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巨子》 第1章 农家子 炎炎烈日,太阳的光将天空似是都烘成了一片燥红,又好像是被陶醉了、恹恹地发着羞人的红晕。 梁平安站在烈阳底下,正一手拿着镰刀,他正在割麦。 “平安,累了就歇会,你年纪还小,这些活本来该属你爹我的。你非要来地?” 在梁平安的前面的不远位置,是一个约莫三旬上下中年,这中年擦了把脸,对站在后面看起来不过九、十岁的小孩,说道。 “没事的爹,我不累。”小孩子也擦了擦汗,对着父亲笑着。 中年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儿子这是故意这样说的,让自己不用担心他。 中年不由想起,在十天前,自己这儿子,在河边玩,被一毒蛇咬中小腿,然而救治不及时,自己都以为这孩子要离自己而去了,孩他娘更是哭的跟个什么似的。 但是眼看人就不行了,可突然孩子竟然醒过来了,这当然令得夫妻二人很是惊喜。 但孩子似是也变了个人,起码性情大变,变的更加懂事和聪明。 其实,他们俩夫妇如何晓得,此时的梁平安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们的孩子了。 他是从一个叫做地球中国的国家魂穿而来的。 他在地球上名字叫李峰,只不过已是三十好几的人,而就在这样的年纪,就当上了国内一所一流大学的研究古代文献,尤其是专精于明清两代八股文研究的讲师。 然而一次睡了个午觉,再醒来,他就已经来到一个决然不同陌生的环境中。 而自他甫醒来,就又自动的接受了大量的不同于自己的记忆,是另一个名叫梁平安一生的记忆,虽然这人的一生非常短暂。 他在极短时间,便吸收完了那多出来的记忆,也瞬即弄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情况…… 因为前世李峰是一个孤儿,所以在接受了小孩子梁平安的记忆后,那声父母的称呼倒也不难出口,甚至是下意识本能的惯性反应。 就这样的又过去十天中,李峰也在大人交谈中,或他直接询问父亲、或村里的老人,他已经算是弄明白了这方世界大致的是什么情况。 他所处的这个国家,叫做周朝,但似乎这个时空中的历史与李峰的中国历史有了很大出入。 这个时空的历史,从两汉后,便不是什么三国两晋,而是陌生的朝代。 听村中曾走南闯北走了不少地方的老人,多是听他们吹牛,但从只言片语中,却也知道大周国,前面还有好几个朝代呢。 如今的大周历祚已一百多年了。 而这十天中,李峰去最多的地方,当属村里的王秀才办的私塾。 李峰当然没钱去上学,但他深知在这样的年代,唯有读书才是成为人上人的进身之阶。 这个周朝,也是以文治国的,也有科举,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峰前世对八股文研究的透透的,他自命要让他去考科举,很容易就能成,虽说即便现在的历史多已走样,但他熟读一些史书,了解这个时代的掌故,肯定很快就能出头的。 但是奈何,家贫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同样,现在的李峰也是只能站在私塾的门外,看着里面的场景,暗自艳羡、憧憬不已。 他也给自己这一世的父母提了想要读书,而梁铁生、韩秀娘作为他爹娘的,听到儿子要读书,又经这几日儿子确实是变聪明了很多。 他们自然也很乐意他们这个聪明的孩子,去能读书说不定将来会有出息,起码比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强。 但是,家里的确是没有余财…… “嗐~”李峰只能叹气,不能读书,且暂时也就不读了,只是这十天中,梁铁生和韩秀娘着实是对李峰非常疼爱。 李峰也找不到再回到地球的路,大抵是这一辈子就应在这个时空中了。 所以李峰也只能接受现实,他也开始接受梁平安这个名字了。 平安,呵,多么乡土,土气的名字! 但却也蕴含了,这一世的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珍爱,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就好。 梁平安抹了把滴在自己眼里的汗,挥起镰刀又重新割麦子了。 “铁生!铁生!” 梁铁生和梁平安都站起来,向着叫喊声看去。 然后见是一个同村的人,那人背着锄头,正在田头阡陌上,朝着二人这边喊着。 “铁生,快回去,你……你家出事了!”那人说着话,还有些气喘,许是来的路上走的急。 “什么?我家怎么了!?”梁铁生、梁平安都不由脸色一变。 一座农家小院。 此时都站满了人。 “族长,您得替我主持公道啊!这房子,是老爷子过身前将房契交予我的,现在老爷子撒手人寰已经一个月了,这咱们村的年景您老也知道,不好嘛!所以我打算把铁生的房子收了,我有错吗?” 一个留有八字胡,身材高大的中年,他站在满院子里、唯一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前面,大叫着撞天屈说道。 “他大伯,老爷子这才刚走,您就来收房,俺们家本就也揭不开锅,你又是铁生的亲大哥,能否……能否容我们一些时日……” 这时说话的是一个三旬左右的妇人,她泪眼汪汪的,看着那八字胡中年,苦苦哀求道。 而这时在院子里围观的都是同族之人,也有专门看热闹的,这时窃窃私语声也响了起来。 “这梁铁壮和梁铁生不是亲兄弟吗?怎么刚死了老子,这铁壮就来收房,这说起来有些不地道啊。” “嘿,你懂什么,这俩兄弟本来当初就不和,渐渐老大铁壮贩米有了点身价,家景也好起来,他们老爷子上月又去世。 本来老大就看不起老二,现在老大来收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听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的议论起来,那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忽然一杵拐杖,咳嗽一声。 而听到这边动静,顿时小院的人都渐渐也都住了嘴,盖是因为,这老者是梁氏宗族的族长,而这村子里多都是梁氏族人。 所以在这个古代几乎是宗族社会,族长的权威还是很大的。 另外还有一层,则就是,这老族长,是整个梁氏宗族,唯一的一位有秀才功名的人。 这大周朝,上到朝廷、下到民间,都是注重文教的,也即以文治统御天下的。 所以但凡人有了功名,不管在哪,都是受人尊敬的。 这时见大家都渐渐安静下来后,所有人也都看向他,老族长梁铭卿便又清咳了一声:“让我讲两句,可还行?” 第2章 族长 族长发话了,在场的人自是愈发恭谨、不敢再肆意言谈了。 另一边本来正逼迫韩秀娘的梁铁壮,这时也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韩秀娘只是低低的啜泣。 族长正待再言时,忽然—— “秀娘!” “娘!” 众人循声看去,正就是从地里匆匆赶来的梁铁生父子。 这时梁铁生、梁平安来到了韩秀娘的跟前,梁铁生对韩秀娘轻声道:“没受欺负吧?” 梁平安也乖巧地叫了一声:“娘。” 韩秀娘一把将梁平安拽入怀中,一边抹着泪说:“没事。” 而这时老族长梁铭卿又咳了一声,旋即道:“好了,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我说两句,你们觉得怎么样?” 梁铁壮忙抢先道:“族长您这话说的,您说什么,我们都听着,等着您做主呢!” 梁铁壮这话一方面是恭维老族长,另一方面也是预先给自己打个埋伏,就是“老族长的话是做主的”,若是“做不了主”,他梁铁壮听不听也就两说了。 梁铭卿又转头看向梁铁生一家,“你们呢?” 梁铁生、韩秀娘忙道:“我们也听老族长的。” 梁铭卿见双方都愿意听,也就当即说道:“那好,要我说,铁生啊,你大哥不是没给你们时间,这不你们爹死后一个月,他才来收房,这不是已经照顾你们感情了吗?” 梁铭卿这么一说,梁铁壮登时眼睛放光,旋即心想:“没想到老族长竟是向着我说话的。” 其实是梁铁壮不知他老族长自己的心思,虽说老族长是一族之长,而且还是秀才功名。 但俗话说的好,“不到举人,终归不能登堂入室”,也即是说,只有功名到了举人,那才是真正的和平民百姓的距离拉开了。 秀才,虽然也得到了朝廷的一些优免政策,但并不大,总归到底还是平民百姓;又有一种说法,叫“穷秀才”。 可见“登堂入室”,还是得举人。 梁铭卿既是秀才,又是族长,肯定比一般的秀才和平民,要过的滋润。 但是那梁铁壮却是依靠自己不错的经商头脑,贩米很是赚了些财帛,倒是过得日子,比梁铭卿那族长还要润发多了。 所以梁铭卿私心里,想就当眼下的这个事情,卖个好给梁铁壮。 以后说不定就有要梁铁壮帮衬的事呢? 而一听梁铭卿这么一说,顿时梁铁生、韩秀娘都急了起来。 梁铁生甚至带着哭腔:“这、这我们离了这房子,我们难不成宿在路边野地?” 韩秀娘直接就哭道:“族长,您怎么能这么偏帮大哥呢?” 梁铁壮这时候站出来,不满地道:“你们埋怨族长干甚?这房子的契书现在写的是我的名字,我让你们什么时候腾房,你们就得什么时候腾房,半点讨价资格都没有!” 梁铁壮说的绝情,梁铁生终是流下了眼泪,他“扑嗵”朝着梁铁生跪了下来,哀求道:“大哥,看在咱们都是一个爹娘的份上,求你、求你缓一些时日……” 韩秀娘这时亦跪下:“大哥,求求你……” 梁平安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在回家的路上,他就已经问梁铁生,和他的大伯梁铁壮之间到底有什么嫌隙。 原来小的时候,梁铁生人性格就比较木讷,而梁铁壮却是生性聪颖,所以梁铁壮从小就嫌弃梁铁生。 而他们之间的不睦的导火索却是,梁铁生有一次受不了这个兄长的讥讽,也是他性格着实木讷、受不得激,拿石头打破了兄长的头。 从那时起梁铁壮便对梁铁生起了嫌隙,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嫌隙变的更大,愈发的看不顺眼。 梁铁壮在做生意后,慢慢变的富裕起来,梁铁生和铁壮的父母,也都更加的偏疼梁铁壮起来。 去年他们的老母亲去世了,上月老父亲也离开人世。 本来这二老就偏疼老大,而那梁铁生的房产契书,也自然就在老爷子去世前转给了老大梁铁壮。 梁铁壮在拖了一个月后,终于是按捺不住,今天彻底的就和自己的这个弟弟撕破了脸,要收房,将弟弟一家赶走。 梁平安此时看着自己父母跪在那梁铁壮身前,苦苦哀求的样子,而梁铁壮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梁平安的心臆间忽然一股愤懑直欲狂,他知道现在自己还小,一个九岁的身体罢了,现在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的眼眶不由也红了起来,这些天的接触,再加上融合了这原主梁平安的记忆,他如今已经对自己这双父母,是真的认同了。 他前世还是孤儿,对这种彻彻底底不掺杂任何功利目的的父慈母爱,非常的珍惜。 但这时他却无能为力,帮不到忙,而父母受辱! 他的眼泪终于也流了下来,忽然他眼睛一下瞥到了身旁院墙旁边,那是家里收获的豆子枝干,豆子已经摘下,那些枝叶还在墙边摞成一坨。 梁平安忽然脑子中灵光一闪,他陡地走上前,配合着他流在脸上的眼泪,声音凄凉地振声吟道: “煮豆持作羹, 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这首诗,正是三国时期,魏国开国文皇帝曹丕,在他登上帝位后,猜忌弟弟曹植,便令曹植七步为诗,作不出诗便就痛下杀手。 而彼时的曹植,当即在七步内,作出了此诗。 这诗表面上讲得是豆秸在烧煮豆子,并说它们本是同根生,豆秸怎能这样急迫的煎熬豆子呢? 而实则却是在暗喻曹丕与曹植的兄弟之情,曹丕这样迫不及待的要杀死自己,不也是同一父母所生,相煎何太急? 而此时梁平安就是一下想到了这首诗,将这首诗用在现下里,不正恰恰合适吗? 而在梁平安吟完后,满院子里的人,多是不识字的,更别提知道梁平安这诗的意思了。 于是一时间,整个院子变的极为安静,大家也是被梁平安的突然的吟诗,给弄的愣住了。 而场中,自从做生意后,也粗通了一些文墨的梁铁壮,这时听完梁平安的吟诗,他也只是勉强知道了这诗的大概的意思。 但更深层的,他也有些糊里糊涂弄不明白。 但这时,看着梁平安吟诗时的那凄凉悲痛的模样,他心里下意识也知道了这首诗估计对自己也不利。 于是这时,梁铁壮直接摆出长辈的威风,冲着梁平安吼道:“这都是大人在这里议事,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捣什么乱? 还不快退下!” 梁平安被这个名义上大伯这么训斥一通,自然的低垂下了头,但却并没有即刻退下。 梁铁壮看梁平安竟然将自己的话视若无睹,不由更加发怒,他怒斥道:“怎么,没听到我说话吗?退下去!” “等等……!!” 然,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地响起,这声音甚至带着一股的颤音。 而正低垂着脑袋的梁平安,却在这时,他的眼眸中,陡地绽出了一缕精光。 第3章 考校 “大哥,求求你……” 看着梁铁生、韩秀娘对着梁铁壮跪下来,说着乞求的软话,而梁铁壮却板着一张脸,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梁铭卿正要站起来,做最后的拍板,他既已打定主意,此回卖个人情给梁铁壮,那么此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不然人们看到梁铁生夫妇俩的可怜样,日后暗地里编排梁铁壮和自己,那就不美了。 而他甫要开口,忽然—— “煮豆持作羹,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这一首诗,甫一被梁平安吟完,梁铭卿整个人都震撼起来了。 第一反应就是“好诗!” 旋尔,“这首诗我怎么没有听过?” 再后,他的眼睛不由瞥向了梁平安身旁墙边的豆秧杆,不由浑身又是一阵剧震。 “这……这!”他嘴中低声喃喃自语着,因为心绪太过激荡,他一时气喘急迫,盖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令他想想便浑身激动到颤栗的一种可能! “怎么,没听到我说话吗?退下去!” 耳边这时传来梁铁壮对那孩子,摆出长者态度的呵斥声。 “等等……!!” 梁氏宗族的老族长梁铭卿,这时忽然一杵拐杖,声音带着颤抖地大声说道。 而随着老族长的发话,登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梁铁壮自然也不敢再造次,旋即走上前笑着对梁铭卿道: “老族长,您有什么吩咐?” 梁铭卿只是握了握拐杖,旋即抬起拐杖,伸出来,将面前的梁铁壮、向一旁推了推。 梁铁壮见此,下意识的便向旁边挪了挪,自己貌似挡着族长的路了? 梁铭卿旋即走了过去,路过梁铁壮、却是连看也不看他。 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老族长走到了梁平安的身前,旋即微微弯腰,说道:“好孩子,族长爷爷问你,刚才那首诗,是谁教你的?” 而此时满场的人,包括梁铁壮,还有梁铁生和韩秀娘夫妇,他们二人也都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看书读诗,只是儿子前些天不时去村塾那边玩,难道儿子在那里听来的? 可刚才儿子吟那首诗,难道那首诗有什么特别意思?总之这夫妇俩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自是无法知道“七步诗”的意思了。 连满院子的人都一脸惊诧的看着老族长问梁平安的话,而且从族长的语气里,是那么郑重、肃然。 于是人们也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似的,看着一老一小的说话。 梁铁壮本能感觉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那首诗肯定是那梁平安不知从哪学来的,只是不知道老族长这么郑重干什么? 梁平安见这位身有秀才功名的老族长,果然被自己方才吟出的诗,吸引了过来。 梁平安就是故意吟出那首诗,而且并装出一副凄然的神色,很像是临场突然有感而发,作出而吟出来的诗。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吸引这位梁族中说话权语最大族长的注意。 以勾起这位老族长对自己的好奇,毕竟九岁就作出诗来,这怎么说都算神童了。 而目下梁族的状况,是大周朝立国百多年,也就仅仅是这位梁氏的族长,有这么一个秀才功名,一百多年了,梁氏一族出有秀才功名者就这么一枝独苗。 更别提,突然族中有一神童出现,那对梁氏宗族来说,对那梁铭卿这个族长来说,其欣喜该为何如? 所以梁平安找准了这个契机点,又此时情境十分的和《七步诗》吻合,那么梁平安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来了这一出。 而果然! 果然是吸引那全场唯一的有功名者——族长梁铭卿的注意! 梁平安也不觉得自己整的这一出,会留给这位老族长一个刻意为之的印象。 虽然他的确是刻意为之,但别忘了他现在才十岁,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心眼呢? 至多,无非是真情流露,或者强行归纳为童言无忌也行。 梁平安这时故意做出一副童真懵懂的模样,道:“族长爷爷,这……这诗,是我刚才忽然有感而发,临时作的。” “你是说,这首诗,是你自己刚才自己作的诗?” 老族长梁铭卿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这时听梁平安这么说,还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他随后瞥了一眼在墙边的那摞豆杆秧,那不可置信的心情才算是缓缓压下来。 同时心中一股狂喜在直冲胸臆,暗道:“或许这真是这孩子作的!” 按下这股心情,他便问一旁走过来的、同样一脸惊诧的梁铁生夫妇:“这孩子进学几年了?” 梁铁生夫妇先是脸上现出一股吊诡诧异的神色,旋尔梁铁生方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小心的说道:“族长这是何意?我家平安,从未有进学啊?” 梁铭卿陡听这话,旋眼睛凌厉的又看向梁平安,而梁平安这时却童真地说道: “族长爷爷,平安没有读过书,只是时常去王伯伯的私塾那边,听他讲课,不知为什么,平安一下就能记住很多东西。” 梁铭卿又看向梁铁生夫妇,梁铁生又挠了挠头,说道:“这孩子的确老是往那村塾那跑。” 梁铭卿听完梁铁生的话,眼中的那股疑色才算是消褪下去,他又看向梁平安,眼珠一转,他说道: “平安,那族长爷爷考考你,族长爷爷给你出一个题目,你按照这题目作诗一首,怎么样?” 梁平安点了点头,梁铭卿沉吟了片晌,方摸着胡须道:“那便以‘春晓’为题吧。” 这“春晓”的题目,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如果这孩子能根据这个题目,作出一首诗来,那便可以百分百确定,他们梁氏一族振兴在望! 梁平安一听“春晓”这个题目,心里乐的都快开花了,这“春晓”,那自己可以说张嘴就来,唐代诗人孟浩然的名篇《春晓》,小学都背过了。 而梁平安却是故作苦思一番,旋即缓缓朗声道: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而正在抚须的老族长梁铭卿,在骤然听完了梁平安的吟诗后,手不由一紧,胡须差点抓下几根来,他眼中甚至溢出了泪水,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这真是,真的是苍天降下来的,我梁家之麒麟儿啊!” 而在旁边亲眼将眼前的这一幕幕都已经收纳入眼底的梁铁壮,此时也在瞬间的失神后,当即直接几大步走到梁铁生的跟前,大声“动情”说道: “二弟,以往都是我这做兄长的不好,你看这是你这座房屋的房契契书,现在我交给你,以前都是咱爹偏心,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东西。 好了,哥哥我那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大步离去。 而这一幕看着一众的人等,全都惊讶呆住了,怎么这梁铁壮前后的行事竟是截然相反呢? 那些不通文墨的族人不知道,他梁铭卿如何不晓得这梁铁壮打的什么心思? 他当即一顿拐杖,只恨自己没有梁铁壮的动作快,他当即走到梁铁生夫妇的跟前,拍胸脯说道: “那个铁生啊,秀娘,平安不是还没进学,那就先让他在王秀才那里读书,束脩的事你们不用操心。 平安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来问我!” 第4章 学生会了!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下水村,村子里的王秀才办的私塾中,王秀才正在教学生们背诵论语。 然而在这时。 “立民兄?”忽然在教室门外听到有人喊自己。 王秀才,大名叫王立民,这时候看向门外,见是下水村的梁氏一族的族长梁铭卿在叫自己。 这下水村,大多半都是梁姓族人,自己这个王姓之人,不过就几户而已。 于是王秀才不得不郑重对待梁铭卿。 于是他忙对教室内的学生们道:“先生有些事要处理,你们自己复习背诵刚才教你们的。” 匆匆吩咐完,他当即走出了门口,然后在外面先是朝着梁铭卿一拱手,脸上带着笑,说道:“铭卿公,何事劳您驾到?” “哎~,不敢当、不敢当。”梁铭卿也拱手还礼,旋即指着身侧站着的梁平安,对王立民道:“这是我的族孙,今天特来带他来向立民先生拜师的。” 在梁铭卿的身后,还站着两人,这二人看起来很局促,他们便是梁铁生、韩秀娘夫妇二人。 儿子拜师读书,他们自然要跟过来看看,虽然束脩不用他们操心,但毕竟自己儿子从今儿开始读书了,他们也得过来跟先生见一面。 而这时梁平安也乖巧对王立民一躬身,说道:“学生梁平安,见过先生。” 那王立民却是看着梁平安哈哈一笑,旋即道:“我认得你,前些日子,一直在这窗外恋恋不舍、留连不去的那个小童,可不就是你吗?” 梁平安忙赧然道:“学生惭愧,彼时实在家境贫寒,无以供应我读书,所以才……” 梁平安话没说完,那王立民便惊诧道:“咦?我观你尚未进过学,可是言语吐词都文雅准确,这、这真是稀奇事!” 梁铭卿这时在旁边哈哈笑说道:“这正是我梁家之麒麟儿也!” 说着,梁铭卿当下便将梁平安的那两首诗的事道给了王立民,并言这些都是小平安在他王立民的私塾外听课,便可出来的成就。 言下之意,是他王立民也有一半功劳。 而王立民一听梁铭卿的话,下意识就觉得这是假的,但是梁铭卿又怎么会拿这事来哄骗他呢? 他有什么好哄骗的? 于是王立民也半信半疑的信下了。 这时,梁铭卿从怀里摸出三两银子来,交予王立民,说道:“这些算是半年的束脩了。” 王立民一见梁铭卿一下掏出三两银子,登即眉开眼笑,这三两银子在这古代的购买力还是很客观的。 三两银子,一般人家三个月不知道能不能挣到的。 当下王立民收下了那三两银子的束脩,然后直接当着梁铭卿他们的面,收下了梁平安这个弟子。 梁铁生和韩秀娘一直都没吭声,一则是他们大字不识一个,看他们读书人说话,他们插不上嘴,二来,这束脩是梁铭卿出的,他们做父母没出一文钱的束脩钱,他们感到羞愧、颜上无光,毕竟那是他们的儿子要进学。 但这个时候见先生收下了梁平安,他们的儿子,这时候夫妇二人觉得应该站出来了。 于是梁铁生便对王立民说道:“平安是我的儿子,以后就拜托先生了。” 说完,直接就要朝着王立民下跪,而韩秀娘也是同样的动作。 王立民慌的赶忙去搀扶二人,一边急忙的说道:“不须如此、不须如此,何须如此! 平安是我的弟子,我收下他了,所谓天地君亲师,他是我的弟子,他跪我可以,你们和我是同一个辈分上的,岂可乱了纲常礼法?” 梁铁生和韩秀娘自然不懂什么是纲常礼法,但是见这位王先生这么急切不让二人跪下,二人也仿佛做了错事一般,慌忙也不敢再跪了。 而这时梁铭卿却是对梁平安道:“平安,既然王先生收下你了,还不快行拜师礼。” 梁平安当即对着王立民跪下了,说道:“弟子拜见老师!” 虽然梁平安对这古代动不动行跪礼,暗自是腹诽不已。 在他看来,跪天跪地跪父母,这是应该的,那么其他的人,在他看来都不须跪的。 但是没办法这是古代,古代还要跪皇帝等等吧,所以梁平安既然到了古代,也就得守古代的礼法规矩了。 所谓适者生存,就是这道理嘛。 见梁平安朝着自己跪下来后,那王立民这时却是坦坦荡荡的受了这一礼。 在梁平安行了拜师礼过后,王立民便对梁铭卿和梁铁生夫妇道:“好了,这孩子以后就交给我了。” 知道王立民还要继续上课,梁铭卿于是也就道:“那我们就告辞了,还望王先生好生教导我这族孙。” “一定。”王立民道。 梁铁生夫妇当即也提出了告辞,随后梁铭卿他们便走了。 而王立民当即带着梁平安进了私塾教室。 这私塾中,也就是一座土房子,不过里面倒也是宽大,梁平安进去后,见里面坐了十几名的学子。 这些学子,从七八岁开始,到十多岁不等。 王立民给梁平安安排了一个位置,而这时私塾内的读书声也渐渐止了,大家好奇的看着梁平安。 王立民说道:“这是你们的新的同窗,他叫梁平安,以后你们要互帮互助、友睦同窗!” “是,先生!”那些其他的学生们,纷纷说道。 随后王立民又道:“你们都先把之前讲得内容,抄写三遍。” 其他学生应是,便开始拿出笔来,蘸墨开写。 而王立民则是开始单独站在梁平安的面前,并拿了几本书给他,都是幼童普及读物。 然后,便单独给他讲这些课本。 虽然梁平安对着些幼童读物,感到很不耐烦,别说,他自己看半天,都能了解大概了,还真不用专门讲。 但是王立民是先生,梁平安目下也只是一个从未进学的小童,那么就要表现出“无知的状态”。 王立民教了一遍梁平安,旋即问道:“可记住多少?” 梁平安毫不假思索道:“学生全记住了。” “嗯?”王立民有些不高兴,“可不得欺瞒为师!”语气甚至有些严厉。 第5章 截道 梁平安心说:“就这幼儿学的启蒙读物,我还用可以学吗?看一遍就会了。” 但梁平安忙恭敬道:“学生的确是会了。” 王立民心说:“你一小小童子,讲一遍就会?真当为师好欺吗?” 当下拉下脸道:“书合上,为师亲自考校你。” 见梁平安乖乖合上了书本,王立民当即出言考校起来。 然而直到王立民让梁平安,直接将刚才讲的课本上内容,给复背下来,而梁平安直接就背了下来了。 还很流畅! “天,这莫非真的是神童!?”王立民心中惊呼。 原本他对梁铭卿说的什么“梁家麒麟儿”、“神童”之类的,都以为是那梁铭卿在自己吹嘘自家的子弟。 但这时,他观感却决然不一样了! 他觉得,对方,这梁平安,说不得真的就是神童,不然、不然,教一遍的内容,直接背出来,这、一般的小童,如何能够做得到? 于是王立民做出了个决定,他直接将梁平安的桌上放的什么幼童启蒙读物,都给收了,直接又拿了一套四书五经出来。 他决定直接从《四书五经》,开始给梁平安讲课。 而看到先生拿出了《四书五经》,梁平安心中一阵欣喜,这就对嘛,直接拿出四书五经来,这才是学习的第一步啊! 毕竟科举就考这些! 那些什么幼童启蒙读物,那对他现在的自己来说,实在是太次了!不用学都! “从现在开始,为师开始为你讲解这《四书五经》,嗯,先从论语开始,这论语也是你的同学们的进度,算是你一步追上来了。” 王立民看着梁平安,神色十分复杂地说道。 …… 梁平安伸了个懒腰。 他走出了塾室,此时已经放课了,可以回家了。 梁平安看了看天色,已经下午差不多是五点多的样子。 他揣着手里王立民交给他的四书五经,便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出私塾,拐过了一个巷子,忽然在前面的路口闪出两人。 梁平安忙向后面看,见后面也有两人堵住了自己。 梁平安当即放冷静下来,这些挡住自己的人,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个一两岁,至不多大三岁。 而这些小子,他也都认识,都是塾堂里的同窗学子,其中一个跟他的血缘关系还比较近,正是自己的堂哥,也就是那个之前在自己家扬言要收房子的大伯的儿子。 他叫梁平骏,梁平安这一代是平字辈。 “喂,穷光蛋的儿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上起了私塾,还有我听说我爹将你们住的房子送给你家了,真是走了狗屎运,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在东张西望的干甚?” 这梁平骏长的胖乎乎的,是一个小胖墩,他见自己正很威严的跟眼前的梁平安说话,可眼前这小子竟是东张西望的没个安稳, 拜托,这真的很下降自己的威严感啊! 于是小胖墩不满地说道。 梁平安见小胖墩问话,于是耸了耸肩,很不耐地说:“我在看大伯来了没有,大伯来了肯定揍的你屁股开花,好了你痛快话也说了,你嘴也爽了,那么让开,我要回家!” “我爹来了又怎样,我爹最看不惯你家……呃,什么叫我嘴痛快啊,你小子很嚣张啊!” 梁平骏见梁平安竟然说自己爹来了会揍自己,不由下意识就反驳,但忽然意识到,这小子态度很嚣张啊,于是冷声道: “你是想挨揍吗?” “无聊。”梁平安实在不想穿越一遭,还和这些小家伙在这里磨磨唧唧,他当即将手中书放在路道旁,一边来回蹦跳着做‘自由搏击’状、一方面这也是提前热身。 虽说眼前是四个小屁孩,但别忘了他也是十岁的小孩,论力气、长幼,他都敌不过那四个的。 所以做好准备热身,还好前世,他也业余时练过好几年的“自由搏击”,虽然这副身体很幼小、弱鸡。 “揍他!”小胖子梁平骏显然是四个中的头儿,他一发话,另外三个就朝着梁平安扑打过去。 梁平安知道自己力气不如他们,只能用技巧和巧劲胜。 他躲过当前一人一拳,随后他就一拳打在了第二人的眼镜上,这一拳其实并不重,毕竟是十岁的身体打的一拳。 但那孩子是扑打过来的,这两相力一加起来,顿时——“啊~~~!”那孩子当即惨嚎起来,捂着一只眼睛,随后呜呜哭起来。 梁平安一看,好,打倒一个,那就还剩下三个连梁平骏。 旋即梁平安就朝着梁平骏三人走过去。 “别怵,揍他,我们人多!”小胖子梁平骏再次指挥下令。 剩下的两人也立即反应过来,再次向梁平安扭打过去。 见他们要扭打自己,梁平安左躲右避,这其间,他又一拳打在第二人的鼻子上,那人鼻子直接窜血了,那孩子见自己流鼻血,当即哭喊起来,自然也就撒了手, 他直接不管梁平骏他们了,直接向着巷子外跑去,口中喊着:“娘,我告俺娘,你打我,呜呜呜呜……” 梁平安自然不管小孩子的诬告的话,他眼睛冷漠的盯着第三人,那第三人被梁平安这么一盯,都是少年童子,这时他忽然双腿一夹,然后梁平安闻到一股尿骚味。 再看那孩子,只见他裤裆下面一片湿漉漉。 梁平安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嘴中轻嘀咕了一声什么,直接绕过了这个已经无有斗志的家伙,然后一步步走向最后的梁平骏。 “你要干嘛??”梁平骏慌张的就要逃。 梁平安这时却是两三个快步追上,旋即拽着梁平骏,在嘶嚎声中,直接用脚将其给绊倒,梁平骏平素也只是仗着自己身体胖、有劲儿,叱咤私塾的。 但是梁平安用巧劲将他摔倒了,随后梁平安一下坐在了梁平骏的身上,手上的拳头直接就朝着梁平骏的脸上招呼。 梁平安前世时,特别在他是孤儿、在孤儿院时,他就是打架非常凶狠。 没办法,他是孤儿,不凶狠一些,受欺负的肯定是他。 他最爱的打击地方,就是对方的脸部,一是这是重要部位,二来,打脸那伤口更加显眼,更加有威慑作用。 第6章 父母的爱 “我让你淘气!我让你淘气!” 而梁平安嘴中的呵斥的话,却是让另外两个倒霉蛋感到惊异,同时又是感到了非常深的惧怕。 无他。 因为他们打架的时候,通常是都爱放狠话,什么“我弄死你”、“我废了你”、“我卸了你”等。 就是狠话说的越狠,他们的心里觉得越能震慑别人。 但是突然的梁平安反其道而行之。 而且说出的话根本不是放狠话,而是很平常的话,就像是大人们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的话,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小孩子。 这就不由得令得这两个孩子感到很害怕,哪有小孩子打小孩子,说对方“淘气”的? 这只能是说明,在这梁平安的眼里,这类的打架都是淘气,那他所谓真正的打架那是什么? 不会是嘎了人吧? 俩小朋友有些瑟瑟发抖了。 而这时梁平安还是在“我让你淘气”、“我让你淘气”地一拳拳的砸向梁平骏脸上。 其实梁平安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教训这几个小屁孩上,自然而然的代入了他是大人的角色了。 “呜呜呜,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吧呜呜……” 梁平骏终于被揍的受不了、实在太疼了,当即哇哇呜呜的大哭了起来。 梁平安见梁平骏求饶,当下也便住了手,站了起来,随后从梁平骏的身上走开,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俩梁平骏的跟班,也当即头摇的跟拨浪鼓,“我们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梁平安见终于搞定了,当即嘟哝一句:“早知这样,也不用脱裤子放屁了。” 随即拿起了自己的书,然后走出了巷子,向自己家走去。 而另外两个孩子,忙去把梁平骏扶了起来,梁平骏这时还在伤心的痛哭着。 梁平安回到了家里,因为路上耽搁了,这时家里的饭已经快要做好了。 梁平安将书本放在一旁的桌上。 他刚回来,他爹梁铁生也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一进屋,见梁平安已经放学,便也坐在了凳子上。 他满意的看着梁平安,许久,看的梁平安有些不自在,大概梁平安也还是从梁铁生的眼里看出了许多的感情:骄傲、自得等等类似的。 终于梁铁生道:“平安,你很好。” 梁铁生不善言语,自然是也不善夸人,今天发生的事,老实说,对梁铁生的冲击非常大。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变的这么优秀了。 但是毫无疑问,这的确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是老族长他们嘴里说的神童,是以后能考中秀才、甚至是举人老爷的! 而这样的儿子就是自己梁铁生的! 并且,因为自己儿子,自己家住的房子保住了,那梁铁壮对自己也开始和颜悦色,明显自己和梁铁壮的关系也极大的缓和。 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还有儿子上学的束脩,竟然也不用自己掏,老族长争着出了。 这都是儿子的聪明,甚至村里人很多都说,儿子就是文曲星君下凡。 自己去干农活,好几天的农活,村里的人不少人都来主动帮自己干,一天竟然就都干完了。 “平安,你很好。” 五个字,虽然是很平常的字,但自木讷不善言的梁铁生的嘴里说出,已经很不容易,梁平安又回忆起,以前从记事起,所有的种种。 这个家实在太难了! 而自己突然表现出“神童”一般的才智,自然对于自己这世的父母来说,可见对他们的冲击,是相当地大的! 而这时,韩秀娘端着饭过来了,将饭先是端在了梁平安的面前的桌边,梁平安马上道:“娘,怎么先给我端,应该给我爹,他干了一天活了。” 而梁铁生这时站起来,也马上道:“平安,以后饭先给你端,你先吃,不用管爹,爹干的都是体力活,你现在都是动脑子的,你更辛苦。” 韩秀娘这时也跟着说道:“是啊平安,不用管爹娘,你先吃、你先吃。” 而这时梁平安却是没有动碗筷,而是看向自己这一世的爹娘。 “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虽然现在念了私塾,但念了私塾,就不是你们儿子了? 哪有爹娘变着法哄着儿子开心的?应该我来孝敬着你们! 是的,虽说现在儿子读书是很有天赋,但再有天赋也是你们儿子呀! 以后在家,我没有什么特殊,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梁平安语气认真而坚定地这般说道。 而梁平安这么一番话,将听的梁铁生和韩秀娘,都让得他们眼泪不由都在眼眶里打转。 韩秀娘抹了把眼睛,这时却是开心的笑道:“我们家平安长大了,都会心疼爹娘了。” 梁铁生强忍住眼泪,也是笑着说:“好,好。”他只说两个好字,他便不知道要再怎么说了。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亲人只有淳朴实在,只会用行动表达。 梁平安这时也是颇为感触,他的眼眶也不由湿润了,这就是父母的爱啊,自己前世所永得不到的。 梁平安道:“那爹、娘,你们也快吃饭吧?” 梁铁生、韩秀娘“哎”了一声,旋即去盛饭了,随后一家人温馨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彼此看着彼此,不由都是一笑,然后开始喝起菜粥。 梁平安喝了一口菜粥,虽然菜粥不好喝,也填不饱肚子,但是可以在自己的父亲、母亲面前一起吃饭,他就觉得很是满足。 当然了,梁平安此时喝着菜粥,此时心里还在想:“我怎么说也是穿越者,不捣鼓发明点赚钱的营生,还怎么在‘穿越圈’混? 起码,不能一直吃这个啊,自己固然身体在发育,需要更好的吃食,而父母,自己这一世有这样子疼爱自己的父母,怎么也要他们早些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呀!” 他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听到院门被人敲响了,随后是一道似是刻意压低声音的话在喊: “平安、平安,快开门!” 梁平安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但旋即不用多想,立时便想出了是谁,“梁平骏?!”梁平安心里一惊。 他难不成,找后账来了? 第7章 腊肉 “这是平骏的声音吧?”梁铁生韩秀娘也听到了外面喊门声,梁铁生就要站起来去开门。 梁平安立时站起来,忙说道:“我去吧。” 说着便站起向着门外走去。 走进院子,在院门后,梁平安压低声音道:“梁平骏有完没完,还找后账是吧?” 外面梁平骏一听梁平安的话,先是一阵欣喜,但旋即脸就有些拉下来,他瓮声瓮气在门口也学梁平安压低声音:“平安,我就那么没出息?” 梁平安不解:“那你干嘛来?” 梁平骏却是一挺小胸脯,说道:“平安,以后你就是我老大,对了我也不该这么称呼你名字,我以后就叫你老大了!” “噗~”梁平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忙说道:“梁平骏,你没事吧?还认老大?你当是古惑仔啊?行了,赶快回去吃饭睡觉吧,明天还有课!” 梁平安说完,便当即就要转身回屋去,但这时梁平骏忽然急促的声音道:“老大、老大,平安,你别走的,你别走,还有,我给你带好东西来的了。” 梁平安顿住脚,旋即低声道:“你带什么好东西?” 梁平骏却是焦急起来:“哎呀平安,你打开门,打开门我跟你说。” 梁平安无奈,只好把门栓取下,打开了门。 他一打开门,就见小胖子梁平骏兴冲冲的把一个陶罐放在了梁平安的怀里。 梁平安忙接住,差点就掉地上。 他嘴里不由问道:“什么呀这是?” 梁平骏却是乐呵呵道:“我家的腊肉,我爹娘都睡了,我趁着他们睡了后,偷偷拿出来的,怎么样,仗义吧?” 看梁平骏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梁平安不由疑惑地问:“这不是大伯让你送的?” 这话一出,小胖子梁平骏差点就叫起了撞天屈,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平安,我爹如何会给你送东西? 送你家一套房子你还不知足啊?” 梁平安一听,不由再次疑惑道:“你不知道大伯,为什么突然不收房了?” 小胖子梁平骏却是一脸问号:“为啥?大人的事,我管那么多干甚?” 梁平安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梁平骏,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但旋即就自嘲想道:“也对,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哪会有那么重的心思? 至于他说认老大的事,估计是真的,不然也不会送这一罐腊肉。 至于为什么要认老大? 是不是小孩子里向来就崇尚‘实力为尊’?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打架很猛,还是个孩子王来着。” 心里既已这样想了,梁平安也就不再怀疑,说道:“你真认我当老大了?” 梁平骏却是一副无比认真的神请,忙点头:“当然,你打架那么猛,三两下就料理了我们四个人诶!我不找你当老大,找谁?” 梁平安呵呵的笑了笑,旋即似是想起什么,道:“你脸上的伤,大伯就没问?” “你当我梁平骏是干什么的?”梁平骏忽然严肃起来,“我怎么可能把在外面的事给家里说,再说了我还要认你当老大,怎么可能透漏出去? 我只说是,在路上不小心摔的!” 梁平安见梁平骏说的认真,也不由有些好笑,心想:“还是小孩子的心思比较单纯啊!” 但是,梁平安却又把那陶罐递给了梁平骏,说道:“好了好了,那你这个小……跟班我收下了,这些你拿回去,不然大伯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梁平安本来是要说“小弟”,但旋即一想,这小胖子是自己的堂哥,自己叫“小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嘴里就又改成了“跟班”。 梁平骏却是一接到那陶罐,立时又放在梁平安的手里,一脸正气凛然道:“既然认了老大,孝敬些老大点东西,又算的什么? 以前我的那几个跟班,还不是要孝敬我东西?” 梁平安心说:“哟,还懂‘孝敬’东西了?”但他还想再推辞,小胖子却是直接往后退,然后嘿嘿笑着说了一声:“老大,再见!~” 说完后,直接一溜烟的跑了。 独留梁平安在原地,一时有些愣愣地出神。 …… 梁平安重回到屋里。 梁铁生问道:“平骏来干什么了?诶?你手中捧的什么?” 梁平安道:“这是堂哥送……哦,是大伯让他送来的腊肉。” 梁平安怕说是梁平骏送来的,自己爹娘怕又得送回去,不过既然小胖子梁平骏都认自己当老大了,这肉自然是不用送回了。 韩秀娘这时插嘴道:“他大伯现在倒是越来越好了。” 梁铁生也咧嘴笑着道:“怎么说都是亲兄弟,那这样,既然送来了,那咱就拿着吧,秀娘,去切几块来,正好我喝点酒,今天高兴。” 于是韩秀娘接过那陶罐,便去切肉了。 不一会,肉切好,三个人也都吃起来。 还别说,这肉味确实不错,梁平安狠咬了好几大口,这貌似是自己穿越来,第一次吃上肉了啊。 …… 第二天一早,梁平安挎着娘亲昨晚连夜给自己做的新的书包,走出了家门,往着学塾的方向而去。 而他正好是能路过大伯梁铁壮的家门口,而在还没到他家门口时,就听到了大伯的骂声了: “小兔崽子还不说实话,那一罐腊肉到底藏哪了?你不可能一个人吃完!” 随后是梁平骏抵赖的声音:“说不定被野猫叼走了,我真不知道!” 接着是“砰”地一声,好像是梁平骏被狠踹了一脚,踹摔在地上了。 “哇~~呜呜呜~~~”梁平骏的哭声。 梁平安听到那极悲惨的哭声,这时他也来到了大伯家的院门大门口,面对着紧闭的院门,他刚想推门进去,想把昨天的事情解释说一下。 谁知梁平骏大声嘶喊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打吧,你就打死我吧,你打死我那腊肉的事我也不知道!~” 梁平安听梁平骏这么一说,心里猛地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他忽然感到很感动,梁平安心里暗道: “平骏,以后,你必不会为昨晚的事情而后悔。” 这么想着,他稍平复了下心绪,便不再想着推门进去了,而是离开向着学塾的方向,大步而去。 第8章 互助会 在快临近中午的时候。 王秀才在学塾里宣布中午放课。 在学塾里的学子们方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准备各回各家了。 这一上午的听课,梁平安几乎都没怎么听,因为他全会,他主要在研读王秀才发给各位学生们,历届乡试中榜者时文选。 王秀才起初对梁平安上课“不干正事”,也很不满,但当梁平安当着王秀才的面,将他所讲的论语,当堂背了一遍, 又任凭王秀才随便出题考校,梁平安统统会,王秀才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直呼“天降神童!”、“天降神童!” 至此对于梁铭卿的对梁平安的溢美之词,便完全相信了。 王秀才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我没讲过论语的解释,你怎么能全懂。” 梁平安只说,自己看懂的。 在这个神秘主意泛滥的时代,王秀才只能说是“神童”、“天赋异禀”,其它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最后告诉梁平安,以后在课上可以自己学习,若真还有什么不懂的,便可以来问他。 梁平安当即点头答应。 其实王秀才本来想说,你可以在家自己学习,在我这里有点浪费时间,若是在家有不懂的,可以再来问我也行。 毕竟学塾人多,多少会打扰到梁平安的学习。 但王秀才却是不敢这样做。 毕竟梁平安现在才是十岁的童子,若是这样的“神童”在家自行学习,他若是贪图了玩乐,那好苗子便可就毁了。 所以王秀才觉得还是自己眼皮底下盯着为好。 梁平安这时也收拾好书本,放在挎包里,走出了学塾。 然后一走出学塾,就见在学塾不远的巷子口,见到了梁平骏和他的三个跟班。 梁平安走过去,只是刚一过去,然后就见梁平骏与他那三个跟班,齐声弯腰:“老大好!” 梁平安差点被雷的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摔倒,不由没好气道:“你们这么一套做派,是跟谁学的?弄得跟古惑仔似的!” 梁平骏挠了挠头:“古惑仔是啥?我们这都是跟镇子上的安乐堂他们学的啊,他们就是下级看到上级,都是弯腰行礼的,见到老大,也是这样叫‘老大’的。” “行了,你们不用这样叫了,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梁平安被梁平骏这么一说,也想起那什么安乐堂来了,那是个社团,平时干些下九流的,跟前世古惑仔差不多。 不过梁平安就算以后真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代入前世的感情以后,他觉得这样叫“老大好”实在是中二,所以梁平安直接让他们别这样叫。 “那怎么行,怎么可以直接叫名字呢?”梁平骏不同意这样叫。 “要不我们叫您‘安哥’?”另外一个跟班出主意道。 另两个跟班刚要叫好,忽然那个说话的跟班,当即被梁平骏一个暴栗,骂道:“平安,那是我堂弟,我要是叫哥,岂不是乱了世俗礼法?” 于是那三个跟班立即老实起来,不敢再言,而这时梁平安却是想出了个主意,他道: “这样吧,我们不如也成立个社团,不过我们这个跟别的不一样,我们这叫‘互助会’,意思就是互相帮助的意思。 我以后就担任这个‘互助会’的会长,你们可以叫我会长,或会首都行。” “互相帮助的‘互助会’?”梁平骏摸了摸脑门,不解地道:“成立这个社团有什么用啊?” 梁平安当然不会告诉他,成立这个社团的真正目的。 于是他只是说道:“这个就是交朋友啊,我们光吸收,嗯,十二岁到十四五六岁的孩子都行,专门吸收那些贫困的。 我们互帮互助,这样就能交很多朋友,你们听过侠者吗?就是以行侠仗义为己任那种,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咱们能交很多朋友,以后可以干大事啊,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你们说对不对?” 听着梁平安说出这么一番话,四个人完全被镇住,最后在愣神了片晌之后,先是梁平骏先拍大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平安,你这话说的好。 那这什么、什么互助会,我加入了。” 当即朝着梁平安深深一鞠躬,大声道:“会首好!” 另外两个跟班当即反应过来,忙也齐声躬身道:“会首好!” 梁平安看着他们这番动作,忽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啧,算是改不了了。” 就这么的时间流逝。 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天中午,刚吃过中饭。 梁平安的父母亲都去休息睡午觉了。 梁平安拿着本三天前在县城,央父亲买的一本《春秋通鉴》史书,在自家的院子大槐树的荫影下翻阅。 虽说梁平安家里家境并不怎样,但买一本书,梁铁生还是能够帮梁平安买下来的。 这《春秋通鉴》,并不是属于那种大部头的官方修史的史书,而是对本朝前面几朝,简单讲解的通史书。 梁平安这两三天没事时就翻它,除了练习时文与练字外,一些休息时间他就看它。 现在已经只剩十几页,就将要看完了。 根据书上的介绍,大致一些这个时空中的历史事件,梁平安约莫都记住了。 这书上还讲了自两汉后的各个朝代,东汉之后没有三国,是大吴,是孙权统一了全国的势力,灭曹覆刘,其国祚有二百三十多年。 吴国之后,就不是和梁平安前世时主要历史人物有相重合之点了。 吴国后,是大陈,陈后是燕朝,燕国末年,时任异性王镇东王的周盛。 他在江东起兵,随即征战十几载,终于定鼎了江山。 随即定国号为“大周”,定都江宁,他的龙兴之地。 只不过在太宗时期,他的儿子,将都城搬至了北方冀北的燕山府,改名燕京,自此都城就成了燕京。 之所以定都燕京,乃是为了抵御北方等的草原异族势力。 而那江宁,却也并没有撤销其都城的地位,而是作为了留京,或者叫南京。 ——这倒和梁平安后世的南京相重合。 第9章 武侠小说的魅力 梁平安翻着这本《春秋通鉴》,将最后的十几页一气看完,心中估算着,那要按现在的历史时间来算,就相当于地球华夏历史中的宋朝了。 差不多应该就是,但也说不准! 毕竟梁平安对华夏的古代历史只能说是爱好,但具体时间性质的,他却也一知半解。 总体说来,估摸着的应该就是北宋时期。 但很快,梁平安便将这个想法念头抛开了,现在这个平行时空的历史,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也不需要考虑和地球上的中国历史相吻合之类的了。 梁平安将书放在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即脑子里想的,却是“互助会”的事情了。 梁平安成立互助会,并吸收半大的少年人加入,其主要目的即是,他想要搞发明创造,但是招工人,这首先得是一批性格纯良之人。 没错,他就是想招些性子不错的工人,所以当时他组建这所谓的互助会,也就是顺手丢下的可成长的棋子。 毕竟,要是偷奸耍滑的工人在厂子里,那可算是厂子有点倒霉了,他偷奸耍滑往小了说,到也不算太重大的危害,但要是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要厂子的命了! 梁平安当时见梁平骏他们一口一个“老大好”,他觉得好笑又中二,所以为了转变他们的称呼,于是提出了互助会。 梁平安这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但是到了现在,已经发展了两个月的互助会,却是在梁平安完全没有心理预期的情况下,到现在,却是发展很迅速。 现在互助会的人员竟然发展出了三十来人。 梁平安觉得可以考虑办工坊、搞发明创造了,之所以找这些半大的少年人入会,其一,当然是梁平安、梁平骏他们本身年纪也不大。 招人自然只能招一些同龄或者大了三四岁也没问题的孩子、少年。 其二,因为少年人心性不像成年人一样,几乎已经固定,少年人正是心里对未来无所畏惧、始终怀梦的一类人。 招这些少年,梁平安起初就想过了,心性未定的少年人,正是他可以塑造、让他们来工坊打工,塑造他们心性、人格的时候。 所谓企业文化,也得对上正确的人,才能够可以奏效啊! 当然了,虽说在前世,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还不可以工作,他们受法律保护。 但古代这些少年人,特别是互助会招来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贫农子弟,甚至赤贫。 他们在年纪很小很小,都不由扛上了为家里经济条件奔波受累的境遇。 而梁平安接下来成立的工坊,他决定这些少年人,也就每天工作六个小时就行。 不过梁平安决定的是用前世地球上现代社会用烂的办法,即三班倒,和流水线作业,这样利润和效率,都自然会大大提高。 最后,这个工坊,要办这工坊,自然需要钱了,这钱可以先自己发明创造这个时空中没有的东西,先卖一些,等到钱多了,那再开工坊,那不就得了。 梁平安想到这里,觉得发明创造之事,可以做了,这两个月来,互助会那种互帮互助之风可谓是非常浓烈。 他当即拿起书,准备回房,然而就在这时。 “会首、会首!”在梁平安的院子门口,一道带着急促的声音忽然响起。 梁平安听到喊声,他一下便听出喊得人是谁了。 正就是以往跟在梁平骏身边的一个跟班,当然现在是梁平安互助会里的成员。 梁平安当即过去打开了院门。 然后就见一个干瘦的十三四岁少年,正站在门口,边擦着脸上的汗、边看过来。 “会首,会首,不好……大事不好了!”那人急切地说道,但因为可能来的急,这时候说话,句子也不太完整的说出。 梁平安见他大喘气的样子,便当即说道:“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老实说,梁平安心里也有些着急了,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这白胜这么急赤吼吼的赶来? 那少年,也就是叫做白胜的,他站在门口,呼吸稍稍喘匀了些,便即对着梁平安一脸焦急担心地道: “会首,你快去看看吧,在老地方,平骏他们人被打了,咱们会里的人,好多都被打了!” “什么?”梁平安大惊,“那走!” 梁平安当即将手中书放在院子里,当下带着那白胜便即赶往“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即在村子西头的一片小树林。 互助会的成员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这小树林里,然后大家中,谁家境好的,就会拿出一些东西——不拘食物或用的东西,来给那些家境很不好的。 因为是“互助”,不会是一直都是家境好的,来一直无偿资助那些家境贫寒的。 大家都会拿出自己这边的好东西,来相互互换。 这样的,起码也比在外面买东西划算多了。 所以互助会,总体来说,贫家的孩子,还是比较占便宜,那些家境富裕的,倒也不太在乎一些三瓜俩枣。 他们都被梁平安“蛊惑”住了,认为交朋友,还有做“侠者”,对他们来说,这种感觉很爽。 梁平安为了让这些家伙“走正途”,这两个月也会给他们讲故事,都是什么《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之类的武侠小说。 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比茶馆说书的强的不止一筹半筹。 而且里面对侠者的精神,让得这些中二少年,听得非常热血沸腾、神往。 这武侠小说,在梁平安原时空中,物质条件还不算丰富的时候,就非常风靡,简直就好像后世的打网络游戏让人上瘾。 那就更别提这个时空中现在了,现在的物质条件是极端的不丰富,这武侠小说一出,那些新颖的设定、精彩的故事情节,怎么能不俘获这些中二少年的心? 当梁平安和那白胜匆匆赶到那小树林处的时候,只见梁平骏等人,都脸上挂着血的躺在地上,一些互助会的其他的孩子,有的甚至都哭了…… 第10章 狠辣 梁平安成立的互助会,差不多囊尽了所有王立民的私塾中的学子。 这些学子能上得起私塾,多半都是家境还算可以的。 他们在小树林中,进行“互助”的时间,一般都是学塾放沐日,每五天,休息一日。 今天就正是休息的日子。 梁平安赶到了那小树林处,见梁平骏等七八个少年,躺在地上脸上、身上也都有血。 梁平安不由大怒,他看向另一边的五六个少年人。 这五六个少年,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都是大孩子了。 梁平安现在才十岁,身高体型都不如他们。 而梁平安一出现,在现场的其他的互助会的孩子们,纷纷似是找到主心骨。 纷纷来到梁平安身前,都叫着: “会首来了!” “会首!” 梁平安看着面前自己这互助会的成员们,梁平骏他们是这些孩子中,相对年纪较大的,但是都被那五六个大孩子给打倒在地了。 而相对这些年纪偏小的,则立时就没了主心骨,再加上,那五六个大孩子里,有一个是这附近的混混头子。 这时一名穿着衣服有些破烂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冲着梁平安这里喊道: “听说你们都很富裕啊,总是拿好东西相互换来着! 这样,今天你们的东西,爷爷我全包圆了,往后,每隔三天,还是在这儿,都得给我拿东西过来,而且还都得是爷爷看的上的,要是敢糊弄我, 喏,这十几个小子,就是你们的榜样!” 他说着,手朝着梁平骏他们的地方指了指。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因为他刚才用手指着梁平骏,眼神在一时间没有看梁平安那边,梁平安却是快速的靠近,随后“砰!~”地一声,那十六岁的少年便登即被打倒,随之来的,是一串鲜血飚溅射出来。 与此同时的,“啊~~~~”一阵阵惨嚎自那十六岁少年的口中嚎出。 而这时全场的人几乎都是愣住了。 他们直看见,年纪不过十岁上下的梁平安,手中掂着砖头,直接就冲着那十六岁、刚才还很狂妄的少年的头上招呼。 那些同样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在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先是露出惊诧之色。 随后迅速反应过来:他们老大在挨砖头。 之后,这四五名十六岁大的少年,便当即向着他们老大的方向赶去。 而梁平骏他们这时被打倒在地,忽地看到这一幕,梁平骏嗷的一嗓子,冲着四周喊道:“快去帮老大,帮会首!妈的,一起上,给狗娘的拼了!” 而随着梁平骏这么一嗓子,顿时其他的互助会的少年们,顿时也都眼红了,不管是贫家的少年子,还是富户,他们这互助会的灵魂人物可是梁平安! 贫家子,觉得现在他们家里的生活渐渐有了好转,这一切都是互助会给的。 而现在互助会的会首就要被人打,这他们如何能同意,当下管它三七二十一,一起上保护会首才是正题! 那些富家子,见给他们带来“侠者”希望的会首就要给围攻,他们如何能坐视? 于是一股脑统统都蜂拥过去! 即便此前被打倒在地的梁平骏他们,也都慢慢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就朝着那些十五六岁少年们的冲过去。 这片小树林,忽然它的上空一阵飞鸟忽地扑啦啦地飞射向空中。 几只野兔,也突然奔出了树林。 夜。 下水村村头的破观音庙中。 从外面看,里面闪烁着淡黄的光。 不时从那破庙中传出惨嚎。 里面。 刘勇及他的五名跟班,此时都在破庙里,每个人都在痛嚎着。 但因为从半下午,到现在,初时嚎哭声还大,现在已是哼哼地惨呼着。 他们半下午,被梁平安他们,群起而殴之。 之后他们这些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他们有的头破血流,有的身上乌青、紫青,浑身都疼。 其中刘勇的伤势最重,他是头破血流。 但幸好! 幸好梁平安的力气并不是多大,毕竟十岁的童子,所以刘勇头上虽然破了,但这时候多已经落痂, 虽然还有些深的,还在流出一些血来。 但刘勇委实是吓坏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那些手下浑身都疼,都躺在破庙里,低低哀嚎着。 刘勇着实已经是被梁平安的狠辣吓住了。 他发誓,如果自己渡过这一遭,一定不会再找那姓梁的少年的事了,相反,以后得躲着他走。 刘勇父母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此后便无牵无挂的活着,靠着好勇斗狠,在这一带半大孩子中,有了名气。 但他再怎么狠,也是一半大的少年,那动不动抡砖头的,对他来说实在凶猛! 忽然—— 一阵阵的脚步声响起。 由远及近。 初时,刘勇他们并未发觉,但那些脚步声在快要靠近观音庙,因为脚步声很多。 刘勇便问身边的小弟,——这些小弟也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身世和刘勇也都大同小异,反正到哪都是人嫌狗憎——道:“先别嗷嗷了,外面什么声音?” 那些还在呼痛的五个手下,这时听刘勇发话了,当即慢慢止住了哀嚎声,也顿时都竖起耳朵。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音,并且听其声音,是在朝着庙这边过来,而且听声音来看,人数还不少。 而这时一名手下,牙齿打颤地说道:“这……这不会是……他们又来了吧?” 刘勇深深吸一口气,也是紧张不已的看向庙门的方向。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刘勇几人愈是紧张。 终于看到了一人走进了这破观音庙里,刘勇等人紧张看去,刘勇甚至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就见一九、十岁的少童走进了破庙中,而后,又跟进来一大堆人,只不过破庙不大,跟进来的人数只有十几人。 而在他们后面还有一群人在。 那九、十岁的少童,正就是梁平安,他甫进庙,随后看了一圈躺在地上的六人,随后锁定刘勇。 然后,梁平安一步一步的向着刘勇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刘勇的确是被梁平安打服了,那种狠辣、凶残,刘勇觉得自己想起来,现在都打颤。 见梁平安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刘勇已经无处可退,他已经贴着土墙了。 梁平安终于站在了刘勇的面前,“啊——”刘勇这时满头大汗,他生怕这梁平安对自己下毒手,终于是凄厉惊恐大喊出声。 第11章 我愿意! 梁远看到刘勇凄厉的惨嚎起来。 便就站住不动,也没往前,也没在对那刘勇如何如何。 而这时刘勇的确是惶恐怕了,他委实怕极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少童,他不怀疑,自己惹恼了对方,对方还要怎样再炮制自己? 或许,这少童,会要了自己的命? 反正自己在世上也没亲人,要是自己真就这么死了,估计很大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刘勇的惨嚎声,并未因梁平安停下动作,而停止。 直到跟进来的梁平骏等人,都笑出了声,刘勇看着情况貌似不对,要是真的要对自己下毒手,他们又怎么会嘲笑自己呢? 而且还有,这梁平安还迟迟不动手? 刘勇这时方才停下那凄厉的呼嚎。 他不由转眼看向梁平安,声音很悲凉地说道:“你,是来找后账的吧?”他在说着这话,声音还带着颤音。 梁远却将手放在了衣服怀里。 刘勇不由吓一跳,急忙说道:“你要干什么?”他以为梁远要掏匕首之类的东西。 梁平安却没管他的反应,而是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子。 随即,他道:“你头上的伤,最好上一遍药膏,不然怕是会留后遗症。” 接着在刘勇呆呆的神色中,梁平安拔出了瓶塞,顿时四周都能闻到一股药膏味。 旋即,梁平安将这药膏递给刘勇,说道:“拿着你自己涂吧?” 而刘勇还是呆呆的样子。 梁平安叹道:“我本来没想那么打你,你呀那时候太狂了,我们就这样握手言和好不好?” 刘勇这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要哭的冲动,但他强忍着泪水。 他怕一说话,他的泪水就掉下来。 而落在梁平安眼里,却是认为这刘勇现在还保持着倔强,或者不能说倔强,而是那股自尊心。 看着刘勇也不伸手接,但也没有说让自己这赶快离开这里,梁平安只当是刘勇这时有些抹不开面子。 但是看着刘勇额头上似是还在往外渗出的血,梁平安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蹲下来,然后将药膏倒在手里,开始给刘勇上药。 而梁平安这么一上药,发现刘勇也没有躲的意思,竟是默认了自己给他涂抹药膏。 而这时梁平安便开始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刘勇,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小的时候丧父丧母,受人欺负。 而要想不受欺负,就得凶狠起来,去欺负别人。 其实想想,你挺不容易的。” 而随着梁平安这番话说出来,刘勇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颗颗的泪珠滚了下来,落在衣服上、地上。 他低低的啜泣起来。 而梁平安正在给刘勇的头上抹药,看刘勇哭了起来,他也会错了意,旋即说道: “怎么了?说你欺负别人,你就委屈了?你应该想想,那些被你欺负,曾经就像别人欺负你时的你一样。” 说到这里,梁平安声音也放缓了下来:“好了,莫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哭,你下面的小弟笑话你了该。 我之前说的重了些,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向你道歉。” 本来还在低声啜泣的刘勇,此时却是哇的大哭起来,他想起很久很久的关于他的事, 那时候娘亲还在,父亲也在,他们也是这么关心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声痛哭起来。 梁平安见刘勇哭的愈来愈凶,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而这时他的药膏也涂完了,梁平安一看到药膏,忽然想起什么,旋即说道: “可是……可是……刚才涂抹时,弄疼你了吗?” 刘勇听到梁平安问话了,当即摇了摇头,但是哭泣还是止不住。 而这时刘勇这边在哭着,忽然刘勇的那些五个手下,这时也都眼中含泪,低低啜泣起来。 而梁平安、梁平骏他们,看着这刘勇他们这些人,都在哭了起来,顿时都感觉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而就在这时,刘勇忽然爬起站了起来,他这时强忍着心内的悲恸,他慢慢止住哭意,他走向梁平安。 而在梁平安身边的互助会成员,这时纷纷警惕起来,梁平骏他们当即也往前迈进了几步,来到了梁平安的身前。 梁平安看着刘勇,他忽然一种下意识的感觉,这刘勇并不是要对自己不利的。 于是梁平安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梁平骏,走到了前面。 刘勇这时已经走了过来,梁平安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勇,声音带着颤音地道:“我、我想加入互助会,可、可以吗?” 他不知为什么,就在刚才他感到的那种温馨,和他小时候的记忆的温馨,非常的像。 所以,他不想就这么让他感到温馨的人,就这么以后距离自己很远,所以他站起来,走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梁平安被刘勇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愣住,而却在这时,那些还在地上席子上躺着的五个刘勇的手下,这时也都站了起来,走过来,他们也纷纷道: “我们也愿意加入互助会。” 梁平安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先是看向刘勇,眼睛里闪过审视的光芒,旋即正色开口道: “刘勇,加入互助会,可是不许随意打架斗殴的。” “嗯,我不再随意打架斗殴就是,我以后只听你的话。”刘勇坚定地说道。 梁平安看着刘勇的眼睛片晌,确定对方的确没说谎,旋尔,他又看向旁边刘勇的那些手下,也是那句话: “你们要是随他加入也可以,但还是那句话,不许随意斗殴打架,知道‘互助会’,何为互助?即是互相帮助的意思,不是打架斗殴之所在!” “我们和勇哥一样,不随意斗殴打架!”那些人当即纷纷开口说道。 梁平安站在原地想了一会,终于开口道: “这样,鉴于你们有前科,我给你们一个月的考察期,也就是准互助会成员,一个月考察期,你们过关了,便是正式的互助会成员了! 怎样?你们可答应?” 刘勇率先抢着答应:“我愿意!~” 那些原来他的五个手下,也都纷纷大声道:“我们也愿意!” 第12章 刘勇 时间匆匆,转眼到了来年的二月份。 这中间的几个月,梁平安制造出来了肥皂和香皂。 一听名字,便知这第一款是适用于平民百姓家的,而香皂主要贩售给达官显贵家里。 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发酵,这产品卖的都不错。 不光是在本县卖的好,连附近的府县都有不少的商家来进货,可谓已成爆款。 古代,起码是在这大周朝,从来就没有什么肥皂、香皂,至多就是个胰子。 而且这“胰子”还非常的昂贵,多是有钱的人才会买得起,而且用起来也没有梁平安推出来的肥皂香皂好用。 这二月份,便是县试的日子。 县试,科举考试的第一关。 这对于梁平安来说,可谓是翻身第一仗。 虽说他现在不缺钱了。 但是古代阶级分明,士、农、工、商,这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可谓是天差地别,这样形容不为过的,想要从一个阶级跳到另一个阶级,一个办法是捷径,考科举。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一个小商人子弟,他想要跨越阶级阻碍,那用功读书考科举,如是成功,那便一跃而成为了士农工商里的“士”了,可谓鱼跃龙门。 然而考科举,就那么简单吗? 非也! 读过范进中举的都知道,考科举之难。有的人考了一辈子,还是个童生,根本没进入“士”这个统治阶级。 想成为“士人”,那大概率你得达到“举人”的级别,举人在平民百姓里,都是要叫做“举人老爷”的! 光举人的在官面上的福利,就是不用纳税,不用服徭役,等等,还有许多的特权。 这足以让一个刚考上举人的贫寒读书人,能立马过上小康生活,以后自然更是成为地主阶级,就更富贵了。 言归正传! 却说这一天,一大早,在王立民的书塾大门口,一共有四辆马车,这四辆马车,马车边上站着四个少年人。 其中看起来一不过十一二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气质予人锋锐之感。 而看其样貌身材,甚至可以断定其长大成熟后,便十有八九会是一个容貌俊美的后生。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其年,已经十一周岁的梁平安了,按虚岁来说,已十二了。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个有些胖胖的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模样,他正是梁平骏。 在梁平安的右手处还有两个少年,也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梁平骏还有那两个少年,都是互助会的成员,此番,包括梁平安,他们四人就是联名具保的。 这所谓联名具保,这是大周朝此时对参加科举考试县试、府试等的一种防止舞弊的手段。 即,连坐法。 一人舞弊,其他三人全部都要受惩罚。 另外县试,除了这三人具保外,还要有一名秀才来做担保,这王立民自然能找人办成,虽然他也是秀才功名,但为避嫌起见,还是找了他一曾经的同窗,来结保了。 此时一共四辆马车,在书塾的大门口,王立民交代了几人要好好考,平常心,之后,就让四人上了马车。 随后四人一人一辆马车,便赶往县城去了。 虽然每人一辆,主要是,县试要考五天,几乎一天就是一场,从黎明到下午快天黑为止。 所以每个人都要准备考具外,另外还要准备在里面的午饭,就是备些干粮,而且是五天的。 所以每个人基本都是大包小包。 其实即便这样,两辆马车也足够了,但现在谁让梁平安如今不差钱呢。 大手一挥,每人一辆马车,痛痛快快的去。 他们现在也都历练出来了,不需要什么家人来跟着去县城,那样其实说起来,还有些容易让人分心。 只有马车夫会跟着去,这马车夫也是梁平安的作坊里的聘请的马夫,也都算是些熟识之人。 他们刚才来到王立民的书塾门口,只是来跟王立民道个别,他们之前在下水村自家里,也都已经跟父母亲人道了别了。 马车夫一甩马鞭,随后马车启动了。 其实县试,是明天才考,但是早早去,就不用那么慌了,再者他们在县城有专门经营的客栈,他们不用像别的学子一样去抢客栈住宿房间。 县城离下水村有一段距离,马车小跑着赶路,也是在快要中午时,赶到了梁平安着人在县城开的客栈门口。 梁平安的肥皂、香皂名,就叫黄河牌,因为梁平安所在的县,叫新乡县,新乡县是中州省卫辉府下辖的县,就在黄河边上,所以梁平安直接就叫做黄河牌了。 还有,黄河是华夏民族的母亲河,这样子取名,意头也很好。 而这家开在县城里的客栈,也叫做黄河客栈,梁平安的野心里,是想将这个品牌做大、做强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下水村离肥皂作坊工场不远的一处大院子里,一处房间中。 如今这座大院子是刘勇的居所之一。 因为肥皂香皂的火爆,刘勇又在互助会里表现非常突出,也算是开办肥皂工场的创场元老之一,当然创始人自是梁平安! 这时有一名刘勇在互助会的手下,匆匆赶来,然后对刘勇道:“主事,会首已经离开下水村,去往县城了。” 刘勇现在在互助会里就是一名主事。 现在互助会,除了梁平安这个做主的会首外,还有两名主事,一是梁平骏,二则是刘勇。 经历办肥皂工场这事,前前后后的忙,互助会不少人都经过了历练和成长。 这其中,也只有刘勇和梁平骏成长最大,现在人都已经变得非常成熟能事。 刘勇点了点头。 不一会,又有一名手下走了进来,禀报道:“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泼辣的不堪,看着我们都是少年,很是轻视我们。主事,我们、我们有点管不了。” 刘勇本来正拿着茶盏,茶盖正在拂着茶杯沿,这时一听下面人这么说话,顿时将茶杯顿在了桌子上。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听到刘勇冷漠的声音,那手下当即额头上就有冷汗大滴大滴冒出来。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在互助会里,大家自然都服会首,但互助会里,最怕之人则非这位面前的刘主事莫属。 其人行事,不拘规则,阴险狠毒为能事! “我亲自去见见她们。”刘勇淡淡说了这句话,旋即站起冲着外面走去。 那名手下忙跟上,补充说道:“主事,那些女人中,主要以那柳丹丹为首最为泼辣,他撺掇着人让我们放了她们,欺我们都是少年。” 一处宽敞的房间中。 这里面共挨挨挤挤站着二十多个女子,并且每个人都很貌美。 “有管事的没有啊?快放了我们?你们这是强抢民女知道吗?” 一个容貌妖野、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妩媚女子,在众女之前,对着外面人撒着泼,大声的叫喊道。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健壮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在身后手下的戍卫下,来到了房间的大门口,在后面手下的指认下,他一指那刚还在撒泼的那妖野女子,冷淡地道:“你,跟我走。”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那女子还想再说什么,但刘勇带来的手下,这时拿着佩刀上前,那妖野女子,这时也不敢不走,嘀咕了一句:“走就走!” 一处房间中,房间摆设看起来很奢华,屋子里还有一张大床,这一看就是供人休息的房间。 刘勇先推门进来,随后是那妖野妩媚的女子也走了进来。 “关上。”刘勇淡淡道。 那女子不知为何对这少年,生出一股恐惧之感,这时也乖乖把门从后面关上。 旋即,刘勇转过了身,淡淡地看着这妖野妩媚女子,只说了一个字:“脱!” 那妖野妩媚女子,不由一愣,刚想大声撒泼说话,“啪”地一声,一个巴掌直接狠抽在了她的脸上。 旋尔,刘勇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了鞘,而后,直接将剑刃抵在了那女子的脖颈处。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淡漠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那妖野妩媚女子,直接吓得再不敢撒泼了,这时只有一个念头:“活命!” 她慢慢将衣服褪了下来…… 过了不久,刘勇随即对那妖野妩媚的柳丹丹冷漠地说道: “原来是被别人玩过的,我当多么清纯玉洁,脏!” 说着,他推门走了出去,柳丹丹呆愣愣的将衣服一件件穿好,眼中的眼泪,忽地大滴大滴滚了下来,压抑的呜咽声,自房间中响起…… 第13章 你错了! 翌日。 一早,当梁平安、梁平骏他们几个在县试考场外,接受着要进入考场,例行的搜身检查时,在县城的最繁华的街道里的一处最豪华气派的府邸。 这府邸门口的牌匾上,刻着“张府”。 这是一处姓张人家的府邸。 若是问县城任何一人,新乡县的首富、乃至卫辉府的首富是谁,他们都会毫不迟疑的说:“那肯定是张青来张老太爷啦!” 这张青来就是这“张府”的家主,如今七十有三,但是眼不花耳不聋,身体也还硬朗得很。 此时就在张府张老太爷的嫡孙的住处。 他的嫡孙,名叫张昆,可以说是最得这位张家张老太爷喜爱的孙一辈。 因此,对于孙子的要求,一般都是无所不应,这也造成了这张昆的性格狂戾、易怒、乖张。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他的面上都是焦色。 突然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 “孙少爷!大……大事不好了!!” 那进来之人五十岁上下年纪,正是张府的管家,虽然原并非张姓,但早年追随张老太爷左右,是张老天爷的心腹之人,于是后来成了张府管家,但是却被主人家张老太爷,赐予了“张”姓待遇。 这赐给手下人自己的“姓氏”,这在古代那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畸形文化下,可见这管家有多么受张老太爷信重。 而这位管家,在得了张老太爷的恩典赐姓后,当即就改名字叫张忠,意思是要永远的忠于张家、张老太爷! “忠叔怎么了?还没找到那二十几个贱人??” 张昆本来就因为此事焦急,此时听管家张忠这么一说,登时心提到嗓子眼,那二十几个女子,可是都手握他张昆的把柄的。 他当时玩过以后,就立即命人将那批女子给处理掉。 只是,在半途中,她们却突然失踪了,而且连带着派出去的人手,也一个不剩。 所以,这如何不让这张府的嫡孙张昆,心里十分地焦急? “孙少爷,”管家张忠却是一脸的忧色,语气有些打颤地说道:“少爷,根据事出地点的蛛丝马迹,那些人八……八成是被人劫走的!” “什么?”张昆满面大骇。 那二十几个贱人,可是握着他张昆的把柄,也甚至可说是命门,而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她们只以为自己玩过以后,是在放她们回去,若是她们知道,自己是在向她们下毒手,她们怕是会报复自己。 而被劫走,那劫人的正主,会不会是发现了自己的隐秘,而故意将她们劫走,以后做证人用? 或者,以那些贱人为把柄,迫使自己听命于他们? 毕竟自己是张家的嫡孙,能量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孙少爷,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 就在二人深蹙眉头,相顾忧愁不已之时,忽然房门外,一个张家仆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愁思。 张昆一听是自己祖父叫自己过去,于是忙在里面应了一声。 旋即对张忠道:“我先去趟祖父那里,那件事等我回来再从长计议。” 张忠只是愣了一下,而很快突然反应过来,他忙道:“孙少爷,老奴陪您一起去,说、说不定,” 他迟疑着说到:“说不定孙少爷的事,老太爷已知道了。” “什么??”张昆顿时满面大骇,人竟是又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在颤抖着,他不敢想像,若是被祖父知道自己的事情,以后还会在宠溺自己吗? 再者,以后这张家的家业,恐怕也与自己没份了。 “孙少爷!”张忠这时却是镇定下来了,他缓和着语气道: “孙少爷,您的那事,恐怕还真得老太爷出手,才能替您料理了,这个时候不要再想其它了,处理好眼前之事才最重要!” 张昆呆滞的看向了张忠,片晌,方才长吐出一口气,道:“也,也只能如此了!”声音里带着悲凉的意味。 张家大厅之中。 张忠和张昆都跪在当中,在上首位置上坐着的正是张家的老太爷、定海神针张青来。 而在侧面的座椅上坐着的,则就是张昆的父亲和两位亲叔叔。 “这么说,你玩弄过那些女子,都会拉到一僻静秘密所在,将她们处决掉? 那被劫走的那一批人,就只有那一批二十几个女子?” 上首位置上的老太爷张青来,淡淡的问道。 “孙儿绝不敢欺瞒祖父!”张昆当即大声说道。 “嗯,”张青来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旋尔又说道:“那你为何要对她们赶尽杀绝?” 张昆这时却有些张口结舌起来,但旋即想到自己的事情,如是不交代的清楚了,恐怕等着自己的下场更惨,说出来,还是让祖父为自己料理后续吧。 想到这里,当即一咬牙,将自己心里话如实吐出:“启……启禀祖父,孙儿、孙儿,实在是不愿见跟自己有了关系的女子,最后沦为别人床上的玩物, 而孙儿一直都喜欢的女子就是,就是元阴尚存的女子,所以,那些女子既然被孙儿玩了,那他们便不能活在世上!” 听着张昆将内心的肺腑之言说出,即便是张家张老太爷,还有他手下三个得力的儿子,这时四个人脸色都不由得变得古怪和烦躁起来。 张忠这时抬头瞅到了这一幕,知道孙少爷如实吐露心声,已是惹得张老太爷他们不快了,于是张忠忙插嘴补充道: “老太爷,孙少爷,虽然有这种恶习,但他也是知道轻重的,孙、孙少爷,他招来的女子,都是青楼楚馆的,都是刚被发卖到青楼楚馆之中去的, 虽然她们也都保有元阴,但其身份无非就是娼妓而已,孙少爷,绝没有招来一个良家女子,老太爷明鉴!” 这时坐在上首位置上的张家老太爷张青来,忽地长叹了口气,过了片晌,旋尔说道: “罢了,这事得料理了首尾,再来处置你这小混账! 还有你,张忠,你怎么也分不清轻重,任由这小畜生胡闹呢?” 听到祖父这话,张坤跪在地上,当即一个头深深磕下去,也是感到后怕不已,这时竟是呜咽了起来。 张忠这时也是老目含泪,也重重磕了一个头,道:“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还望老太爷从重处置!” 而张老太爷这时也没管这二人,让他们继续跪着,他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即张昆的父亲张酬,问道:“张酬,你不是已经得知了劫走那小畜生那批人是哪方势力了吗?” “是,父亲!”张酬站了起来,斜眼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张昆,心中暗骂:小畜生不省心! 旋即就又说道:“我使重金,在那事发地,找每一个可能跟在出事事发地的时间中,在那一带的人,终于问出了一个人,这人说那股人手,相互之间以什么‘互助会’自称。” 张老太爷又问自家的老三,道:“老三,这新乡县的大大小小的明面里暗地里的势力,这‘互助会’是个什么?” 那张老太爷的三儿子张擎站了起来,当即将自己所了解的互助会的情况讲说了一遍。 张老太爷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旋尔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向着厅外大门走去,边走边似是感慨地说道: “老了老了,见不得血腥了!呵呵……呵呵……” 而在老太爷即将跨出大厅时,厅内的一干人等才忽然惊醒过来,忙在后面躬身领命道:“是、父亲/家主!” …… 夜晚,亥时。下水村,刘勇的那处居所。 刘勇的房间中。 “他们还是不肯交代出,那张昆所对她们做的事吗?你们没有告诉她们,她们那次被劫来时,本是要被张昆去灭口的?” 刘勇淡淡地问站在面前、躬身向自己行礼的那名属下。 那属下脸色有着尴尬之色,也有面对刘勇时的紧张之感,他有些结巴地说道: “什么都说了,但她们不太信,也不太配合。主事,咱……咱们是不是把这事禀报给会首,这事咱们没有让会首知道,属下……属下总觉着不妥。 就算是不打扰会首县试,也不过就五天的时间,等会首考完县试,咱们再去禀报,让会首最终拿主意做主?” 刘勇却是直接打断他说道:“不行,我和梁平骏说好了的,我们这次要干票大的,往常都是会首拍板做决定,显得我们很是无能,现在我们有肥皂工场,钱不缺,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而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的打斗的声音。 刘勇立时警觉起来,迅速反应过来,对那手下说道:“你带着人快护送那二十几个女子,先从后门走,我带人顶住他们!” 那属下当即领命而去。 而刘勇脸上却有着一股落寞之色:“没想到张家的反应这么快,我……我就这么没用么?” 但也就是刹那间,刘勇清醒过来,当即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把陌刀,就大步踏出了房门外。 …… 半个时辰后。 “啊~!” 最后的一道惨呼声响起,一名互助会成员被一刀砍翻在地。 而此时在刘勇所居的这座院落里,最后互助会只剩下了刘勇一个人擎刀而立。 他的周围都被大群的敌人包围住了。 “刘勇,我知道你,以前也有些名气,但你要明白,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把大部分的手下都支走,护送那二十多个婊子离开,结果自己落入了我的手中,怎么样?现在会不会后悔?哈哈哈哈!” 在包围着的人群里,一个满面横肉的三十来岁的中年,此时拿着一把片刀,斜指着在中间的刘勇,哈哈狂笑道。 刘勇将陌刀平举,旋即缓缓放下,杵在地上,他的手倚住长陌刀柄,似是在歇力,他听完那中年的话,忽地嗤笑了起来。 先是“哈哈”嗤笑了两声,旋即却是控制不住笑声一般,“哈哈”狂笑了起来。 这一幕看在包围他的人群中,不少人都是心下暗赞了一声“好汉”,虽然他们此时是敌对方。 “你笑什么?!” 那中年满面横肉者,突然狂怒的叫了一声,本来刚才他在笑,他笑,当然因为是他得意; 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在笑,这刘勇竟是笑得更加猖狂,每一次的笑声,都像是在扎到了他的身上一般。 这中年满面横肉者极为不爽,便大喝了一声。 刘勇也渐渐停住了笑声,他环视了一圈包围着他的这些人,然后看向那为首的满面横肉者,不屑道: “你刚才跟我说弱肉强食?” 那中年冷哼道:“怎么?难道不是?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只能由强者踏着上位而已,你这蠢货,却豁出自己性命,保护那些婊子,也枉为你那些英名!” “错了,你错了!”刘勇仍是倚刀而立。 “什么?”中年有些不解地说道。 而刘勇这时忽然握住刀柄,大吼道: “你错了!什么弱肉强食,那都是狗屁! 我家会首说的——”他说到这里,有些散乱的头发掠过他的脸颊,使他的脸部看起来更加深邃。 “我家会首说的, ——真正的强者, 是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 所以,你说的那都是狗屁!” 此言说罢,他陡地再次擎起刀来,旋尔,就向着那中年满面横肉者冲杀而去。 而此时他面对的,却是周围围着他的敌人们,这时对他的一拥而上…… …… “呼~” “呼~~” “后面应该没追兵了吧?” “没有了,丹丹姐!” 这是原本在刘勇家里被拘住的那二十余名女子,她们此时已经甩掉了追的敌人。 但是护卫他们的互助会的人,此时也只剩下两人,而且都身受了不轻的重伤。 而这些女子在这时,才霍地发现,她们竟然没有一人掉队,也没有一人受伤,这真是个奇迹,毕竟当时那么多的人要追杀她们啊。 “丹丹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哪一方才是好的?怎么看起来之前当做恶人的那什么互助会,才是真正保护我们的啊? 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完好的站在这里!” “是啊,丹丹姐,那么多的保护我们的互助会的人,现在也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这第二个问柳丹丹的女子,说到这里,竟是抽泣起来,觉得互助会救了自己等人的性命。 “我……” 柳丹丹本来想要下意识就反驳二女的话,但想到她们说的的确是事实,但她突然又想到那刘勇对自己做的极为让自己屈辱一幕。 她顿时咬牙,还想再骂互助会的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那还站着的一名互助会的成员,忽然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女人们一阵的惊呼。 柳丹丹当即上前,看了看那互助会成员,突然她说道:“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我听听?” 然后她便附耳上去,听那互助会的人在说什么话。 等了一会,柳丹丹忽然站了起来,神色间透着股复杂难言的神色,她轻声地道: “他好像说、说的是……强者,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 而她此言一出,周围的女子顿时都不再言语了,但慢慢有女人的啜泣声响起。 “噗通!” “啊,又有一个人也倒下了!” 有一女子惊呼道,她们连续看到那么多的互助会成员,本来护卫她们的,然后到了很安全的地方,却是仅剩下的伤痕累累的互助会成员,他们却是相继倒下。 而且之前那个倒下的,在说出弥留之语后,有女子去摸他的鼻息和脉搏,都已经是毫无动静了。 而这时附近的一个女子,也趴在了弥留之际的那第二个互助会成员的身前,耳朵对着那人的嘴巴,在那人说了几句后,那女子有些丧魂落魄的站了起来。 旁边的女子都问他说了什么? 那女子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说道:“他说,真正的强者,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呜……” 而这时,在场地所有的女子,都因这句话而陷入沉思,随后不少的人都哭泣了起来。 柳丹丹此时脸色灰败,她忽然朝着来路,陡地向那边跑去,心里吼道:“不可能!不可能!……” 第14章 县试考毕 转眼,六天已过。 今天也是县试,也叫童子试的公布名次的日子。 而公布的名次,会在上午、将近中午时公布。 这天上午,在张府,后花园,一凉亭中。 张家的掌舵人张老太爷张青来,此时正在亭子中,跟他的宠妾赵庭儿,在下棋。 “唔,老爷真坏,就不会让着人家!”赵庭儿举着白子,看了看棋盘中黑白子的形势,忽然泄气一般,将手中白子又放在棋篓里。 嘟着可爱的俏嘴巴,不满地瞪了面前的张老爷子张青来一眼。 张青来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旋尔站起身子,在亭子中,看着面前的假山鱼塘,忽然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如此锦绣世间,岂不让人留恋?” 他自发着感慨,那宠妾赵庭儿却是忽然想到什么,在旁边小心地道:“老爷,如今昆儿,您真的不打断以后让他继承家业?” “听说,那什么互助会弄的那肥皂、香皂,倒是一种新的赚钱门路。”张青来开口。 赵庭儿仍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老爷,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昆儿吗?您毕竟平时也最疼爱他啊?” “哈哈哈哈哈,”张青来忽然笑起来,声音先是低声,然后慢慢昂扬起来,他转过身,声音渐是熄止,旋而,他伸出手,指了指棋盘上的棋子。 接着,他直接转身,苍老的身体,却是没有一丝驼背,迈步离开了石亭。 独留赵庭儿一人站在亭子里,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愣怔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她忽然身上不觉一阵发冷,旋即打了一个冷战。 她眼皮微跳,而后看向那棋盘上的棋子,想起张青来之前指着棋盘上的棋子,她心中的凛然畏惧愈甚。 她轻轻拈起一枚棋子,语气声带着颤抖地喃喃说道:“他只把昆儿当成了棋子” 她又慢慢看向湖心的假山,心中补了一句:“那什么肥皂香皂,恐怕才是他在乎、吞取之物……” 张家的私牢里。 “噗”地,一桶冷水,猛然浇在一名看起来十六七的少年头上,那冷水顺着少年的脸颊,迅速地顺着他的身体流下。 其中还夹杂着血水。 “我再问一遍,”面前一个精瘦男子,看着这少年,嘴角狞笑着,“那肥皂香皂的配方,到底是什么?” 那少年正是刘勇,他之前并没有在拼杀中死去,而是身上中了几刀,关键时刻被那敌人的管事之人叫停手,才算是保住了一命。 而刘勇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虚弱地笑着、看起来十分狰狞说道:“你们根本不知道……” “那梁平安成立互助会,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对吧?说出来,你可以不用死了!”那精瘦男子,狞声道。 而刘勇仍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接着他之前说的“你们根本不知道”的话,接着狰狞笑着说: “你们招惹上了是什么样的对手!” “哈哈,什么样的对手?不就是一群少年吗?真是笑死人了!”那精瘦男子不屑的笑着嘲道。 “你们……” 刘勇却是低声说道。 “哎,你说什么?”精瘦男子以为刘勇终于要交代什么了,忙把脸凑过去、细听。 “我说,你们……”刘勇缓缓说道,他因受伤急促喘息的气息喷在那精瘦男子的头上,继续道:“都会死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精瘦男子本以为会问出什么,但这时听到对方这么说,顿时恼羞成怒,拿起马鞭又狠狠地抽了几下刘勇被绑在木柱上的身体。 不一会,刘勇又被痛晕过去。 那精瘦男子才停了下来,他转身走出私牢,刚走出去,就见张家的大少爷张酬过来了。 张酬问道:“怎么样了?” 精瘦男子当即朝张酬行了一礼,旋而说道:“什么都没问出来。” “唉,”张酬叹了口气,“那梁平安现在参加县试了,希望他落榜,他的家业,却是不好吞下去了, 毕竟若是考中,按官场、科举惯例,县令会成为他的座师,那要动他,就不好动了。” 说到这里,张酬又对精瘦男子道:“你这上午不用再审了,等一会看榜文的人回来,若是那梁平安考中了,这刘勇就继续审,务必掏出这梁平安的黑历史,将其彻底掀翻。 若是那梁平安没考中,那这刘勇是活是死都没关系,我们可以直接就朝着下水村的肥皂香皂的作坊工场下手了!” “是,大少爷!”那精瘦汉子当即领命。 …… 不知为什么,县试这几天,还有县试后的这一天多,梁平安发现自己那堂哥梁平骏几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起初,梁平安还以为他们三个是因为担心县试考不中,毕竟除了梁平安自己,梁平骏他们算是来陪跑的,平时的成绩都在那,他们三个的成绩并不突出。 但是,谁会对科举没有期待呢? 所以梁平安到也没有多想。 但是考完县试后,梁平安发现梁平骏他们几个好像更焦躁不安了,按理说,这都已经考完了,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没必要还在这么紧张吧? 当然,紧张也说得通啦,毕竟这事也因人而异。 梁平安在县试考完后,第六天,也就没在意他们。 而在第七天快要看榜的时候,梁平骏几人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焦急之色却也更加浓郁了。 梁平安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这几天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三个人却是支支吾吾的扭捏的不肯多说什么。 梁平安的好奇心更重了,而就在这时,在这客栈里还有一些参加县试的其他学子在住房。 这时好几个学子走到了客栈大堂里,见梁平安他们,彼此已经算是相识了,他们便招呼梁平安他们: “走,一起去看榜啊?” 梁平骏这时却是对梁平安道:“咱们先去看榜吧?有什么事看过榜再说?” 梁平安这时有些无奈,但这时的确该看榜了,也只能道:“那看过榜,你们再好好交代!” 第15章 县衙求见 在县试考场之外。 有一个专门用于公示县试榜单的木质的展示台。 此时展示台的前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考县试的学子。 一片嘈杂杂的声音。 梁平安他们也在拥挤的人群中。 在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后。 有一队衙役拿着一张榜单过来了,因为榜单都是从后面的名次依次往前面的名次公布的。 这时所有的学子,都将眼睛集中在那榜单上,待得衙役将那张写着县试名次的大榜单,糊上糊糊,随后粘贴在了木公示牌上。 “啊!有我、有我!” “我中了,哈哈我中了!” 于是在看榜的学子中,不时有人在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上榜单后,于是不少的人都欢呼起来。 而梁平安在从末尾看到头前的榜单,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虽然对于自己的试卷很有信心,但是这时还是不时有着忐忑之感。 梁平骏他们也在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找梁平安的名字,但这张榜单上并没有,自然更没有他们三个的名字了。 梁平安注意到梁平骏他们的表情,看他们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样子,他心中不由一叹:“他们到底有什么瞒着自己呢?” 又在榜单前,等了一会,于是又有了衙役过来,这次榜单是包括前面的名次在列的人的。 等榜单粘好,梁平安从榜尾开始往前面找,而就在他正找时,忽然一名学子大声惊呼道:“哇,案首是叫做梁平安的人!” 案首,即是头名。 梁平安一听这话,立时也放弃了从榜尾开始扫榜了,而是直接向着头名的位置去看去,而这时梁平骏他们也都不再在榜尾慢慢看了,也向头名看去。 而一看头名,果然,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梁平安。 梁平安这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榜首,心情顿时也变的非常激荡。 这算是自己在科举中,第一关卡,终于闯过去了,而且还是以极优异的成绩过去的。 …… 黄河客栈,梁平安的房间里。 几人刚回来,梁平安准备询问的时候,梁平骏还有另外两个互助会成员,顿时就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梁平安心里一凛,一种不妙的感觉笼罩在心间,看着这一幕,他语调都有些发颤地问道。 “老大,求您救救小勇,他恐怕快要死了!”梁平骏跪着低着头,梁平安还不觉得什么,但突然随着梁平骏的话说出口,平骏又突然抬头,满脸的泪水,神情相当之自责。 梁平安看着他们,愣了一下,但旋即感觉头有些晕,这他是知道的,这几日县试,他心中满是考试的事,身体就没太怎么注意,有些发烧了,而这几天,他强撑着病体,总算是考完了。 昨天病症还不太严重,他也觉得感冒嘛,在现代社会,自己一般挺挺就过去了,所以没怎么当回事。 可是今天,特别是刚才心绪激荡之下,他身体的发烧症状,更为的严重,他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当即扶着旁边的桌子,慢慢坐在了椅子上,此时也没工夫让跪着的三人起来了,他扶着额头,而梁平骏他们看在眼里,纷纷关心询问怎么了? 梁平安却是不耐烦起来,袖手“砰”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三人不再说话,梁平安语气焦急地喝道:“先说说小勇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梁平骏这时虽然有些担心梁平安的身体,这时候却也不敢迟疑的将刘勇的事,据实都向梁平安倒了出来。 (梁平骏在私下里,还是习惯称呼梁平安为“老大”。) “这么说,小勇和你瞒着我,是要想将张家的恶事迹,绳之以法? 你们只是想要证明你们自己,这真是糊涂!” 梁平安突然站了起来,大声斥责道。 梁平骏听到梁平安这么说,忽然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声。 梁平安站在那里,忍着发烧的头痛,他在下面用手指指了指梁平骏,随后他又按着额头坐了下来,又似自言自语说道: “既然发生了这事,怪不得你们这几日神思不属的样子, 而在县试期间,你们不告诉我小勇的事,想必是怕影响我考试发挥。 而昨天到今天开榜前,你们还不告诉我,非得等是我中了县试后才说。 这一方面怕是我冲动吧? 毕竟还没放榜,都没底,我要是冲动了,岂不是正落入了张府的下怀? 而等到我中了县试,你们这般告诉我,那就是现在我有依靠了,起码县令大人,是每位中了县试者的座师了?即便是名义上的。 那么张家一定也会投鼠忌器不敢瞎来。” 梁平安自言自语说完这些话,旋即看向梁平骏几人,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天,也不容易,想这么多。” 而这时梁平骏三人却是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梁平骏边哭边冲梁平安说道: “老大,一定要救救小勇,要是……要是非要一个人死,我希望是我,让我来替小勇吧!呜呜……” 梁平安这时却是站了起来,就朝着门口走去,梁平骏看到赶忙道:“老大?” 梁平安轻声说道:“这件事,咱们在理!” 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梁平骏三人赶忙追上,梁平骏不由问道:“老大,你要去哪?” 梁平安在前面淡淡道:“县衙。” …… 新乡县,县衙后衙。 此时后衙处的小花园中。 新乡县知县黄铭德,正在小花园中,对着在座的五个人介绍道: “诸位手中拿着的正是我新乡县县试案首,叫做梁平安的,他的八股文章的抄件。 诸位先请看,看罢,都说一说对这篇文章的看法、观点。” “是,县尊/东翁。”那五人忙站起来,冲黄铭德县令拱手行礼。 黄铭德随即抬手让他们都坐下,“咱们都是在私下里交流,不要拘礼俗套了。” 然后黄铭德也坐下来,等候他们看完那篇文章。 这除了黄县令外的五人,则分别是县丞、县尉、主簿,另外两人则是黄县令的师爷,一个管刑名的,一个为管钱粮。 可以说,加上黄铭德这一共六个人,可以说就是大周朝新乡县的天! 而这时率先看完的,则是管刑名的师爷,这位师爷以前也是秀才出身,而且秀才的名次还挺高,就是考举人考了数次,眼看都三十多了,便当下放弃了继续科考,经人介绍转到了给黄铭德当师爷。 这位管刑名的师爷,叫做廖赖武,他当先出声:“东翁,这真真是一篇雄文啊! 不瞒东翁说,这篇文章,若是不说这是县试案首的文章,在下看来,当朝壮元榜眼之流,恐怕也难得此雄文!” “不错,县尊,在下亦觉得,此篇雄文,便是拿到殿试上,都该名列前茅!”正经进士出身的县丞这时插嘴,也赞叹道。 而主簿、县尉等人这时也已看完,纷纷扬声说道:“今日得见如此雄文,当浮一大白啊!” 县令黄铭德却是伸手往下压了压,等人们静下来,旋即又着丫鬟又拿来了一摞纸,黄铭德笑吟吟道: “诸位,再来看这上面的诗!” 于是几人,又都一人拿着一张写着诗的纸张,旋即就轻声吟念起来。 又是廖赖武师爷先是看完,他蹙着眉头道:“这‘煮豆持作羹’这诗稍微平庸了些,但那首春晓,却是绝佳的好诗!” 主簿这时也出声道:“是极,是极!本人觉得,即便我朝,恐怕数年之内,都难出一首这样的佳作啊!” 县丞也颔首道:“此言极是!” 而就在这时县令黄铭德直接言道:“诸位请静一静~!” 几人顿时收住了话头,于是都看向了县令大人。 黄铭德这时却看向了这小花园的景致,别说这小花园,虽说是比不上那张家的花园那般景致秀丽,但也别有韵味,可得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小花园有外面的活水引入,在花园的池塘中,也有假山、金鱼,看起来也甚为秀美。 黄铭德将目光转到了看过来的一双双目光中,忽然道了一句:“如果,” 然后这时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了,黄铭德却是又道:“我说,我说如果,写出这些诗、文章的人,只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呢?” “什么?!!” “此人竟还是个少年?” “县尊莫非是在说笑?少年怎能、怎能……!??” 在场的人,不少都惊声失声道。 而看到现场的人们,一脸的难以置信,黄铭德县令方才好似是满意一般的,轻笑着说: “不光是你们,在本县在得知了这些文章、诗啦,竟然是一十一岁的少年,甚至可以说是少童而作,当时震惊的样子,也不下于诸位的!” 而这时到底有聪明人,那名刑名师爷廖赖武这时道:“东翁,那如此的话,此子岂不是日后前途……” 他停到一半,没有说下去,但是后面二字都听出来是什么了,这时黄铭德却是不在意的一挥手正色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此子今后,势必前途无量!” 而就在这时,一位黄铭德的老管家从外面急急走过来,对黄铭德躬身一礼,道: “大人,一位自称是本次县试案首、您的学生的叫做梁平安的在门外求见!” 第16章 兵围张府 新乡县城,一条还算繁华的大路上。 忽然从远处开过来一队队的兵卒。 “刘二嫂,今天羊肉咋卖啊?” “咋卖?还是原来的价儿!” 砰、砰、砰、砰…… 一阵阵的脚步声,整齐地传来,正在街上做买卖的、赶集的,这时纷纷也都注意到了那些士兵正在快速的开过来。 特别是能看到那些兵卒们,身上衣甲齐全,手中持着利刃。 这登即就令得街上的人们敬畏不已,只是那些兵卒们过来还有一段距离,这时街上倒是一些人们在议论起来。 “哟,怎么这么多兵啊?” “瞧这?不会哪打仗了吧?” “屁话,咱们卫辉府地界,向来安定的很,谁会在这儿打仗?” “那出这么多兵,看这架势一两千打不住吧?” 那些兵卒们很快便开到了这片繁华的街道上,一些没来得及收摊的卖家,还有一些来不及躲的行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但是那些兵卒们却是规规整整的队伍一点没乱,披甲持械就这么过去了。 而在这些兵卒们后面,则是一队队的衙差们也紧随着,在后面跑步跟着。 只不过这些衙差们是护卫着两辆马车,在跑着。 而这时前面的那辆马车的车窗帘子忽然被人拉开,透出来的人脸,这不是别人,正就是梁平安。 他先是看了看天色,此时的天空中,一片片的乌云已在天空中密集,眼看就快要下雨的感觉。 “风雨欲来啊,呵呵……呵呵……” 随着窗帘子放下,低低地笑声自里面传来,徒留在马车过处的这一方空气里。 这披甲执锐的兵卒们,还有后面的衙役们、马车,很快穿过这条街,便即就到了张府的大门口。 为首的一名军官,当即手一挥,喝道:“给本将围了!” 其他的兵卒们,纷纷行军礼应道:“遵命!” 而这时张府附近的住户的人们,这时也都纷纷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了。 那名军将当即在张府的大门口,冲着人群们喊道: “据可靠消息,张青来张府预备谋逆,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奉指挥使卢大人,以及新乡县令黄大人等诸大人之令,相机决断, 故派兵与衙役,来此镇压谋逆叛乱!” 虽说这军将说的,在普通百姓中,这话有些绕,但大家都听清楚了,这张家竟然敢谋逆造反,这,怪不得来这么多兵呢? 这、这,看起来张家是要完了啊! 随后这名军将一声吩咐,登即上千号如狼似虎的兵丁,直接就朝着张府大门闯进去。 听到大门被人拍的山响,一名张府的门子立时打开了门,不耐烦的下意识呵斥道:“你们瞎了你们的狗……”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登即只见一把利刃将他穿膛而过,那门子睁大着眼睛,有些完全不敢置信地最后只发出半句:“你们怎么敢……” 旋即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那名军将当即走到了前面那辆马车前,小心翼翼地恭敬说道:“梁公子,张府差不多都清干净了,您要去看看吗?” 马车里传出来一道稚嫩的少年声音:“张青来和张昆都留着吧?” 那军将当即颔首,道:“照您此前吩咐,要亲眼看到他们二人死,我们只把他们驱赶到了张家大厅。” 那少年声音在马车中又道:“劳烦蒋千户了。” 那军将蒋千户一听这话,登时一个激灵,忙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不敢说劳烦。” 这时从马车里跳下一胖胖的少年,他正是梁平骏,旋即他拿出一垫脚,放在马车旁,随后一名脸色略显苍白的少年,踏着垫脚,下了马车,这少年正是梁平安,方才也正是他与蒋千户在说话。 梁平安四个少年下了马车后,后面那辆马车也下来人了,那下来的正是新乡县衙的管刑名的师爷——廖赖武,他是被他家县令派过来的。 而梁平安也听到后面的动静,当即转身看过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道:“廖师爷,您先请?” 廖赖武心里顿时有些膈应,这种情况,还要谁先请、谁后请吗? 但是廖师爷这时心里即便膈应一些,但脸上却仍是春风拂面:“无妨无妨,您先进!” 梁平安哈哈一笑,倒也不再多说,只是他这么一笑,登即头更晕了,他一把扶住了梁平骏的肩,缓过来一点后,方不在扶他,向着张府大门口走过去。 而其他的人皆随后跟着。 那些衙役们,拿着腰刀在前面开道、护卫四周。 而看着那强撑着病体的少年,迈进了张府内,在后面跟着的廖赖武廖师爷,这时也走到了张府的大门口,他就看着少年一步步向前毫不迟疑的脚步。 他的眼前有一阵恍惚,他看着前面一个个被那少年踩出的张府血红色的脚印,他的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出了半个多时辰前在县衙小花园的那一幕幕…… “大人,一位自称是本次县试案首、您的学生的叫做梁平安的在门外求见!” 黄铭德的管家来到小花园,向黄铭德禀报道。 “哟呵,你们看看,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呀!”黄铭德笑着对在场的几人说道。 旋即黄铭德便看向老管家,“方伯,让他进来吧。” 方管家当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方管家领着一位年纪极轻的少年,进来到了这里。 那少年一进来,就瞧了瞧场中的局势,当即对着穿着便服的县令,作揖行礼:“学生,拜见恩师!” 这少年正就是梁平安,他见过这位县令,因为在考场这县令身为主考,曾在考场巡视,所以梁平安当即就认出了他,向他行礼。 黄县令还没说话,当即一旁的一个锦衣胖子先是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平安,旋即说道:“你就是梁平安?” 梁平安不知对方是谁,但这时也不敢怠慢,“学生正是。” “你县试文章写的不错,本官甚是喜欢!”那锦衣胖子当即说道。 梁平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听对方自报是官身,知道不能怠慢,但贸然问对方是何官,似乎也稍显不尊敬,正踌躇不已之时。 黄县令这时正在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在喝茶,这时听到那锦衣胖子的说话,当即抿了一口茶,将茶杯移开,道:“哦平安呐,他是本县县丞,高县丞高大人!” 梁平安一听原来是本县县丞,怪道对方知道自己县试的文章,一定是看过了,这县丞在一县上,官位仅低于县令,属实是县上的二把手,于是梁平安当即摆出恭敬模样,对县丞大人拱手一礼说道:“学生,见过县丞大人!”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诗可是你作的?”忽然,在一旁走过来一个精瘦男子,他先是吟了一遍这首《七步诗》,旋即看向梁平安,不由问道。 梁平安知道了之前那锦衣男子正是本县的县丞大人后,已经心里提了小心,对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告诉自己都不得怠慢,说不定都是官呢? 于是梁平安这时小心应答道:“这,正是学生所作。”梁平安也是心里纳闷,怎么“自己”的这首诗,这人怎么知道了? 而这精瘦男子这时却是面带疑惑地看向梁平安,说道: “这首诗,应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吧?虽然全诗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最后一句‘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似乎在隐喻着什么?” 梁平安当即颔首,旋即道:“这首诗……”他将他大伯收屋的事,和自己“无奈”之下、现场“临时发挥”创作吟出的这首诗,就都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精瘦男子大笑,旋即用手点着梁平安,笑着道:“真真有临场之才,那么短的时间,因着场景而当场有感而吟作出这首诗来,真乃神童,对,是神童也了!” 梁平安听完这精瘦男子对自己的称赞后,一时也又犯了难,他这时又想问这位大人是什么官,而这个时候貌似也应该这么问。 但是,梁平安还是怕自己这么问,一下感觉对上位者的不尊重,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学子罢了。 正在看花园景致的黄县令,这时眯着眼睛看着花园景致,这时却是轻声道:“他是本县的林县尉。” 梁平安当即恍然,旋即对着那精瘦男子施了一礼,道:“学生,见过县尉大人!” “好了,我给平安你都介绍一遍吧。”适时的,黄县令就走了过来,而后朝着梁平安一一介绍起在场的人的职务,和姓名。 梁平安当即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个个朝着在场的几人,挨个行礼。 随后,黄铭德县令方才看向梁平安,似笑非笑地说道:“平安来见本官,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梁平安不由心里一凛,自己来找县令大人,这县令大人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难道,是张家? 张家竟然,和县令大人有关系? 难不成,难不成,他们,先来了一步? 第17章 一个都跑不了 镇定如梁平安,这时也不由脸色大变。 而黄县令这时看着梁平安,看其忽然之间脸色不好看,顿时猜出其了原因,便即淡然笑道: “平安不必紧张,那张家并没有找到本官,再者本官与那张家张青来虽然也认识,但不过交情泛泛。 本官之所以知道平安你一定是因为张家之事而来,是因为你是县试案首啊,本官好奇,就查了一番你的经历。 喏,刚才高大人和林大人不都知道了你的文章和写的诗了吗? 这都是查了之后,他们都知道的。 那张家,据说是私自扣押了你的一个小兄弟,这不用担心,你等会拿着我的帖子,去张府,想来那张青来就会放了你的那小兄弟。” 梁平安听这面前的县令大人这么一说,顿时一下子将刚才的疑惑,都解开了。 原来这位黄县令是调查过自己了,所以才知道自己的诗,还有知道自己此来十有八九总是为着刘勇而来。 只不过! 只不过这位县令猜错了一点,自己的确是为刘勇而来的,这刘勇确实就是自己兄弟! 但是在下水村死去的那些互助会成员,也都个个是自己兄弟! 自己不仅要为小勇讨回公道,而且还要为下水村那么多成员的罹难,而要讨回一个公道! 此时梁平安忽然一咬牙,他当即盯着黄县令,说道:“恩府容禀,那张家实在是无法无天,他在下水村,还杀了我互助会成员七十三人! 所以,我已与他张青来张家,已是不共戴天之仇!已是不死不休! 我现在要的,已不是一个刘勇的安全,我现在,要他,张府满门!” 梁平安此言一出,登即满场的人一瞬间气氛变的不再是先前那么融洽,而是这里的人一个个脸色古怪了起来。 黄铭德也在愣神了一会,片晌后,他忽的轻笑一声,方才看着梁平安,认真的说道:“平安,你此言可是认真的?” 梁平安却是往前又迈了一步,郑重的朝着黄铭德深深施一揖,道:“押上学生的前途功名,学生一定要他张家满门,不然难以慰藉我七十三名手足兄弟之亡灵!” 而梁平安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在场的人们,脸上的古怪神色,忽然就变化成了慎重之色了。 之所以有如此变化,盖都因为梁平安的那句“押上学生的前途功名”,这一句委实太过于严重了! 因为在场的人,都是能从梁平安的文章、诗中,可见梁平安日后必定会一飞冲天。 退一步说,梁平安没考上状元、榜眼、探花,但来日科第,怎么着也会成为三甲进士之一吧? 即便是同进士出身,最次也是能外放到一县做一县令的。 而即便是做县令,那也起码可以和那黄铭德黄县令相提并论的啊。 那高县丞,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但他因为以前做事问题,被贬官至县丞,他不算直接从进士授官的官位,新科进士,最次的也会是一县县令的。 这便是之前黄铭德县令和他的刑名师爷廖赖武所形容的那样“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县县令可不就是不可限量吗? 在这黄铭德县令,和刑名师爷廖赖武眼中,甚至在全场的县丞、县尉、主簿,另一个管钱粮的师爷,一个县令,真的的确就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好!”而这时黄铭德听到梁平安这么说,忽然郑重地说道,“我支持平安!” 而随着黄铭德的此言一出,顿时在场的其他的人,县丞当先道:“我也支持平安!” 随后县尉、主簿纷纷也开口,但他们此时看着梁平安的眼光中,都带着奇货可居的神色。 黄铭德这时又道:“那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说说他张家之后的财产分配问题吧!” 那高县丞想了想,旋即说道:“既然要灭了张家满门,那肯定以谋逆罪名最为合适。 那么,抄了他的家后,上缴国库两成就行了,到时,我看这样,知县大人,可分四成,剩余的六成,我们在场的六人,每人一成,大家觉得如何?” 黄知县这时却是直接叫住:“这,恐怕不能这么分,光咱们,怕是吞不下张家,即便勉强吞得下,为以防万一,这军方必须也得插一手。” 林县尉这时想了想,当即一拍大腿,说道:“县尊此言极是!这要灭张家满门,光咱们县衙的衙役快班,显然人手问题也不够。” 主簿这时说道:“那就将临近驻扎的那个万指挥使拉过来。 国朝向来文臣压制武将,我们至多也给他半成的利就是。 这半成的利,大家不用担心,就由我那一成中,往下减半成就行。” 黄县令这时候却道:“不行,怎么能让你出,这里我占利最多,这样,由我出!” “哎~我出、我出!”高县丞说道。 主簿道:“不碍得的事,我出,不用两位大人你们出!” 梁平安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些荒诞,但同时又觉得再正常不过,这大周朝的官场,似乎就应该是这样,毕竟封建王朝的官场,也不必抱有太大期待的, 而这时梁平安忽然站出来,说道:“诸位大人,不必如此,诸位大人能为平安报如此大仇,那平安这一成利,原本就不该得的,这样吧,我这一成的利就让给那位指挥使大人了!” 黄铭德他们顿时渐渐安静下来,黄铭德道:“平安,你此言可是认真的?要知道这张家可是卫辉府首富巨商之家,得一成利,可是不少银子的!” 梁平安道:“平安只为报仇,那一成的利,于平安而言,实在不是平安能要的。 再者,平安何德何能,可以分一成的利,平安虽侥幸得案首,可怎么说,平安现在也还是一百姓之身。 诸位大人,能帮助平安报此大仇,平安已感激不尽!” 他说罢此话,当即就朝着在场的诸人,深深一揖,行了一大礼。 在场黄铭德等诸位大人见到梁平安都这样说、这样做了,当即也不再推辞了,黄铭德这时对梁平安道:“平安,不知你现在可有表字?” 古代读书人,都是除了名字外,还是有表字的,如关羽,字云长,曹操,字孟德。 梁平安当即说道:“学生还不曾起表字,”梁平安这时也知趣,忙又道:“还请恩府,为学生起一表字。” 恩府,就是恩师的意思。 梁铭德满意颔首,“嗯,既然平安还未有表字,那为师可帮你取一个,嗯,便叫:子恒,如何?” 梁平安当即朝着梁铭德深施一礼,“弟子谢恩师赐‘字’!” 梁铭德这时方满意点头,旋即脸色不由一肃,对县丞、县尉、主簿三人吩咐道: “还请三位联袂去万指挥使那边,请他出兵,并言明分其一成之利。” 县丞等三位大人,忙拱手应道:“谨遵命!” …… ……廖赖武师爷看着梁平安一步步踩着血脚印,朝着张府的深处走去。 他的思维也从县衙小花园中拔了出来,但同时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看着远去的梁平安,莫名感到一阵心悸,那张府张青来,固然是做了天憎人怨的恶事,但梁平安梁子恒这么一着,回手一击,便当即令得张家满门死绝,这、这委实令得这位廖赖武廖师爷,感到心中胆寒。 这样的手段,委实可怖! 不知不觉廖赖武也跟着身前不远处的梁平安、向着张府深处走出了一大段的距离,这时忽地听到有妇人的讨饶声,他这么一听,但当即摇了摇头,再也不理,脚步加快向着前方走去。 因为他知道,以如今的大周的军队的军纪,那可以说达到了半废弛状态。 不说官兵如匪,但也相差无几了,而又对于是在处置这种张府这样的谋逆大案,张府的人都要死绝了,那么这些士兵自然更是肆无忌惮,糟蹋些这些钦犯女子,似乎更是合情合理。 梁平安在前面的衙差的开道带路下,很快就将要到达张府的前厅,这大厅中就有张青来、张昆都在里面。 但梁平安先不打算见他们,他想要第一个见的人是刘勇。 很快,梁平安一行人在已然熟悉张府内部的兵士的带领下——这些兵士都是梁平安一行人在张府内向深处走,遇到的兵士,于是那位蒋千户立时让他们带路,——来到了张府的地牢的位置。 而却在这时,忽然在地牢里面传来了一阵的说话声:“哎,兄弟你怎么样了?” “还行,撑得住!”里面一人虚弱地道。 梁平安一下便听出来了是刘勇的声音,梁平骏当即热泪盈眶,他一下大步踏入了地牢的阶梯向下面奔去,大声喊道:“小勇,小勇!” 不一会,刘勇在梁平骏和一名兵士的搀扶下,上到了上面。 而这时看到刘勇浑身伤痕累累、甚至有的地方还在渗血,梁平安不由也一阵心痛,他焦急喊道:“小、小勇!”声音在一出口,竟是直接哽咽了下来。 刘勇当即推开梁平骏他们,然后向前急走几步,直接向着梁平安跪了下来,呜呜哭道:“会首,小勇,小勇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呜呜……!” 梁平安走到刘勇的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抚摸着刘勇的头发,旋即勉强压下哽咽,语气却还是带着颤抖地说道:“放心,张家之人,一个都跑不了!” 第18章 村头迎接 梁平安、梁平骏搀扶起了刘勇,随后梁平安稍定了定心情,旋尔转头对一旁的蒋千户道:“蒋千户,带路,张家大厅。” 那蒋千户马上拱手应道:“是!” 这蒋千户是万指挥使的心腹,那县丞等人在劝说万指挥使时,他就在跟前,知道梁平安是县试案首,县试文章相当的惊艳。 总之一致下定论,至少考上进士是没问题的。 试想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又是在大周朝这个很畸形的文贵武贱、以文驭武的朝代,一个七品县令,可以当着正三品将军衔,臭骂一顿; 那么这未来的进士老爷,他一个小小的武将千户,哪能敢不小心对待、侍候? 于是在蒋千户的带领下,梁平安他们一行人向张家大厅走去,梁平安要去,了结最后的恩怨! 当梁平安等一行人,来到了张家大厅的大门口,“轰隆~!”天上陡地一阵惊雷响起,梁平安脚步微顿,抬眼看了看天,忽地轻声说了一句:“好雷霆!” 他身边的人都听到了,在前面带路的蒋千户忽然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心中暗道:是啊,接下来迎接张家最后的这二人的,也将是梁子恒的雷霆之怒啊! 随着一阵阵惊雷响起,梁平安他们走进了张家大厅。 原本在大厅中坐立难安的张昆,看到大厅外走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少年他并不认识,但他不难猜出是谁。 他陡地扑倒在梁平安的面前,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声道: “求求、求求别杀我,都是他、都是我祖父做的!” 他一边扑倒在梁平安的身前,随后又赶忙做跪状,一方面手指着此时坐在大厅中、已是气的脸色涨红的张青来,悲声求饶道。 而梁平安看着这一幕,却顿时感到有些兴趣索然,甚至有些厌恶站在这里,若不是为了那七十三名兄弟的身死、还有小勇,他是不喜欢这里的氛围的。 因为结局都已经注定,而且这最后了断别人的生命,又在这么强势面前,都已能从脑海里想出了事情的结果。 或许,还有梁平安实在是讨厌那个张昆这幅卖惨样子。 而这时刘勇站出来,然后对着梁平安道:“会首,这两人交给我!~” 梁平安点了点头,梁平骏这时也站出来道:“我帮小勇!”不止是梁平骏,梁平骏身后的两名手下,也都一起走向张昆和那张青来。 梁平安走到了大厅的大门口,此时雷声一声高过一声。 而身后有惨叫声传来。 在雷声中,都也显的模糊起来。 哗~~!! 大雨如注。 将眼前这世界,统统都洗刷一遍,干净的,和不干净的。 张昆和张青来的人头,最后被祭奠在了互助会那些死去的人员的坟墓前。 那些之前被刘勇等互助会救下来的那些女子们,也在张家覆灭后,重新找到了刘勇他们,她们也彻底相信了刘勇他们是真的为她们好。 不然也不会那般保护她们,直至每个人都战死。 那些女子们,她们之前躲了起来,现在找到刘勇,因为她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她们也不想再去青楼里了。 于是梁平安做主,直接给她们在肥皂作坊安排了些职位,让她们学着流水线操作、上工。 在她们上工期间的空隙,柳丹丹找到了刘勇,问他:“你既然是来帮助我们的,可……当时为什么那么对我?” 刘勇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想走开,但是柳丹丹拦住他,想要问个清楚。 最后刘勇无法,只好摊牌说道:“直接给你说吧,我就是会首的一把刀,这也是我自己对自己的定位。 会首不能做的,或不愿做的,都由我来做。 你当时那么泼辣,我就想好好治治你,其它到没有别的意思,你听清楚了?” 随后,直接与柳丹丹错开,大步离开了。 直留柳丹丹呆呆的站在了原地,许久。 …… 在互助会出事后,那肥皂香皂作坊工场,一直都是梁平安的大伯梁铁壮在管理了。 梁铁壮也在梁平安成立肥皂香皂作坊工场后,因为生意很火爆,梁铁壮就想在这作坊工场里谋个职位。 再加上还有梁平骏的关系,都知道梁平骏和梁平安的关系很铁。 梁平安也不计旧仇,直接就雇聘了梁铁壮做工场的一位主事。 刘勇遭厄,梁平安又在考县试,梁平骏也不在,于是工场的一切大事小权,暂时也都统统汇聚到了梁铁壮的手里。 而梁铁壮倒也是做惯了领导的。 他当即就将作坊工场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只等梁平安他们县试回来,将手上这一摊再交还回去。 毕竟梁平安去考县试,估计十有八九就能中,梁铁壮也是没有那个私自吞并这工场的心思的。 现在梁铁壮已经放平了心态,以亲大哥、亲大伯的视角,在面对梁铁生、韩秀娘,与梁平安的。 这天,梁平安他们的马车重又驶回了村子里。 在村头,下水村的村民们,统统都等在村口,其中梁铁生和韩秀娘两人最是开心、兴奋,他们儿子考中了,他们不太懂什么是案首。 但是当时报喜的官差来到了他们家,给他们解释,梁平安考了县试第一,他们欢喜的跟个什么似的。 这时候老族长梁铭卿得知梁平安他们要从县城回来了,他当即要组织梁族之人去村头迎接,梁铁生和韩秀娘也说着他们也要去。 老族长本是不允的,毕竟天地君亲师,他们两人是梁平安的亲父母,哪有父母迎接儿子的道理。 但梁铁生和韩秀娘却是也不管这些,他们就想赶快见到儿子。 最终梁铭卿,看他们夫妇两个见儿心切,于是也只好就同意了。 他们一群人在村头,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路道的远处,看到了马车在赶过来。 梁铭卿很激动,当即大喊一声:“都敲锣打鼓起来,热热闹闹的!欢迎咱们村的县试案首回家喽!” 于是专门请来的吹打队,就立时吹打起来。 而那马车也由远及近快就要来了。 终于马车,赶到了下水村的村口。 第19章 纳妾记 伴随着吹打队的很喜庆的吹打,还有村头梁族之人都热热闹闹的说话声,老族长梁铭卿率先向着马车走过去。 梁平安这时已经掀起了车帘子,他看到老族长迎了过来,直接就跳下了马车,而这么一跳下,这时头更加痛了,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而这时在马车上的梁平骏也准备下来,这时看梁平安这个状态,当即担忧的喊了一声:“老大!” 只不过吹打队的唢呐锣鼓之声太响,梁平骏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而幸好老族长梁铭卿和几个向这里走过来的族老,这时立刻也发现不对劲,老族长率先向前扶住了梁平安,关切地问道:“平安,怎么了?” 梁平安这时张口说了句话,但是他此时浑身也没什么力气;本来在县城看过病后,梁平骏他们想让他在县城养好病再回村。 但梁平安实在挂念双亲,也怕父母担心自己,于是一定要回村。 而老族长梁铭卿没有听到梁平安说话,盖是因为吹打队太吵了,于是扬声对那负责吹打队的人喊道:“停下!” 见那人也没听清,梁铭卿直接狠狠往下一挥手,那人这时看明白了,于是立时吩咐身边的人:“不要再吹打了!” 于是场面就安静下来了。 此时梁平安的父母梁铁生和韩秀娘也注意到了自己儿子这边的状况,于是急忙忙的走了过来,梁铁生看梁平安一副没精打采、很虚弱的样子,当即道:“平安,你怎么了?” “感染了些风寒,不打紧。”梁平安对围着的人说道。 老族长梁铭卿这时见梁平安身体虚弱的紧,于是忙道:“平安,你先快上马车,先回家好生将养身体。” 梁平安点点头,于是又在众人搀扶下,向马车走去,这时马车旁边,梁平骏已经放好踏脚,梁平安踩着踏脚上了马车。 一转眼,就离梁平安回到下水村,已经是半个月了。 别看这感冒风寒在现代,算个小病,但在这古代,因为这伤寒而要了性命的人,却也不少。 所以这半个月来,梁平安可以说是被呵护、护持的极为好。 老族长梁铭卿放话了,谁要是无故敢去打扰梁平安,可是要施行族规伺候的! 所以等闲没什么事的,是不敢踏进梁铁生家大门的。 也就是梁平骏偶尔回来,向梁平安汇报互助会和工场的事,——这个老族长是允许的,毕竟这两项事业,都是梁平安一手打造的。 半个月后,梁平安的病情,也算是彻底的康复了。 这天梁平安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此时已经是春天了,但冬寒还是未曾全过去,所以趁着出大太阳,梁平安就着好天气,就晒个“日光浴”。 也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天气好,没见半个月阳光了,梁平安还甚是怀念。 这天,只见梁父梁铁生,哼着乡下小调走进了院子里,梁平安见状赶忙起身——古代礼教甚严,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些个事情,规定的都很严格。 所以看到父亲回来了,梁平安下意识就站起来,叫了一声:“爹。” 而梁铁生见到儿子站起来,忙心疼地说:“快坐、快坐下,哎呀,你这孩子,跟你爹客气什么?怎么样?身子可还好?” 梁平安这时被梁铁生按着坐下,于是忙回道:“孩儿身子已经大好了。” 此时将近中午,梁铁生道了一声“好”,旋即又道:“我看看做好饭没?” 说着梁铁生向着屋里走去。 梁铁生一进屋,没多大会,顿时从屋子里就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韩秀娘在大声斥责梁铁生。 “你现在出息了,听说你还想要再纳个小妾回家,可有这事?” “娘子,怎能道听途说?” “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眼看着家是越来越好了,你就觉得看不上我这黄脸婆了,我告诉你,这家业,也都是儿子置办的,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跟儿子,以后在外面过,再也不回这个家!”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儿子,也是我儿子!” 梁平安躺着躺椅,坐在太阳光下,听着里面的吵嚷声,很是无奈。 这半个月,不仅是梁平安将病养好了,而且还有一件事,还是家里出的事,那就是梁铁生貌似想要再纳一房妾室。 而这事,也走漏了口风,被韩氏知道了,于是两个人一般不能同时在家,一在家就吵、掐架。 “哎哎,你这婆娘,别动手啊!” 最后梁铁生的声音自房内传出,随后梁平安就看到自己爹,从房门口灰溜溜走了出来,而随后就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还伴随着韩氏的一声:“以后别在家吃我做的饭了,去吃狐狸精做的!” 梁铁生这时有些尴尬的站在了梁平安的面前,随后摸了摸脖颈,这里被韩氏挖了好几道血线。 最后梁铁生重重叹口气,就要往外面走,没办法婆娘不给做饭,自己得去外面吃了。 刚走了两步,后面听到梁平安叫自己:“爹。” 梁铁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梁平安,梁平安这时叹了口气,旋即在怀里摸了摸,随后走向梁铁生,将手递给他,道:“爹,你身上没钱,拿什么吃饭?” 梁铁生看到儿子递给自己一块银子,他拿在手中感受一下,差不多有五两银子。 他刚想说,自己有钱,不用儿子给,但忽然又想到,他的钱袋子被韩氏管的忒紧,他兜里,还真没钱、空空如也,于是他脸有些臊得慌,支吾着道: “爹、爹回头还你!” 梁平安撇了撇嘴,然后道:“爹,您老也收收心吧,咱们这一家子,我也不想再多一个姨娘来。” 梁铁生更加窘迫,低着头,也不回答儿子,匆匆就出了门。 三天后。 同样是中午,梁铁生正准备再次走出屋门,而这时韩秀娘在后面骂道:“你是非要纳一房妾室是吗?” 梁铁生不答,闷着头往前走,忽然韩秀娘身子一颤,就要跌倒在地,同样在外面,如前几日晒太阳的梁平安,忽然大叫一声:“娘!” 第20章 纳妾记续 梁铁生正在闷头往外面走。 忽听身后儿子的惊叫声,也顿时吓了一个激灵,忙转身看去,只见自家儿子,正刚好眼疾手快的将正要跌倒在地的妻子扶住了。 梁铁生也顿时焦急了起来,忙三步并五步的赶将过去。 “秀娘,你怎的了?”梁铁生也扶住妻子另一边,焦急喊道。 “你去纳你的小妾吧,不用你管我!”韩秀娘当即瞪了他一眼,但话才刚说完,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便一下子呕的吐了出来。 梁铁生忙去抚她的背。 等韩秀娘吐完,她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头晕,看她很虚弱的样子,梁铁生和梁平安忙将她扶到里头,在床上躺下。 梁铁生一脸关切地问道:“娘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生病了?” 韩秀娘也不知是为什么,只说道:“我也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是感觉恶心、不舒服。” 梁铁生一脸担忧地道:“那我去请大夫来。” 而在这时,梁平安忽然叹了一口气。二人见儿子在这里叹气,不由都看向他,梁铁生更是有些不满地道:“你叹哪门子气,你娘只不过是偶感不适罢了!” 而梁平安这时却是摇了摇头,旋即道:“爹,你该好好检讨一下了,娘她、娘她怕是有了。” “什么有?”梁铁生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旋尔一下想到什么,立时脸色变得狂喜起来,忙对韩秀娘道:“秀娘,你……你当真有了?” 韩秀娘觉得在孩子面前提这个,有些臊得慌,但这时还勉强答道:“看着症状,怕是。” “哎,好!”梁铁生一把攥住妻子的手,激动地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口中直说道:“我梁铁生,又有儿子了,哈哈哈,对,女儿也行,男女都可以,哈哈哈哈!” 梁平安看着自己爹这高兴样,顿时不由插嘴提醒道:“爹,得先找大夫来。” 梁铁生一听儿子这话,当即也反应过来,“对,对先找大夫,娘子,你稍待,我这就去把大夫请来。” 说完这句,他当即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家门。 差不多一刻多钟时间。 梁铁生就驾着马车回来了,然后将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还拿着药箱,梁铁生将那中年扶着下了马车。 那大夫来到了床前,给韩秀娘号了下脉,沉吟了片刻,便站起来,冲着梁铁生拱手,“恭喜员外,贵妇人是喜脉。” “我……我又要当爹了?”梁铁生兴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梁平安反应很快,赶忙说道:‘那大夫开个安胎的方子吧。’ 那大夫点了点头,随即在一旁的桌上开了个方子,梁平安付了诊费,这时梁铁生也反应过来,对着那大夫道谢,随后就又亲自驾车,载着大夫离去了。 等梁铁生再回到家里,他药也抓回来了。梁平安便对他道:“那,咱们是不是该建个新宅子了?毕竟咱们家也添丁了。” 韩秀娘是很会持家的,之前不让添新宅,就是韩秀娘做得主。 韩秀娘的话是,给儿子攒钱,未来娶媳妇用。其实梁平安挣的钱太多,根本不需要再攒了。 梁平安只是给家里上交了一部分钱,还有一大部分,梁平安都是自个留着。 毕竟说不定应个急什么的,梁平安有那么大一摊子事业,自然需要用钱的也多,自己留着这么多,也是为了日后方便用。 可韩秀娘不知道儿子还私藏了钱,虽然现在韩秀娘的钱也不少。 但必定以前都是小门小户,甚至连自己的房子都是他大伯的,没有房子。 所以韩秀娘就很省,再加上是真心的要为儿子以后娶一门好媳妇。 这么多日子,韩秀娘也道听途说,知道自己儿子以后必定说不得要当大官,那用钱的事自然更多,所以朴实的韩秀娘、也是作为一个母亲,他就想为儿子攒足够多的钱,以后不愁钱了就。 梁铁生听儿子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也对,自己现在都被人叫做员外了,怎么的也得宅子符合自己身份啊! 于是梁铁生把药交给梁平安,告诉他怎么煎,对他道:“你先去给你娘煎药,我去给你娘说。” 梁平安答应了一声,遂去煎药去了。 等梁平安将煎好的药端到母亲床头的桌上。 这时梁铁生和韩秀娘已经不再说话,看来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梁平安问道:“怎么样了?” 韩秀娘道:“娘同意建个大宅子了。” 只是说到这里,韩秀娘又担心的道:“只是你以后要做大官,肯定要用钱的地方的多,还有要为你娶媳妇肯定也要花很多钱。” 梁平安马上宽了他娘的心,道:“娘,其实老实跟您说吧,我手里也有不少钱,之前给您们的钱,只是一小部分。 儿子要用钱,自己那些就够了。” 韩秀娘这么一听,登即蹙眉问道:“你别诳娘?” “真的,没诳娘!”梁平安认真说道。 于是听梁平安这么说,韩秀娘和梁铁生都也就同意,在村子里买一大块地,自己找人盖一栋大宅子。 三人说定了这事,忽然韩秀娘瞪着梁铁生,梁铁生本还在欢喜以后有大宅子住了,这时候看到自己妻子这么瞪着自己,不由一头雾水,问道:“娘子,这般看我干什么?” “哼~!”韩秀娘哼了一声,旋即把头转到另一边。 梁铁生很是摸不着头脑,梁平安见状,实在是感慨自己老爹的木讷啊! 于是梁平安走到老爹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爹,纳妾~” 梁铁生一听梁平安这么一提醒,登时一下悟了,旋即他左右开弓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一脸讨好的走到床跟儿,对韩秀娘舔着脸谄道: “秀娘,当时我一时糊涂,我向你保证!我今后只要秀娘你一个人,再也不想着纳妾了! 再说,你给我又添了儿子或女儿了,我要是还惦记着那事,我梁铁生就不是个人!” 韩秀娘听梁铁生赌咒发誓了这么一通,登即也消了气了,转过头,“那,这些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啊?” 第21章 潞王 “自然是!”梁铁生重重点了点头。 时间匆匆,一转眼已经到四月了。 四月,这是梁平安要去卫辉府城参加府试的时间。 卫辉府城,黄河客栈。 这黄河客栈已经在中州省内好多城池都有分店了,自然离新乡县最近的卫辉府城,肯定绝对免不了。 “吁~~!” 马车夫嘴里叫着,驭使着马儿停下来在黄河客栈的大门前。 不光这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三辆,都是大包小包的装着梁平安平时用惯的东西。 如今梁平安,可说也是少爷生活了,生活水准自然也高了起来。 当然跟着来的,还有梁平安的亲信梁平骏等几人,作为贴身照顾生活起居的人。 今天是四月初三,府试的日子定在的是四月初十——当然这是大周朝的府试。 梁平安直接跳下了马车,这时他倒不用踏脚,他现在可没有生病,生龙活虎的,没有那么脆弱。 梁平安跳下了马车,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上,梁平骏等人也都跳了下来,几人一起向着黄河客栈的大门走去。 大门口,得到伙计报讯的分店掌柜的,这时也正好赶到了门口,当即对着梁平安拱手作揖道:“东家莅临我们分店,是我们分店的荣幸!” 梁平安哈哈笑着,旋即说道:“老吕怎么这么生分了?以前你可不这样啊?” 那老吕店掌柜的听到东家还是这么和气的说话——老吕也是新乡县人,以前是新乡县黄河客栈总店的一个账房,一个月前刚调任的卫辉府城的分店的掌柜的;所以梁平安和他自然是熟识——当下也没有那么拘谨了,笑着道: “东家,我已经安排好了的,在头等房间,都给您备着了。” 梁平安哈哈一笑,说道:“有心了老吕。”随后大踏步走进了客栈内。 此时是上午,在梁平安也就前世十点多的样子。 梁平安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梁平骏他们将行礼都拿过来,随后梁平骏他们也都离开了回到了他们自己房间。 梁平安掏出一本孟子,开始在房间内读起书来,温故而知新。 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梁平安肚子也饿了,当即推开房门,而这时一名店伙计正好路过,他也知道梁平安是大东家,于是忙点头哈腰:“东家好。” 梁平安随意点了点头,旋即忽然想起什么,当即说道:“对啦!” 那店伙站住,看向梁平安,恭敬道:“东家有什么吩咐?” 梁平安对他道:“等一会饭食不用送到房间了,我去下面吃。” 店伙忙点头,说道:“是,东家。” 梁平安的房间就在二楼,他在二楼廊道上伸了几下懒腰,旋即便迈开步子,向着楼梯口走去,准备下楼,在下面准备等饭。 廊道距楼梯口有段距离,正好有两个房间,梁平安敲了一下旁边的房间门,梁平骏走了出来,梁平安没说话,梁平骏也就跟着走。 在第二个房间,梁平安又敲了敲门,从里面又走出两名互助会手下,梁平安打头,四人边先后下了楼梯,然后在下面的大厅中,一张空桌位上坐下。 几人刚一坐下,就见从一楼的廊道口也走过来三个人,看其穿着打扮,也都是儒生衫。 这三个人边走边说着话。 “这潞王府真就这般无法无天了?” “那是皇帝的亲兄弟,怎么样?霸占咱们卫辉府的良田,都快近半数之多了,这么,还不照样没事?” “就真的没办法管管他们吗?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到底大周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哎呀陈兄,说话可得小声点!小心祸从口出啊!” “哼!” 那三个书生边说边来到了另一处空位,这处位置,正好和梁平安他们的旁边。 那三个书生到了座位上便不再说了,但是却是三个人都是在长吁短叹起来。 梁平安对他们说的话,听了个大概,似是涉及到潞王府,可要知道这潞王,可是就藩于卫辉府。 虽然藩王,在大周朝,是被圈养的存在,也即藩王不得出王宫。 可以说是最大限度的在限制藩王的权力,实际意义也就是怕藩王谋反。 可是藩王要是敛财,朝中大员及皇帝,大多也不太说什么,无非是求个富贵,好歹也都是些宗亲王爷,贪点就贪点了。 ——朝廷大概就是这么个态度。 不过那三个书生的话,倒是立时挑动起了梁平安的好奇心,于是他站起来,来到了旁边的桌位,在还剩下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其他的三个书生看到梁平安过来,不由也都看过来,其中一个马脸青年客气问道:“兄台有何指教?” 虽然现在梁平安才十一岁,但是身子却是长的很高了,差不多都快一米七。 所以乍一看,是很难分辨梁平安是十一岁,以为是十五、六岁的居多的。 而古代十四岁就差不多算作成年了,而十五六的人,自然当得起一声“兄台”。 梁平安看了看马脸青年,旋即一拱手道:“几位兄台可也都是来府城参加府试的?” 马脸青年三人同时颔首,马脸青年又道:“我三人皆是辉县的考生,不知兄台是?” 梁平安道:“新乡县,梁平安,字子恒。” 那马脸青年也立即报出名字:“任陵,字德新”然后一指左边的那个削瘦青年,道:“他叫王安,字子明。”那王安王子明当即朝着梁平安一拱手,道:“幸会。” 梁平安也忙道:“幸会。” 而马脸青年正准备介绍其右边的同伴,那同伴却直接自我介绍道:“在下陈争,字之白。” 梁平安忙拱手道:“幸会。” 那陈争陈之白当下也拱手说:“幸会、幸会。” 而这时那马脸青年又继续开口了:“不知梁兄,有什么见教吗?” 这意思是问,梁平安为何来他们这桌了? 梁平安笑了笑,旋即道:“哦,只是刚才听三位兄台在议论潞王府,不知这卫辉府城中,可是有什么新闻吗?” 那马脸青年闻言,登即脸色一变,旋尔赶忙说道:“子恒兄误会了,我们并无在议论潞王府,想是兄台你听差了。” 第22章 这是我的产业! 那马脸青年脸色一变之时,在他左侧坐着的王安也是脸色一下发白,暗暗道:“这人来问我们这事,是想干什么?莫非这什么新乡县的士子,其实是锦衣卫假扮的?” 而听到马脸青年任陵矢口否认了刚才在讨论潞王府的事,王安紧张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然而却在这时,那陈争陈之白却是一拍桌子,愤愤道:“这有什么不敢承认了,梁兄,刚才我等的确是在讲潞王府!” “陈兄!” “陈兄慎言!” 而这时旁边的两个同伴马脸青年任陵和王安同时脸色大变,忙开口阻道。 但却没起什么用,那陈争还是将实话都说了出来。 梁平安见他们三人这各自的作态,心中大约摸有了数,这三人中,陈争算是直言快语之人。 其他二人显然说话都还带着顾忌,毕竟那是潞王府,这么明唰唰的议论潞王是非,在寻常官吏眼里,或许心好的,也就不当回事、不予理会。 但若是碰上那些执法机构的,像譬如锦衣卫,这是天子亲军。 专门是干一些探人阴私、死刑酷法,还有什么谍报工作(对内对外都有)。 所以要是被锦衣卫知道了,这三个士子敢妄议藩王,那恐怕也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重点的流放充军,轻一些的,就是罚钱,或就是罚没财产了。 所以也难怪那任陵和王安那么小心谨慎起来。 梁平安这时忽然朝着三人笑了,先是冲着那陈争道:“陈兄直言快语,是个爽快人!” 而又看向脸色已是不很自然的任陵和王安二人,当即一抱拳拱手道:“二兄莫要多想,在下只是纯属好奇,并无它意,而且在下真的只是新乡县来府城应考的士子。 喏这是在下的牙牌,还有路引,两位请看,绝无欺瞒之处。” 而这时任陵和王安顿时有些讪讪,任陵似乎更为老于世故,这时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摊在桌子上的牙牌和路引,于是故作豪爽的笑道: “啊哈哈哈,梁兄误会了、误会了,哈哈,哈哈。” 而王安这时也是看了看,也同时的向梁平安笑了起来,只是两人的笑怎么看,都是有些尴尬的意味。 而这时那陈争对着自己的两位同伴,翻了个白眼,却是直言道:“就你们两个心多,这位梁兄弟,我一看就是你我同辈之人!” 陈争这个直肠子一说,顿时任陵和王安都有些羞臊的不敢抬头了都。 而这时梁平安也将这桌子上的自己的牙牌与路引重新收好,旋尔就又对着在柜台忙活的吕掌柜道: “吕掌柜,好吃好喝的这两桌都上,还有这一桌不用要饭钱了!” 梁平安的“这两桌”自然就是梁平骏的那一桌,和现在他自己所在的这一桌子。 “好嘞!~”吕掌柜当即应了一声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那陈争直接言道,觉得梁平安很大方,可以结交,但明显不愿意占梁平安的便宜。 那任陵这时也道:“就是,这一桌的酒席,可好多银两了,我等初结交,实在不敢接受兄台这番好意啊!” 王安也在一旁点头。 梁平安却是笑了笑,道:“三位贤兄莫要推辞,其实这客栈是我的产业,所以请一桌酒席对于我来说,实在不算得什么。” 陈争大惊:“这黄河客栈是贤弟你的产业?可是贤弟看起来年岁……呃,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啊?” 陈争是直肠子,有什么话一般不藏着掖着。听陈争这么说,梁平安忽然笑了,而在另一桌的梁平骏等人也是笑了起来。 陈争不解其意,左右看了看他们,梁平骏忽然在另一桌插口道:“这位兄台,我家东家,今天也不过十二岁,要按周岁,年方十一。” “啊?”这时不止陈争,连一旁的任陵、王安也都惊愕不已。 任陵不由失声道:“贤弟,此言可当真?” 任陵他们也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他们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可是竟然……竟然才十一二岁啊!~ 但是他们又说着产业是他的,可是一个十一二岁少年是怎么经营这家酒肆的? 当真难以置信、匪夷所思啊! 梁平安看着面前这三人这幅惊讶的样子,不由失笑了下,然后才道:“三位贤兄,可听说过‘黄河牌’的肥皂、香皂?” “当然!” 任陵三人异口同声道。 王安还说:“我现在每次洗衣服或洗澡时,都要用肥皂的,可比胰子好用多了,价廉物美、实惠!” 陈争道:“听说近些年才出来的这肥皂、香皂,真是羡慕啊,搞出这种东西的人,一定发大财了!” 而任陵这时忽然一拍桌子:“‘黄河牌’肥皂、香皂,黄河客栈……” 他话说到这里,王安顿时脸色一变,旋即即便是陈争也是一下想到什么,他惊呼道:“莫非兄台??” 梁平安含笑看着三人,以示他们猜的都对了。 “太恐怖了,贤弟你这是神童啊!”陈争震惊不已地道。 而隔壁桌的梁平骏他们又笑起来,其中一个插话答道:“我家东家在新乡县,的确有神童之称的美誉!” 任陵三人顿时又是一番赞叹。 “好了,不说这个了,”梁平安这时忽地正色道,“我想知道你们说的潞王府,他们到底如何作恶多端?有些好奇。” 梁平安之所以一定要询问潞王府的事,一么,就是他自己就在卫辉地界上过活,起码现在是;二,就是他对着和些顶级权贵们的事上心,也是为自己生意考量,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些情报就用得上呢? 这次听梁平安问起这事,除了陈争初时就没有什么抵触,而任陵和王安这时也都释怀了,自然也是不会抵触了。 于是这时三人中任陵一向口才很好,于是他叹了口气回答道:“潞王府,当真是无法无天啊,我们辉县的很多的土地也都被这潞王给占了! 其中,就有我家的,但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还不是打碎牙齿和血吞,没办法啊!” 第23章 府试结束 他说着,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他家本来是在辉县地界上,都算是大地主,可是这大地主看对上谁,对上朝廷的一个藩王,那自是不是对手了! 于是那些土地,一多半都被潞王府给占了。 另外的两个人,陈争和王安这时也都十分义愤填膺,盖是因为他们两家的田,亦是被占了。 “这可恶的潞王府,难道真的就没有谁能管住他吗?” 陈争愤愤地说道。 而就在这时菜开始上了。 等店伙将光着的托盘端走后,王安拿起酒壶,开始给每个人斟酒。 陈争拿起倒满酒的酒杯,顿时一饮而尽。 其他的二人任陵、王安亦是满腹愁绪,也是端起酒杯,猛地就喝了一气。 梁平安也端起酒杯慢慢地品着喝,等见三人放下了酒杯,梁平安主动又给他们倒满了酒。 他边倒边问:“这潞王是不是只占地啊?” 任陵此时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才喝了一杯,就有些犯酒意,他打了一个嗝,旋即道: “他有那么好,就好了,前些年都是打地的主意。我听说啊,” 他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对梁平安道:“他还要在卫辉府的地界设关卡,专门收各地来卫辉、或走出卫辉的商人的过路费的。” “还有此事?” 梁平安不由大惊,他不由得他不惊,他就是卖肥皂、香皂的,那过路费一起来,那么自己的肥皂香皂势必要涨价。 这显然是对自己的利益是有冲突的! 不过谁让人家是藩王呢?自己这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菜陆陆续续的一样一样的上了桌,四个人也顿时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梁平安也是饿了,拿着筷子不停的下箸。 …… 十号是科举府试的开考的日子,算算时间,也就是还有七天的时间。 这七天里,那任陵三人却是和梁平安成了好友,彼此相谈的很愉快。 七天就这么匆匆而过。 今天初十,是府试开考的日子。 大周朝的府试和县试一样,一共考五天,但是却是连考,就是中途不准出去了。 所以考生得自备饭食了。 梁平安任陵他们四人一大早,结伴来到了考场外,在差不多后世七点半,考场大门打开。 梁平安他们只拿着食盒,再例行的搜身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梁平安这次考府试也算是运气,没有在“臭号”旁边,何为臭号? 就是离考场的厕所很近,所以叫臭号! 而梁平安此时刚过臭号不远,顿时听到后面一阵唉声叹气,以及一句咕哝:“偏偏分我到臭号!” 梁平安听到这声音,便知这是陈争的声音。 梁平安摇了摇头,没再管这些,而是直接来到了自己的考棚,将包裹放在一旁,掏出文房四宝来。 又这么等了一会儿,有衙差拿着考题一个一个的挨个给考生们,出示着第一场的考题题目。 看到这个考题,梁平安在考棚中,甚至能听见一些人的叹息声、和哀嚎,但随即一道粗喝:“肃静!” 旋尔,场内瞬时又安静下来。 转眼五天过去。 当梁平安走出考场时,还感觉很是有些疲惫。 就这,还是梁平安在下水村时,一直注意锻炼的,像前世学的自由搏击,他也都捡了起来,又因为此时他的年纪尚小,练自由搏击也正当是时。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梁平安,出考场都控制不住疲惫,那更别提其他的别的考生了。 梁平安甫一出考场大门,外面的梁平骏他们纷纷迎上来。 梁平安对他们笑了笑,随即说道:“我觉得我考的还算不错,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梁平骏他们没说、也没问梁平安考的怎么样,但梁平安知道他们这是不想给自己造成压力,但是自己该说还是要说。 毕竟自我感觉考的的确是不赖的啊,他有信心可以中府试。 而梁平安站在马车旁,看了看还有两辆空马车,梁平安心下方定,心想:平骏这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不用吩咐,就给陈争他们也准备了回客栈的马车。 然后梁平安在马车旁等了一会,旋尔才算是看到陈争有些拖着疲惫的身体,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考场大门。 梁平安看到了,看了看梁平骏,梁平骏会意,立马喊道:“陈争兄,这里!” 陈争一看梁平安在那儿,登时脸上泛出一抹喜色来,旋即向梁平安那边走去。 这时后面的任陵和王安也走出了考场,他们远远听到了梁平骏喊的陈争的声音,二人二话不说,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向那马车处走去。 四人就这么一碰头,任陵抢先是问道:“怎么样?大家考的还好吧?” 陈争苦着一张脸:“考的到还行,可是快把我恶心死了。” 梁平安一听这句话,不由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一提起恶心,那肯定是陈争说的是挨着臭号的事。 果然—— “扑哧!”王安没忍住笑了出来。 任陵也莞尔。 “还笑啊你们,没有同情心啊!”陈争苦着一张脸。 不过看到大家都一副轻松的模样,梁平安开口道:“看来大家都考的不错啊,心情可以看出来。” 果然,梁平安此话一出,任陵他们三个,还有梁平安,竟是不约而同的大声笑起来。 这边笑的很“突然”,一下震的旁边的考生们,一阵愣神,不过所以有人欢喜有人愁,他们四个在觉得很有些胜券在握的样子。 而有不少学子则是都黯然神伤,无它,自是考的不好了。 四人笑罢,梁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即是让他们都上马车,梁平安和梁平骏以及两个手下坐一马车,剩下的三辆,几乎陈争他们一人坐一辆。 随后,马车夫一挥马鞭,马车驶动,向着黄河客栈的方向而去。 梁平安为何这般的笼络那陈争三个,自然是这些天的接触中,梁平安也知道了对方三人的才学,也算是认可了三人。 当然,那三人自也是极为的认可了梁平安的才学了。 不然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小圈子? 梁平安笼络他们,自然是觉得三人很可能以后说不定能有中进士的可能,即便不是进士举人也行。 那以后,可不就是自己的人脉? 第24章 写小说 梁平安他们就这样从考场外坐着马车驶向黄河客栈而去。 约摸一个半刻钟,便来到了黄河客栈的大门口。 几人下了马车,便向着客栈内走去。 任陵他们三人,在客栈的一切花销,已经被梁平安全部都免单了。 梁平安走进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中。 他现在已经对八股文科举时文之类的,已经完全的熟悉,可谓炉火纯青了。 他现在有些无聊,稍一思索,他想,来到了古代,搞发明创造,自己也做了,那还要做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他想了想,终于想起了前世时自己喜欢读网文,什么仙侠玄幻、架空历史之类的。 他可以说闲暇时读了许许多多的网文了。 他这时站在房间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若是把前世的网文,弄到这个时代,会有怎样爆炸的火花?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他是知道现代的网文,那个时候的环境,自然是跟古代环境是根本没法想比的。 但是一些小说的设定,梁平安却是有想把这些小说模式给写出来。 这古代,想要接地气,首要得根据古人需要什么,来破局。 梁平安首先想到的,那就是仙侠修仙小说。 这古代封建迷信厉害的恐怖。 所以梁平安,他觉着修仙小说,起码设定搞来,再用小说丰满之,必定会大受欢迎的! 梁平安想到这里,他自己都不由的一阵的心动。 “完全有搞头啊!” 梁平安心中很是激动。 这确定了要在古代写修仙小说,梁平安首先就排除了,以文抄公的方式来当现代跟古代的“小说搬运商”了。 先不提梁平安到底记不记得住那些经典修仙网文,即便是记得住,即便是用古白话把现代白话小说给“中译中”到古代。 但是网文它都有个时尚性,这样照搬是完全不行的! 不符合古代审美时尚的! 所以,梁平安还是决定自己原创一本。 现在自己文笔没的说! 另外,自己身怀另一个现代社会网文的“爽度”秘诀,——无外乎装逼打脸、扮猪吃虎之类的! 但这些都是前世时网络文学大行其道十好几年之后,才被剖析拿来研究总结出来的。 换句话说,跟这古代社会的,目前这个大周朝,还没有小说形式出现、而只是了一些话本,而且那些话本还都是十分老套的故事。 然而就是这些十分老套的故事,竟然在这大周朝也卖的十分风靡。 这就可想而知,等梁平安将现代网文那一套总结出来的“爽”法,应用在这古代上,那想来,也是会绝对的爆火的! 这可以说是降维打击了吧? 梁平安越想越觉得此法可实行。 那么既然想好了,那么说干就干。 当下,梁平安坐在一书桌前,拿起毛笔,尚未蘸墨,他只是脑中想了想,得益于前世看了那么多的网文小说,那些小说的“爽点套路”,对于现在梁平安来说,可以说驾轻就熟了。 又想了想小说的大纲,随后梁平安在一张稿纸上,开始写大纲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梁平安粗略的完成自己的大纲。 就在梁平安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写正文时,“砰砰”,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梁平安这么一被打扰,就很有些不耐烦,顿时声音也冷冷地道:“谁啊?” “老大,是我!”外面传来梁平骏带着焦急的声音。 梁平安这么一听,梁平骏也历练出来了,什么事让他也慌张起来了? 于是梁平安站了起来,走到门后,打开了房门。 随后梁平骏走了进来,他顺便也带上了门。 梁平安问道:“怎么了?” 梁平骏脸一下阴沉下来,道: “潞王府在卫辉府通往外地的各个路上设了关卡,想要正常进出,必须拿出所过货物的两成利润,不然不让过! 老大,咱们在卫辉府境内的生意,早是就到了饱和点,所有的货款,大部分都是从卫辉府以外的府县,甚至跨省的生意。 而现在,这个潞王府横插一杠子,这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咱们的生意,可就难做了呀!” 梁平安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旋即忽然想到什么,他立即对梁平骏道: “既然咱们的这个生意,利润开始变的很小了,但也暂时先不要停,我还有一套生意要交予你做! 这个生意,你直接去省城,在那边打点好关系,直接在那里开做!” 梁平骏一听,还有别的生意可做,于是立即追问道: “老大,是什么生意?利润怎么样?很有赚头吗?” 梁平安笑了笑,随后眼睛挪在了那写了大纲的稿纸上,随即,缓缓说道:“当然有赚头!” …… 府试放榜,是在五日之后。 而这五日中,梁平安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奋笔疾书写稿子,他写的小说,或者按大周这边的叫法,就是话本,名字叫做《凡人修仙记》。 梁平安前世,有一本修仙类小说,书名和《凡人修仙记》很像,但是梁平安这本《凡人修仙记》却和那一本,完全不一样。 故事完全不一样,设定嘛,和几乎所有仙侠小说一个样,都是什么“筑基期”“金丹期”之类的设定,这个属于大众广泛的设定了。 …… 在离放榜日的前一天的下午,陈争三人都聚在了梁平安的房门口。 陈争道:“子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四天了吧,怎么还不出来,他到底在干嘛?” 任陵道:“不知道,他的随从也都支吾说不知道,饭都是店伙直接送他房间里的。” 王安一时没说话,只是在陈争二人说完后,他突然道:“要不咱们直接敲门吧,子恒这么久不出来,我都有些担心了。” 任陵道:“不妥,恐怕会打扰到子恒,他的随从不是都说,不让人打扰他吗。” 三人说话的声音也都比较小,主要就是怕打扰到在房间里的梁平安。 但是陈争却是说道: “那些个子恒的随从,讳莫如深的模样,我看起来很可疑,我就怕他的那些随从们在欺主, 或者是绑架、再者就是杀害了子恒,他们一天天儿的在咱们眼前演戏!” 听陈争这么一说,任陵和王安,不由悚然而惊。 第25章 话本《凡人修仙记》 于是任陵当即开始猛敲起梁平安的房间门。 一边敲,陈争任陵王安三人还边大声喊道:“子恒贤弟,快开门!” 而在旁边房间的梁平骏这时也被惊的开门走了出来,不由满面阴沉之色的对三人道:“你们在干嘛?” “我们有要事,要找子恒贤弟!”任陵直接说道。 梁平骏阴沉着脸:“你们打扰到我东家了?” 陈争的城府没有任陵王安那么深,这时直接就回怼道:“我说你们把我子恒贤弟怎样了? 为何不让我们找子恒,是不是你们图谋不轨,或者谋夺主家财产? 是也不是?” 梁平骏一听,有些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大哥们,你们脑洞也太大了吧? 不过梁平骏也是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家老大,所以这时很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们想到哪了?我家老大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暂时不能打扰他。” ”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都快放榜了,再重要的事情有这个重要吗?” 陈争还是觉得梁平安的事不是那么简单。 任陵还有王安也都有这个想法。 这时三个人,是一定非要“解救”出梁平安来的。 这时在梁平骏的身后也走过来了、梁平俊的两个手下。 此时三个人对三个人。 眼看着双方就可能就要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梁平安的房门忽然响了。 “嚯,好热闹啊!”梁平安甫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梁平骏和陈争他们一个个斗鸡眼也似的,互相在瞪着对方。 陈争他们一见梁平安出来了,他们显然就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是害怕梁平安被这些刁奴给害了。 不过看起来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陈争当先朝着梁平安问道:“子恒兄弟,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我们还担心你怎么了呢?” 梁平安看了看陈争他们,随后又看了看梁平骏,见梁平骏一脸无奈。 梁平安在房间中,就听到外间的吵嚷声,他已经知道他们两边为什么闹得脸红脖子粗的。 梁平安又再次看向陈争三人,旋即抱歉地说道:“几位兄弟,着实让你们担心了, 主要是我吩咐平骏他们,告诉他们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我主要是在房间里,在著一部书。” “啊?子恒你、你要开宗立派,写书了啊?”任陵不可思议的叫道。 其他的二人陈争和王安也都一脸激动的看向梁平安。 他们太知道著书立说,意味着什么了! 古人讲究三立,即立功、立德、立言。 而这三种,头两个都比较难,而相较于头两个,立言相对来说容易些。 当然了,这也是看人,以人而论的。 譬如一个人,他就喜欢骑马打仗,那他肯定非立功不可。 再又例如,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文人,让他去战场上立功,这也不太现实不是? 当然了,这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说不定就在战场上发生意外了呢?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立言来说,相对容易些。 而想要立言,那首要一件事,即是著书立说。 所以当听到梁平安在写一部著作时,那陈争三人自然是分外激动,都认为是自己这位贤弟,也要走上立言、著书立说了。 一般来说,但凡能立言了,那基本都可说是士林名宿了。 而梁平安才十二岁,周岁不过十一,就要著书立说了,这是何等的伟大的人物啊! 令得陈争三人,甚至连嫉妒之心都无了,这是因为对方的年龄太小了。 嫉妒,那也是基本遵循的规律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而只要双方差距被拉大,那眼中唾手可得的“葡萄”,已经成为了双方再也够不着的巨大的差距,那自然也不会再说那甜葡萄就是酸的了。 现在陈争三个只是由衷的为他们的小兄弟梁平安高兴! 而这时梁平安,却是直接说道:“三位贤兄,你们皆误会了,我并不是写什么学术著作,而是闲来无事,写一些个话本玩玩。” “原来是话本啊!”陈争三人不由泄气,本还以为是在著书立说呢,哪知道只是些消遣的话本之流。 这顿时让得三人提不起兴趣了。 梁平安将几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 他也为话本小说在这大周朝的古代,是那么的没地位,而感到无奈了。 但是这时梁平安还是认真的对三人说道: “三贤兄,不如你们先看看我写的话本,不管是格式,还是内容之类的等等,我都做了创新,想来你们看了,也会觉得好看的吧。” 听梁平安这么说了,但是三人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任陵最是世故,这时候来打圆场道:“啊,既然子恒这么说了,那大家就去看看,想来应该不错的。” 陈争却是直性子,直接耷拉着脸道:“话本有什么意思,我们是读圣贤书的!” 他的话刚说完,王安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也算是这陈争也没有完全一根筋,被这么一捅,他立马也会意起来。 虽说这时候不会再夸那话本好的,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话本是不入流的之类了。 梁平安这时候也只当做没有看到陈争那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四人就这么挨个进入了房间了之中。 陈争三人进来后,梁平安拿着一大摞的草稿,然后先是递给了任陵。 任陵脸上泛着假笑。 他也实在没那个心思去看话本的,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好友写的,那勉强看看吧。 然后他就在话本稿纸上第一页,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凡人修仙记。 “凡人修仙记?这是说神仙的故事?”任陵不由嘴里嘀咕。 而王安也在一旁凑头看。 随着任陵翻开,看正文第一页。 “一个村庄……” 他先是看内容时,是皱着眉头的。 但是慢慢地看下去,旁边的王安也在跟着看。 随后二人的表情变的不再蹙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了。 则都是换上了一副逐渐痴迷的样子。 而整个房间中,梁平安在啜饮着刚才店伙送上来的茶水。 第26章 网瘾 陈争则是百无聊赖的在房间中,乱逛着,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 一会又打了个哈欠。 但是他又在房间逛了一圈。 忽然不经意眼睛瞟了一眼任陵和王安身上。 然后却是见二人都一脸沉醉的看着那话本草稿。 这不由顿时让得陈争有些好奇了,当即走过去,问道:“子恒写的话本,真有那么好看?” 他就站在任陵旁边。 任陵却是拿着那话本稿子,轻轻把陈争往外拨了拨,意思是别打扰我看书。 而更让得陈争郁闷的是,那王安在任陵把书稿拨自己的时候,那王安的脑袋跟着那话本稿子也在转动,似乎是生怕自己漏看掉一个字一样。 陈争脑子也有些怀疑起来:莫非子恒写的这话本,真的有这么好吗? 于是,他当下拿起桌上那一摞已是被那俩人看过的稿子,他也拿起看起来。 然后他初时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慢慢的却也进入佳境了。 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陶醉和沉迷的神色。 梁平安看着三人都是变成的沉迷其中样子。 嘴角不由微微勾了勾。 心想道:“这网络小说,据前世新闻报道,连独瘾的漂亮国小伙,都能给让其脱离了独瘾了。 你们这几个从来不知网文魅力的家伙,拾掇下你们,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看三人看性颇为浓郁,梁平安这时左右也无事了,那么等什么? 趁着有时间,那继续写呗? 于是梁平安也不耽误时间,坐在书桌前,便蘸了蘸墨汁,便又开始埋头写了起来。 这一写就直写到晚上了,店伙已经把饭菜送过来了,还掌了灯。 梁平安这时写性正浓,也不想吃饭。 但他不能不管朋友,于是问道:“三个少爷,饭来了,吃饭吧?” 那仨,任陵:“不饿。” 王安:“没空。” 陈争:“聒噪!” 梁平安撇了撇嘴,心想:“还是陈争兄最是直性情!” 于是梁平安也不管放在饭桌上的饭菜,任其凉去,他又奋笔疾书起来。 这么一写,主要是梁平安脑子中早就有腹稿,直写到梁平安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当梁平安写的已是很为困乏时,当下把毛笔放下,准备站起来伸个懒腰,稍活动活动。 但是,他甫一把毛笔搁好,然后这么一抬头,“啊!”他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任陵、王安、陈争三人,正在他身后,探着脑袋,正在看他写的稿子。 而这“突然”出现的仨人,却着实是吓了梁平安一跳。 而这时任陵三人,也正好将梁平安最后的稿子上的字看完,纷纷移开身子。。 梁平安兀自拍着胸口,没好气道:“你们不是看不起话本吗? 怎么一下痴迷到这种地步。” 梁平安一边轻拍了拍胸口,心中却是暗暗的窃笑:“叫你们仨在我面前,之前那么装十三,呵呵,呵呵呵呵,我特么送你们一串‘呵呵’!” 陈争虽然是直性情,但这时也知道羞愧,直接脸色变的红了起来,王安也有些目光游移不定。 任陵倒是这时候打圆场道:“我们这不是之前不知道贤弟你写了这么个好的话本吗?” 王安这时候也开口道: “是啊子恒,你这话本写的太好看了!真是令得我看的是欲罢不能啊!” 王争这时听他们说起话本的事,也立时早忘了尴尬,道: “对对对,那《凡人修仙记》委实是太好看了! 子恒,你快写,我等着大饱眼福呢!” 梁平安本也是想着自己写的这些时下之人到底喜不喜欢。 而正好现在有了这三个家伙做试刀石,这正好的事。 第二天上午,约莫巳时二刻钟。府试考场外,有一块块大的木牌子,这些木牌子等一会,就会被府衙的衙差们,过来贴上这次府试的榜单。 此时的榜单前,已经围了众多的府试考生。 而在这地方不远的位置。 大约摸有一百多米罢,有几辆马车停在道边。 马车旁边有几个人,也在用眼睛观察着榜单那边的情况。 这其中以四人为首。 这四人正就是梁平安、陈争、任陵、王安四人。 这四人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他们不着急去榜单下面看,虽然这时榜单也没出来。 陈争这时在梁平安的跟前,此时却是苦着一张脸,梁平安看在眼里,却是不理会,而陈争却是眼巴巴的看着梁平安。 “子恒,你就用口述的方式,再继续讲那《凡人修仙记》吧!求你了!” 陈争算是苦口婆心了。 “想都别想。”梁平安淡淡地回应道。 这时任陵和王安也都窥伺着这边,但是见梁平安毫不犹豫拒绝,顿时这两人也都连连叹气。 梁平安看着这三人的做派,不由扶额头,感到十分无奈,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第一,我不是说书的,你们让我这么口若悬河的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还有在这大街上! 第二,你们以为写书,即便是写话本,就那么容易啊,我不得构思啊,哪能随口就可以说出来的? 第三,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书今后是有大用的,准备写成了,我再成立个书局,直接发行天下的。” 于是,听到梁平安这么一说,陈争三人才算是一下明白了过来,但这时任陵有些不解了: “可是如今的卫辉府,包括下辖的各县,也都没有什么太良好的经商环境了呀! 那潞王府,可是卡着关卡,收商人的过路费,现在的过路费听说也涨的愈来愈猛了!” 梁平安道:“这个我知道,我的肥皂生意,因此就有些一蹶不振了,他在关卡,就收货物的两成的纯利,并且似乎潞王府已经吃到了这里的好处, 甚至还要准备再涨价!” “狗王!”脾气最耿直的陈争,这时毫不犹豫的骂了一句。 梁平安三人忙齐声低声道:“慎言!” 陈争不由哼了一声,当然他这“哼”,自然不是对梁平安他们的,自是因为潞王。 而就这么提到潞王后,几人之间就有些沉闷,盖是因为大家都被潞王府欺霸过。 任陵却是关心梁平安,说道:“子恒,那卫辉府的经商环境这么恶劣,你还出书啊?” 第27章 府试案首 梁平安叹道:“只能是往外面了,我准备让人去省城,在省城开一家书铺,在那里专门经营我写的这些话本书。” 王安插嘴道:“可是光一本凡人修仙记,是的,我的意思是,凡人修仙记固然好看,但是一本书,恐怕不能支撑书铺的生意吧? 当然,要是各类书都卖,那还行。” 梁平安“嘿嘿”一笑,“我当然不是靠写这一本书了?” 梁平安其实心里在说:“我要写好多本话本,或者将思路掏出来,然后雇那些不得意的文人来写,这样我也腾出了手脚。 当然,我肯定不会只卖我的书,各类的图书都要有!” 梁平安心下里想的,是准备将后世的连锁书店模式,给做出来,到时又是一批不菲的进项了。 当然了,前期,肯定要有投资了的,没投资哪有回报? 而就在梁平安四人闲聊着开书铺的事,在四人的一旁,站着的梁平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可是还记得,老大说了,这书铺的生意,是准备让他去做的。 “小勇,现在肥皂、香皂那边你在接手了,那么我为老大做大书铺,这可就是我的功劳了!”梁平骏暗暗握拳暗道。 而就在这时,在几人继续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 在榜单的那边,可以看到有衙差,正在拿着榜单正在朝着那边过去。 梁平安四人一看来了,一时当即也就朝着人群处,走去了。 梁平安这时带多了人,专门负责开道的。 于是在几人挤进人群中后,梁平安的那些精壮男仆,便即纷纷进去开道,将梁平安四人给围在中间,于是梁平安他们,这次很顺利、很快的就挤到了前面了。 因为榜单前很多的考生都在那儿挤着。 那些衙差不得不高声道:“都让让!都让让!” 那些个考生士子们,于是在一番拥挤、与不断的有声音“踩到我脚了”的相偕下,终于令得衙差进到榜单前面了,然后刷浆糊,贴第一张榜。 当然,这榜单仍是从后面名次往前面贴的。 然后衙差一退走,顿时那些考生们瞬间就涌了上来。 随后,就听到一些考生们激动地喊道:“我中了、我中了!”跟他喵范进中举似的。 梁平安和陈争他们在梁平安的仆人的开道簇拥下,也站在前面看着榜单,但是看了一遍后,并没有他们的名字。 王安说道:“几位兄长,这不过是末榜,想必我们的名字都在前面的榜单上。” 梁平安三人纷纷颔首,于是也就站在榜单前,等着榜单继续公布。 他们自然不会走,不然这位置肯定会被占,这么多的人。即便站在榜单前面,人挤人,汗臭味又很多,实在是不如站在马车那边闲适。 但是他们心中也焦急,不愿意派家仆在这守着,想第一眼看看自己的成绩。 虽说几人对自己都有信心,但是这成绩还没公布,总是悬着一颗心,不太放心。 然而又过了一会,衙差们拿着另一份榜单过来了,这时人们经过刚才的事,这时自然是都向后主动退出位置,留给衙差们来贴榜单了。 榜单再次贴好,又一番“我中了”、“我中了”,有中了,就有没中了的,于是欢喜与懊丧,同时充斥,果然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梁平安四人又在榜单上看了一遍,这又看一遍,然后发现,他们的名字又没在上面。 即便是四人再有信心,这时也有些站不住了,甚至陈争这个直肠子,还一拍脑袋,说道:“完蛋,咱们四个不会都没进吧?” 任陵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旋而只吐出一个字:“等!” 怎奈何?没奈何!继续等就是了!反正一共三榜,二、三榜没名字,或许还真说不定头榜,他们在头榜! 可是即便任陵很霸气的说出了一个“等”字,但很显然他也没甚底,毕竟二榜都出来了,难道他们的水平真就是在前列了? 不由就会有些自我怀疑! 任陵擦了擦额头上汗,此时的天气不热,这都是急出来的。 没错,四人现在,包括梁平安,都是已经不得不焦急了! 四人这时也没心情再说话。 都在一脸透着些忧色的看着那些衙差们去的方向,等他们再来公布头榜! “来了!” “来了!” 终于,有人又叫起来了。 衙差再次过来,先看到的人纷纷喊了起来。 梁平安四人,也立时注意到了。 这时也有不少二、三榜没中的考生士子,都也抱着和梁平安他们一样的想法。 因为能在头榜有他们的名字。 虽然这些人中,多为抱着侥幸心理、而真才实学欠奉的学子。 那些衙差过来后,将榜单贴上,在他们走后,顿时考生们,纷纷围观去看。 梁平安没有像别的考生一样,在这榜单最后一名往前看。 而是直接从前往后看。 而这么一看,顿时惊了,只见第一名竟、竟然就是自己! “啊,我中了!” 突然在旁边的陈争大声叫道:“我中了!第7名!” “我也中了!第十名!”王安也叫道。 “哈哈哈哈哈,我第八!”任陵也笑道。 他们都是从后面往前面看的,王安这时叫道:“大家看看第一名是谁!?” 顿时三人赶忙往首名去看,而这么一看,三人一下惊呆了。 “平安……子恒是府试案首?!!天啊,子恒,你牛批!!” 任陵首先看到,当即神情激动地冲着梁平安,大声喊道。 他这么一喊,别的学子当即也都看过来。 这从县试到府试,或者说,只要是科举考试,这些考生们,也完全不用在这榜单这边等着,自然有衙门的人去给家里报喜——当然是能考中的。 不过这些在榜单这里,等着开榜的,那自然是想要得到第一手的信息。 像梁平安他们,则是就是也是想尽早知道自己的名次。 首先,梁平安这里有自己的产业,就能住在卫辉府城。 陈争他们三个,也是得到了梁平安的资助,免了住店费与伙食费,就等于白住在了黄河客栈。 所以四个人,既然不是因为窘迫,那还是要想看到榜单上自己到底多少名次的。 第28章 连锁书店 见越来越多的考生士子都朝着自己这边来看。 梁平安顿时觉得不好,那么这些府试考生好奇之下,会不断人流往这边涌来。 梁平安在现代可是知道“踩踏事故”的。 而现在这么多人,就很容易酿成踩踏事故。 忽然又有府试考生看过来,并大声询问:“谁是府试案首——梁平安?!” 梁平安这时很焦急,他想赶快撤走,而此时梁平骏看到梁平安的脸色。 他知道自己老大,恐怕是怕走不成了,这边越来越多人围着,眼看着这么拥挤下去,怕是会出事。 于是梁平骏直接站了起来,大声:“我乃是梁平安,本次府试案首!” 随后梁平骏当即带着要一睹府试案首真容的众考生们,向着另一边的位置移动。 梁平安看着梁平骏,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有股冲动,不能让平骏这么冒险下去,自己得站出来。 可是若是自己再站出来,岂不是辜负本来平骏的一番好意? 于是梁平安当即带着手下还有任陵陈争三人,赶快的向着外围而挤走去。 而后梁平安他们终于走出了人群,而就在这时,梁平骏那边,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去。 有人已经堵住了梁平骏,就有人问他:“你可是府试案首梁平安?” 梁平骏见老大已经完全脱离人群、已经完全安全了。、 于是梁平骏直接摊牌,道:“你说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可能是府试案首? 我连县试都没过!” 当即梁平骏掏出了自己的路引和身份牙牌,递给那人看。 那人一看,果然不是梁平安,是叫做梁平骏的。 于是那人又递还给了梁平骏后,有些不满的说:“你叫梁平骏?那你刚才怎么冒充案首梁平安?” 梁平骏一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实在冤枉,你也看到了,我的名字和梁平安只有一个字之差,我真以为你们在喊我!” 梁平骏这倒打一耙的、撞起了撞天屈! 登时立即这演技,直接就将围着的人们,给震住了,不时就有人也开始打圆场起来: “人家叫梁平骏,不叫梁平安,咱们都弄错了!” 立时就有人问:“那,梁平安呢?” 又有人这时猜测着回答:“怕是早离开了吧!” 大家听到这声音,顿时都感觉很是没趣,于是都慢慢各自散开。 而这时梁平安他们都已经坐在了马车里,梁平安是怕再节外生枝,于是先坐在马车中。 梁平安此时经此一事,他觉得他以后科举考完试,放榜时,再也不在榜单前逗留了,直接在客栈里,等那些衙差们来报喜,这样便是能省去了些麻烦事了。 梁平安坐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忽然外面的仆人对马车中道:“东家,骏管事来了。” 梁平安、梁平骏,都是姓梁,所以一般除了梁平安、当然以及梁铁生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能被称呼为“梁管事”、“梁主事”之类的了。 毕竟梁平安的工场中,姓梁的太多了。 于是姓不用了,那就改用了名字来称呼了。 “快让平骏上车!”梁平安立即在车内说道。 而在这时,在马车外却是传来梁平骏的笑声:“老大莫要担忧我,我没事,那些个书生太好骗了,我把他们好一顿耍弄呢!” 说着话,梁平骏便跳上马车,掀帘子进来,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 梁平安知道平骏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那边的之前的凶险,可也是很大的,但梁平安也是笑着说道: “平骏,我正要跟你说一说在省城开封办书铺子的事的。” “老大,你真的让我去啊?”梁平骏笑嘻嘻道。 梁平安笑道:“怎么,你不是一直想和小勇比吗? 现在小勇将家里的那一摊子事接手了,算是让我腾出许多时间在别的事上。 而这书铺子,平骏,我与你说,也是相当紧要之事,你务必要重视之!” 梁平骏当即严肃了神色,说道:“老大,你就直说吧,无论是刀山火海,我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配是您的小弟!” 梁平安笑了,他当然知道平骏与刘勇他们的忠心,当即就说道: “没有那么严重,到不了上刀山下火海的地步,只不过在省城,那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 我现在虽然是府试案首,这么算下来的话,我也是卫辉府知府的学生了。 但是,人家是府尊,不比咱们县的知县大人,府尊可算是五六品的官员,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咱们估计也巴结不上。” 梁平骏这时候插嘴说道:“哼,我就不信大哥日后会当的官比他低?” 梁平骏和刘勇私下里,也是会叫梁平安作大哥的,虽然他们年纪都要比梁平安大,但是他们觉得称呼梁平安叫大哥,却并没不妥。 一来梁平安做的事,让他们极端佩服。二来,梁平安说话行事,在他们的眼里,好像都是比他们的年纪要大上很多,“老气横秋”已经不足以形容了,那是种也颇合梁平安气质的…… 总之,他们觉得称呼梁平安大哥,他们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梁平安笑了笑,旋即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我等过几天,讨来黄铭德黄知县的几封书信,你带去省城,起码开封县、知府的官员,还是能见到的。 届时你再对他们多些打点,让我们的书铺,能正常开下来。 只要开下来后! 那咱们可就要大伸拳脚啦!” 梁平骏点头应是。 …… 榜单公布后的第二天,卫辉知府按惯例,便即将考中府试的——这时候考中的考生,即可称之为童生了,这些童生们,邀请到了府衙中。 知府大人要亲自见一见这些童生们,这些童生们,按照科举惯例,已经可以称之为他的学生了,他即是他们的座师了。 在面见这些童生们时,照例先是跟本届府试的案首,即梁平安,先是说了一番话,大多都是鼓励性质的。 旋即又对其他的童生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这场见面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第29章 连锁书店之省城店 府试过后,便是院试了。 不过院试要在府试过后一个月。 过了府试,即可被人称作为童生;而过了院试,那才能称得上一声秀才。 梁平安在这一个月期间,自然是照旧在写那本《凡人修仙记》,当然也分出时间温习八股文《四书五经》这些。 毕竟是要科举的玩意,自然不可懈怠了。 而陈争他们三人,也是在温习课业的余暇,也都在看梁平安写的《凡人修仙记》。 陈争直性子,对梁平安这么说道:“子恒兄,你这《凡人修仙记》里面,对修仙一道的描述过于残酷啊?” 梁平安哈哈一笑,旋即反问他:“难道现实就不残酷吗?” 陈争怔了一下,但旋即想要说什么,梁平安却是又继续道: “这仙,谁人见过? 仙什么样?还不是人凭空想象捏造出来的? 陈兄,难道觉得那些刻意美化仙人的形象;但世上若真有神仙,为何不可是我所描述的仙人仙界呢? 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我亦觉得仙人,亦是如此! 大凡如是而已!” 陈争一怔,旋即想了想,而后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 “是啊,仙,无非都是人想象出来的,既然有人想象神仙很好,那为何就不能想象神仙也是如人一般? 当然也有善良的心性,但就人而言,多是恶性居多,因为恶性一直存在了脑子里,实不实行是一回事,但的确是在想着的恶行为比较的多! 而子恒写的这些仙啊、这些修仙者,他们说的话,倒都是大义凛然,其实其内里,早就脏透了,根本甚至比人还下作。 无不时刻想着算计别人,以为自己谋福、让自己修行更强大。” 听着陈争的这些喃喃自语,梁平安深怕了他思想轴,给走火入魔了可别! 于是梁平安赶快对他说道: “陈兄,以在下看来,若世上真有真仙,那也是不过是力量等方面,比我们凡人强大许多。 但其心理、心性,却也如我们凡人一般无二的! 甚至,比我们还要阴暗! 不然,谁都想获得强大力量,那肯定会不折手段,要是不那样,那肯定被人生吞活剥、早死翘翘了!” 陈争默然点了点头,但随即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站了起来,如狼似虎一般的瞪视着梁平安: “你、你、你,这是、这是挖圣人的根,你在、你在毁‘圣’! 你、你,真是好大胆!” 梁平安被陈争后面的这一通指责,顿时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不由诧异问道: “陈兄,你这是何意?愚弟有些不明就里呀?” 陈争经梁平安这么一说,顿时也一下思虑到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他方抚了抚心绪,旋即对梁平安道:“子恒兄,是在下唐突了。 我刚才忽然想到亚圣孟子的性善论,所以结合子恒兄你的这部《凡人修仙记》,这不是赤裸裸的性恶论吗? 所以、所以有些失态,子恒兄莫要怪怠啊!” 梁平安听陈争这么一说,登即后背也出了一身汗,可不,自己说的妥妥都是性恶论,这不就是打脸孟子吗? 要知道孟子就是儒家的圣人,又叫亚圣。 不过! 梁平安又再细细一想,便又推翻了自己这一想法,自己虽然满篇都是性恶论。 但是,有道是孟子那句话怎么说的? ——“人之初,性本善”啊! 自己虽然基本是性恶论,但是基本大多成年人后的事了。 与那“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毫不沾边的! 于是当下,梁平安当即将“人之初,性本善”说出,以示自己并不是来反对亚圣孟子的。 “毕竟‘性本善’前面,可还有一个‘人之初’啊!” 梁平安说道。 “是我孟浪、唐突了!”陈争这时也只好道歉。 在陈争走后。 梁平安坐在椅子上,却是久久沉思。 说起这《凡人修仙记》,或者说起后世的那些网文,特别是精品,多都是杀伐果断的、不圣母。 而梁平安这本《凡人修仙记》,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的。 刚才听陈争的那一番话。 梁平安也有些忧虑起来。 自己的这杀伐果断、不生母的修仙小说,于平常人看来,的确可以说很爽,但是于儒家读书人来说,当然也是很难得的消遣读物。 但要是一些迂腐的读书人,说不得就会抨击这部书了,说这部书离经叛道了。 甭说古代了。 后世的现代,不也有很多人看不起、抨击那时当下的网文吗? 那么,还要不要将这部书拿去刻印呢?然后贩卖,实行自己“连锁书店”的愿景? 梁平安想了有大概一刻多钟,最后梁平安决定,还是要将之拿出来! 想干点事,怎么可能会没有非议呢? 即便是高贵者如皇帝,难道就没有人骂他吗?那些御史言官不是也照样骂? 只不过通篇没有骂人之语罢了。 …… 就这么的,离府试结束后,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离院试只剩下五天时间了。 这院试也是在卫辉府城考的。 黄河客栈,梁平安的房间中。 此时梁平安和梁平骏相对而坐,梁平安正交代梁平骏在此去省城后,该怎么样怎么样做。 主要是梁平安不放心,所以给梁平骏预演了一番在到开封后,梁平骏将要遇到的遭遇。 这“预演”,自然就跟“演习”似的,演习,自然就会有真到现实情况下,所没有演习到的。 没有演习到的,那就只能是到时梁平骏,现场发挥了。 但为了能让梁平骏更顺利,梁平安也是将所有想到的,也都跟梁平骏说到了。 就这么说了一通,说完了后,梁平安感觉口渴,于是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茶盏,灌了一气茶水。 等梁平安喝完,梁平骏这时说道: “大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会照大哥你说的做的,当然要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话,我也会随机应变的,大哥,你放心吧!” 梁平安又看了看梁平骏,忽然笑了笑,这笑落在梁平骏的眼里,很为和煦,真的就是长者面对后辈晚生那种和蔼的笑。 虽说梁平骏年纪要尚长一些,但前文有说过,他们都视梁平安为大哥的,并可说是死心塌地的忠服。 这时,突然梁平骏直接就没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旋即推开椅子,跪在梁平安的跟前,哭着道: “大哥,我不能在您身边伺候您了!” 第30章 院试考毕 梁平安赶忙去扶他,他是知道梁平骏刘勇等等他们,都是非常对自己很忠心的。 梁平安终于是将梁平骏扶了起来,看着梁平骏哭的伤感的样子。 梁平安内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涩、和离别的感伤,眼前似是又再次出现了那个截自己道的小胖子,自己当时揍的他鼻青脸肿的样子。 还有这个小胖子,偷偷给自己送腊肉来的事情…… 一幕幕,如电影一般,放映于梁平安的脑海之中。 顿时离别的情绪,在梁平安的心底更为的浓郁了。 但梁平安还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故作洒脱的说道: “平骏,莫要如此,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离个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再者说了,你去省城,省城就那么远吗?卫辉离开封也不太远吗?想我了,就回来看看。 还有,我九月份,就要去省城去参加乡试了,那时我们再相聚嘛!” 于是这一天,梁平骏便带着这段日子,梁平安写的《凡人修仙记》的稿子,去往省城开封。 梁平安一共写了三十万字,三十万字可以刻印出来三册。 毕竟古代,限于印刷术的技术,古代都是以雕版印刷的。 字就比较大,三十万字,印出三册来,那还是每一册都很厚的,让读话本的读者买去,必定在他们心中觉得物超所值,当然了,这定价自然不要涨的太多,不然就是“超不了值”了。 梁平骏自己先带了些人,带着书稿先行去往省城开封。 带的钱也不会太多,毕竟各关卡都有潞王府的人在收过路费。 梁平骏一次性带的钱太多,那说不得那些关卡潞王府的人,见财起意…… 所以梁平骏虽然揣着银票,但也就五百两,面值是五十两、五十两的。所以大不了,过关卡时,豁出去给对方一半,也就是二百五十两,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办书铺在省城,肯定这些银两是办不成事的,但是梁平安采取的策略就是,每次让人带三五百两的银子过去,面值都是不多不少的。 即便你潞王府再贪,那起码会过去个一二百两吧? 所以这样积少成多,慢慢地,梁平骏的银子就够了。 当然了,梁平安这付出的代价却是够大的。 那潞王府确实是够贪的。 等梁平骏带着稿子走了后,又过了四天,院试要开考了。 同样,大周朝的科举,每一级都是五天时间。 院试同样是在卫辉府城开考的。 不过主考官,却是由知府,变成了提学官,提学就是管科举进学的官员。 而院试的考点,和府试的考点也是重合的,都是那个考场。 梁平安等四个人,来到了考场外,排着队,等待着考场官差挨个搜身。 梁平安站的位置是在王安的后面,后面依次是陈争和王陵。 梁平安甚至能听到陈争的碎碎念:“千万不要是臭号、千万不要是臭号……” 梁平安听着,不由也是觉得莞尔。 很快,便轮到前面的王安了,王安很快过,又是梁平安,搜过后,梁平安也向考场走去…… …… 省城,开封。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他此时正抬头看向面前的一座大宅子的大门。 这座大宅的大门口有两座石狮子。 即便是在省城,这座大宅子,也是丝毫不掉价儿,显然这座大宅子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年轻人就这么静静看着这大宅子大门,片晌,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衣着方面,都不及这位年轻人奢美,而都是粗布衣衫。 一看,应该就是这年轻人的长随或跟班、下属。 “爷?”一名下属,忍不住问了一句。 “爷知道,没走神。”年轻人当即道,他自然能猜到,这自己的下属,以为自己看着面前的豪宅,以为自己走神了呢。 这时这年轻人不由嗤笑一声:“我知道自己在哪。”旋尔,又道:“咱们来这开封城这些天了,每天过得好、吃的也好。 我只是在想老大,他此时却是在考场里,吃喝都很简单,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名下属,因为是梁平骏的亲信,这时候却是大着胆子劝道: “爷,会首那边,想必会首也希望爷赶快将省城这一摊子,铺好, 另外,新乡县的刘爷可是一直大刀阔斧的架势,爷,您不是一直想和他比一比吗? 那岂不是咱们更要把省城这摊子事情做好、做漂亮呀!” 这十六七的少年,正就是梁平骏,他听自己亲信这么对自己说,然后,他又看了看手中,自己拿着的那封信。 这信,正是梁平安从新乡县知县黄铭德那讨来的,黄铭德写给开封府知府的信。 这信当时就是当时当着梁平安的面写的,里面的内容梁平安自然是十分清楚。 而梁平安又把信上的内容告知了梁平骏。 这封信的内容就是,黄铭德要开封府知府看在他的面子上,多给与梁平骏关照的。 梁平骏手捏了捏这封信,旋即,又抬眼看向那宅子的大门上方的牌匾,苗府。 这苗府,就是开封府知府苗庆的府宅。 梁平骏当即再不迟疑,当下大踏步朝着苗府的大门走去,心中在道:“老大,你放心,书铺这里就交给我了,我会好好帮您经营好的!” 时间过的飞快,在卫辉府城的“院试”的考场里,五天时间,倏忽而过。 一阵嘈嘈杂杂的声音,梁平安听起来,便忆起他在前世上学时,教学楼甫一下课,人们嘈乱的声音——那是特别独属于学校记忆的声音。 在这考场中,也是会有这种感觉的。 梁平安走出了考场,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他对此次院试自己的发挥是很满意的。 再次来到马车旁,这时马车旁边王安已经到了,梁平安与他寒暄了一番,俄尔,任陵和陈争携袂而来。 四人各自在马车边上,对了对题,又说了自己在答题时的解题思路。 四人中,立时就分出了谁的解题思路更好、更妙了。 任陵陈争王安,三人都说梁平安是这次必中无疑了,因为梁平安各题的解法是最好的。 第31章 现实版《修仙记》 不过,按照考场惯例,一般府试案首,要过院试那是很容易的。 因为在官场上,院试的提学官,肯定要照顾府试的主考府尊大人的面子,即便院试中,府试案首考的再不好,那一般也捏着鼻子给他过的,顶多给他放在最后一名罢了。 这不仅在大周朝是这种惯例,即便在梁平安的前世的明清两朝,也有这样的惯例。 官场嘛,都那个样子! 四人这么对过题,便都上了马车,然后向着黄河客栈的位置驶去。 在院试考过的第三天,便是开榜的日子。 这天早上,梁平安四人在客栈的二楼靠窗的一处位置,四人小酌,完全没有了要去看榜单的意思。 他们经历过前次,在榜单前那拥挤的、不好看榜单的情况,这时他们倒是愿意在这里等着,等着衙差来报喜了。 衙差来报喜后,顶多给他们点打赏钱而已。 而此时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也就只有梁平安面色最为平静,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落榜的。 而其他的三个人,任陵、陈争、王安,三人则都是有些忐忑的样子。 虽然他们对自己的考卷也是觉得也蛮可以的,但就是不知道,这院试的别的考生是什么水平,要是比自己高了许多,那自己铁定也会有落榜的可能。 就正在梁平安四人在等着报喜的官差的时候。卫辉府城的潞王宫中。 在潞王宫内的一处潞王的寝殿内。 此时潞王正在与一名王宫中的他最信赖的太监宦官——刘喜在说话。 “伴伴,还差多少钱?孤要长生不老还要等到多久啊? 别孤王死了,这长生不老药还没炼好?” 一个大腹便便的穿着蟒龙袍的中年胖子,此时正躺在寝殿的华丽的床上,眼中看着房顶,却是没有看那站在床边的、保持着恭敬仪态的刘喜一眼。 刘喜低垂着脑袋,但是他的眼睛在没有潞王的注意下,在下面滴溜溜一转,旋即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 “王爷,其实,这事……” 潞王听他吞吞吐吐的,于是潞王很为不满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将头转过来,盯着刘喜,不满地说道: “伴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缺什么、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孤能拿出来,只要能让那些请来的道士炼出不死药,” 他说到这里,眼中满是对未来长生不老的祈望,俄尔,他又极为的坚定说道: “只要能炼出不死药,无论干什么,孤都会让伴伴去做的!” 刘喜听到潞王说出了这样的话,低垂着的眼睛,忽然微微一眯,但也是只是一瞬。 他旋即直接噗通朝着潞王俯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王爷如此信任奴婢,奴婢即便死了也甘愿了! 只是要为王爷炼至那不死药,得……得花大钱,购买那些天地奇珍,千年的灵芝,万年的人参,即便市面上购不得, 但想要得到,也要令人去寻不是? 而这些花费都是天文数字!目前王府的府库,已……已经,快空了!” “空了?”潞王顿时有些焦虑了起来,“这……这不是前些日子,伴伴说可以在卫辉府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设关卡,以收集银钱。 可是,这收集的银钱,加上府库的积存,难道竟这么快就用完了?” 那刘喜跪在地上,身子更是紧紧趴俯在地面。 只听他“哭”诉:“王爷容禀,那些关卡的得来的银钱,早就是已经入不敷出了。 要知道不死药需要的天材地宝,那都是很难寻到的,即便是已经寻到的,那都是要花大价钱的。 现在的王宫府库中的银钱,早都是见底了,若不……若不是奴婢,自己拿出身价来贴补,怕是……怕是就误了王爷的大计了呀!呜呜……呜……” 听着自己最为信赖的大伴,在自己面前哭诉,潞王这时本来还有些恼怒钱财花的太快、还想要责怪一番自己这个最宠信的大伴的。 但眼前看到这一幕,看到大伴这么为自己着想,大伴为自己办事如此的鞠躬尽瘁了。 潞王本来想要责怪的话语,顿时也在心里消散了,而剩下的则都是对这个对自己这个鞠躬尽瘁的大伴的愧疚了。 潞王于是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可见这时他的确是觉得亏待了刘喜这个大伴,不然他也不可能从床上爬起来。 潞王爬起来后,慢慢的下了床,想要去搀扶刘喜。 他刚把手伸到刘喜的肩头上。 刘喜便即浑身一颤,忙不用扶直接起来,却脸上一副惊惶的神情,旋即扶住潞王: “王爷,您对奴婢真是如再生父母一般! 这么的体谅奴婢,奴婢粉身碎骨难报以万一!呜呜……” 说着又呜呜“哭”起来,似是被潞王这么一番举动,感动的不行了。 潞王见刘喜自己这个最信赖的大伴,站起来扶着自己,怕自己摔了,一面对自己说的话、表忠心,潞王自己显然也很受用这一套。 “扶孤王再躺着吧,孤王是一点都不想动!”潞王又说道。 这时若是梁平安在这里的话,又知道潞王老是吃丹药,他立时肯定就能判断出来,这潞王,八成,不是,是十成十是因为吃多了丹药导致如此体虚的, 这就是后世说的,汞中毒了,吃多了水银炼至出的丹药,那就是汞中毒,要再吃到了一定的量,那是可有生命之危的! 但古代人哪知道这个,以为那水银就是无上的好东西,吃了以后,说不定能得道成仙。 殊不知,那其实是“得道成鬼”而已! 将潞王又扶上了床,刚刚就这么起来一会,潞王这时躺下,立时就开始气喘起来,可见身体吃丹药,吃的太虚了,身子都快要给掏空了。 而当事人不自知,那刘喜也不知道这是水银中毒之状。 只是简单认为王爷,身体本身的不好。 等潞王喘过了一会,旋即开口急忙问道:“那伴伴,如今府库都空了,那这不死药的炼制,可是……可是要暂停? 孤王可就等那不死药救命了。你看孤王现在是这个样子了!” 第32章 小三元 潞王又是脸朝着房顶,他这样躺着舒服;刘喜抬眼看了一眼潞王此时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自得,旋即又脸色阴沉道: “王爷,您就藩的地方就是卫辉府,按理说,整个卫辉都是您说了算。 但是朝廷现在防范藩王,所以王爷不得出王宫。 但说到底的,这整个卫辉府,就都是王爷的地盘呐! 王爷,在您的地盘内,您还不是予取予求? 奴婢、奴婢想,在这卫辉府内,对那些富商开刀,就说王爷缺钱用,让他们进献点。 难道,莫不成,他们这些富商还敢不掏出点? 这可是王爷您为他们要钱,王爷您都张口了,他们敢不给? 那不反了他们了?” 潞王躺在床上,忽听这么个主意,顿时也意动了,但忽然又想到一事,他便忙说道: “大伴这个方法好是好,但是要是对他们索财,富商倒也罢了,毕竟士农工商。 但是那些本地的士绅家里,还是不要去惊动的好,他们往往家里都有人做官。 逼恼了他们,肯定直达天听了,虽然当今圣上是我的亲哥哥,但是若物议汹汹,圣上也不好办啊!” 刘喜这么一听,当即点头,他还真忘了这一茬,他心下只想着问富商索钱,但同时之前也想着,搂草打兔子,那些士绅,他们可是最有钱的, 到时也敲诈一番,不过既然潞王这么点出来了,那就暂时不动士绅了。 于是刘喜忙道:“谨遵王爷谕旨!” 等刘喜出了寝殿,来到了王宫内自己的住处,忽然一个青年宦官走了进来,对刘喜行礼道:“干爹,那王爷哄好了?” 刘喜嗤笑一声,旋即道:“简直蠢笨如猪,咱家三言两语就把他哄得团团转,嘿,这下又有发财的门路了!” 那青年宦官当下眼前一亮,忙立时跪了下来,朝着刘喜,膝行上前,谄媚说道:“干爹,您这回一定要带上儿子!” 刘喜呵呵一笑,旋即托着那青年宦官的下颏,淫笑道:“放心进儿,你这么白白嫩嫩,咱家不疼你疼谁啊?” 虽然早知道刘喜这恶嗜癖,但此时为了钱,李进也只能任由这老阉种摆布了…… 与此同时。 在黄河客栈二楼。 梁平安、任陵、陈争、王安,四人,除了梁平安外,其他的三人,都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 梁平安给三人蓄了茶水,本来是大家已经喝了一杯酒,但大家也只喝了一杯,便不愿再喝了,也没心思喝酒了。 毕竟中没中院试,还不知道呢! 于是梁平安只好给三人都续上了茶。 而这时陈争最是耐不住,他不由提议道:“不如咱们下去看看?” 见几人还未回答,陈争又道:“当然子恒兄,你不用去,只我们三个去,你肯定铁定在榜上,我们却是未必了。” 梁平安刚想说那你们去看榜吧,不用在这里作陪了,然而却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道响亮的喊声: “谁是梁平安梁老爷,恭喜您中了院试头名!——案首嘞!!” 梁平安四人在二楼自然也都听到了这响亮的吆喝声。 当即,任陵三人拱手向着梁平安道贺,任陵道:“没想到,子恒你得院试案首了,如此,便是小三元了!” 梁平安闻听自己中榜了,而且又是案首,顿时心下也是十分的喜悦。 而这时楼下那响亮的男音又响了:“哪位是梁平安梁老爷,您中了院试案首了!!” 梁平安又这么听了一遍,知道对方这是看不到人心急,于是梁平安当即在二楼栏杆上,对下面喊道:“我是梁平安,掌柜的在哪?麻烦给报喜的小哥打赏钱!” 那掌柜的正在底下忙碌,一听东家在说话了,当下也撇下其它事,赶忙跑到了大堂,掏出了五两银子,给那报喜的官差。 一般报喜的喜钱,也就是几十文,多的也就几百文,——当然这都是普通人家。 而一下得了五两银子的赏银,这却是一笔横财了,那官差拿着五两银子到手,当即喜的眉开眼笑,登即向那掌柜的点头哈腰的,随后又朝着楼上的梁平安谄笑着说道: “梁案首您大气,祝您早日中状元!” 梁平安冲他拱了拱手,也笑道:“承你吉言了!” 于是那报喜的官差欢天喜地的走了。 等那报喜的官差走后,四人重新落座,梁平安自是喜上眉梢,而其他的三人则都有些愁眉不展。 他们三人也没心思去看榜了,觉得还是在这里听报喜的吧,有就是有,没也就没了,当然,他们自是希望有,不然也不会愁闷了。 看着三人再次愁闷下来,梁平安也有些无奈,想要开口劝道三人几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三人只是在等报喜,又不是说真的没考中。 于是无可奈何,四个人只好一同闷不吭声了起来。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来刻钟左右。 “谁是陈争陈老爷!~恭喜您中了院试第二十三名!” 而陈争刚要站起来,他此时已经激动欣喜的满面彤红,而他刚站起来,底下又有人喊了: “谁是任陵任老爷!您中了院试第十八名!~” “谁是王安王老爷,恭喜您中了第二十一名!” 这在陈争的报喜的官差过来后,顿时任陵的和王安的也都过来了。 几人顿时相互作揖,相互恭喜起来。 三人正准备下楼,给那些来报喜官差打赏钱,梁平安却是在楼上又对那掌柜的喊道: “掌柜的,都给人家的打赏钱!” 那掌柜的于是就又分别给了那些报喜的官差几两银子。 顿时那几个官差,复又欢欢喜喜的走了。 而这边梁平安四人就又再次落座。 四人相互道贺了一番。 随后任陵道:“此番倒是让子恒兄你破费了啊。” 梁平安笑道:“我们都是兄弟,说这些不都是见外了?” 三人一听梁平安这么说,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呼~~,现在我也已经是秀才了!”陈争拍了拍胸脯,旋即道: “我爷爷就是秀才功名,我爹连个童生都没考中,如今我和我爷爷一样了,看我爹以后还敢动不动训斥我了!” 陈争这么一说,大家本来就喜庆高兴,这时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了。 第33章 “横渠四句”救场 就这么的,院试榜单公布了,注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这也无法,凭借实力上位! 接下来的时日里,院试既过,第二天,便是院试的主考官,提学大人按惯例会见诸新出炉的秀才的日子。 在会见中,照样是一通勉励的话,梁平安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来了。 都是一些老生常谈嘛,甚至还用起四书五经里的原话,这梁平安他们这些新的生员,那是背的滚瓜烂熟的。 对了,说起梁平安是生员了,这生员也分好几种,在大周朝的制度中,有下等生员、中等生员、上等生员,而跃居上等生员之上的,是上上等生员,可别看不起这只多一个字。 这每一级别的待遇都不同,虽然实质上的称呼,都是生员(秀才)。 但譬如真犯了事,那么按轻重,生员的话,肯定会惩罚,像上上等生员,又称呼为廪生,这是可以享受国家给与俸禄的。 这个廪生、上上等生员,是国家奉养的,每个月发廪米,虽说这个廪米也不多。 但若是生员犯事,不算太重,可以将廪米取消,作为一种惩罚。 若是轮到了下等生员,说不定直接就剥夺了生员的资格了,所以这生员的等级,也可说是一种身份上的等级了。 只不过,外界看起来,不太明显,毕竟只要不犯事,那都是被称之为秀才(生员)公的。 先不多赘述别的,先说这提学官大人,正在勉励诸新晋生员。 而梁平安听得却是有些昏昏欲睡。 提学大人正讲的口干舌燥了,刚端起盏茶,正要抿一口,可这么一低头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梁平安,正在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梁平安这当然认识了,也是一路过关斩将,从县试、府试,到院试,都是中了案首了,这就是小三元了! 可自己也算是梁平安的座师了,自己在上面讲话讲的都口干舌燥了,你这小子在下面昏昏欲睡的,这也忒是无礼了吧? 提学官心下就很为不快,就想找找这小三元的麻烦,若是这位小三元,不让自己满意了,那看自己给他个好瞧! 提学官打定了主意,抿过了茶后,清咳了一声,梁平安本来正在迷迷糊糊中,而也算是这位提学官大人的这声咳嗽,救了他。 这么一声咳嗽,梁平安又坐在前面,立时一个激灵,算是给“吵”醒了。 而这么一“醒”,也当即就听到了提学官接下来的话。 “我辈读书人的志向是什么呢?”提学官缓缓开口了,旋尔就看向了梁平安。 梁平安不由浑身一个激灵,无它,盖都因这问话,问的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答都不好答,要是说要好好努力学业,这对,但也不对; 因为这题太大了,你或许没说到人家想要的答案,人家就可以在这里整你。 但是,要是把所有涉及的都说了,那更不对了,人家就会说你这个小小生员,口气不小,这些你都做了,要朝堂上衮衮诸公干甚? 这道题简直就是个坑! 但偏偏提学大人就这个问题看向了梁平安,梁平安心中叫苦,心说:“不会吧,这就要挑我了?这是要整我的吗?” 顿时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人家不整你倒还好说,这题你怎么说都对,但要存心整你,那你“对也不对”了! 但是人家提学大人会那么好心吗?梁平安又联想到了方才自己听得迷迷糊糊有些想睡的那个状态。 顿时心下暗暗叫了不好,这提学大人明显刚才看到了自己的昏昏欲睡的状态,这明显就是要整自己的呀! 梁平安心中警兆长鸣,然后,果然!提学官立时又将目光移向了梁平安身上。 “这句话,我想问问咱们的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案首、小三元的梁子恒,子恒,就由你来说说,我辈读书人的志向该是什么?” 提学官翘着二郎腿,旋即缓缓开口道。 梁平安虽然心里将这个提学官骂得要死了,可是面上仍是要挤出一副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梁平安当即站起来,管他娘的,死马当活马医了!梁平安心下也发狠,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接站起来按照自己想法说了! 淦、淦就完了! 梁平安站起来,直接就想要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但突然鬼使神差的,他一下想到了北宋时张载的名言,也是自己中学时候班级黑板上方贴的他的名言的横幅! 又叫做“横渠四句”! 因为张载,又称为“横渠先生”嘛! 梁平安一想到这里,心中默默给张载道:不好意思了先贤,我这危急关头,只能借用您老人家的四句话了! 也是这位横渠先生的“横渠四句”,给了那一个的时空中古代华夏读书人了一盏明灯,也可以就说是“读书人的志向”的最完美的诠释与回答! 被万万千千的古今读书人,视为了毕生的理想、抱负! 梁平安这时也是不管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就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不然自己这一关,可是很难过的去了! 而梁平安这么一站起来,顿时在座的所有生员,都看向了梁平安,只有少数,如任陵陈争王安他们等人,真的在关心梁平安,为他感到担心外。 其他的人,则大多都是保持着看戏、看热闹的心态,甚至想的就是梁平安赶快出丑! 毕竟梁平安的小三元,这足以令得不少的读书人来嫉妒他了! 但是梁平安站了起来后,只是稍作沉思,看起来是在想这个问题的如何答法。 登时梁平安抬起了头,提学官大人也眼睛看向了他,不仅提学官,所有的新晋的生员也都望向了梁平安。 梁平安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旋即朗声说道: “学生认为我辈读书人的志向应是: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而梁平安的此言一出,顿时满场寂然,便是落针也可听到了! “呼、呼~”忽然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梁平安与众生员不由都看向那喘息声的出处,——正是提学官大人! 梁平安一看,这提学官大人的这么一副样子,心下不由一突,暗道:“完蛋,这提学官,不会输不起吧?” 第34章 当为吾师 提学官那粗重的呼吸声,不仅是令得梁平安心中感觉不好、突突,便是连在场的所有的生员们,也感觉到似是提学官大人要发怒了、这事情不妙了! 然而却在这时,只见提学官直接突然站了起来。 任陵陈争王安三人皆是不安的看向梁平安,心中皆是暗暗想道:“子恒兄,提学官大人莫不是真的迁怒于你了?” 然而就在大家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情状时,——提学官站起来朝着梁平安走了过去。 然后来到了梁平安跟前,大概还有一米多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灼灼的看着梁平安,旋尔说道: “今天吾,能聆此佳言,实在我之幸也!” 梁平安一听提学官大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顿时心下安定,刚想开口谦让几句,但这时这提学官大人,又是对梁平安说道: “能听到你这么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哈哈,哈哈,这的确是我辈读书人毕生所追求的志向与理想!” 旋即,提学官大人当下看向了在座的所有的新晋的生员们,旋尔高声说道: “能说这四句‘箴言’,子恒当为吾师!” 梁平安本来已经觉得提学官大人已经不再与自己计较了,但突然听到“当为吾师”后,梁平安浑身不由一个颤栗。 “我靠,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是吗?”梁平安心中惴惴的想道。 但这时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让人家是提学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今天,真是,唉,栽了栽了! 梁平安感觉自己以后的科举的道路都要黯淡了,谁让自己不小心这个时候得罪了这个提学官呢? 以后自己名声传出来,即便再能科举、在科举上建功,但是这事要是传出来,那肯定就是个污点。 而读书人,一向爱惜羽毛,有了这污点,说是科举道路黯淡吗么,也确实不为过。 到时一提起梁平安,都能想到这事, 梁平安正悲叹自己命运的不公之时,然而却又听到那提学官,又继续说道: “这四句‘箴言’,可为我之‘四句之师’!” 梁平安乍听到这里,心下的那种黯然的神情,忽地消散了下去,‘原来不是拜我为师,不是捧杀我啊,而是‘四句之师’,意思是,我这四句话,可以为他之师,——那这样就没问题了,是应在这四句话上, 这便不是捧杀,这大大的要给自己扬名啊!’ 不过想想也对,那可是“横渠四句”啊!在梁平安前世,华夏,几千年来被奉为读书人的终极理想! 若是不牛掰,哪能有这么大的名头呢?! 而这时候,这位提学官大人,直接就向着梁平安一躬身,高声道:“学生受教了!” 而就在这时,在全场,所有的新晋生员们,顿时不约而同,也都站了起来,当即朝着梁平安一躬身,同时齐声说道: “学生亦受教了!” 因为眼前提学官大人,都做出了这样的举动,那些生员秀才们,这时候哪能不跟着做呢? 不然就是对提学官的不敬,没准就会吃这位提学官大人的挂落! 于是,当即就不约而同的,朝着梁平安如提学官一般,行了这样的礼。 然而即便是有一些生员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梁平安,但此时已经绝大多数的生员秀才们,倒却是对梁平安开始佩服起来,甚至真的发生了敬重的心态。 当然,全都是那“横渠四句”,那四句话,真就是可说读书人的终极理想啦! 而,就这“横渠四句”,当下就令得在场的人,包括这位提学官大人,登即都是心里心情澎湃、热血沸腾! 盖因! 此时的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是那种充斥着“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氛围,这句话,也是普遍的读书人的写照与理想。 但这句话“君臣父子”观,无疑是让得读书人的理想抱负,被框定住了! 而梁平安的这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无疑这才更是读书人抱负之所致! 而且,并不违反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言论。可以说另辟蹊径,来阐释了读书人需要“怎么做”的理论! 这在此时大周朝的读书人中,若是被其他的读书人都知晓,无疑是在读书人中引起极大的反响的,可说是引起了一场大地震一般的,都毫不夸张了! 在提学官会见过这些新晋的秀才生员、让他们都离开提学府大厅后。 那梁平安的那四句话,便迅速的开始传播开来。 那些生员们也都朝着所熟知的人,向他们说出了今天在提学府遇到的事,并着重的将那“四句话”说了出来。 一时间,其它地方先不知,便是在卫辉府城的士子、读书人中,立时反响相当的强烈。 卫辉府的府学。 府学,何也? 乃是整个卫辉府,几乎所有的考中生员的人,都要在这府学上学、学习,等到秋闱(乡试)之时,好去参加,——这么说吧,这是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待、让他们上学,组织他们接受更深入的学习。 当然也有秀才他不来上学的,一般都是以无心举业了,或者老迈了,那肯定身体也吃不消上学了。 但是只要是年轻、青年士子,那肯定就是有志向于功名的,那自然会来上学,更加深入的学习课业,等待秋闱一朝中举人。 而就在今天,一名是在府学的生员,这时正好是中午,大多书数的在府学上学的生员们,都是在府学用餐的。 有的离家近的,自然是在家吃饭,或者是有钱的人家,自然也不会在府学就食,肯定在酒楼馆子里了、或也去家里吃饭。 而这时中午,从外面奔来了的这名生员,显然就是在家吃饭、或有钱的在外面吃饭去了。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此时满脸的潮红,一副非常激动的神色。 他也不去教室,而是直接奔向了饭厅,因为此时生员学子们都应在饭堂用饭。 儒士讲究个寝不言食不语,所以此时在饭堂里,虽说是坐满的生员学子们,但除了吃饭的声音,并无其它杂音。 可是外面那生员跑将了进来,随后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旋即慢慢缓过来,见饭堂人都在看他,他这才激动地高声兴奋道: “诸位、诸位同窗!你们可知我听到了什么吗?你们可知我听到了什么言论吗? 振聋发聩!振聋发聩啊!!” 第35章 入府学 看着这位同学,都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这时即便是在寝不言食不语的饭堂的学子们,这时就有人不由小心问道: “子由兄,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你且慢慢说?” 这位叫子由的,是字子由,名字叫做龚伟。 这龚伟这时激动地对所有在饭堂的同学,当即将他所听到的,那些这次院试的新晋的生员们,在提学府受提学大人的召见时,发生的事情,当即一板一眼的详细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在才场的所有的学子,顿时都是开始躁动起来了。 这时候也不再管寝不言食不语了,都在说着那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终于有学子发出倡言道:“这四句话,方才是我辈学子的毕生所野望、所之追求!” “是极、是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哈哈哈哈,我赵为达,如今才知,我辈读书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慢慢地,在饭堂的学子们,有人在轻声的念出这四句话的开头,而后立时得到更多人的响应与附和同样大声言道。 最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开始齐声的被大声读出来。 读完后,又是被接着所有的学子又是大声念出一遍,就这么一遍又一遍。 直到念出来了五六遍,旋即大家才渐渐停下来,然后爆发出了一阵的大笑声。 这大笑声中,有着肆意,有着豁然,有着心中畅达的快感! 翌日。 这天,就是新晋的生员们入府学,开始学习的日子。 而这时,那些原先的府学的生员们,应该称之为是老生;这些老生们都在府学教谕的带领下,在府学的大院中,列队表示对新生的欢迎——这就是个老生们对新生的欢迎仪式。 当然新生们在按点到达了府学后,这么被集结起来,然后与老生们,一起列成了两队,在新生、老生们的前方,则是府学的教谕、教授们,在讲着话。 这些话都是勉励的话,主要是对新生们说的。 老生们列队站在这里,是表示老生对新生的欢迎,毕竟是个欢迎仪式! 这说起教谕和教授,后者的这“教授”可和后世的那个大学老师的“教授”不太一样。 虽说也是教人学问的,但在这古代,这教授可是个官职,为正八品的官员。 这教谕则是从七品的官员,当然也是教师的职业。 而就在这时,一名国字脸中年姗姗来迟,而这国字脸中年甫一到来,顿时那些教谕、教授们,纷纷向他作揖行礼,口呼: “卑职参见大人!” 梁平安在队列里看到这一幕,心想,那中年国字脸的,应该就是府学的正六品的学正了吧? 这学正,顾名思义,则就是这府学的一把手了,相类于后世的“大学校长”,是正六品的学官。 这学正一来,当即眼睛看向新生的队列,然后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 “我乃府学的学正,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学生了。” 他这么一说完,然后摸了摸他唇呲上的小胡子,旋尔又看向新生中的队伍,说道: “新生中可有个叫梁平安的?” 而站在队列里的梁平安见问到自己,忙在队列里喊了一声:“学生在!” 学正便当即朝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很不错!” 听着学正大人的亲自开口点名表扬,在场的人中,几乎都知道学正大人这是为什么开口表扬了,应该就是那“四句话”了。 梁平安听到府学的学正对自己开口夸赞,于是忙拱手谦逊道:“学生惭愧!” 学正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冲一名走过来的教谕低声吩咐了些什么,旋即迈着步子朝着学正等那些教师的办公房走去了。 刚学正跟那教谕说的,其实就是让他在此主持欢迎新生的仪式。 这名教谕得了学正的吩咐后,当即又继续主持了新生欢迎仪式。 大概的仪式,就是让新生老生们相互认识,各自报出自己的名字。 就这么的,大家都报过了自己的名字,这仪式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于是教谕宣布:“此次欢迎新生的仪式,结束了,望不管是新生老生们,都要互帮互助、互相友爱,切不可擅起冲突。 若是被我等你们的先生知道了,可是要按学规处置的! 切勿言之不预也!” 说完这句话后,这位教谕,又对新老生道:“距离上课还有大半个刻钟,你等、特别是新生,勿要迟到! 解散吧!” 在他说解散后,那些列队的新生老生们,方才散出了队列。 梁平安这时准备就要回自己新生们的教室了。 而就在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了五六名的老生,其中看起来是为首的一个,忽然喊住了他:“子恒兄?” 梁平安往前走的脚步,忽然一顿,旋即看过去,见是不认识的学子,想来都是老生了,梁平安忙拱手道: “诸位,有事?” 而这时那为首之人也朝着梁平安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我们是对子恒兄你甚是仰慕,所以特地来结交的。” 梁平安这么一听,心想:没想到“我”的那“横渠四句”的后劲都这么大! 他心中这么感慨了一句,旋即也笑着看向那人,道:“我也愿意多交些朋友,不知兄台叫什么?” 那人哈哈一下,旋尔道:“在下名叫龚伟,字子由!” 他说到这里,然后将身旁的五名同窗也同样介绍给了梁平安。 那五人也忙向梁平安拱手一礼,说道:“幸会!” 梁平安亦朝着他们拱了拱手,这时那龚伟又道:“子恒兄,你的那‘四句’,真的是很振聋发聩,真乃是我辈读书人之奋斗的目标!” 梁平安忙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然后几人就在这府学院子里,交谈了起来,越是交谈,那龚伟几人,越是觉得梁平安对八股或者是四书五经里的其它的内容,越是深不可测! “啊,难怪人家是小三元,还是说出那“四句话”的人物! 不简单哪!” 龚伟这几人,心里都是这么想道。 第36章 家破人亡 距离梁平安他们这些新晋的生员,正如入府学读书,已经是过去了五天了。 就在这天夜里。 卫辉府城,城郊的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有一个大财主,叫做岳振。家财豪富,不过这人只是个商人,他在府城自然也有房产。 但他爱住在乡下,他觉得乡下比较自由,毕竟这个村庄上,就他最大,要是在府城,那他见到达官显贵,那肯定要低头弯腰的。 这天夜里。 一队队的兵丁,在簇拥着一抬软轿,正开进了这个村子,并且正在向着那叫做‘岳振’的财主所在的大宅子,正行过去。 “砰砰砰!!” 一阵打门声。 正搂着自己新纳的小妾的大财主岳振,忽然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 而他正迷糊间,外面的嘈乱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是,在这时,一个人直接推开了岳振的房门。 岳振刚想怒斥对方“不懂规矩的东西,我的房间也是谁能闯的”,然而他刚想这么说,忽然,抬头一看,蜡烛已经点燃,又一看,见是自己的正妻,正风风火火的走过来,于是立马咽下了之前要说的话,换口气说道: “玉娘,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这个时候这岳振才看清了自己的正妻,脸上竟是还挂着泪珠。 这玉娘当即对岳振道:“老爷,大祸临头了!刚才外面一阵打门声,府上的管家就寻思开门看看,到底谁这么急事,这么晚来敲门。 结果,呜呜——结果,听前院的跑过来的人说,来了许多的官兵,一进来就见人就杀,还口口声声的嚷嚷老爷要谋反!呜呜…… 老爷,为今之计,您赶快穿上衣服,——最好是普通的小厮的衣服,老爷快跑吧,刻不容缓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谋谋反?”本来还有些癔症的岳振,这一听“谋反”二字,立时惊醒了过来,他颤着声道: “谋反?谁要谋反?老爷我怎么会谋反呢??” 而他的正妻玉娘这时候却是一怔,旋即说道:“啊?他们是那样说的,我原也这么想,老爷谋反的事,缘何我不知道?那这必是他们污蔑……” 岳振这个大财主,这时却是再也淡定不了了,也不想听自己妻子在那碎碎念叨,急忙穿上衣服,对玉娘道: “玉娘,咱们可没谋反,想必是他们抓错人了,咱们去对质一下,想来就能还咱们清白了!” “老爷说的是!”那玉娘这时也不太惊慌了,毕竟她的主心骨——自己的男人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跟着自己的男人走就是了。 刚才,只是听说自家男人要造反,心慌意乱之下,也辩不及真假,当即就想着让自己的男人早点逃走,毕竟谋反,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于是在岳振穿好了衣服后,当即和他的正妻玉娘,就要走出这房间,他们刚到房间门口,正准备拉开房门。 突然! 房门砰的被人一脚踹开了,幸好岳振和玉娘反应快,并没有被门撞到。 这时从门外,冲进来了五六个兵。 其中带头的是一个精瘦汉子,他看向岳振,冷然问道:“你可是岳振?别想否认,你的家仆已经说你在这了!” 岳振还没说话,那岳振的妻子玉娘,却是上前道:“军爷,我夫君虽是岳振,但他并没谋……” 那个“反”字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到“唰”地一声,那是利刃刺入肉体,而发出的声音。 那为首的精瘦兵卒,朝着那玉娘的身上吐了一口痰,不耐烦道:“老子又没问你,自己找死!” 说着,直接又将刀从玉娘的心窝处抽了出来。玉娘临死都不瞑目。 “玉娘!!”突然一下意识到了什么的岳振,忽然猛地上前蹲下来,抱着玉娘的尸体,哀恸之声歇斯底里。 而这时那带头的对身边的手下道:“控制住他,肯定就是岳振了!” 然后他忽然眼睛瞥到了还躺在床上,正在瑟瑟发抖的岳振的美貌侍妾,顿时不由得眼睛一亮,哈哈淫笑着上前: “没想到你老子的还能有这艳福?” 他当即向着那个侍妾走过去,边走边脱衣服,后面的几个兵卒也淫笑着说道: “头儿,等下让兄弟们也爽下呗?” 那精瘦汉子此时已经脱了精光,头也不回道:“等老子完事就是你们了!” 当即,这房间内传出了一阵的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 “你就是叫岳振的?” 刘喜坐在岳振的大宅的大厅上的上首的座位,一边剔着指甲里的一点泥垢,一边连看也不看跪倒在地上,衣衫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神情看起来非常萎靡的中年。 这中年自然就是有钱的大财主岳振了。 岳振神情靡顿的瘫跪在地上,嘴中只是兀自小声的念念有词,而且还是不停地重复说着: “我没有谋反,我没有谋反,我没有……” 刘喜见半天儿没人回应,登即一挑眉,有些不满道:“怎么地,咱家在和木头说话吗?” 于是,边上一名披坚执锐的校尉,当即上前,揪着岳振的衣领,对着岳振的脸,就“啪啪啪”地连续抽了五六个耳光。 并呵斥道:“他妈的,没听见公公在问你话吗?你聋了?” 岳振被打的满脸都是血,而这时在刘喜的旁边伺候的一名同样是太监的、不过是年轻宦官,——这宦官不是别人,正就是刘喜的干儿子,李进。 而李进见那岳振脸上都是血,不由不满地对那校尉道:“差不多得了,干爹要的是能说话,你别把他打的话都说不利索。” 那武将校尉,当即呐呐应是,于是放开了岳振,岳振直接瘫倒在地上,而此时他也确实被打清醒了过来。 那叫李进的年轻宦官,当即走上前,蹲下来,对岳振道:“现在咱家问你,你的家财都藏在哪? 你得如实回答,不然,哼哼!” 岳振这时哪还敢胡乱说,直接就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家财的藏的地点都招了出来。 李进很满意的站了起来,准备去向自己干爹报告,可突然刚准备迈腿,他发现自己的腿上的裤脚却是被这岳振抓住了。 刚想不耐烦的挣脱,那岳振却是道:“我家……家破人亡,你们是要钱的对吧? 我知道整个卫辉府谁最有钱……这也不算是秘密,凭什么我家家破人亡,别人却好过……” 而李进隐约听到了这岳振在说谁最有钱,登即就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再次半蹲下,笑吟吟道: “岳财主,那你告诉咱家,在这卫辉府地界,谁最有钱呢?” 第37章 危境 “当然是新乡县下水村的梁家!”这时岳振很利索的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梁家?”李进蹙眉,他还真没听说过。 也不怪他没听说过,毕竟卫辉府城离新乡县还是有一段距离,——虽然新乡县属于卫辉府下辖的。 所以,便造成李进只大多知道卫辉府城及其附近的有财力的大商人财主是谁。 不仅是李进,便是刘喜从下面人得来的消息、情报,也是只知道卫辉府城以及其附近的。 他们也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卫辉府城,是整个卫辉府里最繁华的城池,那自然卫辉府城这边的有财力的大商人最多啊! 而这时李进在听到岳振说什么新乡县的梁家是巨富,登即首先觉得不可信,这别是岳振故意瞎报了,以此减轻、分担干爹对他这一家的关注度。 “你小子莫不是在蒙咱家呢?”李进忽然阴恻恻的说道。 岳振一听李进这么一说,登即浑身打了个激灵,忙说道: “没、没,我真没骗你们,那梁家在新乡县也很有名! 不过他们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 我说两样东西,你们一听就知道他们有多有钱了!” “好,你说说看。”李进问道。 “肥皂、香皂,这两样就是新乡县下水村梁家发明出来的,也就是现在的黄河牌的肥皂、香皂了!”岳振连忙说道。 “黄河牌的肥皂、香皂?”李进一听这个,顿时一拍大腿,“对啊,这两个玩意,最近可是特别火,没想到啊,竟然是新乡县梁家的啊!” 李进兴奋了,当即将这事禀报给了干爹刘喜。 刘喜正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养神。 李进忽然兴奋的走过来,叫了声“干爹”,刘喜睁开眼睛,李进当即将岳振说的话给刘喜说了一遍。 刘喜一听,也一样的兴奋。 “呵,新乡县下水村吗?”刘喜眼睛一眯,旋即对李进道:“乖儿子,你先调查一番这个黄河牌肥皂的东家是谁? 把那个新乡县梁家也都调查清楚,随后报我,要是干碍不大,下一个目标就是它了!” “是,干爹!”李进忙道。 刘喜站了起来,随后道:“咱家乏了,回去睡觉了。”说着,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而这时岳振,忽然膝行向前,来到了李进的跟前,努力做出谄媚的笑容说道: “大人、大人,您看,我刚才那个算不算是立功了啊,可、可不可以饶我一命?” 李进忽然看向他,旋即笑了起来。 岳振看着李进朝自己笑了,以为是这位大人要饶自己了,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李进忽然对身边的一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卫当即从岳振的后面走过来,岳振没发觉,还在冲李进笑。 “噗嗤!” 利刃入体,随即又拔出来。 岳振到死都在笑着,随后扑倒在地,如他妻子一样,死不瞑目。 …… “这节课,到此结束,放课!” 一位府学的教授,讲完了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差不多到中天了,于是他便对课室内的诸学子,说道。 他说完,当即走出了教室。 见教授走了,底下的府学的学子们,纷纷也站起来,准备去吃午饭了。 梁平安身家不菲,自然是要去外面馆子吃了。 跟梁平安一起的还有同室的,也很有缘,王安、任陵陈争三人也都跟梁平安一个教室。 四人一般都会出去,在黄河客栈吃中饭。 四人刚出教室,突然前面一个老生龚伟却是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见面就说道:“四位兄台,你们去外面吃饭吗?” 梁平安笑道:“是啊!” 龚伟道:“那不如一起?你们去哪里吃饭?” 梁平安笑了笑,多一个人也不多,而且龚伟这段时间相处的也不错,于是梁平安道:“黄河客栈。” “好,那算我一个,我以前也去过那边吃饭,菜品什么的也都不错的,这样,我请客!”龚伟大大咧咧地说道。 龚伟这么一说,梁平安还没说什么,陈争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任陵、王安也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龚伟看他们这样子,有些误解了,当即故作佯怒地说道:“怎么?看不起小弟?小弟说做东就做东,菜品你们随便点,我结账!” 任陵这时看龚伟好像有些生气了,当即道:“龚兄莫怪,我等并不是觉得龚兄请不了我们,只是,哎,怎么说呢?” 任陵说到这里看了看梁平安,陈争却是直性子,却是笑着说道:“龚兄,恐怕轮不到你请客,” 他当即指着梁平安,笑道:“那黄河客栈就是子恒的产业啊!~” “什么?”龚伟显得很震惊,“子恒的产业?子恒不是小三元吗?他还有闲暇经营产业?” 任陵三人已经是对梁平安的财力有了相当的认识,任陵道:“你用过肥皂和香皂吗?” 龚伟点头:“当然用过了。”他这么一说完,还不待任陵再说,忽然一拍巴掌,“黄河客栈,黄河牌肥皂、香皂,对了,这就对上啦! 都是黄河的标牌! 子恒,你……你竟是有这么庞大的产业!佩服、佩服!~” 梁平安见这龚伟,被任陵一点,就立时想到了关键所在,于是也笑道: “那就还有什么说,走黄河客栈,我请客!”梁平安故意学着龚伟之前的神态,笑说。 随即,龚伟他们四人也都笑了起来,龚伟向着梁平安抱拳施了一礼,很是俏皮地道:“那就蹭子恒兄的饭了!” 于是几人勾肩搭背的,就向着府学的大门口走去。 五人刚走出了府学的大门口,在对面的茶馆坐着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一见五人走出来,当即就有一人大声朝着一个旁边的巷子喊道: “出来了!” 梁平安五人都没意识到,这句喊是对他们而来的,还都勾肩搭背的说笑着朝着府学外的大路上走着。 而忽然在旁边的一个巷子,忽然涌出了几十号的官兵,而就是朝着梁平安五人而跑着过来。 梁平安率先发现不对,刚想提醒几个同伴,但是这时龚伟几人并没有觉得那些兵是冲他们来的。 几人勾着梁平安还是朝着前方走着,梁平安有一种预感,那些兵恐怕是冲着自己! 他当即挣脱了龚伟的勾肩,想要向着后面府学跑,毕竟那是府学,是学习圣人、至圣先师,传道受业之所在,那些兵肯定不敢冲撞府学。 而梁平安刚转身,却是看到后面的路上却也被堵死,那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正在后面,拿着直刃刀,虎视眈眈地看向他。 梁平安惶急,心下悲号一声:“这要……如之奈何?” 第38章 如之奈何? “嗯?还想跑?”那几个穿短打的汉子,当即拿着直刃刀,将梁平安的后路堵死。 而就在这时,龚伟他们四人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再看那些兵卒们朝着梁平安过来、还有那些拿着直刃刀的穿短打的汉子,正在逼围着梁平安。 陈争和任陵龚伟,三人几乎同时出声:“你们干什么?” 王安这时跑到了梁平安的跟前,将梁平安挡在后头,怒斥那些穿短打的汉子,喝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当街无故捕拿士子……”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我去你妈的!”一个拿刀的汉子,直接用柄端对着王安的太阳穴,就是一下,王安忽然摇摇晃晃的软倒在地。 梁平安怒呲欲裂,蹲下抱起王安,对那几人大吼道:“你们要对付我就朝我来,为何打我朋友?” 而这时任陵、陈争、龚伟三人也已赶到,他们亦都忙蹲下来,任陵探了探王安的鼻息,还有气,龚伟是士绅家庭,这时看着这些兵士,也是有些底气: “你们干什么?无故殴打士子、捕抓士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而就在这时,那些兵卒们,已经将梁平安他们都给团团围住了,忽然从兵卒中走出来一人,这人一席青衫儒士装,他走过来,眯眼看着龚伟,这青衫儒士装之人,他的身旁还有好几名兵卒护卫在侧。 “王法?”那青衫儒士装男子,走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朝着龚伟的脸上就是给了一记耳光。 “告诉你,咱家就是王法!”这青衫儒士青阴恻恻地道。 这青衫儒士并非他人,而正就是那刘喜的干儿子,李进了! 龚伟挨了一记耳光,又听对方自称是“咱家”,便立时明白过来,对方是个太监。 而卫辉府有太监,那只能是潞王府内的人。 龚伟又一下想起什么,顿时背后一下冷汗出来了。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任陵陈争则是冲上前,准备找那青衫儒士男子理论,为什么打龚伟。 而就在这时,梁平安刚才也听到那青衫儒士男子,自称是“咱家”,他立时脑子里一想,他们为什么来抓自己,又联想到太监与潞王府。 梁平安也即刻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了,自己这次,十有八九就是潞王府对自己动手了。 至于动手的原因,梁平安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为了钱财! 谁让自己有肥皂、香皂的独家生产呢,那潞王府为了搞钱,盯上自己也不稀奇。 心下只是对自己爹娘,还有下水村的肥皂、香皂作坊工场里的人担忧起来,当然还有小勇。 于是联想到这里的梁平安,当即就是对那青衫儒士装的太监,大声说道:“你们是抓我的!跟我的朋友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们是潞王府的人,真是为了钱财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们……” 只是梁平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走过来一个兵卒,当即拿着刀柄,直接朝着梁平安的嘴上就是狠狠一砸,然后梁平安的嘴就鲜血淋漓。 那李进蔑视地说道:“真是话多!” 旋即,就让人押着梁平安向着潞王府的方向而去了。 “这……这是潞王府的人马?”陈争嘴唇有些哆嗦地问道,他嘴唇哆嗦不是被吓的,是一提到潞王,他就心中恨意陡生。 这时任陵搀扶起王安,王安这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太阳穴那里,还感觉很痛。 他被任陵搀着,来到了陈争和龚伟的身边,王安不解的道:“他们是潞王府的人,他们抓子恒干嘛啊?” 而他此言一出,任陵陈争龚伟三人都是一阵沉默,陈争片刻后呼吸粗重起来,说道: “刚才子恒被他们抓走前说,那潞王府为了钱财,抓的他! 潞王已经这么无所顾忌了吗?为了获得钱财,这样无所不用其极了!” 任陵这时也道:“子恒的产业很多,特别是最挣钱的香皂和肥皂生意,子恒曾跟我说过,怕是卫辉府最赚钱的就是他的产业。 所以,所以潞王府才会对子恒下手吗?” 王安听他们一说,也一下理清楚了事情,他焦急道:“现在是,该怎么救子恒?” “好个潞王府!好个路王府!”忽然在旁边的龚伟,一连声的怒声道。 任陵三人不由看向他,任陵道:“子由兄?” 龚伟却是满脸铁青着,然后对任陵他们道:“因为我家属于士绅家庭,我爷爷现在在做云南道御史。 所以我家在卫辉府上,能得到一些卫辉府上层的些消息。 我之前也没想到子恒的产业会有那么大,再者子恒的产业在新乡县,离卫辉府这边还有些距离。 我原以为潞王不会闹这么大,看来、看来潞王是要在整个的卫辉府,在卫辉府圈钱啊! 可恶!可恶!!” 任陵王安陈争三人,大致听明白了龚伟说的什么,但任陵还是问道: “龚兄?能再稍详细说说你所知的消息吗?” 而这时龚伟直接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跟你们说,在卫辉府城及附近,好多个大财主,主要都是商人。 这些个大财主,都被潞王府最近给抄了! 安的罪名多是什么谋逆,还有什么密谋刺杀潞王等等……” 陈争怒声道:“难道都没有人管吗?卫辉府的官员呢?省府的官员呢?那么多饱读圣贤书的士绅们呢? 他们难道就这么坐视?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卫辉府还是大周朝的天下?皇上就任由他这么乱来吗?” 听着陈争这么一迭声的质问,龚伟知道这是陈争在表抒心中的郁愤,并非在单独说他。 但龚伟家里毕竟是士绅家族,这时听了陈争的话,自是知道陈争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下意识为自己家辩驳了一句: “什么圣人大义、还有王法,其实说到底,县官不如现管,咱们的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弹劾潞王的奏章,总是留中不发。 朝堂诸公也没有办法啊! 都知道,那潞王就是今上的亲弟弟!” 他说到了这里,也是发出了那句感叹:“如之奈何啊?” 第39章 分头行动 听罢龚伟的话,任陵直接对几人说道:“现在最赶紧的,是要救出子恒!” 其他的三人也忙点头表示认同。 龚伟想了想,旋即对三人说道:“这样我们……” 任陵三个人边听,也都边点头。 龚伟讲完后,旋即对三人道,那好,咱们两人一组,分头行动。 任陵三人点点头,都说:“如今,也只能先这样做了,希望可以以此救出子恒吧!” 旋即,四人当即不多耽搁,重新返回了府学。 府学食堂。 此时任陵和王安走进了里面。 此时正是午时,府学的学子们,大多都在食堂大厅用饭。 任陵和王安走了进来后,任陵当即站在食堂大厅大家的前方空地。 任陵大声对大家伙说道:“诸位同窗,刚才,就在刚才,我们遇到了一件相当匪夷所思、没有公理的事情!” 任陵这么大声一说,当下,整个的饭厅中,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等待任陵的继续说下文。 任陵见大家果然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了。 他当即用更大的声音,道:“大家有的是,新晋的生员秀才,有的是府学老生,也即是往年的生员秀才了。 想来不管是新生老生,你们都已听说过了那四句‘格言’,对,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想大家都知道了! 我有时候也老是会偷偷发现,”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有的同窗,还将这四句话写在了自己的书本上,以此提醒自己要照这‘四句格言’上面的做!” 而就在这时,在饭堂中的一名学子,这时候忽然大声道:“这是当然的事,那‘四句格言’,乃是我辈读书人、儒门弟子毕生永恒的志向!” 他这么一带头这么一说,顿时饭厅里的人声更多了,几乎人人都在说话,所说的仔细听也能听清楚一些,都是, “这四句话,颠覆了我的价值观!” 还有, “我辈读书人,正当如是!”等。 也还有, “说出这四句话的梁子恒,听说提学大人都称赞有加,并说梁子恒是他的‘四句之师’!” 见大家的情绪慢慢地这么被调动起来了。 任陵又大声道:“大家且静一静!” 王安也在一旁喊道:“大家先静一静!” 不一会,大家伙才是渐渐停止了说话声。 大家都看向任陵,等着任陵接下来要说什么,毕竟任陵来到食堂,这么对大家说话,肯定是想要表达什么的。 任陵这时方又继续说话道: “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个你们崇仰的梁子恒,今天,就在刚被潞王府的卫队抓走了!而原因就是……” 他又把原因,梁平安为什么会被抓,都说了出来。 “潞王府太胆大包天了!” “这还有王法吗!?” “这卫辉府还是朝廷的天下吗?” “早就听书潞王极为的贪财,没想到啊,他竟然一点都不遮着掩着了!” 眼看着诸生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完全被调动起来了!——这主要是梁平安的那四句,实在是影响太深、太大了!对所有的读书人而言! 而趁着这个机会,任陵直接煽动道: “我们作为梁子恒的同窗、同学,是他道出了那四句,我们毕生要追求的信仰,那么若是有胆的,就跟我去潞王府大门口,要求他们放人!” 他说完,大踏步的朝着饭厅外走去,而饭厅内的诸生学子,顿时几乎绝大多数,都纷纷站起来,嚷嚷喊着: “我们也去!” “同去、同去!”…… 而在府学学正的办公室内。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正六品的学正官顾思远,在听完龚伟和陈争诉说梁平安的事说完后,然后却是很淡定地在办公室,对二人道。 陈争见这个状况,当即还想在说什么,然而却是被龚伟给拽了一下,他于是也就把要说的话,又噎了回去。 等陈争和龚伟,走出了学正的办公室,走了一段距离后,陈争有些脸色不好地问龚伟:“你刚才拉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龚伟却是叹了一口气,旋尔道:“既然学正看样子,似乎不想掺和这事,咱们就不要再逼迫,他是府学的一把手,我们逼迫他,没有好结果的。 说不定,还往往适得其反啊!” 陈争听龚伟这么一说,当即也犹是泄了气一般:“这学正,在开学仪式上,不是还特意表扬了子恒了吗?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态度! 还有,我们现在直接找了学正,就无法找教谕和教授了; 我们之前先找的学正,也是觉得只有他同意帮子恒,底下的教谕教授们也都没话说的。 现在学正态度很淡,那么我们也不能找教谕教授了,毕竟这种事情,那些七品九品的官,也不起什么作用,再者,他们也未必会帮忙。 帮忙也帮不了多大用! 而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只有去跟任陵他们汇合了,想来他们已经在去往潞王府了。”龚伟道。 “也只能这样了。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赶快过去吧。” 于是二人马上立即从府学里去往潞王府。 而在龚伟和陈争离开学正办公室后。 顾思远本来直着的身体,忽地背靠在了椅背上。 他闭上眼睛,就这么的,过了大概小半个刻钟左右。 他于是方才站起来。 忽然感到有些口渴,然后端起了面前桌上放着的茶盏。 拿起来,刚准备喝,忽然他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一下,“啪地”,那茶杯连茶盖,一起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岂有此理。”他看着那掉在地上的碎瓷片,呼吸突然粗重起来,说道。 只是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那掉落地上碎了的茶杯,还是在另指别的事情。 “呼呼~” 他兀自喘着粗气,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还在抖着,他知道只要是他自己极度的气愤之时,他的手就会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使自己慢慢平复下来,旋尔,他大声喊道:“来人!” 一名随时待候的家仆从外面小跑着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备车,” 府学学正顾思远道,“本官要去一趟提学府!” 第40章 对峙 “放人!” “放人!” “放人!”…… 潞王府大门口, 此时府学的五十七位生员,聚集在了这潞王府的大门口,高喊着放人。 “哎,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看起来还都是读书人,他们在王府大门口,他们这是干嘛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刚才这些读书人,他们说他们都是府学来的,还都生员秀才公呢!” “那他们聚集在王府门口干嘛呀?” “说是,他们的一个同窗,被潞王府的卫队抓了!我刚才来了一会,说是潞王府为了敛财,四处安罪名给一些有钱人家,然后抓人,抄没家产。” “那可够狠的啊!” 此时在潞王府大门前,不光有任陵他们这些府学的学子们,还有不少的围观的百姓们。 这些百姓们,有的来的迟的,纷纷询问那些早就在这里看热闹的其他人,随后便得知了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了。 潞王府,一处房间中。 刘喜听着手下的汇报,旋即阴恻恻地道:“这么说你们跟他们交涉,他们不肯走?” 那名来汇报的小宦官,忙哆哆嗦嗦地道:“是、是大总管。”这小太监怕这位大总管,将愤怒发泄到自己身上,此时很是紧张、唯唯诺诺。 “你下去吧!”这时在刘喜旁边的李进,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让那小宦官下去。 小宦官当即如释重负的下去了。 而这时候李进对刘喜道:“干爹,看来得用点强硬手段了,将这些生员都给驱赶走!” 刘喜听了后,此时他脸色很阴沉,他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几步,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些生员,让他们一直在王府大门口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这让卫辉各界怎么看我们潞王府?” 他这么自言自语说着,旋尔忽地,他一下转过头,对李进道:“驱走他们,胆敢在王府聚众,管他们生员不生员,他们一直在王府门口,对王府来说,这是对王府的挑衅! 不必管他们的身份了!去吧!” 李进当即说道:“干爹,要的就是您这句话,我早就对这些生员不顺眼了,敢聚众在王府,还反了他们了!” 这句话说完,李进当即大踏步离去。 …… “放人!” “放人!” “放人!”…… 当李进带着一队兵卒,从王府内,来到了王府的大门口,人还未至,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叫喊之声,而且声音颇齐。 李进这时气的眼皮狂跳,旋即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胆敢来王府门口撒野,都给我赶走!” 于是那些王府的侍卫兵卒,当即行动,拿起腰刀,连刀带鞘的就向着前面的几十名生员打过去。 登时就有生员被打的头破血流。 于是生员们的喊声渐渐熄了,开始传出哀嚎、痛呼之声。 此时,在潞王府的街道上,忽然过来了一队兵,这队兵还簇拥着两辆马车。 很快,在潞王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接着从两辆马车里下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府学的学正顾思远,另一个则就是提学官李东。 此时周围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都也已经向旁边自动地散开,怕枉做了池鱼。 在兵丁的开道下,那两个学官,当即来到了离李进不远的位置,他们带的兵都是学兵(即提学府可调用的兵丁,叫学兵),也即刻便和潞王府的侍卫兵,两相对峙了开来。 提学官李东正吹胡子瞪眼的跟李进说话,而府学学正在兀自关心那些受了伤的他的学生们。 就在这时候,李进似乎恼羞成怒,他大步走到了任陵他们这些府学学生们的跟前,指着他们,对李东还有顾思远,喝道: “他们在王府大门聚集,这算不算冲击潞王府,别以为是府学的学子,就可以胆大妄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龚伟这时头上还有些血迹,他也被王府的侍卫伤到了,只不过他躲的快,额头只是被刀鞘擦伤。 他站出来,亦大声道:“我等学子,只求为一个公道!” 听到龚伟这般说,李进眼皮又抖了抖,他不得不搭话:“为什么公道?” “为我们同窗学子梁平安讨一个公道!他被王府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公然抓走,你们王府为了敛财,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了吗?”任陵这时候接过话,大声质问道。 “放肆!”李进陡地大喝。 旋尔,他看向提学官李东和府学学正顾思远,他气急败坏地道:“听到了吗?听到了没有? 这敢随意诋毁王府,诋毁王爷,咱家就算现在将他拿了,官司打到内阁,咱家和咱家干爹刘公公,都站着理呢!” 他这话一出,登即李东和顾思远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虽说潞王府为了敛财,破家灭门的事多了去了,但这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啊! 毕竟这事关王府的颜面,华夏千年以来都有一条规矩,“为尊者讳”。 并且,虽然事关王府的颜面,可王府也算是朝廷的一份子了的,这也算是朝廷颜面无光啊! 见到学正大人和提学大人,竟然被李进这句话,给堵的说不出话来。 底下的学子们,却是没那么深思考,都在窃窃私语起来,以为两位大人,有些向潞王府屈服了。 陈争却是忍不住,他直接大声道:“这怎么叫诋毁?你们潞王府干的恶事还少吗? 你们为了大肆搞钱,逼了多少人去死,又抓了多少人、去严刑拷打! 还敢说我们诋毁你吗?” 陈争这话,登时就像是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那些五十七名学子,就在这时几乎同时厉声喝问: “我们怎么诋毁你们了?” “你们潞王府还有脸吗?” “难道你们没有抓走我们的同学?” “你当我们眼瞎了,看不出来吗?”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 李进就站在离这些学子很近的位置,这些学子一个个怒形于色地厉言质问,直逼得他连后退了好几步,口中兀自带着张惶地颤音道: “反了反了……” 第41章 抓捕 “把他们全抓啦!” 惊惶之下,李进已是退到了王府侍卫兵的前面,他一看,左右都已是自己的人了,于是当即怒不可遏的向前面一指: “将这些造反的刁民,都给我抓了!” “我看谁敢!”提学官李东,霍的走上前,正站在学子们的前方。 府学学正顾思远当即也与李东并肩而立。 “李大人、顾大人,你们难道想要跟潞王府对着来吗?”李进喘着粗气,气的,阴恻恻的说道。 “本官无意与潞王府对抗,但本官可亲眼看到某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来陷害我的学生,这,本官必须要站出来!”李东慷然说道。 “本官也一样!”学正顾思远也大声道。 “好,好!”李进终于气急败坏了,然后一指对面那些学子们,喝道:“都聋了吗?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抓人即刻!” 于是那些潞王府侍卫兵当即手持着利刃,就要上前拿人。 李东看这个情况,他当即忿然也大喝一声:“来人!” 那些学兵们,当即领命,于是立时站在了李东、顾思远二人的前面,拿着长矛大刀,与那些准备动手抓人的潞王府侍卫兵对峙起来,双方都喊着: “别动!别动!” “你们不许动!”…… 李进见这种情况,更是气急,厉声道:“犹豫什么,敢挡者,便是违逆潞王的谕旨,当即格杀了,你们现在就是要给我抓人!” 那些王府的侍卫兵们,一听到这话,当下再不犹豫,利刃直接就朝着学兵们刺杀过去。 潞王府的侍卫兵本来就比学兵多的多,这么一冲突下来,学兵们根本挡不住。 于是一些学兵倒在了血泊中,还有更多的则都向两侧逃去了,不敢撄潞王侍卫兵之锋芒。 当潞王府的侍卫兵如狼似虎地向着学子们冲过来,一些学子直接懵掉了,他们不敢相信在学正和提学官两位大人在现场的情况下,竟然那宦官还敢让侍卫抓人? 而还有一些学子们,则是见此情况,纷纷四下而逃。 但这时显然逃掉的几率也不大了,那些潞王府的侍卫很快就追上许多,将他们一一揪抓回来。 而更多的学子们则是没有逃,他们算是想的比较明白了,那些侍卫兵离得那么近,就几步路,自己等人逃掉的几率几乎等于没有,那既如此,还不如站在原地,也不用费劲儿跑。 李东和顾思远看着这一幕,两个人皆都目呲欲裂,但他们这时也是毫无办法了,他们文官的身份、还有学兵们挡着,可是纵是如此,那潞王府的奴才,仗着潞王府的势,还是要抓捕这些学生们。 他们即使此时,气的吐血,也没用了! 在潞王府的侍卫兵们的一通抓捕,整个县学的学生,一个不漏,全都被抓了起来。 李东看着自己选拔出来的生员们,统统都被抓捕了后,他气的脸彤红,不由指着李进破口大骂: “如此倒行逆施,你们,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李进闻言,却是不屑嗤笑一声:“也是看你是个官儿,不然连你也一块抓了,你以为呢!” 说完这句话,李进得意洋洋的呵呵笑着,旋即转身向着潞王府大门内走去,一面吩咐侍卫兵的一个头目: “都抓到王府地牢去!” 李东和顾思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们,被潞王府的侍卫兵抓走。 现在学兵也已经被打的散了,二人相视一眼,纷纷向前朝着潞王府的大门口,他们想要亲自,去阻止。 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但他们想要最后再努努力。 而结果,却是被潞王府的兵再次拦下了。 两人无奈,于是来到了马车跟前,站在马车前,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而这时忽然提学官李东扭头对顾思远道:“思远兄,可不可以一起来我府上,我们共同商讨一下?” 顾思远正在唉声叹气,这时听李东这么提议,当即拱手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他也是想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之关键是要怎么救出他的学生才最主要。 现如今,他们府学已经没有学子了,这可是大事,一方面肯定要禀奏给朝廷; 但要是皇上再次留中,那显然救那些学子还得落在他头上。 现在提学大人愿意分担,那他再高兴不过! 于是两人乘坐各自马车,向着提学官府邸而去。 同时,潞王府的一间房间中。 这是刘喜用来接见下属的房间。 “什么?你竟然将府学的学子们,都抓到地牢了?”刘喜阴沉着脸对着他的干儿子李进,阴恻恻地森冷说道。 李进一见干爹这种表情、语气,显见是干爹对自己抓府学学子,很不满意。 李进登时慌了,忙马上道:“干爹,那时,您没看到,那、那些家伙实在是太猖狂了干爹,孩儿也、也是无奈之下,才那样做的,干爹!” 他说完这句话,顿时脸上涕泗横流。 这当然是他的演技,他干爹是刘喜,刘喜在潞王面前也是演技爆表,他李进作为干儿子,自然言传身教下,也学了七八成下来。 眼泪自然是说掉就掉! 而这时刘喜看到自己干儿子痛哭流涕的样子,再加上这干儿子,生就的白白嫩嫩,很符合他那一口,于是刘喜慢慢表情又回复了,他摸了摸跪在地上的李进的脑袋。 李进当即脑袋顺势靠到了刘喜的身上,呜呜“哭”着。 刘喜这时彻底的心疼下来了,他于是叹了口气道: “罢了,抓就抓了,听你刚才说你是以潞王府的名义,嗯,潞王府就代表着王爷。 以今上对王爷的溺爱,应该这事也能过去,好了,我的儿,起来吧,跟咱家到内屋去好好谈谈。” 李进闻言,也就顺势起来了,他用宽大的袖子在擦泪的当口,他的眼中射出一股怨毒的光芒,心下也暗暗发誓诅咒: “老东西,你对我做的这些腌臜事,总有一天我会向你报仇的!老乌龟、王八蛋!” 第42章 东厂 “轰隆~轰隆~!~!” 远处天边传来雷声,不知缘何,在顾思远的耳中,就好像擂鼓的鼓点,似就是催命的吆喝。 “现在不就是跟十万火急没什么两样么!”他心中这么想着,拿着手巾擦了把脸,急切的将手巾放在盆架子上。 旋即回头看了一眼等候着的李府的奴仆,他淡淡说了一句:“带路,去见李公。” 奴仆道了声说:“顾大人这边请。” 于是沿着李府的廊道,顾思远在那仆人的带引下,向着李东府邸的会客厅走去。 他和李东在来到李东的府邸的途中,下起了小雨,于是两人到了府中,李东自然而然的让顾思远先擦洗一番、同时自己也要去洗把脸,两人再商量事情。 此时走在廊道中,远空中的雷鸣声愈发大了,顾思远跟着身后,抬眼也打量了一下天空,心中一片郁郁,和着这天边的乌云,使得他更加的心情沉重。 “唉!” 他不由叹了口气:“这该死的雷雨天气!” 前边的李府下人似是没听到他的抱怨,但好像又听到了,因为他的话毕,那领路下人的腰倒弯的更低了一些。 约莫又走了三分之一刻钟,顾思远被带到了李府的会客厅门外,他刚要迈步跨进去,忽听内里一道苍郁的吟诵之声:“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呵呵,呵呵……” 顾思远听这是前朝诗人李太白的诗,他稍驻足了片刻,但旋即迈步进去,朝着李东拱手劝道:“李公,为今之计,切莫先丧失了斗志呀……” “思远!”李东回头,脸上却是落下两行清泪,“有昏王在,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顾思远见李东这个样子,也是“唉”地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分宾主落座。 李东兀自摇头叹气,说道:“那太监,仗着刘喜的势,仗着潞王的势,还真是不把你我堂堂朝廷命官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 顾思远又“唉”了一声,随口说道:“那太监……”突然他说到这里,忽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李东正在叹息,忽然见顾思远站了起来,诧异道:“思远,你这是……?” 顾思远当即兴奋道:“李公,我、我想到了破局之法,破局之法呀!” “什么?!”李东初时有些愣怔,但旋即想明白了顾思远说的啥了,他当即也站起来,有些失态的吼道。 顾思远当即满脸彤红地说:“圣上……圣上不是总是对朝臣弹劾潞王,总是偏袒吗?不总是留中不发吗?” “快、快说!~”李东有些迫不及地问。 “我就想!”顾思远开心地说道,“咱们弹劾潞王不成,难道他手下就弹劾不成吗? 我刚才想,咱们对潞王的手下,也先别弹劾刘喜,刘喜那宦官毕竟深得潞王信重,咱们一把参劾,恐也斗不倒他! 那咱们可以往下捋,就弹劾今天那个十分气焰嚣张的李进。 他虽然是刘喜的干儿子,但我们又没有直接参劾刘喜,咱们再联系一些大臣,一起参劾,我就不信他潞王府是铁板一块,照死了咬下它二两肉来! 咱们参劾的内容,一不提潞王,二不提刘喜,就说那李进强行绑了卫辉府学全部的学子,押入了潞王府地牢。 嘿,这样,就够李进喝一壶的! 到时,说不定就能救出了那些学子,还能撕下潞王府二两肉来!” 听顾思远将计策一说完,李东听罢,立时就觉得很可行。 于是两人在大厅中,又秘议了一番,遂决定两人都各自写书信,给各自的同年、座师,准备一起发动对李进的弹劾。 两人敲定了这些事,于是顾思远当即向李东告辞,他要回去,赶忙写书信去。 “轰隆!~!~” 外面的雷声更大,雨下的也更加的猛烈。 顾思远走到了大厅的门口,看着这雨,听着这雷,他忽然喜形于色,喃喃道了一句:“就让这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梁平安被潞王府抓走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到了和卫辉只隔着一条黄河的省城开封梁平骏的耳里。 梁平骏看着刘勇给自己写的书信,当即不由拍案而起,大声道:“来人!” 当即有一名下属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有什么吩咐,爷。” 梁平骏当即吩咐道:“准备收拾收拾,我们回卫辉!” 那下属有些愕然,不由问道:“爷,如今开封这边刚刚有了起色,咱们为什么回卫辉啊?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吗?” 梁平骏叹了口气:“这边先让我的副手接管着?我们必须回卫辉,因为如今的确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了啊!” 那下属忙应道:“那属下立马去收拾一下。” 梁平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七册《凡人修仙记》,不由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这些时日里在省城开封,铺展黄河书铺的事,同时将《凡人修仙记》也刻印了出来。 而且初一刻印出来,立时便开始受到欢迎,到现在,可以说已是风靡整个开封城。 不过遵照老大的嘱咐,这《凡人修仙记》的作者署名,不能用梁平安的真名。 梁平安当时现起了一个,而且很平常的一个笔名——“豆腐怕冷”。 梁平骏也问过梁平安,为什么要起这个笔名?听起来,不怎么文雅,而且太直白了。 梁平安只是笑而不语,只说:“这笔名最好。” 其实这个笔名,是梁平安前世地球华夏时,他的笔名,是写网络小说的笔名。 那个时候他看网络小说,觉得没意思时,萌生了自己写的冲动,想笔名时,临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豆腐怕冷”这四个字。 梁平安便二话不说,直接就起名叫了“豆腐怕冷”,他也觉得很形象,因为他就很怕过冬天,冬天很冷,他也的确怕冷 就在梁平骏心中想着这《凡人修仙记》这书的时候,忽然又有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向梁平骏禀报道: “爷,有自称是锦衣卫的人在门外求见。” 梁平骏不由蓦地心中一惊,锦衣卫的人来找自己是干什么? 这锦衣卫,大周朝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天子亲军! 并且,锦衣卫有着自己的刑讼系统,他抓人,直接就抓,无需经过什么刑部、大理寺的许可。 因为是天子亲军嘛! 他们的所有权利都是天子皇帝的亲自授予。 他们也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 这时梁平骏的心里非常的乱,在梁平安被潞王府抓了后,现在又蹦出个锦衣卫来,这是干什么?祸不单行吗? 梁平骏心里极乱,但忽然想到什么,立时对那手下说道:“你刚才说是,是锦衣卫‘求’见?”他把“求见”二字,着重加了语气。 那属下怔了一下,旋尔方道:“是啊,他们是那么说的。” 梁平骏心下暗暗道:“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人家都说是求见了,想来是祸的几率应该是小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张口对那下属道:“快,带我去见他们。” 开玩笑,锦衣卫说求见,那你真就让人家主动自己过来见自己? 那也太不懂个人情世故和轻重缓急了! 那可是锦衣卫! 让人家等自己还来不及!怎么能让自己等人家?太没个眼力劲儿了也! 当然梁平骏,历练了这些年,自然不会没眼力劲,自然是要主动去见人家的。 于是在那名下属的带领下,梁平骏直接就来到了门口。其实不用下属带领,这本来就是梁平骏在省城开封的家,他自己也可以到门口、当然也知道门口在哪,傻子才不知呢。 只不过他下意识的那么说了一句,毕竟那下属是锦衣卫见到过的,那下属领着梁平骏去见锦衣卫,告诉锦衣卫:“这是我家老爷。” 这样,不是就有信服力了嘛。就是这么个意思。 被下属带着,来到了大门口,然后就看见大门口有四个身着飞鱼服的人,这飞鱼服正就是锦衣卫的标配,明显四人就是锦衣卫了。 但是四个飞鱼服的锦衣卫,却是簇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着布衣的中年男子。 梁平骏有些不解,这四个锦衣卫簇拥着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以那中年男子为首。 但是能让锦衣卫做下属的,一,肯定是锦衣卫中的上官了,二,则是负责监察锦衣卫的另一个实权部门——东厂了。 但这两个,不管哪一个,想想都心里发颤。 那可都是庞然大物啊,绝非自己所能惹得起的! 不过,看那中年面白无须男子,那应该不是锦衣卫中的上官之人了;毕竟要是锦衣卫中的上官的话,那起码也会穿飞鱼服的吧? 而只穿一身布衣,那十有八九恐怕就是东厂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宦官呢? 毕竟提督东厂的人,可不就是皇帝身边得宠的大宦官吗? 梁平骏这么一想,顿时也有了些底,原来是东厂的人找自己啊,这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当然梁平骏不可能直接问出来,其实也不用问,人家来找自己究竟什么事,当然会自己说了。 梁平骏刚咧着嘴露出笑容,想要向几人行礼,然而这时那中年面白无须、貌似是东厂的宦官的人,却是率先开口了: “你可知道梁平安?” 梁平骏心里不由一惊,暗暗道:“大事坏了!” 第43章 王公公 梁平骏知道已无狡辩的可能,尤其是在锦衣卫、东厂面前,狡辩就等于找死。 再者狡辩也没有意义,人家都能找到这里来,那还不是把自己的信息,调查了清楚了吗?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脸上,有种暖洋洋的舒适感,但梁平骏直感觉手足冰凉。 “那……那是我的东家。”梁平骏有些结结巴巴、脸带骇然地道。 布衣中年男人,挑眉看了梁平骏一眼,负手站着,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道: “梁掌柜的莫要紧张,我已知道他是你的东家,刚才那么问,不过是正常问话的部分。 那如果梁掌柜的有时间,就带咱家去见一见那位你们的东家吧。” 梁平骏见对方只是平淡的表情和淡然的说话,他心中一时有些疑惑: “莫非他们不知道我大哥已经被潞王府抓起来了?这么说,他们不是潞王府派来的?” 梁平骏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后,他立时脑子里转动开了,面对此时此景,东厂锦衣卫这么来找上门来,怎么样的应对才对自己最有利? “怎么,不愿意?”就在梁平骏脑子里想着如何应对之时,那面白无须的中年当即一声冷喝。 而这时,梁平骏直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哭嚎道:“大人明鉴!我东家实以遭受不测,并非小的不愿意带你们去见东家,呜呜……” 梁平骏这当然是演技,他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对方到底知不知情自己大哥已经被潞王府抓走了。 如果不知道,那就说明对方跟潞王府肯定没关系了。而若是在自己的这演技下,他们漏出来了破绽,让自己看到他们其实是知情的,那就说明对方很可能就是图谋不轨、心怀叵测。 “什么?”只见那面白无须中年顿时大骇,脸上再不复风轻云淡了,他当即一步上前,一把抓着梁平骏的肩膀,声音有些嘶嘎: “你说什么?什么是遭受不测?梁平安究竟人怎样了?死了?还是没死,现在在哪儿?给咱家说清楚!” 梁平骏便这中年抓着肩膀,来回摇着,他表面上一副惊惶之色,实际心里则是乐开了花:“那这么说,这些人不知道大哥被潞王抓了; 而让人感到惊异的是,这个口口声声只有太监才自称‘咱家’的中年人,显然这就是个太监。 那这个太监找自家大哥干嘛? 不过看其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大哥很关心,一听说自己大哥身遭不测,紧张的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了! 看来,起码证明一点,那就是,他很可能来找大哥,不是什么坏事,不然大哥‘身遭不测’,他不应这个态度的!” 于是梁平骏装作惊惶地说道:“大人……大人,我,我也不知道我东家是不是死了,我只知道,他被潞王府的人抓捕走了,现在什么情况,是死是活,小的也不清楚呀! 只不过、只不过怕是,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啦呜呜呜……” 说到最后,梁平骏又是一通哭嚎起来,不过这次的哭是真哭了,他委实太担心自己老大的安危了! “什么?被潞王府抓了?”那中年太监这时的情绪,才算是慢慢缓下来。 这时他松开了梁平骏,脸色也严峻起来,他站在那里又向下面的梁平骏问道:“潞王府?潞王府干嘛要抓他?” 梁平骏这时知道时机来了,当下将潞王府如何在卫辉府倒行逆施,大肆圈钱,甚至未了搞钱,破家灭门的事都没少做。 因为梁平安这几年生意上做的很好,所以潞王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而如今东家梁平安,他还是中了小三元的士子,是个生员秀才,但仍是被潞王府肆无忌惮的抓了。 如今已是生死未卜,不过按照潞王府一贯的作风,他们问清楚了梁平安的钱财藏放在哪里,必定是会杀人灭口的。 听到梁平骏这么一说,忽地那中年宦官脸色不由大变,他说道:“不行,梁平安绝对不能死!不然……” 不过这中年宦官倒是没有说不然怎么样。 但是中年宦官又看向梁平骏,旋即阴恻恻说道:“咱家也不知道你说的,到底属真属假?” 梁平骏忙连磕头,道:“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都不敢欺瞒大人您呐!” “哼哼。”那中年宦官只是嘴里哼笑了两声,旋即跟身后的一名锦衣卫吩咐道: “马上六百里加急,去禀报给老祖宗这边的情况,就说梁平安被潞王府抓了,这个梁平骏的话也全都带到,不过也要说这是梁平骏的一面之词。 快去吧!” “是,王公公!”那名锦衣卫当即单膝跪地,行了一礼,旋尔骑上马,快速驰走了,奔向京城而去。 见那锦衣卫一骑绝尘而去,那王公公当即又转头看向梁平骏,道:“你现在立刻跟咱家去一趟卫辉府,去潞王府,你给咱家指认出谁是梁平安!” 梁平骏不由问道:“不知公公,找我东家究竟是何事?” 王公公的眼睛透着寒芒,看向梁平骏,阴沉着说道:“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 梁平骏心中一凛,当即卑谦地道:“小的明白了。” “那现在就跟咱家走?”王公公问道。 梁平骏忙道:“请大人稍等片刻,我稍微在家里收拾一下。” 那王公公点了点头,旋即道:“那咱家在你府上等着。” 梁平骏于是忙请那王公公和另外三个锦衣卫进了家里,随后引着他们来到了会客厅,请王公公上座后,他当即命令身旁的家仆: “赶快去收拾,收拾好了,我们就要回卫辉了,快着点啊,没看到大人在这等呢!” 那家仆听到主人吩咐,忙应是,于是赶忙去收拾东西去了。 梁平骏这时对王公公道:“就没多少东西,稍等片刻就好。” 在丫鬟上来了茶水,那王公公似是无聊赖的左右打量着这房间的装饰,忽然在会客厅一旁作装饰用的书架子上,看到有几本书。 这位王公公当即走过去,在书架子上来回看着,梁平骏以为这位王公公也是位雅人,于是忙走过去介绍道: “这书架上,有历代的名诗人的诗集,还有……” 然而梁平骏话还没说完,只听那位王公公直接说道:“我不看诗集,唔,这个《凡人修仙记》七册,就没有刻印更多的吗?” “这个,”梁平骏搓着手,有些为难地说:“实在是作者近期不再写了,等我遇到他,定会去催更的。” 而这时那正在翻动《凡人修仙记》书页的王公公,却是忽然停手了,他将那书册重放在柜架上,旋即转身看向梁平骏,眼光很是森然地看着他。 梁平骏不由大骇,心说:“天爷,我又哪里得罪这位主了?” 就这么的,那王公公就这么森然地看了一会梁平骏,旋尔忽地“嘿”地阴阴笑了起来,不久,这位王公公才收住了笑,又似笑非笑的阴恻恻地说道: “你当咱家不知道?” 又向前走了两步,逼近梁平骏,续道:“这《凡人修仙记》,可不就是你的东家写的么!” 梁平骏后脑勺的汗都流下来了,忙急中生智地说道: “公公明鉴,我是真没想欺瞒您,这《凡人修仙记》因为卖的特别火,所以我们这边一直把这书的作者当做商业机密来对待。 我们轻易不敢泄露作者是谁,不然、不然别的书号找到作者……?也即是这本《凡人修仙记》是我的东家自写的。 但是俗话说的好‘没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书铺即便是自家东家写的书,笔名也不会透露,往后还有很多作者来投稿子,用了笔名的话,那我们就有《凡人修仙记》的作者珠玉在前。 也一样的,不会透露别的其他人的作者的真实姓名的。” 听梁平骏这么一说,那王公公略微沉吟,旋即开口道:“哦~,原来书铺刻书还有这么多门道?呵,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商业机密’,这个词用的好。 好了,既然是你们的商业机密,咱家就不多问了。” 梁平骏连忙点头哈腰的说“是”,他其实很想问问,这位王公公是怎么知道自家东家就是“凡人修仙记”的真实作者呢? 但他却是不敢问,人家可是凶名赫赫的东厂的人!比锦衣卫还牛掰的部门,自己可不敢在他面前,再无的放矢了。 就在这时,那之前的那个仆人走了进来,对梁平骏道:“老爷,都收拾好了。” 梁平骏听罢,于是恬笑着对王公公道:“公公,我这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王公公“嗯”了一声,旋即开口道:“那现在就走!” …… 这位王公公带着三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和梁平骏,先是乘坐马车在花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了黄河边,这时已经是下午后半晌时候。 梁平骏本来是想劝他,赶快赶路的;毕竟眼看就傍晚了,在黄河边的客栈休息一晚,也算是题中之意。 但梁平骏着急赶路的。 但还不待梁平骏出声相劝,那王公公却是直接下了命令:“今天必须渡过河过去!” 梁平骏将话咽了回去,但是不由就心里面十分诧异:“这到底为什么?” 第44章 第一次见敢跟咱家这么说话的 “什么?你们这时候要到对岸去?” 确定了立刻就要动身前往黄河对岸的卫辉后,于是那王公公,就让手下找到了一家做渡河生意的船家。 哪知找到这个船家后,这个船家却是不愿意。 “你们这个时候要到对岸去,可是现在快傍晚了,这晚上行船,可算是一大忌了。你们还是另找别人吧。” 看到船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那王公公却是想了想,当即走上前,从怀里摸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然后放在了船家的手里,然后诚恳说道: “船家,你看这些银子够吗?我们真有急事要到对岸卫辉,还请船家载我们一趟吧!” 那船家本来待要再开口相拒,但稍掂了掂手里的银锭,起码有十两银子。 这普通人家,辛辛苦苦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赚得三五两银子呢。 这一下就十两,这船家心想:十两银子够我整整两年的行船了! 于是这船家当即又换了一副嘴脸,笑着说道:“要说别家行船,晚上估计不敢出船,但我赵老大,行船经验丰富,晚上也可出得船。 几位爷稍后,我把我儿叫过来,我们父子两个一起给几位爷撑船!” 王公公拱手道:“麻烦船家了!” 那船家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说着去屋里叫他儿子去了。 这么忙活了一通,天色就已经见黑了,而这时王公公、梁平骏他们已经来到了黄河边,那船家赵老大带着他们上了船。 这船属于中小型的,不过王公公一行人也不多,正好坐得下。 船家赵老大这时对着船上的几人喊道:“都坐好了吗?” 王公公几人当即参差不齐地说道:“坐好了!” 船家赵老大喊了一声哨子,叫道:“开船喽!” 他这么一喊,在船尾的赵老大的儿子,也应了一声:“开船了!” 旋即船便向着对岸行进了。 大约摸撑了两个半多时辰,主要是黑夜在河里撑船,耽搁时间多一点,不过还只是多费了时间多一点,王公公他们一行,总算是到了黄河对岸卫辉府地界了。 几人下了船后,——当然了都是步行,他们的马车都在黄河对岸开封时已经被他们舍弃了,这时候下了船,只能先用双腿走路。 几人先是走路来到了离黄河岸比较近的一个村庄。 而这时那王公公,已经累的只喘粗气,梁平骏在一旁看了,心里不由腹诽:这位想来,平时也是一个享福惯了的主,走这么些路,就喘的跟个什么似的 而就在这时,那王公公手下的锦衣卫显然也看出了王公公的情况,当下一名锦衣卫上前对王公公抱拳行礼说道: “公公,可在此稍作歇息,小的这就去那村子里,借些骡马车,稍后便过来。” “好,快去、快去!”王公公一听这句话,一屁股坐了下来,显然是体力到了极限了。 那名锦衣卫当即快步跑着向着那个村子而去。 不久后,那名锦衣卫便即驾着一辆骡车赶了过来。 这骡车,有两头骡子架着,是比较大的车。显然是农家用的、比较实用装粮食的车子。 那骡车后面自然不是车厢了,而就跟个大平板车一样的。 就这,但看到这个后,王公公也是很高兴,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上了骡车,其他人也都跟着上了车。 旋即,那赶车的锦衣卫喊了一声“驾!”,便驾着这辆骡车在大道上行驶去了。 一路行驶到了卫辉府城的城门口,而这时已经是快到深夜,城大门自然是早就关闭着了。 王公公的一名手下锦衣卫,当即上前叫门。守城门的一个兵,正靠在城墙上打瞌睡,被人叫醒,很有些不耐,嘴里自然也没个把门的,不干不净就骂出来: “他娘的几点了?要进城明天白天!” “你最好打火把,照照看看到底谁在城门底下?”那名锦衣卫当即朝上面喝道。 那守城兵立时一个激灵,当下真就拿起城墙上的一把火炬,在城上向下面照了照,朦胧中看到了一个人立在下面,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似是有些熟悉。 而当他脑子里一下想到了什么,立时又是一个激灵,他只是一个守城卒,那衣服分明、分明是锦衣卫才能穿的飞鱼服! “锦、锦衣卫!”他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还算有点眼力劲,那还不快快开城门!”那锦衣卫哼了一声,在下面叫道。 “上官稍待,我这就禀明我家校尉!”那小卒连忙说道。 旋即,赶快去向上面的官禀报去了。 不一会,大门便被打开,王公公一行人坐着驴车,很快驶进了城里。 那个守城校尉,在得知自己手下说是锦衣卫要入城,当即也上城看了看,看到的确是穿着飞鱼服的,于是当即二话不说,直接开城门放行。 锦衣卫,那是天子亲军,他们办什么事,岂是他一个城门校尉能够置喙的? …… 进了卫辉府城后,王公公,当即命一名锦衣卫,从这辆骡车上,解下一匹骡子去拿着他的手令,去这卫辉府城召集所属的本地锦衣卫到潞王府集合,另外还让他,去卫辉府城中的驻军,也召集过来。 然后,便即兵分两路,王公公他们去往潞王府,那名锦衣卫得王公公命令,去召集人手去了。 骡车朝着潞王府的方向驶去。 大概过了半刻多钟,已经离潞王府不远了。 而就在这时,那王公公旋即下令:“停下!” 那赶车的锦衣卫,立即“吁”地一声,勒紧了缰绳,让骡子停了下来。 然后大家都看向王公公,那王公公这时说道:“把骡车先靠在附近的小巷子里,咱们在这里等人。” “是,公公!”那驾车的锦衣卫当即应命。 于是当即赶着骡车,在最近的一个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随后王公公便什么也没说了,闭目养神起来。 但大概又等了一刻来钟,王公公忽然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旋尔道:“先不等了,即刻去往潞王府。” “驾~!” 那赶车锦衣卫应命,当下,立即将骡车又赶出了小巷,然后在大道上,快速驶往潞王府。 没一会就到达了潞王府的大门口的大道上。 接着王公公便下了骡车,在手下一名锦衣卫的搀扶下,向着潞王府大门慢慢走过去。 梁平骏自然也跟着后面他们走。 那潞王府守门的侍卫,也是立时就发现了王公公他们,其中一个侍卫喝道: “你们眼瞎了?没看到这里是哪里?快滚蛋!” 王公公一只手握着拳头,在嘴边轻咳嗽了两声,旋尔对身边一名锦衣卫道:“这么久了,咱家还没听过有人辱骂咱家。” “遵命!”那名锦衣卫当即应命,旋尔走到了那之前口出芬芳的那侍卫跟前,“唰”地一下拔出绣春刀,接着就飘散出了一抹血雾,那个潞王府侍卫翻着白眼倒了下来。 另外的几名侍卫当即大喝:“大胆!”在与此同时,一名侍卫去探倒在地上的侍卫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气了,他当即对守门的伍长汇报道:“已经死了。” 而这时那些守门的侍卫们,却又再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穿的飞鱼服,手中握的却也是绣春刀。 这是,天子亲军的锦衣卫!! 而这时那名伍长直接朝着那出刀杀人的锦衣卫,尽量压着脾气说道: “阁下虽是天子亲军,但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吧? 要知道在别处也就算了,可是这里,是,潞、王、府!” 他说到最后“潞王府”时,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 “嚯,潞王府好大的排场!”那名锦衣卫没有说话,而王公公却一步一步走过来,嘴中淡淡地说道。 那守门的伍长,在看到对方是锦衣卫时,就已经派人去王府里通秉去了。 而就在王公公迈步来到了潞王府大门近前,正开口准备说什么,但突然地王府大门打开了,从里面涌出了一队侍卫兵。 旋尔,那些兵后面则是李进打着哈欠,缓缓走了出来,来到王府大门口,他一眼也看到了那几个锦衣卫了。 他有些不耐地说道:“喔,锦衣卫啊?锦衣卫什么时候敢在潞王府撒野了?还愣着干嘛,都给轰走,敢到我们王府找不自在了。 嘁,若不是看是锦衣卫,其他人早就剁碎了喂狗了!哈~~” 说到后面,他又打着呵欠,就准备返回王府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阴沉的声音自他后面传来:“这位是个公公吧?好大的官威啊?” 李进突然听到这么一阴沉的声音,旋即转过了身子来。 他一转过身,便即上下打量了一番,刚才说话的王公公,旋即发现了对方身上的气质跟自己很像,立时就猜出来,对方也是一位宦官。 于是李进用有些惫懒的语气道:“阁下是谁?”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突然,那王公公忽然大笑了起来,笑了许久,直到那李进听得有些瘆得慌时,那王公公方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这时候的语气却是更加的阴沉森然: “第一次,见有哪个太监宦官,敢跟咱家这么说话的。” 他停顿了下,又道:“小东西,你可知道,跟咱家说话最好和气点,不然……会出人命的。” 而这时在他身边的又一个锦衣卫,当即二话不说,唰地抽出了绣春刀,直接向着那李进走过去。 李进这时听对方的口气,心下莫名感觉大事不好,他当即大喝道: “这些人冒充锦衣卫还有东厂的人,还擅闯潞王府,尔等愣着干什么,给咱家当场格杀了!” 李进隐隐知道大事不妙后,立即决定杀人灭口,反正自己人多。 而这时—— “谁敢?!”王公公陡地喝道,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箭,在潞王府大门口插着的火炬的照亮下,那令箭是黄色的,上面还刻有四个大字:金牌令箭! “金牌令箭??”李进片刻间有些恍惚,但旋即反应过来,他不能认的,不然自己的性命就没了,于是当即大喝道: “那是假的,你们别信!咱家认得真的金牌令箭!此人敢冒充钦差,给咱家统统打杀了!” 却就在这时,一阵阵的脚步声响起,其间还夹杂着马蹄声。 王公公却是没有往后面看一眼,王府门前的李进却是看到了来了许多许多的兵,其中还有不少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那些锦衣卫当即翻身下马来,直接在王公公的后面跪了下来,大声道: “属下参见公公!” 跟着后面的是几名将领,也过来单膝跪地,大声恭敬道:“末将等参见禀笔公公!” 第45章 用刑 何为“禀笔公公”? 说到“禀笔”,就要说到司礼监。 这司礼监又为何? 司礼监,可以说就相当于外朝的内阁。 司礼监是属于皇宫中的产物。 其实要论根上说,内阁也是皇宫中的产物。内阁在初时,只是类似于皇帝的顾问的这么个机构。 但是周朝的太宗朝初期,始设内阁,那时内阁只是如今内阁的雏形。 在太宗朝的后期,才将内阁悬于六部都察院等之上,设内阁首辅、次辅等大员;实际相当于宰相、副相。 而太宗之后的景帝,却是个不甚勤政的皇帝。 于是发布旨意,让内阁本就有是“蓝批”(即在臣子上奏朝廷的奏折上,阁臣只能蓝批), 而本该皇帝“朱批”(最终对奏折的批示权)的权利,景帝就交给心腹的宦官,于是为此还成立了专门的机构,这便是司礼监。 ——说起来,跟明朝的历史很相像。 当然了,所谓让心腹的宦官做“朱批”,之后还是要皇帝亲自来审核的。 但有的皇帝比较懒,就不看,让直接发往内阁了,于是这奏折生成了大周帝国的法律效应了。 再说这司礼监,这司礼监的一把手,是被称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又称内相;还有个二把手,便是叫做“司礼监禀笔太监”,又称内副相、或者就直接称作“副相”。 这“掌印太监”与“禀笔太监”都是可以“朱批”的存在。 不过,一般都是轮值在司礼监当差。 也即,今天若轮到掌印太监今天休息,那么今天禀笔太监就需要值勤,反过来也一样。就是这样个工作制度。 当然凡事都要分大小,“掌印太监”属于大周朝两京一十三省的,可以说太监中权利最大的,宦官中的极致了; 那王公公口中称的“老祖宗”,也就是称呼这“掌印太监”。 虽然王公公是“禀笔太监”,太监中二把手,但按照宫中的一些潜规则,掌印太监和禀笔太监并不是一代的,一般是这样的,掌印太监,属于禀笔太监的干爹。 太监中的潜规矩就是,认干爹、干儿子、干孙子的。 这也算是培养提拔自己亲信,和巴结上峰的首选了。 譬如那刘喜和李进,就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 而就在这时,那李进已经是全身都在颤抖,此时他身边的王府的侍卫兵们,也都是知道了那金牌令箭是真的了。 现场这么多的人跪那个拿着金牌令箭的人,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而就在这时那王公公,再次将金牌令箭举起来,对着潞王府的一众人等,说道:“这是皇上钦赐下的金牌令箭,尔等还不跪下?” 那些潞王府的侍卫兵们,当即都惶恐的跪了下来,而在王公公身后的那些锦衣卫和将领们,当即全都匍匐跪好,那些赶过来的军卒们,顿时也都趴着跪了下来。 “有上谕:” 王公公忽然大声说道: “着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南下将中州省卫辉府人士,梁平安,带到御前,不得有误,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高声山呼道。 而就在这时,这位王公公王宏当即向着前面的李进走了过去,而他身边的几名锦衣卫护卫也立即跟上, 而李进看到了这一幕,登即直接跳了起来,然后看着一步步、步步紧逼着的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他顿时一下崩溃了: “求求王公公,我干爹是刘喜,他跟您一定有交情,求您看在我干爹的面子上,饶我一回,求您!” 他说着直接朝着王宏跪了下来,但是王宏根本没理他,还是照直朝着他走来。 李进一看示弱不行,当即又跳起来,对着王宏大声叫道:“你、你无权杀我,皇上给你的‘上谕’,可没有说诛杀李进!” 而此时王宏已经逼近到了李进的跟前了,他蔑视的看着李进,轻蔑的话自王宏的口中吐出: “皇爷来前交代过咱家,说可以相机决断的。” 他吐出这句话后,直接旁边一锦衣卫,绣春刀出鞘,直是将那李进大好头颅,给一刀斩下。 而这时王宏看向那从潞王府出来的一众侍卫兵等人,开口问道:“谁知道梁平安被关在哪里?” 而这时一位侍卫长站了出来,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地道:“小……小的知道。” 王宏道:“带路吧。” 于是那位侍卫长直接带路,而王宏身后的卫辉府驻军的官兵和一众锦衣卫们,当即在那侍卫长的带领下,由他们开路,直接闯将进潞王府来。 而王宏在三名亲信锦衣卫的扈从下,被大批官兵、锦衣卫保护下,也向着潞王府大门内走去。 潞王府地牢之内。 在地牢中专门单独的一个牢房。 这牢房四周几乎没有潞王府的侍卫在这边。 但还是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听其声,应是一个女子声音。 “梁子恒,你也都看到了,如此昏聩的朝廷,你这样连中三元的人才,他们都视而不见,还这样将你抓进了潞王府的地牢。 而这仅仅是他们贪慕你的钱财。 你觉得这样的朝廷、这样昏君的朝廷,还有得救吗? 不如归顺了我们白莲教,无生老母定会赐予你福运,而在无声老母的庇佑下,我们白莲教一定能够推翻这腐朽、倒行逆施的朝廷!” 而在这间牢房里的“囚犯”,这人正是梁平安,他此时披头散发,看着在牢房外的那扮做潞王府侍卫的女子,这些天下来,这女子一直在游说自己。 现在梁平安只知道,这女子是白莲教的圣女,是她自称的,也听到她的手下这么称呼她。 梁平安这时候也很纠结,现在自己深陷囹圄,那昏王还不知道又要怎么对付自己呢? 潞王府的人,这些天总是对自己用刑,让自己交代出自己的银子都藏哪了。 梁平安自是不会说,他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下水村,下水村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被这昏王给杀的人头滚滚了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要忍不住,想要大不了投白莲算了,自己投了他们,一定是能出去的,看这些白莲教的人出入潞王府的地牢,很轻松的。 【今天会有第二更,会晚一点,求下收藏、票票^_^】 第46章 宣旨 梁平安内心里正是在十分纠结之时。 忽地——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对着那扮做侍卫的白莲教圣女道:“圣女,外面不知为何来了好多兵,看样子是朝着地牢这边来的。” 那个白莲教假扮的侍卫似乎说话也没想着瞒梁平安,他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暗暗想道:“潞王府兵,来地牢干什么?” 梁平安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反正还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 这时梁平安已经有些意动想要答应白莲教圣女了,他这些天,被潞王府这么折磨,现在不说浑身是伤,他现在就想赶快出去。 他要看看下水村怎么样了到底? 这些天,他也问这白莲教的圣女,下水村情况,但不知道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什么,总之这圣女只说,她也不清楚。 梁平安再问,那圣女就不再说这方面。 或许是下水村没出大事,所以这圣女不好多开口,毕竟她没准还想要以下水村为引子,勾自己答应加入白莲呢。 或许是下水村真的出了大事,这圣女怕刺激到自己,这也不是说不通。 总之梁平安现在十分焦急。 当然了,他现在想要出去,看来唯一的方法,就是投靠白莲了,不过现在大队潞王府的兵正向这边过来,那圣女也是二话不说,当即和那手下,立时离开了这边牢房。 “那自己加入白莲,就过一会吧,等那些兵走后,自己再跟那白莲圣姑说。 只是可惜了,自己好不容易连中三元,已经是生员的身份了,眼看着在九月份就能乡试,届时若是秋闱得中,那自己就直接是可一跃成为了士人阶层了,一跃成为了统治阶级的一员。 不过,临此之刻,还是先出了这牢狱脱身再说了,嗐,以往的功业,真就要如东逝水了,想想,还是有些不甘了,呼~” 梁平安心中暗暗叹息着。 就在这时,能听到一阵的脚步声响起,梁平安心想:这就是那些兵过来了? 但是这些嘈杂的脚步声听着声音离这边越来越近,梁平安不由有些疑惑:“自己这边的牢房很空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啊?他们莫非是来找我的?” 梁平安一想到这里,不由一阵栗然:不会还有什么花样的严刑逼供吧? 就在这时,果然从牢房间的小路,过来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在前面的是十几个人手持着火把在开路,似乎他们后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那批人很快地靠近了。 “梁平安就在这里!这就是梁平安!” 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喊着。 梁平安暗道:“还真是找我的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中年面白无须男子,在众人拱卫下走到了牢房的门口。 这人正是王宏,他冲着牢里看了一眼,见梁平安身上的衣服上都是血渍。 王宏淡淡问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梁平安还没回答,他有点懵,这人是谁啊? 而就在这时,那王宏直接在外面道:“把门打开!” 而这时已经被挤到人群边部的牢头,当即叫了一声:“在在……小的在!” 忙挤进人群,来到牢门口,旋尔将牢门打了开来,王宏便走进去,此时牢内的味道肯定不好闻,他扇了扇鼻子前面,旋即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看着梁平安。 王宏问道:“你就是梁平安、梁子恒?” 梁平安这时没闹清是什么情况,听见这人问自己,他连忙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道:“我正是。” “梁平安听旨!”这王宏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个黄色绸缎的卷轴,大声说道。 而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其他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只有梁平安还愣愣的坐在牢里。 他现在脑子还有点懵,有些分不清什么情况了,前一刻自己还是阶下之囚,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人给自己颁圣旨了? 而且看这情况,好像是于自己是有好处的事? 梁平安真就是有些懵了! “梁平安?”王宏有些不耐的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梁平安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忙跪在了地上。 而这时王宏将那圣旨展开,便开始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中州士子梁平安,其人有仙人之象,著有《凡人修仙记》,特命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南下,亲迎梁平安、进京见朕。 钦此!” “学生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平安跪在地上,当即大声应道。这套面对圣旨的说辞,他前世看古装剧,早就学会了。 只是虽然口中说着“万岁”,但是梁平安心里却是有疑惑,这什么“仙人之象”什么意思啊? 自己一介肉体凡胎,算什么仙人? 还有它提到了《凡人修仙记》,这确是自己写的,可是一篇凡人修仙记,就让自己去京城,还“见朕”,这到底什么意思? 梁平安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晕晕乎乎的接了圣旨。 手中捧着那黄色的绸缎圣旨,又晕晕乎乎的站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梁平骏终于是钻了出来,来到了梁平安身旁,喊了一声:“老大!” 梁平骏早就想来梁平安的身边,只是之前这王公公占了主位,又是直接宣了圣旨,梁平骏一直没找工夫过去。 而这时自己大哥接了旨,梁平骏立刻就过来了。 只是梁平骏一过来,立时就见到梁平安身上满是血渍,他惊呼道:“老大,你怎么了?他们对你用刑了?” 梁平安本来被这突然的圣旨弄得已经短暂的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而梁平骏这么一说,登时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了,于是虚弱的一下搭住了梁平骏的肩膀,口中微微的急促喘息着,显然身上很是疼痛。 而这时梁平骏却是对着王公公道:“公公,你看我家老大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可能直接去京城了,得养养伤,不然真的很难坚持到京城。” 王宏这时也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平安,终是叹了口气,说:“那就先养好伤再说。” 却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快步走了过来,对王宏道:“公公,潞王来了!” 第47章 伸冤 王宏听言,立时道:“快快迎接!” 他身边的几位亲信锦衣卫,立刻让后面的人让出路来,只是这几位亲信锦衣卫的脸上皆都浮现出一抹怪异之色。 他们心下皆想:“自家这位二祖宗,来到潞王府,没有先见潞王,显然也是被潞王府之前那架势给弄得心里有了气; 可是自家这位二祖宗,在人家潞王府了,还说甚‘快快迎接’人家潞王,这就有点…… 很是有些鸠占鹊巢,还对鹊发号施令的感觉……” 不过几人心里怪异归怪异,甚至心里还有些想笑,但该执行公公的指令还是要执行的。 于是本就狭窄的地牢中的小路,在一番鸡飞狗跳的挪腾后,终于是腾出来了一段牢路,直通王宏那边了。 而也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的脚步声响,旋即一个带着急促喘息的男声响起:“王公公!孤王来迟了,还请见谅则个。” 随着这声男声的响起,便在牢房墙上的火炬的照耀下,一个很壮实的汉子,正背上背着一个大胖子,在牢房小道里,正向着这边赶过来。 王宏看到了这一幕,当即赶忙抢将上前去,在那被背着的大胖子跟前,行了一礼,单膝跪地,道了一声:“奴婢叩见王爷!” “哎哟哟哟,”这潞王赶忙嘴中发出这么一窜声音,以示王公公不必这么行礼,潞王下来后,想要亲自扶起司礼监禀笔大太监王宏,但因为他过于肥胖,一时弯不下腰来,于是遂命身旁的刘喜道: “没眼力劲的东西,快帮孤王扶起王公公!” 刘喜当即一脸谄媚的去搀扶王宏,而王宏却是在潞王那句话毕,立时站了起来,刘喜只摸到了王宏的袖子,王宏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又朝着潞王一拱手: “潞王爷,咱家之前在您府上大门口,一个奴婢对咱家不恭敬,这倒也罢了,还说咱家手中的皇爷钦赐的金牌令箭是假的。 咱家倒是受些委屈倒也无妨,可是咱家手中的金牌令箭的确是皇爷交给咱家的,要不王爷您亲自验验,看看到底是不是假的? 要是假的,咱家任凭王爷发落。” 说着就去怀中掏索金牌令箭,而就在这时,潞王忙上前一步,按住了王宏那只手,一脸笑意地说: “哎呀孤王如何信不过公公呢?不就是一个奴婢吗?打杀了就打杀了! 也就是孤王没在现场,不然不用劳动公公你动手,孤就把他宰了,哼,真是个没眼力的东西,净是丢孤王我的脸!” 王宏仍是端着皮笑肉不笑的脸,又道:“王爷,这,”说到这里,他一指身后不远的梁平安,说道: “不知道这位梁子恒是怎么惹到了潞王爷,皇爷有旨,让咱家带他去皇宫面圣的……” “哎呀这都是误会呀!”潞王眼珠子一转,立时说道。 而就在这时,刘喜忙搭话说道:“这都是那该死的李进,都是他,他自己贪财,奴婢也是事后听说了,他为了敛财,抓了这位梁子恒, 哼,奴婢也是知道了晚了,不然早就将这位梁子恒先生放出去了,奈何,我那干儿子李进,竟是瞒着我做下了这些该千刀万剐的事……!” 说到后面,这刘喜也是拼演技的,直接泪眼汪汪的低声啜泣起来。 而潞王经刘喜这么一提醒,也立马翻过了前面他说的话,立时道:“对,都是那杀千刀的李进干的!”说到这里,他还跺了一下脚,以示对李进的痛恶。 王宏初时有些没听明白:这李进是谁? 但他何等人,立时想明白了,这李进估计没准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杀的那个奴婢了,但王宏也不是十分肯定,于是他还是问道:“李进是何人?” 刘喜当即一脸痛恨的忙道:“就是那个敢妄言公公您的金牌令箭是假的那个杀千刀的奴婢!” “哦~”王宏看了一眼潞王,见潞王也是同仇敌忾的样子,心想:这潞王爷明显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靠这刘喜的提醒,才醒悟改了嘴;不过咱家只是奉旨接梁平安的,与这些倒也没甚相干了。 于是王宏又想再客套几句,就带着梁平安赶忙出去了,先将梁平安的伤治治,然后回京。 而就在这时,梁平安突然在王宏后面,跪了下来,口呼:“求公公为在下伸冤!” 听梁平安这么一说,潞王和刘喜登时色变,心中暗想:这梁平安莫不是要将自己这边都捅出来? 暗下里,潞王和刘喜都捏着一把汗。 他们固然不怕梁平安说什么,但梁平安说出什么来,特别是在王宏的跟前说,王宏可是当今万岁的红人,堂堂内副相。 要是这王宏在皇帝的面前说潞王的坏话,这皇帝固然可能也不会太追究,但是潞王的恶处会积累到一定地步,到时这皇帝不拿潞王开刀都不行; 特别是会让皇帝彻底厌恶了潞王。 而王宏这时心里面也有些发急:这梁子恒不会还要揪着潞王府不放吧?这岂不是给咱家找麻烦?而这麻烦,咱家当着他的面,还不得不管,哎哎,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啊! 但虽然王宏心里这么想,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不漏,于是道:“梁子恒,你可要咱家为你伸什么冤啊?” 梁平安当即头磕到地上,说道:“学生在被抓进去潞王府地牢后,学生一干同窗学友,整个府学的同窗啊! 他们也都为了救学生,来潞王府讨要说法,可是却是都被潞王府抓进了牢房!求公公救救我整个府学所有的学子、同窗!” 其实梁平安并不知道整个他府学的同窗都被抓到了潞王府地牢,毕竟他这边的牢房大都空着,那些同窗们的牢房不跟这里挨着。 之所以梁平安现在又知道了,这自然都是梁平骏刚才跟他说的,——梁平骏知道这事,也是刘勇给他写的信,他在信中知道的。 “什么?”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已经不太淡定了,这整个府学被他潞王府给端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于是王宏脸色就有些阴沉下来,对着潞王端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 “王爷,可否告诉咱家,这是怎么回事?” 第48章 刘勇到来 “这……”潞王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府学的学子、包括这个梁平安,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然梁平安很有钱他是知道的。他听刘喜提到过,接下来搞钱会着落在梁平安身上。 因为梁平安可算是卫辉府首富,只要把梁平安的家底掏空,必然能得到一大笔钱财。 潞王被王宏问话,又是看到梁平安被抓到地牢,又是府学的学子也因为来潞王府门口要求释放梁平安,于是也都被抓进了牢里。 潞王来回一想,也是一下想明白了,这是刘喜让人做的,或者就是刘喜手下人做的、就是那个被推出来的李进。 见潞王有些张口结舌,刘喜赶忙插话说道:“这些都是李进他做的,还好那个该死的已经被公公您提前看破了他的真面目,已经被您让人杀了。” 潞王也赶忙说道:“对,那都是李进干的,本王怎么可能对府学所有的士子下手?孤是不会那么做的!” 他说到这里,于是立即吩咐下命令道:“来人,去把府学的士子们都放了,真是岂有此理了!” 于是就有几名侍卫行礼应命,随即去放人去了。 潞王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地牢里呆了,这里面的味儿就特别难闻,于是他又对王宏道:“既然此间事了,咱们还是赶快上去吧?” 王宏点头,又看了看后面的梁平安,旋即说道:“那就上去吧。” 于是王宏的人和潞王的人,都开始有秩序的向地牢大门处行进。 在大家都走出了地牢大门口,在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了,王宏这时对潞王道:“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毕竟皇命在身。” 潞王笑着说:“既如此,那孤也不好多留了,毕竟皇命要紧。” 这时王宏也笑了笑,正准备离开时,那地牢大门口又是一番嘈杂的声音。 旋即在众人的注视下,便看到府学的一众学子们都走出了地牢。 而他们一走出来,立时看到了梁平安正站在不远处,当下这些府学的学子们立刻上前,向着梁平安打招呼。 而梁平安见他们向自己走过来,立即躬身行了一礼,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小弟,谢诸位同窗搭救之恩!” 而他们的那些同窗学子们,这时都笑哈哈的上前,把梁平安给掰正了,其中有人说道: “不应该是你谢我们,应该我们谢谢你才对,要不然我们走不出这地牢啊!” 他们也是已经从那些侍卫们的嘴里得知,是梁平安的作用,他们才算是能从地牢解脱出来。 而这时那龚伟上前对梁平安,一脸愧意道:“本来我们合计一起抗议来相救你,却没有想到,我们一群人最后落到让你来救了,真是惭愧啊!” “诸位能想到这么来救我,就已经是我之幸了……!”梁平安还待再说什么,忽然,王宏在前面喊道:“子恒,我们该走了。” 梁平安本来还准备将他在地牢领到圣旨的事,与他们说一番,这时候也没时间了,于是忙对他们说道:“我还有要事,诸位我就先告辞了!” 于是梁平安便和龚伟、任陵他们道了别,随着王宏他们而去了。 在梁平安他们走后,那些府学的学子们也在后面走了。 等到潞王府里,只剩有潞王府的人了,潞王让健仆背着去到了他的房间。 等他刚坐在房间的床上,刘喜扑通跪在了地上,头也磕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说,让王爷处置了他,是他没看好奴才。 潞王到底对他一直是很信任的,于是也就叹了口气说道:“那扣你三个月的俸禄,下不为例!” 刘喜当即感激涕零,说了一堆什么再世父母的话。 梁平安照例回到了黄河客栈,至于王宏召集来的那些本地的锦衣卫了、军队了,也都各遣回去了。 梁平安被梁平骏搀扶到了他的房间里,王宏着人找大夫来,先给梁平安看病。 最后说,得将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行。 让人去煎药后,王宏就有些忧心忡忡的对梁平安道:“子恒啊,不是咱家不想让你的病好,只是皇爷还在宫里等着呢,你看这……” 梁平安躺在床上,说道:“只是我的病情着实有些严重,公公看能不能让学生休息个三四天再启程。” 王宏想了想,旋即道:“那好,就四天吧,等你养四天,身体比现在好一些,咱们就走。” 说罢,王宏便出了房间。 而梁平安这时候问梁平骏:“平骏之前一直没时间问你,咱们下水村现在怎么样了?” 梁平骏道:“现在下水村现在没事……” 还没等他说完,梁平安直接就打断他:“怎么可能没事?那潞王府那边憋着心思要我们的财产, 我在地牢中,受的这些刑,都是我不愿意说出来财产藏哪了!” 梁平骏连忙道:“老大你是不知道,我这也是在小勇给我的信上说的,说是你被抓了后,那潞王府中的一个管事也到了下水村, 但是那个咱们新乡县的县令,委实是个扛住事的,是他硬顶住了那管事,所以,这些天,咱们村子没事。” 梁平安听罢,心里暗暗道:“原来是黄铭德黄县令啊,他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帮忙呢? 是了,我和他一起做下了,覆亡张家的事,保住我也算是保住他了吧?” 梁平安这么想着,然后说道:“是黄知县啊,那我们要承人家情……”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梁平安和梁平骏都看向大门口处,旋即就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人梁平安、梁平骏都十分的熟悉,这人不是刘勇又是谁? “大哥!”刘勇直接扑倒跪在了梁平安的床前,陡地哭的泣不成声, 边哭边道:“大哥,您受苦了!呜呜……!” 梁平安本看到刘勇来,还面带喜色,这时见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一边还说着: “是属下没用,让您蹈此险境,都是属下的疏忽,若是早想到了潞王这一茬,哪还会有今次之事!” 第49章 君父有命 梁平安看着自己这可说是能托生死的兄弟,嘴中劝慰道: “小勇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潞王府已经丧心病狂到那等地步呢?” 他说到这里,然后立时吩咐梁平骏:“小骏快把小勇扶起来!” 在梁平骏将刘勇好不容易扶起来后,刘勇说道:“大哥,我已经在下面那个王公公的手下口中,知道了大约摸的情况……” “等等……”梁平安面色古怪地道:“那位王公公的手下都是锦衣卫,你是怎么知道——?” 刘勇这时却是笑了笑,说道:“下面不是有咱客栈的掌柜吗?他给我作证,说我是大哥的手下,我随即问了那锦衣卫你的情况,他倒也说了一些。 不过大哥,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属下都快吓死了。” 而这时梁平骏也说道:“是啊是啊大哥,我也想知道,这之前是怎么被潞王府抓的,大哥在地牢到底受了怎样的刑。 看大哥受的这些刑,我梁平骏此生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会给讨回来!” 刘勇这时眼中寒芒一闪,冷声道:“还有我!” 梁平安笑了笑,此生有这两个兄弟,也算是不白活了,他想到什么,忽然道: “我爹娘他们不知道我的事吧?” 梁平骏也看向刘勇,毕竟他之前一直在省城开封。 刘勇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大家不敢跟叔叔婶婶说。” 梁平安忙舒了口气,说道:“幸好,不然我娘还怀着胎,可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梁平安正要跟刘勇、梁平骏他们说他在地牢里的事时,忽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就看到四个人先后进了梁平安的房间,这四人不是别人,正就是龚伟、任陵、陈争、王安四个了。 见他们四个走进来,刘勇不认识,还以为是潞王府的人又来找麻烦,当即唰地挡住了他们。 任陵却是看着这架势,笑着说:“子恒,没想到进了一趟潞王府,你的架子可够大的啊?” 梁平安这时也哈哈大笑着,对着刘勇道:“小勇,他们都是我在府学的同窗好友,没他们,我恐怕还在潞王的地牢关着呢。” 刘勇听这么一说,当即有些羞窘的低下了头,连忙对几人道:“刚才多有得罪。” 任陵四人倒是毫不在意,陈争直性子,倒是直接道:“兄弟脾气直,正对我的脾气。” 而王安却是看着梁平安,笑着道:“子恒,你可别说了,我们哪是救你,这不,连我们整个的府学都一个不剩全搭进去了!” 而梁平安几人听得王安说的有趣,都一时笑起来,而这时龚伟看着梁平安道: “之前在地牢门外,子恒你走的比较急,大家就没问你,子恒,你这伤,他们是不是在大大牢里,对你用大刑了?” 龚伟说这话时,脸上既恼怒又关切之色,而陈争直性子,直接就骂娘了: “这狗日的潞王,为了圈钱脸都不要了,不仅去抓士子,而且,而且连我们整个的府学都被他一锅端了!他妈的!” 听陈争这么一说,大家顿时敌忾地也都破口跟着骂了一番潞王,然后任陵又看着梁平安关切地道: “子恒,你这伤,打紧吗?” 梁平安只好把大夫之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当然其中自然会把王宏要求四天就得北上启程去面圣的事说了。 梁平安本来把王宏要求提前走,是想让大家伙跟他一起心里不愤,毕竟嘛,什么事,得养好伤才能走吧! 但是听梁平安把王宏的话这么一转述,除了梁平骏和刘勇都是一副不愤、不满的表情,其他的四人倒是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甚至龚伟还拱手朝着北边拱了拱手,恭敬说道:“嗯,既然是有圣命,圣上即是君父,君父有命,子恒的确还是尽早北上的。” 任陵王安陈争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都说:“子恒辛苦了,圣命确是不可违。” 梁平安就很有些无语,但旋即一想,一下也想明白了,这也不怪龚伟他们四个人会这样想了,毕竟这是古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思想早就深入人心了。 梁平安这时也立时做出一副虔诚的模样道:“是啊,君父有命,我自当会尽力为之。” 龚伟等四人便纷纷颔首,而就在这时任陵问道:“不知子恒,圣上给了子恒你怎样的旨意呢?” 梁平安当即将圣旨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并且说道:“这圣旨,不瞒几位,我实是不知道这圣旨究竟何意啊? 这提到了我著的《凡人修仙传》,还说我有仙像,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现在脑子里、心里都是一团浆糊,不知道如何为之?唉唉!” 听梁平安这么说,任陵陈争三人,也都是一脸的茫然,也不知道这圣旨究竟是何意呢? 龚伟却是没有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梁平安这时也注意到龚伟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解道: “龚兄,你在想什么?” 龚伟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梁平安道:“子恒,你这《凡人修仙记》,可是说的求仙问道的事?” 梁平安点了点头:“是,里面有这方面的内容,《修仙记》嘛,肯定在修仙这一方面的。” 而龚伟听梁平安这么一说,当即脸色深沉地说道:“如此,我倒或许知道子恒你被召去京城,是什么原因了。” “哦?龚兄知道?”梁平安遂露出喜色,道:“还请不吝赐教!” 龚伟这时却是说话时,声量压低了许多,他说道: “你们都知道,家祖在朝中任职,祖父也有给家里寄信,信上确有只言片语,说到当今圣上,喜玄参道。” 而随着龚伟这句话说完,房间中顿时为之一静,然后陈争有些没忍住,刚想要说什么,任陵在他旁边,猛地一拉他,陈挣却是忽然醒悟过来,也知道,不能议论当今圣上的不是。 而这时梁平安打破沉寂,说道:“多谢龚兄告知这事,小弟心里也算是有数了。” 龚伟也见这时大家很有些沉闷,于是主动对梁平安道:“那子恒就说说你到地牢里的事!” 第50章 初到京师 汗珠,自他的脸颊滑落。 车夫抹了把满头的大汗,他觑了一眼站在不远位置的几名大官,身上却忽然瑟缩起来,一阵凉意自心田散到四肢百骸,反而不那么热。 当然是心理作用! 马夫之于大官,何其微渺如尘埃呵!~ “公公,此番回京师,必然会得到陛下的恩赏,下官在此先祝贺公公啦!” 一名穿着团领青色官袍的中年,满脸笑意的看向卫辉府境边界处站着的、一名着紫色蟒袍的面白无须男子。 “呵呵呵……”蟒袍男子正是王宏,他笑着,那种中官太监特有的阴厉笑声。 旋即道:“哪能想着恩赏,咱家只求为皇爷办事,不敢提封赏。” 那中年官员,便是卫辉知府,他笑吟吟的在宽大的官袖里,掏出了一叠银票,然后递给王宏: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在圣上面前多多为卫辉府美言一番!” 王宏低头看了一眼那叠银票,心里估摸了个数,旋尔伸手接过揣了起来,又“呵呵”笑了一番,说道: “圣主当朝,天下自当是盛世,咱家自然是如实禀报!~” “忆昔开兴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 齐纨鲁缟车班班!”忽地,在他们的近处,另一名紫袍官员在王宏说出那句话后,当即吟诵出了一首诗。 他吟罢,旋即朝着王宏和知府拱手,他是卫辉府通判,比知府小一品级,他此时满脸灿烂的笑容: “这是前朝诗人歌颂盛世之诗,不过在下官看来,我朝尤甚!” 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笑容宴宴地冲着北方京师方向,一拱手,大声说道:“说的好,为圣上贺!为盛世贺!” 而知府、通判也立时同时朝着京师方向拱手笑道:“为圣上贺!为盛世贺!” “好了,二位就不用送了,天气这这般炎热,还是回车里、车里有冰,到马车凉快凉快!”王公公说道。 …… “呸,狗官!”马车中,梁平骏向梁平安述说了一番在马车外他看到的情形,说罢后,便忿忿地骂了一句。 “嘘~!”梁平安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旋尔低声说道:“小点声,外面就是他们的人,免得被听到。” 在梁平安养过伤四天后,今天从一大早出发,到了快午时,方出了卫辉府界。 而这时车马都停了下来,王宏和卫辉府的官员们,最后相见一番,便即相别了。 梁平安于是便让梁平骏下车,看看他们都说些什么。 然后梁平骏回来后,说了一番卫辉知府如何的行贿的,说罢后,便破口大骂了几句。 而梁平安梁平骏这边的话刚说完,车队在王宏的命令下,重新开始启程。 车队又行驶了一程,差不多到达了彰德府汤阴县境内。 “噗拉~” “噗拉~” “噗拉~”…… 一阵噗拉的声音,在车外面响了起来。 梁平骏不由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声音?” 于是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然后便透过缝隙,看到漫天的蝗虫。 他立刻将窗户又关严实了,然后对坐靠在车厢里的梁平安道:“乖乖,漫天都是蝗虫!” 梁平安却是听罢梁平骏的说话,却是沉默了好一会,随后重重叹了口气,道: “这便是盛世?呵呵,盛世!” “外面怎么回事?”坐在马车里的王宏提高声音问前面赶车的马车夫。 马夫在外面喊道:“禀公公,外面都是蝗虫,好多的蝗虫!” 王宏在马车里打了一个哈欠,旋即说道:“哈~,真晦气! 看来中饭得在车里随便对付了。” 马车边行驶着,车上的人也都在吃起了干粮来,毕竟是蝗虫漫天,马车也走不快,没有打尖的地方。 扑啦啦~~~ 倒是外面的马车夫们,在赶着车,吃着随身带的蒸饼,还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蝗虫太多,他们也怕他们的蒸饼被蝗虫给抢吃了。 车队就这么的,又行驶了七天,这主要是车队总是走一段路,打个尖,这样耽搁了些时间了,但也总算是到达了京师燕京。 王宏将梁平安安顿在了京师城的驿馆里,随后王宏就随即匆匆的去往皇宫,是去交旨去了。 梁平安就在驿馆里休息,等了大约两个多时辰,也没见王公公或派人再回来。 梁平安这时已经是身上的伤差不多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梁平安对这古代大城市京师城,还是很想去逛逛,见识见识这古代的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特别是古代的京城的大栅栏、天桥卖艺等的地方。 不过梁平安还是都忍住了。 毕竟是皇帝可能要随时都要传召自己的。 但是却是左右无事,梁平安便即铺开稿纸,又开始写《凡人修仙记》了。 这《凡人修仙记》现在不仅在平民里传播广泛,而现在到什么程度了?——竟是把当今皇帝“广泰帝”(皇帝年号)也给勾来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凡人修仙记》的确是在这个古代的大周朝是很受欢迎的! 极有市场的! 梁平安就这么一动笔,当即可以说是下笔如有神,就这么的,又写了一个时辰的更新稿子,梁平安直起腰,揉了揉手,然后问了一边的梁平骏过去多久了。 梁平骏答道:“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梁平安的身旁只留有梁平骏,至于刘勇,梁平安在下水村的工场,却是需要刘勇在那边做个主心骨。 所以虽然刘勇也想跟在梁平安身旁,能随时伺候,但他们的大业需要有人看着。 而刘勇一直负责下水村那一摊的! 梁平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房间里又踱了几步,间做了几个扩胸运动。 就在这时楼下(梁平安是被安顿在驿馆的二楼)传来一阵嘈杂声。 这时就一道粗吼地声音说道:“老子要找梁子恒!你他娘的别挡着路!” 梁平安、梁平骏对视一眼,都感到对方眼中的惊诧,盖是因为梁平安他根本在京师没有认识的人啊,这梁平骏自然也是知道的! 正所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说。 第51章 小公爷 梁平骏听不惯有人对着梁平安大呼小叫的。 于是他当即走出门去。 门外是一道走廊,梁平骏隔着廊沿,向下面看去。 就见到下面有一队衣着铠甲的兵卒,另外那兵卒的前面大大咧咧的站着一个似是将军样貌之人。 此时这将军样貌的人正在对这驿馆的驿丞在不满的大声咧咧着。 “哎哟,这位将军,这里是驿馆,您口中说的那位梁先生,是司理监禀笔公公专门交代下来的,要我们好生伺候的主,那是要被圣上召见的人,这,您,您这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我、本官委实不敢让您见他!” 那驿丞虽然说是战战兢兢的,但就是挡着那位将军,不给他让路。 而就在这时,梁平安也走到了廊道上,也看到了下面的那一幕,梁平骏看了看自己老大,梁平安朝他笑了笑,示意没事。 而就在这时,那下面的将军似是不耐烦了,他手下的兵也是有眼色的,当即对那驿丞呵斥道: “我说你这小小的驿丞官真是有眼无珠,你可知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那驿丞也有些发怵,不由问道:“那是谁?” “这位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识相的赶快让道!”虽然这些兵咋咋呼呼的,但也的确不敢对一正七品的驿丞官动手,毕竟驿丞官也是文官。 本朝通例,文官压制武将。虽然区区七品文官,但是但凡哪个武将敢动他,必是会遭到文官集团的反扑。 当然了,像是英国公这种超一品的武官,也是有些特殊例外的。 即便是他儿子这位小公爷,那也并不是这位七品文官可以得罪的起的。 但即便得罪不起,但只要站着理,那也不是即便是小公爷,就能欺凌上头的。 听到那将军是小公爷,这驿丞官虽然平素很胆小,不然方才也不会吓的战战兢兢,他之前真以为“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那些粗鲁的兵卒会给他一刀。 这时候听对方是小公爷,虽然自知自己也得罪不起,但是那司礼监的禀笔太监,相当于副相,他更是得罪不起。 所以这时候,还是强硬着胆子说道:“小公爷,您可别为难下官……” 而这时这位小公爷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下意识抬头,一下子看到了上面的梁平安和梁平骏了。 他当即打断了驿丞官的话,说道:“哎,楼上二位,哪个是梁子恒?” 梁平安见对方看到了自己了,当即也不掩饰,大声道:“在下正是梁子恒!” 那人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旋即二话不说绕过那驿丞,就朝着通往楼上的木梯朝楼上走去。 那驿丞还想拦着,但当即被“小公爷”的两名兵卒挡住,那驿丞这时也不再上前了。 毕竟那位小公爷已经看到了梁平安了,这时候也拦不住了。 那名小公爷带着十几名兵卒,就这么上了二楼,到了二楼廊道上。 小公爷就这么直直地朝着梁平安走了过去。 梁平骏瞧着这架势,就想要挡在梁平安的身前,但梁平安一把拽住了他,梁平安知道,只要皇帝还没召见自己前,他的人身,无疑是最安全的! 即便眼前这人来者不善,但只要他还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就不敢动自己。 那身披甲胄的“小公爷”,上到廊道上后,旋大咧咧的朝着梁平安走过来,不时发出“嗤啦”的声音,——那是他手中正拖着一把长矛。 看那长矛的成色,应是镔铁打造,拖在地上,是长矛矛头在地上,所致之声。 这“小公爷”,人长得倒也不丑,额前有几缕散发飘逸,再加上他不羁的唇角,梁平安觉得很有点前世“痞帅”的风格。 “你就是写《凡人修仙记》的梁子恒?” “小公爷”近前来后,将镔铁长矛扶正握在手中,声音低沉的问道,甚至带着一丝沙哑。 梁平安却是忽地扑面感觉到,此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意。 梁平安搞不清是他对自己的杀意,还是经常厮杀战场所产生的,不过看他那有些混不吝、痞气的样子,应是此人平时就是这样子,——一个“应”字,也是说不定。 梁平安也未有怯场,他好看的眼角忽地微缩,唇角翘起一个弧度,竟是有着挑衅的意味,连平常待人最简单的礼节,拱手抱拳都没有,口中直愣愣地道:“正是!” 忽地! 那“小公爷”眼睛陡地睁大,他脸庞遽然靠近梁平安的面目,几乎快贴上,他充满杀意的言语透出: “你不怕我?” 段世玉一直在沙场上征战,浑身透出的杀意,一般人是很难以招架得了的,这个他比谁都清楚,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他决定再试探一下。 梁平安很是平静地跟段世玉眼睛对望着,眼中含着笑意,不算挑衅、也没有不屑,只是正常的笑意,——但这样的笑意,更是能激起一个人的怒气。 “你我未曾相识、未曾打过交道,我甚至连你是谁都搞不清楚,我为何要怕你?” 梁平安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我劝你一句梁子恒,”段世玉阴恻恻地道,“离端静公主远一点,不然——” 砰地一声! 只见那镔铁长矛,直接扬起,朝着梁平安的身上砸去,而梁平安仍是那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那镔铁长矛直接掠过梁平安的肩头,可说是擦肩而过、只差一点就砸在了梁平安的身上,旋尔——! 就是那声“砰”地一声,直接将廊道的木地板,给砸出了一个一只脚掌宽长的大洞。 “这就是你的榜样!”段世玉漠然说道。 梁平安这时却收敛了笑容,但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段世玉,在段世玉反应过来时,他的视线却又脱离了,而是看向那脚掌长宽的木地板,终于再次发笑,口中的带着似压抑不住的笑意: “这,又与我何干?” “你!!”段世玉又恼怒起来,他感觉自己刚才所表现的威势,竟是都被这文弱书生所压倒掉了。 “呵……”段世玉在沉默了许息时间而后,竟是突然冷笑出声。 他眯起眼睛,带起危险的弧度,他看着梁平安,一句很有些突兀的话,很和此时画风不一致的话语道: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第52章 端静公主 因驿馆中不知哪道窗未曾关的缘故,有风轻轻吹过来,掠过众人的耳际,也拂动了一些鬓发。 一些原本未曾关注、听到的杂音亦清晰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小孩子的笑闹声。 “你还给我?” “哈哈,不给不给……” “糖炒栗子咧,卖糖炒栗子~啊,公子买一些?” “如此,便包二斤吧。” 嘈杂之声,在驿馆二楼廊道之上,竟是如此清晰的传进来。 但此时二楼廊道之上,却是一片肃杀的气氛。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一道充满杀意的话语,在廊道上响起。 梁平安盯视着面前的“小公爷”段世玉,笑吟吟的表情缓缓收敛了一些,剑眉却是微微挑了挑。 “你不就仗着在面圣前,我是不敢真对你奈何的?”“小公爷”段世玉轻哼了一声,旋即又阴沉地说道:“那便等你面圣过后!” “今天只是来看看你长什么样,不是真的动你!~”段世玉直接转身,镔铁长矛直接唰的竖在了肩上。 他朝前面迈步走去,边走边道: “今天是警告你,若是你敢对端静公主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哼!” 他下了楼,旋带着人很快的就走出了驿馆。 梁平骏走上前,对梁平安道:“端静公主?” 梁平安也摇了摇头,这时驿丞也上了楼,问梁平安:“可有受什么伤?” 梁平安道了一声:“无事。” 那驿丞才算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骇死人……” 他这么念念叨叨的,又向梁平安道了辞,终是还心中怦怦地下了楼去了。 梁平安这时对梁平骏道:“回房间吧。”说罢,他先进了房间。 梁平骏点点头,却又转身靠近廊沿,看向那“小国公”离去的位置,嘴中忽地“嗤”地笑了一声,旋尔说了一句:“卖糖炒栗子咧~” 然后跟着走进房间。 这一天虽然被那什么“小公爷”给搅扰了兴致,但梁平安还是没忘记写更新。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都是梁平安在伏案写稿子中。 …… 翌日。 梁平安、梁平骏在驿馆吃过了早饭,他们两人都有些疑惑了,干嘛那王宏进宫后,不应该快些安排觐见面圣的吗? 怎么拖到了第二天,还没有消息? 当二人再次回到房间,梁平安又铺了张稿纸,准备再写,但心里没来由的忐忑了起来。 使得梁平安一时竟入不了神,无法钻心写作。 于是他将毛笔又放下,准备闭目养神一番,以待心静下来。 “谁叫梁子恒!出来!” 忽地,一阵嘈嚷之声自下面的大堂位置,传到了上来。 而这时梁平骏刚进到梁平安的房间,他是给梁平安端了杯刚泡好的茶过来的。 这时陡地又听到叫自家大哥出去的声音,不由怒从心头起,昨天倒也罢了,今天还有来叫嚣的,如何能忍得了? 于是梁平骏当即把茶放下,就想要去下面不管对方是谁,是什么狗猫蛇鼠,他今天一定给对方一点颜色,不然是个人都要叫嚣自己大哥,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平骏?”忽地,梁平安叫住了他。 他看向自己老大,梁平安道:“不可鲁莽,我们在京师人生地不熟的。” 他说罢,当即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同样的,来到了廊沿边,朝下面看去,梁平骏跟着过来。 他们看到下面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而这女子的旁边站着一个小厮,但这小厮多少有些“娘”,——因为“他”也看到了二楼廊沿上的梁平安、梁平骏,“他”捂嘴偷笑一声,还对那小姐模样的美丽少女眨眼睛,说了一声:“嘻嘻,叫出来了。” 然后是那小姐很有些拘谨的整了整自己衣服,到好像这衣服穿着很不舒服似的,不过对于“小厮”的“无礼”倒也不见怪。 梁平安当即朝着下面拱手,扬声说道:“在下正是梁子恒,不知小姐有何见教?” “哈哈……”那小姐还未开口说话,那“小厮”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小姐再也忍不住,上前轻轻拽了“他”一下,那小厮才算是勉强收了笑。 旋即那小姐对楼上的梁平安微微一福,而后道:“梁公子好,可否下来一晤?” 梁平安见那“小姐”大方相邀,当下就道:“那请小姐稍等片刻。” 说罢,当即就向楼梯口走去,梁平骏跟在身后。 而梁平安下了楼梯来,正要向着那小姐与“小厮”的站的位置走过去。 忽然,梁平安在驿馆的大堂中,见有一个客人,正就一桌,正在用筷子夹着菜吃,此人怪异之处在于,他带着一只斗笠。 装束倒像是常走江湖的,一身黑色劲装。 梁平安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看。 其实外表看起来她是个劲装男子打扮,头发也是男子式样,但是若是看到她斗笠里面,便可一眼看出,这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子。 至于这女子在这驿馆里,梁平安自然也不会觉得太诧异,毕竟现在朝廷的驿馆,虽然有官方性质,但早已经对民间开放了,——相当于半官方的一间大点的客栈形式。 梁平安走到那看起来是大家小姐的近旁,旋即一拱手,道:“不知小姐如何知道我的姓名的。” “当然是《凡人修仙记》了?”那小姐还未出声,那个“小厮”模样的倒是抢先开了口。 梁平安又是慢条斯理的说:“那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又是怎么知道《凡人修仙记》的作者就是我呢?” 梁平安的这两句问,登即把那小厮问的有些哑火。 那“小姐”听梁平安这么问,也是有些慌乱中,却是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心中有些埋怨公主殿下,只顾着好玩,男扮女装,把这两个问题事先都没有想到。 那小厮有片晌的哑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对答,当即有些气恼,再看梁平安一副旁若无事的样子,当即一挺胸,指了指那位小姐: “实话告诉你,她是端静公主,你你你别不信,我有她的证明自身的信物。” 说着,从她的精致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忙说道:“这是父皇……啊,皇上赐给公主殿下的,你看看!” 梁平安倒真接过来看了一看,这么一看之下,梁平安脸色唰的不由变了,这玉绝对是极品好玉,真可能就是出自宫廷。 梁平安心下已经认可,这玉的确出自公主的身上。 于是,梁平安将玉小心交于了那“小厮”的手上,旋尔,直接朝着那“小姐”跪下,梁平骏见状也是忙跪下,二人口中直呼:“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梁平安梁平骏这么一弄,登即那“公主”还有那“小厮”,登时都给弄得措手不及。 那“小厮”看这种情形,下意识就说了一句“平身!”,但旋意识到不对,那“公主”也意识到这句“平身”实该自己说的,于是她忙又说了一句:“平身!” 梁平安梁平骏这时候就站了起来,而梁平安这时朝那黑衣劲装之人看去,见那人还在若无其事的吃着菜,目前大堂中就他们几人。 这人见是公主殿下在这里,竟然无动于衷,梁平安不由感到奇怪。 “莫非他是个聋子?”梁平安只能这样想。 而那“端静公主”这时早就有些手忙脚乱之感,包括那“小厮”,所以她们根本没注意到那黑色劲装之人。 “梁子恒,你不用太拘谨,我就是看过你的《凡人修仙记》,很为仰慕,对了,你能否为我写首诗呢?毕竟听说你是三元才子,想必是有诗才的吧?” “端静公主”脑中想着与公主来前想好的问话,当然这问话跟她刚才说的大不一样,毕竟此时已经是挑明了身份后的问话了。 之所以问到梁平安的诗才,是因为《凡人修仙记》是小说,虽然这小说写的情节精彩,文笔也堪称惊艳。 但是古时候,小说毕竟在诗词歌赋中属末流。 梁平安的《凡人修仙记》传到京师后,在一时间确是很为轰动。 但同时又有不少人质疑,只是个写小说的,属通俗作品。哪有写诗词歌赋那般高雅、高尚? 梁平安这时不经意间看了看在旁边的那个“小厮”,旋即又看向“端静公主”,这时略微沉吟,说道:“公主这么说了,在下当然也得献丑了。” 而那“小厮”这时又插话了:“不要你献丑,要‘献美’,好好作出一首好诗来,给他们看看!” 梁平安微微一怔,心说:“他们是谁?”但是也不纠结,这时候作诗自然是首要。 梁平安冲那小厮点了点头,亦是抱拳道:“容在下稍想想。” 于是现场就安静下来,梁平安频频看“小厮”,那“小厮”初时不觉得,后来察觉出,不由脸色一下变红了,很有些扭捏地说: “你、你一直看我干嘛?” 梁平安却是没回答,然后看向那“端静公主”,说道: “那公主,我已经想好了一首诗?” “啊?这么快?”“小厮”、“端静公主”不由同时惊呼道。 梁平骏这时已经从房间取笔墨纸砚回来,铺好纸张后,梁平安蘸了蘸墨,旋即心中暗暗道了一声: “纳兰性德先生,在下对不住了!” 当即落笔成字,然后很快第一句诗成,“端静公主”不由轻声朗读了出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53章 端静公主(续)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林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此诗就这么被“端静公主”吟诵了出来。 “好美的意境……”那“小厮”眼中带着些朦胧地说道。 而这时整个现场十分的安静。 过了不久,那“小厮”才从回味中清醒来,她皱着小眉头,说道: “诗是好诗,只是……只是为何里面的典故我却看的不太懂?” 梁平安道:“其实里面的典故,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 时下,大周朝很是流行诗词,乃至已经到了历史中的典故,那些诗人词人都不想要用,而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文采,他们甚至都自己杜撰典故、故事。 这样做,在人前显圣时,是很有逼格的。哈,你在历史中找典故,你看我瞬间自己杜撰一个典故,并照此写出一首相当不错的诗词来,那么谁的文采更胜对方? 这显然一目了然。 其实这在梁平安前世时华夏历史,那时宋朝的大文学家苏东坡,他也自己杜撰过典故。 那“小厮”忙追问:“是什么样的典故?说一说嘛!” 梁平安点头,其实不用这“小厮”说,他也会讲出来的。 “这是说一个皇帝,他非常喜欢他的妃子……在最后因为那皇帝的江山动荡了,他的士兵们,兵谏请愿,要那位皇帝下旨要那位妃子死,不然他们不会出兵平叛……” 梁平安说着,差不多就是他记得的唐明皇与杨贵妃的故事。 因为他是凭着记忆说的,他也不知道他所说的唐明皇和杨贵妃的这故事,是否没有纰漏。 但就在梁平安说过这个故事后,效果倒是显示出来了,那“小厮”与“端静公主”已经被这个故事所感动。 那“小厮”眼圈红红的,嘴中道:“什么嘛,那个皇帝当初那么山盟海誓,最后不还是抛弃了她吗?这对她太不公了!” 而此时那单独坐一桌的劲装黑衣斗笠人,若是此时有人能看清他斗笠下的脸,便能发现,她的脸上此时流下了两行泪。 …… 在梁平安写过诗后,那“端静公主”与“小厮”,也就没再待多大会,就向梁平安提出告辞了。 而就在这时,那黑衣斗笠人,也起身结了账,旋即也走出了驿馆,只是在她刚要走出门时,眼睛向梁平安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又离开了。 于是“客人”都离开后,梁平安和梁平骏便回到了二楼了,梁平安继续写小说,梁平骏也回到他的房间,随手拿了本带过来的《凡人修仙记》,他也看起来了。 却说那“端静公主”和那名“小厮”离开后。 她们在回皇宫的路上。 “端静公主”忽然发出一阵抽泣声。 那“小厮”初时没听到,她正在有些惆怅地说着:“可惜了,可惜那‘人生若只如初见’那首诗,其实并不是给我写的。” 而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听到她的丫鬟碧儿,也即是那“端静公主”了,她在低声抽泣。 真的端静公主,就是那“小厮”这时候偏头看向她那丫鬟,不由没好气郁闷道: “行了吧,别哭了,不就是给你写一首诗么,至于哭成这样吗?” “不、不是的,”碧儿摇着头。 “什么不是?”端静公主蹙眉问。 “婢子是想到了自己,所以没忍住……”碧儿擦了擦脸上的泪,过了一阵,才抑制住抽泣,对端静公主说道。 “想到了自己?”端静公主若有所思。 “其实那位梁公子,从始至终,都不是为我写的那首诗……”碧儿道。 “那是为谁?”端静公主下意识直接问,但忽然意识到,当时人就那几个,不为自己的丫鬟,那…… “其实都是为了公主啊……”碧儿忽然又大声哭了起来,“他其实从最初就看出了殿下的身份,但他一直小心翼翼,他不时的打量殿下,就是在为殿下酝酿那首诗,他那么小心翼翼,婢子想到了自己从入宫到现在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就和他一样,都……都明白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什么身份地活着,他根本就不是我们来前想的那样恣意洒脱的大才子,当殿下仰慕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百般顾全殿下的想法,陪殿下演那出戏,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呜呜呜……” 听着丫鬟的哭声,端静公主一时间直感觉惆怅无比,只是最后小声说道:“原来,那‘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为我写的啊!”旋尔,她艳若桃李的双颊,飞上一层红晕。 …… 在这天下午,吃过中饭后,梁平安约莫又写了半个时辰的小说,而就在这时,外面有说话声响起,似是驿丞在和人说话,不一会就听到声音越来越近。 梁平安站起来揉了揉手腕,心想:“又有谁来了?” 砰、砰! “梁先生,宫里来人了!”外面忽然传来驿丞的敲门声,能从驿丞的话声中,听到了如释重负的声音。 梁平安忙走过去开门,打开门,果然见到在驿丞身后站着一个穿着中官服的宦官,正候在门外。 “这位就是梁子恒,梁先生吧?”那宦官一见梁平安出来,当即说道。 梁平安忙拱手施礼,道:“正是学生。” “那快跟咱家走吧?皇爷等着呢。”那小宦官说道。 梁平安忙道:“公公少待,等学生洗下脸。” 见太监点头后,梁平安回屋,稍整理了一番自身,又洗了把脸,随后来到门口,对那宦官道:“如此,便走吧。” 梁平骏这时就站在梁平安后面,低声对他说:“大哥,我赶车也跟去,就在皇城门口等你。” 梁平安“嗯”了一声。 那小宦官驾车,载着梁平安向着皇城而去,梁平安透过掀起的车窗帘,看到了外面的一队皇宫大内侍卫骑马跟着车子,他忽地长吐出一口气,他忽然想到一句诗: “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他轻轻地喃喃念出来。 第54章 等待召见 当然梁平安很快便即将这种思想抛去,毕竟这次的面圣,并不是什么超格拔擢之类的,英才遇贤主那样。 这次的进宫面圣,很有些让得梁平安往“佞臣”,或“幸臣”上面靠了。 简单说,皇帝修玄练道,是个修仙皇帝,也即是在梁平安前世时称这类的皇帝为:道君皇帝。 这种皇帝,毫无疑问,多都是昏君了。在梁平安前世,当道君皇帝,风评还稍好一些的,无外乎就是嘉靖了。 但即便是嘉靖,也是嘉靖嘉靖、家家干净。 所以“道君”皇帝,一旦沉迷修仙,那还哪顾得上处理朝政事物了。 梁平安在马车里想着,也难怪如今大周朝的情况也愈发有着帝国末年的气象来了。 北方是赤乌人连年犯边,甚至好几次都打到了京师燕京城下,在冀北省如入无人之境,掠走了好多人口牲畜,当然人口中还夹带有着不少的匠人。 这些匠人可以为他们打造制作盔甲,还有刀具等等战场上需要用的。 而掳去的人口,那自然大多都要给赤乌人种地了。 梁平安心中想着这些心事,马车这时却是已来到了皇城南城门口。 也幸好梁平安是奉召而来,那守城门的兵卒只是例行在马车上搜查了一番,随后便挥手放行。 这皇帝一般都是在乾清宫,但这马车显然不会直接就去往乾清宫了。 按皇宫循例,马车先驶往御马监那边,毕竟那边管着马匹的走动。 于是马车在驶到了御马监后,梁平安和那小宦官下了马车。 随后小宦官便引着梁平安步行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定要“走!”不像是影视剧中,直接马车驶到了宫门口,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然万乘之尊、天下之主的皇帝,那他的那种最上位者的尊严,可就有些被冒犯了。 古代是颇讲规矩的,为尊者讳,这几乎就是古代所有阶层人物的共识了。 到了乾清宫,那小宦官先领着梁平安进了乾清宫的偏殿。 那小宦官对梁平安道:“你先稍候,我去向皇爷复命。” 梁平安忙点头,说了声“好”。 随后这小宦官便走出了偏殿。 而他一走,梁平安便打量起了偏殿内,这偏殿有好几个隔间,梁平安是在最外面隔间,靠近门。 而就在这时,有一位穿着官袍的大臣,从内隔间走出来。 他一下便看到梁平安在这里,当即认真定定看了看梁平暗,旋即向梁平安走过来,然后拱手道:“你,莫非是《凡人修仙记》的作者?” 梁平安很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呢?但此时限于场合,梁平安也不好深问,只是也站起来拱手回礼说道:“正是小人。” 没办法,只能自认自己是小人,谁让自己没有官身呢?人家是大人,自己当然就是小人了。 那人长“哦~”了一声,然后就在梁平安诧异的表情中,这大臣直接冲着又拱了拱手,道:“失敬、失敬!” 梁平安更纳闷,自己不过就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也就写了本《凡人修仙记》,但这是小说啊,士林中是很不拿小说当回事的。 梁平安心下纳闷不已,随后两人各自坐了,梁平安问:“大人也是等面圣的?” 那大臣道:“是啊,只不过一直没有圣谕,我被带到这,等了大概快一炷香时间。” 梁平安点了点头,刚想问他是怎么就猜到自己是《凡人修仙记》的作者的。 而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又一个大臣在一名小宦官的带领下进来了,而后小宦官交代几句又走了,无疑这又是一个来面圣的。 这又来的这位大臣,先是瞥了眼此前跟梁平安搭话的那人,随后眼睛又看向梁平安,随后眼中竟是一喜,旋即走过来,拱手说道:“可是《凡人修仙记》的那位梁平安?” 梁平安起身:“正是小人。” 双方又都坐下,梁平安就想问这两位,怎么知道自己。然后外面又一阵响动…… “你是梁平安?《凡人修仙记》那个?” “正是小人。” 又一阵响动。 “可是梁平安梁子恒当面?” “正是……” 又…… “……是梁子恒吗?” “我就是。” 又又…… “你……” “在下正是写《凡人修仙记》的人,梁平安梁子恒!” 再又…… “你好,我是梁子恒!” 连着来了七个身着官袍的大臣,问的同样的问题,梁平安都快崩溃了! 这时梁平安与七人都坐下,梁平安终于逮着机会能问了,但这时讲话讲的口舌干燥,忙在旁边小几上端起一盏茶水,灌进喉咙里,这才感觉润湿许多。 随后放下茶盏,便相问起了自己在意的那个问题,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其中一个大臣见梁平安这么问,当即回答了他:“因为陛下,还有端静公主都很喜欢看你的小说,所以我们,呵呵呵,也都略加了解了。 又刚才,你没有穿官服,我们都知道你被召见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所以在这里看到一个士子,一想,便只能是子恒你了。” 梁平安听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么认识自己的了。 梁平安本来接下来还准备问,皇上一下就要召见这么多大臣吗? 皇帝一直崇尚玄、道,有那么多时间吗? 不过梁平安还是没有再问,毕竟这涉及至尊,不好出言相询。 就在这时,又一名穿着官服的大臣走了进来,那小宦官恭敬地对他道:“首辅大人少待,小的这就去跟皇爷禀报。” “嗯!”那名首辅大人,嘴中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那小太监当即如蒙大赦一样,快步离开了。 而这时,在座的七个大人,全都站了起来,朝这位首辅大人行礼道:“下官参见首辅大人!” 那首辅只冷淡的点了点头,很有些嫌弃的样子,在梁平安眼里。 随后,那位首辅大人这时才转头看向梁平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首辅大人就道:“《凡人修仙记》……?” 梁平安一拍大腿,唉,又来活了! 第55章 抗旨不遵 “学生正是梁平安梁子恒。”梁平安也朝着首辅大人行礼。 那首辅大人听梁平安说出了自己的名姓后,微微颔首,脸上竟是多出了笑意,和对殿内的其他的大臣们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他面容缓和下来,然后朝着内室走去,一面还对梁平安道:“你随老夫过来。” 只是他在走过那些其他的大臣的身边时,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而他这么一哼,那些大臣全都赶忙身子更是往下俯低,甚至有几个身子都一哆嗦。 梁平安见这位首辅大人要自己跟他进去,当然知道他必须得进去,这没得拒绝,当然也拒绝不了,谁让那是首辅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梁平安便跟着走了进去。 首辅大人在内室,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 首辅大人拿着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放下,然后看向梁平安,梁平安于是忙身子也弯的更低了下。 然后在梁平安眼睛里,首辅大人竟是微微笑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说道:“委屈你了。” 梁平安的惊讶,如果能有数据值表现出来,恐怕得冲破屋顶了。 他的确是惊讶,这首辅大人这什么意思?什么是委屈我了? 天地良心啊,我来京师也才顶多算两天,我认识你么我? 大哥,不,老爷爷,咱们不熟啊 而且我来京师也没遇到什么委屈啊,什么叫委屈“我”了啊? 就在梁平安都要觉得眼前这位老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的时候,老爷爷又发话了: “唉,潞王爷着实太不像话!” 梁平安听这么一说,登即明白过来,感情是说这个啊! 不过梁平安立时又有疑惑,这首辅大人知道自己被抓进潞王府地牢,这说得过去,但是他那么关心自己的语气,这神马意思? 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 似也看到了梁平安疑惑的表情,首辅大人便笑着解释说道:“是这样的,你们中州提学官李东,那是老夫的学生。” 梁平安一听这个,顿时身上一个激灵,没想到提学官大人竟是首辅大人的门生啊? 怪不得,首辅大人关心自己?? 但当即梁平安立马一个打蛇随棍上,直接跪倒便拜:“原来是师祖当面!请恕徒孙之前失礼之罪!” 首辅当即笑吟吟道:“起来吧,你此前又不知道你我的关系。” 梁平安这时也就站起来。 因为提学官李东是梁平安的座师,所以梁平安称呼这位首辅大人为师祖,那便是名正言顺的。 首辅大人又道:“子恒,你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的好啊!” 梁平安忙又躬身:“徒孙只是随口而言之,当不得师祖夸赞。” “太谦虚了,”首辅呵呵笑起来,过了一阵,他的笑容渐渐褪下去,脸色却变的严肃起来: “可是那《凡人修仙记》,为何要写这本书?话本之流,终是小道!” 首辅大人这么说,已经算是一种批评了,梁平安只是无奈的笑道: “师祖,其实……其实这都是生计所迫,师祖肯定也知道了,徒孙有一商号,名曰:‘黄河商社’,里面要养一大摊子人。 因为……因为潞王府在商道收过路费,而且收的特别重,重到徒孙的商号的货品想要运出去,付出的代价委实太高, 都快入不敷出了!所以徒孙才想写出这畅销话本来,多少贴补一些商号的损失。” “原来如此!”首辅大人抚了抚胡须,颔首着道。 但随即似又想起什么,脸色再次又是一肃:“子恒,刚才外面的那些人,你可刚才有接触?” 梁平安点了点头:“有过短暂交谈。” “哼,他们不过是一群阿言奉承的幸佞之臣罢了,子恒与他们接触,毕竟官场也不可能没有交集,但切记,莫要与之深交。”首辅道: “他们或许将你引为同类,毕竟你的《凡人修仙记》写到了圣上心坎里了,说不得圣上就会给你封官。” 梁平安忙道:“师祖,这种中旨封的官,徒孙万万接受不能,要做官,徒孙还用的着这种谄媚圣颜来得官吗? 徒孙已经是‘小三元’,本就有科举正途的康庄大道,徒孙自当是科举入仕!” “哈哈哈哈哈……”首辅一阵大笑,等笑停后,他方才一拍座椅扶手,欣慰不已: “好,有志气,有志气!我儒门子弟,本就应该堂堂正正,科举而入仕! 若是被圣上下中旨而封官,即便你再是什么正直之士,落在朝野士林里,也只是幸佞之臣罢了! 如今满朝文官,绝大多数都是考科举而得官,考科举得官,也是立身最正,最有根基的仕途。 即便在仕途中经有挫折,那别人也不会攻击你的名声,因为你立的正,科举入仕,所以方为正道。” 梁平安听过以后,他对这些话,也是很为认同,在这古代为官,一大堆的同科同年组成的圈子,要是混不进去,那在官场上,也是走不长,说不定哪个上官看不顺眼,联和进谗言将你弄得啷当下狱,那才冤呢! 梁平安又问首辅:“师祖,若真是陛下要赐官爵,那徒孙……” 毕竟在梁平安心里,这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杀头的啊!——多都是在前世他看电视剧看到的。 首辅却是摇了摇头:“这抗旨不遵要杀头,这话却也不准确。 所谓‘文官清贵,武官低贱’,这句话虽然被人诟病,但倒也是实情。 若是武官敢犯上、敢抗旨,那是直接就可以杀头的,那便是抗旨不遵了! 而文官则不同。 圣旨如果是中旨下达的话,中旨你也知道,就是只是陛下单独下的旨意,没有经过内阁用印,没从正规通道通政司发出去。 那么这样的中旨,作为文官,哪怕一七品县令,也可以拒绝接旨的。 圣上要封你官,肯定是文职,既是文官,那便不用担心,你直接婉拒就行,就说你要科举入仕。” 梁平安点点头。 其实这种关于“圣旨”的规制,在梁平安前世中国的历史中,像宋朝,的确就是这样子的,又如明朝,大致也不差。 至于梁平安所知道的“抗旨就要砍头”,他肯定看的都是清宫剧,清朝异族上位,它的规制,那自然不肖汉制。 第56章 战与和 接下来,首辅大人和梁平安又说了几句话,就在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响动,不一会,同样穿着红色紫色官袍的几人走近了内室。 这一共四个人。 都是一看年过半百的人了,梁平安知道在古代穿官袍,不是朱红色,就是紫色的,那都一等一的朝廷大员,所谓“满朝朱紫贵”嘛。 梁平安当即站了起来,那四人却是看也没看梁平安,都是同时朝着首辅的位置,拱手行礼,口中说道:“下官见过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也对了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只是跟一个大腹便便的穿着紫袍的进来之人说着话。 而其他的三人则是自动抱成一团,坐在一起,在闲谈着什么。 从始至终,其他的四个人都没理过梁平安,或许他们已经猜到梁平安是谁,但是都没有和他如外室那几个着青袍官服的人来与之交谈。 这梁平安自是也能理解,毕竟这内室的官员可都是着“朱、紫”的官,和那些青袍官员不一样。 至于,自己刚认的师祖,也就是师爷首辅大人,他也没向自己介绍他们,这自然更容易理解。 因为梁平安现在还是个白身,连普通官员都不是,别说官员连个举人现在都不是的! 所以不介绍梁平安,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另外对梁平安来说,对方可是首辅,虽然自己认了师祖,但毕竟第一次见面,人家之前那么提点自己就已经很好了,说白了很够意思了。 哪还能再奢望别人更多,又不是别人的亲孙子! 就在这时,有内宫的宦官,走近了偏殿,说道:“陛下口谕,着偏殿诸人一同上殿!” 在内室的几人自然也都听到了。 于是他们也都步出了内室,随后汇合外室七人,一同走出偏殿,向着乾清宫的正殿方向走去。 而梁平安属于最微等,自然跟在诸人后面而走。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其中一名穿着朱红色官服的一个老者,正跟一后面的青袍官服中年在说话。 结合首辅对他说的,告诉梁平安那些外室的青袍官员都是幸佞谄上之臣,不是靠科举正当进仕途的。 可是梁平安又有些疑惑,既然他们都是些幸佞之臣了,怎么那朱红官服的大员还跟他相谈呢? 所谓古代的“亲君子远小人”,这在古代不是很严格吗? 梁平安有些不解了。 他这时在后面通过众人的缝隙,偷眼去打量首辅大人,这时恰好正看到首辅也看向那朱红官服大员正和那青袍官员说着话。 梁平安这时能清晰地听到,首辅大人“哼”了一声。 梁平安这时由疑惑变成诧异,心道:这大员与大员之间,看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和睦无间的啊! 就在这时,只见在他稍前方的位置,正是那青袍官员和朱红官服大员,在私密的小声说话。 因为梁平安离的近,这时就听到那青袍官员说道:“次辅大人,咱们这如此亲近,那首辅大人会不喜吧?” 而后那朱红官服大员这时说道:“管他,茅坑里的石头,哼,陛下早都不喜……” 再后面的话梁平安没有听得清楚,但仅听到的,都已经要震坏梁平安的三观了。 ‘原来那人是当朝次辅?!!’ ‘茅坑里的石头,首辅大人??’梁平安心中震惊道。 ‘而且,听他的语气,陛下早就不喜,不喜谁?显而易见,是首辅大人吗?我的天,哈路利亚~!~这是我刚找的靠山啊,这就要塌了?娘希批的~!’ 梁平安心中简直有种日了狗的感受了! 心中想着自己的小九九,跟随着队伍,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乾清宫大殿的大门口了。 梁平安见到大门口了,心中顿时一定,告诉自己:要面圣了,收心、收心!! 随后在那之前传口谕的太监的引领下,众人进了大殿内。 梁平安一进大殿,就发现,这殿内很明亮,至少比偏殿明亮。 梁平安注意观察,这里的灯烛很多。 在殿内走了一会,只见乾清宫的这正殿中,有一高台,高台上有一龙椅。 梁平安想:这到底是乾清宫,不是金銮殿,这龙椅和高台相较小许多吧! 因为那高台,与高台上的龙椅的确不算大,只能接受少量朝臣的跪拜,那种动辄几百上千人的大朝会,也就是在金銮殿举行的,那想必高台龙椅都要更高更大许多了。 而龙椅上正坐着一中年胖子。 这胖子一身龙袍,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当今大周最有权势的男人,大周朝的皇帝陛下! “跪~!”有专门负责臣下朝拜的小宦官大声道。 顿时梁平安身边的所有那些在之前在偏殿的人,统统都跪了下来,梁平安见这架势,如何还不知道怎么做的? 于是也跟着跪下。 当即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 “臣、草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用说,这就是那大周皇帝“广泰帝”的声音了。 于是梁平安又跟着众臣:“臣、草民,谢主隆恩!”随后他随着众臣都站了起来。 而后众人一起来,首辅大人直接上前一步:“陛下,关于赤乌人,在我辽西省发起战事,臣不同意议和!” 上面的广泰帝,显然很为烦躁,但似乎是顾忌首辅大人是当朝的首揆重臣,他语气尽量平和,道:“如何不能议和?” 首辅大人面对广泰帝的问题,面色却是丝毫不怵,当即大声道:“有辱国格!且,如今与赤乌人议和,那以后若是我大周,遇到别的敌人、对手,那岂不是次次都要议和? 此议和之端,断断是不能开的!” 而就在这时,一名青袍官员当即大声道:“首辅大人,是不是危言耸听了!我大周幅员万里,四周那些蛮夷不是称臣就是纳贡,他们算的上敌人、对手吗? 不过是嘬尔小邦罢了,值得我大周朝如此谨慎吗?” 听着青袍官员大声驳斥首辅,上方坐着的广泰帝,心中一阵舒服,暗道: “不枉朕故意将这些人都一同召进来,这些自己中旨提拔上来的人,都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 这下那老匹夫够他吃一壶的! 那些人知道朕将他们跟首辅一起召进来,只要是聪明人,都应明白,朕是用他们钳制首辅的。 不错,不错,该当是朕的忠犬!” 而听到那青袍官员如此这般的说话,首辅大人顿时勃然变色,想要怒斥那青袍官员,但却在这时,在他身旁一个朱袍大员直接站了出来,对着那青袍官员,直接厉叱道: “大胆!首揆与陛下说事,尔是何身份,也敢妄加插言,还不给本官退下!” “李阁老好大的官威啊,知道的以为你是当朝大学时,不知道的,以为你是首相或副相呢!” 这么一句话陡地在殿中响起,顿时诸人的目光统统看向他,无它,自是这人这么说,就是要和首辅大人打擂台的姿态了。 而梁平安也看过去,他这么一看过去,一下就看到那人是谁了,这人不是旁的,正就是当朝的那位次辅大人! “本官没说自己是首揆或副相!”那之前的李阁老,哼了一声大声说道,这人梁平安也不陌生,这人正是在偏殿内室中,和首辅大人组成一个圈子的那大腹便便的老者了。 ‘原来他是首辅一党的啊!’梁平安暗想,他不自觉的就心里将首辅和次辅分成两党对待了。 这时那青袍官员见当朝次辅替自己说话,他当即又跳出来: “陛下将我等召集在此,自然谁都有发言权!我大周朝,何时以闭塞言路而自居啦??” 而这个青袍官员甫一说完,顿时其他的青袍官员立时也都站了出来: “臣觉得首辅大人之言,实非老成谋国之言!我大周地大物博,那赤乌人,不过是些未开化的野人罢了,我大周与之议和,赐予一些礼物,让他们回他们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若是打打杀杀的,第一不符合我大周礼仪之邦的设定,第二,也废兵力财货军粮,将这些注定都会要失去的,拿去换回和平,这,这有何不可呢? 下官实在不敢苟同首辅大人之言!”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附议!”“……” 顿时整个朝堂上,就四个人站着,一是首辅,二是那李学士李阁老,三是那位次辅大人——他位置太高,故而表现的不像其他青袍官员那般肆意谄上。 第四个人,就正是梁平安了。 广泰帝看着殿内几乎所有人都站出来躬身表示附议了,赞成议和了,他心里有着得胜的喜悦,又再次扫了一眼殿内,首辅次辅他们还在直直站着,但突然他看到了梁平安。 “诶?你是何人?”广泰帝有些莫名其妙惊奇说道,怎么大殿里混进来一个白身、不是朕的臣子吗? 而就在这时在广泰帝身边侍奉的,正是接梁平安回京师的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他忙对广泰帝恭声道: “皇爷,他正是那个写《凡人修仙记》的作者,梁平安梁子恒。” “哦,想起来了。”广泰帝经王宏这么一提醒,当即想到人了,本来他派王宏去接梁平安进京,、 原因还真就是他觉得写出《凡人修仙记》的作者,能写出那么好看的、几乎是全然一新的仙侠故事。 那么这个人说不定有仙人点播。 可是万万没想到,听王宏回来说,这梁平安在被潞王的人抓进地牢里。 而且受了严刑拷打。 若不是王宏,这人怕是就死在里面了! 那这么个人,怎么可能是受仙人点播呢? 于是遂放下了心思要见他了,但俗话说,皇帝是“金口玉言”的,那么自然不能失信。 今天王宏又在自己耳朵边提了一嘴这梁平安,于是自己就派人去传他了,好歹见一面,维持自己皇帝说话算话的形象。 只是经此前这一番是和是战的搅合,他倒是将梁平安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不过此时,既然想起梁平安是谁,广泰帝就想到这人既然是个白身、平民,那么一定畏惧皇权的,这时捎带手的问一下他,那么在整个大殿内, 就只剩下首辅两人明确不赞成议和了,这样子的方式打脸一下这个老东西,想来应该不错! 一想到这里,广泰帝顿时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问梁平安:“你虽是白身,但你是朕的子民,而且被朕召到这里,也算是一场缘分。 朕便现在问你,你觉得该是战还是和啊?” 广泰帝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已经想到了这梁平安一定是在自己这边,而就在这时,梁平安在微微愣神后,陡地朗声说道: “陛下问草民,那草民斗胆说了,草民觉得,应该‘战’、不应‘和’!” 第57章 封官 “那既如此……”广泰帝刚想说,既如此那朕决意“和”了,但陡地只说了这四个字,他猛地醒悟过来,那梁子恒说的,不是赞同议和,是要“战”? 他一时有些恍然,嘴里在说出那四个字后,忽然发出一声:“呃?”音。 场面一刹那间变得极为静。 因为梁平安方才是直接回答的广泰帝,此时赞同议和的臣僚们,此时也不敢妄加的插言。 只要皇帝表现出对梁平安着恼的态度,这些臣僚们就会一拥而上,将梁平安“撕碎”。 而在静了一会之后,广泰帝似乎才慢慢反应过来,他的眼中闪过一股凶芒,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使自己不要表现出太过于愤怒的样子,不失君仪,他道: “你不过小小平民,岂知什么是‘战’?什么是‘和’?” 梁平安就很无语了,心中不由骂道:尼玛,刚才明明是你主动问我的,这时候倒是又不承认我说话了! 不过梁平安之前在说出那番话后,就已经早有了说辞,他当即跪在了地上,朝着广泰帝磕了一个头,旋即大声说道: “启奏陛下,当初太宗将都城从江宁迁到了燕京。 这本就是为了抵御等异族的! 而现在陛下这么英明神武,草民想陛下一定不愿意议和的! 太宗朝时,大周是如何的国力强盛! 草民就想,陛下坐镇燕京,这本就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志愿! 我大周必然是万世永存不灭之大周! 我大周将是,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周朝!大周万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梁平安这么一通言语,当即先不说广泰帝,便是在场中的所有的臣僚、甚至包括那站在广泰帝身旁的大宦官王宏,所有的人,顿时脸上浮现起一股激动之色。 每个人的心中都剧烈沸腾起来。 而跪伏在地上的梁平安,心中却是在数着数,他在数着那广泰帝,在他数到第几时,会将自己叫起来。 因为梁平安深知,这段话这段“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对一个正常的人,对一个正常的汉人是如何的具有冲击力! 即便他在前世时,大明亡了好几百年了,但大明的这种风骨,却是深深的震撼着那时的今人! 都过了好几百年了啊!可是每个汉人,每个华夏人还都是一提起大明的这种风骨,都是激动澎湃不已! 那,就更别提这些古人了! 特别是作为封建王朝的统治者,百官臣僚和最至高无上的君王皇帝了! 他们是最能直观这句话的威势的! 特别是首次将这句话提出来,正面把这句话告诉他们,是第一次哦!第一次这么说出来!! 大殿上这时雅雀无声,但却是能隐隐能听到人们急促的呼吸声。 终于,坐在皇位上的皇帝,终于是缓缓说道,声音由些小一些,到慢慢最后大起来: “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这,很好!” 而皇帝把这句话说完,顿时那些个原先赞成议和的几个臣僚,顿时噗通、噗通都跪了下来,请罪道:“臣有罪!” 广泰帝先没管那些请罪的臣僚,而是看向跪着的梁平安,说道:“梁子恒,起来吧。” 梁平安正数到“39”,于是梁平安忙整理了下面部表情,随后直接抬起头来,大声道一声:“谢吾皇万岁!” 然后站了起来。 广泰帝看着梁平安,此时梁平安微微低头,他不敢跟皇帝对视,因为那是失仪之罪。 但是梁平安也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广泰帝,只见这皇帝脸上的那股激动之色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随后广泰帝才又对那些跪下请罪的臣子道:“你们也起来吧,议事嘛,不要动不动就请罪。” “谢吾皇万岁!”那几个臣僚当即谢恩,随后站起来。 而后这时,就见胖的广泰皇帝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满脸肃然的下旨说道: “从即刻起‘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段话,便是大周之国策! 永世不易!” 而他这句很是威严的话说完,顿时,首辅大人当即第一个出来大声道:“陛下圣命!” 随后群臣包括梁平安,全都跪了下来,大声朝着皇帝山呼: “臣等、草民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众臣都站起来后,广泰帝已经坐下了,他看着梁平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旋即说道: “梁子恒,今天你很不错,朕该怎么赏你啊?” 梁平安马上道:“草民没有功劳,刚才那些话也只是出自草民的肺腑,草民不敢贪功!” 广泰帝道:“有没有功,朕心里知道,在场的人也都知道的,这样,朕封你做尚乐院的大使,嗯你初入仕途,不可太高的官位,就先正八品吧。” 广泰帝这么一说,梁平安又跪倒了,他忙道:“陛下,草民现在已经通过科举,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眼看今年九月份就要考乡试,草民有信心通过科举取士进入仕途,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广泰帝愣了下,旋即笑道:“呵呵呵呵,原来是想要走科举正途,既如此,朕便也不为难你了。 嗯,没什么事了吧?那就都退下吧!” “臣等、草民告退!”全部人都朝着皇帝再次躬身行礼。 在广泰帝从殿内的内门走了之后。 诸臣工也都便即陆续地走出乾清宫,首辅大人搭着梁平安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走着,梁平安则在旁边谨慎着陪着小心,毕竟人是首辅大人,即便他高兴时,梁平安也不可懈怠。 而落在人群后面走着的次辅大人,这时跟着一个青袍官员,低声嘱咐道:“查查这个梁平安跟首辅是什么关系!” “下官遵命!”那青袍官儿当即低声应命道。 第58章 不差钱 这十几名官员们都出了午门,因为大臣们一般进皇宫中都要走午门。 出了午门不远就是宫门,梁平安随着人群也向这宫门外走去。 首辅大人边走边与他谈说着什么,其实也没有说什么,首辅大人只是问他的这个徒孙,一些经义八股上的问题,这方面梁平安自然熟了。 于是他应答也比较得体。 随着人流走到了宫门外,梁平安四处打量了一下,见这外面大门的两旁停着不少的马车。 梁平安心想:这就是这些大臣们的马车了吧? 他又找了找,随后在最外侧,见到梁平骏,他正站在马车旁边,朝着人群看去,看其模样是在找人,也就是找梁平安了,梁平安笑了一下,梁平骏似若有所觉,当即看过来,正好看到梁平安在看他。 梁平安朝他点了点头。 旋即这时各人都走向各自的马车,梁平安这时也准备去往自己的马车,但这时先跟首辅大人作揖行礼:“师祖,徒孙拜别。” 首辅大人颔首,道:“去吧!” 就在这时,次辅大人在马车旁,也朝着首辅大人作揖行礼:“仆,请告辞。” 随后其他的官员们,纷纷揖拜道:“仆等,请告辞!” 首辅大人也微微还礼,说道:“诸位慢走!” 随后便各自上了各自马车。 梁平骏驾着马车,载着梁平安再次驶往驿馆。 在驿馆的大门口停下马车,自有驿馆的小厮来将马车牵走。 梁平安、梁平骏向着驿馆内走去。 而在大门口遇到了驿丞,驿丞先向梁平安揖礼,梁平安忙还礼,梁平骏自然也是忙还礼,毕竟那是驿丞是官,虽然朝着的是梁平安行礼,但梁平骏就在他身边,身份上梁平骏自是就不如驿丞,所以他也得忙回礼。 “子恒,可是面过圣了?”驿丞问道。 梁平安颔首,道:“见过陛下了。” “可有什么说法?”驿丞问道,意思就是问梁平安得没得官,或是有什么样的封赏,这关系到驿丞还允不允梁平安再住驿馆了。 毕竟驿馆只免费招待官面上的人,自然奉旨进京的也算。 若是梁平安封官了,那自是再住在驿馆也无所谓,不过这个时候既然是官员了,为了排场面子起见,一般会在城里租房住,或置下房产自己住下。 梁平安也猜到驿丞的意思,一时笑了笑道:“封了,做八品尚乐院大使,不过,学生今年已考过了院试,今年将再考乡试,所以准备科举入仕,就婉辞了陛下的好意。” “原来如此。”驿丞忽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梁平安知道驿丞为什么突然改换脸孔,这时也就趁早宽了他的心,于是笑道:“这两日多谢驿丞款待,现在我们收拾一下,便准备离开了。” 驿丞的脸色这时好一些,他也不想解释什么了,于是忙让开路,朝里面一挥手,道:“二位请。” 于是梁平安和梁平骏便走了进去。 上了二楼,梁平安、梁平骏回到各自房间。 梁平骏收拾了一番,弄了个包裹,便去梁平安的房间。 梁平安正在收拾书稿,见平骏进来了,便笑着道:“其实这驿馆咱们也能住,只不过是需要付些银钱罢了,跟住客栈差不多。 但是看那驿丞那脸色,我就不想在这里住下了。” 梁平骏也跟着笑了笑,说道:“我也是。” 说着,梁平骏便去帮梁平安收拾其它的东西。 这时梁平骏便问梁平安:“大哥,那皇帝是什么样子的?” 梁平安说道:“能是什么样子,跟普通人差不多,只不过是个胖胖的模样。”说到这里,看向平骏,笑道:“怎么你以为呢?是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 “我以为皇帝就跟大哥似的……”平骏说道,只是他话没说完,梁平安马上打断他:“这种话不准说!” 梁平骏却忽然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到底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真的,我私下里和小勇都议论过,如今这天下不太平,晋中那边还在闹民乱,北方也多大旱,年景不似往年甚多。 小勇也说了,如果大哥要揭竿而起,我们都拥大哥做这天下之主!” 梁平安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手下的“小弟”会萌生着这个想法。 梁平安此时脑子里也不由憧憬着那种局面,闭上眼睛想了片刻,梁平安方睁开眼睛,这当皇帝的事,恐怕每个人都会想,但到底普通人离那个位置委实是太远。 这也包括梁平安! 梁平安叹了口气,道:“这种话切记日后莫要再说了,心里想想就罢了。” 又过了一会,梁平安将那手中的书稿放在了一个包裹中后,旋即对梁平骏道:“咱们等一会收拾齐当了,直接去找个牙人,买下一栋房子。” 梁平骏听着,没说话,等听着大哥的下文。 “平骏看来这《凡人修仙记》在京师甚为火爆,不过大多都是盗印版,他们也没有最新的内容版本。 平骏,我准备在这京师城再筹建一个‘黄河书铺’,以此在京畿附近,咱们的书更多的铺展销售开,打响咱们黄河商社在这里的名头。” “我听大哥的,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梁平骏点头道。 两人收拾齐备后,两人背着行礼,主要都是梁平骏在背,若不是梁平安一定要拿一点,根本就没平安什么事了。 走出了驿馆,找到了他们的马车,这马车自然是二人从卫辉府带过来的他们自己的。 上了马车,梁平骏驾着车,驶出了驿馆大院,向着街道而去。 他们先是在牙行找了牙人,找到了一栋宅子,是个四进大宅子,这在京师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那自然肯定房价很贵。 但梁平安毕竟不差钱,在来燕京时,就带了许多钱财过来,直接就花了五百两买下了这幢宅子。 其实梁平安心里清楚,这宅子,他们买的亏了,这宅子即便燕京地价、房价高,三百,顶多四百两这房子就能拿下了。 但梁平安不想再费口舌跟那牙人讨价还价,一口价就买了。 第59章 路见不平 买下那栋宅子后,已经是午后了。 梁平安、平骏二人也都饿了,当即锁了院门去附近寻了一间小饭馆子,吃了餐午饭。 而后两人又在平骏驾车驶往南城街,南城街这边都是人牙子,在街上插首卖标的贩卖人口。 梁平安、平骏赶到了南城,就是来这里买几个粗使奴婢和小厮。 虽然在古代这动不动买卖人口,使得还有些现代观念的梁平安,觉得不适应,但这古代,动不动闹饥荒、又各种自然灾害,当然还有人祸,这就使得很多人家不得活。 想要活,只能做更低贱的勾当、营生,甚至低贱的生计也旁落不到他身上,那唯有做的,只能是典卖了自己,渴乞给一口饭吃就行,无论干什么活。 梁平骏驾着车来到了南城街,只见大街的两旁都是站着人,插首卖标。 梁平安从马车上跳下来。 梁平骏也跟着跳下,他只牵着马的缰绳在后面跟着而行。 两人刚来到南城街,刚进去,这时突然旁边传来一阵纷扰之声。 梁平安、平骏便都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锦衣的中年,正在指使着三四个奴仆向前,去抓拽道路旁的四个少年人。 这四个少年人,自然也是卖身的,但四个少年人看起来骨架很大,只是很瘦,一看就是只要养些时间,绝对是壮劳力。 只是那中年使人去拽拉他们,看起来好像要将这四个少年子强行拽走一样。 梁平安、平骏也跟着人群围过去,这时只见那些瘦的就跟皮包骨的四个少年,虽然他们浑身没啥力劲了,但仍是不肯被那些人拉走。 而那锦衣中年,见这时都围来人群,当即大声道:“各位给评评理,我都已经出钱买了他们了,他们就是不肯跟我走,大家都来评评理,这不是讹我吗?” 而那四个少年见这锦衣中年说话倒打一耙,其中一个少年当即大声说道: “各位老爷、少爷、小姐、大娘们,非是我们四兄弟不让他买,我们四兄弟说好了,买我们可以,但必须连我们的小妹也算上。 可是这位老爷,就肯买我们,我们小妹他却不肯要,所以这是趟不成交的生意,但是他却使人要强拽我们走!” 那锦衣中年被这么一说,顿时感到脸上发烫,他开口道:“你们那个什么半死不活的妹妹,你让我怎么带她走!” 人群众人听他这么说,顿时将目光看向那四个少年身后,躺在一张草席子上的一个小女孩。 看那小女孩的样子,似乎就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了。 也难怪,那锦衣中年不愿买下那小女孩了。 梁平安忽然心中一动,当即走上前来,对那锦衣中年道:“俗话说,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你就别难为这些少年人了,既然人家不愿,不如放人吧!” “这……这!”那锦衣中年,显然是之前被那四个少年给激了怒气,所以才使健仆去抢人,这时见梁平安走上前来说项,他便也就有些泄了气。 “是啊,这讲究你情我愿的,大官人,为何偏偏跟那四个卖身的少年子过不去?”人群里也有这样的声音响起来。 “嗐!我们走!”那锦衣中年这时见街上的人都站在四个少年那边,于是当即一甩衣袖,领着健仆们就分开人群离去了。 那四个少年人见那锦衣中年放过了他们,这时人群也渐渐散了,这四个少年当即直接在梁平安的身前,直接跪了下来。 梁平安忙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其中一个少年说道:“多谢公子援手之恩!”随后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而后其他的三个少年也即同样朝梁平安磕头。 梁平安忙去扶他们,一面道:“这如何使得,快起快起来!” 等少年们都站了起来,随后梁平安打眼看了看那躺在后面的那小女孩,小女孩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光景。 梁平安心下一时恻然,便对四个少年说道:“为何不带她看大夫。” 其中一少年道:“我们……我们身无分文……” 见这些少年一个个都困潦倒的要卖身了,自然是看不起病,梁平安这时才恍然过来。 梁平安便道:“我有车,你们现在跟着我,我们一起去将你们妹妹送去看病!” 这时梁平骏牵着车过来了。 那四个少年一听梁平安这话,顿时一个个都高兴起来,但都各自也红了眼睛,当下也不说什么,这时给妹妹看病要紧。 梁平骏驾车,梁平安和四个少年还有一个已经看起来要奄奄一息的少女,一起来到了京城最好的医馆“保和堂”。 那坐诊的老大夫,把了脉,摸了摸那女孩的额头,当即叹了口气:“这么烧了,怎么不早送来?” 他这么一说,那四个少年都一脸愧色,而梁平安上前,朝着那大夫拱了拱手,诚恳道:“大夫,她怎么样?只要能将她治好,钱不是问题。” 那老大夫摸了摸山羊胡子,随后说道:“要是别家,估计保不住命了,不过老夫倒是还能救活她。” “那拜托老先生了!”梁平安直接一个长揖到底,这是很重的礼节了。 那老中医拿着一根银针,在这少女的几处穴位,扎了几下,让一些黑血流出来,而这时那女孩也悠悠转醒过来。 甫一醒来,那四个少年忙都围了上去,一个个喜极而泣。 随后大夫开了个方子包了药,而诊金药钱,却就要二十两银。 这已经非常贵了,这二十两银子,起码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师城里,在最偏狭的地段,也能买一栋带小院的不错的房子了。 而梁平安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摸出一个二十两的银锭,交予了那老大夫。 随后带着四个少年,还有那个女孩子上了马车,一坐进马车,梁平安对他们道:“你们先去我那,等你们妹妹病好再说。” 前面梁平骏叫了一声“驾!~”旋即车子便驶动,向着梁平安的那栋宅子驶去了。 不一会儿,马车便行到了梁平安买的那栋宅子前。 打开院门走了进去,梁平骏忙在一个干净点的房间——毕竟是新买的,房屋什么的很好,但是里面不少灰尘。 那房间有一个小榻,其中一少年将他们妹妹背到那里,梁平安又让梁平骏去附近找邻居借点灶火,来煎药。 …… 第60章 恩公 梁平安走到灶前,对梁平骏道:“平骏,你去买些酒楼肉菜饭来,这边我来做。” 梁平骏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梁平安将药煎好,然后端着碗走进去,递给一个少年,让那少年喂他妹妹喝下去。 等少女喝完了药,见少女又沉沉睡下去。 梁平安和四个少年来到了院中的大槐树下,家里也有几张凳子,几人便拿凳子坐在大槐树下边乘凉边说话。 此时已经到了八月份,但暑气还在,今天有风,天也阴阴的,所以在外面反而比屋里凉快。 梁平安这时随意的跟四个少年唠起嗑来。 这才知道这四个少年,每一个都跟另一个相隔两岁,最大的已经二十了,不过皮包骨头的样子,看起来跟个少年似的。 兄弟四人,老二十八,老三十六,老四十四岁,那个他们的妹妹也只十二岁。 梁平安跟他们聊起来,才知道他们的家都是辽东省的,因为赤乌人攻打辽东,他们的家乡遭了兵灾。 父母和他们兄妹五人,一起向南逃,结果父母为了不使他们五兄妹饿死,每次有吃的,都紧着他们吃,然后父母在半路便饿死了。 五兄妹将父母草草葬下,又只好再次南下。 他们要来京师求活计。 就这么的挨到了京师。 但是他们身无分文,又饿的皮包骨头,而这时他们的小妹又发烧了,这几天一直没有钱去看病,就算是跪在药堂门前,也是给伙计拿笤帚棍棒赶走,妹妹的病就这么一直拖下来了。 无奈,他们只能卖身,条件就是连他们的妹妹也要买走,并且给他们妹妹把病治了。 结果今天是第三天,倒也有不少买家想要买他们四兄弟,但是他们只愿买他们四个,至于他们的小妹,那些买家都说快死的人不要,或者说不吉利不买。 直到今天,碰到了个硬要强买的,但还是不要他们小妹,于是就有了之前的梁平安在南城街看到的那一幕了。 这时梁平安当然也知道了五人的名字。 老大叫尚世臣,老二叫尚世元,老三叫尚世清,老四叫尚世平,而老五他们的小妹,叫尚世凤。 梁平安这边刚问过了这四兄弟他们的近况和一些事情,这时梁平骏就两手提着食盒进来。 而看梁平骏一进来,梁平安就能听到了那尚家四兄弟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想来他们已是饿的狠了。 几人来到了一座大厅里,梁平安几人先是将厅内都打扫了一番,然后放在了旧桌子上,搬来了板凳。 梁平骏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肉菜、饭都端上桌,梁平骏出去一趟还买了一坛子的酒。 梁平安将筷子递给四个人,道:“喏,筷子,都吃、吃吧!” 最小的那个尚世平当即就要下筷,但是被老大尚世臣给拍了一下手。 旋即他将筷子放下。 然后起身直接跪在了梁平安的身旁,其他的三兄弟见此,当即也都跪下来。 老大尚世臣道:“公子爷,您能义援帮我们几个妹妹给她看病,还如此的待我们。 世臣四人,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希望公子爷莫要嫌弃小的四兄弟,从今开始,我们就是公子爷您的人了! 您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我们全都唯公子爷马首是瞻! 求公子爷收下我们吧!” 说过,一头磕在了地上,其他的三个也都有样学样道:“求公子爷收下我们吧!”说完也磕在地下。 梁平安一愣,要说他没有招揽这四个人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不然梁平安做这么一堆事,不就是让这四人对自己有好感、没抵触? 然后自己好收揽他们? 不过这个时候梁平安却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梁平安赶忙去拉尚世臣,嘴中似是焦急地说道: “哎你们快起来啊!” 梁平安一脸焦急:“你们这样,岂不是显得我挟恩图报了吗??” 那尚世臣这时却是被梁平安感动了,眼圈一红,二十岁的青年,眼泪不由簌簌而下。 而老二尚世元这时也带着哽咽地道:“你救了我们的小妹,就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恩公,从此,我们兄弟四个的命,就是恩公你的了! 只要你说要干什么,我们四兄弟无有不从!” 说过这话后,当即一个头磕在地上。 老三尚世清这时也道:“求恩公收下我们吧!”说完砰的一声磕在地上。 老四也道:“求恩公收下我们,只要管饭就行!”说完也磕了头。 这老四尚世平到底年纪小,没甚心机,说话也幼稚天真,但是他肺腑的话,非但没有引起梁平安的不快,相反还觉得他们四兄弟委实是可怜,一路从辽东逃难而来,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 而老大尚世臣,这时候也哭着头又磕在地上。 梁平安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楚滋味要比收纳了这四兄弟的开心要多得多。 梁平安当即将他们都扶起来,旋即说道:“既然诸位不弃,那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都是我梁家的看家护院,平常也做些打扫等杂活,你们觉得怎么样?” “愿意!” “我们愿意!!” 那尚家四兄弟忙都点头应道。 梁平安“嗯”了一声,并给他们说,一个月工钱是八百文。 听梁平安说了工钱,几人登即都惊讶不已,毕竟现在一般的做工,一个月百十文钱就不错了。 没想到公子爷直接就是一月开出八百文! 这让几人惶恐中,又带着十分感激,但尚世臣还是道: “公子爷,您的钱我们不能要,您本就是救了我们小妹的恩公,现在我们在您这里做活,您能赏我们一碗饭吃就行!” 梁平安道:“你们既做了我的护院,那么没道理不给你们工钱。” 梁平骏这时插嘴道:“既然同意给大哥做护院,那么得立个契书,这样保险!” 梁平安一听到这话,顿时做佯怒状,道:“怎么可以立契书,怎么我不信任世臣他们兄弟几个吗?” 梁平安、平骏朝夕在一块,早就很了解了彼此,梁平安一见梁平骏这么说,他当即就立时会意,于是跟着这么演戏。 第61章 公子可真好看! 果然梁平安这话一说出口,尚世臣他们几个,其中尚世臣、尚世元、尚世清纷纷说道: “我们卖身本就是要做家仆的,恳请恩公收下我们做家仆吧!” 梁平安又故作不满道:“怎么能让你们做家仆?这不是对不住你们吗?我看你们就做长工。” “恩公!”尚世臣他们心里很感动,但是这一茬上,他们必须做家仆,即就是家奴。 这大户人家的家奴,起码比做长工有保障! 是的! 在大周朝,或者说在梁平安前世的华夏历史上,哪怕宋朝或明朝,这做家奴,甚至比做什么长工有好处多了! 因为长工,虽然相对来说有人身自由,但是相较于家奴,家奴那是主家的家生子,家生子是有特权的。 第一,主人对家生子,肯定会比长工有优待,因为家生子因为身契都在主人手里,所以主人对他相对戒心就少。 而主人就相对给的好处就多。 相反那长工,有了那点自由,面对家生子的那些奴才,还不是要低头哈腰的? 不然,家生子的奴才在主人的耳朵边进些谗言、吹吹耳边风,恐怕主人就不太用那长工,所以在这古代社会、人民的底层中,什么家生子了、长工了,说起来一个性质! 主要就看谁挣的多,谁更加有威风! 所以当世,争做家奴的就很多,另外家奴还有一个特权,那就是投献在大户人家后,那个大户人家若是举人功名,那么那些投献到大户当了家奴的人,就受到了这大户的庇护。 就不用出朝廷的各种摊派、徭役,还有纳税,只给主家交租子就行,——当然这有点扯远了,这交租子这自然是带着田地一块投献给举人大户人家了。 不过,当了家生子,好处就很多的,相对于下层的人民! “请恩公还是收我们做家奴吧,我们愿意做家生子!”尚世臣急的又跪下了,他身边的三兄弟也都跟着跪下。 而梁平骏在旁边又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 “你们也就是遇上我大哥了,我大哥可是卫辉府的小三元,即将乡试呢,乡试那肯定会中举,到时候你们做了家生子,那有你们的好处的!” 梁平安登即不满道:“平骏,怎么说话的?” 那尚世臣忙道:“原来恩公就要成举人了,还望恩公收下我们当做奴籍吧!” 梁平安只好道:“既如此,你们就签下身契吧!” 签下了身契后,梁平安道:“好了,快去吃饭吧,饭菜快凉了。” 于是几人又都就着桌子,开始吃饭,那尚世臣几个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狼吞虎咽的,看的梁平骏都想发笑。 梁平安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想到: “收下了他们,将他们养一段时间,想必他们的体力就有所恢复了,——这毕竟是京师,我和平骏人生地不熟的,我笼络了他们,也算是我的一些助力吧!” 梁平安在饭桌上问梁平骏:“阿骏,”他忽然想叫梁平骏阿骏了,觉得这样叫更显的亲密,“今天初几了?” 梁平骏道:“今天初九了。” 梁平安嗯了一声,又问道:“明天初十,算不算个好日子,咱们不得摆几桌乔迁宴?请街坊四邻来认认门?” 梁平骏想了一下,说道:“大哥,初十正好是个好日子。” “嗯,”梁平安道:“那今天咱们几个就先把这宅院子打扫一下,然后买些家具、生活用品,都得置办上,还有咱们都各添置一些新衣服。 特别是世臣他们几个,他们身上穿的太破烂了。” 梁平骏应道:“是,大哥。” 而就在这时,尚世臣对梁平安说道:“公子爷,我能不能先去看看小妹醒来了没?让她也吃点。” 梁平安点了点头,随后让他在各个菜里都挑出一些,专门给尚世凤端过去。 尚世臣“哎”了一声,便挑了些菜,又端着一碗米饭,旋即去往她妹妹在的屋子去了。 梁平安见他们都吃饱了,让他们坐在凳子消了消食,随后便吩咐他们一起打扫宅邸,将宅邸打扫清扫一遍。 在梁平骏带着尚世臣去打扫宅子后,梁平安走到了那尚世凤在的房间中。 这时尚世凤已经醒来了,尚世凤知道梁平安是她和她四个哥哥的恩人,当即就挣扎着要起床,给梁平安请安,梁平安忙走到她榻前,说道: “快躺下,不必拘礼,我还差你这个请安啊?” 最后一句话梁平安是笑着说的。 这时梁平安看着这小姑娘,这时她显然已经洗过了脸了,这小姑娘虽然此时干干瘦瘦的,但她的脸型很好,鹅蛋脸,他想:能营养充足,这小姑娘的容貌应该也不错。 但他一想到这里,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感,觉得自己怎么对一个小姑娘生出这个念头。 于是马上打消掉,他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小姑娘尚世凤点了点头,道:“好多了公子。” “那就好!”梁平安说着,忽然“诶”的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你该吃药了!” 屋子里已经有新添置好了的灶台,也有煤炭,梁平安当即点着火,开始为小姑娘煎药。 而尚世凤看着梁平安在认真的为自己煎药,她就这么看着他,心中暗想: “公子可真好看!”她这么想着,忽然耳朵都红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过了小半个时辰,梁平安为尚世凤煎好了药,然后放在榻前的小几上,等药慢慢凉一些。 这时梁平安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后看向小姑娘,见小姑娘正在定定看着自己。 梁平安不由一笑,说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啊?” 小姑娘被梁平安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满面通红,只怯怯说道:“没、没……” 也不知道他“没”个什么,想否定什么,只是这时候梁平安走过来,却是对她说道: “我身边缺个能写会算的,心细的秘书……呃,就是一个丫鬟,你愿不愿意等你病好,来帮我啊?” 梁平安本想说,缺个秘书,但一想这个时代可没有秘书这一说法,所以立马改了口。 之所以让这小姑娘跟着自己,一则,梁平安看她这娇娇弱弱的也干不了什么。 另外,二来,这么小的小姑娘,在前世还都是正上初中的学生,梁平安也实在不忍她去干甚杂活。 干脆留在身边,自己的确也缺少个心思缜密的女使,可以平时教给她些东西,让她慢慢锻炼出来。 “可是公子,我不识字,也不会算数啊?” 第62章 讨厌的家伙 “可是公子,我不识字,也不会算数啊?” 小姑娘尚世凤听公子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茫然地说道。 梁平安道:“没事,这个我教你,你年纪尚小,做些杂活你也怕是做不来,就留在我身边吧,我教你识字算数,你也能就近帮我的忙。” 尚世凤这么一听,不由得小脸一下又红了,她低声说道:“公子让干什么,婢子就干什么。” 其实梁平安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在很小时就要干很多活了,当然这是指穷苦人家的。 尚世凤之所以没有说她会做很多活,但不知为什么,她有点不想拒绝公子,她有点想一直留在公子身边…… “那就好。”梁平安觉得对方答应了,也高兴起来,旋即又是一声惊呼,“哎呀,忘了,差点把你的药忘了。” 于是梁平安忙端起药碗,感觉在手中不甚烫了,但他还不保证,于是就拿起汤匙,轻轻吹了吹,放在自己口中尝了一点,嗯,果然是很苦啊,不过已经刚好适口。 梁平安心里没什么,直把这小姑娘当做妹妹看待了,于是又将那汤匙里的汤药,递到了尚世凤的唇边,说道: “快,喝了它,你很快就好了。” 尚世凤这时小脸涨的彤红,但还是一口含住了那汤匙,慢慢咽下那苦涩的汤药,但心里却是觉得甜蜜蜜的。 直到梁平安将那碗汤药都这样喂给了尚世凤,尚世凤红彤彤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就在这时门口响了一下,梁平安回头看过去,见是尚世臣和尚世元站在门口,正都一副看着自己一副呆呆的模样。 “你们俩怎么了?”梁平安有些纳闷的问道。 尚世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好像自己干了错事,突然被公子给发现了一样,尚世臣却是马上道: “我们来看看小妹的情况,想着小妹是不是该吃药了,来帮她煎药。” 尚世元这时也忙道:“公子,我跟大哥来看看小妹。” “嗯,”梁平安笑道:“小妹喝过药了,你们陪她说会话吧。” 于是世臣、世元就走进了屋子里,梁平安起身他准备走了,但刚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对二人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一听公子问这话,世元当即涨红了脸,世臣到底年纪大反应快一些,他忙道:“有一会了,看公子在喂小妹药,就没打扰。” “哦,没事,”梁平安笑了笑,旋即道:“我就想问问,宅子打扫怎样了?” 尚世臣、世元这时仿佛松了一口气,世臣道:“光剩前院了,我们跟妹子说几句话,然后再接着去打扫。” 梁平安笑道:“没事,你们多说几句也没事,我先走了。” 随后梁平安便离开了。 等梁平安离开片刻后,尚世凤没好气的瞪了两个哥哥一眼,尚世臣还没说话,尚世元道:“没想到公子对凤儿这么好。” 尚世凤口不由心地说道:“就是给我煎了药……”说到后面,声音愈发小了。 尚世臣这时却感慨道:“唉,小妹有福啊!” 尚世凤顿时本来脸上消退了红晕,又弥漫上来,有些羞赧地道:“大哥,你别胡说,公子爷……公子爷他,只不过心底好。” 尚世臣却是没接小妹的话,而是看向尚世元,语气却是严厉说道: “以后公子的事,咱们要提上一百二十分的心去做,听到没有!” 尚世元十八了,也是大人了,他当然知道大哥指的是什么,忙点头应道:“是,大哥,我回去也跟世清、世平他们说。” 而尚世凤她明显也会过意来,一脚踹了坐在榻子尾的世元一脚,接着把头别过去,嘴中气哼哼羞恼道: “这什么都没有,你们想什么呢!” 尚世臣却是接话说道:“什么都没有,那公子亲自给你喂汤药?” 这句话一说,顿时尚世凤脸更红了,他们的这大哥,大家一般都比较畏又敬的,所以这时尚世凤不敢再反驳大哥。 她除了她大哥外,其他的三个哥哥,她倒是爱和他们逗嘴皮子、打闹,也不怕他们。 尚世臣见妹妹脸彤红彤红的,不由有些莞尔,于是道:“好好养身体吧小妹,咱们五兄妹就你造化最大。” 说罢,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尚世元也连忙站起来,学着大哥的表情:“好好养身体吧……” 结果那个“小妹”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尚世凤一下起来,给了他一脚。 尚世元却哈哈大笑着:“小妹果然好多了,好好养病哈!”说着嘻嘻哈哈的走出了房门。 尚世凤又躺下来,的确,感觉头没那么痛了,但是脸上的红晕却未曾消散,看着门口没了影的尚世元,不由气哼哼道: “讨厌的家伙!” 等到尚世臣、尚世元来到了前院,此时前院已经打扫一半了。 两人很快加入进去。 又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在快打扫完前院时,梁平安将梁平骏叫过来,吩咐他:“阿骏,你去周围这街上的邻居街坊家,跟他们说咱家在这里明天有乔迁宴,望周围各位邻居街坊能来赴宴。” “好的大哥。”梁平骏应下,便去把笤帚放下,去洗了把脸换了个衣服,便匆匆出去了。 等前院打扫完,梁平安让尚家四兄弟先休息一会,于是尚家四兄弟便都去看他们小妹去了。 梁平安一个人坐在大槐树下纳凉,这时风又大了些,没有阳光,在树下坐着很是惬意。 又过了一会,梁平骏回来了,对梁平安道:“大哥,我都通知过了,他们说明天早上半晌就来。” 因为在北方赴宴吃席,一般都是吃中午的那顿席,所以街坊邻居说早上半晌来,那是正好在吃席前来。 梁平安点了点头,旋即对平骏又道:“稍歇一会吧,等一会你好带着那四兄弟,去采买家具,和生活必需品,有的你忙的。” 梁平骏却是没歇着,直接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去吧,不歇了。” 梁平安笑道:“怎么?不累吗?” 梁平骏道:“没有,没多累。” 随后梁平骏就去喊上四兄弟,驾着马车去采置东西了。 第63章 乔迁宴 这一下午,梁平安的这新家,几乎焕然一新,里面打扫的特别干净,家具等一应物什也都置备齐全。 至于什么成衣、什么一些生活必备用品,也都采购齐全,当然尚家五兄妹的也都购置齐备。 第二天。 一大早。 梁平安这座大宅院的前院里,就摆了二十来张大桌子,梁平安亲自在大灶台前,掌勺烧菜。 没办法,梁平骏不会做菜,那尚家五兄妹,尚世臣老脸一红,说他们兄弟都也不会,平时都是他们妹妹做,还说:“要不公子,我把小妹叫来烧菜吧?” 梁平安有些没好气的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她那么小,你们四个大老爷们,平时怎么可以让她做菜给你们干活。 还有她正生着病,昨天才救过来,今天怎好让她来做饭?得还是我做吧!” 他们这两天的饭食,都是从酒楼订来的。 至于做这个流水席,梁平安是想到前世去吃农村的那些流水席,觉得新鲜,也决定摆个流水席; 另一方面也是为节省了钱了,毕竟流水席相较直接在酒楼那还是老省了。 虽然梁平安也不差钱,起码带到京师来的银票银两就不少,但可以省,还是要想着省的。 梁平安经此一事,就想到了一个自己此前没有想到的一个事情,那就是自己得雇个厨娘。 梁平安决定,等到今天这事一完,就雇佣一个厨娘,总不能每次做饭,他这个当主人的要亲自下场吧? 梁平安围着个大褂,在做饭,梁平骏则是在大门口带着尚世臣尚世元在迎客。 尚世清、尚世平则是负责端盘子,将菜一盘盘的上到那流水席的桌子上。 当然,那些摆席面的桌子,也都是在四邻街坊中各家借的,梁平安可不会因为一次摆席面,就买这么多大桌子,那吃饱了撑的了。 在大门口—— “哎哟,没想到新邻居一来,就摆流水席了,大方大方,祝发财发财啊!”有街坊过来,一见梁平骏在大门口迎客,便一连声的说讨喜的话。 梁平骏带着尚世臣、尚世元,也忙向他们拱手,梁平骏道:“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快请入座吧~” 这时已经差不多上午半晌了,于是人们便纷纷来了。 这些街坊们一进来,一坐席位上,便就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唠起来。 “哎那个人到我们家说他叫梁平骏,不会就是这大宅子的主人吧?”一个老妇道。 “怎么会大娘!”一个少妇道,“来我们家,那梁平骏跟我家男人聊了,说这大宅子的主人是梁平……什么来着,对梁平安,很通俗的名字。” “哎哟张嫂,这你有所不知了!”又一个小少妇插言,道,“我家男人也跟那梁平骏唠了,说是那梁平安,你别看人家名字通俗,他今年只不过十二三岁,可是人家已经是秀才了!” “什么,秀才??”少妇和老妇都吃惊大声道。 小少妇忙道:“这是人家家,你们这么大声干嘛?” 少妇与老妇四下扫量,见没多少人注意这边,方放下心来,毕竟这是在人家家里吃席,议论人家的是非终归有些不好听。 “我家男人还问那梁平骏,‘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燕京本地人啊?’那梁平骏说:‘不是,我家大哥,是来京面圣的’,说是皇帝老爷要给那他大哥梁平安封官呢!”小少妇说着话,声都有些颤,将她知道的全部都吐露出来: “可是那梁平骏又说,他们大哥,想要通过科举取士去当官,真真了不得!” “这别是拿话蒙你的吧?有官当能不要?我咋没听说过?”老妇有些不信,说道。 少妇也不信,脸做出一副很夸张的、甚至带着鄙薄的神情,道:“有官不当,还要考科举当官,那、那不是傻子吗? 要是我家男人敢这么败家,老娘大擀面杖子抡他!” 几个妇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科举取士,跟皇帝中旨赐官的不同之处了。 于是就在席面桌子旁的座位上,大嚼起舌头来。 忽然在流水席挨着灶台那边的坐着的人,顿时一阵骚动。 三个妇人也忙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边。 然后听那边议论开了,好像是有人跟那做饭的搭腔,然后才知道,那做菜的正是此间宅邸的主人,主人家亲自掌勺在烧菜。 大家顿时就一阵惊讶。 然后那边的消息传到了这三个妇人的旁边,于是这三个妇人又开始嚼起舌头起来。 “他像是能做官的人吗?他还自己做菜?”老妇惊奇不解地道。 而那少妇却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表情,他接话道:“读书人不是都讲究,那个什么,哦对,‘君子远庖厨’,意思就是读书人不应该做饭。 那都是女人做的。 可是你们看那主人家竟然亲自掌勺做饭了。你说,要是普通人家这做饭也就做饭了,可是他不是要当官的人吗? 听说还是个秀才,他亲自做饭菜,这,这不会是个假冒的吧?” “我看像!”那小少妇这时忽然也插嘴,本来他说话还有些偏帮那梁平安,毕竟住这么大宅子,这要说可以当官,也不是不可能。 看此时,听人们都这么说那梁平安,她心里自然就动摇了,慢慢倾向于了那梁平骏是在说假话了,这梁平安估摸是个什么富商的子弟,有钱也就说得通了。 什么有功名秀才、还要考科举当官,并且皇上封官不做,这显然,应该就是那个梁平骏在吹嘘的! 不止她们三个妇人在这里议论,在坐的四邻街坊们,也都大多在议论梁平安,不过当然,在不让梁家人听到的声音来谈论。 就在这边流水席上谈论的如火如荼时,而四邻的宾客也都几乎都来了。 这就准备开席的时候,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是尚世臣的声音,他在大喊的是:“兵部郎中大人到!~” 而这么一声喊,顿时在座的人们,在听到那大声喊后,很多人也都没闹清楚情况,但见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官袍的人,而且他的身旁跟着一队十多人的武卒兵。 第64章 师叔柳敬 那些坐在席位上众人们,一个个都有一些呆若木鸡,毕竟那门口看架势是官老爷来了。 而此时已经做完饭菜的梁平安,本来正在灶台一旁的椅子上,正在休息。 忽然听到“兵部郎中大人到”,顿时一个激灵,首先他可不认识谁是兵部郎中是谁啊? 那可是正五品的官职了啊! 梁平安一想到此,立时又一想:这不会是祸吧?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去看看再说! 这么想着,他当即站起来,便向着那大门口走去。 而快到大门口时,就见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官员,正在和梁平骏说话,边说话嘴角还溢着笑意,梁平安这时倒是把心一大半放在肚子里了,看来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不然,怎么和平骏有说有笑的样子? 梁平安这时上前,梁平安也看到自己老大了,忙对那兵部郎中道: “大人,我东家来了。” 那兵部郎中于是方才看向梁平安。 一见梁平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笑着说道:“你就是梁平安梁子恒?” 梁平安忙说道:“正是学生,不知大人来此……?” 梁平安有些懵,这位官员认识自己?那他此番来自己家,是做什么呢? 听梁平安这么问,那中年官员当即哈哈笑了起来,当下也不说自己来干什么,而是直接说道:“家父姓柳,名讳焉。” “柳焉?” 梁平安还是一脸的问好。 “你不会连当朝首辅的名讳都不知道吧?”中年官员看梁平安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于是不解地问道。 梁平安听对方这么一说,登即恍然大悟了,他忙道:“原来是师叔当面,原谅刚才小子唐突冒昧。” “无妨、无妨,哈哈哈哈有意思!”那中年官员正是当朝首辅,也就是梁平安师祖、也可以说是师公的儿子,梁平安叫师叔,也是应该的。 “真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我爹叫什么名字?”中年官员大笑着,然后又道: “那我也自说一下姓名吧,我叫柳敬。”那中年官员,梁平安的师叔柳敬自报姓名说道。 梁平安忙又作揖行了一礼。 柳敬这时候便说道:“我爹专门嘱咐,让我代替他老人家参加你的乔迁宴的。” 梁平安听罢一惊,原来首辅大人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啊! 于是梁平安忙一摆手:“师叔请入席!” 那柳敬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示意身旁的一个随从,那随从直接拿着一盒子递给了梁平安,柳敬示意梁平安打开。 梁平安一打开来,里面是一对玉狮子。 梁平安一看到这玉狮子,顿时心中一惊,暗道:“这一看就价值不菲啊!” 梁平安想要推辞,道:“不行,师叔这太贵重了!” 而柳敬故作不悦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来参加你的乔迁宴,还有我们第一次见,我这当长辈的给你一点见面礼又怎么了? 再者说了,你那‘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话,说的好! 已经成为了咱们大周的国策了,以后看谁还软骨头,敢再提和议了!哼!” 听着这正牌子的师叔柳敬都这么说了,梁平安也只好是收下,于是忙道:“既如此,长者赐不敢辞。” “这就对啦!”柳敬颔首道。 “那师叔请入席!”梁平安道。 在梁平安在引着柳敬入席后,在后面的梁平骏也将柳敬带来的跟从和兵部的兵也引着入席。 这些人都随后入席后,在其它席位上的那些附近的邻居街坊们,一个个到都是议论开了。 而还是那一桌,那老妇一拍大腿: “我就说嘛,人家怎么可能骗你们!——这么有大官来参加这乔迁宴,这梁平安看来面圣封官都是真的,人家只是想用科举当官罢了,你们不懂就别瞎咧咧!” 少妇和小少妇,心里都一通鄙夷,刚才是谁说的欢的,人家是假的?这时候翻脸快的跟洗脸似的,这个老虔婆! 心里腹诽归腹诽,表面上还是说道:“婶子说的有道理诶!我看人家也不稀的骗咱们这些下层穷苦人!” “谁说不是呐!” 而就在这个时候,梁平安对梁平骏说:“人来的都来了,可以开席了。” 于是梁平骏就大吆喝一声:“开席啦!~” 这声吆喝后,顿时在坐的人们,便都动起筷子,开吃了起来了。 这席面,直吃到梁平安算着,在前世时间差不多下午两点多钟左右了。 随后梁平安毕恭毕敬的将正五品大员、如今的朝廷兵部郎中柳敬,也即是他的师叔,给送到大门口。 柳敬上了马车,在车窗帘子里还掀开,冲梁平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梁平安忙对他作了一揖。 送走了这位大官,其他的在看热闹的邻居街坊们,他们此时也都纷纷对梁平安道:“公子,我们走了!” 还有的叫:“梁老爷,我们走了,平时有什么事,就尽管吱会一声!” 梁平安又将这些街坊邻居送走。 等人都走了后,梁平骏这时正带着尚家四兄弟在前院收拾残局。 梁平安走过去,看到四兄弟看自己的眼神,明显畏怕更多了一些,梁平安想:可能是柳敬这个大官的作用吧?也是,如今可不都是“民怕官”么! 梁平安也不计较这事,又吩咐他们,把这里弄完以后,将桌子椅子,给人家都送回去。 梁平骏他们都答应了,梁平安一拍脑门想起什么,忙问尚世臣道:“你们管你们小妹没有,有没有给她送点吃的去?” 尚世臣忙道:“公子,我之前给小妹送过了。” 梁平安才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然后又道:“阿骏,等这边完事后,到我房间来一趟。” 现在宅邸里家具、打扫什么的都弄好了,也都各自分过了谁是谁的房间了。 梁平骏忙抬头应道:“好的大哥。” 于是梁平安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梁平骏在前院,他指挥四兄弟把活都干完后,便即向后院,——后院是梁平安住的地方——而去。 第65章 王法?! 到了后院梁平安的房间。 梁平安的房间比较大。 属于是那种好几个套间那种,梁平安在房间的会客室正坐着,在看一本书。 “大哥!”梁平骏推门走进来。 梁平安放下书,站起来说:“坐。” 梁平骏便坐在梁平安对面,梁平安站起来给二人都添上茶,他说:“喝口水,累了吧?” 平骏道:“还行!”然后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 随即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梁平安坐下来,说道:“咱们开书铺的事,我准备再等半个时辰,咱们下午,等你歇歇,咱们去看看城中有没有什么现成的铺子,咱们买下来,或先赁下来。 将咱们的书铺尽快开起来。” 梁平骏听罢,点点头,说道:“嗯,我都听大哥的。” 半个时辰后,梁平骏驾着车,他的旁边还坐着尚世臣,梁平骏在教着尚世臣驾车。 这尚世臣若是学会了驾车以后,那以后有事可以遣派他驾车了。 在马车厢里,梁平安坐在里面,车子驶出了梁家的新宅邸,驶入了城中的道路中。 …… 西城的一座名为“德福书铺”。 这书铺子比较大,也是拥有着自己的刻印作坊的一座大书铺子。 此时这书铺子中,正有两方人对峙着。 一方看起来是这书铺子的掌柜和伙计类的人,这些人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悚之色。 一方则都是拿着棍棒的人士,这些人都是穿着短打,并对另一方的人,大声叱骂着—— “他妈的,说了,限三天内,交齐保障钱,你们今天可是最后期限,若是三天交不齐,你们这书铺子就甭想再开了!” 另一方的书铺子的掌柜的伙计们都是一脸的惊怕之色,那书铺子的掌柜,也是这书铺的东家,他这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他朝着那些穿短打拿棍棒的人的为首站前面之人,拱手作着揖道: “我们只是正经的经营生意的,再者说了,您这开的保障费,一开口就要五百两银,这、这小店实在是拿不出啊! 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挣够这么些不能!求求行行好,可否宽免一些?” 那为首的短打之人,是个独眼龙,一看就是道上混的,他咧着嘴,笑嘻嘻说道:“那你说宽免多少合适啊?” 那掌柜的,看对方笑了,以为有些门儿,忙道:“要不一个月,五两银子?” “我去你妈的吧!”谁知那独眼龙顿时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拍在了那掌柜的脸上,将那中年掌柜的打的是一个趔趄。 但犹自不解气,对着那掌柜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将那掌柜的,打的抱着头趴在地上哀嚎。 “他妈的,把老子当成什么了?”那独眼龙又踹了几脚,方喘着气停下,嘴里骂骂咧咧道: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一个月的保障金说的是五百两,你他娘的给老子说五两,故意恶心老子的吧?” 那掌柜的被踹趴在地上,此时嚎啕大哭,他边说:“五百两,好,就五百两,今天是第三天,还有这一下午,还有这一下午,我这就筹、我这就筹!” “哼哼,好,”那领头人物独眼龙,登即喜笑颜开,说道:“好,等着你筹好,明天一早,我就要带人来要钱,要是没有,哼哼!” 他这句话说完,当即带着自己的手下之人向着书铺外面走去。 他的手下此时也是嘻嘻哈哈的样子,有人就问道:“大哥,接下来去哪消遣啊?” 有人就提议:“去翠香楼吧?那儿的小翠儿我惦记许久了。” “哈哈,好,那就翠香楼!”独眼龙笑着拍板说道。 一群人当即就这么嘻嘻哈哈的走了。 而在铺子里,两个伙计将那掌柜的给搀扶起来,其中一个伙计叹道:“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怎么这些个泼皮无赖这么的无法无天! 还有没有王法了?!” 而掌柜的这时肿着一只眼睛,笑着说道:“王法,哈哈哈王法……”只是他笑的比哭着还难看。 这掌柜的姓冯,叫冯恩,他就是普通的做生意人家,没啥背景靠山那种。 但他昨天还是托了关系的在县衙门里打听到,这什么独眼龙,他的背后是有人的,不是这独眼龙一定要来欺负自己,很大的可能是他后面的人想整自己。 后来又根据各方面的消息,综合了一下,这冯恩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这书铺子得罪人了。 得罪的就是那街对面的墨香书铺。 这墨香书铺的东家跟一个官有关系,这个官还是现在朝中在皇帝身边的红人。 这“德福书铺”的掌柜的冯恩,在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对方有靠山,以前本来两家都是竞争对手,他冯恩想的简单,就要把那“墨香书铺”压着打就行。 哪知道人家后面有着这么个关系,不管关系是不是多近,但起码人家有关系。 而自己这没靠山、没根底的人,如何能是人家的对手,又如何能斗得过呢? ‘看来这家书铺自己是经营不下去了!’冯恩想着,挣脱开伙计搀扶自己的手,向书铺的柜台上走去,然后拿出一张纸,用毛笔蘸上墨汁,唰唰唰开始写起来。 两个伙计不明就里,不知道掌柜的在干嘛,顿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而掌柜的很快写好,然后交予一名伙计,跟他说道:“去,贴到门板外面去。” 那伙计当即应一声,旋即便去将掌柜的交给他的写满了字迹的纸到门外,贴到了门板边的墙上。 另一个伙计就小心的问道:“掌柜的,您这是……?” “嗐~!”冯恩叹了口气,颓丧地说道:“如今,我没有根底、没靠山,只能任人这般欺凌,我已心灰意冷了,这书铺子今天最好发卖出去,我已经将价格直接降到了行情的一半。 希望今天就有人把这铺子买下吧! 唉,若是不成,我这书铺,估计连本带利都要葬送给了那‘墨香书铺’手里了!” 他这边正感叹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的喧哗声,用心听了一下,就听到一个男声道: “呼~,大哥,咱们逛了大半个京师城,终于有发卖现成的书铺的啦!” 第66章 买下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 然后就见到三个人跨过书铺的门槛,走了进来。 为首模样之人,是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模样。因为看他的气势便能够看出来。 而这少年的身旁,也有一个少年,看起来十六七的样子,而今这古代十五、十六都能算成人了。 而这十六七的少年,一副以那十三四岁少年马首是瞻的样子。 还有一个又瘦又黑,但是骨架很高大,不过他的穿着,不像是前面二人是绸子衣服,而是粗布麻衣,这一看就是跟从的角色。 是生意人的冯恩,早就练会了一双火眼金睛,知道哪些人是贵客,于是他忙朝着那十三四岁的少年迎过去,笑着说道:“贵客临门,失敬失敬,不知是要买什么书吗?” 那十三四岁的少年,不消说正就是梁平安了,他看着朝着自己迎来的、脸上还有着淤青伤并肿着一只眼睛看起来是这家书铺的掌柜的中年,道: “哦我们不是来买书的,”这么一停顿,又惊奇道:“掌柜的,你这是?” 梁平安看向冯恩的脸上的伤,发出了疑问。 这掌柜的忙遮掩道:“不小心摔倒摔伤的、摔伤的……” 他这么说着,忽然想到对方的话,于是便问道:“客官不是买书的,那来我书铺……?” 这时梁平骏在一旁开口,说道:“刚才看到你们门外张贴的告示,可是要发卖这家书铺?” 冯恩这么一听,顿时明白了,他们果然就是想要来买他手中的这家书铺的。 心中不由得一阵高兴,但同时又有些酸涩。 高兴是因为终于可以把这烫手山芋发卖掉了,以后再也跟这店铺没关系了,心酸的是,这毕竟是自己打拼经营了十多年的书铺。 如今这书铺正是要大刀阔斧、可以大展宏图的时候了,而这个时候将他发卖掉,心里难免也是膈应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这书铺但凡还能够经营下去,他又如何舍得卖掉? 看着掌柜的脸上神情甚是纠结的样子,过了一会了,这掌柜的还没回应自己,梁平骏不由有些急切,声音稍大些问道:“掌柜的?” 冯恩才忽然一下又惊醒过来,于是忙对梁平骏、梁平安拱手一礼说道: “啊抱歉、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了。嗯,卖,卖,我是这家书铺的掌柜的,也是这家书铺的东家,你们可是要买下本书铺吗?” 梁平安忙接话,笑着说:“是啊,不过看您的贴的告示上,说这书铺,包括这前门店,还有后院里有刻印书作坊,加起来,一共要五百两银子,这是真的吗?” 听梁平安这么说,冯恩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但很快消散,他说道: “的确是真的,作价五百两银,公子若是现在出银两,那么我立马交房契,另外咱们可以即刻去衙门里办理店铺交接的手续。” 去衙门做店铺交接手续,是要在衙门那边留下凭证,为防止双方某个单方面会反悔。 有官方背书,就免除了这些个麻烦了。 梁平安一听,真要作价五百两银,顿时有些感到不可思议,这书铺子的占地,还有那作坊的作价等等全加起来,远远应都不止五百两了! 按梁平安自己的估算,起码也得一千两往上,说一千两银都是偏低了! 可是对方竟然要五百两就卖给自己,这简直不可思议! 梁平安于是就不解问道:“掌柜的,这书铺包括后面的作坊,这就卖五百两?掌柜的不瞒你说,要是我来发卖这书铺,可不止五百两了!” 掌柜的冯恩一听,也知道对方肯定会这么问,不问才怪了。 于是立时用早已想到的说辞,说道:“唉,客官有所不知,主要是老母病重,需要一笔急钱,所以,不得已,唉!唉!” 梁平安、梁平骏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抹还是有些怀疑。 但是人家既然这么说,而且也完全说得通! 梁平安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总之拿下这书铺是必须之举! 梁平安在燕京的商业帝国,就要从这里开始! 于是梁平安眼睛示意了下梁平骏,梁平骏立时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面额。 梁平安这时道:“这是正通钱庄的银票,京城就有它的专号,掌柜的,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书吧?” 掌柜的冯恩,也早就准备好了契书,从怀里掏出来,然后递给梁平安,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过那五张正通钱庄的银票,细细一看,果然是正通钱庄的真的。 梁平安和梁平骏两人此时也在查看契书是不是真的,然后看了一会,确定都是真的。 随后梁平安道:“那既如此,咱们再到衙门做个交接签字吧?” 掌柜的冯恩,脸色复杂,但终归喜悦占多一些,他于是说道:“那当然,应有之义,那现在就去吧?” 梁平安点头“嗯”了一声。 燕京县的县衙门大门口。 梁平安的马车和德福书铺的掌柜的冯恩的马车,这时都先后停了下来。 梁平安梁平骏下了马车,梁平安让尚世臣在衙门外不远位置看着马车——毕竟马车一直停在县衙门口,那用脑袋一想,就知道肯定不好,这里又是在古代社会。 那冯掌柜的也下了马车,依样也让店铺伙计将马车牵往梁平安马车位置的旁边。 旋即,梁平安、梁平骏和冯掌柜一同站在了衙门大门口,梁平安对站在衙门大门前的一名衙差,客气笑着说了一通他们来衙门准备做什么。 并且掏出了两锭每锭二两银子的银子,塞给了两个守门的衙差的手里。 其中一个衙差掂了掂这银子,用牙还咬了咬,确认是真的,于是对另一个道:“去,带他们去户房书吏那。” 那个衙差当即笑了笑,冲着梁平安他们一仰头,意思是跟他去。 于是梁平安便跟着他,走进了衙门里了。 到了县衙门的户房,那名衙差找到一名书吏,告诉了他后面跟着的人的来意。 随后衙差便走了,梁平安上前想要跟那户房书吏寒暄一下,忽然冯恩上前一步,走在了梁平安的前面。 第67章 不反悔 冯恩走在了梁平安的前面,梁平安一时有些纳罕。 而这时那户房书吏正在跟一个户房的一个小吏在交代着什么。 这时候刚刚交代完,然后一扭头看到了冯恩,于是朝他点了点头,冯恩一脸笑容上前,又将来意说了一遍。 那书吏似乎事情很忙,这时他挑了挑眉,道:“哦办理交接契书手续的啊,这样,你们明天来吧,现在我正忙。” 在后面的梁平安、梁平骏一听这话,顿时都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书吏这口气,分明是推塞搪塞他们的,梁平骏耐不住气,准备上前再分说,而这时那冯恩冯掌柜的却是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个银锭,看起来约莫四五两的样子。 递给那户房书吏,那书吏一看到银子,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伸手接过,随即道:“今天也不是不能办。 你们随我来吧!” 于是,冯恩,梁平安、平骏便跟着他去了,梁平安边走边想:这冯掌柜的(梁平安知道冯恩的名字,自然是看到了契书上冯掌柜的名字了),明显是之前在衙门口,自己出了银钱打点了那俩衙役,所以这冯掌柜这次便他出面打点书吏,意思是互不相欠的意思,呵,还挺泾渭分明的。 跟着来到了那书吏的办公室,按照书吏的指示,梁平安和冯恩,都在书铺交接手续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一签名,便就那德福书铺,也就再也不属于那冯恩了,而属于是梁平安的名下了。 这交接手续,也是已经受到了朝廷的认可了! …… 待梁平安三人再次走出了县衙大门。 在三人都准备上各自马车之时,本来已经踏上踏板正要上自己马车的那冯恩,忽然停住,心里怦怦跳,终是一咬牙,暗道:我还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呢,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人家可就吃大亏了,唉唉唉罢罢,我提醒他一番吧! 他这么想着,于是就忽然朝着梁平安梁平骏的马车处喊道:“梁掌柜的!” 本来先上马车,此时已经上到了马车的前面正要掀帘子进去的梁平安,忽然听到那冯恩喊自己,于是梁平安探出头,看向后面的马车,道:“冯兄还有事?” 那冯恩站在踏板上,终是一咬牙,他下了踏板,便向着梁平安走了过去。 梁平安见冯恩似是心事重重地朝自己走来,稍微皱了皱眉,于是他也下了车,梁平骏伸手搭了一下,梁平安扶着他的胳膊下来了马车。 冯恩已经走了过来,朝着梁平安拱手行礼,说道:“梁掌柜的!” 梁平安也忙还礼,问道:“不知冯兄还有何见教?” 冯恩这时已经是一副忧心的样子,但一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嗫嚅着张了张口,几次欲言,但都没有说出话来。 梁平安见状有些纳闷,与旁边的梁平骏相视一眼,都有些疑惑,梁平安忽然想到这冯恩不会不想发卖了想反悔了吧? 可是这时候哪有他反悔的余地? 于是梁平安这时就把话挑开,道:“冯兄,这书铺已经卖与我了,冯兄……不是后悔了吧?” 听梁平安这么一说,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但同时冯恩心中一发狠,暗想:还是交代清楚为好,自己那么做简直是坑人,好歹提醒提醒他! 于是冯恩心里一咬牙,当即说道: “梁掌柜的,实不相瞒,之前书铺子中发生了些麻烦事……我就是想来跟你提个醒,这,总之这麻烦,嗨,不过既然咱们交接的手续两讫了, 我就再多说一些,梁掌柜的,小心对面街上的‘墨香书铺’,他们惯会干那下三滥、上不得台面的事,还请梁掌柜的一定要小心啊!” 梁平安一见冯恩这么一说,他心中本在书铺中就悬着的一颗心,此时才算是落了地。 因为是,这书铺的转卖,实在是太便宜,这书铺要是没缘没故的就这么低廉转卖掉,这对梁平安来说,也不合常理。 至于之前的那冯恩说的,什么老母病危、急用钱什么的,虽然听着没啥大毛病。 但也太“常态化”了,何为“常态化”,比如山贼劫道,被劫之人第一想的,恐怕就是:“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这一类的。 所以说也太“常态化”、“脸谱化”,这冯恩之前找的理由借口,属实是没有新意。 梁平安听冯恩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不由一凛,“墨香书铺”?这个墨香书铺,是怎么个情况?怎么这德福书铺给直接干的要转卖掉? 梁平安觉得自己一定要问清楚,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还是糊里糊涂。 于是梁平安忙道:“那冯兄,可否详细说说‘墨香书铺’的事?” 梁平安这么一问,登即冯恩觉得不对,这梁平安不会是要不买了吧?可是自己已经卖过了,他再反悔也无用! 但冯恩还是小心的问道:“梁掌柜的,你这不会准备反悔了吧?可是现在咱们已经两讫了,我、我是不会再将钱款退与你的!” 梁平安一听冯恩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真不会将这店铺再退给这冯恩,左右不过就是那“墨香书铺”的鬼罢了! 自己有当朝首辅做后台,只要不是特别大的背景之人,那自己还是能应付下的。 再者说了,所谓见招拆招嘛! 要看看那墨香书铺到底是怎么样的底,自己这边才好做相应的应对啊! 于是这时梁平安一把拽住这冯恩的手臂,做出一副把臂言欢的姿势,说道:“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茶,一边说说这事。” 冯恩有点挣扎的意思,他忙道,语气都有些颤抖:“这、这,梁掌柜,你不会真反悔吧?我可不同意啊……!” “冯兄你多虑了,多虑了,走上车。”梁平安搀着冯恩,就上了马车,梁平骏在后面也堵住退路,就这么的冯恩就被架上了车,梁平骏还对后面的冯恩的马车夫伙计道: “一会,跟上!” 第68章 搪塞 坐在马车里,冯恩很有些忐忑起来,他当然不怕梁平安对自己不利怎么的,或者图谋自己的身家性命。 那外面有自己的伙计也驾马车在后面跟着,另外自己来县衙那书铺的伙计也都知道跟谁来了。 再,自己在县衙,可是和梁平安一道来的,县衙的人都知道,谅这梁平安即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害自己。 所以想通了这么一点,冯恩才在梁平安拽自己上马车时,他未有多挣扎。 这时到了马车里,外面梁平骏“驾~”了一声,马车便即驶动了。 冯恩就又不放心说道:“咱们已经买卖完了,我是不准备反悔了,你老弟也别反悔,你反悔我也不认的啊!” 梁平安哈哈一笑,心说自己喊他兄,他叫自己老弟,是挺别扭的,谁让相差年岁大呢? 不过梁平安虽说心里别扭一些,但自己又不占亏,毕竟冯恩年纪大,一个中年,跟自己平辈谈话。 梁平安笑了笑说道:“冯兄放心,我绝不反悔,就是找个僻静地方,咱们喝喝茶,再说说那‘墨香书铺’的事,老弟心里得有个底啊! 不然,以后被人莫名其妙对付了,自己还一头浆糊!” 冯恩一听梁平安这么一说,也信了他说的话,这时冯恩脸上也带着一些笑地说:“那好吧,咱们就去好好聊聊。”说到这里,他又忽然响起自己经营书铺那么被人整,而且还要贱卖了自己十多年的心血,顿时就一阵的惆怅,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 马车外,马车轮子碾过燕京城的石板道路,那尘埃也被扬起,混着这声叹气,最终消弭于这片小小的天空中。 …… 在“得胜”茶楼出来后,梁平安和冯恩,相互一揖,随后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在这条路上,两人的马车相对而驶去了。 梁平安坐在了马车里,梁平骏也坐进了马车,马车交由尚世臣赶着,尚世臣已经在这一路上也学会了驾车,他也知道路,于是马车便向着那“德福书铺”行去。 “大哥,那墨香书铺,虽然有背景,但不过是个八品小官在罩着,大哥有首辅大人托底,怎么也不会怕他们!”梁平骏说道。 “话是这么说,”梁平安蹙了蹙眉头,他可是见过皇帝的,虽然皇帝把“不和亲……”等话,纳为了大周今后的国策。 但梁平安太知道那皇帝是个什么人了! 一个道君皇帝,每天都磕丹药,而且喜欢宠信那些幸臣,那墨香书铺的靠山,听那冯恩的讲述,那人应就是个幸臣。 幸臣得皇帝宠信,要是这幸臣在皇帝耳边扇一下风,那自己这边即便有首辅大人撑腰,也是要应对起来不是太轻易的了。 梁平安又道:“等到书铺后,咱们去拜访一下那‘墨香书铺’去。” “听大哥的。”梁平骏说道。 马车在大概小半个刻钟,便驶到了德福书铺。 梁平安将德福书铺的伙计,还有包括在后院雕版作坊的工人都叫到了后院的空地上,将契书拿出来,还有交接手续也都亮出来,说道:“以后我就是这德福书铺的新东家,我叫梁平安!” 梁平安又训话了一通,而这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梁平安最后又宣布: “以后这书铺子规格都和原来的先照旧,你们不用担心工钱问题,到时啥时候发工钱,还照那时候发,好了,你们下值吧都!” 在工人和伙计都走了后,梁平安又在书铺、作坊转了一圈。 觉得这书铺和雕版作坊都挺满意的。 若是,没有那闹心的“墨香书铺”的事,那就更满意了。 不过,这世上之事,哪有十全十美让自己来满意的呢? 这时梁平骏走过来,对梁平安道:“大哥,您不是要去‘墨香书铺’那边吗?” 梁平安一拍脑门,“哎哟,光顾想着事了,把这事抛脑后了,走,咱们先去墨香书铺去。” 离墨香书铺也不远,就在街对过,梁平安和梁平骏踏进了墨香书铺大门,一书铺伙计就迎上来,脸上堆笑道: “哟客官,您们买什么书?” 梁平安说道:“哦我们不是买书的,我们想见一下你们书铺的东家,不知道方便吗?” 那伙计眼睛滴溜溜一转,旋即说道:“见我们东家,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梁平安知道迟早要报出自己的身份,于是就道:“我叫梁平安,是街对过的德福书铺的新的东家,想要找你们东家,有事要谈。” 而那伙计一闻听是德福书铺的新的东家,顿时脸变臭起来,他端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 “呵,找我们东家谈事,我们东家这时候可不在,也不看看什么时辰,天快黑了!” 梁平骏有些受不了这伙计的阴阳怪气,刚想要上前说什么,梁平安挥手拦住他,便又笑着对那伙计道: “既然东家不在,那可以和你们掌柜的谈谈吗?” “掌柜的……?”那伙计明显有些迟疑,过了少顷说道:“那你等一会我问问我们掌柜他有空没有?” 说着也不跟梁平安说一声,直接就转身就走,去往后面屋子里去。 过了不一会,那伙计出来了,他走到梁平安前面道:“哦,我们掌柜的不在,你走吧。”他说话的表情甚是冷淡。 梁平安的脸色微变了变,但是客气说道:“那打扰了。” 随后便带着梁平骏出了这墨香书铺。 一出来,梁平骏就愤愤不平道: “这人简直是张口说胡话,前面还说要去问问他们掌柜有空没有,后面就又说他们掌柜不在,分明是搪塞我们呢!” 梁平安此时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但是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梁平骏走到了德福书铺的大门口,而这时尚世臣从里面走了过来,之前他在看铺子。 梁平安看着德福书铺的匾额,站在那里沉默着。 梁平骏走到梁平安身侧,随后也抬头看向那“德福书铺”的匾额,旋即一拍脑门,说道:“这个到忘了,回头我们得把这匾额改改,改成我们的黄河书铺、燕京分号!” 而就在这时,梁平安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今天晚上或许出事。” 第69章 族叔 梁平安这么一句话,顿时令得梁平骏诧异,但还没待他开口,已经候在近处的尚世臣直接开口道: “公子,晚上会出什么事啊?” “一些跳梁小丑而已!”梁平安不屑的说道,但旋即又道:“我也只是这样猜测,总之今天晚上,我们都留下来在这书铺里,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梁平骏这时接话道:“大哥,之前那冯恩说的那些地痞无赖来他书铺闹事,大哥是怀疑今天夜里他们还会来闹事?” 梁平安道:“说不好,不过小心无大错。不过我们都紧闭门窗,想来这是京城首善之地,他们又不清楚我们具体的背景,应不敢做的太过。” …… 夜间,梁平安、梁平骏、尚世臣,他们都没睡,手中都提着棍棒,在书铺子大堂,也没点灯,就在这坐着,以防宵小来找事。 梁平安没有让尚世元、世清、世平,另外的这三尚家兄弟过来。 毕竟一则,还有尚世凤要照顾,也要他们三兄弟守着尚世凤,毕竟他们过来,尚世凤一个人在家也怕出事。 二来,梁平安判断今晚不会出多大的事,只要紧闭门窗,他们摸不清自己的背景,也不敢贸然打将进来,现在主要是搞不清楚对方会用什么手段。 在之前天刚刚黑,梁平安就让尚世臣去酒楼买饭菜了,另外也给大宅那边买了饭菜,让他先给大宅那边捎过去,告诉大宅那边,他们三个在书铺这里睡了晚上。 接着,再将书铺这边的饭菜,尚世臣再送来。 …… 差不多在到子时的时候,忽然尚世臣嗅了嗅鼻子,道:“什么味儿?” “什么什么味儿?”梁平骏不解问道。 梁平安也嗅了嗅鼻子,登即一拍大腿,惊呼一声:“不好,哪里着火了!” 他说着,便向后院跑,也只能是后院那雕版作坊着火了,毕竟他们都在书铺这边,书铺这边没事。 梁平安这么一举动,登时梁平骏、尚世臣二人也都惊醒过来,连忙随后拔腿也向着后院跑去。 然后到了后院,只见后院前方的倒座房一侧的位置着起了火来。 索性今夜没风,祸事还没甚大! 梁平安三人赶忙先后在后院井水中打水,然后赶快去灭火。 在灭火中,梁平安站在房脊上,远远看到几个黑影朝着墨香书铺方向跑走了。 梁平安当然这时也顾不得去追抓那些毛贼,此时先救火为紧! 费了一番工夫后,这火势终于是被扑灭了。 幸运的是,只是房子的一侧给烧塌了,梁平安他们在扑火时,就能发现这火中有浓浓的火油的味道。 ——显然,这绝对就是被人故意纵火!冤枉不了那墨香书铺了! 扑灭火势后,梁平骏走到梁平安身旁道:“大哥,咱们需要报官吗?”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家来阴的,咱们也可以来阴的,所以不用报官。 梁平安“哼哼”冷笑了一声,道:“报,当然要报! 阿骏,明天一早就去顺天府衙门,告官!” 之所以告官要往顺天府衙门,其实在燕京县衙门也能告,但这京师城的职权范围,有大多都燕京县衙门和它的上级顺天府衙门重叠了。 所以一般告官,都直接越过了燕京县衙门,直接就告到了顺天府。 因为顺天府管着首善之地,一般都是顺天府的堂官们会亲自坐衙审案。 “对了,”梁平安又交代道,“除了告官外,其它的不要轻举妄动,既然咱们是失主,那就光明正大当一个失主,咱们不缺有人为咱们伸冤之人!” “是,大哥!”梁平骏忙道,眼中也露出一股狞然,心中暗道: “那就让首辅大人管这事吧!我倒要看一看那些跳梁小丑真的越的过首辅去?” …… …… 一名阴柔俊美、看起来二十许的男子,此时在一座大厅中,大厅内的两旁都有排排的座椅,整个厅中,一应物品,看起来都是最好、最精美的。 但是此时这名阴柔俊美男子,却是无心观赏这个厅中的摆设。 他焦急的在厅中来回踱着步。 而就在这时,一名丫鬟端来了一杯茶,放在了这名男子旁边的桌上。 然后又退出去了,就在这时和那丫鬟交错而来一个老者,这老者五十上下仿佛,那青年男子见到这老者,忙一脸焦急的迎上去,道: “李管家,族叔他怎么说?” 那老者只是对青年笑了笑,随后让出一个位置,朝外面一伸手做了个迎接的手势,这时只见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从外面走近门内。 伴随着他的走进来,还有一句话:“那你想让族叔怎么说?”这声音淡淡的,听起来轻飘飘的。 而那阴柔俊美青年男子,甫一看到那中年走进来,顿时脸上由焦急之色,立时变得充满惊喜之色,他忙朝着中年跪下,声音带着些颤抖: “小侄,拜见族叔!” 那中年,着一袭绸缎衣衫,留着个八字胡,此时看着那阴柔俊美青年跪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睛微微一眯,但是从他的眼中神色上可看出,他的在看向那阴柔俊美男子的眼中,充满着一股贪婪与索取。 阴柔俊美男子此时表现的十分惊喜,给那中年磕了头行了大礼后,声音带着颤抖地说道: “族叔、族叔,小侄真的不知道那、那新来的德福书铺东家,是、是首辅大人的徒孙,小侄要是知道怎么会招惹他? 都是手下那个掌柜,他自行其事啊!与小侄可没有半点关系! 求求族叔,一定要帮帮小侄啊!” “起来吧!”那中年又淡淡地说道,这话说罢,他便坐在了一旁的靠背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在那阴柔俊美青年站起来后,这中年又道: “你的事刚才我听管家禀报给我了,——毕竟那墨香书铺,是我送给你的,算是你的生意。 他们现在告到顺天府,柳焉柳首辅应该也已知道这件事了。” “求族叔救我!”青年男子再次跪下,跪在了中年的脚边。 “咱们不是真的族亲,”中年淡淡说道,“只不过联宗联在一起的,所以,不用叫的那么亲,我喜欢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即便不叫一声族叔,我真就会袖手旁观吗?” 忽然中年,放下了翘着的腿,身子前倾,用手指轻轻挑起了阴柔俊美男子的下巴: “我喜欢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好好伺候我,爷把这事给你办了!” 第70章 揭牌仪式 乾清宫。 “……那梁平安仗着自己是首辅大人的徒孙,便欺压臣的族侄子陈俊,明明他的书铺是因为天干物燥,自己走了水失了火,他却说是我族侄故意在他那纵火。 想我那族侄秉性纯良、谦虚恭厚,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这分明就是首辅大人指使那梁平安诬陷我的族侄,以此来攀诬我。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我很得陛下信任,又因为他首辅大人自身做的不好,所以我就在陛下面前说了一些老实话,可是他首辅大人却用此等阴私手段来打击报复臣,臣请陛下护佑臣下,呜呜……” 这跪在乾清宫御座下的是个中年,这中年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近年来的宠臣、也是那个阴柔俊美的青年男子的那位族叔了。 这中年名字叫做陈羽。 “真是岂有此理!”坐在龙椅上的广泰帝怒气不已,他听着自己最宠信的臣子,在自己面前哭诉,即便是矛头对准首辅大人,这广泰帝还是很生气: “这柳焉做事,越来越没规矩了! 来人!~” 他刚唤了一声来人,他准备叫内宦传旨去首辅府,将柳首辅喊来,当面申饬他一顿。 听到皇帝已经被自己说动,那陈羽心中暗喜不已,等到柳焉那老东西一来,加上那老东家一贯的臭脾气,陛下肯定不喜,自己届时在煽风点火一番,不怕那柳焉他不吃挂落, 那么这事也就此会平息了,说不定他柳焉还会因触怒皇帝,而获罪呢?——即便因为他是重臣下不了狱,但闹个灰头土脸还是可以的! 就在陈羽美滋滋的心里想着这事的最后结果时,忽然因为皇帝叫了一声“来人”,但此时却并没有宦官来,等皇帝有些急恼时,准备再唤一声,而就在这时,一声软糯女声响起: “父皇怎么了?为何动这么大的气?” 一听这声音,广泰帝当即抬头看向殿外,那陈羽也回头偷眼打量外面,这原来是端静公主过来了。 端静公主端着一碗参汤走进了殿内,款款莲步来到了皇帝的身旁,她参汤舀了一匙,递到广泰帝的唇边,道:“不热了,父皇喝下吧,吃些参汤补一补。” “难得端静有这一份孝心。”广泰帝眯着眼笑着说道,然后将汤匙含在嘴里,咽下了那口参汤。 看得出来广泰帝很喜欢端静公主这个女儿,也很欢喜他过来自己这边。 端静见父皇之前那般恼怒,不由开口问道:“父皇,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广泰帝又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首辅柳焉,仗势欺人!” 说到这里,将那参碗自己拿到手里,吹了吹汤匙,又喝了一口参汤,旋即道: “还有那个梁平安,朕原本以为他是忠心于朕的好百姓,但他仗着是柳焉的徒孙,胡作非为……这一回也不能轻饶了他!” 端静公主听父皇说要不轻饶了梁平安,于是不由心下一咯噔,忙道:“梁平安怎么了?” 而广泰帝狐疑的看了看她,端静公主立时意识到自己刚才语速太急了,怕给父皇误会点什么,于是忙缓和语气道: “听说国策那句‘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样的话就是出自梁平安之口,想来他不会无的放矢啊!” 广泰帝听女儿这么说,也有些疑惑,但旋即指了指在下面还跪着的陈羽,说道: “是陈爱卿适才禀报给朕的,陈爱卿,既然公主有疑惑,你再把刚才的话给公主说一说。” “是,陛下!”无法,陈羽只好应下,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公主在这插了一杠子。 这时他只好把刚才对皇帝说的话,又对端静公主说了一遍。 端静公主听罢,却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广泰帝撒娇道: “父皇,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咱们现在一起去见母妃吧,看看她明天有什么安排好不好,好不好嘛父皇!” 广泰帝最是疼爱自己的这个女儿,这时被女儿这么一撒娇,心下就一片酥软,他只好瞅了瞅她,故意板着脸: “都多大了还学小姑娘撒娇。” 不过说过这句话,严肃脸再也撑不下,自己先就慈祥的笑了,又道: “好,就去慈宣宫看看你母妃,听听她对中秋节有什么样的安排。” “谢父皇!”端静公主忙行了一礼,喜滋滋说道。 广泰帝却是亲手将她搀了起来,一面就要跟女儿自殿内内门,去往端静公主的母妃去处。 而这时在下面还跪着的陈羽有些懵了,他忙唤了一声道:“陛下,那臣……?” “你的事,回头再说!”皇帝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不过随后又回头道: “爱卿也别跪着了,回去准备过中秋节吧!” 就这么的,广泰帝就被端静公主拉着走了。看着皇帝跟端静公主的背影,即便陈羽心中万般的无奈,此时也只是无计较可言。 多好的机会啊! 就被端静公主给破坏了! 不过他也到没多想,毕竟陛下宠爱自己的女儿也无可厚非,只是好不容易得到让皇帝去申饬首辅的机会没了。 自己可以借着皇帝因听信自己的话,才申饬首辅的,这样这事传开去,自己的名头、声望岂不更高了?以后谁还来不巴结自己? 可惜这事给搅了! 无奈,只能等下次,见到陛下再说了,不过下次,那也得等到中秋节休沐了两日后了。 “唉~!”终是陈羽长长叹了口气,旋尔走出了乾清宫的宫门。 次日。 今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梁平安站在德福书铺门前,不,现在已经是“黄河书铺·燕京分号”了。 因为已经牌匾都已经这样写上挂上了。 今天是黄河书铺燕京分号开张的日子,此时那牌匾虽然已经挂上去了,但是却被一块红布蒙着,只等着一会揭牌仪式了。 此时梁平安站在大门口,迎接着来参加揭牌仪式的客人们。 梁平安在京师已经有不少熟人了,不说大宅那边的邻居街坊们,就首辅大人柳焉和其子柳敬,以及和首辅大人交好的一些官员、大员们。 这些人今天都会过来,梁平安的邀请帖子也都已经发出去了,他这邀请帖子,自然许多都是问了柳敬做了参详的。 梁平安这么做,也是为自己以后入朝为官在铺路了。 第71章 震惊 “没想到公子刚一置下那么好的大宅子,就又有这书铺子开张,公子真是豪气!” “什么豪气,公子这是贵人,咱们有贵人做邻里街坊,那是咱们的福气嘞!” “公子新铺子开张,恭喜发财啊!” 这些都是梁平安大宅那边的邻里街坊们,他们梁平安自然不会忘了给他们送邀请帖子。 这揭牌仪式,自然人越多越好、越热闹。 “借诸位吉言,请大家在棚子里先坐着等上一会,等一会时辰到了,立刻揭牌,然后一起去荟萃楼吃席!” 梁平安朝着诸位街坊拱手行了一礼,大声说道。 诸街坊们也都轰然应好。 “嘁,原来请来的都是一些泥腿子,你看他们穿的衣服,都是粗布甚至还有麻布衣服,真是寒酸,别是这姓梁的能量就仅限于此了吧?” 在街对过的“墨香书铺”,在书铺门口,一个一看就是店伙计的家伙,还有一个穿着长衫貌似地位高一些的中年,在看对面的热闹。 “说的是啊!”中年长衫的也发出了声音。 “要不掌柜的,把这事告诉东家,原来姓梁的没什么能量,什么首辅的徒孙,即便是首辅徒孙,也不算什么要紧人物,毕竟首辅的学生多了去了,徒孙更不计其数,这小子其实是在装样了! 故意传出来是什么首辅徒孙,无非为了给他揭牌开张造势!”那伙计又道。 “这……说的也是那个理啊!”中年掌柜的,这时也对伙计说道,也有些意动,心想:不如把这事告诉东家,让东家不必忧虑、宽宽心。 这么想着,他觉得可行,于是对那伙计吩咐道:“你在这里再观察动静,我去里面见一见东家。” 在墨香书铺的后面的有一个房间,这正是书铺的东家那阴柔俊美男子陈俊在书铺这里的卧房加客厅房间。 此时他正在客厅里喝着茶,忽然门被人敲响,并传来书铺掌柜的声音:“东家,我进来了。” 陈俊道:“进。” 那中年掌柜的马上推门进来了,甫一进来,便将他看到的对面的情况说了,又把伙计的猜测变成他的揣测,也都一骨碌说了。 “来的都是泥腿子?”陈俊将茶盏放下,“不会吧?” 他这么说着,忽然站起来,道:“咱们去门口瞧瞧!” 于是他便和掌柜的一起又到了门口。 这时果然见那对面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平民在向着街上搭的遮阳棚而去。 “果然都是些泥腿子!”陈俊心里想道,又寻思:梁平安就这点能量吗? 他不知道,他那族叔去给皇帝为他告状首辅的事了。因为这事没办成,他那族叔陈羽也就没跟他说这事。 而却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自街上响起,陈俊看去,不由低呼一声:“那,那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 他这话一出,一旁的掌柜的和那伙计,也同时脸色大骇,因为他们想到一个可能:那小公爷不会来参加这梁平安的揭幕仪式吧?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小公爷段世玉带着十数亲兵,骑着马自南面的街道驰来。 然后在梁平安的书铺门前停下。 梁平骏这时本正在与那些大宅那边的邻里街坊们在说着话,这时见英国公府小公爷段世玉骑着马带着兵而来,他赶忙对周围拱手:“失陪、失陪!” 他连忙赶到了梁平安的身边,低声对梁平安道:“大哥,这段世玉是不是来者不善啊?” 梁平安低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见招拆招吧!” 而这时那小公爷段世玉直接从马背上翻身下马,而后他身后的十数骑的亲兵,这时也唰地翻身下马。 段世玉下马了后,朝着梁平安走过去,这回段世玉并没有身上披甲,而是一身素色绸衫。 “小公爷能来参与敝书铺的揭牌仪式,实属我书铺的荣幸!”梁平安当即也走上前,笑着对段世玉招呼道。 而段世玉在走到梁平安近前后,忽然,抱拳朝着梁平安作了一个长揖。 伴随着段世玉的这般的动作! 他身后的十数名亲兵,也同样朝着梁平安深深一揖行礼。 这时梁平骏忙对梁平安低声道:“小心有诈!” 梁平安自然也省得这个道理,这所谓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梁平安便当即走上前,一副惶恐的模样,去搀扶英国公府小公爷段世玉。 段世玉也没有刻意拿捏,梁平安来扶他,他就起来了。 随后身后的十数亲兵也都渐次起来。 见梁平安一脸惶恐的模样,小公爷段世玉这时说道: “你说的国策:‘不称臣、不纳贡、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诚哉斯言,我刚才对你执礼,便是为此事。” 梁平安忙道:“小公爷言重了,哪有……” 梁平安还未说完,便立时便被小公爷打断了: “这对我们边疆将士而言,却是非常的提振士气,也给这个国家指明了道路——是为国策! 所以,你当得起我一拜!” 说到这里,小公爷段世玉又抬头打量了梁平安,旋即将身子前探,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至于端静公主,咱们公平竞争!” 说完小公爷也不待梁平安解释,直接走向了书铺大门。 梁平安回头看了一眼段世玉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旋即马上吩咐梁平骏: “阿骏,请小公爷进书铺先避避太阳!” 而这边小公爷都来了,在街对过的“墨香书铺”那边,三个人都看傻了。 那伙计道:“那、那是小公爷,他、他竟然向着那梁平安长揖施礼,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掌柜道:“东家,看来这梁平安不止首辅一个后台啊,你看这小公爷对他那样尊敬!” 陈俊这时一脸的惶恐,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他……他怎么认识小公爷的,我……我族叔……” 但“我族叔”三个字甫一出口,却是没有往下在说下去了,他本想说“我族叔能保住我吗?” 但他也知道,在自己的属下面前,不能这样自曝其短。 第72章 背景 有太阳光自窗外射进来。 小公爷微微眯了眯眼,伸手拿起书架子上一本《凡人修仙记》。 随即走开两步,避光阳光,看着书封皮上印的《凡人修仙记一》。 他听过《凡人修仙记》,还是自他从少年时便爱慕的端静公主的口中得知的。 那时端静公主捧着那本书,欣喜地说,很喜欢里面的故事,若是能见一见作者该多好。 段世玉从未见过公主殿下出现过这种表情,起码从未对自己露出过这表情,那种表情很迷人,比他看到过的所有公主殿下的表情都要美。 他很嫉妒,他忍不住的嫉妒,那天晚上,他喝了宿夜酒,他想起来那迷人的表情,他也会轻轻的笑出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 但他明白,那种美好,并未因他,也不属于他,他想到这里,就感到一股无可忍受的怒意,所以第二天他就找上那罪魁祸首——梁平安,梁子恒! 当去到驿馆见到他时,他已经回过味来,自己并不能动他,起码现在不能,毕竟这人是陛下要召见之人,自己如果对他做出点什么,圣上怪罪、到时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即时,他便决定对他先给一些颜色看看。 他很明白,自己历过十数次大战,小规模的战斗更是上百起,他自己身上的杀气,一个普通人是无论如何难以承受的,更何况一个酸书生? 于是他在梁子恒的跟前,很是显摆了一下,但对方丝毫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被自己的杀气、气势所吓,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着自己。 这时,他已经是猜到,梁子恒已经明白自己不敢真的对他动手。 “呵…”段世玉摸着这《凡人修仙记》印在书皮上的字迹书名,有些自嘲的笑笑,他想起跟梁子恒第一次的见面,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他开始翻开第一页,这《凡人修仙记》他还未看过,这时忽然想看看这里面究竟什么内容。 这么一看下去,渐渐的眼睛就拔不出来了,直到过了好一会,听到有人唤他:“哎呀小公爷也在呀?” 段世玉听到这声音,才忽地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沉迷进这书里了。 方抬头看,是谁在喊他,因为才从看书中抬起头,他眼睛有些微眯,一道人影先是从模糊,渐渐展现出全貌,段世玉看到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在对自己作揖行礼。 段世玉对朝中官员也不是很熟悉,只记得一些高官大员的长相、名字。 段世玉虽说正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搅了,心下难免有些不快,但又一想这是梁子恒写的画本,他顿时又觉得不看便不看罢。 旋即便和那官员寒暄了起来,并问了对方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吹水吗,王门公侯家子弟几乎必备技能。 并委婉的表达出,自己不记得对方多么多么抱歉。 虽然他是小公爷,但一般也能做到和气待人,不说别的,便是他手下的亲兵,他都视若兄弟的。 当然,这待人之道,要是对方特别的跟自己的身份相差之大,那就没有必要理会。 而此时进来书铺大堂中越来越多人,各都聚成三五人,在闲谈说话。 其中有不少话题,尽是“那梁子恒很了不得啊,不仅是首辅大人的徒孙,没想到连英国公家的小公爷都相识,其背景能量大的很哪!” 大多都是这样的,可以说段世玉的到来,使得梁平安的身份又披上了一层神秘背景。 正在此时,外面有一声高声唱和:“首辅大人到!~” 顿时在书铺子大堂内的众官员们,听到这一声,顿时纷纷都精神一阵,便一同几乎相拥着走到了书铺门外。 等他们到了门外之后,就看到首辅大人柳焉一只手正在按着梁平安的肩膀,笑着与他说着话。 等首辅大人和梁平安说完话,在外面的所有官员们,顿时都同时朝着柳焉,躬身作揖行礼:“仆等拜见首辅大人!” “嚯,来了这么多人啊!”首辅柳焉笑着说道,旋即也向大家拱手作揖回了一礼。 大家都起来,柳焉对梁平安道:“你是东道主,看看怎么安顿我们吧!” 大家听罢,都纷纷笑起来。 梁平安笑着说:“师祖,各位大人,一起去荟萃楼,那里平安包了整座酒楼!” 梁平安这话甫一说完,忽然一阵车马之声响起。 众人看去。 见竟是皇家仪仗。 还没等众人再反应过来,一道内宦中官的公鸭嗓音响起: “端静公主驾到——!” 随后那马车掀开帘子,旋即从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丫鬟穿着之人,她一下车,随后拿出一踏板,又上前掀开帘子。 旋即,端静公主便走出了马车门,一看到端静公主,在场的众人纷纷朝着端静公主行礼:“臣等/草民参见公主殿下!” 而端静公主踏着踏板下了马车,然后走向书铺这边。 她看了一眼群臣,说道:“你们不用多礼,都平身吧。” “谢公主殿下!”众人忙齐声说道,随后纷纷起来。 而却就在这时,“梁子恒,你随我来一下。”她说完,径自朝着一旁的路边走去,那里离众人远了一些。 梁平安于是忙走过去,而后面大臣们有窃窃私语传来,他想:自己的背景在他们看来是又雄厚了呀,不过这是好事! 梁平安一走到端静公主的近前,当即就要大礼跪下,端静见此,忙说:“快免礼,站着说话。” 梁平安只好又站着,他拱手行礼说道:“殿下恕罪,在驿馆之时,草民实不知殿下的真实身份,还请殿下恕罪!” “你别想骗我了,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是不是?”端静公主周颖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梁平安。 饶是梁平安脸皮的厚度,此时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了,尴尬地咳了一声,但是忙道: “还请公主恕罪,当时见殿下并没有要自澄清身份的意思,所以草民、草民……” “好了,本宫恕你无罪就是!”周颖却是这时笑盈盈的说道。 她其实心想:那首诗《人生若只如初见》果然是他为我写的! 想到这里,看向梁平安的目光竟有些羞意的躲闪。 第73章 陈俊的心事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压制住心中羞意,端静公主周颖忙对梁平安问道。 梁平安本看到公主殿下,一下有些羞意的表情,他脸皮何其之厚,登即就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则在欣赏这位公主羞意的风情。 但突然公主殿下这么一问,再则公主殿下立时将羞意敛去,而看起来很为关心的模样。 梁平安纵是脸皮再厚,这时也感到有些尴尬,毕竟人家是在替他考虑,他却故意欣赏别人的窘态。 不过梁平安很快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旋即说道:“启禀殿下,草民……的确跟一有背景之人结了怨,起因却并不在我。” “那人是不是叫陈俊?”端静公主又急忙问。 “是的。” “你可知他的后面是谁?”端静公主急切问道。 “听说是尚乐院大使,不过是八品官,公主殿下,其实在下也有些能量的。”梁平安道,这话并非是在炫耀,而是直言实述。 端静点头,说道:“本宫知道,当朝首辅柳焉是你的师祖对吧?” 梁平安一怔,旋即了然过来,公主殿下既然能来到这里,肯定将他查了一下。 梁平安道:“是那陈俊指使人在我的书铺后院放火未遂,草民将这事告了官,由顺天府接手,并且草民的师祖首辅大人也在督促顺天府尽快破案,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那陈俊。 只不过昨天,不知怎么的,顺天府知府将这件案子强行又按了下去。 可是草民有一事不明,即便他尚乐院大使真的得到陛下信重,但他才八品官,缘何管得了正三品的顺天知府?” “嗐!”端静公主重重叹了口气,旋即说道:“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说父皇……父皇宠信的人了,那尚乐院大使叫陈羽,他近年来颇为得父皇的宠信,就在昨天……” 端静公主刚想把昨天的事说出来,但又一想,还是算了,这样子说,父皇岂不是算是昏君了,她复又叹了口气,旋即说道: “好了,总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等两天这事情自有分晓,不会对你不利的,嗯,好了,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端静公主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连再次问候首辅等一干臣僚,都没有,实则是心中藏着事,她把这事忘了,并不是故意不把臣僚不放眼里。 公主这边的事毕,梁平安走到了大家伙的跟前,然后大声道:“公主走了,大家一起去荟萃楼!” 大家伙便纷纷应道:“好!~” 首辅柳焉在梁平安身边,有些诧异的问他:“端静公主跟你说了什么,她怎么知道你今天是书铺开张、揭牌啊?” 梁平安觉得这事没必要瞒着首辅大人,于是将在驿馆公主殿下来找自己的事简要说了。 首辅柳焉的确也是欣赏梁平安的才华,光那道“国策”,就让他很惊艳。 这时候柳焉真心说道:“记住,想要日后在朝堂上为官,离公主远一点。” 梁平安对于柳焉说的话,先是微微一怔,但旋即就释然,因为本朝的惯例,只要尚公主,那么这人就很难被朝廷重用了。 究其原因,实则就是朝廷的祖制,就是防止外戚坐大。 梁平安当然也知道这点,于是忙对首辅大人,拱手道:“多谢师祖告诫,徒孙当铭记在心。” 首辅见梁平安知道轻重,不由微微抚着胡须,满意的轻笑了笑。 就在这一群人,前面是官员的轿子、马车开道,后面则都是一群平民——即梁平安大宅旁边的邻居们。 这些人也最是闹哄哄的。 一路上都在议论着,梁公子怎认得这么多达官贵人?言语间都是对梁平安的敬畏。 在来到了荟萃楼,那些达官显贵们,他们的位置都在二楼往上。 而那些平民们,他们却都安排在大堂吃席,不过即便安排在大堂,这些人也都一个个兴奋的很,这里面许多人都是头一次来这么奢华高大上的酒楼吃东西,一个个并且都兴奋不已。 大堂就显得嘈嘈杂杂的。 而在二楼,首辅和几位重臣,被安排在雅间用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首辅柳焉旁边正坐着梁平安,柳焉此时已经有些熏熏然,便对梁平安道:“子恒,今晚老夫会在别苑锦园举办中秋诗会,届时你一定要来啊!” 梁平安听到首辅大人要举办中秋诗会,当即就说道:“师祖相邀,徒孙自当到!” “好!”柳焉举起酒杯,梁平安当即也举起来,两人相碰了下。 是夜。 春满楼。 在春满楼的大堂中,陈俊从门口走进来,这时听到有人调笑着语气冲他道:“哟,大爷,您来啦?” 陈俊亦是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鸨儿,说道:“可有什么新人吗?” 那鸨儿说道:“哟大爷,您可来巧了,本店新来了几名胡姬呢!” 而就在这时,一声声的吹奏音乐声响起。 陈俊看向大堂中的一侧。 只见一名高鼻梁、蓝眼睛的胡姬,正在那音乐的调剂下,正在一侧翩翩起舞,而她的身边,一群来花钱潇洒的客人,在对着那胡姬指指点点的,还有一阵阵的调笑的声音。 陈俊指着那胡姬对鸨儿道:“就是她吗?” “客官,那是只卖艺的,想来客官可不需要,有卖身、更好的!”那鸨儿极尽花言巧语之能事。 “哼,在你这,你就没说不好的!”陈俊撇撇嘴。 旋即,自顾自的向着二楼走过去。 鸨儿连忙跟上,一边说着:“客官,要不您先在房间里等着,不一会奴便将那胡姬送您屋里去?” 陈俊停下,冲鸨儿道:“好,那我先在空房等着。” 说过,便抬步向楼梯上走,二楼以上才有房间,顾飘客行乐,大堂中之中只是用来迎来送往,或表演才艺。 陈俊这时刚被一名小厮带着走进了一间空房,关上门,刚坐到床上,一时感到有些疲惫,心中想着心事: “没想到连英国公府的小公爷那梁子恒都认识,还有端静公主都出现在他书铺子的大门口了,还和那梁平安私自说了会话,嘶~~,这事,还真有点难办了!” 第74章 中秋 “砰砰~” 陈俊刚躺在床上,忽闻敲门之声,心想:“来得到挺快!” 说了一声:“进来吧,门没栓!” 旋即,便闭上眼睛,等着那胡姬过来,今天着实是被吓住了,感到遍身的疲惫,决定等那胡姬过来先让她给自己按按。 而这时有两道脚步声走来,初时不觉什么,但快到陈俊近前,陈俊听脚步声都很沉重、且似乎是两个人来了。 陈俊有些纳闷,心道:“莫非是一对胡姬?” 刚这么想,便睁开眼睛。 然而眼睛甫一睁开,就见两个高大魁梧的壮汉,他一时还有些发愣,但他反应也很快,觉得不妙时张开口想大声呼喊。 然后其中一个大汉,手刀向着陈俊的后颈脖子一切,陈俊便觉得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旋即二人里的一个大汉,去门口一趟,将门外搁着的一口大箱子,直接搬到了屋子里,并关好门。 他将它打开,两个大汉便就将陈俊给抬进了木箱里。 那箱子够大,能将一个人勉强放进去。 二人又抬着那箱子,旋即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又把门关了。 就这么的,二人抬着装有陈俊的箱子,一路下了楼梯,来到了春满楼大堂,正将要抬着出去时。 “诶?兀那汉子?” 忽然一道声音叫住了那两个大汉,二人只好回头看,见是这春满楼的鸨儿走了过来。 其中一胖脸的汉子,问道:“啥事?” “你们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鸨儿走过来,问道,还有些狐疑的想要去摸开这箱子。 胖脸大汉面无表情道:“还能有什么,都是些破布头、烂衣服,都是不要的东西,我们是贵楼叫来收破衣服的啊?” “是吗?”那鸨儿狐疑之色更浓,无它,只觉得这两人可疑罢了,这两个壮汉、人高马大的,干什么不好,怎么干收破烂货的营生了? “你们怎么回事,还不快走?”忽然从二楼又下来一人,是个中年,这人冲着那两个抬着箱子的壮汉,大声喝道。 一看这中年来了,听到中年吩咐那两个汉子,鸨儿也不再拦着了,无它,只因这中年是这春满楼的龟公,在春满楼里论地位跟她一样。 见那两汉子抬着箱子离开了,那鸨儿才对已经下了楼的龟公道:“那两个汉子干什么的?就算收破烂货,用得着那么大箱子吗?都能装个人了!” 那龟公一听最后那句“都能装个人了”后,眼皮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旋即又恢复镇定模样,他道:“破烂货吗?人家收的多,肯定大一点!” 他说完这句话,就拦着一个正走过来一小厮,开始给他吩咐事情去了。 那鸨儿站在原地,觉着有些不对,但想了想也没想出哪里有什么不对,遂放下了这心思,也去忙她自己的了。 此夜,首辅柳焉的别院——锦园中。 此时锦园中正上演着一出出的节目,有舞姬单舞、也有群舞,还有京师城的有名青倌人唱曲。 而每个节目过后,就会有在场的文人才子们,写的诗送入在首席上坐着的几位大儒的手中。 那些大儒,会评选出哪一位的诗,是佳作,然后当众给念出来,这样的场面,便是任何一位在场的文人才子都会觉得莫大的荣幸。 毕竟那些大儒中,可是有首辅大人在列的! 梁平安也在众多青年文士的坐席上。 这时他也写了一首词,递给了走过来的收诗词笺的柳府下人。 梁平安看着那人走向了大儒们所在席位,他的右手不由的握紧。 他的确是想在京师里扬名的,他也相信他那首词的确可以扬名! 因为他又做了次文抄公。 无法,他要为乡试后进京、乃至殿试后授官,到那时在京城先一步的扬名于外。 对他今后的人生和仕途,都至关重要! 就在他这么一走神之际,他没注意到此时大儒席位上,已经是一阵骚动,他们纷纷传看着一张词笺,——这正是刚才他写的、被送过去的那一张。 而这时场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已发现了大儒们那边的异常,不由纷纷看过去,他们见这些大人物们,一个个神情都难掩激动与惊喜,他们一个个都猜测,到底看到了怎样的诗词,文人才子们会想:会是自己的吗?都是忐忑不已。 梁平安这时已是回过神来,他也看向了师祖柳焉他们那边席位上,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中扑通、扑通地跳着,他咽了口口水,额前已也渗出些点点细汗,“会是我的吗?”他心中亦如是想。 …… 那两名从“春满楼”抬着那大箱子的两个大汉,门口上了一辆马车,那箱子当然也抬了上去。 “驾~!”专有赶车人赶着马车,驶离了春满楼。 “安乐郡主,没想到在你这府邸能看到这么不错的戏!”一个女声说道。 “公主殿下喜欢就好,这夜间,特别是这中秋之夜欣赏这出戏剧,本宫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呢!”又是一个女声道。 “安了郡主,就这房间吧?那本宫去歇息会,这么会儿了,着实也有些乏了。”第一个女声道。 ‘这是什么情况?’陈俊迷迷糊糊的在一个房间里,他此时躺在床上,衣衫不整,他模模糊糊的能听到有两个女人的说话声,根据说话声判断,人离的越来越近。 他渐渐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旋即听到一声开门的“吱嘎”之声。 旋即,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走了进来。 他渐渐看清楚了,这个女子也就豆蔻年华吧?他是欢场老手了,可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他不由吞了一口口水,他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 而这时那女人竟然撕裂了自己的衣衫,旋即就是那女子的尖叫声:“啊~~~来人啊,有人欲对本宫无礼!” 而一听这一声的尖叫声,忽地,门登时就被撞开了,旋尔,能听到更多人的呼喊声: “救驾、救驾!!” “保护公主殿下!!” 陈俊有些懵:什么意思? 第75章 天亮了!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柳焉别苑锦园的大门口,一名年轻文士走路摇摇晃晃,扶住了一辆马车,嘴中兀自在高声吟道。 梁平安随后出了锦园,看他的模样很担心的样子,他去扶着那马车前醉酒的文士,说道:“子建兄,你喝醉了!” “子恒兄!”那醉酒的“子建兄”转过身,酒气熏熏的对梁平安道:“你这首中秋词写的好啊,你没看见吗,真是技惊四座,当时满场的文人才子竟是没人敢再作诗了! 好文采啊!” 梁平安这时已经知道对方已经醉酒了,遂对那马车边的小厮道:“快,扶你们公子上马车!” 于是梁平安和那小厮的帮衬下,那醉酒的“子建兄”,被架上了马车、扶进车厢里。 但还是能听到:“但愿人长久……”马车中的醉声吟诗。 而这时梁平骏也套着马车赶了过来,问道:“大哥,没事吧?” 梁平安笑着摇了摇头,旋即对着锦园陆陆续续出来的人们,抱拳告辞。 旋即上了马车,梁平骏驾着车,驶离了锦园大门外,此时差不多深夜,早已经过了子时了。 梁平安坐在马车里想着那醉酒的子建兄的醉话,心道:“这王子建,一晚上送去两三首诗,都被大儒那边冷遇,一见到我那首,不、应该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宛如黑马杀出,在诗会上大出风头,可能也嫉妒羡慕吧,拉着我说了好一通醉话,最后更是喝的烂醉……他应该很羡慕我吧? 可是《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这不是虚的!” 是的,梁平安在这次诗会上,拿出来的诗,正是前世苏东坡的代表作——《水调歌头》。 这水调歌头,在梁平安前世,可就是大大的有名了! 哪怕是千年后的后世,一说此词,就会有一句“中秋此词一出,余词皆废”甚至都会有这样的评语。 可见这首词,在中秋诗词中的地位! 梁平安坐在马车中,一阵一阵的困意就袭来了,此时深夜,他的确感到很疲惫、感到困了。 马车走的很快,车窗帘子被风一下一下吹起,梁平安吐出口气,看着车窗帘子外的黑夜,喃喃了一句:“天快亮了……” 乾清宫中。 “什么事啊,打扰朕休息,哈~~”广泰帝打着哈欠,来到了乾清宫中,坐在了御座上。 “启……启禀陛下,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知道那贼子竟那么大胆,他……他竟然潜入妾身家的宅子房间里……”安乐郡主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什么贼子,什么潜入?”听着安乐郡主的话,原本还在无精打采打哈欠的广泰帝,忽然有些振作精神起来,问道。 “求父皇为女儿做主,呜呜~~”在一旁跪着的端静公主忽然抽抽泣泣地哭诉道。 “诶?这又关颖儿你什么事啊?”广泰帝愈发迷惑,不过他看到自己女儿衣衫有些凌乱,他脑子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陛下……”安乐郡主知道这事必须给皇帝说清楚,自己有没有罪先不说,主要一定要让皇帝知道这事自己也是无辜者。 于是安乐公主就将在自己府邸中那房间的事,都如实诉说了出来。 先是她和端静公主在晚上看了会戏,公主觉得累了想先在她那里找个房间休息会。 谁知道一进入那房间就遇到了那个贼子,那贼子竟然还敢跟公主无礼。 所幸公主大声叫喊,让得下人们及时感到,才令得事情没有继续恶劣下去…… 这么一大通,安乐郡主讲完后,广泰帝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 “啊!啊!啊!朕的女儿!那人敢动朕的女儿,朕的公主!!啊!”皇帝已经彻底不淡定了,大吼着,将御桌上的一应物什统统扫在了地下。 他喘着气,又看向跪在地上衣衫有些被撕破凌乱的端静公主,他手招了招对端静公主,道:“颖儿,过来!” 端静公主周颖于是抽噎着,站起来,走了过去,广泰帝见自己女儿走近来,于是道:“颖儿,你没事吧?” 周颖小声道:“只是受了惊吓,其它无碍。” “好,那就好!”广泰帝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 旋即,他的脸又阴沉下来,对旁边在侍候着的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道: “抓了,给朕剐了!” “老奴,领旨!”王宏忙跪在地上,磕头领旨。 看着王宏急匆匆的走的背影,端静公主周颖,此时脸上却隐晦的多了一份笑意,这时随着视线看着外面,大门外的天色已是快要拂晓时候了。 “天亮了!”她在心中默默说道。 …… 梁平安这一觉睡的是够长的。 他回到大宅后,直接就躺床上睡觉了。 等到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刚穿好了衣服,走出门口,就见梁平骏在外面正候着。 梁平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平骏啊?有事吗?” 梁平骏当即说道:“大哥,在上午的时候柳郎中(官职)来过了。” 梁平安一怔,旋即问道:“哦?说什么了吗?” 梁平骏这时却笑着说道:“我看大哥你睡的正熟,柳郎中说你累了先不要打扰你,就告诉我,等你醒来,把这事告诉你,——就是,那个陈俊,被皇帝凌迟剐了。” “哦,”梁平安先是一怔,旋即一下打了一个激灵,忙问道:“剐……剐了?” 梁平骏这时便将柳敬带来的完整消息告诉了梁平安,即陈俊对端静公主无礼的事讲了。 这其实属于皇家秘闻,出了这事,皇帝当时就下令封锁了这个消息。 但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者这消息能瞒得住一般人,堂堂首辅怎么可能瞒得住,首辅柳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便让自己儿子过来,把这好消息告诉梁平安。 这陈俊这回可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梁平安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神,才算是将这个消息消化,他联想到了端静公主在黄河书铺、燕京分号,开张揭牌仪式,对他说的话: “总之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等两天这事情自有分晓,不会对你不利的……” 而对于那个尚乐院大使陈羽,他怀疑这件事根本不是陈俊的错,而且疑点重重,但是,他却也无能为力了…… 第76章 决定 八月十六这一天。 梁平安是下午起的床,起床后得知了公主的事,梁平安忽然感到自己欠了一份大人情。 他心想到:“也不知道能不能还的上了!” 因为柳敬跟他说过,公主,最好离她远一点。 因为祖制,就是如果尚公主,成为了驸马,那么就得做一些清闲的事情了,本朝太祖皇帝时,定下的祖制,为了避免外戚干政,所以定下的这个制度。 梁平安自己隐隐的他能感觉到公主对他的好感、或者说喜欢。 他并不是自恋的人。 他的确能感觉到公主对他的那丝喜欢。 公主长的美丽漂亮,性格也不错,要说梁平安能不动心,那也不可能。 想必,是个男子都会对这样的女子心折的吧! 但是,如是尚公主,将公主娶进门,的确衣食富贵算是不愁了,但今后的志向抱负,人生愿景,却是一场空了。 “最终还是消受不了美人恩了!”梁平安想道。 在他的房间里,他在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旋即猛灌了一口,然后站起来,走出房门,在外面喊了一声:“阿骏?!” 不一会梁平骏便从前面的月牙门走了进来,说道:“大哥!” 梁平安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梁平骏跑过来,梁平安对他说:“我该回去了。” 梁平骏稍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大哥说的应是他要回中州了。 于是他也点头道:“是的大哥,来京师一个多月了吧?的确该回去了,大哥的乡试还去回中州省城考呢!” “嗯,等一会,我亲自去趟首辅府邸,亲自给首辅说一声我明天就要回中州了。”梁平安道。 “啊明天啊?”梁平骏道,“这是不是太赶了?” 梁平安却沉吟说道:“在京师是有风险的,我又毕竟是首辅大人的徒孙,有这么个身份,那些要攻击首辅的政敌,多数肯定就会朝我扑过来。 而现在,我只不过是个秀才,等我再次进京,考上了进士,我便可以接下这些了,现在我们还太弱小了!” “是这样的。” “那平骏,你在家里吧,我让世臣套车带我去就成。”梁平安道。 “还是我去吧,他我不放心。”梁平骏道。 梁平安笑了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是会驾车了嘛,你在家吧,这几天总是你随四处走,你也累了。” 梁平骏道:“大哥,这怎么说的,我还能有大哥累?大哥这些日子才算是累坏了,没大哥在上面顶着,哪有大家伙的这般的好日子过着?” 梁平安哈哈笑了笑道:“每个人限于身份,都会做身份应当的事,这个不必多说。 对了,明天我就要回中州了,这京师的这书铺的一摊子事,就交给你了。” “啊?那……那谁陪大哥回去啊?我以为咱们会暂时关了书铺,一起回去呢!”梁平骏诧异道。 “省城开封那边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梁平安问道。 “是啊大哥,那边我提前就把安排了,新的掌柜的什么的,都跟咱们新乡那边都对接上了。” “那就是了,你有开这大书铺子的经验,这燕京这边,还得你来,别人我不放心!”梁平安郑重地说道。 梁平骏见大哥这么庄重,也终于一咬牙,道:“好,大哥,那这边这一摊子,就交给我了,可是我担心大哥一路的安全啊!尚世臣他们几个,真的行吗?” “只尚世臣、尚世元,还有尚世梅跟我走,其他的两个,留给你听用。”梁平安道: “你不用担心我,我们轻车简从的,还方便,走的行程也会快! 倒是你这边,你要再顾些伙计了,或者去人市上,再买一些看着老实可靠的,这边的钱,我给你留的充裕,随你支配!” “嗯!”梁平骏重重点了点头。 接着梁平安便喊来尚世臣,让他套车子,他要去趟首辅府,亲自将他要走的事告诉首辅,要是没遇到,就给门子或管家说一下,让转话给首辅大人也成。 至于其他的人,他却是没有想着要亲自去告诉,或者写信笺告诉,都不用。 一来梁平安在京师城没啥真的熟人,便是书铺开业那天来那么多人,但大多都是冲着首辅大人柳焉的名头过来的,所以梁平安自然与他们算不得多熟识。 就算是冲着自己过来的,也就一个,是那英国公家的小公爷段世玉。 但此人,自己也是不太熟,更别说他和自己在驿馆的时候,还有过矛盾,即便现在矛盾解了,那也是“不是熟人”的行列。 自己离开京师回乡,也没必要专程告诉他。 其二,自己回乡,本来就想低调的走,没想过这么大张旗鼓,好像要弄得人人都知道一样,那样自己回乡路上,也还会怕不安全。 毕竟自己在京师可也得罪了人了。 在尚世臣套好马车后,梁平安坐上马车,随后尚世臣一甩马鞭,当即车子便驶动驶出了宅子大门,向着街道上驶去。 而当梁平安坐着马车,来到了首辅府邸,在跟门子说过自己的身份后,那门子不敢托大,去叫了管家过来。 管家一来,梁平安便说了自己的来意,那管家蹙眉道:“梁公子,这不巧了,今天老爷上值,还未曾下值回来,公子你看……” 梁平安就说道:“那还请管家在师祖回来后,向他转告一声,就说徒孙平安明日一早就要回中州了,等到会试时,再来拜见他老人家。” 管家便点了点头,“我会将此话转告给老爷的。” “如此,多谢了!”梁平安忙朝他拱了拱手。 随后,他便再次坐上了马车,尚世臣在前面对梁平安道:“公子,直接回家吗?” 梁平安道:“回家!” 尚世臣刚赶车走了一下,随后梁平安道:“等一下!” 尚世臣赶忙勒紧马缰:“公子?” 梁平安:“去皇宫!” “皇宫?”尚世臣有些脑子没闹明白。 “就是在皇宫边上跑一圈吧?”梁平安道,随即想到什么,“就远远的!” “哦,好!”尚世臣虽然弄不懂自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应道。 第77章 阴魂不散! 坐在回大宅的马车上。 梁平安还在想端静公主,他刚才让尚世臣驾着马车,在皇宫外面远远的绕了一圈。 他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之中,他也知道想要这样再见到端静公主,怕是很难的,但他还是那样做了。 他除了首辅之外,想要离开京师,再想要见一面的人,也就是端静公主了。 即便自己无法和她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但起码对方真诚诚心的帮自己了,而且还是那样的帮自己。 对方对自己的心意,自己是明白的。自己又不傻。 “让一让、让一让!” 前面是尚世臣的吆喝声,想来是到了人多的街道了,也是尚世臣的声音打断了梁平安的思绪。 “嗐,有缘无分,但我要如何报答得了你的如此恩情呢?”梁平安最后想道。 又坐在马车里,发呆了一会,马车渐渐停下了。 梁平安知道这是到家了。 次日清晨。 梁平安所住的大宅子里。 尚世臣正在套着马车,尚世元在搬着一些行礼,在往车上。 尚世梅的病情已经完全好了,她也在一边帮着尚世元在搬行李。 不过在搬行李过程中,尚世梅很是嫌弃他这个二哥,笨手笨脚的,于是就传出两人的拌嘴声音,当然毫无悬念,尚世元和很多次一样,照样败北。 看着小妮子牙尖嘴利的样子,梁平安轻轻笑了起来,梁平骏站在梁平安身边,他却是一直沉默着。 而梁平安的这一笑,却是看在了尚世臣的眼里,他顺着梁平安的目光就看到了小妹那边,他不动声色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这时已是将这辆马车套好,他又去套另一辆马车了。 梁平安回家,自然是两辆马车走的,一辆主要放行礼,一辆载人。 梁平安因为要用两辆马车走,那么这一行人,只有两个人会驾驭马车。 一个是尚世臣,另一个自然就是梁平安了,梁平安在下水村学过驾驭马车。 所以既然要用两辆马车走,那么在第一行程时,梁平安在路上得教会尚世元怎么驾车。 等到下一行程,尚世元会驾车了,梁平安才算是真正的清闲下来,在路程中他就一直能坐车了。 等到行礼什么的,都已经弄好了,梁平安先是跟尚世元上了马车的前面,他要手把手教他驾车,后面则跟着尚世臣的马车,他的马车里坐着尚世梅、梁平安那马车里都是行礼。 “大哥,一路保重啊!”梁平骏忙在这时候大声说道。 梁平安点了点头,笑道:“阿骏说过很多遍了!我知道啦!” 旋即他也回头又对梁平骏交代一句: “在这里就放手施为,如果有什么难处,就去首辅府,那边会帮助的,毕竟黄河书铺开业仪式上,就表明了,我们与首辅的关系了,我们这边出事了,对他首辅府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梁平骏有些哽咽、眼眶也通红,说道:“我记得了!” “再会!”梁平安又对尚世清、世平大声说道。 “公子一路保重!”尚世清、世平也大声说道。 可能尚世平年纪尚小一些,他说出这话,就有些哽咽了。 当然他哽咽肯定也不是因为梁平安,因为他舍不得他的大哥二哥,和他的小妹吧! 这么一番道别后,梁平安便驾车驶出了大宅的大门口,尚世元坐在梁平安的旁边,学着驾车。 在梁平安的马车后面是尚世臣驾车跟着,尚世梅在马车里坐着,他掀起前面的车帘子,朝着前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嘴中喃喃了一句:“公子!” 在梁平安驾车已经远离了燕京城后,而这时的梁平骏已经到了黄河书铺在燕京城的分号了。 而他刚到分号,没多久,就有一个熟人走进了这书铺子里,梁平骏一见到这熟人,当即一脸惶恐,他迎上去,道:“碧儿姑娘?” 原来来人不是旁人,正就是端静公主身旁的贴身丫鬟碧儿。 碧儿有些疑惑问道:“诶?怎么不见你们公子呢?” 梁平骏道:“啊,这不巧了,我家公子今天起已经回中州了。” “什……什么?”碧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又问了一遍。 梁平骏只好把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而这时碧儿却陡地勃然大怒,她叱道:“好个梁平安,我家公……我家小姐这般对他,他竟然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 起码应该给我们姑娘一个音信吧!哼!” 碧儿说完这句话后,也不顾梁平骏再要解释,直接拂袖冷脸而去。 碧儿出了黄河书铺,回到了宫里,见到了端静公主,直接将他在黄河书铺的遭遇说了。 端静公主听罢后,沉默了许久,她望着窗台上的花盆,终是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忙拿着秀帕去擦了擦。 而碧儿看着这一幕,登即心疼的说道:“公主,您不必为了那等人伤心落泪,他不值得。” 端静公主忙强笑着说:“碧儿,不得胡说,我与他原本就有缘无分。” “哼,殿下为他做到那种地步,他竟然……他竟然一声不吭,拍拍屁股就走了,真是,殿下,婢子不是说的赌气话,婢子实在觉得他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有了那些才华,也是可惜了!”碧儿忿忿道。 “碧儿,不得胡说!”这时端静公主的神情却是严肃了起来,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珠。 “既然他有如是才华,所以我们才有缘无分!他的才华是要报国呢,如何……如何能尚得公主呢?”端静公主周颖脸色忽然变得晦暗了起来,终于又是“唉”的一声,重重叹了口气。 梁平安教着尚世元如何驾着马车,走了一程,看着尚世元已经练的熟练了,于是梁平安就去了后面的马车里,坐在尚世臣驾的马车里。 梁平安随后让尚世臣驾着车在前面走,尚世元在后面跟着,因为尚世元不知道南下的具体的路,梁平安在尚世臣那边,还能指点着尚世臣行路。 又这么走了一程的路,因为前面的路梁平安已是指给了些给尚世臣,所以这一段路,梁平安都是坐在马车里,而就在这时,这一段路行驶了一会,忽然马车被尚世臣一声“吁~~”地一声,给叫停下来了。 梁平安在马车里说了一声:“出了什么事了?” 前面尚世臣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有人!” 而尚世臣的声音刚传过来,就听到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梁子恒,潞王府一别,可还安好?” 梁平安一听,是个女子声音,登即一下子想到了是谁了。 是那白莲教的“圣女”。 梁平安忽地觉得身上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如今他人单力孤,遇到白莲教的妖人们,他可没有办法相抗了,甚至虚与委蛇都不可能,人家势强,自己今日已成别人砧板上的肉了。 梁平安这时候也就掀开了帘子,然后就见一群人将两辆马车都给包围了,在行驶的路上,倒下了一株树身,想来是见他们的马车过来,刚倒下来没多久的。 “啊哈哈,原来是白莲教的圣女你们啊,真是幸会啊!”梁平安道,只是心里想着:真是阴魂不散,这是盯上自己了吗? 只见白莲教这些人中的那为首的圣女,——她仍旧是一副遮着面孔的打扮——说道:“梁子恒,你在京师,虽然有伪首辅关照你,但是你依然得罪了权贵,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加入我白莲圣教!” 听对方将自己在京师城的事情,就这么轻易的抖搂了出来,梁平安有把握相信,这白莲教绝对是真的盯上自己了,阴魂不散了! 梁平安笑道:“这个,还是不了吧,我虽然对你们白莲教也很是敬仰,但却并没有想要加入的意愿,见谅、见谅哈~!” “哼!” “哼!” 听到梁平安这句话,那些白莲教的人,不少人都冷哼出声。 倒是那“圣女”听到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当然了,有反应梁平安也看不出,毕竟她是戴着面巾的。 而就在这时,只听那“圣女”又道:“梁子恒,你信不信往后你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的,起码我们的大业,会有你的!” 这句话说的非常意外深长,然后也不待梁平安答话,那圣女直接说道:“放他走!” 而他身边有属下,这时候却是说道:“圣女,这……” 那圣女又道:“他这种大才,强扭的瓜不甜,放他走!” “属下遵命!”终于那名下属抱拳领命。 然后白莲教的人将那株树干,给移到了路道旁,而梁平安则是冲着那圣女一拱手,旋即一拍尚世臣的肩膀,示意他快赶车,然后又小声说了一句:“赶车,别停!” 尚世臣于是立即一扬马鞭,喝了一声:“驾!~” 旋即,这辆马车便即快速的向着道路前方飞奔而去,在后面的尚世元也脸色苍白的驾车跟上——显然,他是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有些被吓到。 待两辆马车跑出了好远,跑的都看不到那些白莲教的人了,梁平安才算是长出了口气。 他心中叹息道:“终于远离了!” 第78章 陷害 而他心中却是也明白,他的行踪暴露了! 是谁呢? 首辅大人吗? 这不可能! 梁平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是首辅大人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了! 但是,却是有很多的渠道可以暴露出来了,譬如那首辅家里的管家。 虽然管家一般也都是主家的心腹之人,但保不齐啊……!? 那还会有谁? 平骏他们吗? 这更不可能! 不管是梁平骏,还是尚世清、世平,这些都不可能! ——梁平安已是下意识认为这些都不可能! 但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既然已经是被暴露出来了,那也没什么好想,——除了给自己带来经验外! 马车马不停蹄,白天赶路,晚上在附近的客栈打尖休息,花了五天的时间,进到了中州省地界。 又行进了一天,终于快到达卫辉府新乡县地界。 而在通往新乡县的大道上。 突然尚世臣又停下了马车。 “怎么了?”梁平安又在马车里面问道。 “公子,您出来看一下。”尚世臣道。 于是梁平安又再次掀开帘子看去,只见在官道上的道旁,有一座凉亭,凉亭里、外,都是人,而且看他们的穿着,都是一个个鲜衣绸缎的。 梁平安微微眯起眼睛,因为离的并不算那么近,所以里面人,他倒并没有感觉认识的。 于是梁平安就对尚世臣道:“先继续走,到那边再说,不一定是等咱们的。” 于是尚世臣继续驾车,向着官道前方行去。 只不过前方官道上有人,尚世臣赶车的速度便慢了不少。 不一会马车便驶到了离那些人越来越近了,马车轮子在至那些人近旁时已经停了下来。没办法不停,因为大道都被那些人堵住了。 “啊!是子恒贤弟吗?”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这时从凉亭里走出来,至众人前面,对着马车里喊道。 本来赶车的尚世臣还对这些人站在道路上,影响他赶车,他心中还感到不高兴,这时听前面那人这般说,他脸上现出疑惑的神色,下意识微微偏身,看向马车帘子方向。 马车里梁平安听着那喊自己的声音,觉得很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于是也就挑开车帘子,向外面窥去,而这么一看之下,见竟是潞王府的那个人,即潞王府的太监总管——刘喜。 梁平安一见到是他,顿时脸上现出惊骇之色,他已是知道,这刘喜的干儿子李进便是因自己而死——被司礼监禀笔太监王宏所杀。 而刘喜突然出现在半道,这是何意? ‘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截杀自己的啊?毕竟这么些人,一看好像似是来迎接自己的? 这真是奇了怪了!’梁平安心中暗暗嘀咕。 又想到:“管他呢,先问问他是什么情况吧!” 梁平安这个念头也就是一瞬间即过,他顿时反应过来,他忙道:“啊呀是刘公!幸会啊幸会!” 梁平安这么说着,当即跳下马车,向着刘喜方向走去,一面堆着笑容道:“刘公幸会,”待走到刘喜的跟前,便即似是疑惑般说道: “刘公……这是等人?” “哈哈子恒贤弟!”刘喜大笑着说道: “咱家一听说你要回乡了,喜不自胜啊,这不特地跟潞王爷告了假,专程来迎一迎你啊!” 梁平安心道:“你个死太监,消息倒怪灵通的!” 这么一想过,顿时当即一个激灵,‘这死太监?有这么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太监决没有这么好心,他到底图的什么?’ 梁平安心里已经打起了小心。 就在梁平安想要再说两句客气话时,忽然那刘喜把偏向梁平安的头,直接转到了一旁的众人、面对他们。 这些人个个的穿着,一看即是非富即贵! 刘喜对他们道:“各位,诸位! 今天,我得知了梁子恒、梁贤弟,要回来了,便特意向王爷告了假,专程来迎接子恒的,我和子恒可谓经年的老友了……!” 听着刘喜站在那边在夸夸其谈,梁平安听前面还好,但听到后面,他顿时立时就是一个激灵! “这刘喜这是包藏祸心啊!”梁平安心里阴狠地骂道。 而就在这时梁平安赶忙截住刘喜的话头,连说道: “刘公公,你这是何意啊?我与你也就在潞王府见过一次面,如何……如何就是你什么经年老友……” 而梁平安此话一出,那刘喜立时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声音也带着颤音:“子恒贤弟,可是为兄哪里做的差了? 你即便是要投入首辅党中,难道连认一认老朋友都不敢?何至于此啊!?” “刘公公,梁某也是想问你一句,今天这一番,又是何至于此??!”梁平安这时气的已是满面彤红。 而却在这时,那些梁平安、刘喜身边的那些人,则都是一些卫辉府上的士绅们。 他们本就讨厌宦官,特别是刘喜、李进在卫辉府大肆敛财、胡作非为,他们简直可说是恨透了这二人。 也包括这些太监们,这些太监宦官们又称作“阉党”,跟这些宦官走得近的人、阿言附势的人,也是唤作阉党。 而现在,看着梁平安这个样子,他们顿时眼中就怒气生了出来,在他们看来,这梁平安也已是阉党无疑了。 这些本地的士绅们,今天也是被刘喜请来的,当然,心里肯定不是多愿意,但是没办法,在卫辉,刘喜势大,他要请的人,他们也不敢不来。 但是来了这里,没想到,到是开了眼界,这梁平安梁子恒,也算是他们卫辉府的名人了,没想到也是个阉党! 就在这时,一名士绅当即对刘喜道:“刘公公,你看,这人也迎了,我们……我们是否可以先离开了!” 这人一带头说话,顿时其他的人也都跟着附和说话,他们实在不想在这里呆了,这大小两个阉党,他们心中腻味的很。 而刘喜这时看到计划得逞,当即笑着说道:“好,诸位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了!”反正,这时梁平安烂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了! 第79章 员外 “刘公公,你为何这样做?为何这般陷害于我?!” 那些士绅走后,梁平安恼怒的看着刘喜,几乎一字一顿、咬牙说道。反正这时,大家都撕破脸,梁平安也不隐藏了。 刘喜拂了拂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旋尔看着梁平安,却是阴恻恻地笑道: “为何如此,梁平安你真的不知吗?” 他向前跨上一步,逼近梁平安,眯眼冷声道:“咱家的干儿子李进,可是因你而死,你说咱家不找你报仇,找谁报仇?” “那又不是我杀的,那是司礼监禀笔公公王宏所杀!”梁平安道,“再者,我听说也是那李进触怒了王公公,死也是死有余辜,而且你要报仇,尽大可以去找王公公,于我何干?” “哈哈哈哈哈……”刘喜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听起来非常的阴厉可怖,旋尔又说道:“巧言令色,你无论怎么说,我干儿也是因你而死,我就要对付你! 咱家要让所有人知道,朝堂上的,还有你的县学同窗、你的一切人际关系,都知道! 都知道,你,——是,一个阉党!哈哈哈哈哈,咳……” 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因他笑的太恣意,不由就咳嗽了。 但他话并没有就此停:“咱家要让你受尽万人唾弃、要让你仕途无望、即便是考中了举人、进士,在朝中也只会毫无立足之地,因为你是个阉党,并非清流,除非你甘愿当阉党! 哈哈哈,咱家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万劫不复!! 这,就是咱家报复因你,我死了干儿子的仇!!” 他说着这些话,脸上都在现出狰狞之色,语气十分阴冷的说着。 而被刘喜这么说着,盯视着自己,梁平安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甚至都感到阴寒侵袭,都快要起鸡皮疙瘩。 “来人!”说罢了这番话后,刘喜直接喊了一声,旋尔他的在不远处候着的手下,赶忙小跑着过来,纷纷喊道:“公公!” “回府!”刘喜道,在他将走时,又狠狠盯着梁平安看了一眼,旋尔便上了下人们牵来的马车上。 梁平安目视着刘喜和他的人就这么远远的远去了,他此时直感觉心中发凉。 今天的这事,定会被那些士绅们传出去,“自己阉党的身份”,很快就会被公告天下。 届时,自己的生命,将会一败涂地。 梁平安站在原地,怔怔的站了许久,终于尚世凤的声音小心地响起:“公子?” 梁平安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说道:“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这些,他一脸落寞的走向了马车。 尚世凤、尚世臣看着自家公子落寞的背影,心中都很是担心,但也只好跟着走过去,他们也无法,他们想劝导公子,可是囿于身份,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开导。 特别是尚世凤,她心中特别难受,她心里已是恨极了那个老太监! ……马车又继续驶动,朝着下水村的位置驰去。 下水村,梁铁生的大宅子。 梁铁生的老宅子他早就不住了,早就建了新的大宅。 此时刘勇提着一大条的肉,跨进了梁宅。 甫一进门,就有梁家的下人迎过来,“刘爷您来了?” 刘勇笑呵呵道:“嗯,我在集市上看到卖牛肉的,这年头牛肉可是稀罕货(古代的牛,禁止宰杀,要它做农活的,要是私自宰杀了牛,是要犯法的,当然老死的牛或病牛,那是可以宰杀的), 这不,我给梁叔梁婶送来一些!” 那些梁家的下人丫鬟们,看着那一大条牛肉,顿时都馋的要流口水,当然这时也不能忘了正事,一名丫鬟当即说道: “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太太。” 不一会,随着刘勇的进宅院里,在第三进的宅子,这是梁铁生他们一家住的宅院。 梁铁生知道刘勇来了,当即亲自迎了出来。 在二进院子见到了刘勇。 “小勇啊,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啊,在叔这里还见外啊!”梁铁生笑呵呵的说道。 “嘿嘿梁叔,这是牛肉,这不瞧着怪新鲜的嘛!”刘勇嘿嘿笑道。 梁铁生道:“每回你都这么说,每回都带东西。” 他说着接过刘勇递来的牛肉,然后对旁边的一名下人道:“拿厨房,今天吃红烧牛肉!” 他说完这句话,当下又说道:“前天晚上你婶子生下了平安的弟弟,第二天一早我就派人去给燕京的平安报喜讯了, 唉,平安这一走去燕京,这么多时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梁铁生的叹息,刘勇赶忙道:“应该很快了,毕竟大哥还要来参加乡试呢!” “是啊!”梁铁生说着,也很为欣慰,“你说这小子,怎么一下子考中了秀才,还是秀才中的第一名,哦就是你们说的什么的案首了, 嗐,真是没想到,我们家还能出一个秀才公,乡试后若是能考中,那便是举人老爷啊,唉,这真是!” 看梁铁生这么说,刘勇知道这梁叔这是感慨中也是在有炫耀的意思,毕竟谁家儿子有出息了,当父母的谁不想夸耀夸耀? 刘勇连忙道:“梁叔,可不是嘛,不过,纵是考上了举人,以后殿试当了进士老爷,当了官了,那还不是叔、婶你们的儿子? 再有出息,也是你们生养的儿子,是你们教的好啊!” 果然梁铁生这么一听,顿时嘴上的笑容就没停了,笑呵呵道:“说的也是啊!”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嘴里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老爷、老爷,大……大……” 梁铁生正在跟刘勇说着话,忽然见自家的下人突然这么的跑过来,还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顿时觉得在刘勇面前,很有些扫面子,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他不由呵斥道: “干什么?这么忙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他现在也是十里八乡的员外老爷了。 若是没意外的话,自己的儿子也将要考中举人了,若是考上了举人,那自己立时又不一般了,那就是乡绅了! 那就是除了官老爷外,那在乡间,还有谁能压过自己一头呢? 第80章 赴省城 所以现在的梁铁生,是很为的维护自己的面子的,而见这下人这般的没规矩,——倘是其它时候,家里没外人就算了,现在当着刘勇的面,自己的这个子侄辈的,梁铁生就觉得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而那下人被梁铁生这么一说,顿时吓了一跳,当即忙急忙说,但是因为一路跑来还是有些气喘,但还是把话里意思表达出来了: “禀告老爷……是,是大少爷回来了!” “什么?!”梁铁生一听,当即脸色一下变的彤红,他顿时很激动,“我,我家大郎回来了!” 而在旁边的刘勇也是非常的激动,他听那下人这么一说,眼眶立时红润了,他太想他那个大哥了,他一直在新乡县打点梁平安的生意,不像是梁平骏,能时时的都在梁平安的身旁。 所以这时一听下人这么一说,自己大哥回来了,他当即十分的激动,眼眶立时红了,眼泪蕴在眼眶里,他这时也不顾那下人还没把话说利索,他只听到自己大哥回来了,当即地,他立时向着大宅院的大门外跑去。 在梁家大宅院的大门外。 梁平安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家,眼中也有些雾气泛起,“自己终于回家了!” 因为委实是离家好久了! 他身后跟着尚世凤,而在后面有两辆马车,尚世臣、尚世元都在牵着马车。 而就在这时听到一阵脚步声,旋即就看到刘勇向着门外跑来,梁平安一看到刘勇,忙说道:“小勇!” “大哥!!”刘勇实在太高兴了,他直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梁平安,梁平安也抱住了他。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两人的眼中都流出了泪水。 而不一会,梁铁生在下人丫鬟的簇拥下,也来到了大门口,他唤道:“平安!” 梁平安当即看向梁铁生,于是和刘勇分开,梁平安不觉鼻头一酸,然后直接跪在了梁铁生的面前: “儿子不孝,这么久没回家,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梁铁生这时已经将员外样子什么的都忘了,他忙走到梁平安的身边,扶起梁平安,这时他也是眼眶发红,眼泪溢了出来,他道: “走,快去看看你娘!” “我娘?我娘怎么了?”梁平安不由一颗心一下提起,惊呼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梁铁生又笑着说道,“你娘给你生了个弟弟,就前天!” “哎哟我的天呐!”梁平安这时才转为喜悦,忙说道:“我去看看娘、看看弟弟!” …… “秀娘、秀娘,快看,谁回来了!”梁铁生走在前面,来到了三进宅子里自己夫妻所住的屋子,一进去就笑呵呵的喊道。 而此时梁平安的母亲韩秀娘,此时正躺在床上,她在坐月子。 这时听到梁铁生的喊声,转头看过去,见到梁铁生身后跟着的正是自己的大儿子梁平安。 这时她直接眼泪迷了眼眶,嘴中颤抖着说道:“我的儿,我的儿子回来了!” 梁平安赶忙快步走上前,忙说道:“娘,孩儿回来了!” 韩秀娘抹着眼泪,这时也笑起来:“嗯,娘看到了、娘看到了。” 而就在这时奶妈将一个婴儿襁褓抱了过来,梁铁生在旁边说:“平安,这就是你弟弟,还未曾取名子,你现在是秀才公了,你是有文化人,那你就取一个名字吧。” 梁平安想了想,遂道:“那就叫梁平庆吧! 他的出生,是我们一家子都欢庆的!” 梁铁生嘴中喃喃念道着这个名字,旋即高兴道:“好,就这个名字了!” 其实梁平安之所以起平庆,首先这喻义很好,另外,也是他爹娘都不识字、没甚文化,梁平安怕起的名字太深奥了,他们反而听不懂。 所以干脆简单点! 而就在梁平安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在下水村村内离梁平安家只隔着一条巷子的一座普通宅院里。 “梁子恒回来了!圣女。”在这宅子屋子里,一个精瘦汉子,这么说道。 在他的身旁,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这年轻公子便是白莲教的圣女,她是女扮男装的。 她此时道:“没想到潞王的那个太监帮了我们一把,这下几乎快把梁平安逼在死角了!” 而这时那精瘦汉子不解的问道:“圣女,属下很不解,为何我们一定要招揽到这梁平安呢?” 圣女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说道:“你们啊,惯是眼光短浅,从他的行事里,他跟那些普通的读书人不一样,如今他才十二三岁吧,但是如今他就有这般成就,吸纳了他,于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精瘦汉子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但面对圣女,还是恭敬地说道:“虽然属下不很懂,但属下听圣女的。” 这女扮男装的圣女此时看着窗外,目视着窗外的天空,忽然嘴中喃喃道:“快了,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七日后。 这一天正就是九月初一。 而这一天,也正是梁平安要往省城开封,去参加乡试的日子。 乡试是初十。 今天便提前前往省城。 在家门口,跟家里人道了别,梁平安便坐上了马车,马车随行一共三辆,随行之人,除了梁家的两三个仆人,尚世臣、世清,还有尚世凤他们三个也随同一起去。 因为卫辉府和开封隔着一条黄河。 所以三辆马车到了黄河边,也早就租好了一辆大客船,——梁家的财力,这些都是毛毛雨了! 梁平安等人先上了客船,随后下人们,牵着马车也随后上了客船,客船大,这马车轻易能装下。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黄河对岸。 随后梁平安他们又再次上了马车,旋即马车便向着开封城的位置驶去。 大概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驶入了省城开封。 马车一进开封城,便向着在开封城的一家黄河客栈的分店,而去。 梁平安在开封自然没愁在这里没地方住。 他的产业当然很广! 第81章 无情 马车驶到了开封城黄河客栈分号,梁平安下了马车,进了客栈里,见了这客栈的掌柜的。 这掌柜的忙向梁平安拱手行礼,梁平安与他说了一会,大概的都是初来乍到之类的彼此闲话。 说罢后,梁平安问了掌柜的自己住哪个房间。 因为梁平安要过来省城参加乡试,自然是新乡的人也早早的来这边通过了气。——刘勇做的很不错。 掌柜的自然也早就安排好了给梁平安住的房间。 东家来了,那自然是住最好的客房了。 于是掌柜的当即亲自领着梁平安向着二楼的甲字一号房行去。 他们的身后,跟着梁平安从新乡带过来的仆人们,他们都拎着一些带过来的行礼,跟在后面也上了二楼。 在甲字一号房的这客房中,梁平安看了看里面的摆置,感觉还不错,很有些文雅的意趣。 想来是这掌柜的知道自己是个文人,所以这般布置的,梁平安道:“有心了。” 掌柜的忙一张脸笑成了菊花,直说:“应该的、应该的。” 而这时候,尚世凤他们已经将梁平安的行礼带来了,也搁在了房间的桌子上。 行礼带了也很少,毕竟省城开封什么没有? 之所以带一些行礼,也是这些随身的物品是梁平安用惯了的。 梁平安决定既然住的安置好,他决定再温会书,毕竟要乡试,虽说他的八股底子已经非常好,但温故而知新嘛! 于是他便对房间中人说:“你们出去吧,我需要温一会书。” 其他人听了,自然也是听吩咐,就要纷纷的离开这房间。 但突然这时,那掌柜的,忽然一拍脑门,他又转过身,对梁平安道:“对了东家,这一两天总是有一些人来客栈打听东家是否已经来了?” “哦?”梁平安有些诧异,不由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留了名字的,”那掌柜的忙道:“说是他们三个人,一个叫任陵、一个叫王安,一个叫陈争。” 梁平安一听这三个人的名字,顿时脸上绽出喜意,他忙道:“他们还说了什么,可知他们现在在哪?” 那掌柜的忙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只是他们说,他们还会来的,——他们这两日,倒是每日都来。” “太好了,他们皆是我好友!”梁平安开心的说道。 于是在那掌柜的和尚世凤他们都退下后——自然客栈也会给他们安排住的房间的,——梁平安很兴奋:好久没见三人了,再见到就可以畅聊一番了! 但忽然,梁平安一下想到什么,他喃喃道:“对了,他们自是也是来省城参加乡试的,——可是,为甚,他们不住在黄河客栈呢? 应该也不是付不起房钱,毕竟他们住了后,我很快也会来省城,到时,我肯定将这他们在客栈的花销都免了, 想来他们也不会与我客气。但是为何,他们不来这边住呢? 而却是每日来这边询问我的情况?怎么回事呢?” 梁平安这么想着,渐渐的就觉得他们是不是在疏远自己; 但同时梁平安又觉得自己多虑,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他们三人与自己那可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了。 毕竟经历过潞王府那一遭嘛! 梁平安摇了摇头,将脑子里混乱的想法甩掉,然后他便继续温书了。 而就在这天的下午,梁平安吃过了午饭后,铺开草稿纸,又开始写《凡人修仙记》。 就这么的,写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是这家分店的掌柜的声音: “东家,之前那几个人来了,就是您说的是你的好友的几人!” 梁平安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自胜,忙走过去,打开门,见掌柜的正在门口,梁平安焦急道: “人呢?为何不让他们一起上来找我?” 而这时那掌柜的却是低声道:“东家,您确定他们是你的好友吗?” 梁平安点了点头,那掌柜的又道:“可我看他们好像来者不善,我刚才一说东家在,他们一个个都绷着脸,好像是来找茬的。” 梁平安笑着说:“也许他们有什么事吧?不过他们的确是我的好友!” 跟掌柜的这么说完,梁平安忙下了楼,然后走到一楼大堂。 在一楼大堂中,并没有见到任陵他们。 而当梁平安眼睛四处寻唆,忽地见在客栈的大门口外的位置,正好站着三人,这三人不是任陵三人又能是谁? 梁平安顿时大喜,忙大步走过去,说道:“任兄、王兄、陈兄,你们怎么在门口,来小弟这里,就当是自己家里,怎么不进来啊?小二,看茶!” 而梁平安这么笑着迎了上去,然后到了大门口,旋即就看到这三人绷着一张脸,都很阴沉的神色在看着自己。 也不与自己搭话。 梁平安顿时有些发怔,但随即他又笑道:“这,怎么了这是?三位兄台,你们,莫不是三兄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也别见外啊,咱们什么交情,当初可是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潞王府救我的,怎么,跟我客套起来了?” 看着梁平安这么说着,任陵忽然地叹了口气:“唉!” 他这么一声“唉”,梁平安也渐渐收敛了笑容,觉得他们一定是真有事,刚想再开口询问。 忽地,最直脾气的陈争,却是蓦地大声喝道:“梁子恒,我真是看错你了!” 梁平安一下懵住了,他诧异的看着陈争,又慢慢的眼神的目光,又移到王安、旋即又看过任陵,然后他眼神中透漏着茫然。 而这时还不待他再开口,一直是好脾气的王安这时也说话了: “梁子恒,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为什么在这大门口,却是不进去吗? 那我告诉你为何! 那便是,我等三人羞与你为伍! 所以,不能沾一丁点有你经营的产业!” 任陵这时也是正色道:“梁子恒,我们三人,来找你,便是想要告诉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等走我们的独木桥! 从即刻起,我三人与你梁子恒,当一刀两断!” 第82章 乡试 “你梁子恒跟那刘喜没半点关系?” 陈争不可思议的问道。 陈争、任陵、王安三人此前在怒斥了梁平安,并要与之无情绝交后,梁平安问了缘由,知道是他们认为梁平安是阉党。 于是梁平安立时就想起了那回家途中,遇到的那刘喜,那刘喜故意让自己粘上阉党的份。 以此抹黑自己! 而梁平安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三个好友,也竟是被迷惑了、也相信了。 于是梁平安当即就向着三人一通的解释。 可是这解释,任陵三人还是将信将疑,于是陈争才会那样不可思议问道。 “当然没一丁点关系!”梁平安连忙一脸认真严肃说道。 而看着梁平安这么严肃郑重的样子。 任陵三人此时也是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是又联想到了梁平安,一直是他们的至交好友; 梁平安平时的德行自然也是不错。 于是三人,便心中的疑团,也在慢慢消解。 梁平安又道:“都是那刘喜陷害于我,三兄,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刘喜的干儿子李进,之前是如何陷害于我,还有你们! 这刘喜他的干儿子李进被杀了,他不会放过我,才这般故意用手段,想让我前途尽毁,让我身败名裂! 三兄,若是连你们也不信任我,那我,那我真是无以为荣了!” 又听梁平安这么一番话,顿时任陵三人心中疑虑却也是尽散,任陵当即冲着梁平安拱手一礼,道:“方才我没有问清原由,是我之过也!” 王安、陈争随后也同时拱手一礼,道:“向子恒兄赔不是了,方才是我们没弄清楚事情始末,望子恒兄勿怪!” 梁平安这时也向着三人拱手回礼,真诚说道:“也怪我,没有之前及时说清楚。” 四人这般互相道过歉后,旋即都起身,然后彼此看着彼此,旋尔都“哈哈”笑了起来。 然后过了一会,梁平安问道:“对了,子由兄没有跟你们一起吗?” 听梁平安问罢,任陵他们三人相互看看,却都没有答话,不过看他们的神情都有些郁郁的。 梁平安不解,门道:“子由兄,出什么事了吗?” 梁平安所说的子由兄,便是龚伟了,他的字是“子由”。 听到梁平安又复问,任陵三人中,终于最直脾气的陈争这时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子恒,这事,咳,龚兄他,嗨直说吧,他说既然子恒你投身阉党,那便与他便不再是朋友,此后关系一刀两断!” 梁平安先是怔怔的站了片晌,旋即笑着说:“怕是他误会了我,待我再见他,与他分说清楚,他自当不会怪我了。” 梁平安这么说过后,其实他还抱着很乐观的心态,毕竟任陵他们三人,已经被梁平安劝说过来了嘛,那么龚伟怎么可能不被劝来? 只不过看着梁平安这般有些乐观的样子,任陵忍不住说道:“子恒,此事……此事怕是难……” 经任陵对梁平安这么一说,是那龚伟的家族,是有名的清流家族,跟阉党是半点边儿都不能沾。 就算是梁平安有他的苦衷,但龚伟的立场仍是不变。 他要以家族为重,以士林清议为重。 这么说吧,只要是梁平安跟那刘喜沾了一点边,即便梁平安私下里告诉了龚伟,自己与那刘喜无甚关系,都是被刘喜陷害的。 但是龚伟为家族考虑还是半点都不愿趟梁平安的浑水。 现在的大周官场,都是清是清、浊是浊。 宦官阉党,那都是浊官,是清流官员与之势不两立的。 所以,梁平安被刘喜这么一陷害,遇到了这事,那显然跟龚伟已经没可能再成为朋友了。 “唉,没想到事情搞成了这幅样子!”梁平安听任陵解释完,顿时叹了口气,道。 任陵三人见梁平安沮丧的样子,也安慰了一番他。 梁平安道:“没关系啊,既然有这种误会,那也是避免不了的了,走,进去说啊,你们我跟你们说这几天就住在我这吧,大家就像在卫辉府城时一样。” 王安笑着说道:“子恒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我们几人在卫辉府城也是在黄河客栈中,我们四人何其的快~活~呀~”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快活呀”,还用了戏腔,顿时其他的梁平安三人都大笑。 这么说着,也都彼此便进了黄河客栈里了。 时间过的很快。 九月初十转眼便到了。 梁平安四人来到了省城开封府的贡院大门口。 此时已经有很多名秀才,在被搜身后,进了贡院里。 梁平安他们也一样被搜了身后,放了进去。 一考就是五天。 当然了考生自然都带着干粮吃食进去的,不然五天时间不吃不喝,那就不是考试,那是坐刑。 五日后,乡试考完了。 梁平安等一众的考生都鱼贯出了贡院考场。 一出考场,那些考生们,有的是脸带喜悦之色,显然自认为考得不错。 有的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那自然是认为考砸了。 梁平安他们四人,汇合到来接他们的马车旁。 四人先是在马车旁边,各自对了一下题,最后还是都公认,梁平安做的最好。 不过任陵、王安、陈争三人,也算是正常发挥,他们各自也都有一定的信心,可以考上。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的心理预期,究竟最后结果怎么样,那还得看最后公布了榜单。 而就在三人刚对过题,就见到不远的位置,有三四个考生走了过来,梁平安一看,其中正就有龚伟、龚子由。 梁平安本想打个招呼,但是那龚伟明明眼睛看到这里了,忽然他却转过了脸,并不再看这边。 梁平安心里有预期,但还是心中一片冰凉。 而任陵三人本也是看到了龚伟,他们本也想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又看到龚伟看过他们后,又看向了梁平安,但旋即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他们三人自是也不好再向龚伟打招呼了。 见他很是无情的走了,任陵有些尴尬地对梁平安说:“子恒啊,你别理他,他不愿与我们为伍,我们自不理他就是了。” 任陵却是心中想着:“我王安、陈争既然是和子恒站在一起了,想来这龚子由也不再与我三人相处了吧……” 第83章 解元 陈争与王安也相劝了梁平安,让他不要因此坏心情。同时陈争三人还担心,梁平安即便考中了举人,哪怕再考中了进士,但一被阉党诬名,恐怕即便授官后,亦会被清流所排挤。 梁平安却是笑了笑,然后道:“三兄不必担忧我,我没事,无非以后不再与他同路人就是了。” 说过这句话后,梁平安当即对三人道,让一起上马车,回客栈,好好洗个澡休息一番,毕竟在考场待了五天了。 于是四人便都上马车,然后马车驶向了黄河客栈而去。 乡试放榜日,是在十天之后,也就是九月廿十日。 梁平安他们和府试时一样,照样的没有去挤过去看榜单。 而是在客栈的二楼,临窗看着街景,等着来报喜的官差过来。 是啊,反正会有报喜的差人来,他们考中考不中,最后自然都有结果,那就何必去人挤人呢? 大家即便心中着急,但也并没有太过着急。 毕竟大家此时都还年轻,即便真不中,再等三年下榜再考也行。 毕竟乡试相比于府试来说,难度就很大了。 乡试考中后,那就是妥妥的“举人老爷”了,社会阶级,也会一跃从平民,到了士绅了,也算是到了统治阶级一层了。 四人就坐在临街窗前,在喝着茶水,一边在等榜单消息。 等了差不多半个晌了,忽然街上有差役骑着马从街上跑过,然后来到了黄河客栈的大门口,下了马,旋即大声吆喝道: “陈争陈老爷,高中乡试榜单第六十八名……” 梁平安三人都看向陈争,纷纷恭喜他。 陈争眼眶都湿润了,嘴中激动的说道:“我……我考中了,我考中乡试了!” 王安见此,却是打趣道:“是啊,往后我们可得叫你举人老爷了!” 任陵梁平安也都笑了起来。 随后王安便站起来,对楼下喊道:“我就是王安,多谢你来向我我报喜!” 而楼下的那个报喜的差役,已经得到了掌柜的赏钱了,因为赏钱给的多,此时正兀自开心不已。 听到王安的话又是一通恭维。 等差役前脚刚一走,客栈的掌柜的,便即在客栈门口放起鞭炮庆祝。 然后又过了一会,又有来报喜的了,这回是任陵的,接着很快又是来报喜的,然后这是王安的。 这二人,一个四十五名,一个三十三名。 都考中了。 顿时二人都喜极而泣。 倒是迟迟梁平安的没有来。 王安这时说道:“我们都对过题,子恒兄高才,乡试是必中的,想来这榜单报的不齐,头榜应该等一会才过来。” 陈争也道:“是啊,子恒兄大才,不可能考不中的。” 任陵这时却是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尽然啊,那阉党之事,会不会影响到子恒的名次呢…… 梁平安这时却是洒脱道:“我自信可以进榜的,想来榜单的人数较多,我估计得等一会吧。”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心中却是暗叹:“难道,那刘喜的事,真的影响若斯?连乡试科举都能有辐射影响?” 他心里,也是很是泛起嘀咕,也担心起来。 就这么的,又过了一会,忽然窗外街上,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梁平安三人纷纷看过去。 见又是在黄河客栈门口停下来了。 梁平安四人顿时都看向楼下,梁平安心情激动起来,心中还暗道:两世为人了,没想到面对这一刻,还是会心情这么紧张…… 果然,没一会,那差役走进了客栈的大堂,大声吆喝说道:“谁是梁平安梁老爷,恭喜高中乡试头名——解元、解元公!” 而这个报喜了此话一出口,顿时整个客栈都轰动了,竟然是中州省的解元啊! 那是乡试头名的第一名啊!! 梁平安一下站了起来,兴奋不已,而任陵三人也都站起来,对梁平安道:“恭喜啊,解元公!” 梁平安也当即向着他们笑着拱手,直言:“哪里、哪里~” 旋即,客栈掌柜的,这次给了五两银子给那报喜的差役,那差役当即大喜,又说了一通好话,欢天喜地的走了。 旋即,掌柜的,又是在大门口,放起了鞭炮来。 放过了鞭炮,还朝着来看热闹的人们说道:“我家东家中了乡试头名,第一啊,咱们中州省的解元呢!” 那些人们纷纷朝着掌柜的恭喜。 掌柜的也很大方,当即就朝着人们发喜钱。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东家中了中州的解元啊,那以后就是举人老爷了! 那以后黄河商社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做,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他掌柜的,自也是跟着沾光的! 梁平安也很激动,本来他没想过自己会特别激动,毕竟,考乡试的时候,他只觉得并不难,自己写的也很轻松。 但是如今事到临头,梁平安也会这么紧张。 说明白了,这乡试的确也就是那鱼跃龙门的那个龙门。 如果跃过去,将会海阔天空,从此一举成为“人上人”! …… 今天,是乡试放榜后的五天后,今天是乡试之后的要举办鹿鸣宴的日子。 所有的乡试中举之人都要参加,因为这是例行官府举办的,这鹿鸣宴来参加的有乡试的主考官一省之学政,此外还有开封府知府,有省巡抚大人也会莅临参加。 可以说,这是这些新科举子们,初次接触官场的宴会。 (当然了,有的举子可能是世宦之家,可能也早就接触过官场了。) 梁平安这天正在自己的房间中,鹿鸣宴是中午开始,但是现在才上午,在前世也就是八九点钟的样子,所以时间还早。 于是梁平安又静下心来,继续写他的小说——《凡人修仙记》。 而就在这时,一个店伙计敲了梁平安的房间门。 梁平安应了一声:“谁啊?” “东家,有人来找你。”店伙在门口说道。 梁平安遂放下毛笔,走了过去,打开门,问那店伙:“谁找我?” “在门口,”店伙计道。 梁平安一愣,“在门口,怎么现在来找自己的都是在门口啊?” 第84章 赴宴 一想到又是来在门口找自己的,忽地,梁平安脑中一个灵光闪现:“这在门口,会不会是跟任陵他们三个人一样,是不是会是龚子由呢?” 他一下有了这个想法,顿时觉得很有可能。 当即将店伙支开,遂下了楼,走过大堂向着门口走去,他脑子里那么一想,便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龚子由了。 还是跟任陵王安他们差不多,不愿进自己的门墙吧! 但这么想着,梁平安却是心中欢喜起来,‘看来说服子由,也是有可能的! 他既然来了,就对我们的交情放不下的。’ 梁平安抱着这个心理,当即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快至门口,他便大声说道:“子由兄,别来无……” 那个“恙”字尚还未出口,忽然他便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因为他看到了门外是个女人! 看其的身材和装着,梁平安先是只觉得眼熟,旋尔一下想起来了,他不由惊呼:“你、圣……” “梁公子请自重!”那戴着斗笠的女子身边有护卫,那护卫当即喝道,以提醒梁平安。 梁平安这时立时住了嘴,因为他已是知道来人是谁了,乃是白莲教的“圣女”! 梁平安遂压低声音:“圣女,你缘何又找过来了,我不是说的很清楚明白?——我是不会加入贵教的!” 圣女“呵”地轻笑了声,旋即却是说道:“不要拒绝的这么干脆,这周国能给你带来什么……” 梁平安一听“圣女”这么一说,登时不悦起来,还周国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这样的虎狼之语,梁平安可受不了; 本来见这些白莲教的人,梁平安就觉得不应该,若是被人不小心发现,检举了自己,那自己不光前途、身家性命恐怕都要受威胁。 于是就在这时,梁平安急忙出口打断了“圣女”的话,他不由脸色阴沉道: “圣女,念在你曾在潞王地牢中,有过想要救我的恩义,我便不举报你们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搅我,你们要造反什么的是你们的事,但请不要连累我, 我现在可是有着大好前途,我已经是中州一省之乡试解元;言尽于此,望尔深记!” 而梁平安这么一番话说出来,顿时那护卫着“圣女”的白莲教的一名护卫,却是嗤笑一声。 梁平安看了他一眼,想来这护卫应也是在白莲教地位不低的,自己跟“圣女”讲话,他竟敢嗤笑自己。 而那护卫嗤笑了一声,旋尔之后,那“圣女”却也是语气带着不屑地说道: “梁子恒,你所说的‘大好前途’,我可真不明白了。 是被人诬栽成‘阉党’的前程吗?你信不信梁子恒,今天你参加的鹿鸣宴,你也不会顺利,中州省从巡抚至地方官员,应该差不多都是所谓的‘清流正直’之士为官的。 你这个被他们认为的‘阉党’,你觉得你能讨得了好吗? 一个鹿鸣宴尚且如此,若是再到官场,那恐怕,呵呵,恐怕你梁子恒自己根本无立身之处了。 我若是你,还是该趁早想想,归入我白莲圣教的好!” 梁平安心里惊诧,没想到这白莲圣女的消息这么灵通,自己被诬栽成“阉党”的事,她都知道了。 但这时梁平安还是说道:“既然我是阉党之事,是那刘喜的攀诬,那既然是攀诬,那自然是会真相大白的时候。 到时便能洗刷了我的冤屈,——这些也都不劳烦圣女挂心了!” “你真认为你能洗刷掉身上这层栽诬?”‘圣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被证明是那刘喜攀诬你的,但是届时,你还能被周廷重用吗? 人,一旦被怀疑,特别是周廷如今的官场风气,过于‘界限分明’,清流与阉党,那是水火不容。 即便有人替你澄清了,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信?” “这便不劳‘圣女’操心了!”梁平安此时已经脸色肃然,旋即又道:“若是你只是谈这些事,那请恕在下无法奉陪了!” 说着梁平安再也不看‘圣女’,直接转身就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这人!”那护卫不满的在后面低声说了一句。 见梁平安没有停脚步,就径直的朝着客栈内走去,圣女却是轻笑一声,旋尔说道: “急什么,他早晚落入我瓮中。奎七,咱们的计划可是顺利推动了?” 那名护卫奎七,当即弯身行礼说道:“禀圣女,计划都在按部就班进行,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那就好!”圣女轻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便离开了黄河客栈大门口,几名护卫当即跟上。 而回到客栈自己房间中的梁平安,此时却是心神有些不宁。 心中想着自己现在被栽诬成了阉党,以后自己的前程,还真的是不好说啊! 他这般想着,不由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梁平安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本想要继续写《凡人修仙记》,可是经客栈门口见过那‘圣女’后,自己心却是沉不下来。 于是将毛笔重重搁在笔架上,而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子恒兄?” 他一听是任陵的声音,于是便起身,说道:“任兄?可是现在就去?” 一面就去开门。 打开门,见果然任陵。王安、陈争,三人站在门口,个个都意气风发的样子。 想来也是,都成为了举人了,举人老爷,读书中的“人上人”,而且年少有为,的确应该意气风发啊! 但梁平安不自觉想到自己,心中又是暗暗叹了口气。 “是啊咱们早点去!”陈争先是迫不及待笑着说道。 梁平安想了想,说:“可是,现在也太早了吧?那不是中午才开始吗?” 王安笑说道:“咱们早去总比晚去好,毕竟是鹿鸣宴,巡抚等高官都会过来的,咱们总不能去的比他们还晚吧?” 梁平安笑笑,看他们几个迫不及待的样子,便道:“好,同去,同去!” …… 四人上了马车,由马夫赶着,便向着鹿鸣宴的举办之所——‘迎园’而去。 这‘迎园’,是开封府知府王学山的私人别苑。 第85章 奸佞 到了迎园大门口。 专门有迎园的仆从,来牵马,将马车牵走,马匹会得到草料喂饲。 梁平安四人下了马车,只见迎园大门口,已经有不少的中州举子到来,此时也正在向着大门口走去。 梁平安四人也是向着大门口走,而这时,忽然又一辆马车来了,正好挡在了梁平安四人。 梁平安四人也不在意,就要绕开这马车,继续走。 却就在这时,只见那马车车厢中,走出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龚伟、龚子由。 这龚子由直接下了马车,梁平安四人还想去给他打个招呼,毕竟以前都认识。 但是龚伟却是正眼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甩袖子而去。 这让原本对龚伟没甚怨、仇的任陵王安陈争三人,却是此时已经变了脸色。 陈争最是直脾气,直接在后面喊道:“龚子由,尔真君子耶?” 这意思就是质问,龚伟这般作态,是真君子吗? 但是龚伟却是连回头都没回头,大步朝着迎园大门内走去,似是不屑回答陈争那话。 陈争自是气的不行,而任陵、王安也是一样的气忿,任陵道:“他这是想当官想疯了!” 王安这时愤愤然说道:“恐怕在他眼里,我等都同是阉党了!” 梁平安忽然笑着吟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三兄,既然他羞与我们为伍了,我们也不要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咱们也进园罢!” “好!”任陵三人应道。 “不过子恒,这句诗,委实是妙啊……” …… 进到迎园之后,鹿鸣宴举办的地点在迎园的梅苑旁边。 一共二十多桌摆酒席的大桌。 那些新科举子们,便都先在梅苑这边赏梅。 新科举子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各人脸上都有洋溢着笑意,想来每人都对未来的前程都有着很多期待。 “子由兄!” 龚伟正在梅苑的一角看着梅花,模样有些怔怔的样子。 忽而有人这么叫了他一声。 他忙转头看去,见是在开封本地的举子,也是他的好友荀芳、字文轩。 “文轩兄!”他也叫了一声。 “看你在这里发呆,怎么了,考中了乡试第二十八名,如此名列前茅,怎么,还不开心啊?”荀芳故意笑着打趣道。 “没有。”龚伟笑着摆手,“文轩莫要取笑我了。” 荀芳这时抬头示意了他一下,看向梁平安任陵他们那边,龚伟看过去,眉头却是蹙了起来。 “龚兄在这里想恁多作甚,既然心中有块垒,那就把气出了!” 荀芳说着,便迈步向着梁平安任陵王安、陈争他们的位置走去。 龚伟看到这情况,忙追上去,嘴中呼到:“文轩?” 荀芳却是脚步不停,直接就向着梁平安那走过去。 龚伟也只好跟过去。 “这位兄台,莫非就是那——”荀芳走到梁平安他们前面,忽然大声说道:“攀附阉党的奸佞!??” 梁平安正和任陵三人品赏着眼前的梅花,忽然见眼前突兀的过来了一人,等梁平安四人注意到他时,那人忽然开口大声冲着梁平安说道。 而这一幕,也直接的就将附近的在赏梅的新科举子们,也都招引而来。 这时有相识的举子,便问荀芳:“文轩兄,什么攀附阉党的奸佞,你是在说谁?” 那荀芳下巴指了指梁平安:“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中州的今科解元——梁平安梁子恒啦~!” 而却在这时旁边一阵骚乱,只听见一句“美人你哪里走~” 旋尔,这里的新科举人们,又都将目光投向那发声地。 而这时一名举人拉了一下那出言的举子衣袖一下,小声道:“坤正兄,收敛一点,大家都在看呢。” 而那“坤正兄”正逼近着一个‘迎园’布置的俏丫鬟。 此时那丫鬟蚊蝇似的声音道:“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奴婢是这迎园知府大人的丫鬟。” “嘿,知府大人?”那“坤正兄”却一脸淫邪的笑,“家父是中州监察御史,便是知府大人又如何?” 这时后面的朋友又在拽自己,想着好戏还有,便暂且先放过这俏婢,旋即转身,看向荀芳与龚伟、又乜斜着眼睛目视了一下梁平安任陵他们。 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梁平安,旋即对荀芳与龚伟道:“子由、文轩,你们说那个新科解元是阉党的奸佞? 这等有趣之事,我怎么可以不参加?亲眼见证新科解元是奸佞,真是妙哉、妙哉也!” “哼,何必如此诬人清白!”陈争性子最直,这时再也忍不了,冲着荀芳三人喝道。 “有没有诬他清白,你说的可不算!”那荀芳哈哈一笑,说道。 只不过那笑说不出的蔑视与不屑。 之所以他要帮龚伟出气,其实更多并不是对阉党的深恶痛绝,讲实在的,更多其实是对梁平安竟然是乡试的头名、新科解元! 这让他非常不愤! 因为他是乡试第二名,只差一点他就是新科解元了,而梁平安却挡着了他的路。 所以他私下里深恨梁平安。 而今天现在,正好可以借帮龚伟出气,一方面也可以更多攫取龚伟对自己的感激、人情,所以当众就指责出梁平安是一个阉党奸佞! 这样,在众举子面前,也更加抬高自己,告诉他们:看,中州的乡试解元,其实是个阉党、奸佞,他不配做解元! 要是此事闹大,在诸举子面前,将梁平安的颜面扫地,这是其一,还有二则,若是此事再发酵,令得参加鹿鸣宴的诸位大人也知晓了此事。 自己舌战阉党奸佞,想来这些位大人,也会对自己更加青睐。 那如果再往大了发酵了,那说不定这梁平安的举子功名,便会因梁平安的德行不修,再给当场学政大人,给他除名了。 那不妥妥的,自己就是中州省真的乡试新科解元了吗? 所以经过如此的思量,这荀芳才打算站出来,对梁平安进行口诛笔伐了。 “你说了也不算!”任陵王安再也忍不住,这人诬栽自己的好友,于是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86章 诗言志 荀芳却是没看任陵与王安,而是很有些风轻云淡的对梁平安道: “怎么有脸做,没本事承认吗?” 梁平安听那荀芳如此说,当即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说不出的苍凉之意。 “怎么?”‘坤正兄’看着梁平安,不解的自语了一句。 而后则是荀芳讥讽地道:“哼,惺惺作态!” 而梁平安这时笑声并未停下,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而在梁平安一旁的任陵王安陈争三人,眼底都泛起一抹心疼。 陈争再也忍不住,关切的喊了一声:“子恒?” 梁平安这时笑声才渐渐低下来,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无碍。 笑声停下来。 旋即他看向那荀芳,又看向那‘坤正’兄,其实他姓李,叫李坤正,他父亲是中州监察御史——李道深。 然后又一一看向在围观着的所有人。 忽然,梁平安大声道:“我梁平安平生行事,向来光风霁月,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嗤。”荀芳不由嗤笑一声,但还待再说什么。 忽然——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这是梁平安吟的诗,他就这么冲着梅苑的梅花,这么大声吟了出来,声中带着说不出的怆悲。 他这么吟完这首诗,旋即便抬脚离开了这一边,向着梅苑另一旁无人的地方走去。 任陵陈争王安三人此时还震撼于梁平安的这首诗,这诗显然是以诗言志。 三人这么细品了一番这首诗,旋尔彼此都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一抹惊艳之色。 他们知道梁平安的诗才,但又亲身体验一番,这临场而作的这首诗,他们感受自是相当的不同。 而这时见到梁平安已快走远了,三人于是连忙跑上去跟上。 而还留在原地的荀芳等一众人,此时也都是震撼带惊讶之色。 惊讶的是这诗,的确是非常非常出色,甚至可说是媲美大家都不为过。 而震撼的则是梁平安的这种以诗言志。 能在临场而吟出这种高水准的诗作,首先解元的名头自是出不得假了。 而也正是这么一首临场而作的诗,令得在场的人们,有很多人都在想。 这梁平安这首诗,是以诗言志,这是无疑的,但梁平安所说的话,还有这诗,都在表明梁平安很高洁。 但也始终没有说清楚,他到底自己是不是阉党呢? 但同时他们又会想到,既然写出这样的诗言志,那可见不是什么阉党了。 但到底是没有真的说明、说清楚,那虽则就纵是阉党了,但谁人就能说得清楚,阉党中,就没有心性高洁之辈吗? 总的来说,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却是无关人品的…… 在场的人,都是陷入这样的揣测中。 便是在荀芳一旁的龚伟,此时心中都极为矛盾,一方面他已经是相信了,梁平安绝不是阉党,他肯定有其苦衷。 但另一方面,龚伟又不愿意再续和梁平安这份友谊了,毕竟他要为自己家族的清誉考虑。 所以一时间他显得极为纠结。 “呵,有意思啊!”李坤正这时看着梁平安远去的背影,先是一怔,旋即语气轻佻的说道。 他这般说着,忽然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跺脚可惜道:“咦,那个婢女去哪了?就这么一会,她就没影了!” 随即,顿脚捶胸的后悔刚才为看热闹,放走美人。 而这时的荀芳脸色已经是彻底的阴沉下来,他也注视着梁平安的背影,心中暗戳戳地道:“我算是记下了!” 这梅苑这边的事情发生,又过了好一会之后,连同梅苑和外院的垂花门大门口处,这时响起一声唱喝声: “巡抚黄大人、监察御史李大人、学政吕大人、开封知府王大人到!!~” 这时在梅苑的诸新科举人们,一个个的立刻恭敬起来,站在梅苑边上,等着这四位大人先入席。 然后,这四位大人,就走进了梅苑中,但是并没有即刻入席,先是巡抚黄德清看着这梅苑的梅林,忽然对另外三位大人道: “好梅啊!” 另外三人纷纷颔首附和,毕竟巡抚官职最大。 而这时候开封知府王学山说道:“这都是卑职从留京那边,花重金买下的上等梅树,又雇巧匠,专门栽培在这里的。” 黄德清看着这些梅,忽然说道:“有如此梅景,只是欠缺一首应景之诗啊!” 而就在这时,李坤正插话说道:“大人,就在方才,学生就见人得佳作一首。” “哦?”黄德清一听,来了兴致:“吟来听听?” 当即李坤正就将梁平安的那首诗,慢慢吟了出来。 果然他甫一吟出来,包括黄巡抚,其他的三位大人都一脸露出的欣赏的模样。 黄巡抚更是拊掌而叹道:“好诗、好诗!不逊色大家之作了!” 就在巡抚大人正准备问这作出这首诗的人是哪个,他要亲自褒奖勉励。 但就在这时,李坤正却是直接说道:“启禀大人,那作出这诗的叫做梁平安、字子恒,他之所以现场作出这诗,是这般的……” 旋即,李坤正便即将梁平安作出这首诗的经过说了一番。 监察御史李道深道:“黄大人,既然犬子这般说,这可是咱们中州乡试的头名解元,竟然是一名阉党,这事……” 他说到最后,却是将目光投向一省之学政大人吕大勤。 吕大勤这时却是叫冤道:“这乡试可是糊名制,巡抚大人,下官如何知道那、那第一名会是阉党中人啊?” 而这时黄德清,他已经是满脸阴沉之色,终于是叹口气道:“先入席吧!” 然后四人便率先在上首席位上入席。 四人入席后,巡抚大人便示意了一下学政,学政毕竟是管一省之文教的,于是学政站起来,冲着在梅苑中已经聚过来的众举子道: “巡抚大人让你们都入席了!” 于是在场的诸举子,也便即都入席。 按照鹿鸣宴的惯例,乡试前五,将与诸大人坐同一桌宴席。 第87章 小李飞刀 等诸位新科举子都入了席,巡抚大人示意可以开席了。 于是在坐的举子们,便开始吃起来。 巡抚大人这一桌,一时间也是杯箸之声响起。 过了一会,巡抚大人对坐在身侧的那名举子,也即是梁平安了,说道:“这位就是乡试的头名,子恒吧?” 梁平安忙在座位拱手施礼道:“学生正是梁子恒。” “好,好!”巡抚黄德清连说了两个好,然后似不经意问道:“子恒可是阉党乎?” 梁平安听这么一问,一时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也是他在之前那荀芳逼问他是阉党不是,梁平安没有正面回答。 是真的不能正面回答! 原因是,他现在要考科举入官场,那么官场两方阵营,一是清流,一是阉党。 如果,梁平安在这里当众承认自己不是阉党,首先这并不能讨好清流,他们信与不信还是两说呢! 但是也不能承认自己就是阉党,因为自己确确实实并非阉党。 而且,自己要是真承认自己是阉党了。 那么就代表朝中阉党就接纳自己了吗? 那肯定是非也的! 毕竟他并非真实的阉党! 所以这怎么回答,都是对自己不利! 所以,梁平安这时自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坦白说,梁平安在来参加鹿鸣宴前,他就有过这方面的推测,他推测在鹿鸣宴肯定会有人这么问。 但是他却是,除了含糊其辞的应答,他却并没有找到更好的应答。 毕竟这是无解的答案,无论怎么回答,对自己都大大不利! 就在梁平安端着酒杯,一时却是无言之际—— 学政大人吕大勤,这时候却是又催促了一句:“怎么子恒?你怎么迟迟不回答巡抚大人,莫非你真是阉党中人?” 梁平安手一抖,手中的酒杯也洒出来些酒来。 而这一幕,都被在坐之人看到,荀芳心里感到十分快意,之前被梁平安作诗打脸的事,令他心中不能释怀。 而现在,他感到畅然的快意之感! 心道:“梁平安,今天,你死定了!” 而被学政大人吕大勤这么一激,梁平安本来有些慌乱的心神却是已经变的有些无主起来。 他看向吕大勤,想要张口说话,但却是一时竟是开不了口,他也想不到别的说辞给与吕学政与黄巡抚。 而看着梁平安这个样子,终于巡抚黄德清有些怒了,“砰”地一下拍了一下桌案。 他一拍桌案,喝道:“梁平安,你不说话,便是肯定了?” 吕大勤见巡抚恼怒了,当即意识到这是自己为清流官员建功的时候,他当即说道: “本官决定,本次乡试解元梁子恒……” 他后面还想要说“德行不修,乡试头名存疑,现将梁平安除名乡试!” 可别小看古代的“德行不修”,在古代很重视德行,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很。 所以一个“德行不修”的罪名,格去一个举人的功名,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时吕大勤,话还尚未说出口,便陡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惊呼声。 旋即他猛地一转头,蓦地就看见,监察御史李道深,胸口插着一柄飞刀暗器,双目圆瞪着,躺在地上,口中不停地汩汩冒着鲜血。 看样子,估摸死的不能再死了! 倏然见这一幕,吕大勤委实被吓的不轻,三魂都要被惊去六魄了。 他忽然:“啊~~~!!~”发出了杀猪般的大叫。 他自小到大,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此时叫的尖厉的声音,比女人的惨叫还要尖刻几分。 而这时整个现场已经全乱套了,在迎园的各位大官带来的官兵护卫,在新科举子们中,在挨个的搜查着刺客,他们怀疑刺客就在这些新科举子中。 无它,实乃因为,这座迎园,本就是开封知府的私苑,而且官府和开封知府的人,都经过详细的排查过了,初步考虑应不是他们中出刺客。 而且这一飞刀来的快且狠,而且众人丝毫没有防备,竟不知道这飞刀是从哪里射来的。 这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来,这刺客在暗杀一道上,堪称相当有过人之处了。 而就在大家惊呼声中,还有遍场的惊骇之人、还有官府武卒的搜查带来的不安下。 “嗖”地~ 又是两柄飞刀射来,旋尔只见那正在杀猪惊叫的监察御史李道深的胸口也在这时同样中了一柄飞刀; 另外! 中州省巡抚黄德清,此时也是胸口同时中了柄飞刀。 然后,二人直接倒了下来!! “巡抚大人和监察御史大人,被、被暗杀!!!” 旋即,场中就有人惊呼道,接着就是整个现场的惊呼骇然之声,整个现场显的更乱。 有的举子想要过垂花门,想要离开这里,而垂花门被武卒们层层堵住了。 有的举子因为慌乱,直接就想强闯,大概心中也有自己现在是举人的功名,也算是士绅阶层,这些兵卒不敢动自己。 而这些兵卒早得开封知府王学山的命令,不得放过任何人在刺客找到前过去。 如有强闯者,直接杀无赦! 所以,这些个举子就是些倒霉蛋了,直接被武卒杀了三四个,而这时还想要自恃身份,想要强闯的举子,则是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不敢再去闯过去了。 但是那个刺客,因为这第二次出手,却是也已经暴露了。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出其不意,而这第二次的刺杀,却是大家都有了防备,在那刺客甫一出手后,很多人都看到那飞刀射过来的方向了。 然后顺着方向看去,见是在梅苑的西北角的一处梅林旁,一个头戴斗笠、穿着黑色劲装之人,暂时看不出是男是女。 而此时,本来正在趴在自己爹尸体旁哭嚎着的李坤正,这时也看向那刺客那边,见到那刺客,顿时觉得有些眼熟,但却又不晓得在哪见过了。 “抓刺客!” “杀刺客啦!~” 而这时那些兵卒们,纷纷向着那刺客的方向奔去,并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声音。 梁平安这么默默看着这一幕,忽地将手中酒饮尽,抹了把嘴,旋尔打了个嗝,喃喃念道了一声:“靠,小李飞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