长,我错了!” 这一刻,荆洞明愣住了。 他以为他幻听了,刚刚杨无悔说什么,他错了? 荆洞明道:“无悔,你刚刚说什么?” 杨无悔重复了一遍道:“荆院长,我说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了。” 荆洞明诧异的看着杨无悔,这还是那个杨无悔吗? 杨无悔也明白,荆洞明的诧异,便解释道:“院长,这些年因为恩师的离世,我一直耿耿于怀。明明恩师功大于社稷,却没有想到在临了还遭受小人的诬陷被驱逐出京,更是病死异乡。这三年来,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想要重拾对我大宋王朝的信心,所以浑浑噩噩了三年。如今我也想通了,恩师若是在,肯定不愿意看到我就这般堕落下去,我必须振作起来,重走恩师之路,还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荆洞明听到杨无悔的这番话,连说了几声好。 他站起来拍着杨无悔的肩膀,大笑道:“无悔啊,你既能够幡然醒悟,若是包公知道,定会瞑目的。如今新皇登基,定是重视人才的时候。如今科举在即,你若是去考,定能够高中,到时候必然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完成包公未完成的事业。” 杨无悔应下,而后荆洞明又交代了一些话,便让杨无悔离开了。 看着杨无悔离开,荆洞明摸着自己的胡须感慨道:“包公啊,若是您还在世,看到无悔这孩子的一片孝心,只怕也不会后悔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吧!” 庐州书院,知道杨无悔是包拯弟子的,也只有书院院长荆洞明了。 至于那些学子,压根不知道杨无悔的身份,只是考试的时候,每次都拿第一,让很多人厌恶。 若是让他们知道杨无悔是包公包龙图的弟子,谁不知道天下的普通人都崇拜包公,杨无悔不仅会遭到他们嫉妒,还会遭受到他们的唾弃。 包公怎么会选择,收这么一个人当弟子呢? 包公的英明,全都要毁在这个人的手上了。 其实杨无悔刚刚对荆洞明说的这番话,都是真心话。 不过却不是前身的意思,前身虽然天资聪颖,可却早就选择了摆烂,因为包公离世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然后就是他确实不喜欢处理那种复杂繁琐的关系。 他喜欢做的,就是单纯的探案,然后拜倒在美人的裙下。 前身是前身,杨无悔可不是前身,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杨无悔可要好好努力的干出一番事业,不然不是糟蹋了这次活过来的机会。 思索之间,杨无悔已经回到了住处。 芦州书院,是两个人一间房。 杨无悔上次回来,还是在上一次。 和他同一间房的人名叫经炜,是一位寒门士子。 杨无悔没来之前,他总是遭受书院内那些有钱的世家子弟欺负,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住在一起。 在杨无悔来后,书院这边也将杨无悔和经炜安排住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经炜就再也没有被人欺负。 因为欺负他的人,都被杨无悔欺负了。 凭借杨无悔的聪明才智,戏弄这些人简直轻而易举,不过也不是为了经炜出头,只是看不惯罢了。 前身说不上是一个多好的人,可也不是一个坏人,这倒是让杨无悔比较满意的。 想来也是,包公弟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吧! 杨无悔进入房间,房间整洁有序,虽然经炜家境贫寒,但却非常爱好干净,即便是杨无悔许久未曾回来,他床位这边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 杨无悔坐在了看书的位置,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随后放下,就这样连换了几本书,杨无悔都觉得毫无意思。 也不知道今年科举考什么,是否会涉及到治国的一些东西。 对于杨无悔而言,无论考什么,他都无所谓,他必定能够高中,至于说能不能获得状元,这就不好说了。 他只是芦州第一,不是整个大宋第一。 再说了,包公被誉为大宋第一聪明人,那是公认的。 他杨无悔虽为包公弟子,可却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呢! 即便知道,也不能够说他就继承了包公的天赋。 科举考试,还是要以实力说话的。 就算当年恩师包公,不也没有考上状元嘛!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也被推开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出现在了门外,惊喜的看着杨无悔。 第五章 线索 推开房门的人,正是经炜,杨无悔的同窗。 虽然书院的其他人也可以算得上是同窗,可经炜确实是和杨无悔同在一个窗户下读书睡觉的那种。 经炜一脸欣喜的进入房内喊道:“杨大哥,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是骗我的呢!” 杨无悔见到经炜,也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 打量了一番经炜后,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有些瘦了,我离开这些日子,赵天亮、石一光他们没有再欺负你吧?” 经炜摇头道:“他们都知道杨大哥的手段了,自然不敢再欺负我了。” 听到这番话,杨无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群人还算是识趣。 如果他们要是再欺负经炜的话,那么杨无悔可就打算给他们上点狠药了。 杨无悔和经炜又聊了很多,到了晚上,经炜又去弄了几个小菜,还弄来了半斤牛肉,杨无悔知道经炜是破费了。 他的家境很普通,父亲是大夫,而母亲很早就离世了,算是由父亲将他给养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书院那些富家子弟不怎么和经炜玩,甚至会欺负他的理由,就因为经炜家穷。 杨无悔看着经炜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入京参加来年的科举考试?” 经炜放下筷子回复道:“芦州去往汴京要走近二十日,大概就是这几日就要动身了!我打算在汴京过年,我听说汴京过年非常的热闹,远非庐州可比,我提前过去,可以先熟悉熟悉汴京的环境,到时候也不用那么匆忙的进行赶路了。” 说到这儿,经炜也想到了什么。 “杨大哥要不要与我一同入京,我们路上也好有一个照应!” 杨无悔笑道:“你先去吧,我还有一些要事要处理。等处置得当以后,再前往汴京!再说了,反正芦州离汴京也不是远。到时候我租一匹快马,能缩短一半的路程。” 经炜笑道:“也是这个道理!” 汴京如何的繁华,杨无悔的记忆中也有些印象。 作为大宋的都城,汴京最热闹的时候还当属于晚上。 多年前,杨无悔曾经跟着自己的恩师包公到过汴京,准确的说是杨无悔到汴京找自己的恩师。 原本是打算留在汴京的,最后岂料造化弄人。 恩师那时虽看似是自己请辞,其实是在朝内得罪的人太多了,先帝不得已让恩师解甲归田。 只是回来不到半年,恩师便与世长辞。 想到这里,杨无悔又多喝了几杯。 随后怎么睡的,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头有些生疼。 书院门房前来告知杨无悔,说外面府衙的秦捕头找他。 杨无悔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随后出了房门。 此刻经炜早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上课去了吧! 杨无悔这种不爱听课的人,觉得去上课就是浪费时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书院里的老师已经没有可以教自己的了。 倒不是自大,而是杨无悔确实是有这方面的信心。 到了门口的时候,杨无悔也瞧见了秦少安和一个衙役站在一起在门口等自己。 杨无悔上前的时候,自然又被一些人给注意到了。 他们都在猜测杨无悔犯了什么事儿,或者杨无悔什么时候和府衙的人有走得这么近了? 杨无悔看着秦少安疲惫的模样,打趣道:“秦捕头怎么不进去?” 秦少安扯起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后,才开口道:“书院这么神圣的地方,我这样的糙汉子就不进去了。再说我进去要带着佩刀,也是对书院的一种不尊重。” 杨无悔听明白了,秦少安对于书院还是略微有些敬畏的。 在大宋,文人的身份确实很高。 再说,文人的唇枪舌剑,他秦少安也不太喜欢。 杨无悔笑了笑,继续问道:“昨日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秦少安回答道:“徐大人让我现在带你去府衙,这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说吧!” 杨无悔明白了,肯定是秦少安根据自己提示的调查方向,查到了什么线索,不然徐知远不会让自己去府衙的。 路上,秦少安告诉了杨无悔很多消息。 这些消息对于杨无悔而言,倒不算是特别意外。 总结下来就三点,王清平确实是个赌徒,还在外边欠了一大笔银子。 其二,街坊四邻都不太了解王清平的娘子,因为这位赵娘子平常深居简出的,只有偶尔能够看到这位赵娘子。但他们时常能够听到王府内,传来吵闹和哭泣的声音。 具体情况如何,他们也不曾得知。 其三,就是那位赵娘子的兄长告知,赵娘子不止一次回过娘家。嫁过来这些年,一共回过三次娘子,一次是刚嫁过来不久,然后是一年前,最后一次是五个月前。 如果算上这一次,是第四次。 而且赵娘子的兄长,一直在骂王清平是骗子,他们王家是骗子。 这一点,也能够理解。 赵娘子的家人都以为王家还是曾经那个高门大户,没有想到竟然败落到了这般田地,骂他们骗子也情有可原。 可当初他们家让赵娘子嫁给王清平,未必没有想着将生意往府衙这边做的心思,想着借用王家的关系来达到这个目的,哪里料到王家不复往昔了。 不过这消息当中让杨无悔意外的是,王清平欠了一大笔银子后,曾经对催债的人说过要拿自己的娘子进行抵债。 虽然那是醉话,可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想到这里,杨无悔叹息了一声。 “秦捕头,那王清平的管家那里,你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得到,他可是住在王家府邸里的人,如果府内有什么动静,他一定是第一时间能够知道的才对!” 秦少安无奈道:“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知,他只说王清平对赵娘子已经很好了,可赵娘子却很娇气,经常欺负王清平这个老实人!” 杨无悔哭笑不得,王清平是老实人? 一个赌徒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能够干出来的,竟然也能够被冠上老实人的称呼,不愧是从小看着王清平长大,即便王家没落也没有选择离开的忠心老仆啊! 杨无悔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秦少安。 秦少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道:“无悔老弟,怎么了?” 杨无悔目光凛冽的望着秦少安,有了些许好奇。 “咱们这位知府大人,让你一大早就叫我去府衙,所谓何事?” 很快,杨无悔好像明白了。 “该不会是你们已经将王清平给抓了吧?” 秦少安嘿嘿笑了笑,对着杨无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我就知道,瞒不过无悔老弟!” 第六章 怪异 杨无悔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两年前自己还未到庐州之时,徐知远和秦少安便是用此等方式弄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不过王清平的身份毕竟还是有些特殊的,想来他们也只是将其抓回来听审,并不敢大刑伺候。 徐知远这人倒不是贪官,否则杨无悔也不会帮他。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还有些好大喜功。 他也不算是恩师包公的弟子,只是当年科考之时受过恩师的恩惠,便以恩师的学生自居。 杨无悔跟随秦少安和那个衙役来到府衙,见到了徐知远。 徐知远略微有些高大,也有些肥胖,嘴角两撇小胡子透露出一丝精明。 他看到杨无悔的到来,急忙迎了上来。 “杨老弟,你来了!” 杨无悔见到徐知远,举手作揖道:“知府大人这般急忙召我前来,是打算做什么?” 徐知远笑着回复道:“杨老弟这般聪明,理应知道我想做什么才对!” 杨无悔明白了:“你想审王清平?” 徐知远点了点头:“现在线索近乎全无,必须得审一审王清平才能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再说他书信造假,确实有所隐瞒,这件事情铁证如山,不容他进行狡辩。” 杨无悔想了想到:“王家虽然没落,可那位王老大人在世的时候,有一弟子已经做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这些年虽然对于王家不闻不问,可若是就单单以此来审问王清平,只怕那位的脸面上会抹不过去。” 徐知远看向了秦少安,秦少安也很无辜,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够知道。 而这边,杨无悔的嘴角也露出一丝轻笑。 徐知远还是那个徐知远,好大喜功却又谨小慎微。 毕竟也能够理解,他今年才四十岁,他还想要往汴京那边走上一走,那么势必就要和吏部的官员打交道。 而吏部侍郎是正四品官员,掌管执事、差遣等工作。 虽然吏部侍郎不是吏部的头头,可若是想要拿捏徐知远一个庐州知府还是轻而易举的。 毕竟庐州只是小州,庐州的知府,只是正六品官职。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吏部侍郎可是大了徐知远四级。 徐知远的目光又看向了杨无悔,见到杨无悔在轻笑,才咬牙说道:“本官可不管他身后有什么背景,既然牵涉到了案情,就算他背后是皇室,本官也要追查到底。” 杨无悔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知府大人,有气魄!” 还是老规矩,杨无悔坐在大堂内的屏风后,徐知远坐在大堂审问的位置。 徐知远一拍惊堂木,府衙内的衙役瞬间清醒了几分。 “带王清平!” 王清平被两个衙役带上来,身上穿戴都是整整齐齐,并未受什么罪。 也能够理解,王清平毕竟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再加上他的身份确实特殊,和其他被抓的人确实要区分开来。 王清平走上大堂,眼神有些慌张。 这倒不是说他就是罪犯了,面对这样的阵仗他也没有见过,慌张是理所当然的。 徐知远再次一拍惊堂木,王清平吓得直接跪下了。 他大喊道:“知府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可什么都没做,知府大人为何抓小人啊?” 杨无悔的声音从屏风传入徐知远的耳朵:“问他为何伪造书信!” 徐知远明了:“王清平,本官且问你,你要速速如实招来。你为何要伪造书信,说你娘子写下书信回娘家了。” 王清平错愕,眼神中慌乱更甚。 “大人,这从何说起啊?” 这一刻,徐知远不需要杨无悔教便知道要说什么了。 徐知远拿着书信斥责道:“大胆王清平,这书信的墨迹和纸张的泛黄程度,说明写这封信的时间是在半年前,甚至更久。你却告诉本官差遣去调查此案的衙役,说是你家娘子此次离家出走写的书信,这要做何解释?” 王清平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 徐知远突然来了一句:“我听闻你在外边欠了一堆的赌债,说过要用你家娘子进行抵债,可是你娘子誓死不从,所以你就杀了你家娘子对不对?” 说到这儿的时候,徐知远也有些小小的得意。 这两年跟着杨无悔也算是学到了许多,在人心神不定的时候,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清平目光迷茫了一下,很快便摆手道:“不不不,我没有杀我家娘子!我和红鸾非常恩爱,在家里的管家都知道,对,忠叔都知道,我肯定不会杀我娘子的。若是不信,可以问忠叔,对,问忠叔!” 屏风后面的杨无悔只感觉现在的王清平好像陷入了自我催眠的地步,似乎这一切都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 如果真有人教他这么说,那只可能是那位忠叔了。 可杨无悔见过此人,不像是那般有大智慧的人。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候徐知远又小声的问道:“杨老弟,下一个问题我要怎么问?” 杨无悔无奈,便回答道:“你问他,为何他娘子才离开了几天就去寻找,以往赵娘子回娘家,至少他都是一个月后才去接她的。” 徐知远再次看向堂下的王清平:“王清平,本官从你家娘子兄长那里得知,说你娘家以往回娘家,都会住上一个多月以后你才会去接她,为何这一次才五天,你就立刻奔赴了巢县。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时间拖得太久,那么就会有人知道你娘子不是回了娘家,而是被你杀害了,是不是如此?” 王清平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和我家娘子吵架后,是忠叔,忠叔骂醒了我,我才选择去往巢县接我家娘子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家娘子失踪了,于是我连夜赶回来报了案。没错,是这样的。大人,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啊!我也想找到我家娘子,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啊!” 想到这里,王清平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公堂之上大哭了起来。 屏风后面的杨无悔,也陷入了沉思。 莫不是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误区,当听到王清平是个赌徒的时候,杨无悔下意识的就认定了他和此事有莫大的干系。 因为一个赌徒,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可王清平的表现,却是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就像,就像他虽然是个赌徒,可他却是一个好人! 第七章 无名女尸 正在审讯不知如何进行下去的时候,突然有衙役来报。 “启禀大人,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一具无名女尸!” 听到无名女尸被发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一怔。 王清平这里,却回头望向府衙的外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徐知远回神后立马说道:“先将王清平给看押起来,其他人跟本官前往现场!” 现在的王清平根本问不出什么,最关键的还是不能够用刑。 在杨无悔看来,最重要的不是用刑的问题,而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王清平被押了下去,杨无悔自然跟着徐知远一同前往现场勘查。 到达现场后,徐知远看着地上有着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揭开一看,差点没有吐出来。 随后迅速将白布给女尸盖上以后,有些嫌弃的走远。 等远离后,徐知远才询问道:“这具尸体是谁发现的?” 这时候衙役将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带到了徐知远的面前。 庄稼汉的手中还带着一柄锄头,看来是要去干活儿的时候,发现了这具尸体。 徐知远对着这名庄稼汉开口道:“就是你发现的尸体?” 庄稼汉此刻明显还有些心有余悸,又见到当官的问自己,便不由得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大人,是小人发现的!” 徐知远又道:“将发现尸体的经过详细说来,切不可有一丝隐瞒!” 庄稼汉回复道:“是,大人!” 接着,他便讲起了发现尸体的过程。 “小人今早出来干活儿,走在那边大道的时候,发现河边好像有一个人躺在这里。小人赶紧跑过来查看,便发现了这具女尸,于是便马上报了官!” 这时候徐知远的目光看向了杨无悔,意思不言而喻。 “杨老弟怎么看?” 杨无悔道:“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此事和他没有关系!” 这庄稼汉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对对对,这和小人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秦少安也带着仵作来了。 仵作用布遮住了鼻子,才上前查看尸体,忙了好一阵子后,仵作才来到了徐知远的身边。 徐知远询问道:“老曾,此人是不是溺亡的?” 老赵回答道:“启禀大人,应该是溺亡的,小人检查了她的口鼻,均有泥沙存在,一般只有溺亡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尸体表面的浮肿情况来判断,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日后半夜,丑时到卯时之间。我记得昨日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雨,估计是走夜路的时候,路上打滑,不慎掉入了水中,被淹死了。” 听到这个结论,徐知远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凶杀案,就挺好的。 他随即对着杨无悔道:“杨老弟,你说这这具女尸,会不会是那位赵娘子?” 杨无悔却没有回答徐知远,而是询问道:“你们说,什么样的女子会在下着雨的后半夜不睡觉,选择去走夜路,还走到这么一个地方被淹死呢?” 这话把现场的人都问住了,后半夜一个女子在下着雨的情况下,还往河边走,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吧! 仵作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满。 “杨先生是认为老夫判断错了,老夫可是做了几十年的仵作行当!” 杨无悔和仵作也算是老熟人了,仵作虽然也知道杨无悔帮助知府大人破了不少的要案,可他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准,那么他就有意见了。 要知道,仵作这门功夫一般都是讲究一脉相传的,一般人还真不愿意干这种和尸体打交道的活计。 要么是父传子,要么就是师父传授徒弟。 可以这么说,这算是个铁饭碗了。 只是一般人,不稀罕罢了。 杨无悔靠近尸体,揭开白布,望着尸体浮肿的模样,脸上的容貌早已经难以辨认了。 他伸手找仵作要来工具以后,细细检查这具尸体,发现仵作的判断其实没有太大的误差。 一个人溺亡之前的表现,绝对不会是挥手挣扎着大喊救命,因为此刻已经喊不出来了。 人在溺水之时头浸在水里,嘴巴在水平面上、头向后仰,嘴巴张开、眼睛空洞,眼神散乱、眼睛闭上,同时也会脸无表情。 而且在溺水过程中,口鼻会吸入大量的泥沙,严重的堵塞呼吸道。 这女人的尸体,口鼻中均有泥沙。 所以杨无悔判断,仵作的初步结论是对的。 可即便如此,还需要带回去彻底解剖尸体以后,才能够得出最后的结果。 因为她的尸体上没有其他伤口,一般而言,如果是人为,那么在头部腹部会出现伤口,或者颈部有伤口以及勒痕的情况发生,显然这具尸体不存在这些。 所以需要解剖尸体,看一看她的胃里面,是不是还有残留的毒性物质。 如果有毒性物质,那么证明是凶杀案。 没有的话,那么官府是可以判定为是自己溺水的。 只是大半夜,一个女子在下着雨的情况下,来到这荒郊野外,怎么也不符合常理。 徐知远看着杨无悔神色凝重,询问道:“杨老弟,接下来要怎么做?” 杨无悔摸着下巴回答道:“先找人来认尸,从中了解女子的背景身份,看看有没有仇家。” 徐知远皱起眉头:“找人来认尸,这可难办了!” 杨无悔无奈道:“徐大人,只需要贴出告示,问谁家近日女子失踪,可来府衙认人即可。” 说到这儿,杨无悔便补充道:“可以让王清平也来认一认,是不是他家的娘子!” 虽然尸体浮肿得不成样子,王清平和赵红鸾也算是日日相处,如果真是那位赵娘子,王清平肯定是能够认出来的。 徐知远其实一开始就有怀疑,这是不是失踪的赵娘子。 反正回府衙以后,他并不打算按照杨无悔说的这么去做。 先让王清平来认尸,如果是那位赵娘子的话,就不用再贴告示了。 因为死了人这个事儿吧,也不适合大肆宣扬出去。 徐知远能够做到知府,虽然不是探案能手,可他的精明、打算盘的能力还是一绝的。 等要回府衙的时候,杨无悔才走到仵作身边,询问道:“曾仵作,你说有没有一种方式是人死了有好多天了,但是因为一些缘故导致看起来像近两日才死的情况。” 曾仵作看着杨无悔,觉得杨无悔是在消遣自己。 他冷冰冰的回答道:“无稽之谈,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无悔却想着,他肯定是没看过《洗冤录集》! 也能够理解,这是北宋,而《洗冤录集》是南宋时期宋慈所著。 书中明确提到过,将尸体放入冰凉的水中一段时间,取出来的时候,能够误导别人判断尸体正确的死亡时间。 这书,是法学生的必修课! 第八章 魔鬼 对于曾仵作的态度,杨无悔也没有当一回事儿。 可他问的问题,确实是他内心所想。 现在已经是深秋即将入冬时分,河里的水冰冷,如果尸体在水里面泡了几天,确实可以影响其死亡的时间。 即便往后的宋慈遇到这样的事情,也造成了冤假错案,故此曾仵作判断错误也显得情有可原。 杨无悔现在思考的是别的事情,但现在无论是现场情况还是证据,都无法让他继续推理下去,还是只能够先回府衙。 到了府衙以后,徐知远让秦少安去将王清平还有赵娘子的兄长带过来认人。 杨无悔也能够理解,徐知远只怕一开始就认为这具女尸是赵红鸾。 其实杨无悔也差不多是这般认为的,只是说也存在有别的可能性,让他保持了一丝严谨。 很快,赵娘子的兄长和关押在牢里的王清平便被带来。 在门口的时候,秦少安便开口道:“让你们过来,是因为我们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认认人,这具女尸是不是赵娘子!” 王清平和赵娘子的兄长立刻冲入停尸房,见到了白布包裹的女尸。 他们神色各样,难过伤心都浮于表面。 倒不是说在装,而是现在情绪大抵是如此。 王清平将手微颤的伸向白布,只是伸出去之后又缩了回来。 赵娘子的兄长赵友德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王清平一眼,将白布揭开,只见一具浮肿的尸体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这一刻,赵友德和王清平都忍住了胃部的翻涌。 赵友德这里道:“这还怎么认啊?” 杨无悔这时在一旁提醒:“赵娘子可有什么特征,再就是离家出走那天,穿了什么衣物?” 赵友德沉默了,特征,他哪里记得有什么特征。 王清平开始回忆,但那日自家娘子穿的什么衣服和现在这人穿的衣服,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王清平表示,在自己娘子的右肩膀后有一颗黑痣。 杨无悔示意秦少安去看,秦少安和曾仵作将尸体扶起来,看到尸体的右肩膀确实有着一颗黑痣,那么这具尸体的来历不言而喻了。 王清平一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伤心欲绝。 而赵友德先是扑在尸体的床边大喊着小妹,然后回头一把拽住了王清平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王清平,你不仅是个骗子,还害了我小妹的性命,想必是你知道我有意让你们和离,你起了杀心,害了我小妹,今日我就让你下去陪我的小妹。” 秦少安赶忙阻止道:“住手,这里是府衙,成何体统,赶紧给我松开!” 杨无悔略带好奇的询问道:“你说王清平是骗子,还有意让你小妹与他和离,这话怎么解释?” 赵友德咬牙切齿道:“王清平和他的那位管家当年上我家提亲的时候,说自己王家在庐州是名门望族,还带了很多珍稀古董和字画上门提亲。我父想着将小妹嫁给这样一个人,也算是将来有了一个依靠。哪里知道王家早就成了破落门庭,我小妹进入王家以后,王清平不仅嗜赌,还隔三差五的变卖我小妹的嫁妆。嫁过来这三年,我小妹回了不少次娘家。” 这时候杨无悔凝视着王清平,一脸的冷漠。 “王清平,我记得你可是告诉过我和秦捕头,说你想变卖一些家产补贴生活用,但是你娘子不同意,你们才起了争执。如今却是因为你嗜赌,你这要如何解释?” 王清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无悔继续补充道:“既然这具尸体是赵娘子,一开始我看见她胳膊上,腿上的瘀痕,我以为是在河里冲刷的痕迹,现在想来你对你妻子还进行了家暴。怪不得你街坊四邻说,很多时候都能够听到你家有女子的哭声。你王家的情况,除了那位老管家和你娘子外,再无女眷,所以女子的哭声就是赵娘子吧!因赵娘子阻拦你拿她的嫁妆变卖去赌,所以你时常殴打于她!那日我在你家院子里边看到了一条拴在柱子上的狗链,可我却没有发现你家养狗,为此还特意让秦捕头去查了你家有没有养狗,最后发现你家根本没有养狗。所以那链子,是来拴谁的?要不然,把你府上的管家喊来问问?”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友德更是愤怒,冲向王清平。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秦少安虽然也恨不得一刀砍了王清平,可还是抱住了赵友德,防止他真去杀了王清平。 赵友德挣扎了很长时间,然后无力蹲在了地上。 他哽咽的的开口道:“当初父亲要将小妹嫁给你,我就不应当同意。如果不是我同意,小妹也不会为此丢了性命!” 在门外一直关注此事的徐知远,站在了门口,看着王清平道:“王清平,此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清平站了起来,突然脸色的神色进行了转变。 这一刻的王清平全然不复之前软弱的状态,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讥讽的说道:“你们说的这些都认,我是经常打这个贱人,我上门提亲几乎用了我王家所有的家产。结果娶了这个贱人以后,我什么都得没有得到,甚至她人还不让我碰,她可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人不让我碰是几个意思。好,不碰就不碰,一个女人而已,我看重的本来就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那番嫁妆。结果她的嫁妆也不让我碰,这凭什么?没办法,刚开始我还能够好言相劝,但是她回几趟娘家以后,我没办法了。” 杨无悔追问道:“所以你怕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的娘家人,就杀了她?” 王清平冷笑道:“我可没有杀她,杀人偿命的道理我王清平还是懂的。我王清平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岂会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只是用狗链将她拴在了家里,防止她出去以后乱嚼舌根。这我可没做错,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 在场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这还是个人吗? 赵友德更是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再次有了力气要扑向王清平。 王清平却笑着开口道:“别拦着,别拦着。我做的这些我都认,可我没有做的,我却不会认的。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娘子,我怎么会杀了她呢!” 接着他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看向了徐知远。 “大人,我管教自家的娘子,这不会也有罪吧?” 此刻王清平现在的模样,俨然是一个魔鬼。 第九章 堕胎 大宋律法对于家庭暴力,并未有明确的规定。 所以女子对于家庭暴力,只有忍受的份儿,官府基本不会管的。 最多的话,只能够回娘家进行躲避。 这也能够说明,赵红鸾为何三番四次的回娘家了。 再没有明确证据证明赵娘子是死在王清平的手中,确实没有人拿他有办法。 可杨无悔却突然出拳,一拳头打在了王清平的脸上,王清平嘴角流出鲜血,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无悔。 杨无悔如同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平淡的开口道:“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赵娘子之死和你有关系,但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这一拳,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王清平本来要放一句狠话,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深深看着杨无悔,似乎要记住杨无悔的样子一般。 杨无悔自然不会害怕,对着徐知远道:“徐大人,既然这位王大官人说赵娘子的死和他无关,可他确实有杀人动机,算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不如这样,先请他协助调查几天,若是最后查明这事情真与他无关,再将他放了,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徐知远摸着胡须笑道:“如此甚好,我们需要请王大官人协助调查,所以秦捕头,将王大官人再带进大牢里边,记住,要好生招待,切莫怠慢了王大官人!” 王清平捏紧了拳头,看着一唱一和的杨无悔和徐知远,却也无可奈何。 等秦少安将王清平押下去以后,杨无悔才看向了赵娘子的兄长。 “为了弄清楚赵娘子的真正死因,还需要对赵娘子的尸体进行解剖。你既然身为赵娘子的兄长,还希望你能够同意此事儿!” 赵友德难过的开口道:“那就麻烦诸位了,一定要查清楚我小妹的死因,还我小妹一个公道!” 徐知远接话道:“这是自然,本府身为一府的父母官,肯定也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 很快,徐知远和赵友德便出去了。 停尸房内,只剩下曾仵作和杨无悔。 曾仵作赞扬道:“杨先生作为读书人,我一直认为杨先生弱不禁风,可打起人来的气势,着实吓了曾某一跳!“ 杨无悔笑着问道:“莫非曾仵作觉得我打错了?” 曾仵作摇头:“只能说,打得好!” 这曾老头的家中有一悍妇,平常都是压着他的。 原本杨无悔还以为他会说不值当,却没有想到会说自己打的好。 其实杨无悔也觉得,自己确实打得挺好的。 俩人聊完以后,便开始动手解刨尸体。 杨无悔自然是帮曾仵作打下手,对杨无悔而言,有些需要他去做的他才会去做,比如解刨尸体,明明是曾仵作的工作,自己去抢也不大合适。 解剖尸体的过程中,心脏和肺部倒是没有问题。 说明赵娘子生前,身体还算是健康。 但是在赵娘子的胃中,却发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 这样特别的东西,名为马钱子。 马钱子这种东西正式被记载是在明代,可在民间早就有人使用了。 而使用的目的,便是堕胎。 堕胎药一般分为两类,一种是红花、麝香为主,另一种打胎药便是以马钱子为主。 红花麝香比较昂贵,但马钱子在民间可谓最为常见。 青楼女子如果怀孕,一般就会用以马钱子为主的堕胎药。 只是马钱子出现在赵娘子的胃部中,这就显得非常怪异。 如果赵娘子有了身孕,为何要选择堕胎? 难道是不想要给王清平生下这个孩子? 真是这样,也不难理解! 杨无悔也想到了什么,便对曾仵作道:“曾仵作,你说会不会导致女人怀孕?” 曾仵作一时间没明白杨无悔说这话的意思,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他想想了想,慎重道:“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不过真是你说的这般” 杨无悔听到这个形容,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就目前而言,赵娘子并非是中毒而死。 至于这马钱子,虽然有毒,可并非大剂量,那么死亡原因就和这个无关了。 出了停尸房,杨无悔直奔关押王清平的大牢。 大牢里边,王清平虽然有些狼狈,眼神却还算明亮。 他见到杨无悔的到来,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杨无悔站在牢房外边,也不说话,静静的打量着王清平。 过了很长时间,王清平全身发毛,不满的再次发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杨无悔平淡道:“你娘子在临死前,曾怀过孩子,不过服用了堕胎药,孩子被打掉了!” 王清平冷笑道:“胡说八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杨无悔继续道:“在停尸房的时候,你曾说过你娘子从来不让你碰,而你对此,却又不是那么在意,莫不是因为你不举,才导致那方面提不起兴趣?” 王清平恼羞成怒,冲到了牢房栅栏这里。 他愤怒的抓住栅栏,的对着杨无悔再一次发出了怒吼。 “你究竟想干什么?” 杨无悔叙述道:“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在红袖招。而恰好的是,我与红袖招的各位姐姐相处得都挺好。我的意思是,一位红袖招的姐姐告诉我,你那儿小的跟个牙签一样。不过你放心,红袖招的那位姐姐只是跟我抱怨,还嘱咐我不要到处去跟别人说,旁人是不知道的。结合之前你的那番话,那只能够说明赵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当你知道赵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以后,你暴跳如雷,失手杀了赵娘子对不对?” 原本神色还狰狞的王清平,听到杨无悔这番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他嗤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我虽然不喜欢她,可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杀她的。她对我而言,还有一定的作用。至于你说她怀孕堕过胎,更是无稽之谈。赵红鸾这个女人,性格并非泼辣的那种,品性我也从未担心过。更重要的是,你都说了我将她当狗养,她又能够和谁去行那苟且之事呢?” 杨无悔沉默,又看着王清平。 王清平这一次倒是坐了回去,任由杨无悔看着。 从一开始杨无悔总觉得王清平不会杀赵红鸾,可如果不是王清平做的,又是谁做的? 此外赵红鸾堕过胎,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当中,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第十章 堵人 在杨无悔的心中,还有件事情他一直无法理解,看来还得再去一趟王家府邸。 因为在王家,此刻还留守着一名老仆。 杨无悔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又一次叫上了秦少安一同前往。 当到了王家以后,管家正在门口眺望着。 两人走近,杨无悔好奇的开口道:“管家,你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老管家躬身回复道:“我家大官人现在都还未曾回来,小人想二位肯定会再来家里,很早便在这里等着了。” 杨无悔能够理解,跟随着老管家走入了王家。 来到大厅外柱子前,狗链已经被收走,甚至之前看到的那个瓷碗,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无悔道:“之前王清平就是将赵娘子拴在这里的吧!” 管家一愣,随后很快恢复神色。 杨无悔又道:“这些都是王清平告诉我们的,不过你家赵娘子已经死了,尸体就停在府衙的停尸房。王清平承认对赵娘子进行家暴,却不承认自己杀了赵娘子!” 老管家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杨无悔捕捉到了他脸上不一样的信息,这信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管家,怎么不可能了?你是觉得赵娘子死了不可能,还是说你觉得你家大官人杀了赵娘子不可能?” 面对杨无悔的步步紧逼,老管家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小人是觉得,我家大官人不可能杀赵娘子,赵娘子也不可能死了。” 滴水不漏,不愧是上了年纪,有一番阅历之人。 杨无悔蹲下检查了一番草地,又站起来说道:“我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看见狗链是铁制的。按理来讲,以赵娘子的力量,是根本挣脱不开铁链的,如果她要逃离王府,那么肯定需要有人的帮助。管家,你觉得谁帮的她?或者说是谁最容易从王清平那里取得钥匙,然后帮助赵娘子逃走?” 管家苦笑道:“这位先生是觉得,是小人背叛了我家大官人,放走了赵娘子?” 杨无悔回复道:“这只是可能,不一定是你做的,但你的嫌疑真的很大。再就是赵娘子曾经怀孕堕过胎,王清平又说赵娘子生前显少与人有接触,不认为她会红杏出墙。那么这王府,就只有你和王清平两个男人。王清平那里有问题,显然赵娘子怀不了孕,那么管家,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 话没说完,老家管倒是没有回复,而秦少安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说,赵娘子怀孕,怀的是管家的孩子?但怕王清平知道,所以选择堕了胎?” 杨无悔将目光锁定在管家身上,开口道:“管家,你说呢?” 老管家拘谨的开口道:“这位先生,你是完全想多了。小人在王家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对我家大官人更是忠心耿耿,又怎么敢觊觎我家大官人的娘子呢!这话啊,我们几个人说倒是无妨,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小人几十年的名声,都将毁了。” 秦少安凑近杨无悔的身边,小声道:“是不是弄错了?” 杨无悔没有理会秦少安,叹息了一声道:“不管如何,赵娘子已经死了。她死前也确确实实堕过胎,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她是溺亡还是被人谋害,你王家的人始终有着重大嫌疑,这一点,我相信所有人到时候都会知道。一条人命,就这样死了,还是你家赵娘子。事情的真相如何,我相信你多少会知道一些。反正你到时候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可以去府衙找我,或者去找秦捕头也可以。” 说完,杨无悔便要走。 老管家急忙喊道:“等等!” 杨无悔回过头来看着老管家,脸上有了喜色。 “莫不是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老管家摆头道:“小人只想问,我家大官人什么时候能够被放回来?” 杨无悔看向秦少安,秦少安咳嗽一声。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走出王府的大门,秦少安停下脚步道:“无悔老弟觉得赵娘子堕胎,是为了老管家?” 杨无悔神色复杂道:“有可能,也不一定。但赵娘子能够逃离王府,那么这老管家肯定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我相信此刻王清平也明白了。不然赵娘子被狗链拴着,是如何逃跑的呢?” 秦少安道:“我只能说有点离谱,赵娘子又怎么会为老管家怀孕然后堕胎呢!除非是强迫,毕竟赵娘子是弱质女流,老管家真要对她做些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杨无悔却想到了别的事情,他便道:“秦捕头,还烦请你查一查老管家的社会关系。” 秦少安一愣,错愕的脱口而出。 “社会关系是什么?” 杨无悔解释道:“就是他是否还有亲人、朋友这些关系!” 秦少安明了:“放心,我这就去办!” 杨无悔待秦少安离开以后,回头看了一眼王府,只觉得上面有一团疑云弥漫,让人看不透虚实。 同时杨无悔想到,若是自己恩师包公在,肯定早就探查清楚了吧! 自己距离恩师的探案能力,还是差了太远。 杨无悔并未再回府衙,而是回了书院。 马上就要天黑了,庐州不比繁华的汴京,一入夜,庐州便会变得死寂沉沉的。 主要是庐州并不大,千百年来风俗便是如此。 杨无悔回到书院,在书院门口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娄湘君的丫鬟,小蝶。 小蝶见到杨无悔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她赶忙上前施礼道:“杨大官人!” 杨无悔并未回礼,而是问道:“小蝶姑娘来找在下,所谓何事儿?” 小蝶笑着道:“还不是杨大官人今日未曾去红袖招见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让小蝶特意在书院等候杨大官人,邀请杨大官人过去。” 杨无悔内心有些吃惊,这娄湘君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选择派人,来书院门口堵自己了。 要知道书院门口是非常神圣的,当然,是对于那些读书人而言。 如果要是被书院的学子知道,娄湘君竟然派遣丫鬟在书院门口邀请自己去红袖招,只怕他们又要开始唾弃自己了。 杨无悔去红袖招这个事儿吧,虽然他们也知道,可终究是自己走去的。 可娄湘君派人来书院门口邀请自己过去,这意义就全然不一样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看书院的这些读书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没去过青楼妓院的,那是少数。 要不然你以为,斯文败类怎么来的。 第十一章 做梦 杨无悔笑着开口道:“小蝶姑娘,烦请回去告诉湘君娘子,就说我近两日繁琐之事颇多,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我必定上门拜会湘君娘子,这可行?” 小蝶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我这便回去告诉湘君娘子!” 杨无悔送走了小蝶,正打算进入书院的时候,却被三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赵天亮,同时他也是庐州司户参军赵忠城的亲侄子。 赵天亮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道:“无悔兄,刚刚那人是红袖招湘君娘子的小侍女吧!” 杨无悔皱起眉头,看向了赵天亮。 “不是,这和你有关系吗?” 赵天亮笑道:“杨兄,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窗,虽然之前有过一些不愉快,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就说说呗,怎么做才能够讨得花魁娘子的欢心。” 杨无悔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乐呵了起来,他还真没有想到赵天亮是个二皮脸。 便拍了拍赵天亮的肩膀道:“像你这样不学无术,肚子里又没有几两墨水的人,你怎么会认为花魁娘子会看上你呀!” 这话说完,赵天亮的两个跟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当赵天亮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瞬间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赵天亮不满的开口道:“有这么好笑?” 石一光立马回复道:“大哥,我们没有笑,真的。” 左秋凌也认同道:“是的,除非忍不住!” 赵天亮狠狠的剐了俩人一眼,显示自己的不满。 杨无悔却摆手道:“不管好笑不好笑,能不能让让。好狗还不挡道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喝花酒听小曲儿,你们这样的人能够进书院,真得感谢你们有一个好爹。” 挤开三人,杨无悔进入书院内部。 赵天亮见着杨无悔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喊道:“杨无悔,你给我等着,明年的科举考试,我一定高中给你看看。” 杨无悔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赵天亮的学问,想要高中,除非是他老爹给科举的考官送银子,不然就他这德性还想要高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到住所,杨无悔将整理的线索用纸张写了下来,随后一条条进行设想。 随后才发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竟然能够梳理出这么多的脉络来。 前世作为法医,杨无悔也帮助刑警破获过不少的案子。 可说实在的,在他那个时代有着天眼的存在,任何违法犯罪都会在天眼之下显露于无形。 警方不需要“救世主”的出现,便能够破获很多的大案、要案。 但这是北宋时期,官府只有武力,在探案查案的能力上,显得非常一般。 即便是大理寺、皇城司,甚至是如今的开封府,特别是在自己恩师包公离开开封府以后,整个开封府简直是一团糟,不复往昔三道铡刀之威了。 杨无悔难得静下心来看书,看的自然是自己恩师留给自己一些手札、手记。 上面记录了恩师破获的诸多案子,特别是成为县令以后破获的第一个案子,这个案子名为乌盆记。 乌盆记讲述了恩师到定远县赴任,破获的一起贪财行凶命案。 民间传闻是冤魂告状,说绸缎商人刘世昌做完买卖,收清帐目回家途中,路遇到了大雨,在赵大家中避雨借宿。赵大夫妇以烧窑为生,穷困潦倒,见财起歹心,将刘世昌毒死,并把尸骨烧成一个乌盆。恰有老汉张别古上门讨债,赵大拿出乌盆抵债。 谁知这乌盆冤魂不散,随张别古回到家中,并向张哭诉冤情,张别古见其状可怜,端着乌盆到县衙到恩师处进行告状,使刘世昌沉冤得到昭雪,赵大夫妻伏法的这么一个故事。 而民间也传言自己的恩师包公,有通晓阴阳的能力。 事实却非坊间传闻那般,是什么乌盆告的状。 人死不能够复生,更不要提鬼神之说。 即便是恩师在世时,也对鬼神之说淡然一笑。 乌盆自然不能够告状,而这只是张别古做的一个梦,梦到了乌盆向他诉说自己被害的经历。 恩师便派遣县衙的衙役前去调查,果真发现赵大夫妇突然发达了,开始穿金戴银,突然间就变得阔绰了起来。 将这二人押到了府衙以后,二人还想继续抵赖,最终拿出刘世昌收账的清单,又和赵大夫妇得到的不义之财进行了对比,确定了是这二人谋害了刘世昌。 所以民间传闻的乌盆告状,确实是无稽之谈。 至于张别古做梦,梦到此事的经过。 恩师说过,梦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他也无法说清楚其中的原因。 只是讲,一切皆有因果,也有定数。 杨无悔看着自己恩师留下的探案手记,只觉得受益匪浅,再回到王清平这个案子,杨无悔陷入了沉思。 他在回忆王清平说的每一句话,特别是在牢里的一句话,让杨无悔印象十分深刻。 王清平说,赵红鸾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是不会动手杀赵红鸾的。 这所谓的利用价值是什么? 而杨无悔个人觉得,王清平其实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并未撒谎。 他这个人有一种病态,可能是身体上的残缺,导致了他有点疯。 可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隐藏得极好。 杨无悔在一开始就被他骗了,他的演技称得上是绝佳。 若是有人和他进行初步接触,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现在看来,他这个人不仅仅是病态那么简单,用病娇来形容会更好。 这天晚上,经炜并未回来。 杨无悔倒是没有在意,他肯定回家了。 经炜家的药铺离书院并不算远,就隔着两条街。 既然他打算提前去往汴京备考,那么肯定要在临行前多陪陪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的家中,就他爹一位亲人了。 杨无悔熬到了深夜才睡,即便这个时代缺少娱乐活动,他也能够从无趣的生活中寻找到一些乐子。 随后,在四更天的时候才睡去。 他听到外面更夫的打更声了,自然知道现在是四更天。 可入睡以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那位赵娘子,赵娘子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杨无悔上前,走到赵娘子的身后,就这样喊了一句赵娘子。 当赵娘子转过身的来的时候,那绝美的脸上流着血泪,杨无悔瞬间头皮发麻,惊醒了过来。 第十二章 绿茶 “怎么了?” 经炜小跑过来,看着杨无悔关切的问道。 杨无悔见是经炜,有些意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经炜答道:“一早就回来了,见你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 杨无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始起床洗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只见过赵娘子一面,按理来讲不应该记得那么清楚才对。 即便杨无悔前世是一名法医,今生又成为了包公弟子,见过了不少死人。 可这个梦如此的真实,似乎在诉说些什么,还是让杨无悔难以琢磨。 赵娘子莫非是想要通过梦境,告诉自己些什么? 可说实在的,要是让杨无悔再次回到那个梦里,他还是会感到心悸。 经炜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敢问。 虽然杨无悔对他还行,他也明白杨无悔这个人,虽然对谁都是一脸笑意,可想要真正成为他的朋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相比之前那两年,经炜还是感觉杨无悔有了很大的不同。 杨无悔拧干脸帕,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去送你!” 经炜有些诧异,随即脸上露出微笑。 “后日就出发!” 杨无悔听后,便道:“庐州到汴京虽路途不算特别遥远,此去也未必会太平!” 经炜脸上有些错愕,随后神秘兮兮的开口道:“你是说会在夜宿寺庙的时候遇见妙龄女子,然后是狐狸精或者鬼魂变来勾引我的?” 杨无悔无奈道:“少看那些艳情小说,此次入京就不要带这些书了。若是被人发现,会说你有辱斯文,不像个读书人的。万一你要是高中,别人知道你一直在看这类的书,只怕到时候朝中那群大员会以此来作文章。” 经炜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艳情小说上面写的,都是假的?” 杨无悔想了想,解答道:“也不全是假的,包公在世时,曾经斩过一位驸马,名为陈世美,这是真的。若是你此去真的能够高中,说不定会有朝中大臣将女儿许配与你。” 经炜听后,笑道:“若是真有此等福分倒是好事儿,毕竟我在庐州并未有未婚妻,要是真有朝中大员的女儿倾心于我,我也不怕死在那三口铡刀之下。” 接着经炜又叹息了一声:“说起来倒是可惜了那三口铡刀,包公过世以后,三口铡刀便作为陪葬品一起送入了包公的陵墓当中。” 杨无悔轻笑道:“你想多了,三口铡刀并未作为陪葬品和包公一同而去,是被皇室收回了。” 经炜一愣,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杨无悔陷入了苦笑,随后解释道:“猜也能够猜得到!” 他作为包公弟子,自然知道事情的经过。 恩师在晚年病重之时,先帝曾经偷偷来看过恩师。 俩人还单独谈了一刻钟,在先帝临走的时候,恩师还让杨无悔将三口铡刀还给先帝。 先帝离开的时候,便带走了三口铡刀。 只是在恩师离世以后,没有想到只过了一年,大宋的第四位皇帝,也就是仁宗皇帝也离开了。 无论是后世还是现在,民间对于仁宗皇帝的评价都颇高,他也确实算得上是一位很有才情的好皇帝。 在杨无悔回想到曾经那些点滴的时候,他的嘴角也流露出一丝苦涩。 好像现在的自己,灵魂已经彻底融合了这具身体。 正在这个时候,门房再次来报。 “杨学子,学院门外有一名叫湘君的女子来找你了!” 杨无悔一脸的不敢置信,而经炜则是咬起了手指,也露出不思议的神情。 湘君娘子,整个庐州城的男人谁人不知。 虽然才来红袖招不到一个月,却艳压群芳,将原本的花魁挤了下去,成为了新的花魁,甚至成为了庐州第一花魁。 庐州不少有钱的,有才华的都希望能够一睹芳容,甚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最后没有想到,却被杨无悔摘到了这朵娇花! 杨无悔自然不能够让娄湘君堵在书院门口,虽然他不惧流言蜚语,却也知道人言可畏。 而且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娄湘君不简单。 前身醉生梦死,没有想那么多,杨无悔可不是前身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猛男。 他迅速前往书院门口,可还没有走出书舍,便被荆洞明拦住了。 杨无悔连忙行礼:“荆院长!” 在后的经炜也赶忙行礼,喊道:“荆院长!” 荆洞明看了经炜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杨无悔的身上。 “你这是打算去见那青楼女子?” 杨无悔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荆洞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无悔啊,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够毁在这名女子的手中。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我会将她赶走的,并警告她,若是再来书院,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杨无悔摇头:“荆院长,我了解湘君娘子,她不是普通的那种青楼女子,这件事情还请荆院长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置妥当的!” 见杨无悔如此执拗,荆洞明最终也只能够无奈的答应。 可他却没有理解杨无悔说的不是普通青楼女子的含义,他觉得确实不普通,从古自今,哪有青楼女子敢来书院门口堵门的。 这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杨无悔快跑朝着书院门口跑去,经炜也想要跟着过去,却被荆洞明拦下了。 “经炜,你去做什么?” 经炜施礼道:“院长,学生想去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够帮上无悔的忙!” 荆洞明听后,瞪眼道:“给我回书舍去,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 经炜一脸懊恼,自己确实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他也想知道,庐州第一花魁究竟长什么模样? 毕竟人啊,都是有好奇心的。 当杨无悔来到书院门口,在门口两侧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学子。 娄湘君穿着一身红衣,眺望着远方,脸上精致的不像话。 微风拂过,用手轻轻捋了捋头发,不少学子的心都要融化了。 就这么一个可人儿,是怎么看上杨无悔的? 杨无悔见到这一幕,脑海中莫名浮现两个字,绿茶,还是非常高段位的绿茶,看来这女人极难对付!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娄湘君的身上,移到了杨无悔的身上。 随后再与自己进行了对比,发现杨无悔不就高一点,皮囊长得好看了一点! 然后内涵呢? 然后才华呢?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论这些,他们都远远不如杨无悔。 一时间,悲从心来! 第十三章 寻人 杨无悔上前,走到娄湘君的面前。 “湘君何故寻我?” 娄湘君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像一个温柔的妻子一般,给杨无悔整理衣服。 随后她才有些害羞的说道:“对杨郎思念得紧,故此就来了。” 杨无悔想着在书院,这么多人看着显得不好,又想着即便娄湘君有害自己的心思,可这大白天的,想必她不会这般丧心病狂吧? “那我们红袖招说话!” 娄湘君嘴角露出笑意:“听杨郎的!” 上了马车,杨无悔和娄湘君以及小蝶离去,留下一群又酸又羡慕的读书人。 等到了红袖招以后,竟无一人上前搭话,娄湘君在红袖招也确实招恨,就和杨无悔在书院一样。 进入娄湘君的房内,娄湘君道:“杨郎可要听曲子,湘君这两日可学了不少的新曲儿。” 杨无悔想了想便道:“那还烦请湘君娘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我可喜欢听了。” 娄湘君掩嘴笑道:“杨郎说什么胡话,自古流传下来的曲子,哪有一首曲子叫十面埋伏的啊!” 没有十面埋伏吗? 杨无悔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娄湘君,却没有想到这个时代没有这首曲子。 可恰好的是,前身和自己涉猎颇多。 乐器,几乎所有的都会。 杨无悔便道:“这十面埋伏,是我最近新创的一首曲子,不如我来演奏,赠与湘君如何?” 娄湘君诧异,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十面埋伏,又名《淮阴平楚》,是以楚汉相争的历史为题材而创作的琵琶独奏曲。 乐曲整体可分为三部分,由十三段带有小标题的段落构成,分别是:、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列营、吹打、点将、排阵,乌江自刎、众军奏凯、诸将争功和得胜回营。 此曲以公元前202年刘邦与项羽垓下之战的史实为内容,用荡气回肠的音乐形式描绘了激烈的超楚汉争霸场面,虽为史实,却也不乏丰富的感情色彩。 而杨无悔,便想要用此曲来看穿娄湘君接近自己的目的。 虽然十面埋伏是琵琶曲,古琴亦可演奏。 当曲子响起,娄湘君仿佛看到了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使其听者,继而恐,涕泣者络绎不绝。 娄湘君强迫自己定神,眼神中透露出不敢相信。 杨无悔继续弹奏,最激动人心的部分,琴弦却忽然断裂,一切也恢复平静。 看着断裂的琴弦,杨无悔叹息道:“倒是可惜了!” 娄湘君摇头:“它只是普通的琴,配不上这样磅礴浩荡的曲子罢了!” 说完,娄湘君又凝望着杨无悔。 “杨郎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令湘君入坠冰窖,似乎琴声中有什么话想要对湘君说,不知道湘君说的对与不对?” 杨无悔开始了装傻,他又不蠢。 虽然自己很聪明,可武力值几乎为零。 他并不清楚娄湘君的是不是武功高手,冒然有所动作,恐怕自己走不出这道门。 杨无悔道:“湘君想多了,不过是偶然创作的一首曲子罢了。倒是湘君这里,今日前往书院寻我,只怕不单单是想我这么简单吧!” 娄湘君回复道:“湘君便知道瞒不过杨郎!” 杨无悔意外又不意外,毕竟娄湘君敢冒大不韪到书院门口找自己,只怕非是想自己一开始想的那般。 “湘君倒是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娄湘君便道:“湘君初来红袖招的时候,幸得一位姐姐的照顾。可前日,她却失踪了,湘君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才想着杨郎和官府有着联系,想要杨郎帮忙寻找一番。” 杨无悔皱起眉头:“失踪了?” 娄湘君道:“失踪了,就是杨郎离开红袖招那日,应该是夜里失踪的,湘君白日的下午都还见过她,可第二天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杨无悔陷入了沉思,随后开口道:“如果失踪了,为何楼里的妈妈不去报官?要知道,即便是红袖招的人,失踪了以后去报案,官府也会管的。” 娄湘君叹息了一声才说道:“妈妈认为只怕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也懒得去报官了。毕竟身在这个地方,想要赎身需要花费一大笔银子。所以这些年,楼里逃走的姐妹,也不再少数。有的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了消息,还有的人离开了,却回来了。” 对此,杨无悔倒是知道为什么。 离开的人没有了消息,也许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便再也不会和以前的人的联系,甚至是跑得远远的。 回来的,还不是离开了红袖招,发现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无奈只能够回来继续从事这个行业! 杨无悔说道:“既然离开了,不是好事儿吗?” 娄湘君摇头:“其实在离开之前,我就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我担心她被人骗了,或者说出什么事儿了。杨郎,你可一定要帮我,绿柳姐姐可是我来红袖招后对我最好的人。” 杨无悔继续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娄湘君回复道:“帮我找到她,如果她真的过得很好,那么我肯定是祝福她的。可如果她过得不好,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杨无悔深深的看了娄湘君一眼,这绿柳他自然认识,虽然没有深入交流过,可绿柳在娄湘君没有来之前,在红袖招便已经因为放得开,使自己很有名气了。 只是娄湘君找绿柳,真的是如她说的那般吗? 就为了看她一眼,过得好与不好? 杨无悔很想拒绝,却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前身是那种娄湘君一软,他就会更软的人。 杨无悔想了想便道:“这样,不若你将妈妈叫来,我有些问题想要问她,这样才能够更好的帮你找到绿柳姑娘,你看这样可行?” 娄湘君自然答应,在她看来,妈妈肯定也想找回绿柳的。 因为绿柳就这样不告而别,妈妈可是要损失一大笔银子的。 很快,娄湘君亲自去请妈妈,剩下杨无悔一个人留在娄湘君的房间。 既然一个人,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既然断定了娄湘君不简单,那么娄湘君肯定隐藏有一些秘密。 这个房间几乎就是她的大本营了,如果有秘密肯定会在这个房间。 至于能不能找到,就要看杨无悔的个人能力了。 其实吧,对于找东西,杨无悔还是比较擅长的。 没办法,他前世是一名法医,现在更是包公的亲传弟子。 第十四章 摸鼻子 杨无悔并未在娄湘君的房内,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倒是找到了一根鞭子,可惜不是皮的。 要不然杨无悔就觉得娄湘君这人,有那种嗜好了。 至于其他的,杨无悔又不是变态,自然不会去随意妄动。 再说,娄湘君心思细腻,如果自己动了一些东西,只怕她会顷刻间察觉出来。 现在的杨无悔对于娄湘君,是从提防到了警惕。 一名青楼女子,敢去书院找人,这是何等的气魄。 要知道,即便是青楼女子也懂得寡廉鲜耻这四个字。 可她呢,全然没有这个观念! 要么所图重大,要么就是本身如此! 可和娄湘君的短暂接触下来,杨无悔明白她不是那么简单。 此时脚步声传来,听到门外有动静以后,杨无悔也回到了凳子上,端起了杯子。 房门被推开,娄湘君带着红袖招的妈妈出现了。 红袖招的李妈妈年龄可不是特别大,不到五十,风韵犹存,那屁股、那胸脯,依旧十分勾魂儿。 据说年轻的时候,她也是红袖招的花魁,而且还伺候过自己的恩师。 这倒不是杨无悔在诋毁自己的恩师,是外界这么传言的。 事实如何,恩师还在庐州的时候,杨无悔都还没有出生,他怎么知道。 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谣言! 李妈妈见到杨无悔,一扭一摆的摇着蒲扇道:“杨大官人,我听湘君娘子说,你能帮我找到绿柳?” 杨无悔回复道:“李妈妈,这事儿在下可不敢保证,毕竟我和绿柳姑娘也并未深交过。只是妈妈能否告诉我,绿柳姑娘离开时,可有什么异样?” 李妈妈没有犹豫道:“能有什么异样啊,咱们楼里的姑娘,每天心情都不一样,时而高兴,时而忧愁,时而伤感,时而啊,还嫌弃自己!” 杨无悔无奈,还整上排比句了。 咋的,要考啊? 不过很快李妈妈便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在绿柳不见之前啊,有一男子几乎是天天来找她,得有很长时间了吧!” 杨无悔有些疑惑:“找她作甚?” 李妈妈哎哟了一声:“杨大官人天天混迹我红袖招,不知道来这里的男人是做什么的吗?还能作甚,当然是男女那点破事儿了啊!” 说完,还用蒲扇遮住了脸,笑了出来。 杨无悔倒是没有尴尬,因为我们要正确的认识这种东西,而不是觉得羞臊,特别是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很多东西在他看来,只是人体器官罢了。 娄湘君在一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我也想起来了,这段日子确实有一人经常来找绿柳姐姐。这个人穿着打扮像个书生,可又和你们这样的有很大的不同,但举止之间亦有些文雅。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好像是摸鼻子。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可就那一次,他摸鼻子的次数不下七回。” 李妈妈也点头道:“是,湘君娘子说的是,这个人啊,很喜欢摸鼻子,而且比较白净,还真像个读书人,不过和杨大官人这样的读书人,又不大一样,有些捏捏扭扭的。反正这段日子啊,绿柳就接待了他,其他的客人都被绿柳给拒了。” 杨无悔诧异道:“其他客人都给拒了,妈妈也能答应?” 李妈妈嗤笑道:“杨大官人觉得妈妈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里的姑娘都是苦命人,我当初也是个苦命人,才被迫沦落风尘的。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待在这个地方伺候你们这些臭男人啊!所以对楼里的姑娘啊,我是能照顾她们就照顾她们,不会强迫她们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要是当初我能够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提到这里的时候,李妈妈的眼角有着一丝泪花闪烁。 杨无悔倒是听说过李妈妈的事情,二十年前,她曾被一位江南的富商看重,说要带她去江南享受荣华富贵。 当她跟这个富商走了半年以后,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 然后就待在了红袖招,再也没有离开过。 个中的缘由,没有人知道明明去了江南享福的红袖招花魁,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只怕当中啊,又是一段伤心事儿。 杨无悔心中也有了计较,要找到一个爱摸鼻子的人,白净的人,又像读书的人,这样便能够找到绿柳。 只是在庐州想要找到这么一个人,还是很有难度的。 当李妈妈离开以后,娄湘君站在杨无悔的背后,开始给杨无悔捏肩。 这轻柔的手劲,让杨无悔情不自禁的想要呻吟出来,可还是被他生生忍住了。 杨无悔享受着说道:“湘君会得挺多的啊!” 娄湘君在杨无悔的耳边轻轻开口道:“杨郎今夜若是愿意留下来,湘君就把毕生所学都用出来,保证杨郎今晚能够乐不思蜀!” 心里在呐喊好啊好啊,可杨无悔却义正言辞的进行了拒绝。 他将娄湘君的柔荑抓在手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才轻声道:“湘君说哪里的话,我杨无悔又岂是那等贪图享乐之人。如今科考在即,我辈读书人,应当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科考当中,成就一番功名,才能够报效国家。” 娄湘君意外,正打算说不急这一晚的时候,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小蝶见到娄湘君坐在杨无悔大腿上这一幕,连忙转身,脸色紧张。 “娘子,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娄湘君从杨无悔的腿上起身,脸色平静的问道:“小蝶,什么事儿?” 小蝶回身,低着头,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娄湘君和杨无悔。 随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道:“娘子,府衙的秦捕头找杨大官人!” 娄湘君开口道:“那将秦捕头请上来即可!” 小蝶摇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秦捕头说他是府衙的捕头,经常出入红袖招影响不好,所以他便在对面的茶肆等杨大官人过去!” 杨无悔起身道:“秦捕头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儿,我这便去看看!” 娄湘君点头,嘱咐杨无悔不要忘了对秦捕头提绿柳姐姐的事儿。 对此,杨无悔自然答应下。 他也给娄湘君耍了一个心眼,说的是我便去看看,而不是去去就回。 去看看了,也许就不回来了。 而去去就回,这还是要回来的。 杨无悔可不愿意沉醉于温柔乡里边,娄湘君太过于主动了,即便是杨无悔这样有着强大定力的猛男,也会把持不住。 她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魅惑。 要不是这是历史上的大宋,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横生的世界,杨无悔都要觉得娄湘君是狐狸精变的了。 所以啊,色字头上一把刀。 男人,呵呵,还是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吧! 第十五章 衣物 在红袖招的斜对面,有着一家茶肆。 这家茶肆可是非常有讲究的,为那种没办法没钱去红袖招大展雄风的男人们,即使只花那么几文钱,便能够让他们在茶肆大饱眼福。 因为红袖招的姑娘们,穿着可是太少了。 那露出的大腿和胸脯,足以让人当做茶点。 杨无悔走到茶肆,秦少安很是显眼,因为靠近他的那两桌都没有人。 杨无悔上前坐下,秦少安从茶壶中给杨无悔倒了一杯茶后,才看向杨无悔。 “查到了,老管家本名林蒲,在王家已经快三十年了。他在外边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就只有一个侄子,叫林栋,在庐州城外的林家庄教书。” 杨无悔试问道:“这林栋长什么模样?” 秦少安想了想才回答道:“这林栋啊,据说啊,一表人才!只是身高没有很高,很白,学问的话估计也就一般般,之前也在庐州书院读过书,不知道怎么被清退了。不过就他的学问教庄子里的小孩儿,这肯定是够了的。” 杨无悔明白,私塾先生一般都是秀才,穷一点的地方,有点墨水的便可以担任。 虽然不清楚这林栋为何被清退了,可至少现在他是在做好事儿。 秦少安继续说道:“说起这人啊,也甚是好笑!” 杨无悔有些意外:“怎么好笑了?” 秦少安回复道:“虽然我没有见到此人,可告诉我这些消息的人说,这林栋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那就是摸鼻子,庄子里的人还给他起了一个称号,叫摸鼻子教书先生!” 杨无悔听到这话,猛然的站了起来,脸上全然不敢置信。 这一幕,自然也引起了茶肆内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这些茶客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秦少安身上的那身皮,他们还是认得的。 所以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才会少添很多的麻烦。 杨无悔也赶紧坐下:“你说他有一个下意识的习惯,摸鼻子?” 秦少安点头:“没错,就是摸鼻子!” 杨无悔陷入了沉思,这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少安却疑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杨无悔道:“还真有问题!” 接着,杨无悔便将自己在红袖招,娄湘君拜托给自己的事情,说与了秦少安听。 秦少安听后,无比的诧异。 “你是说这湘君娘子和李妈妈提的这个人,便是林栋?” 杨无悔道:“十有八九!” 摸鼻子这个习惯,其实不少人都有,可作为特征被人记住,那么这个人一定摸鼻子的次数极其之多。 不然的话,不会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林栋此人,又是林蒲的侄子,还与红袖招消失的绿柳有关系,那么就容不得杨无悔不去多想了。 杨无悔起身道:“秦捕头,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一趟红袖招,随后去拜访一下这位摸鼻子教书先生。” 虽然秦少安不知道杨无悔要做什么,可却答应了下来。 杨无悔回到红袖招,进了娄湘君的房间。 娄湘君见到杨无悔回来,脸上露出喜色。 “杨郎这是打算今夜就留在这里?” 杨无悔摇头道:“我回来是想要告诉湘君,已经有那男子的下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绿柳姑娘的消息也会得知。现在的话,我得去找那人了。” 娄湘君无比震惊的看着杨无悔,这就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知道了绿柳的消息,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将脸上的神色收敛,娄湘君抱住了杨无悔。 在杨无悔的怀中,娄湘君道:“杨郎,若是绿柳姐姐过得不错,就不要打扰她了。更不要告诉李妈妈,我只是想要知道她的消息不是因为出事儿了,而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一刻,杨无悔倒是有些迟疑了。 娄湘君真是自己想的那种人,也就是想要害自己的那种。 当然,这并不冲突。 杨无悔抚摸着娄湘君的后背,安慰道:“湘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说完,杨无悔便将娄湘君从自己的怀里分开,离开了红袖招。 至于心中的推论,也没有必要告诉娄湘君。 到时候,会有一个结果的。 杨无悔出了红袖招,秦少安已经在茶肆门口等着了。 随后两人结伴,前往林家庄。 林家庄在庐州城南五里以外的地方,常住人口得有两三百户,算是很热闹了。 主要是因为附近有一条河,使得这个庄子非常的热闹。 杨无悔和秦少安到的时候,乡野田间还有人劳作。 虽然先帝去世,新皇登基不到一年,可大宋民间还算是一片平和景象。 百姓过得也不苦,孩童还有钱读书。 杨无悔和秦少安前往林栋的家中,却发现没有人在家。 这时候秦少安也拉住了一位路过的老伯,这老伯被秦少安吓了一跳。 他连忙解释道:“差爷,小的可什么都没有做啊!” 秦少安哭笑不得的看开口道:“老伯,不用害怕,我想要向您打听一个事儿,这家的主人去哪儿了?” 老伯试探着问道:“是林先生犯了什么事儿了吗?” 杨无悔怕秦少安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响了自己来的目的,便接过了话来。 “老伯,我是林栋曾经在庐州书院读书时的好友!我知道他住在这儿,特意来看他的。” 这老伯打量了杨无悔一眼,才有些释然。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林先生现在啊,还在私塾那边教授孩子们课业呢!” 杨无悔又问道:“那他如今成亲了吗?” 秦少安有些错愕,不知道杨无悔问这个干嘛! 倒是这老伯摇头道:“没有,林先生没有成亲,他父母去世得早,好像有一个叔叔,不过已经离开庄子好多年了,后来也都没有回来过!” 杨无悔听后,便道:“多谢老伯,那我们现在就去私塾找他!” 这时候,老伯还热情的告诉杨无悔和秦少安,私塾怎么走。 在去往私塾的路上,秦少安不理解的问道:“为何要问这林栋成亲没有?如果林栋真是你说的这个人,也才这两天,不应该成亲了才对啊!而且他怎么说也是读过两本圣贤书的,娶一个青楼女子,只怕会遭人闲话。” 杨无悔紧皱眉头,发现秦少安还真没有一点探案天赋。 他便道:“难道你没有发现,林栋的院子里,晾晒了女人的衣物?” 第十六章 解惑 秦少安摇头:“没有发现!” 很快秦少安也反应了过来;“是不是红袖招那个绿柳?” 杨无悔道:“很有可能!” 秦少安略微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很有可能! 杨无悔之所以说很有可能,是从来不会将事情给说死了,因为在没有绝对的证据面前,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在要到私塾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女子。 女子提着篮子,穿着粗布麻衫,包裹着头巾。 见到杨无悔和秦少安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将头低了下去。 杨无悔也没有在意,这个村子几百户人家,别说一个女子了,十个女子也不让人出奇。 秦少安却来了一句:“这女子的手真是白嫩!” 杨无悔愣住,停下了脚步。 随后瞬间转身望向那名女子喊道:“绿柳!” 但女子并未回复,甚至走得更快了。 秦少安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是红袖招的绿柳?” 杨无悔望着女子的背影回答道:“她不是!” 这更让秦少安不理解了,既然不是,为何要喊她绿柳,为何杨无悔又这般笃定她不是绿柳? 杨无悔没有再解释,可他敢断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绿柳。 因为人在下意识的时候,被不认识的人喊到名字,即便伪装得再好,都会有所停滞,可这名女子没有,说明她不是绿柳,甚至全然不知道绿柳是谁。 她刚刚脚步加快的举动,是当杨无悔喊到绿柳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遇到了变态,这个时代应该叫恶霸还是什么的吧!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反应,在证明她不是绿柳。 可杨无悔的心中,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自然,还需要得到论证。 到了私塾,刚好下课。 林栋见到来人,眼神有些惊慌,不过还是很快调整好了。 他的惊慌自然被杨无悔和钱少安所捕捉,可秦少安这身皮,任谁看到都会惊慌的,就像在茶肆,秦少安穿着这身皮,没有人愿意坐在他旁边一样。 林栋硬着头皮主动迎上来,对着杨无悔和秦少安施了一礼。 秦少安道:“你就是林栋?” 林栋回复道:“是在下,不知差爷找我所谓何事儿?” 说这话的时候,林栋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然后又摸了一下。 杨无悔明白了,不是这人爱摸鼻子,是有严重的鼻炎。 可鼻炎这个东西吧,特别不好治,所以他摸鼻子成了习惯。 秦少安看向杨无悔,是杨无悔要来找林栋的,话自然得他来说。 杨无悔便道:“我是听红袖招的李妈妈说,红袖招中的一位女子被一个喜欢摸鼻子的人勾搭走了。找人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可能是林先生勾搭走的。所以林先生,红袖招的赵红鸾是你勾搭走的吗?” 当杨无悔说到赵红鸾三个字的时候,林栋瞳孔放大,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 随后他便有些呼吸急促,他立马回复道:“在下并不认识赵红鸾,兴许是你们搞错了。” 杨无悔意味深长的长叹了一声,随后才道:“那肯定是我搞错了,打扰了。” 说完,杨无悔便带着秦少安离开。 出了私塾一段距离后,秦少安此时还摸不着头脑,他看着杨无悔道:“不是,红袖招的姑娘不是叫绿柳嘛,为何你说赵红鸾?” 杨无悔看了看秦少安,解释道:“王清平的娘子叫什么?” 秦少安没太理解:“赵娘子啊!” 杨无悔无奈:“我是说真名!” 秦少安突然一震:“赵红鸾!” 随即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便道:“你是说,赵娘子的死和他有关系!” 杨无悔看向庄子,私塾和庄子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抬眼便能够看到。 对于秦少安的问题,杨无悔又回了四个大字,很有可能! 秦少安可太讨厌很有可能了,也明白杨无悔的这种调调。 以前还不这样,现在是越来越装神弄鬼了。 秦少安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杵在这里干嘛?” 杨无悔平静的回答道:“等!” 秦少安头皮都要抓麻了,想问等什么的时候,杨无悔发话了。 “来了!” 什么来了? 秦少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林栋慌慌张张的朝着庄子赶去。 杨无悔笑着道:“很快这桩案子的谜底就要揭开了!” “走,跟上去!” 秦少安此刻还是满脑子的疑惑,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不懂啊?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杨无悔这样的人,说话说一半儿,神神叨叨的,只是他还不得不跟上去。 当俩人悄然跟着林栋的身后,林栋此刻若是回头看一眼,必定能够发现二人,但他实在是太慌张了,他此刻只想要回家。 这样跟踪人的方式,秦少安觉得还挺新颖的。 他虽然不聪明,可也知道此刻林栋很慌张。 这般慌张,显然有鬼。 结合杨无悔刚才说的那番话,秦少安也懂了一半。 当林栋回到院子,进入房内,将房门关闭,杨无悔和秦少安就在篱笆墙的院子外边等着,这时候秦少安并未看到院内有女子晾晒的衣服,心想是不是杨无悔看错了。 没多久,门被打开,林栋带着包袱,牵着一名女子出来。 当看到杨无悔和秦少安的那一刻,两人呆若木鸡。 林栋让自己强制回神,看向杨无悔和秦少安的时候,挤出了一个笑脸。 “二位登门,可还有事情?” 杨无悔看向躲在林栋身后的女子道:“我是应该叫你绿柳姑娘,还是赵娘子呢?” 秦少安一愣,随即吃惊的看着杨无悔。 他不可思议的道:“你说她是赵娘子?” 杨无悔浅笑的回望着秦少安:“我只是说有可能,是与不是,见上一见便知道了。” 此刻,站在林栋身后的女子倔强的站了出来。 “大官人是怎么认出来妾身来的?” 杨无悔笑道:“其实一年多以前与赵娘子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倒是令人感慨!” 赵红鸾打量着杨无悔,却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 只是她心中还有疑惑,便询问道:“妾身有一事儿不明,还请大官人解惑。” 杨无悔点头:“请讲!” 赵红鸾道:“之前在村口的时候,大官人叫妾身绿柳,敢问这绿柳是何人?” 这话问出,林栋脸色一变,而杨无悔却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第十七章 真相 也是,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会越好。 不过杨无悔看着林栋,却想着这人是不是玩得挺花啊! 无论如何,要先将二人带回县衙再说。 秦少安开口道:“二位,走吧,你们得去府衙一趟了!” 林栋脸露苦涩,赵红鸾却神色有些释然。 当林栋和赵红鸾被带回县衙后,被秦少安先关押了起来。 徐知远这边得知以后,看着杨无悔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你说她是赵红鸾,那么躺在府衙停尸房的是谁?” 杨无悔回复道:“她应该就是红袖招的绿柳,林栋的老相好吧!” 徐知远惊讶道;“她是绿柳,不可能,绿柳我认识啊!” 杨无悔狐疑的目光看了过去,徐知远也发觉自己说错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杨无悔却并未作答,而是说道:“审一审便知道了!” 这时候,秦少安却道:“那王清平怎么办?” 徐知远开口道:“既然此案即将真相大白,又和王清平没有多大的干系,那么就把他放了吧!” “不可!” 听到徐知远要放了王清平,杨无悔立刻站出来进行反对。 徐知远有些没明白,便问了一句。 “杨老弟,王清平既然无罪,为何不将他放了?” 杨无悔便解释道;“徐大人,不管如何,王清平此人虐待自己的妻子是事实。虽然在我大宋这并不构成犯罪,可毕竟德行有亏,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应当给他一些苦头吃吃!” 见徐知远还要说些什么,杨无悔也进行了补充。 “再说大牢里有吃有住的,王清平还需要他作为证人上堂,免得到时候秦捕头再去请!” 这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却又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最终徐知远也同意了下来,确实对于王清平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堂审定在两天后,杨无悔这一晚就住在了府衙。 只是他也睡不着,而是溜到了大牢里边。 府衙的大牢对于杨无悔并不设防,甚至牢头还和杨无悔十分熟悉。 牢头见到杨无悔深夜前来,笑着问道:“杨兄弟,深夜来此可是要找人问话” 杨无悔道:“我想见一见林栋!” 牢头将杨无悔带到关押林栋的牢房,而旁边便是赵红鸾。 杨无悔还想要单独和林栋说些话的,看来赵红鸾在,杨无悔是没办法避开了。 牢头也很识趣的离开,让杨无悔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栋和赵红鸾自然也未曾入睡,两人坐在牢里的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到杨无悔的那一刻,林栋眼神中才有了一些神采。 林栋扑到牢门前,对着杨无悔道:“大人,此事儿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红鸾没有丝毫关系,还请大人放了红鸾!” 赵红鸾也走到了牢房边,她没有说话。 她知道此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她们此刻被抓进了大牢,说明涉及到了犯罪的行当,否则道德层面,他们只会被指责,而不会被关押在这里。 说不定,和绿柳这名女子有干系! 杨无悔看着林栋道:“说说吧,事情的真相!以及你的那位叔叔,林蒲,是否有帮助你!” 事到如今,林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此事不关我叔父的事情,我叔父也是见红鸾可怜,才帮我和红鸾的。这件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因为当私塾先生这些年,收入并不高,我也厌倦了。一个月前前,我便找到我叔父,希望他能够借助王家的力量帮助我在庐州谋一份差事儿。叔父却告诉我,王家现在已经没落,自身都难保,帮我谋差事儿这个事情已经办不到了。那是我第一次去王家,也是第一次见到红鸾。红鸾被王清平用链子拴在地上,全身脏兮兮的,非常可怜。” 杨无悔道:“你就动了恻隐之心?” 林栋道:“是,我当时很震惊,我叔父却告诉我,这是他们家的大官人的娘子,更是让我不敢置信。我缠着叔父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叔父无奈,只能够告诉我实情,说王清平挪用了红鸾的嫁妆拿去赌,又害怕红鸾再次跑回娘家告状,便用链子将红鸾栓在了家中,每日只给一点吃的和一碗水。” 杨无悔心里叹息,追问道:“然后呢?” “从那天以后,我隔三差五的只要王清平不在家,我就去给红鸾送水和送食物。一来二去,我就喜欢上了红鸾,我也发誓我一定要救她!所以我再次恳求我的叔父,帮我救出红鸾。我叔父想来也是看不下去王清平这般对待自己的娘子,便偷偷将王清平的钥匙偷出来,重新找锁匠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我叔父是王清平最信赖之人,王清平也绝对不会想到我叔父偷过他的钥匙,因为王清平的一切都是我叔父操持的。” 杨无悔道:“如果王清平发现人不见了,肯定会怀疑你叔叔的。” 林栋冷哼道:“就算他怀疑又能够如何,只要我叔父不承认,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证据。再就是他太信任我叔父了,即便怀疑也不可能说出来,因为王家就剩下他和我叔父了。” 杨无悔道:“那绿柳呢?” 当提到绿柳这个名字的时候,林栋却抱头蹲下来泪眼婆娑。 “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为她当牛做马!” 赵红鸾的声音也从对面的牢门传了出来,她有些冷静的问道:“这绿柳是何人,又发生了何事儿?” 杨无悔看着一旁的赵红鸾,又看向蹲在地上的林栋。 “你来讲,还是我来讲!” 林栋不说话,杨无悔幽幽一叹,讲起了绿柳。 他转身看着赵红鸾道:“绿柳是红袖招的一名歌伎,也是林栋的老相好。她死了,如果不出意外,林栋杀的,为了掩盖你还活着的事实!” 赵红鸾掩嘴,瞳孔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栋。 杨无悔对着林栋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就说说你和绿柳的故事吧!我相信,你现在这般悔恨,只怕当初也是无意想要杀绿柳的吧!” 林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站起来,他闭着眼,咬起了嘴唇。 “不,我一开始是有意要杀她的。只是,只是我下了那个手,最终在挣扎和犹豫中,她知道了我要做什么,她跑了。而在追逐中,她掉入了河里,被淹死了。” 杨无悔叹息,这也能够解释为何在深夜,一名女子能够出现在荒郊野外的河边了。 只是杨无悔知道,这当中还有故事! 第十八章 口味 还不待杨无悔开口,一旁的赵红鸾说话了。 “林郎,你说说关于绿柳的事情吧!” 林栋点头,擦干了眼泪,说了一句好。 “绿柳和我是在半年前认识的,我在林家庄当私塾先生,一年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甚至都没办法娶亲。半年前,我的一位同窗来找我,带我去了红袖招,便结识了绿柳。绿柳知道我是私塾先生以后,更是对我产生了好感,我也与她也算是一见钟情。我同窗临走的时候,见我过得如此清苦,便给我留下了一笔银子,他在南方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钱。” 杨无悔道:“所以你就用这笔钱隔三差五的去找绿柳?” 林栋点头,又摇头。 “是又不是?因为绿柳对我倾心,根本不要我的钱,但去红袖招就算绿柳不收我的钱,可毕竟饭菜酒水是要进行花销的,这是红袖招规矩。最可怕的是绿柳对我的感情越来越深,她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那时候我很惶恐,我毕竟我是一个读书人,如果娶了一名青楼女子,若是被人知道,我祖辈的脸都会被我丢尽了。” 杨无悔叹息,明白林栋的内心。 林栋继续道:“可我也确实爱着绿柳,于是我打算不做私塾先生了,想去找我叔父在庐州城里谋一份差事儿,更甚者找我叔父借一些钱,给绿柳赎身。” 杨无悔懂了:“你去找你叔父的时候,正好见到了赵娘子。然后你发生了怜悯之心,然后相处的过程中,你的爱转移了。从绿柳的身上转移到了赵娘子的身上,于是你打算救赵娘子。而赵娘子在和你的相处中,又因为长期受到王清平的压迫,生不如死,遇到你这样一个暖心人,便也爱上了你,然后你想办法救走赵娘子后,为了让王清平觉得赵娘子死了,甚至让众人觉得赵娘子的死和王清平有干系,你李代桃僵,杀了绿柳,让众人以为死的是赵娘子,然后再嫁祸给了王清平。” 林栋双手捂着脸,随后无比愧疚的说道:“王家毕竟是庐州望族,即便破落了也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比较的。我救走了红鸾,那么王清平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红鸾找回来。而绿柳这边也逼我得紧,说如果没办法为她赎身,就要和我私奔,如果我不愿意就将这事情闹大,闹到林家庄,甚至整个庐州城都知道。我怎么敢将事情闹大,如果真被闹大了,那么我的这一生就将又被毁了一次。” 杨无悔听到了林栋说他人生又一次被毁了,似乎和当年他在庐州书院读书有很大关系。 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清楚的。 为了真相,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此刻,林栋还未讲完。 故事,也还在继续。 林栋道:“在将红鸾救出以后,我将红鸾藏在我家,无意中,我看到了红鸾右肩膀上有一颗痣,和绿柳右肩上的一模一样。也不能够说一模一样,大致相似吧!反正这种东西,谁又能够真正说得清楚呢!在看到红鸾那颗痣的时候,我就有了全盘的计划,甚至是我觉得堪称完美的计划。” 杨无悔道:“你打算杀了绿柳,冒充赵红鸾被害的假象!” 林栋点头:“没错,前天上午我便去找了绿柳,告诉她我愿意和她私奔的事情,让她晚上到约定的茅屋等我。绿柳到了以后,我先将她给迷晕,她对我没有丝毫防备,很容易便被我迷晕了。我想要下手的时候,却狠不下这个心。我在门外犹豫了很久,绿柳却醒了。她醒了以后就从窗子逃跑了,自然也被我发觉了。她跑,我就追,经过河边的时候,她一脚踩空,然后跌入了水中。我知道她活不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帮我,还是老天不希望我身上背负这样的罪恶。之后的事情,你也应该都知道了。” 杨无悔看着林栋,他不知道如何评价,只觉得不仅爱会转移。 当一个读过书的人狠起来,只怕无人能及。 而大宋,满地都是读书人。 杨无悔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知不知道绿柳怀孕了,如果我判断得不错,应该是你的孩子!” 赵红鸾在一旁震惊再震惊,她已经分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模样了。 林栋却一脸失魂落魄的说着不可能,不可能,随后瘫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 杨无悔懂了,林栋不知道。 如果他提前知道,还会选择对绿柳动手吗? 这个世界,纷纷扰扰,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既然林栋不知道赵红鸾怀了自己的孩子,那么打胎药是谁让绿柳吃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杨无悔打算离去的时候,赵红鸾忍不住说话了。 “这位先生,林郎林栋会如何?” 杨无悔呼出一口气,回复道:“虽然绿柳是青楼女子,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即便不是他动手杀的绿柳,可绿柳之死和他也脱不了关系,必定会被研判。” 说到这儿,杨无悔也回头补了一句。 “赵娘子,此事既然和你无关,那么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与王清平和离的。” 赵红鸾抹着眼泪,行礼说道:“妾身多谢先生!” 只是当她再看向林栋的时候,眼神也不复之前那般感情了。 林栋还沉寂在绿柳怀有身孕当中,走不出来。 杨无悔这里,走出府衙不自觉的来到了红袖招。 此刻除了红袖招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其他地方早就不复白日的光景。 杨无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走来了红袖招,他站在门口迟疑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还是在夜晚的时候来这里会很危险。 自然不是掉进了母老虎窝,谁敢说红袖招的姐姐们是母老虎了。 她们啊,都是一群狐狸精。 杨无悔深思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 只是杨无悔的进去,并未引起这些姐姐的招待,她们都知道杨无悔是来找娄湘君的,自然不会去讨那个没趣。 而杨无悔自然不是来找娄湘君的,而是问了一位姐姐,李妈妈在哪里。 这位姐姐看着杨无悔,用蒲扇掩嘴轻笑道:“杨大官人,莫不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想要换个口味尝尝。那你也不用找妈妈啊,姐姐也不是不行!” 杨无悔苦笑,这什么跟什么啊! 第十九章 操守 此刻李妈妈正好从楼上陪着一位客人下来,自然也看见了杨无悔。 轻轻拍了拍这位客人,这位客人便笑着离去。 杨无悔打趣道:“我还以为李妈妈不陪客人呢!” 李妈妈摇着扇子道:“哎哟,杨大官人说哪里的话。只要客人出得起银子,哪有妈妈不陪的,只是说他们看不上去这个徐娘半老的老太婆罢了。” 杨无悔又是一笑,没有想到她还挺幽默的。 而后李妈妈道:“杨大官人,你这么晚前来,也不怕把湘君娘子给吵醒了。不过若是她只是是你来了,吵醒了也无所谓。” 杨无悔摇头道:“李妈妈,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李妈妈的神色复杂,随后点头。 “既然是来找我的,那跟我来吧!” 杨无悔跟着李妈妈上了楼,而红袖招的其他姑娘都十分的意外。 她们在猜测,杨无悔真的好这一口? 不过这个世界上,男人千奇百怪的,也许缺乏母爱也说不准。 到了李妈妈的房间,李妈妈给杨无悔倒了一杯茶后,站在一旁开口道:“杨大官人,说吧,你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儿要问我对吧!” 杨无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才直言道:“绿柳的打胎药是李妈妈,你让绿柳喝下去的吧!” 李妈妈脸色一变,随即笑道:“我懂杨大官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无悔起身,凝视着李妈妈。 李妈妈倒是被杨无悔的气势,吓得退后了两步。 杨无悔道:“李妈妈,你也不想这件事情被楼里的姑娘知道吧!所以你还是如实的告诉我,绿柳怀孕后堕胎,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李妈妈一咬牙,气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是,绿柳怀孕确实是我让她喝的堕胎药,可她并不知道那是堕胎药,相反,她只觉得是治疗风寒的普通草药而已。” 很快,李妈妈也发现了不对。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莫非找到了绿柳,她在哪儿,她过得怎么样?” 杨无悔叹息了一声道:“她死了,现在尸体就停在府衙的停尸房!” 听到这话的李妈妈,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后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扶在床边。 她哀伤道:“你说吧,她是怎么死的。等你说完,我会告诉你,我所有知道的事情!” 杨无悔接着,便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李妈妈。 李妈妈听后,苦笑道:“我就说那男人不可信,可绿柳不听我的,一心都扑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就和二十年前的我一样。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吧!” 杨无悔平静道:“现在妈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关于你和绿柳那部分的事情了?” 李妈妈沉默,过了许久她才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绿柳和一个小白脸好上了,好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对这个男人动了情,我告诉绿柳这男人啊,对待我们这样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绿柳此时,哪里还能够听得进去我的这番话,还和我大吵了一架。前几天她因为风寒病倒,我找来大夫给她诊治,却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我知道那个男人靠不住,就擅自做主将堕胎药当做治疗风寒的药给她喝了。” 杨无悔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极深。 “她得了风寒,你却给她喝了打胎药,这是要她的命啊!” 李妈妈焦急的辩解道:“这也总比她把孩子生下来好啊!到时候她带着一个孩子,还怎么接生意,难道指望着那个男人能够为她赎身,将她娶回家去?” 杨无悔斥责道:“哼,生意,她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她接生意!” 李妈妈听到这儿,也不乐意了。 “杨大官人,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家世,可你也要理解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们生活在这里,难道是我们愿意的。不接生意,不接生意她怎么养活自己?是,我是可以养她一时,可我能够养她一辈子吗?在这里的人,谁不是靠着年轻赚钱皮肉钱,等赚够了钱就远走他乡,去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所以我做的这一切,我并不认为有错,也确确实实是为了绿柳好。如今不是,也证实了我那句话,男人靠不住嘛!” 杨无悔听到这番话,竟然无言以对。 因为男人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儿就是拖良家下水,让妓女从良。 李妈妈看着杨无悔不说话,她也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大官人,不知你能否给府衙的人说说,让我将绿柳的尸首给领回来。” 杨无悔见状道:“领回来做什么?” 李妈妈解释道:“绿柳这孩子命苦,我从她父母那里将她买来的时候她才八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虽然她不是我的孩子,可我早就将她当做我的孩子了。所以怎么着,我都想着将她的尸体带回来,然后买副棺材给买了。也不至于来这个世界上一趟,体面的走法是没办法了,但至少有具棺材这么盖着。” 杨无悔道:“这个案子结束以后,我会让李妈妈去府衙认领尸首的。” 李妈妈听后,便行礼谢过了杨无悔。 当杨无悔离开,背着李妈妈的时候,他道:“妈妈说绿柳不是你的孩子,却把她当成你的孩子!那么小蝶呢,小蝶在妈妈的心里,又有着什么地位?” 李妈妈瞳孔放大,脸上的表情非常的震惊。 杨无悔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红袖招。 小蝶自然是在楼梯这里,看到了杨无悔。 她本来想要叫住杨无悔的,思量了一番,没有这么做。 小蝶回到娄湘君的房间,却发现娄湘君也没有在房内,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这么晚了,湘君娘子去哪儿了? 而杨大官人是没有见到湘君娘子,所以离开的吗?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小蝶心思还是颇为活络的。 杨无悔走在大街上,意外的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倒不是有人要杀他,只是他觉得这个世道,也未必有自己想的那么好。 当然,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不过他之前的试探,倒是有了一些效果。 这小蝶,十有八九就是李妈妈的女儿。 可小蝶只有十六岁,她又是如何来到李妈妈身边的呢? 还有小蝶真的感觉不出,李妈妈对她要比旁人好太多了? 虽然杨无悔很好奇,可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基本的操守他还是要有的。 第二十章 白莲教 杨无悔在回府衙的路上,突然一道剑光直扑他的面门。 只是长剑要刺中他眉心的时候,却被来人收手,眉心还是挨了一指弹。 杨无悔看着站在自己一丈处的来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仪容!” 来人便是展仪容,杨无悔的少时好友。 此外,她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当朝郡主,前仁宗皇帝的侄孙女。 而杨无悔与她熟识,便是因为她的父亲,被江湖人称南侠的展昭。 杨无悔上前给了展仪容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询问道:“仪容,你怎么来了!” 展仪容全身僵硬,脸上的表情同样如此。 她赶紧推开杨无悔,只是她的力气又岂是杨无悔能够比较的。 杨无悔直接被推坐在了地上,屁股墩一阵生疼传来。 随即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去将杨无悔扶起。 杨无悔不满的开口道:“你能不能轻点,怎么还是这么粗鲁啊!” 听到粗鲁二字的时候,展仪容便又将扶到一半的杨无悔又扔了下去。 杨无悔又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展仪容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粗鲁,她是什么人,当朝郡主,粗鲁二字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杨无悔站起来,这一次没有说话。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这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后她才解释道:“父亲和母亲前段时间很忙,未曾来祭拜包公,所以特意派我前来,同时也是护送你此次入京参加科举。” 杨无悔听后道:“太早了吧!我打算入春了以后,再上京!” 听到这话,展仪容直接拒绝道:“不行,你在庐州并不安全。” 杨无悔露出疑惑的表情,询问道:“我在庐州不安全,为何?” 展仪容叹息一声道:“这要事涉当年之事了,也不是什么隐秘,你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当年包公从定远县令升任端州知府的路途上,曾经遇上了一位能人,这位能人叫公孙策,也就是公孙先生。” 杨无悔点头:“我小时候还见过这位公孙先生,不过太过久远了,有些忘记了。恩师曾经评价过这位公孙先生,说他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更是医术精湛。恩师晚年最大的遗憾,便是将公孙先生斩杀了。但我也了解恩师,公孙先生毕竟触犯了大宋律法,以恩师的性格,即便是自己的亲侄子也斩了,何况是公孙先生。” 展仪容点头:“没错,可你知道包公为何要斩公孙先生吗?” 杨无悔回复道:“当年恩师奉仁宗皇帝之命进行南巡,途中经过太湖时,发现湖中出现两具浮尸,而且这两具尸体居然穿着官差服饰,恩师凭借着多年来的探案经验,判断此案非同小可。于是,恩公招来了公孙先生和你父亲以及张龙赵虎等人,联合湖州刘巡抚及其下属,一起参与侦查此案。 “在这个过程中,有刺客多次伺机暗杀恩师,每次都被你父亲完美化解。展叔更是在与一个女刺客搏斗过程中,夺得那名女刺客的手镯。展叔虽然跟着恩师多年,可探案能力却一点没有长进。“ 展仪容听后,不满的开口道:“说重点!” 杨无悔继续道:“斩叔夺得这名刺客手中戴着手镯后,便将手环交给恩师和公孙先生,公孙先生看到手环后尤为震惊,知道那名刺客可能是他的女儿,而且还对恩师进行了隐瞒。后来公孙先生的女儿想杀死公孙先生,却被公孙先生所宽恕,公孙先生还违背大宋律法放走了他的女儿。但公孙先生也是一个清正廉明的人,便向恩师进行了自首,恩师虽然有万般无奈,却还是含泪斩了公孙先生!” 展仪容诧异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每次我问我爹,他都含糊其辞的。” 杨无悔看了展仪容一眼,无奈道:“你原来不知道啊!” 展仪容笑道:“不是不知道,是知道那么一些!” 杨无悔便道:“所以我的安危和公孙先生有什么关系?他人都死十几年了,那时候我还小,我现在都快忘记公孙先生的模样了。” 很快,杨无悔想到了什么。 在展仪容解释之前,他开口了。 “莫不是当年公孙先生的女儿回来了,要为她爹报仇?” 想到这里,杨无悔又莫名想到了娄湘君,可娄湘君的年龄和公孙先生的女儿对不上,不过也不能够放松警惕。 展仪容见杨无悔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瞬间觉得没有意思。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得太过分了。 不过展仪容还是说道:“最近我爹从他那些江湖上的朋友那儿得知,公孙先生的女儿回来了,确实是来报仇的。可包公已经过世两年之久,自然得报在他最亲近的人身上。而那个人,就是你!” 杨无悔满是不解:“不是,我是恩师的传人,我又不是恩师的后代。恩师有两子两女,虽然包繶已经早于恩师离世,可恩师还有一子两女,甚至他们又生了很多。公孙先生的女儿不找他们报仇,找我,这是有病吧?当年恩师杀公孙先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啊!她是怎么想的,要对我一个孩子动手。” 展仪容被逗乐了,吓唬道:“他们就是喜欢对孩子动手!” 杨无悔沉思了片刻道:“仪容,公孙先生是甘愿受死的,所以他的女儿为何迁怒恩师的后人?” 杨无悔明白,自己是最好杀的那个。 并不是说公孙先生的女儿,就不会对恩师的儿女出手了。 不过自己是包公亲传弟子这事儿,应该没多少人知道才对! 展仪容见杨无悔问自己,也解释道:“公孙先生在包公身边的时候,任劳任怨,做过多少事情你应该清楚。而包公却在这件事情上,一点情面都不留,将公孙先生杀了。如果你是公孙先生的女儿,你当如何?” 我当放弃抵抗,坦白从宽,说出当年之事,然后主动走入大狱。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只能说所处立场不同,确实看待问题不同。 见杨无悔没有回答,展仪容说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那就是公孙先生的女儿将当年浑江龙的手下又重新聚集了起来,取名为白莲教,在太湖一带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势力。 朝廷这边,极为忌惮! 第二十一章 担忧 杨无悔对于这个白莲教倒是不担心,因为朝廷自然会想办法对付。 只是公孙先生的女儿想要取自己的性命,这事儿还是要小心的。 公孙先生的女儿当年能够和展仪容的父亲,也就是南侠展昭过招,杨无悔还是比较忧虑的。 想来,她应该不会主动来杀自己吧! 不管怎么说,她建立了白莲教,也是一教之主,只要自己不去江南一带,杨无悔就不相信她会跑到京城或者庐州来杀自己。 杨无悔抛开这些事情,对着展仪容询问道:“对了,仪容,你现在住哪儿?” 展仪容回答道:“我傍晚时分到的,已经入住了东来客栈。我还去书院找过你,书院的人说你这些日子,几乎都在红袖招,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污你名声。结果好啊,你真的流连忘返这种地方,若是包公得知他唯一的亲传弟子竟然是这副德性,只怕要掀开棺材板进行清理门户。” 杨无悔道:“哪有,我是为了案子才来红袖招的。” 展仪容露出了好奇:“案子?” 杨无悔点头,在展仪容要他说经过的时候,杨无悔道:“还是去你客栈说吧!” 展仪容听后,也点了点头。 确实在这里一直聊下去,也不合适。 等杨无悔和展仪容到了东来客栈,进入房间后,展仪容的立马追问道:“快说说,什么案子!” 当杨无悔说完,展仪容露出一丝感慨。 很快,她也想到了什么。 “不是,即便这绿柳被杀和这王清平没有关系,难道他把自己的娘子当狗一样养,就没有人能够制裁他吗?” 杨无悔无奈道:“大宋律法没有相关规定,所以王清平大概在进行堂审以后,便会被放出!” 展仪容猛拍桌子,茶杯和茶壶都差点被她拍了起来。 她恶狠狠的开口道:“可恶,你们这些臭男人,虐待了女子竟然一点惩戒措施都没有,这叫什么世道啊!” 杨无悔不接话,展仪容这一拳得有二十年的功力。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女子没有人权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其实在杨无悔看来,人人还是应当平等的。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即便前世,人还不是被分成三六九等。 展仪容见杨无悔不接话,又问道:“那赵娘子该怎么办?虽然杀人的事情他没有参与,可她毕竟是王清平的发妻,王清平不死的话,那么赵娘子不是要继续受苦?” 杨无悔胸有成竹道:“明天,我会让王清平自愿与赵娘子进行和离的。” 展仪容一脸意外,也好奇的开口道:“说说!” 杨无悔笑道:“明日你看着就好了!” 展仪容面露不满:“切,故弄玄虚,和包公一模一样!” 杨无悔摸了摸鼻子,自己和恩师一模一样吗? 可能真的一模一样吧,谁让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呢! 嗯,自己怎么开始摸鼻子了? 难道摸鼻子这个事儿,还能够传染不成? 杨无悔起身,也想到了什么,对着展仪容问了一句。 “今晚我睡哪儿?” 展仪容笑道:“本女侠不拘小节,你自然是和我睡同一个房间了。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杨无悔转身就走,出了门便回道:“算了,我还是重新去订一间吧!虽然你不嫌弃我,可我嫌弃你!” 说完,杨无悔快步离去。 展仪容抓狂的拿着一个杯子,想要朝门口扔去的时候,又放手了。 接着,便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杨无悔要了一间房,就在展仪容的隔壁。 随后进入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 来庐州的两年多,杨无悔从未睡得这般安稳过,即便在红袖招,杨无悔都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可能旁边有展仪容在吧,杨无悔相信她会保护自己的。 这一晚,杨无悔再次做了一个梦。 还是那个河边,杨无悔还是看到了一个女子。 杨无悔这一次学乖了,没有主动去拍这名女子的肩膀,而是喊了一句姑娘。 当女子转身,却没有之前那般恐怖的一幕,而是展仪容温柔的在对自己笑。 杨无悔瞬间惊醒,然后展仪容在捏自己的鼻子。 杨无悔挣脱开,起身坐在床上,看着展仪容皱着眉头道:“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展仪容很无辜的回复道:“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啊!” 我信了你个邪! 杨无悔冷笑道:“是,门没关你进来的,不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展仪容倒是没有惊讶,杨无悔要是猜不出来,她得怀疑这个人是被别人假冒的了。 展仪容拉着杨无悔便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见王清平,我倒是要看看你怎样让王清平心甘情愿的与那位在赵娘子合理!” 杨无悔无奈道:“能不能容我穿个衣服!” 展仪容松开手,然后双手抱着,就看着杨无悔。 杨无悔心里戚戚,却又无可奈何。 穿上衣服,杨无悔便退了房,展仪容的房间并未退掉。 随后俩人又在小摊上次了一碗粥,两个包子前往府衙。 展仪容吃了三个,自然又被杨无悔调侃了一番。 可展仪容全然不在意,她是练武之人,练武之人本就比普通人吃得多,何况是杨无悔这样一个虚弱之人。 但展仪容的身材堪称完美,自然不会因为吃得多就肥胖,她也动得多。 俩人到了府衙,秦少安正在府衙门口等着一脸焦急的等待。 杨无悔走到秦少安的面前,问道:“秦捕头,愁眉苦脸的,你这是怎么了?” 秦少安看见杨无悔,哎哟了一声:“无悔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今早我去找你,我这些兄弟告诉我,你昨晚深夜一个人出去了。我以为你又是去红袖招了,结果去红袖招找你,结果小蝶姑娘告诉我,你昨晚去了,可很快又走了,并未去找湘君娘子,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杨无悔笑了笑,没想到这秦少安还挺关心自己的。 而一旁的展仪容忍不住了:“不是,你刚刚说的小蝶姑娘是谁,湘君娘子又是谁?” 杨无悔赶忙掩饰道:“这些人都是秦捕头和我的朋友,是吧,秦捕头!” 秦少安点头称是,随后也将目光转移到了英姿飒爽的展仪容身上。 “无悔老弟,这位是?” 第二十二章 驴打滚 “展仪容,南侠展昭的独女!“ 秦少安一听,慌忙躬身行礼道:“参见郡主!” 展仪容笑着回应道:“秦捕头,不必多礼。多年前我们还见过,如今一晃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在庐州府衙当捕头!”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秦少安就要急了。 可展仪容说这话,他只能够无奈挠头尴尬的一笑。 杨无悔这边,也圆场道:“好了,仪容,你就不要打趣秦捕头了。我们现在,还是去做正事儿吧!” 展仪容点头,秦少安却愣住了。 心里直嘀咕,正事儿。 当杨无悔找到徐知远,徐知远也赶紧对展仪容行礼,随后问道:“不知道郡主来此,所为何事儿?” 展仪容回答道:“护送无悔上京参加科举考试!” 徐知远笑道:“本来我是打算让秦捕头护送杨老弟上京的,既然郡主来了,此事就任凭郡主吩咐!” 杨无悔这里,也说道:“先不提这个了,徐大人,我来此是有事儿要说。” 徐知远开口道:“但说无妨!” 杨无悔道:“此案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我还希望此案就不用做公开审理了。” 徐知远皱起眉头道:“为何?” 杨无悔解释道:“这个案子牵扯到一起命案,可凶手已经认罪,只需要将其记录,随后让他签字画押,到时候递交刑部即可,不会影响到大人升官的,毕竟此案已破。不做公开审理,大人也可以得到刑部的嘉奖。” 徐知远疑惑的问道:“这些不谈,本官想知道的是杨老弟为何不想让这个案子公开审理?” 杨无悔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告诉了徐知远。 徐知远听后,沉默了一阵子,最后答应了下来。 “好,此事本官答应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儿!” 接着徐知远话锋一转,便道:“不过我希望这和离书,由我来写!” 杨无悔知道徐知远的心思,便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些都是小事儿,最重要的是还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 杨无悔带着秦少安和展仪容前往大牢,首先见了赵红鸾和林栋,告知林栋,府衙不会做公开审理,自己也会帮赵娘子进行和离,他只需要如实认罪即可。 听到这话的赵红鸾和林栋,都跪下来对杨无悔表示感谢。 可去往丁字号牢狱的时候,展仪容却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这林栋,并不值得同情!” 秦少安错愕的问道:“郡主,这怎么说?” 展仪容冷哼一声,并不做解释,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秦少安原以为闹了个没趣,杨无悔却做出了解释。 “仪容认为,这林栋见到赵娘子那一刻,便决定抛弃绿柳,说明他这不是可怜赵娘子,而是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算盘。所以啊,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杨无悔说完,秦少安恍然大悟。 就像自己娶的那个娘子,不就是当初看她长得好看嘛! 到了关押王清平的牢房,庐州牢房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区域。 王清平便被关在丁字号牢房,进入大牢往右边走。 当王清平看到杨无悔和另外两个人到来的时候,他立马跑到牢房边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此刻王清平倒是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虽然在牢房里面没有受到什么刑法,可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那么几天,也并不好受。 杨无悔看着王清平,脸上浮现了一丝冷漠。 随后他拿出和离书对着王清平道:“只要你签了它,那么一两日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王清平退后两步,有些警惕。 “这是什么,认罪书?” 杨无悔解释道:“如果认罪了你还能够出去,这是和离书!” 王清平沉默,随后他道:“红鸾没有死?” 杨无悔道:“如你所愿,她没有死。但是还是有人因为牵扯其中死了,好在凶手已经抓住了,也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王清平笑了,而且笑得有些张狂。 “既然你们已经抓到了凶手,凶手还不是我,我为什么签?” 杨无悔冷笑道:“因为我已经说服了徐大人,如果你愿意签这份和离书,就不公开审理此案,到时候你对你娘子的所作所为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可你要是不答应,一旦公开审理,整个庐州的人都会认清楚你王清平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觉得到时候,你还有脸待在庐州?而你王家,也会因你而蒙羞。这事儿不急,明天才审理此案,你还有时间进行考虑。” 杨无悔转身,就打算走。 可还没等他踏脚,王清平便喊道:“等等!” 杨无悔凝视着王清平,目光中有些冰冷。 “王清平,你还要怎样?” 王清平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我可以答应签和离书,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秦少安指着王清平斥责道:“王清平,你别得寸进尺!” 杨无悔却拦住了秦少安,看着王清平道:“说,如果我觉得你的条件不算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王清平有些不敢看着杨无悔道:“我要一百两银子!” 杨无悔没有听清楚,倒不是他故意的,是王清平说得含糊其辞的。 旁边的展仪容讥讽的开口道:“他说他要一百两银子!” 杨无悔错愕的看着王清平,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纯粹是浪费了自己这么多的口舌。 杨无悔还是问了一句:“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王清平难得有些羞愧:“我赌博欠了平间赌坊的郑老三一百两银子,他已经催了我好多次了。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才开始变卖红鸾的嫁妆。可她的嫁妆根本值不了多少钱。郑老三前些日子还说,如果我拿不出一百两,就拿我家的宅子抵债。所以我要一百两,你们给我一百两,我就答应签和离书。” 秦少安在杨无悔的耳边,说了说郑老三的情况。 “这郑老三在庐州经营三家赌坊,是庐州赌坊最大的势力。他也经常给那些输了钱的赌客搞一些驴打滚的勾当,使得在原本的本钱上,第一个月要多还三成的利息。到了第二个月就是四成,这样轮推下去。” 杨无悔明白了,这不就是古代的高利贷嘛! 还什么驴打滚,这真是一群人才。 正事儿不研究,专门在研究歪门邪道上面了。 可这种事情啊,朝廷还真管不了。 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二十三章 祭拜 杨无悔几乎没有犹豫,便道:“行,我答应你!” 一百两银子确实很多,可也不是说就拿不出来了。 杨无悔的目光移动到秦少安的身上,秦少安苦笑道:“无悔老弟,我最多就是喝茶的时候,在街上吃水果的时候很少给钱,我又不是那种恶衙役,哪来一百两啊!我这么多年的家当,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两,就算是你把我卖了,按市场上的猪肉价格来算,也凑不齐一百两啊!” 杨无悔又将目光看向了展仪容,展仪容也扭过头去。 “不是,谁出门在外的,带那么多银子!要不然你看看哪里有乡绅恶霸,我去把把他们的不义之财取出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秦少安点头道:“我看行,郡主,就那郑老三就不是个东西。他家财万贯的,来路也不怎么正当,就是他了。” 杨无悔无奈道:“差不多得了啊!” 秦少安立马闭嘴,这话在这里说说可以,要是真传出去,这郑老三只怕会心生不满。 虽然对自己不能够如何,可自己还有妻儿老小呢! 杨无悔对着展仪容道:“仪容,把你腰间的游鱼玉佩给我!” 展仪容一脸的不可置信,立马不满的开口道:“不行,这是我爹送我的,可不止一百两银子。而且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怎么能够给他这种人啊!” 杨无悔认真的开口道:“这样,你先把游鱼玉佩给他,到时候我再送你一个比这个更贵重的礼物。我保证,绝对不会比这块游鱼玉佩差!” 展仪容听后,笑道:“你不早说!” 很快,她便把玉佩摘了下来。 杨无悔将游鱼玉佩拿在手中,看向了王清平。 “这游鱼玉佩,少说也值一百二十两银子!我把游鱼玉佩给你,你现在能够签和离书了吧!” 王清平怎么也是出身大家族,虽然如今没落了,可眼光还是有的。 见到杨无悔手中的游鱼玉佩,他眼中直放光。” “行行行,我签,我签!” 当杨无悔让秦少安拿来毛笔,让王清平在和离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以后,杨无悔也松了一口气。 堂审的时候,徐知远也将和离书递给了赵红鸾。 林栋到这一刻,也心甘情愿的认罪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离开以后,赵红鸾还处在王清平的魔爪之下,如今有了这和离书,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而判决自然是一命抵一命,不管绿柳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毕竟是林栋害了她的性命,大宋律法公正严明,自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如同庐州一样。 案子结束以后,赵红鸾跟随她的兄长回了巢县,王清平被释放、至于主犯林栋,也并未被处于死刑,而是被判了流放岭南。 对于林栋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判决是否有问题,这已经不是杨无悔应该思考的问题了。 毕竟,他不是官! 只是流放岭南,对于林栋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开始他是有预谋杀人的,可最终他却没有动手,可人终究是因为他而死的。 何况,他没有动手,不代表他不会动手。 这一切,也许当时绿柳没有逃跑,才可能知道答案。 但这一切,都过去了。 至少流放岭南,也留下了性命。 说不定等到下一次天下大赦的时候,他还能够脱罪。 自然,这肯定是封建社会的糟粕了。 杨无悔也要开始向徐知远辞行,提前入京了。 徐知远虽然知道杨无悔要离开,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错愕。 “这么快?” 这两年杨无悔帮徐知远破获了不少的案子,两人可谓是合作得极为理想。 杨无悔突然要走,徐知远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最后,也只能够接受。 在杨无悔离开的时候,自然也赠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杨无悔对此,也不会拒绝。 当然,杨无悔也并未立刻就离去,他还要去书院告别。 荆洞明见到杨无悔前来告别,脸上露出了苦笑。 杨无悔拜道:“荆院长,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相见!” 荆洞明看着杨无悔,露出了感慨。 “只希望你能够像包公一样,惩恶扬善,一心为民。这是包公的夙愿,也是为官者应该做的。” 至于杨无悔考不上功名,荆洞明自然不会这么觉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包公能够挑选杨无悔作为亲传弟子,肯定有不一样的用意。 杨无悔明白,随后去房间收拾了一些东西,便离开了。 回头望着庐州书院,杨无悔倒是没有不舍得。 他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 杨无悔看着身边的展仪容道:“还去一个地方!” 展仪容打趣道:“不会去红袖招见你的什么小蝶,湘君吧?” 杨无悔哭笑不得的回复道:“此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还得去祭拜一下恩师。而且展叔让你来,除了让你接我,也应该让你替他祭拜恩师吧!” 展仪容这才想起:“我差点忘记了,还好你提醒了!” 杨无悔对此,并不意外。 俩人购了两匹快马,朝着肥东而去。 肥东便是庐州的东大门,同时也被称为吴楚要冲、包公故里! 杨无悔的恩师包拯,便葬在包村。 此前杨无悔每破获一个案件,都会来自己恩师坟前进行诉说,同时也进行反省自己的不足,希望底下的包公能够听到。 其实前世,在那个信息爆炸时候的杨无悔,好像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个世界的记忆,现在的他就是杨无悔,包公的亲传弟子,也彻底的融合了现在这具身体。 和往常一样,杨无悔将这个案子诉说给自己的恩师听,然后思考自己不足的地方。 展仪容就在旁边听着,她知道,杨无悔肯定已经这么做很多次了。 如果包公泉下知道他的亲传弟子这般思念于他,想来也会觉得自己收了一个好弟子吧! 当杨无悔从书箱中取出一摞纸,烧给自己恩师以后,旁边的展仪容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烧的是什么?” 杨无悔烧的可不是纸钱,所以展仪容才一脸不解。 而杨无悔笑着回答道:“是这个案子的经过,我相信恩师即便到了地下,也会成为执掌地府的一方官员。我将这个案子的经过烧给恩师,恩师在地下便能够知道个中曲直。让红袖招的绿柳姑娘,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人家!” 展仪容自然不信,哪有那么神啊! 第二十四章 奔赴 当杨无悔将纸张烧给自己的恩师以后,便退到了一边。 展仪容上前,对着包公的墓碑说道:“包公,仪容来看你来了。爹爹此番有事儿不能够随我一同前来,故让仪容来祭拜于你,希望你莫要怪爹爹。” 在展仪容即将蹲下上香的那一刻,杨无悔喊道:“等等!” 展仪容诧异的看着杨无悔,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杨无悔盯着展仪容的腰间,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不是,你腰间的这块游鱼玉佩不是给王清平了,怎么又出来一块?” 展仪容无辜的回复道:“这是一对呗,要不然就它就是偷偷自己跑回来了。” 杨无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已经明白昨晚展仪容干嘛去了。 堂审之后,王清平被当场释放。 杨无悔夜间留在了府衙,而展仪容则是回了客栈。 肯定是昨天晚上,她偷偷潜入王清平的家中,将游鱼玉佩给偷了回来。 对此,杨无悔只能够说,干得漂亮! 展仪容虽然是郡主,可从小就没有学习针织女工这类,而是跟展叔学起了武艺。 十四岁便跟着展叔走南闯北,很多人都很难想象一位郡主竟然是这般的做派。 但这些年的经历,也造就了展仪容的性格,并非大家闺秀那种,而是豪爽的江湖女侠。 至于她的母亲,那位公主殿下,其实和展叔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一开始还会管着展仪容,后来展仪容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叛逆,就和展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索性就不管了,因为管也管不住。 至于仁宗皇帝在世的时候,对于展仪容的评价是,江湖就该多几个像仪容这样的女侠。 杨无悔不知道的是,展仪容岂止是拿回了自己的玉佩。 她还用迷烟迷晕了王清平,在王清平的脸上纹上了一个贱字。 王清平今晨一早醒来,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照了铜镜以后才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一个字,还是贱字,这让王清平要死的心都有了,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最要命的是,王清平消失这几天,平间赌坊的郑老三还以为王清平跑了,在知道王清平回来以后,也是一早就来堵门了,要王清平必须归还赌债。 当时王清平找郑老三借了三十两银子,现在是第三个月,要还六十六两银子,直接翻了一个倍。 王清平让林蒲找来斗笠,见了郑老三。 他即便到现在,也不知道林蒲和林栋的关系,而林蒲对外界的事情也并不知道多少,王清平也没有对他提起,导致这对主仆现在还能够相安无事儿。 只是当王清平去取游鱼玉佩想要抵债,而且从郑老三这里还拿到一笔钱的时候,却发现游鱼玉佩不见了。 王清平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是往自己脸上刺字的人偷走了。 无奈,他只能够硬着头皮走到郑老三面前,凑足了全部的家当,大概有七八两银子的样子,请求郑老三再宽限那么一个月。 郑老三可是个狠人,当即表示白纸黑字写着,告到衙门他也有理。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宽限,一根手指宽限一天,还可以给王清平宽限十天。 王清平哪里敢用自己的手指来抵债啊,再说少一根都使不得,还少十根。 没办法了,他只能够将宅子抵给了郑老三。 郑老三得到王清平的宅子,也算是心满意足。 而且郑老三也很实惠,直接给了王清平一个合格的市场价。 刨去欠自己的六十六两银子,郑老三还给了王清平五百两银子,给了一个整数。 王清平并不亏,郑老三在这事儿上倒还算是公道。 郑老三这人吧,虽然出手黑,可能够开赌坊,当年也是混道上的人,还是很有讲究的。 临走的时候,郑老三还拍着王清平的肩膀,告诉他,欢迎再去他的赌坊进行赌博,如果手中的钱输光了也不用担心,他还有一块祖传的墓地可以卖。 这并不是祖宅,所以卖了就卖了。 毕竟这是那位王老大人在世的时候置办的产业,可要是卖了祖传的墓地,那就是不肖子孙,他王清平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做啊! 郑老三还告诉王清平,给他三天时间搬出去。 至于王家的东西,王清平能够拿多少拿多少。 郑老三要的只是这宅子,对于王家这样的破落户,丝毫不感兴趣。 因为值钱的,早就被王清平拿出去当了。 而林蒲看着王清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官人,宅子卖了,我们要不要先回乡下?” 王清平拒绝道:“不,回乡下岂不是让那些穷亲戚看笑话。我们去京城,我们去投奔我爷爷的那位门生,我相信看着我爷爷的面子上,他肯定会帮助我们的。” 虽然林蒲不懂王清平为何这般自信,却也只能够听从。 王清平这般自信的原因,是他爷爷临死前将他喊到床边,告诉他,如果将来王家没落,可持一副画去京城寻吏部侍郎郭悠,郭悠到时候会帮你的。 半年前,王清平实在没办法了,便将他爷爷说的这幅画拿去典当,结果当铺的掌柜告诉他,可以给他三百文钱的时候,王清平转身就走。 当时这当铺的掌柜嗤笑着说,如果不是看在老王大人的面子上,三十文都不会给。 王清平一直没有明白这幅画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画。 没办法了,只能够去赌一把,搏一搏前程了。 当然,王清平最大的底气,还是身上这五百两银子。 只是去京城前,得把自己脸上的这个字给抹去。 杨无悔这边,他并不清楚王清平后续的事情。 即便知道,也只能够拍手称快。 恶人啊,自有恶人磨。 至于说会不会往后在京城再遇到王清平,遇到了又如何? 不遇到,又能够如何! 祭拜完自己的恩师以后,杨无悔也算是要正式离开庐州了。 在庐州两年多,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似乎留下了很多。 而对于杨无悔而言,真到了离开的时候,别说还挺不舍的。 可能他一直居无定所,当初留在庐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给恩师守孝三年。 如今也快到时间了,也是时候离去了。 当杨无悔百感交集的时候,展仪容还是问了一句。 “真不去给你的小蝶、湘君道个别?” 杨无悔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天下何处不相逢!” “驾!” 说完,便挥斥着马鞭,向西北而行。 余光撒下,将两人的背影拉得无限漫长。 ps:第一卷结束了,还算满意。我盘了一下,没有多大的漏洞,顺带埋了一些伏笔。第二卷会长一些,叫做科举舞弊案。 第一章 风波 “还有小半日便到汴京了。” 杨无悔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光景,眼神中透露着复杂。 “是啊,快到了!” 这一路风餐露宿,无论是对杨无悔还是展仪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最重要的是,杨无悔胯疼。 许久未曾骑马了,这连日的奔波,让他只想赶紧到汴京,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展仪容似乎看出了杨无悔内心的复杂,她也清楚杨无悔因为什么而复杂。 包公当年对大宋,甚至可以说对仁宗皇帝忠心耿耿,仁宗皇帝并未让包公发挥最后的余热,而是让其回家颐养天年。 这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极好的。 可对于包公而言,他却不是这样一个在人生最后道路上,安生修养的这么一个人。 他以民为天,以百姓之事比自己性命还大,所以在民间才会有此等的威望。 展仪容便提议道:“也赶了这么久的路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杨无悔点头,和展仪容找了一个地方进行休息。 展仪容突然惊喜的指着前方说道:“那里有一个果园!” 杨无悔看过去,果真如此。 两人许久未曾吃水果了,买上几个解渴也是可以的。 可当靠近果园以后,展仪容皱起了眉头。 “你看那是什么?” 杨无悔的眼神并没有展仪容那么好,仔细辨认才道:“好像是一名女子?” 展仪容疑惑道:“她是这个园子的主人?” 杨无悔突然开口道:“不对,她身上的衣服不对,太过于鲜艳了,明显不是务农的,我们过去看看!” 当走过去以后,杨无悔和展仪容才发现,这穿着鲜艳的女子死了。 她被绳子捆在了果树下,而额头有着伤口,旁边还有一块石头,上面有着血迹,想来是被人用石头砸中额头这里,然后造成颅骨碎裂而亡。 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 具体如何,还要等验尸过后才能够得出结论。 展仪容对着杨无悔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杨无悔道:“你现在快马去官府报案,以你的速度一个半时辰便可以到达。等官府的人来了以后,再说。” 展仪容犹豫道:“可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凶手也在。” 她没有说后面的话,可杨无悔自然懂。 就是以自己的小身板来讲,只怕打不过凶手。 杨无悔却道:“不用担心,我刚才试探了她身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是昨日亥时死亡。凶手应该是她熟悉的人,想必现在早就跑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找官府的人前来,然后弄清楚她的身份,调查她的背景,才能够知道凶手是谁!” 展仪容点头:“那你小心,万一有人出现,你就先躲起来!” 杨无悔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逞能的。” 说完,展仪容还是不放心的给了杨无悔一把匕首。 杨无悔接过匕首,拔出匕首看了看,不由得赞同道:“好锋利的匕首!” 展仪容不解的看着杨无悔:“趁热,什么趁热?” 杨无悔没好气的看着展仪容:“展女侠,你的耳朵是离家出走了是吧!我说的是好锋利的匕首,你放心,有这把匕首防身,我肯定没事儿的。” 展仪容这边也没有再交代,迅速骑马往汴京去。 杨无悔突然想到展仪容刚刚说的趁热,再看了看这名女子,内心却有了一丝涟漪。 倒不是他要对这具尸体做什么,而是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女子被带到这个果园,算是荒郊野外吧! 身上衣服完整,除了额头的伤痕并未其他痕迹,说明她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由此可以证明,杀她的人是她足以信任,甚至是可以将她轻易带到这个地方,不会起到任何疑心的人。 至于说这里是不是事发第一现场,不用怀疑,这里就是第一事发现场。 现场没有拖拽的痕迹,更没有车辙的痕迹,还留有凶器,甚至死亡方式很直接,这就说明了犯案的人是一个智商不高的人。 说不定原本这个凶犯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到了最后,双方起了争执,才做出了此等极端的事情。 可为什么是果园呢? 杨无悔思考一阵子,他终究不是神人,在看到尸体这一刻也只能够做出这么多猜测。 为此,他还去翻找了附近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找了一圈,都没有收获。 当杨无悔准备放弃的时候,目光却被浅草从的一把剪刀所吸引。 这里怎么会出现剪刀呢? 杨无悔做出了推断,莫非这个果园采摘果子,用的是剪刀剪下来,而不是用手摘? 如果真是这样,怪讲究的。 杨无悔拿着剪刀,回到尸体旁边,问了一句:“这剪刀是你的吗?” 尸体自然不可能回答杨无悔,至于一具尸体在杨无悔的身边,杨无悔丝毫没有觉得膈应,甚至还研究起了这把剪刀。 这把剪刀不是凶器,但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可能这把剪刀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很新。 就像是刚刚买来的,还没有使用过。 因为只要用过的剪刀,那么上面一定留有痕迹,这把剪刀全然没有痕迹,说明是崭新的。 在杨无悔研究的时候,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叫。 杨无悔一看,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的打扮,才像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和这衣服光鲜亮丽的女子形成了非常大的对比。 杨无悔拿着剪刀,站起来想要说话的时候,这个女人却突然连背篓都不要,丢下就跑了。 看到这里,杨无悔心想,她不会以为是自己杀的人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但杨无悔现在想要解释,却也来不及了。 因为这个女人跑得太快了,杨无悔根本追不上,更别说解释了。 杨无悔别说追不上,就算能够追上,也不能够去追,这具尸体还在这里,他必须留在原地,等着展仪容和官府的人到来,以免有人破坏了现场。 可展仪容还没有来,之前跑走的女子,已经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杨无悔走来。 杨无悔看着这一幕,他知道糟糕了。 果然,女人开口对着一个富家老爷模样的人说道:“就是他,我看见他杀人了。” 杨无悔有些傻眼,看见自己杀人了,和尸体在自己旁边,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女人明显没有看见自己杀人,不对,自己根本没有杀人好不好! 第二章 浮现 为首的富家老翁喊道:“先抓住他!” 这句话如同一个引子,在他身后的五六个壮年男子目光冷冽的就要朝着杨无悔冲过去。 杨无悔急忙喊道:“等等!” 富家老翁模样的人询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无悔无奈回答道:“不是,我没有杀人啊!再说,你刚刚说是我杀了人,你是亲眼目睹了,还是当时就在场啊?” 女人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倒是没有看见你杀人,只是你在这里比划着凶器,人还不是你杀的。” 杨无悔没好气的辩解道:“我乃庐州上京赶考的士子,我和此人无冤无仇,我杀她干嘛?再说了,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人是不是我杀的,很快便有分晓了。” 富家老翁看着杨无悔的语气,似乎不是在说谎。 他便道:“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杨无悔回复道:“应该不到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富家老翁说道:“好,我们就等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以后,见不到官府的人,我们就抓你去见官!” 这时候,旁边一个男子对着富家老翁道:“东家,要不要先把此人捆起来。我看他花言巧语的,不太可信啊!” 北宋时候,还没有老爷的称谓,南宋时期才出现老爷。 不过老爷这称号,兴盛在明清。 所以这男子称这个富家老翁为东家,看来也不是他的仆人。 杨无悔在等候中也询问了一句:“老丈,这园子是你的?” 富家老翁见杨无悔的询问,也开始搭话。 “是老拙的!” 杨无悔又问道:“既然如此,老丈可识得这女人?” 这时候,富家老翁才将目光看向被害的女人。 他眼神也不是很好,走近以后仔细端详后才震惊道:“认识,自然是认识。此人是汴京城内的刘掌柜,经营瓜果生意的。她的瓜果,都是从我们这里进的。而且她经营的瓜果,还是皇室专供。” 听到这里,杨无悔有些意外。 皇室专供? 莫非是竞争对手干的? 要知道能够成为皇商,都极为了不得。 要么背后有人,要么就是上面有人。 甚至,前面还有人。 总而言之,就是三方有人。 杨无悔思考再三,还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随后又递出剪刀道:“老丈,可识得这把剪刀!” 富家老翁接过这把剪刀,仔细端详以后才说道:“这把剪刀老拙也认得,是老拙前些日子差人去汴京城里订制的剪刀,只有五把,这老拙肯定不会认错的。” 杨无悔明白了,便道:“这剪刀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敢问老丈现在这五把剪刀在何处?” 这富家老翁也是聪明人,一瞬间就明白了杨无悔的意思。 他便道:“这五把剪刀是用来剪果子的,普通的果子用手摘即可。可供给皇室的果子,要尺寸、大小,甚至是饱满程度都大致一样,才能够供给皇室,故此才会用到剪刀。而这五把剪刀,老拙给了五个帮佣了。现在他们,都在这里。” 接着富家老翁便道:“阿庆、牛猛、张嫂、李四、老六,将你们的剪刀都拿出来吧!” 除了张嫂拿出了自己的剪刀,其他四个人都说自己没有带。 富家老翁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将剪刀拿来,快去快回!” 四人应下,正准备离开。 杨无悔却道:“要不然,他们两两一队,然后速去速回!” 富家老翁答应下:“阿庆、牛猛,你们一队,李四、老六,你们俩一起,去吧!” 四人再次应下,快步离开。 杨无悔也请教起了这老丈的名讳,老丈名为崔英俊,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确实英俊。 之前一直在江南做茶叶生意,十五年前回到了家乡,也就是汴京城外,做起了果农的生意。 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没有想到今个在在家果园竟然出现了一桩命案,也着实是让人唏嘘。 崔英俊自然也不再怀疑杨无悔,因为真正杀了人,不可能有这般强大的心理素质,除非是惯犯。 可杨无悔的模样,着实不像是惯犯,也让崔英俊多了几分好感。 当去拿剪刀的四人回来,杨无悔远远看见的那一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按照他的推测,之前的那四人当中,应该有一人是凶手。 在他们回去拿剪刀的途中,应该有一人会逃跑,那么这个人就是凶手。 可四个人都回来了,说明他们都能够拿出来剪刀,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当四人将剪刀拿出来,还有张嫂的这把剪刀,五把剪刀一模一样。 可最让人惊奇的不是这五把剪刀一模一样,是有六把剪刀一模一样。 要知道,这崔英俊可是说有五把剪刀一模一样啊! 所以多出来的第六把剪刀,哪来的呢? 杨无悔似笑非笑的将自己手中的剪刀递给了崔英俊,崔英俊一看,也有些傻眼。 这时候,站在崔英俊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说话了。 “父亲,会不会是舅舅他干的?” 杨无悔再次一愣,不是愣在凶手这一块。 而是这个少年叫崔英俊什么,父亲? 虽然老夫少妻不稀奇,可崔英俊这年纪看起来,得七十多了吧! 果然,钱是万能的,钱能通神。 说起来宋代,男子十五便可以成亲,女子十三即可。 像展仪容这样二十岁还在当江湖女侠的“街溜子”,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何况很多读书人,四十多岁快五十岁了才中得进士,娶个小娇妻,似乎也能够理解这位崔老丈了。 崔英俊脸色阴沉道:“去把尤大给我叫来!” 很快两个在崔英俊身后的汉子,便离开。 只是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这个叫尤大的。 这尤大说起来,油头粉面的,看起来是那种本事儿没有,却挺能够讨好女人欢心的那种。 崔英俊看到两人这么快把尤大带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快?” 其中一个不是那么壮的人回答道:“东家,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尤大先生。想来是之前跟着我们来的,不过他却没有现身。我们回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好往镇子的方向跑,却不小心被绊倒了,便被我们带来了。” 崔英俊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尤大,这么多年看在你姐姐的份上,你每天游手好闲,我都没有说你什么,如今你杀了人,你还有什么说的?” 第三章 承认 尤大跪在地上,焦急的辩解道:“姐夫,我没有杀人啊,我怎么敢杀人啊!” 崔英俊冷哼一声道:“那这把剪子,你作何解释?” 崔英俊见这么多目光看向自己,也不得不如实招来。 “是,我和刘灵芝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点关系,不过都是她勾引的我。之前,我照姐夫你的吩咐,去购置五把用来剪供果的剪子,恰好在铺子里遇到了刘灵芝,原本定制的五把剪子,我多订了一把,变成了六把。其中一把,就送给了刘灵芝。所以这位小先生手中的剪子,才会和我们定制的剪子一模一样。” 杨无悔道:“你细说勾引的部分!” 杨无悔接着在心里补了一句,我爱听。 旁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爱听! 崔英俊也疑惑道:“刘灵芝是怎么和你勾搭上的?” 说到这里,尤大还有些得意。 “姐夫,刘灵芝之所以和我勾搭上,是我告诉她,我能够让你卖给她的水果价格,少上两成,所以她才主动投怀送抱的。” 听到这话,崔英俊恶狠狠的瞪了尤大一眼。 尤大见状,自然也不敢再看崔英俊。 杨无悔却道:“不止如此吧!” 尤大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这么厉害,便支支吾吾道:“是不止如此,我,我还拿了她五十两银子说要进行打点。” 杨无悔其实大致知道他已经脱离了嫌疑,但死者能够来到这个地方,肯定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这刘娘子,也就是刘灵芝来这个地方,是你喊她来的吧!” 尤大连忙辩解道:“不是,这倒不是。因为她是有丈夫的,只是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捏糖人的商贩,灵芝和他很早就成亲了,可却一直瞧不上她的丈夫。我让她和她丈夫和离,灵芝也不答应,说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至少也还存在几分亲情。所以每次有需要,她都是提前给我留纸条,我们便在果园的这间木屋进行幽会,我也会提前支走看果园的人,昨日她也给我留了纸条。” 杨无悔又道:“所以昨天夜里你也来了?” 尤大不敢隐瞒,点头道:“是,昨日我也来了。可我在木屋里边,并未见到她,我还奇怪,她明明给我留了纸条,我却没有见到人,我还以为她临时有事儿走了。” 接着不用杨无悔问,尤大继续道:“就刚刚,我听说果园里边出事儿了。张嫂还带着一群人,过来了。我就担心,是不是和灵芝有关系,才躲着偷看的。” 当尤大交代结束,崔英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尤大。 不过他还是说道:“这人应该不是尤大杀的吧?” 杨无悔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尤大不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凶手是谁? 案子到这里,似乎又要陷入僵局了。 杨无悔再次拿起了手中的剪子,眼睛突然一亮。 随后他再次看了一遍几人的剪子,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杨无悔便对着崔英俊问道:“不知这剪子分发在五人的手中以后,可有动用?” 崔英俊回答道:“毕竟是专门给皇室剪供果用的,昨日我才发下去,他们也知道这剪子的用处,所以肯定不敢随意用的。要是被我发现他们把剪子拿来做别的事情,那么我肯定会辞退他们。” 杨无悔明白了,于是目光看向张嫂。 “张嫂,为何你的剪子和这其他四人,包括我手中的剪子不一样?” 张嫂脸色一变,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这位大官人在说哪里的话,这剪子哪里不一样了。” 杨无悔道:“他们四人的剪子,和我手中的剪子,明显是崭新没有一点痕迹。而你的剪子在内侧,微微有点不易察觉的锈迹,说明已经使用过,还是沾了水。而且这剪子在刀刃上还有轻微的划痕,显然这把剪子不是你拿到的那一把。之前我还迟疑,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来此,想必你来了以后,是想要寻回你原本的剪子吧!只是让你没有想到的是,我出现在这里了。” 杨无悔还想到了什么:“我就说你看到我的那一刻,为什么是惊讶而不是惊吓。普通人看到尸体的第一时间应该是惊吓,而你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是惊讶,说明你对尸体并不感觉到害怕,或者说你早就知道了有这具尸体。” 尤大也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昨日下午,张嫂还问我来着,问我去哪儿,只是我并没有告诉她。” 杨无悔脸色古怪,看着尤大道:“你似乎和张嫂也有莫名的关系!” 在场的人再次震惊,旁边的崔英俊小声提醒道:“这张嫂是个寡妇,她的男人前些年被河水淹死了。我见她可怜,所以才让她来做帮工的。” 尤大并未作答,崔英俊却赶紧斥责道:“你要是还不说,等官府的人来了,我可管不了你!” 尤大难得有些羞耻,他便道:“张嫂男人离世以后,我怕她一个人孤单,所以我就经常买些东西上门探望她,一来二去我们就这么好上了,这件事情外人都不知道。” 崔英俊这位姐夫,还有崔小郎君,已经不忍直视他这个妹夫和舅舅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寡妇也勾引? 张嫂冷笑道:“经常上门探望我?尤大,你可真是不要脸。我男人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半夜就翻墙进入我家,对我欲行不轨。得逞之后,更是许诺等我守孝满了三年就娶我。结果三年又三年,六年过去了,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呢?” 接着她目光冷冽的看向尤大,也似乎在解释:“是,我一个寡妇好欺负。可你尤大既然有了我,还背着我又和外面的女人搞在了一起,还被我不止一次发现。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汴京城里果铺的掌柜刘灵芝。她刘灵芝一个有丈夫的人,竟然和你勾搭在了一起做如此羞耻的事情,你们俩贱不贱啊!” 崔英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嫂:“张嫂,这人真是你杀的?” 张嫂咬牙切齿的承认道:“没错,人是我杀的。” 当张嫂承认是自己杀的人后,杨无悔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为情杀人这样的案子,实在是太多了。 可归根结底,还是尤大不是个东西。 第四章 身份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如果不是这张嫂丢的这把剪子,想要摸清楚凶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说简单的意思,是因为任何一个案子的出现,都有一个起因。 要么为情,要么为财,要么就是为了权。 那种乱杀人的疯批,有,可一定是凤毛麟角。 事情的起因就很简单了,尤大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去勾搭死了丈夫的张嫂。 不知道用了什么原因,使得张嫂屈服以后,还答应将来她守孝期满了以后,娶她进门。 宋代女子地位比封建王朝任何一个时代都要高,张嫂也就相信了,两人长期保持了不正当的关系。 然后又是这个尤大,他这个人再次勾搭上了有妇之夫刘灵芝。 恰好的是,刘灵芝对于自己的丈夫也是不满,于是和花言巧语的尤大也有了奸情。 不凑巧的是,这事儿被张嫂知道了。 张嫂便提前一步来到果园的木屋,见到了刘灵芝。 刘灵芝经常往果园跑,自然识得张嫂。 说她一个寡妇,像尤大这样的人对她只是玩玩,又怎么可能真的娶她。 张嫂自然进行了辩驳,可刘灵芝这样一个女子做生意的,可以想象嘴皮子是多么的厉害,张嫂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但是,比起力气来,生活在城里,娇生惯养的刘灵芝哪里是张嫂的对手。 于是张嫂就用随手捡的一块石头,将刘灵芝给拍死了。 然后再用绳子将她绑在果树下,甚至还将凶器放在了原地。 因为啊,她的剪刀不见了,就怕有人寻到自己的剪子,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 更不凑巧的是什么,张嫂还发现了刘灵芝竟然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剪子,于是便将她的剪子拿走了。 第二天一早来果园,就是想找回自己的剪子。 结果恰好不好,撞见了杨无悔。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因为尤大这个烂人。 而张嫂之所以最后讲出来,也是因为她无牵无挂。 丈夫死了,没有孩子,以为那个会对自己一辈子好的男人,竟然对自己真是玩玩的心态,她也就无所谓了。 但一切虽然都是因为尤大而起,可张嫂毕竟杀了人。 很遗憾,尤大是道德的问题,而张嫂则是触犯了大宋律法。 杨无悔对此,也深表遗憾。 他终究不是圣人,即便是当今那位圣人,只怕也无力改变。 男尊女卑,自古就有。 即便宋代女子的地位有所提高,可也只是让她们能够识文断字,没有听说过允许她们参加科考当官啊! 在封建的糟粕下,女子终究是男子的附属品。 如何去改变,推翻封建王朝,建立共和民族呗! 那种事情啊,杨无悔做不来,他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尊重这个时代的女性,这是他能够做的。 当展仪容带着官府的人前来,看着这么多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展仪容的到来,还带来了开封府的府尹周鸣恩大人。 一般情况下,周鸣恩肯定是不会主动来的。 可报案的是仪平郡主,当今陛下的侄女,虽然不是亲的,可他也必须得亲力亲为。 周鸣恩本来还想问是谁什么情况,只是当崔英俊将事情告知以后,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什么,案子破了?” 崔英俊点头道:“是这位小先生破的!” 展仪容也露出惊奇的神色,这自己才离开多久啊,三个多时辰,案子竟然告破了,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这时候,周鸣恩也将目光看到了杨无悔的身上。 杨无悔主动抱拳施礼道:“周大人!” 周鸣恩看着杨无悔,端详了许久,随后脸上的表情露出震惊。 “是你,杨无悔!” 杨无悔笑道:“没有想到周大人还记得不才!” 周鸣恩神色复杂道:“当年一别,已经过去了快四年的光景。如今包公弟子重返汴京,只怕我这开封府尹的位置是要坐不踏实了。” “什么,包公弟子?” “竟然是包公的弟子!” 崔英俊更是不敢置信:“小先生是包公弟子?” 杨无悔也没有想到周鸣恩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本他是想要低调回京的。 毕竟当年恩师在世的时候,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传遍天下。 可也正是如此,朝中的政敌屡屡皆是。 就算没杀过那些大臣的儿子,也斩过他们的亲戚,可以整个朝中半数以上的都是敌人。 当年恩师在的时候,还有仁宗皇帝撑腰。 可仁宗皇帝已经故去,现在是赵宗实这个短命皇帝。 杨无悔虽然知道历史对于这个短命皇帝的评价还不错,毕竟死后能够落得英宗皇帝之名,想来就不简单。 但是他能够像当年仁宗皇帝那般,力挺自己恩师一般,力挺自己吗? 很快,杨无悔便内心一笑。 自己好像想太多了,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白丁,都没有官身,赵宗实说不定都不知道自己存在,想太多了无疑是庸人自扰。 杨无悔看向崔英俊,又对着周鸣恩道:“无悔这次入京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还望诸位莫要泄露无悔的身份。毕竟当年恩师在朝堂之时,树敌颇多,无悔还想要安心的参加科考。” 对此,其他人自然都点头。 即便是周鸣恩,自然也答应。 既然案子告破,那么他们还得押送犯人回京,估计到的时候天都要黑了,可终究这也是一份功劳,杨无悔刚刚入京,便送给了周鸣恩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周鸣恩还不得不接。 周鸣恩在临走前也问道:“郡主,你二人要不要随下官一同前往汴京?” 展仪容拒绝道:“周大人,我和无悔就不和你们一同入京了,你们就先行吧!” 周鸣恩自然不会勉强,带着张嫂先一步离开。 当杨无悔和展仪容要走的时候,崔英俊喊住了杨无悔。 杨无悔好奇的问道:“老翁,可还有事情?” 老拙叹息一声回答道:“不知小先生可否告诉老拙,该如何处理我这位妻弟?” 杨无悔一时间,摸不透崔英俊的意思,这事儿他自己处置就好了,问自己做什么? 倒是旁边的展仪容,冷冰冰的开口道:“要是真想处置,打断他的第三条腿便是了,何必问我们!” 杨无悔一笑,他也是这个意思,可却不能够说这个意思。 最终杨无悔深思一番道:“好好谴责一番即可,毕竟谁的命不是命啊!” 这话说完,崔英俊陷入了沉思。 而杨无悔带着展仪容,已经走远了。 ps:这个案子是根据六张名片这个案子改编的,不一定很好,但也不一定很差。 第五章 相遇 汴京,大宋都城。 城门处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 杨无悔不是第一次来汴京了,即便如此,还是为此恢宏的景象而震撼。 展仪容笑道:“要不然直接去我家?” 杨无悔一听,连忙拒绝。 “算了,你母亲那性格,我看着都发憷。” 展仪容的母亲自然是公主殿下了,不过是赵宗实的姐姐,也就是当今官家的亲姐姐,可不是仁宗皇帝的女儿。 只是她与展仪容的父亲,也就是南侠展昭的关系不是那么好。 所以多年来,拜神礼佛,几乎很少出府邸。 只是偶尔去宫中走动和回娘家,性子寡淡得很。 杨无悔与其见过两面,只觉得展仪容的母亲对人冷得吓人,倒不是说她为人不行,就是性格的原因,导致杨无悔见到她会有所不自在。 所以展仪容邀请杨无悔住她家,杨无悔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 展仪容对此,自然不会勉强。 她道:“那你自己找地方住,等找到地方以后,差人送个信儿!我还得去见我的母上大人,还要入宫见见皇太后,还有我的那位舅舅!可能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够来找你了。” 杨无悔点头:“行,你去吧!” 两人此刻已经走进了城内,展仪容牵着马走出两步,回头看着杨无悔,指着杨无悔道:“你最好不要再住青楼妓院,否则我知道了,定要你好看!” 杨无悔心想,自己被自己的前身风评所害啊! “放心,我必定不会再去!” 听到杨无悔的保证,展仪容才放心离开。 只是在杨无悔看来,都来了汴京了,谁还去青楼妓院这样低俗的地方啊,肯定要去教坊司啊! 要知道教坊司,可都是官宦之后。 只是说父辈被抄家之后,男的发配,女的充入了教坊司。 所以来了汴京还去青楼妓院,那就是比较下流了。 不过还是先得住的地方,随后再探寻教坊司的地址。 杨无悔牵着马前行,目光一转,露出满脸笑容。 他上前,对着摆摊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道:“帮我写封家书!” 年轻男子低着头询问道:“要寄往哪里?” 杨无悔回答道:“庐州!” 年轻男子这才抬头,随后看到杨无悔的那一刻,一脸的错愕,随后便是遍布了惊喜。 “杨大哥!” 年轻男子正是经炜,没有想到杨无悔入京便见到了他,不得不说两人确实有缘分。 杨无悔笑道:“你这杨大哥喊的,都把我喊老了。” 经炜摸着后脑勺道:“虽然你不是我亲大哥,可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大哥了。” 听到这话,杨无悔笑意更浓。 其实他满喜欢经炜的,因为他内心比较纯粹。 只是说实在的,杨无悔觉得今年他想要高中,只怕会很难! 但对于经炜而言,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次机会。 要知道,现在科举考试还没有定性,有可能是一年考一次,也有可能是两年考一次,这都说不准。 经炜这时候也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杨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你不是说要等过完年以后吗?” 杨无悔对此,进行了回答。 “突然有好友邀请,说让我年前来京,所以我就来了。恰好,这不刚刚入京,就碰到你了嘛!” 说到这里,杨无悔也有了疑惑。 杨无悔道:“你怎么在这里摆摊给人写信,是没有钱了吗?” 经炜摇头道:“不是,是我想着每日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赚点钱,能够补贴一下生活。毕竟我要待到明年科举之后,而且我知道我还差得远,高中的可能性极低,所以很大概率,要等下年的科举考试,所以总不能够坐吃山空吧!” 杨无悔明白了,其实像经炜这样的人有太多了。 他们若是没有考中,就会留在京城等下一次的科举考试。 可等待中,需要生活啊! 有的人去了大户人家当账房先生,有的人攀上了关系,给达官显贵当门客,还有的就像经炜这样,卖卖字画、写写家书这样子,用赚来的钱补贴生活。 经炜继续道:“杨大哥,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我住的地方价格十分实惠,老板为人也非常实在。就是,就是我怕你看不上这个地方。” 杨无悔笑道:“在哪,带我去看看!” 经炜点头,立刻进行了收摊,随后带着杨无悔前往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现在经炜住的地方在南城,这里有人开了一家学舍,专门给贫困的学子准备的,每日只收五文钱,算是价值很实惠了。 这家学舍的老板,以前也是科举士子,只是连续考了十年没有考中,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便放弃了。 好在呢,他当时在一家米铺当账房先生,米铺的老板有一个独女,有一次来店里,看到了他。见他长得俊俏,又知书达理,便向店铺里的其他人打听了他的消息,然后两人眉来眼去,就勾搭上了。 勾搭上了也不合适,就在一起成就了好事儿。 虽然他在科举上失败了,但他也算是在另一条路上,飞黄腾达了。 毕竟现在他在京城有五家米铺,还生了一对儿女。 因为他是苦过来了,继承了米铺以后呢,就开了这间学舍,供来京城参加科考的学子居住,每日只需要五文钱,几乎已经算是免费让人居住了。 重要的是,他妻子和老丈人都支持他,这也使得这个家庭非常的和睦。 他建的学舍,有将近二十间。 但也没有住满,现在住了八个人,等来年春天的时候,估计会住满。 经炜对于其他七个人都比较熟悉,他还告诉杨无悔说这家学舍还住了一个六旬老翁,他也是要参加来年春的科举考试。 虽然科举考试不限年龄参加,可六旬老翁,想来已经考了三四十年了。 这么多年没有高中,也没有选择回家,当中的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杨无悔自然没有批判别人的打算,只是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不是只有考取功名一条路,也许适当的去走一走其他的路子,不要钻牛角尖可能会更好。 可人家都六十岁了,似乎人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六十岁几乎已经一只脚插到土里了。 第六章 哗然 经炜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把椅子便近乎是全部了。 书桌与床之间,隔了一条供一个人通行的间隔。 虽然小,却十分舒适。 书桌这里还有窗户,可以打开,看到庭院内。 经炜开口道:“杨大哥,这里麻雀虽小五脏却也俱全,你要不要住在这里?” 其实经炜是有些担心的,他虽然不知道杨无悔的背景如何,却也知晓杨无悔绝对不是缺钱的人。 要知道科举士子,有钱的自然不会住在这里。 要么是住在客栈,要么就是借住亲戚家。 能够在京城有亲戚的,想必亲戚都不是俗人。 要知道,虽然汴京不是每一个都有钱,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辱骂的那家年轻男子,说不定背后就站在几品大员。 这便是天子脚下,自成一个圈子。 杨无悔看出了经炜的想法,便也没有拒绝:“我看这里清幽雅静,挺好的,我就住这里了!” 经炜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 管理这家学舍的,是老板雇来的老头,据说是他的三舅。 所以从古时代开始,就已经任人唯亲了。 也不难理解,毕竟皇帝还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呢,你说这是不是任人唯亲。 办理了入住以后,这老翁讲道:“每日戌时来交房费即可,可以连欠三日,三日以后若是还交不起房费,这老拙也没有办法了。” 杨无悔点头,这已经算是善举了。 总不能够让人白白免费吧,这也不合适。 杨无悔趁着还有几分才黑,和经炜上街买了一些吃食,一坛子好酒,自然是杨无悔付的钱。 经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杨大哥,本来该我请你的,又让你破费了。” 杨无悔笑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那么当兄长的花费一点钱,请当弟弟的吃上一顿,又有何妨!” 回到学舍,杨无悔还将一包花生递给了老人。 老人有些意外,却还是道了一句谢谢。 杨无悔还道:“老翁,要不要一起喝上两杯?” 这老头原本是有意的,可最终还是拒绝道:“你们叙旧未见了,老拙也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说完,便开始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杨无悔和经炜进入房间,开始聊起了一些趣事,主要是经炜在说,杨无悔在听。 经炜告诉杨无悔,石一光和赵天亮他们也来了京城。 不过他们没有住在学舍,而是住在了客栈。 杨无悔也能够理解,赵天亮的叔叔是庐州司户参军,可说实在的,杨无悔觉得就他俩的长相,说赵天亮是这位司户参军的亲儿子都有人相信。 至于石一光以及一起混的左秋凌,他们家中都有钱有势,所以在庐州书院的时候,三人才能够臭味相投。 但左秋凌此刻没有来,先一步入京的只有赵天亮和石一光。 杨无悔对他们也没有兴趣,又和经炜聊起了别的。 又是聊到深夜,杨无悔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回房间之前,又将剩下的酒拿到了学舍老翁的面前。 此刻老翁已经睡着,杨无悔并无打扰。 可当杨无悔离开以后,老翁才睁开双眼,看着杨无悔房间亮起的灯,露出了一丝诧异。 杨无悔这边,也有些微醉,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杨无悔醒来写了一封信,想要差人送到展府的时候,却看到经炜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己跑来。 杨无悔诧异道:“出了什么事儿了,为何这般惊慌?” 经炜喘着粗气回复道:“杨大哥,出大事儿了。被官家钦点负责来年春科举考试的吏部左侍郎兰又枝,在家中玩男人,还把那个男人玩死了。” 杨无悔听到经炜所说,露出震惊的表情。 当然,同时勾起的还有他浓浓的八卦之心。 “经炜,你细细说来!” 经炜平复了心情后,开始叙述道:“今日我出门摆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说是吏部左侍郎兰又枝大人,在龙阳馆中招了一个小白脸入他家中,没有想到这个小白脸竟然死了。据说死状极其凄惨,兰大人他做了很多让人不可描述的事情。现在汴京城内,都已经传遍了。” 杨无悔起身,就要往外走。 经炜叫住杨无悔,疑惑的问道:“杨大哥,你这是去哪儿?” 杨无悔杵在了原地,对啊,自己这是去哪儿? 这可不是庐州,而是汴京。 有案子发生,自然会有开封府、甚至是皇城司还有大理寺来处理此事,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个案子轮不到自己管。 杨无悔回到座位上,开始思索。 吏部左侍郎兰又枝,前不久被官家钦点为来年春科举的负责人。 同时,兰又枝还有一个身份,王清平他爷爷的门生,不过这么多年未曾管过王家,按理而言,兰又枝不会不管不问才对,不知道是何原因连自己老师的后人都不照顾了。 此外还有龙阳馆,杨无悔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龙阳馆,只有汴京和江南一带发达的地方才有。 有的叫龙阳馆,有的叫龙阳阁。 这地方是给有龙阳之癖的人准备的,也就是说男人玩男人的地方。 能够在龙阳馆的男人,要么俊俏无比,要么摄魂勾人。 反正俗称就三个字,小白脸! 不过这些小白脸不为女人服务,而是为男人服务。 这种地方,其实在大唐年间,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有了。 只是兴盛在大唐,而如今大宋也有这样的地方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兰又枝才刚刚被官家钦定科举考试的负责人,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要知道,兰又枝要是真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仅官名被污,还有可能被杀头,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特别是如今官家才刚刚登基,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不管真相如何,兰又枝都必须下狱给天下士子一个交代,同时也要给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 正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兰又枝一个吏部左侍郎。 当今天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兰又枝下狱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虽然杨无悔觉得这个案子非常的蹊跷,可却与他无关。 现在最焦急的应该是开封府的那位府尹大人才是,毕竟他和兰又枝是同窗,还是同年中的进士。 只是兰又枝中了状元,他是榜眼罢了。 第七章 暗流 杨无悔虽然对这个案子极为关注,可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除非,除非自然是请到了自己。 他差人将信送到展府以后,第一天无事,到了第二天的上展仪容来了。 同来的,还有开封府的府尹周鸣恩。 经炜自然不认识二人,周鸣恩也是一身便服来的。 杨无悔对着经炜道:“经炜,你今天不是要出去摆摊嘛,现在正是时候,快去吧!” 经炜愣住了,自己今天不去啊! 主要是今天天色有些阴暗,此刻俨然已经入冬,汴京说不定会下雪。 下雪对于庐州的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但总归是在汴京的第一次雪,还是有别样的意义。 不过他也不是蠢人,知道杨无悔肯定有事情要避着自己和眼前的二人商讨,所以他还是笑着回复道:“是是是,今天还要出去摆摊,我这就去!” 本来经炜今天不打算出去摆摊的,为了杨无悔的面子,他也就去了。 所以说啊,经炜这人,值得交往。 当经炜离开以后,杨无悔才施礼道:“周大人怎么有空来看望在下!” 周鸣恩苦笑道:“无悔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的来意。如今兰大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相信无悔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大概。吏部侍郎兰又枝是我的同窗,他是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今此事影响颇大,官家限我七日内查出真相,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日,开封府上下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也愧对包大人临走时的嘱托,无奈之下,才想着请无悔来相助。” 杨无悔见状,直言道:“无悔只是一介草民,又能够做什么呢?” 周鸣恩道:“我知无悔在庐州之时,便经常协助庐州知府徐知远办案。所以还请无悔能够助我,也还兰大人一个清白!” 杨无悔听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周大人似乎很信任兰大人的人品?” 周鸣恩道:“我与兰兄相识十六载,我相信又枝不是这样的人。” 杨无悔也提前告知道:“周大人,在下可以帮您。但是,如果查出的真相与周大人所相信的有所违背,还请周大人能够秉公处理,莫要坏了开封府的名声。” 周鸣恩点头道:“这是自然!” 他能够明白杨无悔的担心,但关于此事,当今圣上已经有所关注,他周鸣恩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徇私。 本来自己要是七日内查不清楚此案,说不定乌纱帽都不保,何况是徇私之事儿。 如果兰又枝真是那样的人,他周鸣恩一定要秉公处理。 杨无悔又道:“既然周大人拜托与我查清楚此事儿,那么我需要周大人为我做两件事情!” 周鸣恩道:“无悔还请说!” 杨无悔开口道:“首先我需要这个案子的卷宗,其次我需要一个随时能够进入案发现场的身份。” 周鸣恩回复道:“卷宗此事,虽有难度,可我中午时分一定派人送来。至于身份,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幕僚,同时我会安排开封府的捕头辛志吉来帮你。必要时候,你可以调动开封府的所有衙役。” 杨无悔也满意的说道:“那就多谢周大人了!” 因为周鸣恩作为开封府的府尹,有诸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在此久留。 而一旁的展仪容一直没有说话,待周鸣恩离开以后,展仪容才认真的看向杨无悔。 “你一定要尽早破获此案!” 杨无悔有些意外的问道:“怎么,你和兰又枝也认识?” 展仪容回答道:“这位兰大人在朝中素有清名,是与不是我也不清楚。不过此事皇城司的人、大理寺的人都已经插手了,特别是皇城司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行事之霸道。而且他们的权利之大,也使得他们日渐骄纵。兰大人作为朝廷四品官员,差点直接被他们抓到皇城司进行审讯。要知道进行了皇城司的人,即便不死也要蜕一成皮。” 杨无悔面露古怪,询问道:“皇城司的职责不是负责保护宫禁安全,维持京师治安,监察官员贪污腐败,体察政情民情,缉捕盗贼,管理间谍,刺探敌国情报这些。什么时候,还负责凶杀案了?” 展仪容道:“我那位舅舅登基以后!” 杨无悔明白了,想来重用皇城司能够让官家迅速收敛声望。 毕竟当今官家只是仁宗皇帝的养子,而不是亲子。 他登基,还是有很多不服的声音,甚至是不忿的声音。 但他为太子,是仁宗皇帝在世时就定下的,而当今官家的名声也还算可以,他登基无可厚非。 可这是皇位啊,总有人会觊觎! 也就导致了他会重用皇城司,让皇城司的业务越来越广。 杨无悔也好奇的问道:“皇城司如此嚣张,大理寺呢?” 展仪容身为郡主,知道诸多的事情,问她就对了。 见杨无悔问自己关于大理寺的事情,展仪容无奈道:“大理寺的大理寺丞就是个和稀泥的家伙,虽然大理寺也来人了,可也只是走一个过场。据我爹说,当年包公当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是最受人最近的地方。如今成了和稀泥的地方,真是让人唏嘘。” 杨无悔听到展仪容的评价,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大理寺丞窦元英担任大理寺丞二十年,无功也无过,没有晋升,也没有降职,其实就是深谙中庸之道。 只是作为大理寺丞,总是和稀泥也不太好。 大理寺毕竟曾经也有着赫赫威名,现在被皇城司都比下去了,这样是要不得的。 杨无悔在等待卷宗的途中,外界倒是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王清平带着自己的老管家到京城了,虽然比杨无悔晚了那么几天,可他们毕竟先走。 只是杨无悔是快马,王清平他们是坐着马车入的京,自然要慢上一段时日。 王清平和林蒲到达京城以后,本想着直接去投奔兰又枝的。 结果听到兰又枝出事儿了,现在正关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边,王清平直接傻眼了。 他原本还想着借助自己祖父的余荫去投奔兰又枝的,结果现在兰又枝和杀人案牵扯上了关系,王清平哪里敢往上凑啊! 不知道为何,王清平这一刻想到了杨无悔。 若是此人在的话,也许能够还原一个真相。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杨无悔的姓名,也着实可悲。 第八章 兰府 中午时分,案卷便被开封府的捕头辛志吉送来。 辛志吉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异常的年轻。 当看到杨无悔的那一刻,他脸上露出复杂又欣喜的表情。 杨无悔并不清楚他这表情是何意,可一想到吏部左侍郎兰大人的兴致爱好,那人还死在了家中,杨无悔就一阵恶寒。 虽然还未曾定性,可杨无悔还是会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位兰大人真是重口味啊! 辛志吉递给卷宗道:“杨先生,这些卷宗都是从大理寺要过来的。而皇城司的那一部分,我们这边便无能为力了。” 杨无悔明白,点头道:“无妨!” 就单单是大理寺要来的卷宗便有六卷,杨无悔开始仔细端详。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杨无悔才将其看完。 看完以后,对这个案子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案子可以称之为密室杀人案,因为在封闭的房间内,只有兰大人和龙阳馆的那位男妓! 男妓被发现之时,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他的死状也极为的凄惨,而发现兰大人的时候,兰大人正坐在床下,倚靠着床边昏迷不醒。 此外,还有一些不可言状的物证。 而兰大人的家中,只有一名老管家。 他并无妻子儿女,也无其他的仆人。 作为朝廷堂堂四品大员,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只有一名老管家,要么就是这位兰大人藏得深,要么就是这位兰大人是一名清流。 而朝廷上,兰又枝名声在外,他也确实是清流,还是清流一派的。 对,清流一派的。 清流一派的作用,便是肃清朝内奸臣,匡扶大宋社稷。 最初之时,其实就是太子党。 仁宗皇帝幼年时,朝政其实是把持在这位皇太后的手中。 这时候朝内便分为了两党,一是后党,后党自然是希望刘娥能够成为像武曌这样的人。 二便是清流,也就是太子党。 清流一派,他们在朝为官,致力于仕途,照样可以超凡脱俗、清新高雅。 这在杨无悔看来,纯粹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既然已经入局,哪里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而兰又枝,便是这样的人。 倒不是说兰又枝脱了裤子放屁,是他身为清流,自然不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昨天开封府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辛志吉道:“昨日大理寺那边对兰大人进行了询问,兰大人表示此事十分荒唐,自己是朝廷正四品大员,怎么可能会在家里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还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龙阳馆的这名男妓。我们这边也去走访了龙阳馆,龙阳馆的管事儿的,也告知我们,并不认识什么兰大人。” 杨无悔听后,嘴角一抽。 确实在恩师离开开封府以后,开封府的人是越来越没有脑子了。 这都能够相信? 龙阳之好,即便是在杨无悔的那个时代,都是属于禁忌话题。 虽然有很多腐女喜欢,可真正搬到台面上来讲,只怕会遭所有人的嫌弃。 何况现在是宋代,还事关吏部左侍郎,这龙阳馆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实话。 当然,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认识兰又枝。 杨无悔想到这里,便问了一句:“可曾有问,是不是兰府的人让这名男妓过去的?” 辛志吉道:“问过,管事儿的说,馆里的男妓也会接一些私活儿。所以此事儿,他们并不知情。” 杨无悔起身道:“那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展仪容一脸兴奋的询问道:“是去龙阳馆嘛,正好我也去长长见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换身男子的衣服!” 你本来就像个男人杨无悔却还是笑着回答道:“并不是去龙阳馆,我们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去龙阳馆呢!我说的是,我们去见识一下兰大人家里的密室!” 见去兰又枝的家里啊,展仪容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她已经去过了。 作为仪平郡主,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是去皇宫,也没有人敢拦她! 杨无悔带着辛志吉和展仪容,前往兰又枝家中。 兰又枝家也是住在南城,别说,古人上朝就是麻烦。 向兰又枝住的地方,距离皇宫大概要赶马车都要赶快两个时辰。 也就是说,天还没有亮,他就得起床去上早朝。 上完了早朝,还要去吏部,到了下午的时候才能够去做自己的事情。 杨无悔他们这边比较近,不需要那么久。 到了兰府以后,发现兰府外已经被人围住了。 这些衙役都是开封府的人,也能够理解,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皇城司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大爷,哪里会想着保护案发现场啊! 这时候展仪容突然开口道:“案子是昨日清晨发生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现场只怕都被他们破坏了,现在进去还能够找到线索吗?” 杨无悔解释道:“即便现场被破坏,只要是犯罪,那么必定有迹可循。有些东西,即便被破坏了,我们也还是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再说,我相信辛捕头会把现场保护得很好的。” 这话辛志吉可不敢接,因为皇城司和大理寺的地位都比开封府高,这两处的人来来去去的,万一破坏了现场,辛志吉一个开封府的捕头,他能说什么? 进入兰又枝的家中,杨无悔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后便道:“这兰大人的家并不小啊,只有一个老仆,打扫起来只怕十分麻烦吧!” 辛志吉回复道:“先生,这老仆平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也就剩下做饭打扫了。” 杨无悔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不可能每天打扫,早就是一天打扫一部分行不行? 可杨无悔有件事情一直没有搞懂,那就是兰又枝也有三十五岁了吧! 他一个男人,无儿无女,甚至没有妻眷,那他是依靠着什么过活的呢? 杨无悔可不相信,他纯洁的像个大男孩。 说不定啊,他真有龙阳之好! 当然,这只是杨无悔恶意的揣度,同时这也有可能是事实。 查案,就不能够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 而推理,同样不能够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ps:这章属于敏感章节,被禁了好多次,有些话题不能够提,所以我尽量就不着重描写了。 第九章 痕迹 进入兰又枝的卧房,此刻房间内有不少脚印,辛志吉看到以后,也有些无奈。 他便道:“从案发到现在,来来往往的太多了。我们开封府的人虽然守在这里,却也不可能不让他们进来的。” 杨无悔表示理解,随后便观察起了房间的构造。 兰又枝的房间倒是很大,不过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摆件也不是特别的多,看来真是一名清流。 杨无悔又去了床边,观察了一阵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辛志吉见状,讲述道:“我们接到报案以后,第一时间便检查了窗户。窗户被关得死死的,并未有人动过的痕迹,而且在窗台上也并无脚印,所以如果有凶手,凶手是不可能从窗户离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凶手如果从窗户离开,那么又如何能够将窗户关上呢!” 展仪容也询问道:“会不会房间内有密道?” 辛志吉摇着头回答道:“房间虽然大,可摆设并不多。再说从昨天开始,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如果有密道早就被发现了。” 展仪容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如果真有密道,早就被发现了。 杨无悔又去观察了门,密室一般都和门有关系。 只要设置机关,那么便可以将门给合上,造成密室的假象。 但杨无悔看了一眼门栓,木栓并无划痕,再者就是门从外边进来容易,只要用刀或者利器便可以撬开门栓,可想要进来后杀了人再用机关将门给关上,基本不可能。 展仪容凑上去道:“可有发现什么?” 杨无悔道:“确实是密室,而且还是最纯正的密室杀人案,几乎找不到丝毫的漏洞!” 展仪容皱起眉头:“那这么说,人真是兰侍郎杀的。他玩的太过火了,导致那人死了。” 杨无悔沉默,随后回复道:“有这种可能!” 说完,杨无悔知道这个房间已经找不到任何线索了,便有了别的想法。 “我们去看看尸体吧!辛捕头,尸体是不是在开封府?” 辛志吉回复道:“先生,尸体确实是在开封府。皇城司的人和大理寺的人对于尸体并不热衷,所以被我们的人带回府衙了。” 展仪容却诶了一声,拦住了杨无悔。 “不是,兰大人不是还有一位老仆,为何我们不去询问他,而是要去看尸体?他作为兰大人府中唯一的下人,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才对啊?” 杨无悔解释道:“当这个案子发生以后,想必大理寺、皇城司和开封府的衙门已经问过了,而案卷上也已经记录了。即便我们再去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得到一样的答案,所以便没有必要再问了,而且再问,人家也烦了,是吧,辛捕头!” 辛志吉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先生说的是!” 因为确实作为兰又枝家里唯一的老仆,他已经被三方势力问了好几遍了。 那日他已经早早睡下,所以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儿。 再就是他的耳朵不好,所以在问话的时候,三方势力都吃尽了苦头。 至于他会不会害兰又枝,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老仆无儿无女,在兰又枝还没有官身的时候便从老家跟着他来京城,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虽然这老仆在照顾兰又枝的衣食起居,做着仆人的活儿,可俩人的感情又岂是主仆这么简单。 走出门口,杨无悔回头望着兰府,他还真想要见一见这位兰大人。 旁边的展仪容却抱怨道:“你说这兰大人会不会真是凶手啊?可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在这样一个密室下,难不成这刺客会飞天遁地不成?” 杨无悔一怔,随后立刻开口道:“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我进去拿一趟!” 也不等两人反应,杨无悔便快速又跑入蓝府。 展仪容可太了解杨无悔了,迅速的跟着进去,看到杨无悔蹲在兰又枝卧房的地上,捡了什么东西。 杨无悔看见一道人影站在自己背后,回神被展仪容吓了一跳。 他不满的问道;“仪容,你干嘛?” 展仪容不忿的回答道:“你肯定有发现,最好不要瞒着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杨无悔对此,也没有隐瞒。 “刚刚你提醒我了,既然凶手不是依靠机关自由出入的房间的,那么会不会是飞天遁地!” 展仪容白了杨无悔一眼;“你想什么呢,即便是我爹也不能够飞天遁地,我就不相信这江湖上有比我爹还厉害的人物!” 杨无悔明白了,展仪容是个爹吹。 不过南侠展昭确实厉害,到了如今更是深不可测。 杨无悔也开口道:“仪容,我还需要你帮个忙,上房顶去查看一下,看看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从房顶上下来的。” 展仪容恍然大悟,她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凶手有可能是从房顶上下来的,所以才造成了密室杀人案。如果照这样讲,这个人得是个高手啊!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完,展仪容便出现在了房外,一脚踩在门外的石灯上,随后一个旋转便出现在了房顶。 这时候辛志吉也了进来,他自然是看到了展仪容上了房顶。 他疑惑的对着杨无悔问道:“先生,郡主这是在做什么?” 杨无悔神秘的笑笑,回答道:“她在模拟凶手的行凶过程!” 辛志吉没有听明白,模拟凶手行凶过程,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辛志吉只能够多看,因为杨无悔没办法给他解释更多。 上了房顶的展仪容身轻如燕,转身望着下边的杨无悔道:“要我做什么?” 杨无悔道:“检查上面的瓦片是否有松动的痕迹,如果有,你看有多大的区域。” 本来想说面积的,又怕展仪容听不懂。 展仪容正准备检查,却发现了别的东西。 她朝着自己发现的东西走去,这让杨无悔纳闷,莫不是展仪容发现了什么? 很快,展仪容便道:“这里的脊兽上有痕迹,好像是捆绑过什么东西!嗯应该是粗绳子,不然不会磨出印记!” 杨无悔听到这话,迫不及待的想上去。 可他不会武功啊,只能够将目光放在了辛志吉的身上。 辛志吉几乎不用杨无悔说话,他就懂了杨无悔的意思。 “我这就去取梯子!” 杨无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难得聪明了一回啊! 第十章 破解密室 当梯子被辛志吉取来,架在了瓦檐上。 杨无悔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他身体确实太过于柔弱了,和前世相比缺了八块腹肌。 当然,什么八块腹肌不八块腹肌的,前世他一米八五都不轻易告诉别人。 何况是藏在衣服下的八块腹肌,这能够轻易显露出来嘛! 杨无悔上了屋顶以后,这蹑手蹑脚的做派,让展仪容有些看不下去了。 便身轻如燕的走过来,扶着杨无悔到了脊兽这里。 杨无悔看了一眼脊兽身上的痕迹,也确定了这里绑过绳子。 随后又在房顶探查,在房顶的正中心看到了四块被动过的瓦片。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方巾,里面装的是一些粉末。 杨无悔和瓦片进行了对比,确定了是瓦片的残渣。 展仪容也蹲下道:“刚才你回来,就是发现了这个对吧?” 杨无悔点头道:“是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说不定凶手是杀了人以后,将房间伪造成密室,然后从房顶出去的。” 展仪容却皱着眉头道:“四块瓦片被移动,就算是一般的小孩都难以通过,你觉得凶手会是一名孩子吗?” 杨无悔蹲在房顶,陷入了沉思。 他道:“你说有没有人会缩骨功?” 展仪容回应道:“自然有人会缩骨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我没有见过,可不代表没有。只是如果是缩骨功的话,不太合理。要知道缩骨功是需要支撑住身体的。而那人想要吊着一个绳子,还从绳子上用缩骨功通过这样小的洞口爬出来,我觉得不太可能做到。” 杨无悔也表示赞同,如果真是缩骨功,需要一个积点支撑。 从上到下还行,从小到上不符合逻辑。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不说话,也知道他还没有想通,便安慰道:“没关系的,至少我们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兰大人确实是被冤枉的。” 杨无悔点头:“确实如此,可即便这样,现在的证据也没办法帮助到兰又枝。看来,我们接下来还要去两个地方了!” 展仪容询问道:“哪儿?” 杨无悔回答道:“大理寺大牢和龙阳馆!” 展仪容一听,便来了兴致。 “这样,我去龙阳馆,你去大理寺的大牢!” 杨无悔无奈道:“想什么呢,即便我有开封府的身份,可大理寺又岂是我想去就能够去的地方,所以大理寺还得我们一同前去,至于龙阳馆的话,这事儿后面再说吧!” 展仪容有些失望,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杨无悔慢悠悠的从屋顶下来以后,辛志吉才询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发现?” 杨无悔道:“初步可以判断,兰大人是被冤枉的。” 辛志吉笑着开口道:“我就知道兰大人是被冤枉的!” 杨无悔看向辛志吉,发现他有着旁人不一样的高兴,便疑惑的问了一句。 “辛捕头似乎很信任兰大人!” 辛志吉解释道:“兰大人是唯一一个无论是行事还是做派,都表里如一的人。许多百姓都崇敬他,觉得他是真正的好官,能够为百姓说话的好官!” 杨无悔一笑,并不多言。 见杨无悔只是一笑,辛志吉知道杨无悔可能不相信,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只要兰大人是无辜的,这就足够了。 “那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杨无悔摸着肚子道:“自然是该去吃晚饭了,吃完晚饭,咱们就各回各家,各然后回去睡觉,等待明天的到来。” 辛志吉也点头,确实太晚了。 至于吃饭的话,就不必一起了。 辛志吉告退,约定明天上午和杨无悔在他所在的学舍碰面。 待辛志吉离开以后,杨无悔才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展仪容并未拒绝,她还要将杨无悔送到学舍以后,才会放心离开。 在路边摊上,杨无悔点了两碗面,他则是要了不少的牛杂,而展仪容则是加了一个煎蛋以及不少的葱花。 展仪容虽然是郡主,可从小走南闯北,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也不会嫌弃这样的地方。 她看着吃得麻香的杨无悔,小声开口道:“你说这个案子,会不会是针对来年春科举的?” 杨无悔回复道:“是与不是,很快就见分晓了。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位兰大人是无罪的不是嘛!再说了,用男妓来污一位清流的名声,只怕不仅仅是科举有关系,而是这位兰大人做了什么,破坏了别人的利益。” 展仪容听后,用筷子夹了夹碗里的面说道:“也许就是和科举有关系,只是有人想要借着兰又枝在科举上做出一番事情来,而兰大人不答应,所以就遭受了此等无妄之灾。” 杨无悔点头道:“很有可能,只是也不是无妄之灾吧!兰又枝能够成为官家钦定的监考负责人,将来参加这一群科举的士子,都将是兰又枝的学生。而且官家刚刚登基不久,你说有人若是想要从中使什么阴谋,敢问阁下又如何提防呢?” 展仪容深深呼出一口气,即便她知道这个案子很严重,也许还会牵涉甚广,可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有人想要把手伸到科举考试上面了,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虽然这只是杨无悔的猜测,但这种可能性极大。 展仪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无悔也喊道:“喂,面还没有吃完呢!” 展仪容的声音传来:“留着下次再吃!” 这时候,面铺的老板奇异的目光看了过来。 杨无悔赶紧笑着解释道:“她开玩笑的,我吃,我吃!” 老板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而杨无悔也在内心吐槽,说了要送自己回去的,结果突然就离开了,一点武德都不讲,传出去都有损你展女侠的威名! 杨无悔吃完了两碗面,打了一个饱嗝,付了钱,起身便离开了面摊。 走着走着,莫名其妙来到了春风楼。 杨无悔看着站在一楼招揽客人,可二楼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姐姐时候,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一时间让他觉得,这里不是汴京,而是庐州。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娄湘君了。 倒不是说对她感情有多深,如果娄湘君真是害自己的那人,那么她应该会跟着自己到京城来才对。 再就是以娄湘君的美貌,即便是在京城,那也应该很快有名气传出。 等着吧,自己会知道真相的! 第十一章 曹太后 虽然到了春风楼,杨无悔却无视了众多小姐姐的撩人动作,拂袖而去。 他是这种随便的人嘛,是的。 今日没带多少钱,来日再来春风楼与她们大战三百个回合。 杨无悔回了学舍,经炜也没有问杨无悔这一天去做了什么。 如果杨无悔愿意讲,他肯定会说的,如果不愿意讲,那么自己最好也不要去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探听别人的秘密只会惹来别人的厌恶。 这是经炜的父亲说的,那位老中医的生活经验。 竖日,经炜还是出去摆摊了。 不过他给杨无悔先买来了早饭,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 杨无悔见状,自然是满心欢喜。 其实有人照顾生活起居这种事情,还是挺好的。 毕竟人啊,还是要懂得享受。 杨无悔在吃早饭的时候,展仪容来了。 见到展仪容一个人前来,杨无悔疑惑的问道:“为何不见辛捕头?” 展仪容神色复杂的回答道:“我让辛捕头先回去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再去开封府找他!” 看着展仪容神色有些不对,杨无悔疑惑道:“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展仪容道:“皇太后要见你,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杨无悔一愣,皇太后? 他自然知道当朝皇太后是谁,仁宗皇帝的妻子,曹氏。 曹氏在历史上可以说是有数的贤德皇后,在仁宗时期做过非常多的事情,甚至是帮助仁宗皇帝平乱。 而曹氏也是当今圣上的养母,在仁宗皇帝死后,便成了皇太后。 她要见自己,杨无悔已经能够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说实在的,杨无悔不想见她,可又不能够不见。 杨无悔吃完早饭,便上了马车,随着展仪容入宫。 皇宫还是杨无悔第一次来,所以充满着期待。 但你要说有多期待,其实也不见得,因为在杨无悔看来,皇宫其实是一座囚牢。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马车到达皇宫以后,便有一个宫女站在门口等候杨无悔。 展仪容小声介绍道:“此人是皇太后身边的最受信任的侍女,名叫绫罗!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皇太后的身边了,皇太后很多事情都会交托她去处置!” 下了马车,绫罗的宫女迎了上来。 “见过仪平郡主!” “见过杨先生!” 杨无悔施礼道:“绫罗姑娘不必多礼!” 绫罗一笑,继续道:“皇太后已经在寝殿等候了,请杨先生随我一同前去!” 杨无悔应下,说了一声好。 至于展仪容自然是要跟去的,她还未曾给皇太后请安,不管如何,皇太后她都要喊祖母。 有着绫罗带领,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而杨无悔进入皇宫的那一刻,会莫名的感受到心悸。 他知道,这是很多目光打量自己造成的。 而同时,杨无悔的目光突然被一道靓丽的目光所吸引,而停在了原地。 展仪容顺着杨无悔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胆战心惊的。 这家伙,在看什么呢? 那可是皇后,也就是当今圣人的妻子高滔滔,高皇后。 杨无悔并不知道她是高皇后,只是凭借此女丰韵的身段,只看到半边脸的容颜,便知道她是一位绝代佳人。 正所谓诗经有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之所以没那么做的原因,杨无悔也猜到了这位美妇只怕是宫中的某位贵人。 绫罗转头看向杨无悔,有些疑惑,然后看见杨无悔望向别的地方,她也看了过去。 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倒不是明白了杨无悔有当曹贼的心,只是明白了杨无悔的好奇。 她便道:“这位是高皇后,刚刚才从皇太后寝殿出来!” 杨无悔知道了,随后收回了目光。 当今圣上的女人,还是正妻,就不用看了。 再说了,高滔滔可是有尧舜之姿,这样的女人看不得。 绫罗继续带路,展仪容在杨无悔的身边恶狠狠的说道:“在宫里别乱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杨无悔内心吐槽,欣赏美的事物是自己的权利。 当然,也只是在心里吐槽。 到了曹太后的寝殿前,绫罗道:“先生,我先去禀报太后,还请稍后!” 杨无悔回复道:“自然!” 绫罗进去禀报曹太后以后,又很快出来。 “先生,请!” 杨无悔和展仪容一起进入曹太后的寝殿,曹太后已经端坐着看向进来的两人。 曹太后笑着道:“仪容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展仪容小跑上前抱着曹太后的胳膊道:“仪容一早就想着来拜见祖母的,可这不是汴京出了人命案嘛,仪容就想着将此案破获了,来向祖母讨要赏赐!” 曹太后捏着展仪容的鼻子,宠溺的笑道:“你啊!” 接着又将目光看向杨无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就是包龙图的弟子,杨无悔?” 杨无悔见曹太后总算想起自己,便行礼道:“草民正是杨无悔!” 曹太后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眼神有些深邃。 “先皇在世时说过,包拯是大宋之肱骨,有他这样的人在,大宋才会变得清明。没有想到的是,包拯会先一步离先皇而去,包拯离世那一刻,先皇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知道大宋再也不会有包拯这样正直又执拗的人了。” 杨无悔道:“恩师在世时,也常念及先皇的好。如果不是先皇的支持,即便恩师空有一腔抱负,却也无处施展,是先皇给了恩师机会,才成就了包青天的名声。” 曹太后诧异的看着杨无悔:“你倒是会说话,和包拯这样不会说话的人简直是两种极端。他能够收你当弟子,哀家倒是极为诧异!” 杨无悔回复道:“当初草民也极为诧异!” 曹太后被杨无悔逗笑了,不过她找杨无悔来可不是念旧的。 杨无悔也知道,只是他绝对不会主动提及。 曹太后见杨无悔不说话,也明白了这是个滑头,和他恩师包公比,多了几分人情世故。 于是曹太后便直言道:“今日让你来,是因为吏部左侍郎兰又枝一案。你恩师包龙图可是探案能手,几乎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所以哀家希望你能够将此案调查清楚,还兰侍郎一个清白。” 杨无悔一愣,因为曹太后说的是还兰又枝一个清白,而不是说调查清楚此案! 这两者,可有极大的不同! 第十二章 皇城司 杨无悔悻悻抱拳道:“太后,此案已经由开封府、大理寺,还有参合进来的皇城司全权处理。无悔一介草民,只怕无能为力。” 曹太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随后便道:“皇城司最近得官家宠幸,确实是有些嚣张跋扈了。至于大理寺和开封府,大理寺丞窦元英就一个稀泥的角色,而周鸣恩也是脑子不灵光,哀家还是想念包龙图在开封府当府尹的日子。再说,哀家已经知道,你不是已经受周鸣恩所托,在调查这个案子嘛!” 杨无悔笑笑:“就知道瞒不过太后娘娘!此案虽然凶手没有找出,可草民已经有证据足以证明兰大人和此案没有关系了。” 曹太后来了兴致道:“说说!” 接着杨无悔便将自己在兰府的发现,一一禀告给了曹太后。 曹太后听后,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既然如此,哀家会告知官家,让官家把兰又枝给放了。” 杨无悔虽然疑惑,为何曹太后竟然如此看重和相信这位兰侍郎,但还是进行了阻止。 “太后,不可!” 曹太后疑惑的看着杨无悔,询问道:“有何不可?” 杨无悔解释道:“太后,兰大人既然是遭人陷害,那么陷害他的人知道他平安无事,肯定还会出后手的。相反,如果让兰大人待在大理寺大牢里边,一来可以麻痹凶手及其幕后之人,二来则是也是保护了兰大人!” 曹太后似笑非笑道:“你说幕后之人?” 杨无悔回之一笑:“草民相信太后比草民更加明白,草民就不多说什么了!” 曹太后盯着杨无悔望了一阵后才道:“真是生得伶牙俐齿,现在哀家知道包拯为何要收你当徒弟了。” 旁边的展仪容听得云里雾里的,最终忍不住问道:“皇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呀?” 曹太后抚摸着展仪容的后脑勺道:“皇祖母说,仪容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也不像个话。这样,改日我和你舅母商量,为你挑选一个乘龙快婿!” 展仪容一听,立马站了起来。 “啊,皇祖母,仪容想起来了。现在仪容该去给舅妈和舅舅请安了,皇祖母,仪容下次来看你啊!” 杨无悔看着展仪容落荒而逃,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展女侠,竟然也会有今天。 曹太后见杨无悔脸上的笑意,便道:“杨无悔,既然你是包拯的弟子,和仪容也算是青梅竹马。如果此次你能够考中状元,那么哀家便请官家为你和仪容赐婚!” 杨无悔神色一震,随后露出不可思议。 他赶紧开口道:“那个太后,我和仪容虽然从小就认识,可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和她就不合适。此外,草民突然想到这个案子的一些重要细节,还请太后应允草民告退,去调查清楚。” 曹太后见状,无奈的挥退了杨无悔。 待杨无悔离去以后,曹太后才对着绫罗问道:“你觉得这两人合适吗?” 绫罗掩嘴笑着回答道:“这不就是当年的包公和展昭的翻版嘛,若是郡主能够和包公弟子结成连理,对于我们大宋而言,都是一桩好事儿。” 曹太后一笑:“就你会说话!” 杨无悔并不知道曹太后和绫罗的谈话,如果知道,肯定会猛男吃惊。 对于展仪容,他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倒不是展仪容长得不好看,主要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男孩子性格的女孩呢! 除非,那真是偏爱了。 再就是杨无悔,并不想要被束缚。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但是青楼的女子不会,因为她们会将自己枪给擦得锃亮。 杨无悔离开皇宫,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在偌大的皇宫,竟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皇帝的家可真大啊,待在这么个大家里边,得养多少闲人啊! 杨无悔走着走着,然后就被人拦住了。 看他们的服饰,那是皇城司的人。 好家伙,竟然撞到皇城司的人了。 来人倒是年轻,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长得也极为白净,该不是太监吧! 不对,皇城司没有太监! 来人看着杨无悔冷漠的询问道:“来者何人,为何往后宫闯?” 后宫? 杨无悔后背都凉了,后宫即便是皇帝的儿子没有皇帝的旨意,都不可入内,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去后宫的方向了,这该死的前身,什么毛病啊! 在外面随便走,走到了青楼的门口,在皇宫走,竟然快走到了后宫。 杨无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道:“这位大人,在下并非想要闯后宫的,只是迷了路,在下想要出去。” 旁边的一名侍卫道:“什么大人,这是我们皇城司的副指挥使,顾劫卿!” 杨无悔愣住,皇城司的活阎王。 自己这是倒了多大的血霉了,竟然撞到了活阎王的手中。 顾劫卿冷声道:“我看此人狗狗祟祟的,又企图闯后宫,来人,把他抓起来,带回皇城司!” 杨无悔咽了一口吐沫,进行解释。 可无奈怎么解释,顾劫卿却都不听,甚至直接把杨无悔给打晕了。 杨无悔在晕倒的那一刻,莫名想到了展仪容。 在你的地盘,你倒是来救我啊! 当杨无悔被打晕以后,顾劫卿的手下燕六看着他道:“大人,咱们真就这么干了,太后要是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劫卿不满的回复道:“出了事情我担着,而且我只是想要请他帮一个忙而已。如果不做得极端点,他只怕不会配合我。” 燕六道:“大人,听说他喜好美色,只要我们用美人计,想必他肯定会配合我们的。” 顾劫卿狠狠的瞪了燕六一眼,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就是荒唐。 他们皇城司是什么地方,他们是一群什么人,他们只会皮鞭炸辣水、烙铁烧红了印在人的肌肤上、用布蒙头倒陈醋,还美人计,自己都还没有享受过呢! 而杨无悔就这样,被皇城司的人在宫里给带走了。 至于守护见到皇城司的人抓住人带出去,这是常有的事儿,并不让人稀奇。 每天想来皇宫盗宝的、采花的,时不时就进来一个。 可他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天子居住的地方,岂是肖小能够来捣乱的。 当年锦毛鼠入宫盗取仁宗皇帝的玉佩,这是守卫皇宫所有人的奇耻大辱。 以后,以后就休要再提了。 第十三章 合作 皇城司。 杨无悔醒来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前面皇城司副指挥使顾劫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无悔。 顾劫卿想要从杨无悔的脸上捕捉到害怕的神色,可遗憾的是,他失望了。 随后他便起了戏谑的心思,对着杨无悔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杨无悔露出从容的笑容,回复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是皇城司的大牢对吧!” 顾劫卿起身,把玩起一旁的刑具。 随后拿起一根鞭子道:“皇城司有十八般的刑狱惩罚,来这里的人,即便是不死也得蜕一层皮才能够出去。” 杨无悔揉了揉脑袋,平静的开口道:“虽然皇城司是人人畏惧的地方,可对于我而言,我心怀坦荡,自然不会畏惧顾副使将这些刑具用在我的身上。不如顾副使想做什么,直说便好。” 顾劫卿赞叹道:“不愧是杨无悔,不愧是包公弟子,胆色过人,也聪明过人。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想要你得到的所有线索,之后找到的线索,我也希望你能够与我分享,我也会将我的发现,给到你。” 杨无悔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错的提议,也算是互惠互利,成交!” 接着杨无悔便将自己昨日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顾劫卿。 顾劫卿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无悔:“你就凭借地上的一点瓦灰,便破了这个密室案?” 杨无悔笑道:“密室案很多人认为是最难的,可在我看来是最简单的。密室之所以是密室,那么就是凶手采用了常人想不到的办法在进行行凶,那么我们以凶手的角度去揣摩,那么就很容易破解。所以这个密室,虽然我破解了,可我未曾找到凶手是谁!” 接着杨无悔又道:“顾副使,现在该你说你的发现了。” 顾劫卿淡淡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兰大人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甚至背后还有指使者,而这个人的势力只怕超乎想象。” 杨无悔一愣:“这就没了?” 顾劫卿懂杨无悔的意思,解释道:“查案本来就不是我皇城司擅长的,只是这次出事儿的是吏部左侍郎兰又枝,所以我们皇城司才选择插手进去。能够推断出这些,已经是我个人能力的极限了。” 杨无悔有些发懵的看着顾劫卿,他感觉自己被眼前的人耍了。 倒不是顾劫卿有多聪明,是自己聪明得过头了,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劫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虽然我的消息确实没有你给的消息重要,但从你刚才的线索可以推断出一些事情。比如说凶手虽然不是孩子,却有可能是侏儒。我皇城司的暗探众多,我会让我手下的人去查符合这样身份的人。一旦有消息,我会立刻告知于你,你觉得如何?” 杨无悔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刚才顾劫卿的一句话点醒了杨无悔,凶手如果不是正常的男性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是侏儒。 侏儒也是成年男子,却有着小孩的体型。 如果是侏儒进行行凶,那么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 杨无悔还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儿需要顾副使亲自出马,也许才能够打探清楚!” 顾劫卿意外的看着杨无悔:“还请说!” 杨无悔道:“死者是龙阳馆的一名男妓,所以我希望顾副使能够去龙阳馆调查一番。不是像之前一样大张旗鼓的调查,而是暗地里调查。包括这名男妓的背景,以及人际关系这类的。” 顾劫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杨无悔离开的时候,顾劫卿还将他们皇城司的案宗交给了杨无悔。 皇城司的案宗比杨无悔之前拿到的那一份,还要更加的详细,甚至包括了对于兰又枝的询问。 不过目前他还要赶去和辛志吉会合,去大理寺的牢里会一下这位兰大人。 到时候皇城司这边的问答,可以作为一份佐证。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皇城司的人竟然和杨无悔进行了合作。 待杨无悔离开皇城司后,顾劫卿才说道:“他杨无悔,也算是唯一一个能够在皇城司安然无恙离开的人了。” 在顾劫卿的身后,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出现,他的目光有些阴沉,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别扭。 他望着杨无悔离开的方向道:“皇城司并不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只要他能够让我们抓住这次冤枉兰侍郎的大鱼,就算是我亲自送他出去又如何!” 此人名叫沈懿,皇城司的指挥使,正四品。 虽然此人没有顾劫卿这般在外边名声那么响亮,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明白他的野心及手段的狠辣。 即便是顾劫卿这位外界人称的活阎王,对于沈懿这位皇城司的司公也佩服得很。 杨无悔并不知道,沈懿在一旁听着,甚至是目睹这一切。 如果知道,只怕会想得更多。 但皇城司找自己合作,虽然互惠互利,也能够看到出皇城司现在是在争权。 现在皇城司什么都想着插一手,原本皇城司太祖时期就建立,虽然那时候还不叫皇城司,但那时候的皇城司只负责监察百官和保护皇宫的安危。 如今的皇城司,成了狗都嫌弃的地方。 民间虽然对于皇城司畏惧,却也在心里咒骂这是一个养着一群疯狗的地方。 说白了,皇城司的人现在是想要趁着当今圣上刚刚登基不久,在允许的范围多掌管一些权利,因为这时候的官家,还是十分信任皇城司的,说不定皇城司还能够成为官家手中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杨无悔并未雇马车前往大理寺,皇城司到大理寺连半个时辰都要不了。 到了大理寺的时候,辛志吉已经在大理寺的门口等着了。 展仪容并没有来,杨无悔倒是有些意外。 她这样喜欢凑热闹的人,竟然没有出现,着实让人惊讶。 其实也不是展仪容不想来,实在是她那位皇帝舅舅和皇后舅妈,非要拉着她一起吃一顿家宴。 展仪容对此,也不可能拒绝。 毕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一起吃一顿饭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在三个人的饭桌上,皇后高滔滔开始为展仪容说起了婚事儿。 毕竟展仪容的年龄也不小了,像她这样年纪大的皇室公主或者郡主,孩子都已经很大了。 第十四章 包公的魅力 改名为赵曙的赵宗实道:“你舅母说的对,你一姑娘家家的,整日在江湖上瞎跑,成何体统。何况你还是郡主,朕的外甥女。” 展仪容辩解道:“舅舅,我这不是瞎跑,我在江湖上那是行侠仗义!” 赵曙不满道:“然后跟你爹一样,几年不回家,和你娘的关系如同陌生人一般?” 展仪容嘟囔着:“跟我爹一样有什么不好的!” 赵曙有些生气,高滔滔却道:“好了好了,你们也是的,还争起来了。不过仪容,你年纪确实也不小了,该找个如意郎君了。如果有心仪之人,你可以告诉舅母,舅母给你去说。若是没有,朝中大好男儿多的是,只要你说一句,舅母保证无数青年才俊,都会抢着来提亲。”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朝中大臣的一群草包后代,怎么能够配得上表姐呢!” 声到,人到。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来人便是赵顼,高滔滔和赵曙的俩人的亲儿子,现在已经是颖王了。 甚至,他有机会成为太子。 高滔滔和赵曙见到赵顼前来,脸上也露出笑意。 高滔滔道:“顼儿,你可是稀客啊!有一段日子,没来看母后了吧!” 赵顼笑道:“还请母后恕罪!” 赵曙也道:“来了,就一起坐下吃饭吧!” 赵顼正打算答应,却被展仪容使了一个眼色,还稚嫩的赵顼便道:“父皇、母后,儿臣许久未曾见到仪容表姐了,有些话想要和仪容表姐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高滔滔和赵曙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便答应了。 展仪容告退以后,赵曙突然对着高滔滔问道:“顼儿和仪容从小到大的关系一直很好,如果顼儿能够劝劝仪容,好好当她的郡主就好了。” 高滔滔无奈的回答道:“你还不了解仪容,就跟她爹的德性一模一样。而且顼儿只怕也向往过仪容那样的生活,哪里还会想着劝她好好当一个郡主啊!” 赵曙突然又道:“你说如果想着我将顼儿立为皇太子,你觉得如何?” 赵顼虽然是高滔滔的亲儿子,如果将赵顼立为皇太子,那么高滔滔的地位将无人可撼动。 只是高滔滔这样的女人,既然能够被后世评价为女中尧舜,自然想的不可能是自己。 她认真思考道:“陛下,如今您才登基不久,就立皇太子,实为不妥。何况顼儿这个年纪,要学的东西还要很多,所以这件事情还请陛下慎重。” 主要是现在赵曙还太年轻了,才三十五岁。 不过他有赵顼的时候,也只有十六岁。 杨无悔可不知道,当今官家才登基不久,竟然想着立太子了。 能够出现这样的状况,说明官家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了。 除此以外,找不到任何的解释。 杨无悔和辛志吉在大理寺门口的时候,便被人给拦住了。 还是辛志吉出示了周鸣恩的信件,才得以通行。 不过进入大理寺,并未见到大理寺丞窦元英,而是另外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介绍道:“大理寺评事许维州见过二位!” 杨无悔道:“许评事客气了,在下杨无悔!” 辛志吉没有介绍,他和许维州是认识的。 辛志吉在门口的时候,也告诉过杨无悔,整个大理寺唯一一个干事儿的官员,就是这位大理寺评事许维州了,而且他的偶像,便是包公包龙图。 杨无悔倒是想起了当年自己恩师高中以后,便曾经担任过大理寺的评事郎。 那时候的大理寺卿还要更加的离谱,就连手下的人都很少让自己的恩师调用。 如今大理寺虽然窦元英这位大理寺卿也不管做事儿,可手下的人要管事儿,他也不会阻止。 许维州看着杨无悔,惊讶道:“你是杨无悔?” 杨无悔虽然不是初来京城,可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许维州。 许维州上前仔细打量着杨无悔道:“我并未发现你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让我发现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否则你这个包公亲传弟子的身份,我是不会认的。” 杨无悔懂了,唯粉。 可怎么说呢,他并未从许维州的身上感受到敌意,相反,只有浓浓的审视。 也不算意外吧,毕竟他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恩师。 杨无悔道:“那还请许评事带我们去大牢里边,见一见兰侍郎!” 许维州伸手道:“请!” 他在前边带路,杨无悔和辛志吉跟着前往,即便是辛志吉也是第一次去大理寺的大牢,他有想比较一番的意味。 遗憾的是,开封府的大牢确实比不了大理寺。 可以这么说,开封府的大牢就像个茅草屋,而大理寺的大牢就像个铁皮屋。 怪不得外界传言,要是被关进了大理寺,想要出去比登天还难。 杨无悔也在大理寺的大牢里边,见到了吏部左侍郎兰又枝。 兰又枝并不认识辛志吉,但认识许维州,不过他看到辛志吉的服饰,便知道是开封府的人。 而那个年轻人,兰又枝却没有认出来。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杨无悔了。 兰又枝看着杨无悔的时候,杨无悔也看着兰又枝,这位兰大人确实长得不错,年轻的时候想必确实是一位美男子。 杨无悔对着兰又枝说道:“在下杨无悔,受开封府府尹周鸣恩大人所托,来调查兰侍郎府中的凶杀案,还请兰大人能够协助我进行调查,好早日洗脱罪名!” 兰又枝有些意外的看着杨无悔:“既然是包公弟子进行调查,以包公的品性,我断然是相信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杨无悔的身份,在庐州可能知道他身份的寥寥无几。 可在京城,特别是高层,谁不知道包公有位亲传弟子。 甚至这几年杨无悔在庐州做了什么,每个月去几趟青楼,每个晚上起几次夜,他们都清清楚楚。 这就是包公的魅力,这就是身为包公弟子的关注度。 杨无悔见兰又枝如此的配合,也松了一口气。 他最害怕的就是兰又枝见到自己,什么都不说,那自己便做了无用功。 可杨无悔也明白,兰又枝之所以愿意配合自己,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纯粹是恩师的余荫下,给了自己诸多的便利。 与其说相信的是自己,不如说相信的是自己的恩师。 第十五章 试探 《北宋诡事录》第十五章 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北宋诡事录》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十六章 愿景 这时候,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仆。 老仆开口道:“那天大人上朝后不久,送菜的就来了。以往送菜的都不是这个时候来,而是要到晚上的时候。而且送菜的,还换了人。我当时还奇怪,结果那人说自己是送菜的侄子,我也就没有多想。” 杨无悔追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老仆继续道:“这人将菜从后门送来以后,就喊自己肚子疼,想要借用茅房,于是我将他领到了茅房,这人也真是的,在茅房待了很长时间,快小半个时辰,我还担心他掉进茅坑里面了,便去喊他。只是第一次喊他的时候,他没有回我,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才从茅房出来,好像拉了很长时间的。” 这时候,许维州来了一句。 “上茅房上了小半个时辰,会有人如此?” 旁边的辛志吉不乐意了,不满的回复道:“我等粗人,便是如此!” 杨无悔却没有在意他们的拌嘴,而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那可有闻到他身上有什么异味?” 老仆愣住了,异味? 如果是前世的那种卫生间,杨无悔肯定不会有此一问。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茅房,那浓浓的氨气味道,你只要待上那么小片刻,你出来以后,你感觉你衣服上都沾满了屎的味道。 待上小半个时辰,那几乎就相当于成了一个臭气弹。 老仆仔细思索了一番道:“并没有异味,不知道大人为何会有此一问!” 杨无悔的身份,老仆并不知晓,故此还以为他是朝廷的某位官员。 而杨无悔这里,也没有在这方面进行解释。 倒是许维州来了一句:“不知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杨无悔道:“你们不知道上没上过茅房,茅房的味道极度难闻,一般上这样的茅房都需要用用东西堵住鼻子,不然你很难在这样的茅房待上很长时间。” 许维州没有权利说话,因为他用的是马桶,也可以称之为虎子。 辛志吉回复道:“确实如此,茅房的味道极重,我一般上茅房都是用纸堵住鼻子。” 杨无悔点了点头道:“此人在茅房待了小半个时辰,按理来讲,他身上的味道应该异常浓郁,也会让人印象深刻。而老翁对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并不敏感,甚至第一次叫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应,这说明他在茅房的时间很短。” 杨无悔对着辛志吉道:“辛捕头,还麻烦你去调查一下,给兰府送菜的人长相如何!” 这时候,许维州又有疑惑了。 “可你不是说,凶手有可能是侏儒嘛!” 杨无悔道:“凶手可能是侏儒,但是设计兰大人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再说了,如果是侏儒来送菜,只怕一开始的时候,老翁便已经注意到了此人的长相。” 老仆道:“确实不是侏儒,对方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哦,对了,他的脸上还有个特别显眼的肉痣,上面还有一根毛,虽然戴着斗笠,可老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杨无悔道:“辛捕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辛志吉起身,立马应下。 即便天要黑了,这件事情也不能够等到明天,所以他得回去召集人手,前去调查。 因为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而看着辛志吉离开,许维州有些着急。 “先生,我能够做些什么?” 杨无悔笑着看向许维州,这笑容看得许维州有些发毛。 杨无悔靠近许维州,神秘的开口道:“有没有兴趣去龙阳馆一趟,以你的长相,想必会招很多人喜欢!” 许维州一阵恶寒,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可他取向正常,去那种地方会毛躁得不行。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杨无悔只是打趣,没有想到许维州竟然这般问自己,看来说整个大理寺只有他一个人在做实事儿,是真的了。 思索片刻,杨无悔还是决定相信一次皇城司。 说不定,此刻皇城司的人已经混入龙阳馆了。 杨无悔便道:“假的,不过在下还是想问一句,许大人会不会武功?” 说到武功此事,许维州自信一笑。 “论武功,在大理寺我能够排前三!” 至于其他两位是谁,杨无悔并不关心。 他对着许维州道:“那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许评事!” 许维州道:“但讲无妨!” “送我回学舍!” 许维州面露古怪,可很快也释然了。 杨无悔在调查此案,而且无限接近真相,如果幕后黑手得知他在调查此案,肯定会对他动手的。 别说他是包公弟子了,就算是皇子,只怕也会遭人暗算。 许维州很快就答应下来,两人也即将离开兰府。 兰又枝的老仆喊道:“二位请稍等,不知我家兰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杨无悔转头回复道:“兰大人已经洗脱了嫌疑,只是这个案子还未完全调查清楚,等案子查清楚以后,兰大人自然会被大理寺放出来的。” 老仆听到这话,也就放心了。 待两人出了兰府大门,许维州开口道:“这兰大人的老仆耳朵真是奇怪,有时正常说话他能够听到,有时正常说话他却听不到,你说他是装的,也不像。” 杨无悔却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伯父,他就是耳朵有问题。 你和他交流的时候,要提高声音,就像吵架一样交流。 可如果要是你说了他的坏话,他隔着老远都能够听到。 这事儿啊,都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这时候,许维州又道:“杨先生,此番你入京是否也是进行科举考试,意欲完成包公的夙愿?” 杨无悔听到这话,陷入了沉默,也停下了脚步。 许久后,他才回复道:“恩师夙愿太大,只怕我这个当弟子的没办法完成恩师的夙愿!” 许维州皱起眉头:“那杨先生意欲何为?” 杨无悔没有思索,便道:“我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许维州深深的看了杨无悔一眼,这个愿望并不比包公生前立下的鸿愿要小。 可许维州不知道的是,杨无悔一直的愿望便是如此。 前世是希望世界和平,现在嘛,就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也能够太平。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好好享受这一世的人生。 可他也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第十七章 伏杀 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淡,南城比较僻静,几乎看不见生人。 杨无悔感受着冬夜的寒冷,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 即便穿着冬衣,好像也无济于事,看来还是自己的体质,太弱了。 一旁的许维州其实对杨无悔充满着好奇,他很早就听说过杨无悔了。 而他也曾经想要成为包公的弟子,可他也知道自己似乎很难成为包公的弟子。 所以在进大理寺任职以后,许维州在处置事情上可谓是一丝不苟。 奈何大理寺卿窦元英,丝毫不管事事,导致大理寺的威名都快没落了。 要知道,当年包公担任大理寺卿的时候,大理寺是何等的风光,如今成了平庸之地,不禁让人有些唏嘘。 杨无悔正想问许维州在想什么的时候,许维州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凝重。 “小心!”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将杨无悔护在了身后。 只见从两旁的屋顶,飞出四名蒙面杀手。 四个蒙面人手持着长刀,在月色下,明晃晃的。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杨无悔,至于突然出现的人,只是顺带杀了的简单事情。 杨无悔脸色有些诧异,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要杀自己,就是不知道是白莲教的人,还是陷害兰又枝的幕后黑手。 许维州这里,怡然不惧,虽然没有武器,可他主动进行迎战,上前用双臂,直接将两名黑衣人震飞了出去。 杨无悔一脸的羡慕,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目标旁边,还有个这么能打的。 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此人手中还没有武器。 四人再次冲向许维州,许维州笑道:“来得好!” 他不退反进,与四人战成一团,一点都没有落入下风。 这时候,其中一个蒙面人知道不能够纠缠下去了,继续这样打的话,会迎来城卫军的。 他给其他三名蒙面人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立刻拼尽全力阻拦着许维州,而另一个人则慢步的走向杨无悔。 这个蒙面人并不着急,从杨无悔这样柔弱的体型来讲,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只要自己的兄弟缠住了另外一人,眼前的目标就是任人宰割的小鸡仔。 杨无悔也暗道不好,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应该先把许维州给杀了以后,才想着对付自己嘛! 果然,聪明人都知道该对付那种最菜的。 没错,杨无悔就是那个最菜的。 不过杨无悔也不会坐以待毙,在蒙面人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往后跑。 可这名刺客,也没有客气的追了上去。 杨无悔的速度,哪里跑得过这名刺客。 无奈之下,他只能够找到一根竹竿,双手紧握住竹竿,用以报复自己。 当然,此刻他口中唾液分泌的速度极其骇人。 主要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拖多久。 当刺客一刀劈过来的时候,杨无悔自然下意识的就进行横挡,可他拿的只是竹竿,被此刻一刀给劈成两截,杨无悔拿着两截竹竿,并没有扔掉,想要以此继续和这名刺客进行抗争。 可刺客的武艺岂是杨无悔能够抵挡的,下一刀就要给杨无悔开瓢。 好在许维州强闯了过来,不过他的手臂却被划了一刀,流出鲜血。 杨无悔倒是没有让许维州走的意思,他要是走了,自己就彻底晚了。 大不了,大不了黄泉路上俩人还有一个伴儿。 倒不是说自私,现在许维州是杨无悔唯一的希望了。 四名刺客也似乎感觉到了棘手,这样拖下去并不是办法。 为首的那名刺客道:“我们的目标是他,只要你离开,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还不待许维州回答,杨无悔便冷哼了一声。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四人开口道:“你们这么做,不就是想要逐个击破,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只要我一死,很快就轮到他是吧!你们这些小伎俩,早就被我看穿了。” 四名刺客都懵住了,自己什么伎俩了? 许维州脸色古怪,不过他还是拖着自己的伤口对着四名刺客道:“这是汴京,而他是我的朋友,我是断然不会放弃朋友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许维州也担心,万一杨无悔说的是真的呢! 反正杨无悔那番话,是把他离开的这条路彻底给堵死了。 只是从一开始,许维州便也没有要放弃杨无悔的意思。 四名刺客见状,只能够再次朝着杨无悔和许维州杀来。 还是三人缠住了许维州,许维州只要顾及杨无悔,那么必定会给刺客可乘之机,那么两个人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为首的那名刺客冷哼一声,一刀又劈向杨无悔的脑袋,嘴里还嘟囔着:“既然如此牙尖嘴利,你便去死吧!” 当刀要劈在杨无悔这张脸上的时候,杨无悔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就是刀没有落下来,被一把剑阻拦了。 杨无悔回神看着身前的人,惊喜的喊道:“仪容!” 来人正是展仪容,展仪容在从皇宫出来以后,便去了大理寺,结果大理寺的人告诉展仪容,来人和自家的许评事都一同出去了。 没办法,展仪容只好来学舍找杨无悔。 就差一点,自己就要和杨无悔阴阳相隔了。 正所谓来的好不如来得巧,展仪容到了。 展仪容也没有空和杨无悔叙旧,持剑杀向了这名刺客。 作为南侠展昭的独女,展女侠这些年闯荡江湖,遇见的宵小不计其数,若是没有真功夫,又岂敢一个人闯荡江湖。 所以展仪容三招之内,便挑飞了这名刺客的刀,随后一剑穿喉。 杨无悔伸手,本来想喊留活口的,可展仪容的剑太快了,如同电光火石一般,导致他一个字都没有能够说出口,人便死在了展仪容的剑下。 剩下的三人见状,也吓了一跳。 这女人好生凶猛,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他们的大哥。 他们自然恨,可也知道不是对手,而且事不可为,便打算逃走。 这时候许维州也腾出了手,配合展仪容极快将三人打倒,还又杀了一人。 杨无悔赶忙喊道:“留活口!” 当杨无悔喊完,剩下两人突然口吐黑血,死在了月色之下。 很显然,他们服毒自杀了。 杨无悔也懂了,这四人是死士,一旦被擒,就会咬碎嘴里的毒药。 只是何人能够养出这样的死士来呢? 第十八章 窒息 当四名刺客都死了以后,许维州才看向展仪容。 随后便看向展仪容,有些痴了。 虽然刚刚许维州救过自己,可他这个眼光有些过分了。 杨无悔立刻走到许维州跟前关切的问道:“许兄,你没事儿吧?” 许维州开口道;“那个” 话还没有说完,杨无悔便继续道:“没事儿就好,这位是南侠展昭的独女,仪平郡主!” 听到是展仪容的时候,许维州立刻恭敬的作揖道:“大理寺评事许维州,见过郡主殿下!” 展仪容轻轻点头,然后看向了杨无悔。 她一脸嗔怪的说道:“都说了让你别轻易落跑,今天要是我晚到那么一点,你就得死在这里!” 杨无悔笑着回复道:“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我相信就算是许兄拼着身死,也不会让我受到一点伤害的。” 这话许维州没办法接,主要是之前杨无悔已经用话把自己堵在这里了。 而许维州倒是好奇的问道:“杨先生,不知道是何人要杀你?” 杨无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许维州,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许兄,咱们现在也算是过命之交了,你不用喊我先生,我也何德何能让你称我为先生,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杨兄吧!” 许维州也并没有矫情,便道:“杨兄,这些人为何要杀你?是因为兰大人的案子?” 杨无悔解释道:“得罪的人太多了,不仅是我,恩师在世的时候得罪的人也多,所以有人想要杀我,并不让人意外。” 接着杨无悔深思道:“不过能够培养死士的人,这四个人还是高手,说不定还真是和兰大人的案子有关系。看来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三人先回到了学舍,杨无悔则是让经炜帮许维州上了些药。 经炜的父亲是大夫,从小他也耳濡目染,上药包扎伤口对他而言,只是小儿科罢了。 他一些简单的病,都能够看。 当然,经炜并不知道许维州和展仪容的身份,他也很有理智的什么都没有问,因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刀伤。 皇城根脚下,还能够被砍伤,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够多问。 展仪容看着杨无悔道:“若是我不在,你就不要轻易出去。” 杨无悔回复道:“可是我住在这里,你也不能够时刻看着我啊!” 展仪容道:“外面我早就安排好了人手,而且城防司的巡逻队大概会每两刻就路过此地,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会立刻出手的。” 这时候经炜道:“我有些困了,我得去先睡了。” 而许维州也道:“那我也该离开了,明日还得办公!” 杨无悔立刻塞给经炜一锭银子道:“许兄受了伤,你帮他雇一辆马车!” 经炜点头,宋哲许维州离开。 等许维州离开以后,展仪容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为何今夜会有人伏杀于你?” 杨无悔回答道:“应该是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谜底,而且幕后之人知道我肯定会调查出此案的真相,那么他就怕了。毕竟陷害吏部左侍郎,这是重罪,更何况还涉及到了科举考试。科考是一国之根本,有人想要动摇国之根本,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可知!” 接着,杨无悔便将今日的发现都说了出来。 展仪容听后,一阵懊悔,自己怎么错过了这么多。 对于展仪容而言,她不仅喜欢闯荡江湖,也想要像包公一样屡破其案。 奈何即便他是郡主,可她终究是女人。 即便宋代女人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可考取功名一事儿,女子还是不能够沾边。 不过对于展仪容而言,这就无所谓了。 反正杨无悔破案的时候,自己帮衬着,也相当于自己破案了。 只怕杨无悔都想不到,展仪容还有这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杨无悔也询问道:“仪容,你看我这条件,还有没有可能习武啊!” 展仪容打量着杨无悔,随后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习武你就别想了,习武是童子功。我三岁就开始练习扎马步,为习武打根基。五岁才开始正式习武,到现在才有这般的成就。你这小小身板加你的年纪,已经来不及了。” 杨无悔试探着问道:“有没有那种就是别人的武功绝顶厉害,然后他将毕生的功力传授给我,我就能够成为绝顶高手?” 展仪容这一刻直接白眼一翻,无奈的回答道:“哪有这种可能,你话本看多了吧!” 杨无悔泪流满面,看来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练习武功,扮猪吃老虎了。 看着杨无悔的懊恼的表情,展仪容道:“虽然你这辈子没办法成为武功高手了,可你若是勤加练习,还是能够强身健体的。别的做不到,至少去了那什么红袖招啊,你的湘君、小蝶也不会觉得你虚!” 杨无悔根本不接这个茬,驱赶道:“好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展仪容见状,自然也答应下来。 她也明白杨无悔被人伏杀,只怕很疲惫,倒不是说身体,而是心理疲惫。 这么多年,他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而对于展仪容而言,几年前她和其父行走江湖的时候,遇到三十多个山贼,那场面才是极为浩大。 不过山贼就是山贼,哪里比得过他们父女二人,最终被杀得一个不剩。 那是展仪容第一次杀人,她并没有不适应,这连展昭看到了以后,都极为震惊。 等展仪容回到自己的家中,大门早已经关闭,可展仪容轻功了得,展仪容的轻功比展昭都还要厉害。 因为展昭觉得,如果遇见打不过的敌人,一定要跑。 所以展仪容最精通的是轻功,其次才是剑法。 展仪容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围墙,然后落在了院内。 正在她脸上堆笑的时候,却脸色大变。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问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 “你身上还有血腥味,莫不是你杀人了?” 死亡三连问,让展仪容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她赶紧上前挽住了女人的胳膊,撒娇的喊了一声娘。 这一幕若是让杨无悔看到,只怕要起鸡皮疙瘩。 这还是展仪容? 至于展仪容喊娘的女人,除了当今官家的亲姐姐,南侠展昭之妻,还能够有谁! 第十九章 祸端 对于这位娘亲,展仪容都害怕。 这也是为何展仪容的父亲这些年,宁愿在外边鬼混,也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倒也不是鬼混,南侠展昭在外,那是锄强扶弱。 展仪容好不容易糊弄过去自己的母亲,才回到房间。 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她依旧有些惊心动魄。 若是自己晚到一步,可能杨无悔就要被人一刀枭首了。 对此展仪容想着,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全天保护着他,得给他一些防身手段。 很快,她心中便有了想法,并且连夜入了宫。 竖日,展仪容最先前来学舍找杨无悔。 杨无悔此时已经起床了,他正在看书,不过可不是四书五经,他看这些书容易犯困。 但并不代表他对四书五经就不熟悉了,前身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可谓是极为深刻,再加上前世那个爆炸时代的信息理解,他对于来年春的科举考试可谓是志在必得。 现在他看的书是自己恩师留下的手札,讲述了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当时他有一个喜欢的人,随后和这个女子去了他们所在的山村。 没有想到这些人都不简单,甚至涉及到了很多年前的一桩旧案。 而其中出现了一件武器杀人,更是让杨无悔特别的在意。 此物名为暴雨梨花针,暴雨梨花针内置备了二十七根银针,每一根银针上都涂满了剧毒。 当发射的时候,二十七根银针会一蜂窝的涌出去,命中敌人后,可以瞬间使得敌人致命。 只是如今这件暗器不知所踪,如果被人得到只怕会引起大祸端。 当年恩师在这个山村的时候,也只是推断出了有人用暴雨梨花针杀人,虽然凶手最后也被抓住,可凶手却告知暴雨梨花针被这件暗器被她扔掉了。 没错,当年的凶手是个女人,还是恩师喜欢女子的婶娘。 这个案子极为复杂,可恩师还是凭借自己的一步一步推理,最终推断出了最终的真相,不得不说许多案子的真相令人唏嘘。 救自己的人,也是杀自己父母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印证了那句话。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自然,恩师最后没有能够和那名女子走到一起。 那名女子喜欢江湖,而恩师要走的是官场。 这个时候,展仪容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杨无悔起身,将书放下,来到展仪容的面前。 “不是,展女侠,你这是又要去江湖走上这么一遭?” 展仪容没好气的开口道:“想什么呢,这是昨天夜里我入宫向我舅舅求来给你的。” 展女侠的舅舅是当今圣人,而她求来给自己的,这倒是让杨无悔无比的好奇。 “这是什么?” 展仪容神秘一笑,随后打开了包裹。 当杨无悔看到包裹里的两件物品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金丝软甲,暴雨梨花针?” 杨无悔今天才看自己恩师留下的手札里面,有关于暴雨梨花针的记载,没有想到展仪容就给自己送来了,而且是从皇宫拿来的,莫不是当年这件暗器其实并未丢失,而是被皇室的人所收藏了,怪不得这么多年,就跟没了踪影一样。 如果皇室的进行收藏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不见其踪影。 展仪容也没有奇怪杨无悔认识,便道:“这两件可是宝贝,有了这两件东西,即便你手无缚鸡之力,即便遇上了高手,他们也有可能死在你的手上。” 杨无悔内心无比的感动,却还是打趣道:“可这金丝软甲只能够防护我的上半身啊,若是对面不刺我心脏,或者砍我下半身,我当如何应对?” 张仪容不屑道:“砍你下半身,你就是活该,这叫为民除害。” 接着张仪容慎重道:“至于这暴雨梨花针,因为一些缘故,每一次只能够发射七根银针,你要慎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用。此外,这七根银针剧毒无比,你装填银针或者进行淬毒的时候,千万不可以用手直接触碰,否则神仙来了也难救。” 杨无悔郑重点头,然后看向展仪容开口道:“谢谢你,仪容!” 展仪容倒是有些不太适应,可能两人都太熟悉了,以至于你为我做一些事情,或者我为你做一些事情,双方都不会说谢。 可杨无悔知道,这两件东西是无价的,展仪容能够为自己去求自己的舅舅把这两件东西给自己,这已经不是一句感谢能够表达了。 遗憾的是,杨无悔只有感谢了。 展仪容恢复表情后,开口道:“你倒是穿上啊,看看合不合身!” 杨无悔开始脱衣服,正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来了。 竟然是大理寺的评事许维州和皇城司的副指挥使顾劫卿,他们俩人一同前来。 两人看见杨无悔脱衣服,立马转身。 其中许维州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顾劫卿也听说过杨无悔的爱好,只是大白天的就如此,他还是个读书人,也不觉得有伤风化。 杨无悔穿上金丝软甲,再穿上外衣,才回复道:“无妨!” 这时候,顾劫卿和许维州都转过身来。 而顾劫卿这时候才看清楚了房间的女子,竟然是仪平郡主,连忙行礼。 展仪容对皇城司虽然没有好感,却也没有为难顾劫卿。 倒是许维州没有那么拘谨,因为昨晚已经见过了,还联手对过敌。 杨无悔询问道:“许兄的伤没有问题吧?” 许维州回答道:“倒是没有大碍!” 这时候顾劫卿也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皇城司的人也进行了探查,发现这四个人的身份竟然来历不明,根本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杨无悔点头道:“从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只怕是谁豢养的。而能够养得起死士的,只怕这背后的势力极为可怕。” 这一刻,顾劫卿和许维州都沉默了。 一个五品,一个八品下,如果真涉及到了位高权重之辈,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到时候,即便是他们,都会无法脱身。 可无论是顾劫卿还是许维州,都是想着做实事儿的人,故此他们也不想要放弃。 而杨无悔看着二人的神色,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如今官家刚刚即位不久,就有人想要插手科举之事,这实则是在挑衅超纲,为法理所不容。 第二十章 朝野震动 杨无悔赶紧将两人的思绪拉出来,因为更多的事情杨无悔也无法做到。 那不如,还是完成当下之事。 杨无悔道:“顾副使,你去调查之事可有什么收获?” 顾劫卿戒备的看了一眼许维州,许维州则是有些疑惑,杨无悔让顾劫卿去查了什么。 虽然顾劫卿有着活阎王的称呼,可身为愣头青的许维州可不害怕他。 杨无悔却觉得有些好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害怕抢功呢! “二位,如今局势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大理寺还是皇城司,亦或者是开封府,都应该通力合作。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了,二位若是能够联手起来,想必这个案子能够更快的破获。线索共享,对彼此都有利!” 顾劫卿想了想,便道:“昨日我派人去查探,一是探查龙阳馆,对死的那个男妓进行了暗中调查,二就是查有没有侏儒这样的高手。死的那个男妓,在龙阳馆也算是头牌,去找他的人不少,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至于身份就不便多说了,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很复杂。而侏儒此事,我本以为会毫无所获,没有想到在龙阳馆负责端茶递水的,便是一个侏儒。而且我悄悄观察过他,发现这个人很不简单。” 杨无悔明白了,顾劫卿说派的那个人,就是派的他自己吧! 不过顾劫卿得到的线索很重要,龙阳馆内竟然就有侏儒。 这时候,杨无悔又问了一句。 “这龙阳馆幕后的老板是谁?” 顾劫卿回复道:“是一个叫高志杰的人,此外他还是万通商行的大东家!” 杨无悔纳闷:“万通商行大东家,这万通商行不是江南来的,而且我记得他们什么货物都进行兜售吧!莫不是这高志杰,也有龙阳之好?” 顾劫卿摇头:“我们很早就查过高志杰,这高志杰并没有龙阳之好。相反,他的宅子里面养了一大群美女,他应该不喜欢男人!” 杨无悔的手指开始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其他人也没有打扰,都知道杨无悔在进行思考。 杨无悔突然站起来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龙阳馆不仅是一个供男人娱乐的地方,毕竟去龙阳馆的人非富即贵,如果想要从这样的人嘴里收集情报,那么龙阳馆便是最好的地方。说不定在这高志杰的身后还有人,不妨去查一查!此外,顾副使,许兄受伤了,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 顾劫卿问道:“什么事情?” 杨无悔开口道:“你晚上的时候,去试探一下龙阳馆的那名侏儒,如果他真的会武功,你就顺带将他抓了,然后再告知我一声。” 顾劫卿明白了杨无悔这么做的意图,便立刻离开去做准备。 而许维州却问道:“我能够做些什么?” 杨无悔回答道:“有件事需要许兄去查,这件事情也只有大理寺的人方便去查。” 许维州充满着期待:“杨兄请讲!” 杨无悔道:“调查一下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哪些是从江南来的。最好是和这个高志杰年份相近的,被调到京城来任职的官员。如果有麻烦的话,不要忘记了,大理寺的牢里,还有吏部的左侍郎兰大人,也许他能够帮你。” 许维州震动,却还是答应下。 等两人都离开以后,展仪容才道:“这件事情我怎么感觉牵扯越来越大了?”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道:“科举本来就是一国之根本,为国家选拔人才用的。如果有人想要插手其中,只怕皇权便会旁落。想必也有人是想要仗着官家才刚刚登基,才搞出这些歪门邪道吧!” 展仪容也明白,可她觉得如果查下去,只怕会越来越触目惊心。 到时候,这件事情只怕杨无悔深陷其中,根本挣脱不了。 就比如昨日,已经有人来杀他了。 到了中午时分,开封府的辛捕头也来了。 辛志吉也将自己的调查,一一说给杨无悔听。 他们去调查了给兰府送菜的那个人,却发现原本送菜的人被关在自己家中已经好几天了。 至于那个脸上有肉痣,肉痣上还有毛的高瘦男子,根本找不到。 如果想要翻遍整个汴京找这样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杨无悔便道:“辛捕头,这个人你们继续查下去,如果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如今我们已经证明了兰大人无罪,周大人这里也可以向官家交差了。” 辛志吉有些错愕的看着杨无悔,就这么算了? 不过他内心是觉得杨无悔说的对的,对于周大人而言,至少已经可以交差了,头上的那把剑,也不会落下来了。 辛志吉回开封府了,倒是展仪容没太明白杨无悔的意思。 她明白杨无悔肯定有打算,可很快,杨无悔便对她有了交代。 “仪容,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展仪容开口道:“说吧!” 杨无悔道:“既然诸多的线索都指向了高志杰,那么你去查查高志杰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脸上有肉痣的人!” 张仪容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去!” 在离去之时,展仪容也交代道:“你可千万不要在晚上出去,你现在也快成了众矢之的了。” 杨无悔明白,可走到这一步非他所愿。 不说此前之事儿,还有白莲教也想要自己的命啊! 他在庐州好好读书待了快三年的时间,结果还没出来就有人要自己的命,出来了,已经有人开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对此他能够怎么办,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杨无悔做出诸多布置以后,一件让朝野震惊,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吏部右侍郎秦朝义直接在家中自杀了,自杀的原因是他因为陷害吏部左侍郎兰又枝,而畏罪自杀的。 至于为什么要陷害兰又枝,是因为吏部尚书即将卸任,告老还乡。 老尚书对于兰又枝极为看重,只怕到时候兰又枝到时候他会成为新的吏部尚书,而他秦朝义比兰又枝多为官七八年,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他觉得自己才应该是下一任吏部尚书的人选。 所以才想办法,污了兰又枝的名声。 结果得知包公亲传弟子在查此事儿,已经快要查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害怕了,畏惧了,便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自然也是希望官家能够对他的家人,妥善处理! 第二十一章 六贼之首 吏部右侍郎府,周鸣恩和杨无悔都在。 周鸣恩对着杨无悔问道:“杨老弟,秦大人可是自杀!” 杨无悔深深呼出一口气,如实的回答道:“是自杀!” 当知道秦朝义是自杀以后,周鸣恩松了一大口气。 要是吏部左右侍郎都出了岔子,那么会显得极为可怕。 好在秦朝义是自杀,那么也算是为兰侍郎洗清了冤屈。 周鸣恩笑笑道:“这个案子,终于可以结了,本官也可以去向官家复命了。” 杨无悔听后,阻拦道:“周大人,难道你不觉得当中还有诸多的疑点没有查清楚吗?就这般草草结案,难道不会有些不妥?” 周鸣恩摇头,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杨老弟,这个案子就到此结束吧!朝中已经死了一名正四品的大员,即便是历年来,也未曾发生过。所以查到这儿,就查不到了。” 杨无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周鸣恩却不愿再听,带着开封府衙门的人离去。 而辛志吉这位捕头,也留给杨无悔一个无奈的眼神。 杨无悔回到学舍,更是气愤不已。 没过多久,许维州和顾劫卿一同而来。 杨无悔起身对着二人进行迎接,随后急迫的询问道:“二位可有什么发现?” 许维州和顾劫卿同时对着杨无悔一拜,许维州道:“杨兄,实在对不起,我家大人说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了。死了一位正四品的大员,已经足够了。” 顾劫卿也道:“我家司公也是这个意思,说死了一位正四品大员还不够,非要死穿紫袍的才行!我也能够理解司公,毕竟他也才正四品。” 杨无悔冷漠道:“出去!” 许维州离去,不过离去前将一份文卷留了下来。 顾劫卿后一步离去,看着杨无悔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说道:“那个侏儒没有武功,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见了。” 说完,顾劫卿也惭愧的离去。 杨无悔这一刻,思绪极为的混乱。 他没有想到所有的人对真相漠不关心,对人命漠不关心,仿佛死了一个在他们看来位高权重的人,就足够了。 因为再牵扯下去,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处置得了的了。 果然封建王朝是糟粕,当牵涉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东西时,原本跃跃欲试的人就会打退堂鼓,生怕牵扯到了自己。 仿佛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也应该是这样的。 杨无悔心情烦乱,自己恩师若是还在会如何? 会随波逐流,还是一往无前? 如果是自己恩师的性子,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因为对恩师而言,公道才是他毕生唯一的追求。 可自己不是恩师,恩师一根筋,自己比较圆滑,而且处在这样一个世界,杨无悔也在想着自己要不然不要那么较真。 最终,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开始拿起了文卷进行查看。 这些年,从江南调来的官员有不少。 可是能够位列紫袍的只有四位,一是工部尚书,二是权六曹尚书、三是中书侍郎兼任户部尚书的这位,还有一位则是当朝太尉。 其中最让人注意的便是中书侍郎兼任户部尚书这位,他叫曾公亮。 至于太尉,则是蔡渭! 曾公亮来自福建路,只怕很多人都忘了,福建路也就是福建也是属于江南地区。 只是由此,可看不出什么。 杨无悔内心叹息,所有人都放弃之后,自己一个人纠结又有什么用。 当展仪容来后,看见杨无悔脸上的神色,显然也知道了些什么。 她安慰道:“如今这个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要太过于忧心。实在不行,我们趁着科举还有时间,出去散散心?” 杨无悔意动,问了一句。 “去哪儿?” 展仪容回复道:“要不然我们去江南,现在已经入冬了,江南肯定极为有诗意!” 杨无悔白了展仪容一眼,白莲教就在江南,自己这是送货上门是吧! 正在这个时候,经炜小跑着过来道:“杨大哥,你今晚有时间吗?” 杨无悔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经炜回答道:“是这样的,你来学舍也有一段时间了。住在西南那个房间的士子提议,我们一起聚一聚,在醉仙楼去吃一顿饭!” 杨无悔错愕,随后开口道:“醉仙楼可不便宜,他要请我们?” 经炜解释道:“倒不是这位士子要请我们,是今夜醉仙楼被舒王包了下来,为马上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接风洗尘,同时也是想要看看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如果能够入舒王的眼,将来肯定能够飞黄腾达。” “舒王?”杨无悔喃喃道。 展仪容介绍道:“舒王就是赵宗懿,官家的亲大哥,一个特别虚伪的人。” 经炜看了看眼前这位女侠,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么评价舒王,若是被人知道,只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杨无悔倒是有些意外,展仪容竟然不喜欢自己的这位大舅舅。 那么,显然有些意思。 杨无悔笑道道:“去,怎么不去呢!听说醉仙楼就在汴京河边,十分热闹,去凑凑热闹也无妨!” 展仪容呵呵道;“是啊,汴京河边,多是青楼,若是有士子被他们看中,可和她们共度春宵一夜!” 杨无悔没有理会张仪容的话中有话,而是开始准备晚上之行。 展仪容转身就走,至于晚上他会不会去,那就说不准了。 到了临近夜色时分,住在这学舍的这些人都走了出来,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一起去,除了经炜和杨无悔外,另外有三人,其他人,包括那个六十多岁还在考功名的老者,都已经先一步离开。 同时,彼此也进行了介绍。 发起这次聚会的,是一个青衣公子哥。 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贵气,按理而言不应该住在学舍这样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他就住在这个地方了。 青衣世子介绍道:“在下蔡京,多谢诸位能够捧场!” 杨无悔一开始没有在意,很快脸上就露出古怪的神色。 这个蔡京,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蔡京吧! 如果真是,那可有些了不得。 毕竟六贼之首,这名号可是实打实出来的,而不是吹出来的。 杨无悔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敢问蔡兄哪里人士?” 蔡京没有想到杨无悔竟然这般询问自己,几人中他觉得最值得结交的便是杨无悔。 第二十二章 得加钱 蔡京回复道:“在下兴化军仙游县人士,地处福建路!” 杨无悔心想,果然是你! 他在考虑,要不要干掉蔡京。 可想了想,蔡京还什么都没有做。 若是等他做了,似乎又晚了。 想到这里,杨无悔便一阵纠结。 而另外两人也进行了介绍,一个叫李桐,一个叫王明阳。 都是穷苦出生,能够走到这一步,确实是努力换取的。 杨无悔自然也进行了介绍,很简单,先加入他们。 只是杨无悔的名字在他们看来,似乎也很普通,他们也接触不到杨无悔身份的秘密。 虽然杨无悔的身份,不算个秘密。 一行人慢悠悠的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走去,一路夜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杨无悔想着,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人想着对自己动手吧! 而且他相信,展仪容肯定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等到了醉仙楼以后,这里已经无比热闹了。 河边无数的船舫,时不时的有琵琶声和琴声传来。 杨无悔的目光望去,只见许多红粉骷髅,打扮得莺莺燕燕的,甚至还有不少士子被邀请登船。 这场景,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啊! 天上人间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杨无悔几人停在了河边的柳树下,蔡京如实相告道:“诸位,蔡某今日虽然是请诸位来醉仙楼吃饭的,可吃这饭不是重点,重点是舒王殿下等会儿会来此。舒王殿下可是当今官家的亲兄长,若是能够被舒王殿下看重,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蔡京的这般直白,除了杨无悔外,都表示赞同,也理解蔡京这般做的目的。 可杨无悔是真的只想来吃饭的,听说这醉仙楼的醉仙鸡和醉仙酿,就算是仙人下凡,也要对其竖起大拇指。 对于酒,杨无悔也不是特别在意。 可这鸡嘛,就是不知道比沿着汴京河那些红楼妓馆相比。 是他那个醉仙鸡醉人,还是红楼妓馆的鸡更加醉人。 杨无悔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有了笑意。 蔡京一直在打量着杨无悔,见杨无悔此般,不由得问道:“杨兄在笑什么?” 杨无悔回神回答道:“在下觉得蔡兄说的在理,若是能够得舒王殿下看重,就算是考不中科举,在舒王殿下手下谋个差事儿,未必就差了。” 这话让蔡京哑口无言,这叫什么话? 自然也让他对杨无悔轻看了几分,他原本还以为杨无悔是那种扮猪吃老虎的角色,竟然如此的不争气,竟然还未曾科考,就直接先想着考不上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人,科举考试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好的出路。 没过多久,所有人的目光便被一队人马吸引,为首便是舒王赵宗懿! 舒王赵宗懿长得倒是挺有气质的,不过能够让展仪容不喜欢他,杨无悔也下意识的就不喜欢他了。 其实杨无悔还有一个疑惑,既然赵宗懿才是长子,为何仁宗皇帝会选择让赵曙当养子,然后将皇位传给赵曙? 如果自己是赵宗懿,只怕会气得发疯吧! 不应该自己,才是最应该当皇帝的嘛! 只是具体如何,杨无悔并不知情,也许赵宗懿压根就不稀罕当这个皇帝,也不是谁都喜欢当皇帝的。 就比如杨无悔,他就不喜欢当皇帝,但是他喜欢皇后高滔滔。 没错,就是喜欢啊! 这只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像高滔滔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啊! 遗憾的是,高滔滔是皇帝的女人。 正在这个时候,舒王赵宗懿已经坐在了高位上,接着他身边的侍从开口道:“舒王今日邀请诸位士子前来醉仙楼,是为了看看我大宋有多少英才俊杰。今日舒王有意考校一下诸位士子,以冬作词一首,胜者可赏白银百两!” 人群中一片哗然,白银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要知道,绝大多数的士子都出生寒门。 之所以要参加科举考试,就是等着鲤鱼跃龙门。 但是在跃龙门之前,至少得填饱肚子吧! 所以百两白银,可让他们在京城好好快活过活一段时间了。 就连杨无悔身边的人,也是跃跃欲试。 杨无悔的目光却被一处吸引,在四个人还在看向舒王方向的时候,杨无悔已经悄然离开了。 等他们发现杨无悔离开了,除了经炜紧张了一些,其他人都不是那么在意。 杨无悔之所以离开,便是看到了熟人。 他走到一个人的身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人回头就要开骂:“哪个不长”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愣住了,他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人。 这时候他旁边的人也露出震惊的表情,这也能够遇到,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俩人,不是赵天亮和石一光是谁。 杨无悔淡淡的笑道:“赵兄和石兄好久不见啊,怎么,也对舒王殿下的奖励心动了!” 赵天亮没好气的看着杨无悔,回复道:“百两白银,换成你,难道你不心动?” 杨无悔啧啧了两声:“以赵兄的家境而言,不过尔尔,赵兄竟然能够为这点钱心动,着实让我有些失望了!” 赵天亮都气笑了,他叔叔只是庐州司户参军,一年的俸禄也就这么多点。 虽然有另外搞钱的方式,可难道他赵天亮蠢得要说出来嘛! 这次他来京,虽然也带了不少的银子,可如果能够拿到这笔银子,他能够活得更加的滋润,何乐而不为。 至于要不要上去当个显眼包,赵天亮并不打算这么做。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虽然赵天亮没有数,可他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做出头鸟。 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人会跳出来的。 说不定勇气,也会得到舒王殿下的赏识。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接着便是各展才华的时候。 杨无悔看着上去的人,轻轻摇头,有胆色却没有才气,这倒是令人遗憾。 这个时候,赵天亮突然莫名的一笑,对着杨无悔道:“怎么,你这个庐州第一不上吗?莫不是怕了吗?” 杨无悔无奈,拙劣的激将法。 对他而言,虽然百两银子对他而言确实有诱惑力,可也仅仅是有诱惑力而言。 杨无悔淡淡道:“不是,你觉得我会为了这点钱就去卖弄自己的才学,你赵天亮也太小看我了吧!” 赵天亮皱着眉头,正想着怎么回复的时候,杨无悔补了一句。 “得加钱!” 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传单 醉仙楼前,不断有士子上前卖弄才学。 杨无悔觉得这一幕,很让人唏嘘。 可很快,一幕奇怪的现象诞生了。 一页纸从天上飘了下来,然后是越来越多。 这些纸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入水中,还有的人伸手便捕捉到了。 杨无悔伸手也抓到了一份,随后看了一眼,更是唏嘘。 因为上面写着,要想金榜题名,需供奉邀月先生。 而这位邀月先生,每到圆月之夜,便会出现在在汴梁河上。 杨无悔抬头看着今晚的月亮,似乎不是那么圆,看来这位邀月先生是不会出现了。 只是这一幕,让舒王赵宗懿的脸上极为难看。 他立刻吩咐身边的人道:“现在就去给本王查,本王倒是要看看何人在捣鬼!” 而杨无悔的目光也转向了四周,这纸张肯定是从高处撒下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醉仙楼最顶层能够做到。 因为醉仙楼一共有七层,是整个汴京最出众的一座酒楼,也是汴京非常有名的一个景点。 杨无悔打算去醉仙楼楼顶查探一番的时候,突然赵天亮对着杨无悔问道:“杨无悔,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杨无悔一愣,没太明白赵天亮的意思。 赵天亮道:“这个邀月先生真的有那么神,只要供奉他就能够金榜题名?” 杨无悔呵呵了两声,看着赵天亮进行回复道:“如果你平常多看书,就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说完,杨无悔转身就走。 赵天亮气急败坏的开口道:“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考上的。” 旁边的人看着赵天亮,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赵天亮却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考上。 不过以自己的实力,考上还是有难度的,那么自己就信一信这镜湖先生如何? 杨无悔到了醉仙楼,想要上楼进行查看的时候,却被人给拦住了。 “站住,舒王殿下吩咐,此刻谁都不允许进入醉仙楼!” 舒王并不愚蠢,只怕他也能够判断出此刻之前那些传单,是从顶楼散发下来的,所以他已经有所动作了。 不是杨无悔不相信他们,是以他们的能力而言,并不会有发现。 杨无悔便道:“两位官爷,刚刚有人撒下了不少传单,关于马上要进行的科举考试,事关重大,还请官爷通融,让我去查探一番!” 此刻,杨无悔的背后来人。 他打量着杨无悔问道:“你是何人,你觉得你能够查清楚?” 杨无悔如实回答道:“在下杨无悔,至于能不能够查清楚,尽力而为之!” 这人杨无悔自然知道,刚刚站在舒王旁边的。 不是他的管家,就是他的心腹。 而此人听到杨无悔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快便收敛。 他道:“既然你要去查探一番,你就去吧!” 随后他又点了两个人道:“你和你,跟他一起上去!” 虽然在场的人都奇怪,可他们也明白,杨无悔这个名字只怕不简单,牵涉很多的事情,甚至是很有名气,不然舒王的大管家是不会允许这叫杨无悔的上去查探的。 杨无悔带着这两个人,朝着醉仙楼的七楼走去。 醉仙楼的七楼,可是不待普通客人的。 舒王的大管家陈创却立刻选择去禀告还在看一群士子争相斗艳的舒王,他要告知舒王,包公弟子来了。 当舒王听到陈创的禀报,立刻让陈创主持这次的文会,他自己则是也跟着去了醉仙楼的七楼。 至于最后谁能够夺魁,舒王根本不关心这些。 七楼,杨无悔和舒王的两个手下进入房间以后,发现七楼就是一个很宽敞的地方,可以举行盛大宴会的地方,根本没有隔间。 七楼的窗户,也都是打开的。 里面根本没有人,他们在上来的时候,也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也许这人是躲到了其他楼层,传单应该就是七楼散发出去的,杨无悔在窗边的屋檐上,还发现了有没有飘下去的传单,这说明散发传单的人就是从此处做的这件事情。 只是他这么做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宣传那什么邀月先生? 科举考试可不是信佛信鬼就能够做到的,因为科举考试是由宰相和翰林院的人出题,出题以后会交给科举的主考官,然后由主考官进行封存,封存在考试当日取出来。 其中,还有两位副手进行监督。 而锁考题的房间,也会派遣人进行把守,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虽然有些夸张,却也是事实。 所以即便这个邀月先生有些本事儿,想要操纵科举,除非买通朝中一半的官员,然后在考试的时候,再替换成自己的人手,才有可能做到。 不然,除非他真的是神仙。 显然,这邀月先生不可能是神仙。 至于七楼这样的地方,杨无悔觉得,再厉害的武功高手,也不能一下子飞上七楼,可如果不是一下子就飞上七楼,那么就会被人看到,他的目的那就达不成了。 在杨无悔还在思索的时候,舒王赵宗懿已经到了。 杨无悔也看见了赵宗懿,连忙施礼道:“见过舒王殿下!” 舒王赵宗懿打量着杨无悔,觉得有些稀奇。 “你就是包公的亲传弟子杨无悔?” 杨无悔回复道:“正是在下!” 赵宗懿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衣袖,坐在了椅子上,也没有看向杨无悔,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可发现是什么人在捣鬼?” 杨无悔如实回复道:“暂未发现嫌疑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传单是从七楼的窗户往外撒的。而在我们之前来过七楼的人,他便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赵宗懿这一次看向了杨无悔,认真的说道:“本王虽然不清楚谁在搞事情,可涉及到了科举之事,那就是在质疑我大宋王朝的科举制度,这件事情必须水落石出。既然你是包公弟子,就拿出你的本事儿,找出这个人来,本王对你重重有赏。” 杨无悔道:“是!” 他倒不是看重这赵宗懿的奖励,实在是对这件事情特别有兴趣。 杨无悔总感觉,这和兰又枝案子的延伸。 有人想要插手科举,那么这一届便是最好的机会,因为官家才刚刚登基不久。 所以也许是背后的人,忍不住又出手了。 弄了一个邀月先生出来,想要搞一些新鲜的花样儿! 第二十四章 有趣 赵宗懿让杨无悔全权处置此事,又让杨无悔可以调动他的人手,全然正中杨无悔的下怀。 倒不是要在赵宗懿面前表现什么,而是杨无悔对此事确实很感兴趣。 很快,杨无悔便调动了下去。 在楼里寻找那个散发传单之人,他相信散发传单的人还在楼里。 很快,就有了发现。 在六楼的一角,竟然发现了一个背篓。 在醉仙楼高级招待区域的一角发现一个背篓,这本就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杨无悔吩咐道:“把楼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问他们这个背篓谁带来的。” 赵宗懿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楼里的人带来的?” 杨无悔解释道:“醉仙楼这样的地方,一般的人只能够上到三四楼,如果有人要背着一个背篓上到七楼来,一定会被人发现,更不要说从七楼撒下这么多传单了。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原本是醉仙楼的人,做的这件事情。” 赵宗懿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回复道:“合理!” 当醉仙楼的人被召来,一共有二十七人,包括老板。 赵宗懿道:“今晚之事想必有人听说了,竟然出了个邀月先生,还说拜他必定能够金榜题名,简直是荒唐。科举乃是一国之根本,有人想要以此来妖言惑众,本王断然不会允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赵宗懿又对着杨无悔道:“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 杨无视的目光看向这二十七个人道:“你们当中的女性可以退到一边。” 二十七个人中,有十二名女子,这八名女子都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醉仙楼的老板常伴仙疑惑的问道:“敢问大人,为何女子要退到一边?” 这不仅仅是常伴仙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杨无悔解释道:“今夜散发的漫天传单,这背篓至少要装满。而装满后的背篓,又岂是这些柔弱女子能够从一楼背到七楼来的。所以此事,和女人无关。” 常伴仙没有再问,因为杨无悔的理由他也赞同。 原因很简单,他醉仙楼的女子,都是那种娇柔之人,看起来也非常的可人,弹琴奏乐还行,想要将一背篓的纸背上来,显然不可能。 除了女子之外,还有十五名女子。 这十五名男子中,有一人微微在颤抖,杨无悔凝视着此人道:“你,为何颤抖?” 男子有些瘫软,略微带着哭腔的回复道:“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颤抖,就是害怕!” 杨无悔已经知道是谁了,这人典型的就是心理素质不过关。 如果他不做出这种姿态,只怕还真难以找出做这件事情的嫌疑人,而现在他几乎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因为其他人,虽然有焦急,有害怕,却都是情理之中的情绪。 就此人,完全就将这件事情是自己干的,写在了脸上。 老板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道:“常三,怎么会是你?” 常三这一刻,瘫坐了下来。 他哭着说道:“二叔,我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啊!只是昨天夜里有人找到我,说让我把这一背篓的纸背到七楼,在今晚人最多的时候就撒下去。事成之后,他就会给我五十两银子,为此还付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钱。” 这时候赵宗懿有些玩味的看向常伴仙,询问道:“常老板,看来你和此人关系不一般啊!” 常伴仙连忙跪下来道:“殿下,常三是我远房侄子,今年才刚从乡下前来投奔我的。大字不识一个,所以才犯下弥天大错,还请殿下开恩啊!” 赵宗懿不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杨无悔。 杨无悔看向常三道:“你说是有人找到你,让你按照他的吩咐把这一背篓的纸在人多的时候撒下去,你可知是何人让你这么做的?” 常三连忙道:“小人不知这人怎么就找到我的,我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杨无悔再问道:“那你可记得此人的长相?” 常三继续摇头:“当时天太黑了,小人没看清楚啊!” 杨无悔无奈:“拖下去打死算了!” 常三这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让小人想想,想想!” 很快,常三便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此人很高,比我高半个头,嗯,然后脸上有个痦子,对,是痦子!” 痦子? 杨无悔内心震惊,痦子不就是肉痣吗?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这件事情还真和兰侍郎的事情扯上了关系,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幕后之人还是按捺不住! 在杨无悔思考的时候,常三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人,小人是否算是戴罪立功了?” 还不待杨无悔说话,赵宗懿便冷漠的开口道:“来人,把他给本王押下去,等候发落!” 常三听到这话,直接晕了过去,由此可知,他确实是心理素质不行。 撒传单的人找到了,可撒传单背后的人,又该如何找到呢? 醉仙楼七楼,只剩下了杨无悔和舒王以及舒王的人。 赵宗懿拍手赞叹道:“不愧是包公弟子,这么快就查到了谁做的此事儿!” 杨无悔遗憾道:“可惜,幕后黑手,在下却无从得知!” 这一刻,赵宗懿也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才说道:“此事儿,本王会禀告给圣上的。” 杨无悔看向赵宗懿,也进行了猜测。 会不会就是赵宗懿搞的鬼? 要知道赵宗懿在这里举办文会,招待所有入京应试的世子,结果就出了此等事情。 如果说他是自导自演,也未必说不过去? 只是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呢? 杨无悔还是那句话,不想恶意的揣度他人,可每一种推论都是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这时候赵宗懿道:“今日你表现不错,本王说了,当赏!来人,拿五百两银子过来!” 面对着箱子里每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足足十个,杨无悔还是看花了眼。 虽然他一向不缺钱用,可试问这么大一笔钱,足够普通人富足的过上一辈子了。 杨无悔谢过了赵宗懿,随后便离开了。 离开后的杨无悔去了汴梁河上的红楼,一晚上就将这五百两银子给花出去了。 而杨无悔的名声,也在汴梁河上的红楼妓馆流传着。 至于赵宗懿得知此事,并未生气,而是笑着就说了两个字。 有趣! ps:第二卷龙阳录结束了,有人说和君子盟的剧情一样,放心,不存在的。至于第二卷,其实是伏笔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了。成绩很差,估摸上架之前没起色,就只能单更了。第三卷,舞弊案开始了。这是我在脑海中模拟无数次的一个案子,相信会很精彩的。 第一章 科举 寒冬已过,春意盎然。 杨无悔在汴京过了也不算好,也不太算坏的年,马上要迎来的便是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可谓是极为重要,这是普通学子能否鱼跃龙门的一道关键坎。 至于邀月先生什么的,后面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只是说不少人,都去拜了这位邀月先生。 对这些人而言,他们连临时抱佛脚都不愿意,他们更加愿意相信玄学。 而学舍的人,也有去拜这邀月先生的,这些杨无悔都知晓。 那么怎么拜的呢? 那就是将自己的心愿写下来,再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买一盏花灯,将花灯放入汴梁河。 能不能让这位邀月先生看到自己心愿,谁都不情愿。 不过一时间,卖花灯的倒是赚了不少钱,也让不少的人认为,其实卖花灯就是派遣传单的始作俑者。 很离谱,也能够理解。 科举这天,天上下着丝丝细雨,杨无悔看了看,只觉得这一切似乎在预示着不好的事情。 科举考试要考三天,考的自然是四书五经。 自然不是说考填空题,只要熟读了四书五经以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中举。 那么考的是什么,其实是对于四书五经的理解,包括还要做策论。 策论还未曾公布,杨无悔也暂不知晓。 而考试的三天,科举的考生并不可以离场,吃饭上茅房都得在考场内进行。 杨无悔自然也是如此,而且他带了足足三天的干粮。 只是这天气微冷,毕竟才刚刚入春,他在想着科举这样的考试,会不会给考生备上一个暖炉,结果是他想多了,考场的人根本没有要准备烤炉的意思。 可能在他们看来,这叫苦其心志。 杨无悔倒是能够承受这样的寒冷,此刻的他还在排队。 负责考试的主考官,便是兰又枝了。 兰又枝看了杨无悔一眼,才面无表情的喊道:“杨无悔!” 杨无悔回复道:“学生在!” “即刻入场!” 杨无悔点头:“是!” 点名的时候,杨无悔先一步,然后领到了自己考试的座位,至于经炜去到哪儿,杨无悔并不清楚,因为是打乱的,不可能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挨着的,朝廷的人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 杨无悔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闭目养神,此时还不会立刻进行考试,而杨无悔即便闭目养神,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寒冷。 等到了要开始考试之前,杨无悔才准备起了文房四宝。 对他而言,这场考试很多人会很紧张,可他不会,他觉得自己考中是必然,就是说能不能够拔得头筹。 毕竟身为包公的弟子,又是庐州学子的第一人,杨无悔认为自己考个科举,还是顺顺利利的。 当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以后,也正式进行考试了。 第一场考的是试经义二道,四书义一道。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考察考生对经义的理解。 所谓经义就是四书五经里面随便抽一段,然后问你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解释要能写成一篇议论文。 这对于杨无悔而言,不是太难,洋洋洒洒的就开始写了。 至于第二场,试论一道,判五道,诏、浩、表、内科一道。 简单来讲,就是看你会不会写公文。 至于第三场,那就是命题论文了。 而这一次的命题论文有点意思,采用了孟子的理论,君为轻,民为本,社稷次之为题。 如果说第一天考的是基础,第二天考的是你有没有当官的能力,第三天考的就是你要当一个怎样的官员。 杨无悔也算是明白了古代科举考试的用意,第一轮考你有没有才学,第二轮考你适不适合当官,第三轮就是怕你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所以考试的内容,不仅是才华,还有人品。 毕竟第三轮的考试,你可以写君之重,重于泰山。 民为轻,君可御民。 社稷之重,重,重中之重。 毕竟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觉得,自己掌控天下,是要为百姓谋求福利的。 三天时间的考试,已经有人开始离场了。 第一个离开的人,竟然是赵天亮。 他自然是自信满满的离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杨无悔有些难以理解,他好像很自信一样。 对此,杨无悔只觉得他是自信过头了。 赵天亮有几分才学,别人不理解,他是能够理解的。 所以赵天亮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吸引人的眼球罢了。 杨无悔停笔的时候,考试场上还有不少的人,他也没有多待,虽然昨日开始就放晴了,可这闷热的温度,还是让他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他现在就想着回去能够洗一个澡。 当杨无悔离场的时候,经炜也第一时间跟了上来,随着杨无悔一同离去。 考场外,展仪容正在等候杨无悔,见他是和经炜一同出来,也迎接了上来。 三人会合后,展仪容笑着对杨无悔问道:“怎样,能不能考上?” 杨无悔回答道:“不算太难,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经炜却摸了摸脑门叹息道:“第一天的考试我就没考好,后面的也是一塌糊涂,就看策论能不能够打动考官了,还需要别人抬我一下,否则今年我是没有考上的希望了。” 杨无悔道:“没关系,三年后再来吧!” 这一刻,展仪容和经炜都古怪的看向杨无悔。 经炜道:“三年太久了,我打算再在京城待上一年,明年这个时候继续考试!” 杨无悔这才想起,现在的科举考试还不是三年一次,也许是一年一次,也许是两年一次,反正明年开始,当今陛下才会想着科举考试太过于频繁了不太好,才会改成三年一次。 至于科举考试这样改革会不会更好,在杨无悔看来,是挺好的。 太频繁的应试,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一种频繁的打击。 所以不如沉淀沉淀,等自己觉得自己沉淀足够了,便再去考,这样机会会更大一些。 杨无悔可记得前世自己一个发小高考,第一次考试差了三分,第二次考试差了二十分,第三次考试差了四十八分。 所以啊,频繁的考试,心理压力极大,也不可取。 ps:成绩不好,改为单更。 第二章 放榜 放榜日,天气晴朗。 杨无悔和经炜一同前往,原本经炜还想要叫上蔡京的。 这想法,直接被杨无悔阻止了。 并且告诫他,以后最好不要和蔡京有过深的往来。 经炜对此,并不理解,蔡京怎么了? 不过杨无悔的话,他一向很听。 说实话,蔡京这个人在他看来就是市侩了一些,至于其他,经炜倒是没有看出来。 只是他对于杨无悔的信服,导致了他还是愿意远离蔡京。 而蔡京这边,原本想要过来喊经炜一同前往的,结果敲门的时候发现经炜不在,也明白经炜肯定先一步离开了,随后便苦笑着和其他人一同前去。 等杨无悔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 放榜的地方虽然未曾贴榜,可很多人都提前到来,就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榜上有名。 杨无悔并没有第一时间凑过去,也知道第一时间凑不过去,便和经炜站在远处等候放榜。 自然他也没有闲着,在观察这些人。 有的人是胸有成竹,有的则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害怕自己落榜。 经炜突然道:“杨大哥,你看赵飞亮和石一光他们在那边!” 杨无悔点头回复道:“我之前便看到了,并未告诉你。” 经炜意外,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在庐州书院的时候,这三个人一直欺负自己,最后杨无悔帮自己教训过他们,即便如此,经炜对于他们还是有些小小的畏惧。 如果自己能够高中,那么就不会害怕他们了。 到时候即便是赵飞亮的那位叔叔,也要高看自己。 在太阳出来,已经开始移走的时候,从贡院内走出了一个正五品官职的朝廷官员,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走到了放榜的地方。 这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即便杨无悔觉得自己高中几乎是百分之百,可还是受到了这里的情绪影响,万一呢,万一出现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呢! 这次科举考试取士174人,几乎是每两天就录取一个。 而其中分为上榜和下榜,上榜五十人,下榜一百二十四人。 很快便有人激动的喊:“中了,我中了!” 一时间,有几个人忍不住开始大喊,甚至手舞足蹈。 还有人喊道:“前三甲杨无悔,这杨无悔是何人?” “第二柳知白!” “这个第一的,竟然是一个叫赵飞亮的,可有听闻?” 经炜听到杨无悔前三甲的时候,比杨无悔还要激动,全国第三啊! 而杨无悔却有些诧异,还有两人竟然比自己厉害,看来果然是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可杨无悔听到第二名和第一名这两人的名字时候,直接愣住了。 而经炜也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名的名字。 这柳知白他并不了解,可第一赵飞亮,这是什么人,他不会不清楚,不会是重名了吧! 可此次参加考试的,倒是有个叫赵飞煌的,赵飞亮就独此一个人! 而此时石一光和左秋凌,一脸不敢置信,也一脸兴奋的开口道:“老大,你考了个第一了!” 只是赵飞亮的表情,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几乎没有犹豫,他转身就走。 这一刻,左秋凌和石一光都愣住了,随后石一光让左秋凌去看自己和他是否在榜上,他自己则是跟着赵飞亮离去。 因为在石一光看来,赵飞亮都能够获得第一,自己的才学不是和他差不多,中一个进士还不是绰绰有余! 而赵飞亮回到客栈以后,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即便石一光在外边喊他,他也没有答应。 现在的赵飞亮很惶恐,他知道以自己的才学怎么可能考到第一,如果说能够中进士,那就是天大的恩赐,可会试第一,简直是在要自己的命啊! 到时候还要殿试,殿试可是要面对官家。 这要是露馅了,这是要诛九族的。 别说自己叔叔是庐州司户参军,就算是朝中的宰相,也要全部完蛋。 而科举考试前三甲的名声,一下子就传遍了汴京。 会试第一,赵飞亮,庐州人士。 会试第二,柳知白,运城人士,还是名门之后,乃是柳宗元的后代。 第三杨无悔,庐州人士,庐州书院学子。 庐州书院,一下子名声大噪起来。 可当人了解到这赵飞亮,和此次中进士的一大批人,都是一群在学院不努力的人以后,天下哗然。 甚至皇帝直接在下令,把此次高中的一百七十四人全部关起来。 同时再次被关的,还有此次作为主审官员的兰又枝等人。 杨无悔他们这前三甲,包括兰又枝等人被关入了大理寺,其他的一百七十一名进士,则是被关到了刑部。 刑部,算是热闹非凡。 而此次科举,也成为了天下丑闻。 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向大宋王朝的四土八方,甚至还传向了更远。 要知道,在汴京可是有不少的他国探子。 而皇宫内,赵曙这位皇帝正在大发雷霆,高滔滔站在旁边,也不敢发一言。 这时候,赵曙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心翼翼的进来道:“陛下,外边仪平郡主求见!” 赵曙此刻心情不佳,本来想不见的,可思考再三,还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展仪容小跑着进来,对着赵曙和高滔滔施了一礼。 这时候赵曙问道:“仪容,你这般着急入宫见朕,所谓何事?” 展仪容回答道:“圣上!” 这时候的展仪容都不喊舅舅了,自己喊圣上了。 展仪容继续道:“杨无悔是冤枉的,以他的才学就算中个状元都是绰绰有余,他怎么会去作弊,何况只考了个第三呢!” 赵曙沉默,念道:“杨无悔?” 高滔滔适时解释道:“陛下,就是前段时间协助开封府查案的那位士子,还入过宫见过皇太后!” 赵曙愣了一会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很快赵曙也反应过来了,杨无悔的身份,不就是此次的科举考试的第三名嘛! 赵曙道:“朕知道了,只是如今科举考试,录取的一百七十四名,竟然有一大半在所在地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能够被取士,简直是我大宋的耻辱,此事必将严查,任何人牵涉其中,都不可轻饶。” 展仪容道:“那还请舅舅让杨无悔来彻查此案,以杨无悔的智慧,我相信很快就能够水落石出。” 赵曙愣住了,杨无悔这么厉害? 高滔滔又站出来说道:“杨无悔乃是包公弟子,还请陛下答应仪容的请求!” 赵曙再次愣住,自己怎么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