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辞清越》 第一章 初回京城 “恭喜恭喜啊,李兄,又是一门好亲事。” “就是,这端世子器宇轩昂,文采彬彬,与李小姐那是郎才女貌啊。” “李兄,我们这群人里,就属你养的女儿嫁得不错。” “诸位兄台谬赞了,这都是缘分,缘分。” 户部尚书府内,李奕维正与几位好友清谈,只见管家进来在耳边低语几句,“老爷,夫人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李奕维便让其余几人自便,自己先行离开。 看着李奕维离去的背影,礼部尚书刘宽不禁感慨,“也不知这李奕维是走了什么运,几个女儿都嫁的这么好,现在连个庶出的小女儿都可以嫁给端王世子当世子妃。” 工部何尚书也接着道:“是啊,也不知这端世子是怎么想的,李奕维那嫡女都走失了十几年了,居然这段婚约也不作废,最后还看上这庶出的小女儿,哼,也不嫌自降身份。” 几人在背后的议论,李奕维是听不到了,此时他和秦宛霏站在女儿李欣妤的闺房门口,语气十分宠溺:“宝贝女儿,端王接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你这凤冠怎么还不带上啊?” 屋内的李欣妤身着一袭大红色嫁衣,独自一人端坐在梳妆镜前,面似芙蓉柳如眉,果真是一位绝代佳人,难怪会受到皇城里无数青年的爱慕。 看着桌子上的凤冠,李欣妤满脸嫌弃,但吐出来的语言却格外惹人心疼。 “爹爹,这凤冠上的珍珠都是我的错,我原想着把它放在月光下白天看起来会更漂亮,却不知哪里来的麻雀看见这珍珠会啄上来,如今这凤冠已经坏了,这门亲事怕是结不成了,爹爹,我等下亲自去和锦晨说,就让我自己一人承担这种罪过吧。” 听着屋内传来低声啜泣地声音,李奕维心疼不已,“宝贝女儿,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个凤冠吗?坏了再去寻一个就是了。” “可是接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此时去哪里寻一个新的?” 听到李欣妤的问题,李奕维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 一旁的秦宛霏眼珠一转,手轻轻地搭在了李奕维的肩上。 “老爷,我记得当初端王府与我们结亲的时候不是送过来一个凤冠吗?不如” 李奕维迟疑了一下,“可那是端王府王妃送给苏月茹和她女儿的。” 听到苏月茹这个名字时,秦宛霏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个人现在只能在寺庙里求神拜佛,又觉得十分解气。 “可是欣妤的凤冠已经无法再用了,虽说欣妤不是月茹亲生的,但不带凤冠成亲,是会被万人唾弃的,难道老爷想欣妤的大婚之日也被人瞧不起吗?” “况且,哪怕那是送给月茹她女儿的,可是是世子非要娶欣妤的,就算欣妤带上了,王妃也不会介意的,不是吗?” 说着说着,秦宛霏哭的梨花带雨,一双媚眼看得李奕维只觉得欲火焚身。 不禁柔声对秦宛霏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女儿大喜之日,应该开心才是。你去安慰一下欣妤,我这就去拿。” 屋内的李欣妤听到父亲走远的脚步声,得意地笑了。 自己可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半岁说话,三岁作诗,维持了十五年才得到皇城第一佳人的称号,自己要用的,当然是要最好的。 这凤冠根本不是什么麻雀破坏的,是她趁着所有人都不在屋内,一把将凤冠上的珍珠扯下来的。 望着手中的那颗珍珠,李欣妤不屑地将它扔到了角落里。 此时,尚书府门口来了一位女子,穿着十分朴素,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手扎在脑后,头上只别了一根墨色发簪,腰间佩戴了一个跟衣着完全不搭的玉佩,背上背着一个包裹。 李长辞站在尚书府门口,抬头看着上空飘散的臭气,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阿越,听师父说,这就是我家。” 只见那发簪在李长辞头发里颤动了两下,感受到阿越的心急,李长辞嘴角微微一笑。 “呵呵,阿越别急,到时候有你吃的。” 许是今日有大喜,尚书府前前后后都进行了一番装扮。 两座石狮胸口都带上了大红花。 府邸大门打开,站了两个小厮,正笑面如花的接待着各种前来祝贺的宾客。 李长辞走到尚书府门口,正欲进府看一看自己那不靠谱的一家人。 谁知门口那小厮见李长辞衣着寒酸,将她拦在了门口。 “哎,你这乞丐,怎么随便就往别人家里走,懂不懂规矩。” 李长辞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冰丝玄袍,如今这皇城的乞丐也能穿得起冰丝玄袍了? 李长辞对这小厮说道:“这位小兄弟,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谁?” “正是你们家大人李奕维。” 闻言,小厮大怒,“大胆!居然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名字,你穿的这般破烂,断不可能是我们大人的朋友,请你出去!” “来者皆是客,没想到这堂堂尚书府,居然是这样待客的,倒是与寻常人家不同。” “你!” 两人见说不过李长辞,两人合力想将她仍回街上,但是无论两人如何用力,都不能将她移动分毫。 这一拉一扯之间,倒是引得门口的宾客纷纷驻足观望。 李长辞倒不想成为那林中猴子惹人观看,微一用力便震开了两人。 两小厮顿感莫名其妙,怎么忽来一阵风就将自己吹开了。 “你们当真不放我进去?” “不放”“不放” 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行,你们可别后悔。” 说完,李长辞走出了尚书府大门,靠在石墩上。 宾客见好戏落幕,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李长辞缓缓闭上了双眼,明明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不多时,一阵锣鼓喧天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街上数不清的百姓。 李长辞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 远远的就看见,队伍最前方一匹洁白如雪的骏马载着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缓缓走来。 后面跟着迎亲队,旗锣伞扇齐全,队伍最后跟着的是媒婆和一顶富丽堂皇的喜轿。 紧接着,就有人前来报喜,说世子来了,让新娘子快快准备出来。 一阵喧闹过后,李奕维长子李昌怀扶着亲妹妹李欣妤款款而来。 作为父母的李奕维和秦宛霏跟在李欣妤身后,眼里满是欣慰的泪水。 端王世子殷锦晨连忙下马,跟着媒婆走到李欣妤身前,接过李欣妤的双手。 殷锦晨看着自己大手里的小手,只觉得自己握着的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东西。 不由得深情地对李欣妤说:“阿妤,我来娶你了。” 见新人感情如此之好,周围众人皆是祝贺连连。 就连李奕维都忍不住感叹道:“看到世子与欣妤的感情如此美好,我就放心了,世子,我就把欣妤交给你了。” “李尚书请放心,我定会好好珍惜阿妤,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李奕维正想开口表示感谢,却被一阵啪啪啪的掌声打断。 “好一出笙磬同谐的画面,真是令人感动,那我恭祝世子与欣妤妹妹喜成连理,琴瑟和鸣。” 李长辞笑着走到正门口,手里转着一个玉佩。 第二章 送你一份大礼 李奕维看着那个玉佩,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实在又记不起来。 看到眼前这个衣着简陋,笑脸盈盈的女子,只觉得这女子的行为实在粗痞不堪。 红方巾之下的李欣妤娇声娇气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姑娘我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我的姐姐们今日都来了,不知何时又多了位姐姐?” 这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李长辞不甚自在。 “无妨,我离家之时,你尚且幼小,不记得也情有可原,如今我既在你大婚之日回来了,自然是要给一份贺礼的。” 说完,李长辞从怀中掏了掏,想着这凡人之间的礼物到底送什么比较合适。 东海鲛人的鲛珠?不行,太耀眼了。 北荒蛟龙的龙鳞?不行,只怕拿出来会引起皇室注意。 要不就拿那颗三百年的蚌珠吧,虽然品次最差,但好像还挺大的。 许是李长辞半天没有掏出东西来,又许是在他们眼里她的衣着破烂不堪。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觉得李长辞是殷锦晨的爱慕者,这番是来捣乱的。 李奕维面色不愉,“欣妤并无其他姐姐,这位姑娘还是不要乱认亲戚的好。如有其他的事,可以之后来找我,现在是我女儿的大婚,不可耽误吉时,还请姑娘让行,否则我” 话音戛然而止。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李长辞的手上。 一颗鸡蛋大小的蚌珠在日光下散发着莹莹光辉。 “爹爹?锦晨?” 只有红盖头之下的李欣妤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没有了任何声音。 李欣妤咬了咬嘴唇,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最是难受。 “嘶——” 短暂的安静之后,无数吸气声响起,一旁的媒婆盯着那颗巨大的蚌珠,扶着李欣妤的手都有些颤抖。 李长辞一把抓过李欣妤的手,靠近她身旁,将蚌珠塞到她手上。 李长辞感知了一下阿越,竟一动不动,看来这李欣妤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那随她嫁到哪去吧。 “啊!” 李欣妤一时受到惊吓,蚌珠从手中滑落。 众人的心顿时积聚在那颗掉落的蚌珠上,生怕这种绝世珍宝就此毁坏。 一旁的李奕维、李昌怀和殷锦晨三人齐齐出手,最终还是殷锦晨接住了蚌珠,众人的心才落下来。 李欣妤低头透过盖头看到殷锦晨手中的蚌珠,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世间怎会有如此之大的珍珠! “好了,竟然礼已经送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说完,李长辞推开挡在门口的李府众人,走进李府之内。 李奕维此时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李长辞停下来了脚步,回过身,将手中的玉佩丢给李奕维。 “李尚书,李大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看到这个玉佩,李奕维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不会是那 此时的李奕维没有看到身后的秦宛霏眼中的慌乱,手里的帕子都抓紧了。 倒是李昌怀高声追问:“姑娘,你到底是谁?难道是父亲在外的” 虽然话没说完,但和很多人猜想的一样,或许这位姑娘是李奕维在外养的小妾?亦或是私生女? 李长辞对着李昌怀轻笑一声,冰凉的话语响起:“小鸽子,我可是你阿姐,李长辞。” 李长辞。 这个名字惊起秦宛霏和李欣妤的回忆。 秦宛霏想起,约是十几年前,自己与李奕维相识不到一个月,便与这个男人定了终生。 谁知跟他回府后发现,府里竟有一位身怀六甲的正室夫人苏月茹。 自己虽然是个孤女,但李奕维还是不顾宗亲的阻扰,将自己纳为侧室,不到一个月,自己也怀上了。 但侧室终究是个妾! 自己怎么甘心屈居于另一个女人之下,于是设计让苏月茹早产,想要一尸两命,谁知她还是拼命生下了一个女儿,李奕维唯一的嫡女李长辞。 不过早产对苏月茹伤害过大时,此生她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孩子。 在李长辞半岁时,自己便诞下了李奕维的长子李昌怀。 虽说李奕维对儿子百般珍爱,但在宗亲眼里,始终是庶出,怎么都比不上嫡女的地位。 就连李长辞那小贱人都可以嘲笑自己儿子的笑声像鸽子。 好在不久,自己又怀上了,十月怀胎生下了李欣妤。 原本想着,苏月茹既得不到丈夫的爱,又生不出儿子,这辈子也算是输了,但是那李长辞却偏偏天资聪颖! 虽然才三岁,但言谈举止却尽显嫡女气质,外人每每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与李长辞在一起时,皆是夸赞李长辞,却将李昌怀和李欣妤视如无物。 这叫自己如何忍得下这口气,都是这嫡庶之分! 于是,当李欣妤说希望李长辞消失时,自己便联系了外面的人牙子准备将这尚书府嫡女绑了去。 苏月茹十分看中女儿,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 可是,在自己的安排下,苏月茹还是让李奕维带着李长辞出了一趟门。 许是想着李奕维毕竟是李长辞的亲生父亲,不会让李长辞发生意外。 没曾想苏月茹从娘家带来了好些下人,时刻看护着李长辞。 虽说自己不想亲手沾染杀孽,不过让这些人保护不了那小丫头的办法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李长辞走失了。 实际上确是自己安排的人将李长辞掳走了。 而苏月茹与李奕维也彻底闹翻了,苏月茹娘家颇有些势力,孩子是在李奕维手中丢失的,李奕维根本不可能提出休妻,而苏月茹也不肯让李奕维与自己好过,坚决不肯和离,霸着正室的位置,自己搬去了祥云寺,为自己女儿祈福。 要不是为了一双儿女将来的福报,自己就要出手杀了那苏月茹。 不曾想,这李长辞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自己明明交代过那人牙子,不能留活口! 秦宛霏的回忆结束,那厢李欣茹也想起,自己确实有个姐姐,还是尚书府的嫡小姐,李长辞。 这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回忆,每次宗亲相聚或是外人拜访,自己总是得不到关注,全被那李长辞抢尽了风头。 自己生来便有上一世的记忆,作为现代人,怎么能被一个古代人压住风头。 于是和自家娘亲说了想要李长辞消失。 果然没过多久,李长辞就消失了,而自己也成为了这京城第一佳人。 即便是李长辞回来了,自己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如今的自己,琴棋书画样样拔萃,而这李长辞十几年还不知道是在哪里长大的。 这次,就换自己压在她头上。 “李李长辞?你不是走丢了吗?”李昌怀慌慌张张地开口。 “怎么,不过十五年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吗?还是说,你不希望我回来?” 生怕自己儿子再说出什么话惹人非议,秦宛霏连忙出来打圆场。 “姑娘理解错了,我家怀儿的意思是,家中确实有一个孩子走丢了,但是仅凭姑娘一个玉佩就说是尚书府的小姐,只怕也太过儿戏了些。” 说完还轻轻地推了李奕维一把,而李奕维好似现在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额,是,是,确实不妥。” 李长辞看着那两人眉头微挑,“玉佩既然不能证明,那我这张脸还不能证明吗?” 众人看着李长辞这张脸,确实也能看出些李奕维的影子。 “奕维,你看这女娃的眼睛,与你的长得极为相似。” 说话之人正是李奕维的叔父李尚明,是由宗亲那边派来参加婚典的人。 李奕维看着那双眼睛,怎么都说不出面前这人不是自己女儿的话。 秦宛霏一见李奕维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心里怕是已经承认了,但自己却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于是担心的对李尚明说:“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也并不是没有,李叔父,认祖归宗这种事还是要弄清楚的好,不然要是外面的阿猫阿狗混进来,岂不是坏了李家的血脉。” 话音刚落,李尚明便白了秦宛霏一眼,“这里哪有你一个妾室说话的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一句话,堵得秦宛霏心口一哽。 这群宗亲里的老东西,从没对自己好脸色过! 李尚明又对李奕维说:“不过,确实也不能随便就认祖归宗。” 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后,李长辞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想如何证明?” 第三章 礼物回收 “自然是滴血认亲。” “可以,现在吗?我看那两位新人站在门口已经许久了,不如让他们先走?” 今日原本的主角李欣妤和殷锦晨好似沦为了配角一般,站在门口无人搭理。 见终于被人提起,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李欣妤心中是又恨又气,这李长辞一回来就给自己难堪,明明自己才是今日最耀眼的存在,如今却被如此忽视,等大婚完成,自己一定要让她好看! 李奕维一见端王世子和女儿还在门口,才记起今日的婚事,连忙让媒婆赶紧送新娘入矫。 “是是是,今日新人的事最重要,还是不要在这耽搁时辰了。” “慢着。” “慢着。” 两个声音阻止了媒婆的动作。 殷锦晨疑惑地看着陪同自己来接亲的王管家,“王伯,何事?” 王管家是跟随端王多年的侍从,就连殷锦晨自己都是由王管家看着长大的。有些时候,王管家的话就代表了端王的意思。 “世子,这和谁成亲还是弄清楚的好,原本与您有婚约的是李尚书府的嫡小姐,之前是走丢了,您又对欣妤小姐有意,所以王爷和王妃不得已才同意你娶欣妤小姐为世子妃,但现在这尚书府的嫡小姐回来了,这门亲事当然要按照原来的约定进行,世子,您应该娶的是长辞小姐才对。” 这话一出,在李欣妤的心里犹如打出一个惊雷,身子一歪,险些跌落在地。 好在殷锦晨反应迅速,连忙将李欣妤搂在了怀里。 “王管家的话有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欣妤毕竟是庶出,代替嫡女出嫁,本就不合理法。按照约定,确实应该是照锦晨与长辞成亲。”李尚明走到两人跟前,表示赞同王管家的说法。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嫡女竟然回来了,这世子妃的位置自然是由嫡女来当。 李欣妤气得浑身发抖。 殷锦晨感受到怀里的颤颤微微的身躯,只觉得无比心疼,又看到不远处惹出这些是非的始作俑者李长辞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怒气直冲脑门。 对着王管家说道:“我的婚事,自然是由我自己做主,我殷锦晨这辈子只爱李欣妤,也只娶她一人,什么嫡出庶出,我根本不在乎。” 接着又看向李长辞,“那位长辞小姐,哪怕你回来了,想我娶你,我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失踪了十几年不清不楚的人!” 此话说出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皱眉。 殷锦晨这话说得太过严重,传出去李长辞的清白都毁了。 虽然李长辞早已不在乎名声清白这些东西,但这殷锦晨如此出言不逊,还是要给他点教训。 “不清不楚?也对,我年幼时走丢,实则是被人拐走了,当中有十五年不在这京城之中,听说这这位呵,不好意思,还不知道这位与我有婚约的公子你姓甚名谁?” “你!” 殷锦晨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明明这李长辞刚刚还说记得年幼之事。 好在王管家帮殷锦晨解了围,“长辞小姐,这位是端王世子殷锦晨,也是你的未婚夫。” “既然这位是端王世子,想必也是位精明能干的,不如就去调查调查,看看自己的未婚妻到底是被何人所害?” 说到这话时,李长辞的眼神却在其余几人身上,很明显看到李欣妤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殷锦晨的衣袖,而秦宛霏的呼吸也有一瞬乱了节奏。 如李长辞所料,当年之事肯定是秦宛霏动了手脚,可是为何李欣妤也会参与其中? 十五年前她只不过是个不到一岁的孩童。 看来这李欣妤也有点问题。 “还请这位姑娘不要在自称殷某的未婚夫了,我也没有责任帮你去调查,在下已经与欣妤成亲,跟你已经毫无瓜葛,还请自重。” 殷锦晨又恢复那股子傲气凌人之态。 李长辞轻轻勾唇,“哦?堂拜了吗?礼成了吗?这不是连老丈人家的门都还没出吗?这就说与欣妤妹妹成亲了,要是今日这亲结不了了,欣妤可不就被你连累的不清不楚了?” “住嘴!” “不可乱说!” “放肆!” 殷锦晨、李昌怀、李奕维三人同时开口。 李奕维对着李长辞怒斥道:“无论是谁,今日若是破坏了欣妤与世子的婚事,我李奕维决不轻饶!” 说完又将自家管家喊过来,指着李长辞道:“孙管家,把这人先给我带下去。” 谁知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呼:“端王有令——” 来者是端王府的侍卫首领秦风,此时前来想必是端王和王妃听说了尚书嫡女回来的事。 “端王有令,世子与尚书府欣妤小姐的婚事暂停,等这位姑娘验明身份再议。” “李尚书,王爷和王妃正在来的路上,这里外人过多,我们不如进府稍等片刻。” 说完,秦风也不等李奕维再说些什么,率先进入了尚书府。 李长辞踱步过去,来到李奕维与殷锦晨的身边。 戏谑道:“尚书大人,刚刚那人破坏了你家宝贝女儿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李奕维被气的双眼瞪大,深吸一口气,衣袖一甩,往府内走去。 两位管家负责宾客、迎亲队的安排。 李尚明立刻回去向宗亲禀告此时,想必等会宗亲便会派家族掌事过来。 秦宛霏扶着全身发软的李欣妤离开了殷锦晨的怀抱,跟在李奕维身后。 一场盛世婚典刚刚开始就落幕了,想必很长一段时间,这件事会成为茶后的八卦被众人议论。 李欣妤只要一想到日后出去会被人指指点点,就气的脑仁疼,自己辛辛苦苦维持了十六年的女神形象,如今却成了笑话。 殷锦晨见心爱的女人离开自己的怀抱,眉头微皱,紧紧地跟了上去。 “殷世子,请稍等。” 听到李长辞的声音,殷锦晨更加恼怒了。 “你又要干什么?” “这婚事今天是不是不办了?” “这不是你的功劳吗?你还有脸问我。” “啧,那行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长辞快速的将殷锦晨手中一直捧着的蚌珠收回。 “你干什么!”殷锦晨十分错愕。 看着被拿走的蚌珠,殷锦晨觉得心有点痛。 “殷世子,这你可就不厚道了,亲都不结了,还想收我的礼?搞笑。” 说完,李长辞也不管殷锦晨的脸色,一边抛着那颗蚌珠,一边去会堂。 看着前方的秦宛霏对着贴身丫鬟嘀咕了几句,那丫鬟就匆匆离开的样子。 莫不是又再出什么鬼主意? 第四章 滴血验亲,当众退婚 李奕维一落座便让秦宛霏去准备需要滴血验亲的东西。 “老爷,我早就要秋叶去准备了。” “还是你最贴心。”李奕维当着众人的面还在与秦宛霏上演一场恩爱戏码,看的李长辞直翻白眼。 一炷香时间后,端王和王妃来到尚书府。 宗亲里派来了李尚明和李尚华两位叔父作为见证人。 “开始吧。”端王殷世霖坐在交椅上正色直言。 秋叶端着漆盘走进来,上面有一碗清水和一柄匕首。 将这些东西放到桌子上后,秋叶就回到秦宛霏的身后。 两人的眼神有一瞬间交汇。 李奕维先用匕首将自己的食指划破,往清水里滴入一滴血。 接着将匕首递给李长辞。 同样,李长辞将食指划破,当血滴入水中时,气愤瞬间紧张了起来。 很快,结果便有了分晓。 两人的血液不相融! 啪! 李奕维盛怒之下一掌拍响了桌子。 “你果然是冒充的,故意在今日来破坏我女儿的婚事,其心可诛。来人,把这人给我抓起来,关到柴房里,我要严加审问!” 见到这样的结果,秦宛霏等人皆是送了口气,接着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看李长辞的下场。 李欣妤更是泪水打湿了眼眶,泫然欲泣,“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做出此事?如今皇城里只怕是将这件事传遍了,这叫我如何做人?锦晨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端王也紧锁双眉,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 倒是端王妃,眼里透露出一种淡淡地遗憾之意。 李昌怀猖狂地走到桌旁,指着碗里的结果对着周围的人大笑。 “哈哈哈,我就说人都失踪了十几年了,怎么就这么巧今天回来。” 说完,又指着李长辞的鼻子,恶狠狠道:“你这个女骗子,你就等着死吧!” 李长辞看着眼前的晃来晃去的手指,突然,一把抓住李昌怀的手,用匕首划一刀,将血滴入碗内。 “啊!”李昌怀捂着自己流血的手指,一脸惊恐。 秦宛霏始料未及,此时想来阻止已经晚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秦宛霏就忍不住心慌。 李长辞看到碗里的结果,会心一笑,果然如自己所料,师父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关于身世这件事上还是不会骗自己的。 “爹,娘,这贱人想要刺杀我,你们可要替孩儿做主啊。” “啧,还嚷嚷,看我做什么,看碗里啊。” “什什么碗里,怎么可能!” 李昌怀看着碗里的结果,大惊失色。 自己与父亲的血竟然也没有融合! 震惊的不止李昌怀,还有李奕维,只见他的脸上由红变紫,仿佛头上出现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出现这样的结果,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秦宛霏和李奕维的身上。 就连李欣妤都吃惊的望着秦宛霏。 这个古代便宜娘亲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大人,看来这女儿不是你的,儿子好像也不是你的呢?”李长辞嘲讽道。 李奕维顿时用看仇人的眼光瞪着李长辞。 “李大人,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带绿,咳咳……” 虽然李长辞的话没说完,但还是成功的让李奕维将仇恨转给了秦宛霏。 “你这贱妇!说,奸夫是谁?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秦宛霏见李奕维如此生气,急急忙忙解释:“老爷,你要相信我,昌怀真的是您的儿子。” “那这你怎么解释?”李奕维指着碗里的血。 “或许,或许是” 秦宛霏此时是有口难言,难道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碗里让秋叶加了盐吗? 倒是端王妃想到了什么,吩咐秦风上前检查碗里的水。 秦风上去尝了一口,“回禀王爷王妃,这是咸水,往这里面不管滴谁的血都不会相融。” “荒唐,秦宛霏是不是你安排人做了手脚?” 如此荒唐的事发生在外人面前,李尚明和李尚华两位叔父顿时觉得李氏一族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李奕维,你这侧室竟干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我看是该好好管管了。” “是,两位叔父教训的是,来人,将秦夫人先带回去,禁足一个月。” 于是,还不等秦宛霏解释什么,就被人带了下去。 不多时,孙管家就拿来一碗清水,让李长辞和李奕维再次验血。 这次两人的血很快就融在了一起。 李奕维同样也让李昌怀验了一次,好在这次两人的血同样融在了一起。 李奕维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 “好了,竟然长辞小姐已经回来了,那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约定,晨儿娶长辞为妻,至于欣妤,我们可以让晨儿一同娶进来作为侧妃。” 端王此话一出,惊得众人脸色大变。 “父亲,还请收回成命。” 殷锦晨与李欣妤十指紧扣,语气着急:“父亲,孩儿已经心有所属了,是不会娶李长辞的。” “晨儿,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况且与你有婚约的是李长辞,放着这好好的嫡女不娶,去娶一个庶女为妃,传出去我端王府的脸面何在?” “可是孩儿说了此生只爱欣妤一人,心中已经装不下其他人了。” 就连李奕维也在一旁劝慰:“王爷,这姊妹同侍一夫,终究是有些诞罔不经了,况且长辞刚刚才回来,性子鲁莽,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而欣妤是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知书达理。娴静聪慧,与世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李奕维这言语之意,竟是将嫡女贬得一文不值,而对这庶女的偏爱简直是显而易见。 对此李长辞也不给李奕维好面子,轻声笑道:“是啊,我在外数十年生活艰苦,自然不会像妹妹一般贤惠,都照顾得姐姐的未婚夫非她不娶了。” “你这孽女,怎敢如此说你妹妹!” 殷世霖根本看不上李奕维这宠妾灭妻的行为,干脆不搭理他,直接对儿子说道:“你喜欢欣妤,做个侧妃便是,晨儿,不要任性了。” 殷锦晨与他父亲殷世霖一样,性子都十分顽固不化,父子两当着众人的面争执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 一个清亮动听的声音响起,瞬间就让殷世霖与殷锦晨停止了争吵。 说话之人正是端王妃楚灵姝。 只见楚灵姝缓缓走到李长辞身前,满脸怜爱,拉起李长辞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背。 “孩子,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你娘亲若是知道你平安无事,怕是恨不得立马赶回来。” “您认识我娘亲?” 这是李长辞回到这里后第一个出言关心她的人,楚灵姝的面上散发着一丝丝白光,是个大善之人。 “我与你母亲是好友,你刚出生那会,我还抱过你,你与晨儿的婚事也是我和你母亲定下来的,不过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要退婚。” 听到李长辞如此坚定地说要退婚,李奕维等人也是松了口气。 “好,此事我做主了,你与晨儿的婚事就此取消。” “灵姝。”端王觉得这个结果有些草率,想要阻止。 “王爷,当初是我和月茹定下的婚约,自从长辞走丢后,月茹就同我提过,以后要是找回长辞了,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 听到这番说辞,李长辞顿时觉得这娘亲果然了解自己。 而殷世霖也不再出言阻止,默认了这件事。 “李尚书,既然长辞不想嫁与晨儿,那我们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李奕维唯诺道:“是,王妃,那不知欣妤如何?” 听到李欣妤的名字,楚灵姝又恢复身为王妃的那种清冷态度。 “李尚书,之前欣妤是代替长辞嫁入府里,但如今婚事已经取消了,晨儿与欣妤的婚事自然也要作罢。” 言下之意,李欣妤怕是连侧妃都没得当。 “母亲!”殷锦晨一时着急,竟打断了楚灵姝的话。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孩儿不敢。” 殷锦晨虽然可以和父亲斗上两句,但丝毫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 李欣妤一见殷锦晨都要妥协的样子,只觉得内心怒火中烧,但面上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第五章 九转玲珑镯 “锦晨哥哥,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你的情义,倘若今日悔婚,我今后如何面对外人?还请王爷王妃垂怜。” 楚灵姝最是看不惯李欣妤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欣妤小姐请放心,今日回去后,我端王府会发出公告,这一切皆是我端王府的错,不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 “可是” 楚灵姝可不管一个小小庶女的话,转身便对李奕维说道:“李尚书,既然我们两家无法成为亲家,那我和月茹之前交换的信物还请归还,月茹说她离开之前将九转玲珑镯好生收藏起来了,此物对我楚家来说十分重要,还请李尚书劳步,将镯子归还于我。” 说完,楚灵姝回到殷世霖身边坐下,等着李奕维去拿信物。 李奕维此时一头大汗,在端王和王妃的面前,他是根本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 但那件信物 自从李长辞失踪之后,苏月茹便整日信佛,家里自然是由秦宛霏管着,就连李奕维都不知道那镯子放到何处了。 “李尚书?怎么还不去?莫不是放在家中也被小人偷了?”殷世霖厉声问道。 “呃,不敢不敢,孙管家,还不快去拿?” 孙管家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现在管家的是秦宛霏。 好一会儿,李长辞才看见孙管家拿着九转玲珑镯回来,交给了楚灵姝。 镯子本身是细腻通透的,在李长辞的眼中,可以看到镯子上有着极淡的金光,同时上面也萦绕着一股淡黑色的气息,似乎还有股异样的味道,与尚书府上空飘散的味道一致。 阿越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个气息,感受到阿越的着急,李长辞眼睛一亮。 找到了! 原来如此,这九转玲珑镯原本是楚灵姝的传家宝物,许是楚家常年在外行善,这镯子上积蓄了不少功德之力。 功德,对妖对修士都是大补之物。 难怪之前虽然可以感受到妖气,但是进了府后确未发先任何线索,想来是被这功德之力所掩盖。 瞧着九转玲珑镯上只剩下淡淡的一层功德,想必那妖物经常可以接触到此物。 李长辞走过去,摸了摸楚灵姝手中的镯子,“这镯子真是好看,就是不知被谁戴过,色泽竟有些黯淡。” 不知不觉间,李长辞将上面的妖气抹去,这样就可以重新积蓄功德。 楚灵姝看着我,感慨道:“这镯子本是送与你的,却被小人夺了去,倒是脏了。” 这话说得李奕维无地自容,半天才嘟哝一句,“王妃请放心,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是需要好好保管,许是放在库房里多年,有些蒙灰了。” 闻言,李长辞心想,无人使用过却沾染了妖气,看来这妖权利不小,可以多次进入库房。 听到李奕维的这番说辞,楚灵姝也并未提出质疑,拉起李长辞的手说道:“当年我与你亲娘交换了祖传的信物,楚家的九转玲珑镯与苏家的冰花芙蓉佩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宝。等你娘亲回来了,我亲自将冰花芙蓉佩送过来。” 楚灵姝说完又看到李奕维,语气冷若冰霜,“如今长辞已经回来了,想必月茹得了消息,也应该回来了,李尚书不会故意阻拦吧?” 面对楚灵姝的冷嘲热讽,李奕维是敢怒不敢言,最后还是忍气吞声说道:“女儿找回来了,这是李府的喜事,月茹知道了自然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好,我在端王府静候佳音,过几日必定登门拜访。” 说完,又招来自己的贴身大丫鬟茯苓,“长辞,这是我府里的大丫鬟,在你母亲回来之前,就由她来服侍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说完,带着殷世霖和殷锦晨等人离去。 只剩李尚书府一地鸡毛。 李奕维本想等着外人走了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孽女,但看到李长辞身边的茯苓时,只能将这些想法收回肚里。 楚灵姝真是欺人太甚,在别人家中说不放心,这不是狠狠打主人的脸吗。 偏偏自己还真不敢将这丫鬟怎么样。 因为楚灵姝是镇国大将军楚岚唯一的女儿,当初皇帝还是太子时,与殷世霖同时看上了楚灵姝,但楚灵姝坚决不肯入皇宫,于是楚岚与老皇帝在朝堂之上大吵一架,硬是将楚灵姝嫁入了端王府,并让端王承诺永远不许争夺皇位。 好在端王殷世霖本身就对那个位置不敢兴趣,而太子显然更看中皇位,楚岚这番操作,正好替自己清扫了一个障碍。 楚岚作为镇国大将军,更是战功赫赫,有楚家在,皇朝才更稳固。 想到这,李奕维只能让孙管家先带着李长辞和茯苓去找一个阁楼暂时住下,等将李长辞原来住的地方收拾干净了再搬过去。 自己则带着李欣妤和李昌怀回到了秦宛霏那里。 商量着苏月茹即将回来的事项。 夜晚,李长辞独自坐在青莲院的厢房里,施展纸人搬运术,刚给小纸人点上眼睛,小纸人就活了。 “去这府里逛一圈,把李奕维等人住的地方找清楚,注意别被人发现了,不然会被当成妖怪的。” 只见桌子上黄色的小纸人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抖了抖身子,顺着桌沿滑到地上就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小纸人在偌大的尚书府逛了起来,看到一个丫鬟提着食盒匆匆走过,小纸人连忙跳到丫鬟的衣衫后领里。 “夫人,这是厨房刚做好的碧涧羹。” 秦宛霏接过碧涧羹,便让屋内的下人先离开。 李欣妤见周围只剩下秦宛霏一人,也不装作平日里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一气之下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各遍。 “这该死的李长辞,一出现就坏了我的好事。” “欣妤,先别生气了,你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先喝点东西,那个贱人不至于你生这么大的气。” “我今天气都气饱了,这李长辞真是命大,被拐了这么多年还能自己找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阿娘,难道你当年没想过要她的命?” “怎么没想过,当年我明明嘱咐过那人牙子,可是之后就没了音讯,我以为那李长辞早死了呢。” “哼,算她命大,这破地方。都是尚书府的小姐,凭什么分嫡庶,这种封建思想就应该淘汰。” 对于女儿时不时蹦出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词,秦宛霏很早就不去过问了,因为女儿生来就与众不同。 但是对这嫡庶之分,秦宛霏自己就身受其害,对此也是抱怨不已。 “确实,凭我家欣妤这等样貌和聪慧,不知道比那李长辞强了多少倍,人就不应该分什么三六九等。” 李欣妤对秦宛霏某些地方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女人竟然同意自己的说法,不过一想到秦宛霏自己就是一个小妾的身份,估计也是平日里出去也没少受那些正室夫人的气。 “阿娘,我恨死这个李长辞了,有没有办法能把她赶出去啊。”李欣妤眼中满是嫉妒。 “好好好,阿娘答应你,这几日一定把这贱人赶出去。” 而且这次一定要她的命! 秦宛霏在心中想着。 “好了,宝贝女儿,快喝了这碗羹汤,美容养颜的。” 李欣妤还是很在乎自己这张脸的,于是端起碗慢慢喝了起来。 “我家女儿真是美,把那锦晨世子迷得神魂颠倒。” 李欣妤不屑道:“别提殷锦晨了,居然是个妈宝男。” “什么是妈宝男?” “阿娘你是没看到,那端王妃一说话,殷锦晨连个屁都不敢放。” “啊?那女儿,你要是嫁过去,岂不是要受那王妃的欺负。”秦宛霏担心道。 而李欣妤看着镜中的绝美容颜,骄傲地说:“倒也不是非他端王世子不可,我还有别的选择。” 两人在屋内说着话,丝毫没有发现窗口藏着一张小纸人。 半夜寅时,小纸人偷偷地溜回了李长辞的房间。 李长辞看着小纸人嘴角沾了些油渍。 “呵,去厨房了?” 小纸人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然后绘声绘色的描绘出在府里逛了一圈的结果。 “妈宝男?封建思想?这是什么思想?” 小纸人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看来这李欣妤比秦宛霏更有意思。 “你说那秦宛霏说这几日有办法把我赶出去?” 小纸人点头如捣蒜。 李长辞伸出右手,小纸人乖乖地爬上来,躺在主人的手心,只见李长辞右手在小纸人的眉心处一点,小纸人便全身一软,恢复了纸身。 “那我们就来看看这秦宛霏有什么本事。” 第二日一大早。 “啊——”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将尚书府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青莲院的池子里出现了一具男尸! 第六章 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听到尖叫声,屋内的李长辞立马将衣服穿好,推门而出。 只见一个丫鬟面色发白,捂着双眼跌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颤抖。 而茯苓站在池边,仔细观察着池里漂浮的那具尸体。 “怎么回事?”李奕维带着一众家仆闻声赶来,秦宛霏带着一双儿女跟随其后。 李奕维朝着孙管家使了使眼色,孙管家立刻意会,上前对着那名丫鬟说道:“秋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孙管家的声音,丫鬟立马跪着朝众人,战战兢兢道:“奴婢一直负责青莲院的打扫,今早路过青莲池时,发现里面有东西,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发现是” 秋红不敢说下去,但是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池子。 很快,池里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居然是昨日里在门口迎接宾客的小厮之一。 虽然死者被泡在水里大半夜,身体都有些浮肿,但基本的样子还是能认出来。 孙管家看清楚死者的面貌后,便向李奕维禀报:“老爷,这是王二,只是他平日里只负责前庭的洒扫,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尚书府行凶。” “此人可有仇家?”李奕维询问。 “人也挺老实的,从不与人交恶。” 从不与人交恶? 李奕维沉思,既然不是仇家所为,那是何人所为? 自己的尚书府虽说没有安排护卫防的滴水不漏,但好歹是朝廷命官的府邸,一般人士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乱杀人,难不成是这小厮碰巧撞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这青莲院常年没有住人,根本没有 不对。 这里昨日里住进来了一个人。 李奕维觉得茅塞顿开,是了,这里以前没有住人,所以风平浪静。 而这李长辞一来,自己与端王的关系就破裂不说,还平白出现了命案,真是晦气。 想到这,李奕维埋怨的眼光看向李长辞。 “你看我干什么?” 李长辞冷清地对李奕维说道。 “我看你什么,你自己清楚,哼。” “我不清楚。” 李奕维更加埋怨地看着李长辞,而李长辞也毫不避讳地回视对方。 “求老爷做主!” 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李奕维耳边响起,吓得李奕维浑身一震。 低头望去,才发现一个人跪在地上。 “你又是何人?” “回禀老爷,我叫王大,是王二的兄弟。” 原来死的是王大的弟弟王二,昨日里正是他们两人在外迎客。 “你何事要我做主?” “老爷,我弟弟平日里为人和善,只有昨天得罪了大小姐,没想到今日就送了性命!” 众人一听,都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了李长辞。 李昌怀和李欣妤一听,眼睛都亮了一瞬。 “平日里府里连奴仆之间斗嘴的事情都少有,怎么偏偏她一回来就死人了呢。” 李昌怀虽然是小声对着李欣妤嘀咕,但这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自觉已经了解到真相的李奕维对着李长辞斥道。 “孽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回来就闹出人命,真是无法无天。” 对于李奕维这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断言的事,李长辞早有心理准备。 “不是我干的。” “这人平日里无冤无仇的,就昨天得罪了你,今日便送了性命,凶手不是你那是谁?” “照您这样说,世间互相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岂不是人人都是凶手?” “事实都摆在这了,你还在强词夺理,简直有辱李家门风。” “呵”李长辞站在台阶上,望着下方的李奕维,眼里第一次透露出不屑。 “什么事实?你有人证吗?还是有物证可以证明是我动的手?如果就凭这人的三言两语就定我的罪,你的尚书职位怕是买来的吧。” “放肆!” 李奕维生怕最恨别人说他没有才能,虽然当初是靠苏月茹娘家的势力得到的一个小官职,但现在能当上户部尚书也是自己筹谋多年的结果。 “李长辞,子女对父母应当敬畏有加,你怎能如此对父亲说话。” 人群中的李昌怀觉得抓到了李长辞的把柄,走上前指责李长辞。又觉得自己刚刚还没说够,又想继续说几句,还未开口,就被李长辞给训了回去。 “俗话说,长姐如母,那你刚刚直呼我的姓名,可有做到敬畏有加?还不退下。” 李昌怀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被训斥的人,不甘心的指了指地上跪着的王大,“你刚刚不是说没有人证吗?此人便是人证。” 李长辞看向李昌怀,觉得这个庶弟怕是被踢坏了脑子。 “他可有说亲眼看到我动手杀害了王二?” 李昌怀想了想,狡辩道:“虽然没有,但是这人毕竟与你有嫌隙,除非你拿出你不是凶手的证据。”说完朝着李奕维等人扬了扬头。 李奕维、秦菲婉一听,顿时觉得李昌怀这招十分聪明,昨日自李长辞进了青莲院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过,谁也不能证明她在这段时间做过什么,要李长辞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这确实很难。 正当李昌怀洋洋得意之际,在一旁看了许久戏的茯苓开口了。 “我可以证明,行凶之人绝对不是大小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茯苓。 只见茯苓缓缓走向王二的尸体,在众人惊骇的眼光下,茯苓仔仔细细地将地上的尸体进行了检查。 片刻过后,茯苓伸手抬起王二的头,露出脖子部位。 “你们看,这人的颈后有红纹。” 听到茯苓的话,众人将视线都集聚在王二的后颈处。 可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什么东西来,倒是李奕维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昌怀最是性急,忍不住问茯苓,“这红纹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欣妤倒是平静些,想问问自己的母亲,确又怕在下人面前暴露自己无知的样子,于是也没发现秦宛霏此时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不满。 “诶,你这人到底知道了什么,你倒是说啊,话说一半你不嫌膈应人啊。” 整个院子里只有李昌怀的声音响起。 正当大家怀疑茯苓是故意引起他们注意时,茯苓起身而立,对李奕维说道:“李大人,可否将无关人等先离开此处。” “诶,你这丫鬟是蹬鼻子上脸是吧,我爹可是四品官员,有你这么对我爹讲话的嘛。”李昌怀指着茯苓的鼻子训斥到。 “不得对茯苓姑娘无理。”李奕维虽然也不喜欢茯苓这冷冰冰的态度,但是她毕竟是段王府的人,之后也还是会回到段王府去,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茯姑娘大度,昌怀年轻气盛,还请茯苓姑娘不要怪罪于他。” “这些小事,不值得在意,李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让其他人回避。” 听到茯苓这样说,李奕维心中更加不安,难不成这与当年的那件事有关。 考虑到滋事过大,李奕维让孙管家带着家仆都退下,正当家仆走得差不多时,茯苓面无表情的对李奕维说道:“奇怪,李大人的这位夫人不是被禁了足吗?为何还可以来长辞小姐的住所?” 听到茯苓提到自己的名字,秦宛霏有一瞬间的茫然,自从苏月茹不管事后,自己在李府都是随进随出的,从来不会有人阻止自己去哪,眼前这人虽说是端王府派过来的,但毕竟是个丫鬟,如此大的做派,当真是随了她的主人楚灵姝,不是个好相处的地方,还好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有嫁到这种人家。 “老爷,我”秦宛霏楚楚可怜地喊着李奕维,想留下来。 若是平时,李奕维必定是依了秦宛霏,但此时有外人在,自己若是同意了,说不定明天京城里又会传出户部尚书宠爱小妾这等不雅流言。 “好了,不用说了,你先回去吧,满了一个月再出来。” 如此,秦宛霏不甘心带着李欣妤地离开了青莲院。 第七章 京城悬案 见院内只剩下李奕维、李昌怀、茯苓和李长辞四人。 茯苓对李奕维说道:“不知李大人是否还记得十五年前的一件事。” 李奕维闻言皱眉道:“可是那一件事?” 茯苓点了点头,“正是。” 李奕维心中一紧,有些不确定地说:“可是自那次之后,此事已经有数年没有发生了,茯苓姑娘,你为何如此肯定王二的死与那件事有关?” 茯苓引着李奕维走到王二的尸体旁边,“李大人请看。” 只见茯苓蹲下,将王二身前的衣襟掀开。 “啊!” 王二的胸口居然破了一个洞! “怀儿。”李奕维担忧地喊着儿子的名字。 李昌怀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捂着双眼慌不择路地逃走了,连父亲的叫唤都没注意。 李奕维本意就是想让儿子长长见识,毕竟也已经十五了,隔壁将军府的楚逸虽比李昌怀年长一岁,但已经在军中就职,去年就跟随楚大将军前往西北参战去了。 但又看着李昌怀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觉得自己还是太着急了些。 可是一转身,就看到台阶上的李长辞如此镇定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情绪。 一瞬间又觉得昌怀还是从小被宠爱惯了,竟还没有这个在外漂泊了十几年的女儿沉得住气。 “茯苓姑娘见笑了,昌怀第一次见这种的场面,不免有些被吓到。”李奕维想极力挽回自己儿子的脸面。 茯苓对着李奕维笑了笑,视线却转向了不远处的李长辞。 “长辞小姐倒是临危不乱,胆识过人。” 闻言,李奕维也看向自己并不喜欢的那个女儿,却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李长辞身上的那股沉稳,即便是他,也逊色几分。 见两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李长辞决定不在继续发呆了,她缓缓地走下台阶,站到茯苓的面前。 “茯苓姑娘,不知可否说说你们口中十五年前的事?” 茯苓站起身,对着李长辞行了行了礼,语气十分平静。 “长辞小姐想听,我自然不会隐瞒,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光怪陆离,奴婢了解的也不多。” “茯苓姑娘谦虚了,当年之事在下也略有所闻,这件事最后是由端王爷负责查询此事,而且听说是在秦侍卫出手后也在没有出现过此事,不知为何,如今竟反正在了我府上,还请茯苓姑娘解惑。”李奕维在一旁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见两人都对此事有所疑问,茯苓也不再浪费时间,说起自己知道的部分。 十五年前,最开始是在京城的乞丐群里,有一个乞丐离奇去世,据报官的另一个乞丐说,死的那名乞丐身体好得很,头天晚上还在一起要饭,可是过了一个晚上就死在了巷子里,面色惨白,双眼突出瞪得老大了。 奇怪的是,这名乞丐的脖子后面有一种奇怪的红纹,而且胸口破了个打洞,里面的心脏居然不见了! 虽然心脏没了很恐怖,但死的毕竟是个乞丐,没有多少人会关注,官兵们找了几日没找到凶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结果,每隔半月便会有一名乞丐无故去世,同样的有红纹,没了心脏。 等到第三个乞丐去世后,整个京城的乞丐都跑到大理寺门口,请当时的肖卿寺正为他们主持公道,此事才被众人渐渐知晓。 一开始,大家以为凶手使用了一种毒,将人毒死后便挖出心脏,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所以每一个死者才会在脖子处出现红纹,可是不管多少大夫检查,都没有查出这些人有中毒的迹象。 后来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仵作猜测,脖子处的红纹或许是因为凶手用某种绳子或别的东西将受害人活活勒死而留下来的痕迹。 但令所有人不解的是,为何受害人会无缘无故面色发白,这与窒息而死的症状全然不同,而且胸口的洞的痕迹不像是工具造成的,倒像是有人用手穿过了胸膛所致。 尽管大理寺调查得很仔细,但是命案依然在发生。 不久,第四位受害者、第五位受害者相继出现,京城的百姓终日活在恐惧之中,而大理寺迟迟没有查出凶手。 等到第十位受害者出现时,百姓已经不相信朝廷了,甚至京中开始传起了谣言,“京中有妖,喜吃人心。” 许多人开始往城外走。 当京城都留不住人时,皇帝终于发怒了。 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妖怪吃人的事情,甚至出现了子民逃难的现象,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于是皇帝颁发指令,此事由端王全力负责监管,不仅让大理寺所有官员无论如何都必须抓住此事的凶手,并处以极刑,而且加派禁军人数,加强整个京城的巡查,一旦发现行凶之人,就地格杀。 于是,京城的街上无时无刻都可以看到军队在巡逻,果然,在严密防守之下,当第十二个受害人出现后,终于是被人发现了线索。 据在场的人说,那天晚上,正巧是秦风带领几位禁军在街道上巡逻,突然听到几声惨叫,就在几人附近,可惜赶过去时,第十二个受害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凶手正揣着什么东西往巷子里走。 听到来人,凶手快速的朝巷子深处跑去,秦风眼疾手快,朝着那人射出一箭,那人被射中之后,跑得居然更快了,几人连忙去追,几经变换之后,凶手已经跑进了一个死胡同,可是等禁军追过去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地上只留下一些血迹。 不过秦风等人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女人,而且在第十二个受害人的手中发现了一片叶子。 而从那次之后,此事竟再也没发生过,久而久之,被定为京城悬案之一。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李大人你看,这王二的死状与十五年前的那些人一样,必定不可能是长辞小姐所为。” 听到这么一段内情,李奕维也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李长辞干的,十五年前,她才三岁,怎么可能连杀十二人。 只是,现在的情况怕是更加糟糕。 目前要考虑的是,王二的死是否是个开端,当初的那人是不是要卷土重来。 李奕维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此事早上报早安全,毕竟万一那等凶残之人还偷留在府中,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岂不是很危险。 “茯苓姑娘,此事事关重大,王二的事此时还需要劳烦你回端王府说明一趟。” “自然,我会立即回一趟端王府,只是” 茯苓话没说完,看向李长辞,分明是不放心自己离开,只留李长辞一人在此。 李奕维连忙接话道:“茯苓姑娘请放心,长辞毕竟是我的女儿,在府中,我自然会保她平安。” 李长辞知道茯苓虽然是受楚灵姝的命令留在自己身边,却也能感受到茯苓对自己的关心,便对茯苓笑着说:“茯苓姑娘安心,我自小在外闯荡,还是有几分实力保护自己的。” 对于李长辞说的实力,李奕维和茯苓皆认为是她在外学了几下花拳绣腿,只是两人都不戳破。 最后,李奕维带人将王二的尸体一起到大理寺找肖寺正,而茯苓则赶回端王府中告知这一切。 或许是两人习惯了李长辞的冷静,竟都没想到留一个女子在一个死了人的院子里这件事有多么不正常。 于是,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整个青莲院只剩下了李长辞一人。 而青莲院死了人的消息在李家传开了,下人们都不敢进院子里,于是一中午,都没有人来给李长辞送过饭。 第八章 大小姐心善 下午,李长辞来到青莲池边,静立了片刻后,只见李长辞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一阵无形的波动从指间散开。 倘若此时有修道之人看到,必定震惊不已。 书空画符! 这是高阶修士才会的手法。 而李长辞不过年仅十八,却是高阶修士,其天赋不得不令人羡慕。 “奇怪,竟然连魂魄都消失了。”李长辞淡道。 原来李长辞刚刚画的是招魂符,此符虽说不难,入道的修士人人都会画,但是极难成功,许多高修士用符纸画的成功率都才一半开,但李长辞一笔行如流水,十分随意地就将招魂符画出来,必定是练习了很多遍,基本功十分扎实。 见王二的魂魄无法召唤,李长辞望了望池中的某处,沉思了一会儿便走出了青莲院。 虽说之前已经派小纸人打探过李府的信息,但现在已经出现了命案,李长辞决定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一踏出青莲院,李长辞便沿着主路先去了前厅,有几个丫鬟和小厮正在打扫卫生。 那里的下人一见到李长辞,个个都手忙脚乱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李长辞颇为自在地朝几人挥了挥手,问道:“你们谁知道李奕维在哪吗?” 大小姐居然敢直呼父亲的名讳,令那几人更加有些慌乱,只有一人例外。 王大也在其中,看到李长辞,眼睛都红了,不顾场合对李长辞喊到:“你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并不是所有的下人都如王大一般识不清,聪明大胆些的,反应过来后连忙向李长辞行礼。 “大小姐好。” 虽然李长辞出现的十分突然,但已经和李奕维滴血验过亲,确定是尚书大人的女儿,而且李奕维的正室夫人还在,哪怕李奕维再不喜欢李长辞,在下人的眼中,这就是李府的嫡小姐。 自己如果敢对嫡小姐不敬,打顿板子还是好的,最可怕的莫过于被赶出府去,要知道,在外面找活可比在府里做事难得多。 看王大还想对李长辞不敬,站他身边的一人连忙拉住了王大,捂着他的嘴,畏惧道:“大小姐,王大是因为他弟弟的事十分内疚,所以才出言得罪了您,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饶了他吧。” 李长辞也并未处罚王大,知道此人刚丧失了弟弟,情绪难免控制不了,这是人之常情。 “无事,你们继续干你们的,李奕维在何处?” “大人现在不在府中,上午带着孙管家他们好像出去了。” 一个年级稍大些的嬷嬷回道。 李长辞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个嬷嬷:“那他的院子在哪?” 嬷嬷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 “多谢这位嬷嬷。”李长辞朝着面前的嬷嬷点了点头,“今夜回去后不要让家中小儿贪嘴吃枣。” 说完,也不管那名嬷嬷眼中的疑问,便往李奕维的院子里走去。 刚走两步,李长辞又想了想,转身对王大说道:“我现在要去查你弟弟的死因,你想来的话就来吧。” 王大一直觉得弟弟的死是自己造成的,而李长辞就是凶手,可如今一听李长辞的话,确又不太确定了。 虽然王二比王大小了五岁,但王大一直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等到弟弟十五岁后,自己就跟孙管家提了个人情,将弟弟也带进府里做事。 但是昨天因为在门口顶撞了李长辞,导致这个月的月薪被孙管家扣掉了,自己心情不满之下对王二吼了两句,结果王二晚上一个人跑出去,谁知第二天再见已经是天人相隔,对此,王大觉得十分内疚。 如果抓不到杀害弟弟的凶手,王大宁愿自己也去地下向弟弟请罪。 于是,王二甩开身上的手,红着眼跟着李长辞走了。 剩下前厅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之前指路的那名嬷嬷名叫刘荷芳,是前厅的掌事嬷嬷,自李府建起来,就在里面做事了,年轻的下人们都喊她刘嬷嬷。 刘嬷嬷转身看着众人,看见还呆在原地没动的几人,摇了摇头,遂又恢复了平日里严肃的样子。 “还在看什么?事情都做完了?” 一听刘嬷嬷的话,大家赶紧拿起手上的东西,该扫地的扫地,该擦花瓶的擦花瓶。 可暗地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擦花瓶的丫鬟对着擦凳子的丫鬟说:“大小姐长得真好看,虽然穿的朴素了些,但一点都不比四小姐差。” 擦凳子的丫鬟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和好友身边都没人,才敢低声回道:“嘘,你敢说有人比四小姐长得好看,你不想活了。”空了空,又忍不住说道:“我也觉得大小姐比较漂亮,而且她看我们的眼神和四小姐看我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擦花瓶的丫鬟又借机靠近擦凳子的丫鬟,“放心,我很小声的,我觉得大小姐肯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但是我觉得大小姐好威严的样子,刚刚单是站在我面前,我都觉得我不敢说话了。” 擦凳子的丫鬟连连点头,“可是,我看大小姐也好亲切,她还对刘嬷嬷说谢谢了呢,我从来没见过有主子对下人道谢的,那一瞬间我都想哭了。” “大小姐是真的心善。” 一个少年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吓得两个丫鬟身躯一震。 两人偷偷回头一瞄,发现讲话的正是负责扫地的安平,刚刚也是这人拉住了王大,没有让王大继续对大小姐出言不逊。 此人见刘嬷嬷没有看这个方向,便悄悄走进讲话二人组,低语道:“你们看,刚刚王大那样对待大小姐,大小姐不但没有怪罪于他,而且还要亲自带他去查他弟弟的案子,这不是心善是什么。” 闻言,两人皆是觉得十分有理,这大小姐虽然面上看着清冷,但心地是好的。 作为下人们,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恶毒的主子。 正当擦花瓶的丫鬟还想说些什么时,眼尖的刘嬷嬷就发现了不远处正在低声私语地三人组,顿时中气十足的喊到:“安平,你们几个小蹄子,大白天的就在偷懒,今日的事做不完,晚上就别吃饭了。” 三人连忙散开,各自做事去了。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事,就因为这一件小事,李长辞在下人的心中反倒落了个“心地善良”的印象。 这让死在李长辞手下的一众妖魔鬼怪知道了,怕是会被气活,然后指着这些人问你是不是眼瞎啊。 而跟随李长辞的王大的此时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自己又不是个愚蠢之人,看到那位从端王府过来的姑娘和李大人的表情就知道,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必定不简单,而且肯定不会是李长辞。 倘若面前的李长辞正的不是凶手,那自己跟着李长辞真的能找到凶手吗?可自从弟弟死后,只有李长辞说要带自己查清弟弟的死因。 王大知道,这或许是自己能够知道事情真相的唯一机会。 第九章 大小姐要讨好秦姨娘 想通之后,王大对着前方的人道歉:“大小姐,我知道凶手不是你,之前对不住您,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李长辞并未回头,只是劝王大:“这次查到你弟弟的死因后就早点回家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王大错愕不已,难道这就是大小姐给自己的处罚? “为为何不能留在府中。” 听到王大的询问,李长辞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王大,看了看王大的面相。 眉上日月角,暗色轻,意味着家中父母有人刚刚得病,病虽轻,可若是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已经去世,病情怕是会加重,而且王大的额心处有着浓浓的黑气,如果继续留在府里,不仅是弟弟没了,估计连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 王大、王二皆不是什么恶人之辈,李长辞不想见到他家父母老年丧死,以后无人送终,于是出言提醒两句。 “你家中父母近来身体不好,若闻你弟弟之事,怕是会伤心欲绝,你还是回家陪陪他们吧。” “大小姐你!咳咳咳”被这个答案惊到,王大急的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嗓子眼儿,憋出一串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王大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大小姐,你是在骗我的吧,我家父母前两日才寄信过来说身体康健。” 对于王大的不信任,李长辞反问道:“如果身体康健,为何不亲自来看你们,还要以传信这样的方式告诉你们呢?” 王大若有所思的看着李长辞,确实,之前每月母亲都会来看上一次自己和弟弟,可是连着两月过去了,每次都说家里忙,所以不能过来。 如今正值夏季,无秋收春种的,哪里有那么多事要忙,或许母亲是真如大小姐所说,是生病了。 王大眉头紧皱,满脸担忧的问道:“大小姐,不知我母亲病得可重?” “不重,可是你不回去就会重了,等你知道弟弟的死因了,你就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吧。”说完,李长辞继续向前走。 王大看着前方的大小姐,刚刚明明说的是人的生死之事,可大小姐始终语气平淡,那种不惧生死的气度,王大只在她身上见过。 很快,两人就到了李奕维的住所。 因为李奕维不在家,所以院子里只有寥寥几人在守着,李长辞带着王大过来,直直走进李奕维的书房,一时之间竟没人阻拦。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正对面是一个长长的紫檀案几,上面放了几卷经书,就连纸墨笔砚也是上好的佳品,向左进去是两个如意纹方凳,旁边还放着张紫檀方桌,向右看去,一张大书柜,上面摆满了书。 李长辞走到案几前,随手翻看了那几卷经书,竟是《书经》、《诗经》和《周礼》,心中思忖这不是儿童的启蒙书吗?为何会放在李奕维的桌上,难不成自己还有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看到一旁呆呆站着的王大,李长辞问出心中的疑问,“府中可是有三岁的孩童?” 王大如实回道:“回大小姐,府中并未有孩童。” 如此,李长辞只当是李奕维这个尚书职位过于闲暇,还有时间看启蒙书。 在书房逛了一圈之后,并无任何发现,李长辞便带着王大来到院中,打算去卧房看看。 刚到卧房门口,房门却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人,鼻梁带节,一双铜环眼看人,十分凶悍,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梳妆匣。 “这人是谁?”李长辞问王大。 在无形之间,王大对李长辞是有问必答。 “回大小姐,此人是夫人院中的黄嬷嬷。” 原来这是秦宛霏的人,李长辞点了点头,又问黄春美:“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自从李长辞回来的这两天,秦宛霏住的栖霞院就没消停过,主子们生气,连带着里面的下人都挨骂了不少。 黄嬷嬷见门口挡着的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回答的语气也十分不耐烦。 “这是夫人要的东西,奴婢还赶时间,不然送晚了夫人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不起。” 语气十分嚣张。 李长辞身后的王大火气瞬间被点燃,朝着黄嬷嬷大喝道:“你怎么跟大小姐说话的,还不快向大小姐道歉。” 黄嬷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自己可是夫人的人。 往常,除了李大人院里的人不敢得罪,其次就属秦宛霏院里的人身份最高,什么时候王大这种货色还敢对自己吼了? 平日里王大是不敢这样对待黄嬷嬷,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站在大小姐身边后,突然之间有了勇气。 仗着自己是秦宛霏院里的人,又知道李奕维对李长辞根本不上心,黄嬷嬷对着两人不屑道:“不过是一个不受老爷喜爱的女儿罢了,聪明的就知道此时要好好讨好夫人,不要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就真的可以在府里做主了。” 黄嬷嬷如此不留情面的点出李长辞这尴尬的处境,王大只能干着急,眼角不住的往李长辞方向看去,生怕这位大小姐被打击到,可是李长辞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一点伤心。 看着李长辞丝毫没有被自己刚才的话所影响的样子,黄嬷嬷觉得这位大小姐要么是蠢,要么就是心思级深。 可惜黄嬷嬷不知道,李长辞没有作出反应并不是她想的那两个理由,而是李长辞根本不在乎李府大小姐的身份,自觉将她的话当耳边风。 这还是她在清越观练成的方法。 要不是修士不能在世俗界轻易动手,自己带着阿越早把这里轰了,现在还要装作一个平常女子来偷偷地调查线索,也不知道这样做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李长辞甚至还在回想自己这两天有没有穿帮。 但是线索没找到,一直听这些人围着一些琐事唠叨,李长辞顿时觉得自己心很累。 于是自觉地屏蔽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才在外人眼中是一副平静高冷的模样。 就在李长辞发散之际,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声惨叫。 这声惨叫将黄嬷嬷立马回过神,喊了声,“惨了”,绕过两人仓促跑走了。 “那是何处?” 李长辞指向黄嬷嬷跑去的方向,也是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回大小姐的话,那是夫人住的栖霞院。”工具人王大敬职敬责。 李长辞仔细听了听,这惨叫声听起来像是李昌怀的声音。 李长辞没忍住,笑了一声,嘴角上扬,一张脸瞬间生动无比,直接让王大看呆住了,原来大小姐笑起来这么好看。 等回过神来,便看见李长辞也往那个方向走,那边可是夫人的地盘! 王大急忙出声问道:“大小姐,你去那边干什么?那可是夫人住的地方。” 李长辞回答得极为淡定:“黄嬷嬷不是说了么,我这不受人喜爱的女儿要去讨好讨好那位秦姨娘。” 听到这个回答,王大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跟不上大小姐的思维。 “可是夫人在受宠也是妾,你可是嫡亲的大小姐啊。” 这句话随风飘散在院子里,并没有别人听到。 眼看李长辞的身影快要消失了,王大咬了咬牙,最后决定跟着大小姐走,大小姐去哪自己就去哪。 “大小姐,等等我。” 第十章 苏月茹的嫁妆 栖霞院里。 李昌怀垂死病中惊坐起,“啊,娘啊,救我——” 看到秦宛霏坐在床边,李昌怀连忙抱住自己的娘亲哭喊道。 自从李昌怀从青莲院一回来,就身体发热,意识不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忙请了大夫看病,可大夫看了也只是说他突然受到惊吓,下了副安神药的方子。 中午喝了药,李昌怀便睡去了,可是梦里,李昌怀仍然看到了那具胸口破了个大洞的尸体,只是此时那具尸体的脸变成了自己,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于是没睡一会儿,又被吓醒了。 秦宛霏心疼地摸了摸李昌怀,又拿帕子擦了擦儿子满头的汗水,李欣妤见状,倒是十分好奇李昌怀究竟看到了什么。 “娘,哥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呢?” 尽管秦宛霏询问了好几遍,可惜李昌怀就是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喊救命。 秦宛霏也束手无策,心急如焚,“不知道,你哥哥又不说,你爹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完,又看了看门外,“这黄嬷嬷去拿个东西,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做事是越来越磨蹭了,秋叶,你去看看。” 听到秦宛霏的命令,秋叶立马往外走,刚走出厢房,就看到回来的黄嬷嬷。 手里拿着的正是秦宛霏需要的东西。 黄嬷嬷将小匣子交给秦宛霏,秦宛霏打开匣盖,从中取出一串佛珠手串,伴随着手串的檀香在屋内散开,众人只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秦宛霏将手串戴在李昌怀的手上,李昌怀刚刚还一脸惊吓的模样,不一会儿便开始昏昏欲睡,看样子这佛门手串还真是有凝气固神的作用。 等到李昌怀安稳地睡着,秦宛霏等人才送了口气,忙活了一中午,大家都有些疲惫不堪。 正当秦宛霏和李欣妤决定出去透口气时,李长辞和王大从门口踏进,硬生生将两人逼回了房内。 “你来这里作甚?” 见到李长辞过来,秦宛霏和李欣妤都有些难以置信。 “方才有人说我应该来讨好讨好你这位姨娘,如此,我便过来瞧瞧,秦姨娘是不欢迎我吗?” 秦姨娘? 秦宛霏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喊过自己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秦宛霏会狠狠地处罚此人,可是面前的是李长辞,论身份,嫡长女的身份自然比自己要高。 而且昨日里才认回的亲,自己倘若处罚了李长辞,估计李氏宗亲那群人的唾沫都会将自己淹死。 还有,是谁如此嘴碎,当着李长辞说出这样话,自己要找出来此人,好好掌嘴。 秦宛霏将心中的气狠狠压制,用最和善的语气回道:“大小姐来,我自然是欢迎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怀儿现在的状况,我这当娘的真是十分难过。” 说道这,秦宛霏竟还掉出两滴泪。 李长辞不禁在心中为这位姨娘鼓掌,自己若是有这份演技,何愁情报不手到擒来,只是面上李长辞还是一副沉稳的模样。 “姨娘还请放心,弟弟只是看了一具被掏空心脏的尸体,所以才收到了惊吓,过几日便好了。” 此言一出,屋内几人纷纷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王大一听自己弟弟连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了,顿时悲愤万分。 秦宛霏和李欣妤皆是震惊那小厮竟死的如此凄惨,难怪李昌怀见了会受到惊吓。 秦宛霏甚至有些埋怨李奕维,怎么能让宝贝儿子看到这种恐怖的场面呢。 李长辞说出这句话后,就一直暗地里观察众人的表情,都表现的合乎情理。 只是那名叫秋叶的丫鬟,听到消息后不仅十分害怕,眼中似乎还有一瞬间地慌乱。 “我哥哥看了都害怕成这样,为什么你没事?”李欣妤看着安然无事的李长辞,又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的李昌怀,觉得李昌怀身为男儿,竟还没有李长辞胆子大,真丢脸。 李长辞微微一笑,朝着李欣妤道:“或许是我身体强壮吧,毕竟走了几百里才到京城。” 说完,也不顾众人听到她说走了几百里路的诧异,径直走到李昌怀的床前。 双眸一闭一睁之间,开出天眼。 每个在世之人身上都有三把火:即左、右两肩,头顶各一把火。 因受到惊吓,之前李昌怀头上的火小了不少,还在不稳地在跳动,所以神志不清,口说胡话。 李长辞在床上扫了一眼,就发现李昌怀的手上多了一串佛珠,所以,头上的那把火安稳了不少。 看来刚刚从李奕维房间拿出来的就是这串佛珠,难怪自己刚刚在匣子里感受到了一股佛门气息。 这串佛珠估计在佛前受了不少供奉,都快形成法器了,但估计离开佛寺已经不少时间,断了供奉,自然不是真的法器。 不过略带一些灵气,常人佩戴也能起到一些安神驱邪的效果。 秦宛霏不知道李长辞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怕她将刚刚睡着的儿子吵醒,于是想走过去提醒她。 刚走两步,就见李长辞一把撸下李昌怀手上的佛珠,又在其额心处一点。 还没等秦宛霏惊呼出声,李长辞食指放在嘴前,小声地提醒她:“嘘,昌怀刚睡着,睡醒后就好了,你不要大喊大叫,吵醒了他,我先走了。” 说完就带着佛珠往外走,也不管自己的话堵得秦宛霏心口隐隐作痛。 不是,她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的?秦宛霏头一次见到这种人。 于是她追出去,李长辞,你拿了我的东西就想走,这像什么话? 李长辞停步,回头看向秦宛霏,轻笑一声:“秦姨娘,你确定这串佛珠是你的东西?” 被李长辞这样一问,秦宛霏一口气瞬间被堵住,深呼吸了一口,气笑道:“大小姐刚回来,怕是不知道把,老爷说了这府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用。” 说完,秦宛霏得意地看着李长辞,说出这句话,她就是要看看这个大小姐知道自己的亲爹是怎样宠爱她的,这个家除了老爷以外,谁才是主人。 可惜,秦宛霏并没有从李长辞的脸上看到任何波动,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 李长辞在众人面前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慢慢展开,仔细找寻了起来。 这一举动倒是让秦宛霏不明所以,但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这人在看什么? 没一会儿,就见李长辞似乎从纸上找到了什么一般,眉头舒展,眼中带笑,玩味地对秦宛霏说道:“昨日里端王妃让茯苓姑娘转交了我一份东西,是我亲娘带进李府的嫁妆,其中就有一串从大昭寺请过来的佛珠手串,不知怎么就成了秦姨娘你的东西了?难不成这妾室还能私自动正室的嫁妆,这传出去” 此话一出,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原来李奕维房间里那个箱子里的东西竟是苏月茹的! 秦宛霏想挽回些颜面,支支吾吾道:“佛珠手串这种东西又不是只有你娘有,老爷前几年也从寺里求了一个回家。” 李长辞见秦宛霏还想狡辩,便毫不客气指出:“哦?可是从苏家出来的东西都做了标记,那匣子的底部还刻有苏家的印章,你要不再去看看?” 这下秦宛霏哪里还敢去验证,只能强忍着屈辱闭嘴,看着李长辞离开。 就算当初李奕维承诺秦宛霏可以随意使用府里的任何东西,可是她偏偏却不能动苏月茹的嫁妆,倘若被外人知道,自己可是要被以偷窃罪抓起来的。 所以李长辞就算当着她的面将东西带走,她也不能厚着脸皮再去要了。 见佛珠取下来后,儿子也没有再惊梦,秦宛霏心里祈祷,但愿儿子醒来后真的就无事了。 秦宛霏叮嘱了院内所有人,不许将今天的事往外传,否则就发卖出去。 所有下人都吓得对天发誓,秦宛霏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已经被人看不起了。 第十一章 大小姐好本事 王大自从听到自己的弟弟死无全尸的消息,便一直魂不守舍地跟在李长辞后面。 李长辞见状安慰道:“王大,世界众人生死有命,节哀。” 王大擦了擦泪水,呜咽道:“请大小姐帮帮我,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弟弟的凶手,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见王大对王二的感情如此之深,李长辞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去吧,不需要你做牛做马,若有消息我会先通知你的。” 王大得令,便先离开了,而李长辞又将整个李府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 傍晚,李长辞回到青莲院。 刚走进院门,就将收来的佛珠拿出来,凝视片刻,突然手一挥,佛珠手串瞬间断裂。 但是佛珠却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稳稳地立在空中! “你虽不成法器,但灵力纯正,用来做个阵法倒也合适。” 说完李长辞一颗一颗地将佛珠埋到特定的位置,言语中还带着一丝高兴,“还好我运气好,遇到了带灵气的佛珠,不然还要到处去找石头,自己注入灵气。” “哎,这世间的灵气是越来越少了。” “也不知道师父这次闭关出来可否突破。” 李长辞将这几日没说出来的话吐露了个遍,心情大好,随着第三十五颗佛珠埋下,一阵风自地面而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整个青莲院笼罩在里面,阵成。 李长辞布置的是一道困妖阵,对于正常人来说,毫无影响,可随意进出。 可是只要是妖进入此地,全身妖力就会被压制,无法离开这座阵法,除非是像烛龙、九尾那等功力深厚的千年大妖,可是若是那等大妖,只怕出北渊深处的第一时间就被守荒人知道了。 李长辞看着手中最后一颗佛珠,沉思片刻,还是走到了青莲池边,看到池子里那株颤颤巍巍,快要凋零的小草,终究还是心软了。 “哎,要你贪吃,看,快死了吧。” 池地的某株小草,用尽浑身气力挺了挺腰杆,却又弯到在一侧:我是真的会谢。 李长辞看到小草的反抗,啧地一声:“都快死了,还乱动,看你还有些机灵的份上,拿去吧。” 说完,将剩下的那颗佛珠抛向了小草方向。 只见佛珠刚一落地,那株小草立马用叶子将佛珠包住,还忍不住磨蹭了两下,显得十分舒畅。 李长辞看到这一幕,嘴角淡扬,“是死是活,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晚上,直到李奕维回来,大家才到前厅一起吃饭。 李长辞自八岁起便习得辟谷之术,十几日不吃东西都是可以的,但由于师父喜爱人间美味,特意还收了七师弟,以厨艺入道,做的饭菜令人回味无穷,所以只要有饭吃时,李长辞也不会拒之。 虽说李府厨师的手艺比师父他老人家和七师弟差得远了,但也还算是秀色可餐。 餐后,李奕维对众人说,朝廷颁发了指令,自今日起全城开始宵禁,亥时以后不得外出。 虽然别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宵禁,但几个当事人心知肚明,是怕再一次出现十五年的那种事。 不过,李长辞知道,别的地方或许不会出现,青莲院却一定会有事发生,而且李长辞有预感,说不定那人就是冲自己来的。 随后,众人都回到自己的住所。 而另一边,刘嬷嬷晚上回到家中,正巧看到自己的丈夫在逗着孙儿玩。 刘嬷嬷的丈夫也是为李府做事的,不过是在李府外面的水果铺里干活,平日里赚了钱,还可以低价带点果子回来。 “爷爷的乖孙孙,看爷爷今天给你带回来什么好吃的。” 只见丈夫从怀中拿出三颗枣,递到孙子的面前,满脸疼爱的说着:“乖孙儿,吃吧吃吧。” 见到丈夫如此疼爱小一辈,刘嬷嬷觉得很高兴,毕竟自己这孙儿生长得真不错。 看到孙子拿起丈夫手中的枣子,突然又想到白日里大小姐对自己说的话。 大小姐要自己的孙儿不要贪嘴,奇怪,她是怎么知道今晚自己孙儿会发生什么事的? 眼见孙子就要将枣子放进嘴里时,刘嬷嬷心底一慌,连忙喊道:“等等。” 丈夫看过来,奇怪地问刘嬷嬷:“怎么了?” 刘嬷嬷又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平日里丈夫总能带些小果子回家给孙子,吃了也没事,可是自从想到大小姐说的话后,自己却怎么都不想孙子吃那枣儿了。 刘嬷嬷找了个借口,“害,天色已经不早了,东儿就不要贪嘴了,吃多了晚上睡觉不消化的,这枣儿啊,奶奶帮你收好,明日里给你当零嘴吃去。” 本就是吃过晚饭的,东儿也不觉得饿,于是就放下枣子去找爹娘去了。 待孙子离开后,刘嬷嬷的丈夫问道:“哼,你这老婆子,今晚怎么回事?不就两三个枣子么,东儿身体那么好,就算吃了也不积食的。” 刘嬷嬷并没有对丈夫说起大小姐的事,因为这种事就算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还会觉得是自己脑子不清醒了,连这种话都信。 对面丈夫的问题,刘嬷嬷改口道:“这不是怕东儿养成个晚上吃零嘴的习惯么。”说完也不管丈夫眼中的疑惑,回房间去了。 第二日,刘嬷嬷刚出门就碰到邻居张氏抱着儿子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她的相公和自己的丈夫是在同一家水果铺子里做事。 打探一番之后,才知道原来昨日里张氏的丈夫也带回去一些枣子,那些枣子都是昨日里从一个买卖人那里收过来的,掌柜的看那些枣子生得又大,颜色又好看,于是就全买了下来,打算今日里卖个好价钱。 而自己的丈夫和张氏的丈夫见这果子看起来十分可口,于是就先买了几颗回来,想着给小一辈的解解馋。 谁知这枣子是有问题的! 张氏的儿子昨晚上吃了后,半夜里开始独自疼,泻肚了好几回,到早上那会儿,已经是疼的脸色发白,浑身冒汗,张氏连忙抱着儿子去城里找大夫。 听到这,刘嬷嬷觉得一阵后怕,还好昨日里没有让东儿吃那些枣子! 庆幸之余,又不免想到了大小姐,真真是不可思议,大小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府里即将迎来大变化了,自己有空得去好好谢谢大小姐。 然而,被刘嬷嬷看好的大小姐,现在却陷入一片沉思。 李长辞眉头紧皱,眼神颇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孙管家,以及他手上的东西。 “这是李奕维给让你我的?”语气中带着淡淡不确定。 孙管家耐心解释道:“是的,大小姐,老爷说如今您已经认祖归宗,身为尚书府的嫡小姐,自然是要知书达理的,老爷还说,虽然大小姐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读书年纪,但现在学还为时不晚,就从识字开始吧。” 李长辞接过孙管家手中的那几卷书,一字一句地读出书名:“《书经》、《诗经》、《周礼》。” 李长辞心道,呵呵,原来,不是家中有幼儿需要启蒙,而是给自己启蒙的,亏李奕维想得出来。 见李长辞认出这些书,孙管家有些惊讶,心想看来这大小姐在外也过得不苦,还是读过书的,于是借机问道:“不知大小姐在何处读过书,若是老爷知道了,也会替小姐您高兴的。” 李长辞并没有回答孙管家的问题,而是让他拿着那些书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若是李奕维想知道自己这十几年的经历,那就让他自己来问。 然而,李长辞并没有等到李奕维来问,却直接被唤到了李氏宗族祠堂。 第十二章 李氏祠堂 李家祠堂里,正前方摆的是李家列祖列宗的排位。 李家祖上一直是当官的,但是到了李奕维的曾祖父那一代,因为得罪了同僚,被罚了官职,贬到了开平,直到李奕维在苏家的帮助下才重新回到京城。 而现在坐在主位上的,是李家的大房曾叔祖,如今已在耄耋之年,而下方坐着的就是李奕维各房的叔父们,今天将李长辞和李奕维着急过来,就是想要了解当年事情的经过。 毕竟一个嫡长女平白无故的被人拐走这件事,放在哪一个家族里都是不能容忍的。 住持说话的还是李尚明叔父,虽然此人看起来十分严肃,但是比李奕维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来说,李长辞觉得由李尚明来调查此事,会更加迅速。 李尚明看着下方的李长辞,从进门开始就从容自若,不卑不亢的样子,比李奕维那侧室生的两个孩儿不知道好到哪去了,自己侄子当真是有眼无珠,又想到李长辞十几年无父无母的日子,询问的语气里不自觉放柔了些。 “长辞,你上次说你是被人拐走的,可是记得些什么?” 李长辞感受到李尚明的善意,对李尚明这位叔祖父的态度比对李奕维好得多,回想了自己当时的记忆,坦言道:“虽然当时年岁尚小,但依稀记得那日街上有许多人,似乎是在看什么灯会。” 是了,李奕维也说道:“当日是元宵灯会,因着当时秦宛霏刚生完李欣妤,苏月茹身子有不好,于是只有自己带着三个女儿一起去看灯会,这也是自己娘亲提议的,平日里几个孩子都在家呆着,也就节日之际可以出去看看,而且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自己还特意多带了几个护卫随身保护。” 李长辞接着回忆,然后对李奕维说道:“可是,走到一半,你却感觉腹痛难忍,想要如厕。” 李奕维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在众叔父叔祖的眼光下,李奕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是,不知为何,那时确实突然腹痛,于是我找了家客栈借茅房,但是进去前,我要了间包厢,吩咐了护卫好生看守,可是出来后,却听到你乱跑出去的消息,接着我命人全城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 从李奕维的角度看,是李长辞的任性导致的结果。 可是李长辞再三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反驳道:“当初不是我跑出去的,是有人说你在楼下,要我去找你,而当时要我出去的,正是你的贴身小厮伍月。” 听到伍月的名字,李奕维噤了声,因为伍月早就已经死了,就死在李长辞失踪的第二个月,可是当初大夫说伍月是因心疾去世,便无人怀疑伍月的死与李长辞的失踪有关。 如此想来,难不成真的是伍月将李长辞故意弄丢,然后又被人杀人灭口? 想到这个结果,李奕维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李尚明看到李奕维变化的脸色,继续让李长辞说下去。 “当我下去之后,并未发现有父亲的身影,于是我打算回厢房,可是伍月直接抱着我出了客栈,当时我不知吃了什么,竟无力反抗,连话都说不出口,而周围的人都被灯会的表演所吸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交到一个人贩子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到了船上,我偶然间听到那人在说,我得罪了某位贵人,贵人才会让人把我除掉,于是,我被关到了船舱之下,离开了京城。” 听到这段经历,众位长辈都对李长辞有所同情,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毕竟那时她只有三岁。 可是记忆里,李长辞年幼时期就是以聪慧得到了全京城夫人们的赞赏,对于她还记得自己被拐卖这件事,又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那你之后又是如何逃脱那些人的?” 李奕维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心中也渐渐地产生些愧疚。 “那天晚上,不知道那些人贩子与何人起了冲突,一夜之间全被杀了,我在船舱底下待了几日都没人下来,就爬出去看,才发现整个船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后来是师父救了我,把我带回了观里。” 师父? “你师父是何人?观又是何处?”李尚明问道。 李长辞不愿过多透露师父的信息,只说了一句,一个云游世间的老道士罢了,住在清越观里。 众人听闻李长辞是由一个道士带大的,一时间思绪万千。 道法万千,如今的世间,凡人皆崇拜修道之人,可有缘修道者却寥寥无几,能被称作道士的都是有能之辈,就像当今的国师大人,之前就是道士出身,听说前些年外出求道,如今已突破成为了修士,法力不知多高深,没想到李长辞还能有这等境遇。 “那你可学得那道士的本事?” 坐在正位上的李昱太叔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无比的嘶哑,李长辞一听就知道这位太叔祖怕是已经到了枯木之际。 “只学得一些皮毛。”李长辞坦然道。 听到李长辞的回答,李昱点点头,说道:“皮毛也不错,既然学的了一些本事,就要心怀天下,不要拘泥于眼前的小节,往后或许有人求助于你,你也要三思而后行。” 说完,李昱又扫视众人一番,交代道:“关于长辞的跟道士学习的事,你们要守口如瓶,绝不许有外人知道此事,倘若有人传出去,害我李家受牵,家法处置。”话顿,又特意看了一眼李奕维,嘱咐道:“奕维,尤其对你那侧室也不能说。” 李长辞到颇有些意外,原以为李家宗亲都是李奕维之辈,却不曾想还有曾太叔祖李昱和叔祖李尚明这样心胸宽广之人。 李长辞倒也不推辞,直言谨听教诲。 李奕维作为被特意嘱咐的对象,当场对着列祖列宗立下誓言,出了宗门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之后,众人便将话题引到那些人贩子口中的贵人身上,也不知那时李长辞是如何得罪了那位贵人,又究竟是哪位贵人能作出贩卖他人小儿之事呢?于是,只能从伍月的家人入手,可惜伍月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他家人早就离开了京城,调查之事无从下手。 就当李长辞以为自己接下来可以好好调查李府妖气的事时,又被李奕维告知,五日后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到时候各府的小姐都要出席生辰宴,皇后娘娘听闻李尚书的嫡长女回归,还特意钦点了李长辞一定要参加。 于是李奕维连夜高价请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安排李长辞这五日里必须学会各种礼仪,万不能再生辰宴上丢人现眼。 而秦宛霏又被禁了足,于是李奕维只能让自己的另一个妾室陶雪云每日陪着教养嬷嬷一起监督李长辞。 李长辞也是认识陶雪云的,她是二小姐李欣歌的生母,因平日里不喜言辞,也不得李奕维的喜欢,但能在秦宛霏手下活着,想必也不是个愚蠢的。 第十三章 纸人替身 等到李长辞回到青莲院之后,便发现里面已经站了许多人。 本来李奕维想要给李长辞换个地方,可是李长辞不同意,于是便吩咐孙管家找几个胆子大的人来青莲院服侍李长辞。 一开始,孙管家认为青莲院毕竟是死了人的地方,不会有人愿意来,谁知通知一发下去,竟来了好几个人,刘嬷嬷是最先和自己说,愿意来青莲院跟着大小姐的。 之后王大和安平也主动申请过来当值,当初和安平一起聊天的那两个丫头也在此。 就连茯苓也是今日一大早就回到青莲院里了。 见到这些人后,李长辞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今后院子里人多眼杂,很多事做起来就不方便了,不过,这也不碍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自然是有办法的。 陶雪云见到李奕维和李长辞回来,连忙将身边的人请到两人面前,“老爷,大小姐,这位就是秦嬷嬷。” 李奕维向秦嬷嬷打了声招呼,回过头暗示李长辞不得在秦嬷嬷面前无礼。 李长辞觉得李奕维这人其实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轻视任何人,哪怕是一个丫鬟、一个年老的嬷嬷,难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十年时间就当上户部尚书。 李长辞朝着两人展颜笑道:“陶姨娘好,秦嬷嬷好。” 这一笑,直接将院内众人看得神思恍惚。 若说这大小姐不笑时仿若冰莲一般美丽干净,那笑起来时,便如夜晚天幕上那个璀璨的星,让人感到无比的耀眼和神秘。 “咳咳” 见众人没了反应,李长辞收起了笑容,轻咳两声,唤醒他们。 几人回过神后,才觉得有些尴尬,居然沉迷在了李长辞的容貌里。 秦嬷嬷原是宫里的教养嬷嬷,带过几位小公主,如今年纪老了,便求了皇恩出宫享福去了。 不过京中贵女繁多,都知道这位嬷嬷的本事,于是每日上门请教的人都要排队了,但是耐不住李奕维这次是花了大价钱,于是秦嬷嬷心动了。 秦嬷嬷既然接了这份活,自然就不能砸了招牌,之前就打听了尚书府的事情,这府里的嫡小姐走丢了十五年后才回到京城,怕是对这宫里的规矩一窍不通。 不过,秦嬷嬷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毕竟自己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就算是个蒙娃娃,四五日也能学会几个动作了,而这李府嫡女听说是个聪慧的,学得四五日之后,想必出席皇后娘娘的宫宴也是没问题的。 而且,自己从李府嫡小姐一进门起就在观察,发现这位嫡小姐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乡村野妇的气息,倒是有一种不属于女子的潇洒,看来也是个心有沟壑之人,按自己的推测,这位嫡小姐不难相处。 秦嬷嬷心中想了许多,但面上却不显露,从李长辞一进门开始,便始终是一副面带笑意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老成持重。 李奕维礼貌地对秦嬷嬷说道:“秦嬷嬷,我这孩儿这几日要多辛苦你了。” 秦嬷嬷回道:“李大人客气了,大小姐一看便是冰雪聪明之人,过不了几日,京中就会又添一位兰质蕙心的贵女了。” 闻言,李奕维觉得这两日被心烦意乱的内心舒畅了一分,不求李长辞和李欣妤一样乖巧懂事,但也不要像现在一样,有的时候冷语冰人,有的时候又恣意妄为。 “承您吉言,小女就拜托您了。” 说完李奕维便带着孙管家离开了青莲院,而陶姨娘先带着秦嬷嬷去客房休息,下午才开始给李长辞上课,茯苓暂时当青莲院的掌事丫鬟,带着其余的人熟悉青莲院。 李长辞回到房间后,才卸了自己的伪装,歪坐在靠椅上。 对于这几日要学习的礼仪,李长辞十分拒绝,自己又不是真的要这个嫡长女的身份,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何况,天下难道还有人能比六师弟更讲究礼仪,自己都能在六师弟面前演戏装过去,区区一个宫宴,李长辞还不放在眼里,倒不如借这个时间,去外面找找师父要的那件东西。 想到这,李长辞说干就干,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支笔,一张纸和一小节树枝。 只见李长辞将纸剪成小人的形状,随后口诀一出,小纸人如同充了气一般长大了起来,直到与李长辞一样高才停止。 然后李长辞用笔在纸人身上勾勒起来,不一会纸人就变成了李长辞的模样。 李长辞盯着自己制作的替身,十分满意道:“不错,我这画画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纸人替身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于是,李长辞将那一小节树枝放入纸人的眉心,纸人替身这才“活”了过来。 做完这些后,李长辞朝着替身渡了口气,这样自己就能感受到替身的经历,而替身也能携带自己的一些灵气。 随后,李长辞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铃铛,挂在了门口。 这是一见法器,叫幻铃,只要铃铛响动,整个青莲院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幻境之中,这样,就算纸人替身作出了与常人不符合的事,别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很快,未时到了,陶姨娘带着秦嬷嬷走进了李长辞的房间,刚一推门,就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两人在没有察觉的瞬间,陷入了李长辞布置的幻境里。 于是在她们眼中看到的是,假李长辞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练习书法。 而真正的李长辞却是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秦嬷嬷对着假李长辞温和笑道:“大小姐,该学规矩了。” 假李长辞呆呆地抬起头,轻声问道:“秦嬷嬷,我们今日学什么?” “今日我们便来学习如何走路。” 李长辞坐在床上看着秦嬷嬷是如何训练纸人替身走路的,头上顶着一盏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双脚要走的轻盈,步伐要缓慢,身体微微前倾等等。 见纸人替身学得不错,连连得到秦嬷嬷的夸赞,李长辞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出去了。 于是仗着自己施展了隐身术,众人都看不见,一个轻纵就翻出了李府。 第十四章 桃花劫 落地之后,李长辞发现李府这堵墙外边正好是个小巷子,无人经过,又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觉得略微有些不妥,虽说自己刚到京城才几天,但那日来参加李欣妤和殷锦晨婚礼的人不少,难免会有人认出自己,于是李长辞决定给自己装饰一番。 不一会,从巷子里走出来一位翩翩公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刚走没多远,街上的人看到李长辞,皆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看到街上的商铺小贩,李长辞突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正想着要不要去赌坊里挣点银子,转头就见李府的大门打开,李昌怀带着小厮大摇大摆的走出门。 李长辞仔细了观看了一番李昌怀的面貌,突然一笑,看来这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那自己也不好拒绝了。 只见,李长辞走到李昌怀面前,恰好堵住了李昌怀面前的路。 “谁这么不长眼,堵住小爷我的”李昌怀嚷嚷的声音在看到李长辞的脸时消失了。 京中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耀眼的公子?长成这般模样,怕是不出几日,京城美男榜的魁首就要换人了吧。 李昌怀看着这绝美的容颜,痴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为何要堵住我的去路?” 李长辞微微皱眉地盯着李昌怀的额头,面露纠结之意,半晌才叹出一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转身离开。 这一番操作直看的李昌怀满头雾水,但看到李长辞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又有些不安,这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于是李昌怀急着追上去,拉住李长辞:“诶,兄台,可是有什么话需要告诉我的,不妨直说。” 见李昌怀如此心急,李长辞装作于心不忍的样子,摇了摇头,坦言道:“这位兄台可信道?” 闻言,李昌怀顿时觉得眼前之人变得高大起来,难怪长得如此漂亮,原来是修道之人。 “信信信,我全家都信这个。”李昌怀急忙表示自己的态度,随后又郑重地介绍自己,语气间很是得意:“在下李昌怀,是户部尚书李大人唯一的儿子,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可否赏脸?” “相遇即有缘,在下李清越,前不久受师门命令下山历练,初次来到京城,发现此处果然是人杰地灵。” 李昌怀一听此人刚来京城,心情大好,此人看你起来就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倘若自己能成为修道之人的好友,那以后被欺负了就有人撑腰了,世人谁不知修道之人手段高明。 “果真是缘分,咱两是同姓,说不定几千年前是一家人呢,不知清越兄从哪里来?” “自罗霄山玄都观而来。” “居然是世间第一观玄都观的人,果然是人才辈出,清越兄如此年轻便可下山历练,想必是天资艳艳。” “不敢当不敢当,昌怀兄谬赞了。” 李长辞心中暗忖,这李昌怀真是养傻了,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的话,这名字是自己编的,出处是在别处听来的。 因着李长辞变幻的这张脸,宛如仙人之姿,李昌怀根本就没怀疑过李长辞这些话的真实性,打心底也认为凡间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只有修道成仙之人才能解释。 在李昌怀再三请求下,李长辞低声一叹,感慨道:“既然李兄如此相信在下,那我就和你明说了,李兄你的额头饱满高大,田宅宫明亮,此生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可惜啊,哎,真可惜。” 说到这,李长辞的话又不说了,只是不停的摇头叹息。 李昌怀觉得这清越兄哪哪都好看,就是有个说到关键处又不说了的习惯,这可不好,遇到性子急的,怕是会要挨揍。 “清越兄,你继续说。” 李长辞决定不再吊着李昌怀的胃口,坦言道:“但是你看,你女眉男性,又是一表人才,想必平日里极易受女人们欢迎吧。” 李昌怀一听,觉得正是如此,每次和几个好友去颜春楼,那里的姑娘们都喜欢围着自己,可是世间哪一个男子不是喜欢自己的人越多,就越有成就感。于是不解地向李长辞问道:“难道受女人们喜欢,不好吗?” “非也,要知道月满盈亏,水满则溢,凡是都是过犹不及,像李兄这种面向,一生桃花多,易带来感情烦恼,尤其是今日,印堂竟有发黑之象,这种情况最容易形成桃花劫,怕是会因为女人破财亦或是遭受血光之灾。” 听到李清越这么一说,李昌怀心里一怔,因为他现在出门,正好是因为颜春楼的头牌柳荫荫今日举办了一个酒会,自己正要去参加。 但现在,李昌怀犹豫了,毕竟自己今日出门是以去书铺买书为理由,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让爹娘知道了,怕是腿都会被打断。 于是,李昌怀当机立断,觉得还是保腿要紧,不去那什么酒会了,向李清越道谢后就匆匆赶去书铺,想买几本书回家交差,然后安安静静呆在家里一天。 谁知要付钱时,才发现自己的钱袋丢了,而自己刚刚在路上时,与一位妇人相撞,正应了清越兄那句因女人而破财,于是李昌怀也不顾去找那位夫人的麻烦,书也不买了,赶紧溜回家。 “小二,来壶好酒,再上几个拿手好菜吧。” 小二看着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反应,直到那人皱着眉头再次提醒,店小二才如梦中惊醒般记下李长辞的话,仓皇离开包厢。 来到大庭才发现,自从那个人进大门开始,楼里的人的目光就没从那人身上离开过! 直到那人进入包厢后,依然有人时不时望向那人所在的房间,嘴里讨论着京城何时出现了这般人物。 小二来到后厨,跟其他人说起前庭的事,十分得意地说起自己所见:“如此俊秀非凡,美目似水的人,我可是第一次见,就连柳小姐都不及其十分之一。” 而厨房里的人都觉得小二是在胡言乱语,小二见这些人都不相信自己,最后生气地端着菜走了。 包厢里的人正是李长辞,依然变幻成男子的模样,而李昌怀那鼓囊囊地钱袋,此时就在李长辞的手里。 第十五章 颜春楼酒会(1) 拿着李昌怀的钱,李长辞是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美餐,直到申时才踏出包厢,前往颜春楼。 颜春楼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有一些是卖身的,但也有一批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而那柳荫荫就是属于第二种,听说生得花容月貌,才情艳艳,京中不少贵族子弟将其视为红颜知己。 今日有佳人设的酒会,听说得胜者还有彩头,想必参与的人定是不少。 李长辞是最早来的一个,所以里面没有什么客人,不过因为其出色的容貌,倒是将老鸨等人惊呆了。原本这个时候楼里是不能接客的,因为今晚的酒会都还在布景,可是老鸨看着李长辞,怎么也说不出赶人出去的话,于是收了银子就默默的离开了,其实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李长辞的脸。 包厢的位置早早的就没有了,那是给京中身份显贵之人特意留下的,于是李长辞选了二楼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并给自己施展了匿踪术,同时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这样等人多了之后,也不会被人察觉。 夜色渐渐降临,白日里沉寂的颜春楼开始变得喧闹,无数的人开始进入楼里,早来的可以坐下,晚来一些的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三楼的包厢里倒是一个人都还没来,而整个颜春楼除了庭中布置的舞台之外,就只有李长辞坐着的那里有一些空隙,一二层楼其余的地方都被人围得水榭不通。 这是因为在人渐渐多起来时,李长辞怕自己被人挤死,连忙给自己设了一道结界,整个小结界犹如一个鸡蛋一般将李长辞包围在其中,隔绝了外面的混乱,普通人看不到这层结界,也不会察觉自己其实与李长辞之间还有空余之地。 正当李长辞百般无聊之际,就看见门口原本拥挤的人快速像两边分开,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两个俊朗不凡的少年走了进来,一个身穿雪色锦袍,手中握着一把白玉骨扇,另一个一声玄色窄袖骑装,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两人被一小厮领到三楼左边的包厢里。 等到两人进了包厢之后,众人才小声议论起来。 穿雪色锦袍那位是齐国公的小公子齐煊,齐家祖上就是跟随皇室一起开国的功臣,历代都是只听从皇上的命令,一直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而另一个是镇国大将军楚岚的孙子楚逸,听说刚从战场上回来,今日一看,身上果然有一股杀伐之气。 李长辞默默的听着周围的人谈论,楚逸?那不就是灵姝姨的侄儿。 这边还没有讨论完,又见小厮恭敬地引进来三人,工部尚书家的何晨毕、昌博候家的方松良以及吕太师家的吕志杰。 虽说三人是一起进来的,可是那吕志杰走在前面,目中无人地扫过周围的人,见都是一群白丁俗客,不屑地嗤了一声,就抬起下巴上了楼,何晨毕与方松良在其身侧,颇有些讨好之意。 三人一进右边的包厢,就‘砰’地一声将门紧紧关上。 这时,周围的人才敢松一口气,因为这吕志杰的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可谁叫他是吕太师家的孙儿,每每犯了错,都有人为其顶罪,或是赔一些钱了事。 京城里受其迫害的人不少,但都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陆陆续续进来一些达官贵人,李长辞听着众人的交谈认识了不少,果然,在青楼赌场这些地方才能打探到更多的秘密。 最后只剩下三楼正中间的包厢没有人,大家纷纷猜测是谁才有资格在吕志杰面前坐上正位。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离酒会开始前一炷香的时候被揭开了,一身绯红飞鱼服,金绣繁丽,极其尊贵,倒是样貌略微阴柔了些,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心机颇深。 除了男子以外,令众人惊诧的是,身后居然还跟着两位女子,虽头戴帷帽,但风姿绰约,亭亭玉立,不难想象两位女子也定是琼花玉貌。 这倒是稀奇,这人竟携带女眷来青楼参加酒会,虽然今晚参加的人都是冲着柳荫荫的才华而来,但到底是红尘之地,女子不来是最好。 李长辞从众人的口中得知,此人正是三皇子殷景浩,难怪可以驾于吕志杰之上,身后跟着的那两名女子虽看不到相貌,但身份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令李长辞奇怪的是,其中一个女子正是李欣妤。 等殷景浩等人就坐后,老鸨颜春娘就上台说起了开场话,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直到众人出声,要柳荫荫赶紧出来才作罢。 于是,一场酒会正式开始。 柳荫荫以一场舞作为开场,竹弦乐声起,舞女们穿着性感的舞裙围着中间一个大鼓扭动腰肢。随着乐声进入高潮,只见一女郎从天而降,一身白底红衫立于鼓上,长袖甩舞之间,仿若一簇灯火摇落如星,招摇飘荡。 一曲舞毕,柳荫荫下台换衣,台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妙曼的舞姿,纷纷高喊着柳荫荫再来一曲。 李长辞在人群中感受着众人爆发出的呼喝之声,鼓掌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第一次感受到了师父口中说的热闹。 好在柳荫荫并没有让众人等多久,换了一身清颜白衫出来,乌黑的头发也仅仅只簪这一支珠花,这到与她之前穿的那身舞裙截然不同,这柳荫荫的美是艳而不俗,妖而不媚,简直将端庄与风情融合在了一起。 可惜,李长辞见到柳荫荫的第一眼,就看出来这女子是个坚强不屈的人,即使眼中一直含笑,却盖不住那深入眼底的悲伤,这种相貌和品性,大多都是一些香消玉殒的命格。 “兄弟,我看那柳荫荫才学过人,如何沦落成了一个清倌?” 李长辞觉得自己和柳荫荫之间似乎有一道因果之缘,但自己的印象中实在不曾记得与柳荫荫有过旧识,于是向身边站着的人请教。 那人名叫钱才,家中长辈希望自己可以有钱又有才,可惜自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倒是对钱财之类的特别喜爱。 钱才之前根本就不曾注意过李长辞,等到李长辞询问,他才发现自己身边原来站着的是这样一位凤表龙姿之人,就如天上来的人一般,光彩夺目。 “你你是神仙吗?”钱才睁大眼睛,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李长辞淡然道:“非也,在下只不过是一个刚下山历练的人,刚来京城,路上听人说这里有酒会,所以来凑个热闹。” 钱才听到李长辞的说辞,心潮澎湃,居然是修道人士! 难怪自己刚刚都没发现他的存在,而且这人长得这副模样,比京城第一公子都俊美几分,周围的人却毫无反应,肯定是用了非凡的手段。 倘若自己这次可以结交到这种高人,岂不是就相当于抱上了一条大金腿? 于是将柳荫荫的身世告诉给了李长辞。 第十六章 颜春楼酒会(2) 这柳荫荫是朝议郎柳原的独女,也是柳嫔的侄女,之前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之一。 三年前华阳闹了大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于是,朝中派人前去救民赈灾,谁知半年都过去了,水患越来越严重,沿途的城镇里都挤满了逃难的百姓。 于是皇帝派太尉司空明前去督查,一查才发现是有人中饱私囊,罔顾老百姓的生死,将朝廷拨下来的万两白银吞进了自己的腰包。 皇帝震怒,让大理寺彻底清查此次事件中所有贪污之人,重则处以死刑,轻则流放,而柳家的儿子就参与其中,不过不是主要人物,倒是保住了性命,所有男子流放,女子要么为奴为婢,要么就是沦落到这青楼里做了女倌。 “柳家?”李长辞敛着眉低声呢喃了一句。 下山之前,师父说的那东西就是放在了柳家,难不成自己真的那么好运,一来京城就遇到了? 为了确定师父要找的人是否真是眼前这位,李长辞再次问道:“这位兄台,不知京城有几户姓柳的人家?” 钱才想了一会,才答道:“道长如果不介意,可叫我钱才,钱过北斗,才疏学浅。” 李长辞看了一眼钱才,点点头,确实如他自己所说,钱过北斗,是个做生意的料,可惜文采这方面只能在他后辈身上看到了。 钱才见李长辞认同的眼神,瞬间连背都挺直了些,能被高人认同,也是一种肯定。 “这个问题,道长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家在京中开了几间小铺子,对本地人甚是了解,京中一共有三家姓柳的,一家祖上开始就是在街东市坊那边卖豆腐的,味道的确一绝;第二家是城西的柳富豪,经营的是布匹买卖;这最后一家就是原朝议郎了,只不过他们家现在在京城的就只有这柳荫荫和当今的柳贵妃了。” 得知京中还有另外两家姓柳之人,李长辞想着还是找个时间去看看,才能确定到底谁是师父要找的人。 “多谢各位的喜爱,今日颜春楼从各地收集了一些名酒,赠与大家。” 柳荫荫的声音清冷似玉,又似流水潺潺,沁人心扉,站在台中,眸光清澈,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柳荫荫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台下众人,虽然声音不大,但竟奇迹般地传到了众人耳中,会场喧闹的环境一下安静了许多,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起了一股怜香惜玉之情。 突然,一个骄纵的声音从三楼正中间的包厢里传来:“这名酒难道是免费送给大家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突然醒悟,这里的人这么多,这酒才多少,这如何够分? 正当大家疑惑之际,老鸨颜春娘出来向大家解释:“自然是准备一些小惊喜的,今日颜春楼里的所有酒都打半价,这名酒呀,只要能得到我们柳荫荫和大家的肯定,那就是免费赠送。” “颜春娘,你就别打关子了,如何才能得到这名酒,你倒是直说啊。” 台下有人不满,出言叫嚷。 见大家兴趣高涨,颜春娘才笑颜艳艳道:“各位客官别急啊,我们颜春楼可是花了十年时间才找寻到这些名酒,只需要作出有关的诗句,得到所有人的首肯,自然就可以得到这些酒了。” 原来此次酒会,不仅是邀请大家来品酒的,更像是一场斗诗会,难怪今日颜春楼里的客人以书生文人为多,商客为少。 等到颜春娘宣布今日酒会正式开始时,三楼的各大包厢门均一一敞开,看来是对这次酒会颇有些兴趣。 只见右厢里的吕志杰把玩着一个玉扳指,斜靠在黄花梨木圆后背交椅上,玩世不恭地问坐在两侧的人:“你们今日里找来的人靠谱吗?要是得不到这份彩头,扫了我的兴,可别怪我告诉我爷爷。” 听到吕志杰的威胁,何晨毕与方松良两人皆是慌忙应答:“吕兄你放心,楼下京城里最有名的那几个文人都是我们召集的,这次肯定没问题,至于那卫文杭,虽不肯替我们效力,但是今日被我们的人拦住了,断不会出现在这次酒会。” 听到两人作出如此承诺,吕志杰还是不满意,微微凝眉,又不似在意地问了一句:“听说三皇子那边带来的两个女子里有一个是李奕维的女儿,作诗赋词有一手,好几次在长乐郡主办的雅诗令上都得了彩头。” 何晨毕听到这一句话,满是不屑道:“嗨,那就是女孩子玩的过家家,根本上不得台面,今日定要她好好看看什么才叫做诗词。” 很快,第一瓶名酒就被请上了台。 柳荫荫指着琢盘上的第一瓶酒,介绍道:“大家请看,这是来自乌枝的五十年好酒,名叫‘杜康’,一瓶五十两,我们老板可只买了二十瓶,今日半价便可得此好酒,不过我手上这瓶,是作为小彩头赠送给本轮作诗赋词的头名。” 说完,柳荫荫走到另一边,在一架古琴后翩然坐下,“以一曲时间为限,掌声最大者为胜。” 宛转悠扬地琴声响起,在场的文人纷纷拿起颜春楼准备的笔墨纸砚做起诗来。 不一会便有张张宝墨挂起来。 曲罢,参加此轮比赛的诗句都被一一展示出来,在场众人每看一张都纷纷点头称赞。 很快,一二楼文采最出众的作品都被认了出来,分别是施柏宇、文祥和曹云金三人的诗词,此三人与卫文杭并称为京城四大布衣才子。 正巧这时,三楼的作品也被送了出来,但都没有三位才子的精彩,正当三人面露喜色之意,从三楼正厢房里送下来一副作品,字迹古雅秀劲,像是女子的字,可是字句之间,十分令人触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随着柳荫荫读出来,众人皆被这首诗所震撼,词曲低调却包含了浓烈的忧愁之情,虽不知是何人所做,又因何事如此忧愁,但不妨让在场的人都感同身受。 很明显,这轮比赛,由三楼正包厢所胜,这瓶杜康酒也被送入房内。 而在场之人不乏缺钱之辈,于是纷纷自掏腰包,很快二十瓶杜康酒就被买空了,当众人打开酒盖,问到那浓烈的酒香之后,纷纷后悔自己没有早出手,白白失掉了品偿极品美酒的机会。 右厢里的吕志杰不满的扫了一眼两人,轻微的抿了抿嘴,何、方两人连忙安抚,说此事绝对不可能再次发生,并派人下去给布衣三才子送话,务必接下来要得到每轮比赛的彩头。 可惜,超出所有人预料,这次酒会六轮作诗比赛,得胜者全是三楼正包厢里人,谁能想到只是一场普通的酒会,竟会出现六首绝品佳作。 第二首《兰陵美酒》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第六首《新丰美酒》 新丰美酒斗十千, 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义气为君饮, 系马高楼垂柳边。 此六首诗一传出,只怕是会将流传百世,现在大家都想知道能一口气写出六首如此惊才艳艳之作的人是谁,于是齐齐看向三楼的方向。 第十七章 颜春楼酒会(3) 而包厢之内,三皇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欣妤,眼中不乏有欣赏之意,但更多是想要占为已有的欲望。 之前,殷景浩并没有觉得李欣妤是真的才华横溢,还以为是自己的妹妹过甚其词,但刚刚自己是亲眼看见她一口气写出了六首千古绝诗,这些诗自己从未在哪本书上见过,而且也相信这李欣妤不会蠢到用一些不知名的前人作品来冒充,因为一旦被人认出来,名誉扫地的也会是她自己。 于是殷景浩觉得如此风华绝代的佳人,一定要属于自己! 而在帷帽之下的李欣妤,虽然看不到殷景浩那骇人的眼神,但也隐约感受到自己正被人注视着,这就是李欣妤想得到的结果,还好自己之前是学历史文学的,那些经典绝伦的诗词自己早就被得滚瓜烂熟了。 不久,颜春楼就将今晚的彩头送了过来,正是颜春楼老板从西域那边获得的一把琉璃伞,这伞并不是真的用琉璃所制,而是将其打开后,光照在伞面上,竟会散发出彩色的光,于是称其为琉璃伞。 这伞一送到殷景浩的手上,就转手交给身旁较小的那名女子,那女子抱着琉璃伞爱不释手。 “这伞好漂亮啊,谢谢哥哥,我最爱哥哥了。” 原来这名女子正是殷景浩的亲妹妹殷景梦,也就是七公主。 见妹妹心心念念的琉璃伞到手了,自己又得了几瓶极品美酒,回去正好可以孝敬父皇和母后,于是看向一边还端坐在椅子上的李欣妤,好声说道:“这次多谢李姑娘相助,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李欣妤心中得意不已,但嘴上却谦虚道:“三皇子客气了,我是七公主的朋友,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的。” 看着李欣妤丝毫没有以此来攀附自己的样子,殷景浩更满意了,于是不由失笑道:“此言差矣,既然你帮了景梦和我如此大的忙,我们也定不会让欣妤姑娘你白白出力的。” 李欣妤听到殷景浩之前称自己是李姑娘,而现在变成了欣妤姑娘,心中了然,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哥哥我们先送欣妤回去吧。”七公主殷景梦拉了拉殷景浩的衣袖,表示自己想回宫了。 殷景浩宠溺的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应声答应。 接着就带着两人走出了包厢。 正巧此时,酒会结束,三楼众多包厢里的人都走了出来,所有人都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见此情形,原本离散的众人又都回来想凑个热闹。 殷景浩正想带着两人下楼,却被吕志杰等人拦住了去路。 “三皇子今日好威风啊,六场比赛全赢了,真是不给大家面子啊。”吕志杰不怀好意的说道。 别人或许会估计吕志杰家的身份,但殷景浩根本就不怕,反而火上浇油般嗤笑道:“不敢不敢,原想着只得一瓶好酒足矣,只是没曾想今日京城才俊都没来,反而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闻言,吕志杰脸都被气绿了,他才不信殷景浩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故意羞辱自己,但碍于他三皇子的身份,吕志杰也知道自己耐何不了他,于是将目光转向他身后人身上,冷嘲热讽道:“呵,还是三皇子面子大,来青楼都不忘带上自己的两位相好,不知是哪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不妨让大伙都赏赏眼啊。” 听到这种侮辱自己妹妹的话,殷景浩的眼色变得无比吓人,正想沉声训斥之时,早就忍不住的殷景梦一把掀开自己的帷帽,眼睛大大地瞪着吕志杰,仿佛要喷出火来。 “姓吕的,你说谁是相好呢,你是不是又想我哥揍你。” 小时候三人都是在国子监读书识字的,而那时的吕志杰就喜欢欺负弱小,有一次还把自己捉的虫子扔到了殷景梦的书桌上,结果殷景梦当天回去就告诉了殷景浩,而比吕志杰大了三岁的殷景浩第二天就把吕志杰狠狠地揍了一顿,这件事被殷景梦拿着说了好几年,于是吕志杰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七公主。 一见到是脾气火爆的殷景梦,吕志杰大吃一惊,这三皇子怎么敢把七公主带到这种地方来的! 要是被宁贵妃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进了青楼,怕是长春宫的东西要被砸个遍,再者要是自己刚刚说被她知道了,估计自己今晚回去要被爷爷打断了腿。 于是吕志杰怂了,赶紧换了一副面孔,十分诚心的向殷景梦道歉:“不知道是七公主大驾,刚刚是我口出狂言,对不起,还请七公主见谅。” 何晨毕与方松良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句话:原来传言是真的,这吕志杰的克星就是七公主啊。 虽然听到了吕志杰的道歉,但是殷景梦还是不满意,又将身后的李欣妤拉了出来,不满道:“那你也要向欣妤道歉,你刚刚也说她的坏话了。” 原本吕志杰就因为今天的事对李尚书家这个女儿心生不满,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但看在三皇子和七公主在这的份上,吕志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赔笑道:“是吕某说错话了,还请李姑娘见谅。” 李欣妤当然不会不认识这位京中的吕公子,也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将此人得罪了,但为了不在殷景浩和殷景梦面前落下个畏惧权贵的印象,李欣妤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吕志杰的道歉。 “无妨,既然吕公子诚心道歉,我自然不会在怪罪你。” 听到李欣妤这样说,吕志杰内心更加不满,阴狠地瞪了一眼李欣妤,心想这李欣妤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待自己,等着瞧吧,自己一定要她好看。 于是,吕志杰暗示了一下身后的两人。 何晨毕立马会意,对着殷景浩三人谄笑道:“早就听闻李尚书府出了一位天资聪慧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不知李姑娘师承何人,居然一出手就是六首佳作?” 这句话将整个颜春楼炸开了锅,之前看那字时就觉得过于秀气了,没想到真是由一女子所创作,这可真是打了在场所有文人的脸啊! 原本众人的目光在三皇子、七公主与吕志杰身上,可是现在全部都看向了李欣妤,虽然之前听过其‘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但这是第一次知道女子写的诗居然可以如此大气磅礴,气象万分。 而李欣妤特别喜欢这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于是心中已是喜不自胜,但看起来依然是那个端庄优雅的京中贵女模样。 “家中只请过一位女先生,识得些许经书,只是平日里酷爱读书罢了。” 殷景浩认同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朝对面三人笑道:“读书好,读书方能启智,明理,医愚。你们与其有时间在这里问东问西,不如回去好好读书。”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失笑出声,被吕志杰等人狠狠地瞪过去,等回过头,才发现殷景浩带着两人离开了颜春楼。 而二楼观看了整出戏的李长辞认真的回想了在府里生活的这两天,实在是没看到李欣妤读过书啊,难不成自己真个妹妹真的是文曲星下凡? 第十八章 颜春楼酒会(4) 不久,颜春楼的客人大部分都离开了,留下来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别有用心之人,一个个笑眯眯的跟着颜春娘去了内阁。 李长辞觉得还是要去找柳荫荫问清楚,于是就跟一旁的钱才告辞。 钱才之前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了那些好酒,无论李长辞怎么拒绝,都执意要送。 想到师父老人家平日里嗜酒如命,李长辞最终还是收下了钱才的好意,只是将随身携带的一张附身符递给钱才,并嘱咐他今晚回家后不要外出,要远离水域。 说完,便往颜春楼内阁方向走去,在无人之处,李长辞将手中的酒放入了储物袋之内。 与前庭不同,内阁的装饰有些艳俗,梁柱上挂满了红绸花灯,许多少女、妇女衣不蔽体地倚靠在勾阑上,有挽鬓者,有盘辫者,有著短袜而撮绣花蝴蝶履者,有赤足而套银脚镯者,无一不是媚态十足地看着来往的客人。 咿咿呀呀,吴侬细语,好不勾人,就连空气里都是一种暧昧的气息,那些从前庭进来的客人,大部分都是找了这些女子来寻欢作乐。 原来,这就是颜春楼内阁的场景,尽管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半的时间,柳荫荫还是无法接受现状,她每日都要穿过这内阁,走到颜春楼最里面,那里才是她目前的安身之处,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让柳荫荫更心焦的事,最近颜春娘多次暗示自己,吕志杰那厮想要包了自己,但多年的教养让柳荫荫宁死都不肯沦为一个玩物。 好在,马上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当柳荫荫想送一口气时,突然从侧面闯入三个人,一把将柳荫荫拉向一边的厢房里。 啊! 柳荫荫被吓得惊叫起来,可还没等反应过来,迎面就别人打一巴掌。 “你这贱人,都沦落为娼了,还端什么贵女架子,呸!” 说话之人正是吕志杰,之前在三皇子和七公主面前受的气,他通通发泄在了柳荫荫身上。 若是平日里,吕志杰心情不错,尚且还会装作一副深情模样好言相劝柳荫荫从了自己,但今日实在是气的不轻,终究还是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 吕志杰松了松自己的衣领,又一脚踢在柳荫荫的小腹上,疼的柳荫荫蜷缩在了一起。 “柳荫荫,你以为你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柳小姐吗?不过是一个即将被万人骑的贱货,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今天怎么办了你。” 说完,吕志杰狼性大发,将柳荫荫拖起来仍到床上,自己俯身上去撕扯她的衣服,柳荫荫拼死抵抗,高声呼救。 在柳家还没获罪之前,这吕志杰就上门来提过亲,许的是侧室,这柳家如何能同意,于是柳荫荫对这位吕公子很是避讳,但凡有吕志杰在的地方,柳荫荫都会以各种理由拒接与其接触。 但是自己现在身不由己,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遭受上门屈辱,柳荫荫就不禁悲从心来,一股不甘的情绪让柳荫荫奋力反抗。 在挣扎中,柳荫荫不小心提到了吕志杰最脆弱的部位,顿时让吕志杰疼倒在地,好一会才缓过来。 吕志杰面露狠色,狰狞地道:“你们两个,给我抓住她的手,看我今天不打死她,居然敢踢我!” 被气急的吕志杰红着双眼,恨不得将柳荫荫万般折磨,待两人将柳荫荫的手按住,并用布堵住了柳荫荫的嘴后,吕志杰上去就狠狠甩了两巴掌,直接将柳荫荫的脸打红了,柳荫荫虽然被打得泪水横流,双眼却死死地瞪着吕志杰,眼神里是刻骨的怨毒,恨不得冲上来将吕志杰等人撕碎。 见到柳荫荫这般凶狠的眼神,吕志杰竟觉得有些瘆人,但一看到这柳荫荫现在无法动弹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于是开口骂道:“贱人,居然还跟瞪我。”说完,又是一巴掌抽上去。 柳荫荫被何晨毕与方松良两人牢牢按住,自知斗不过三人,痛不欲生。 吕志杰见柳荫荫不再挣扎,色心又起,撕拉一声就将柳荫荫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里面的霞云纹红肚兜,衬得柳荫荫的皮肤更是白嫩无暇,这下只听到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吕志杰更是急不可耐的亲吻上去,正当柳荫荫绝望地闭上眼之际,‘砰’地一声,房门被从外面踹开。 被惊到的三人连忙向门口望去,确见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俊美绝伦的男人,此人一身白衣,丰姿奇秀,即便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也给人一种不似凡尘之感。 三人对视一眼,都不认识此人,心中颇为疑惑,吕志杰不悦地停下了手中的事,质问道:“阁下是何人?难道看不到这间包厢有人了吗?坏人好事,就不怕自己遭报应吗?” 门外之人正是李长辞,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一晃眼就不见柳荫荫的踪影,但自己刚刚听到有人呼救,便朝着这个方向寻了过来,谁知正好遇见的就是这一幕。 李长辞嫌弃的扫了一眼禽兽不如的三人,很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捉鬼,你们要不换个地方?” 什…什么? 包括柳荫荫在内的四人皆是瞠目结舌,这长得如此清逸出尘的人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惊悚的话? 连捉鬼这种天方夜潭的话也能…… 等等! 吕志杰不确定的问身边两人:“他刚刚说捉什么?” 何晨毕哆哆嗦嗦道:“好像是…是捉鬼。” 鬼! 是他们理解的那种东西吗? 吕志杰等人反应过来后再次看向门口的李长辞,确实是一副道长装扮。 这下三人别说要想行不轨之事了,现在就是想踏出这个房门,腿都不听使唤。 但显然门外的人不给他们那么多反应的时间,无情的开口道:“看来你们是不想走了,那今日之事务必请不要外传。” 吕志杰三人刚想开口让李长辞再等等,自己马上走,却见李长辞信步走进包厢,刚进来没走几步,原本敞开的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关上了,屋内所有的火烛一息之间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啊——— 如杀猪般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吕志杰三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破了胆。 “哼,臭道士,敢坏我的好事,今日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出去!” 明明屋内只有柳荫荫一个女人,而且已经被吓晕了,但是吕志杰三人都听到一个瘆人凄厉的女声响起。 这间厢内果然不干净! 第十九章 女鬼红缨 此时,除了李长辞站在屋内以外,另外四人都在床上不敢下来,吕志杰三人更是紧紧拽住被子,现在他们无比羡慕已经晕过去的柳荫荫。 “这位姑娘,不要一错再错了,就算你今日杀了他们,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李长辞一边观察着屋内的动静,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哼,我杀得开心就行,还管什么好处,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人面兽心,作恶多端,为什么你们可以好好的活在世上享受荣华富贵,而我们就要忍辱负重,卑微的活着。” 女鬼说得是字字泣血,心中的怨气越发深厚,渐渐地在屋内现出身来。 三人缩在一团看着不远处的李长辞,只见那道长的视线稳稳地停在了自己身上。三人突然感觉全身一阵酥麻,汗毛不寒而栗,心中愈发不安。 那道长为何这样盯着这个方向,难道 果不其然,似乎是为了验正三人的猜想一番,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床前,随着三人的呼吸声加重,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原来是一个身穿红杉,披头散发的女人背对着他们。 “啊~好久都没有闻到这么多人肉味了,今天看来能吃顿好的了。” 女鬼缓缓地将头旋转了半周,血慢慢地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腐蚀者她原本就苍白的脸,那如血一般的红唇一张一合只见,说的却是要人性命的话。 在床上三人惊恐的眼神中,女鬼伸出了一只手,缓缓抓向三人,那只手长有十分尖锐的红指甲,仿佛轻轻一戳,就能将人灵盖骨破碎。 “啊!道长救命!!!” 三人之中的何晨毕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歇斯底里地向李长辞求救。 而李长辞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吕志杰心想坏了,这道长看着如此年轻,怕不是着了女鬼的道了。 就在三人觉得自己今晚要交代到这女鬼手里时,李长辞动了,双手变换了几个姿势,凌空出现了一条绳索将女鬼绑住了,无论女鬼怎么用力,始终无法挣脱。 三人眼瞧着那尖锐的红指甲就停在自己眼前,心中的恐惧已经到达了巅峰,瞧着这道长还有几分手段,连忙慌慌张张地喊道:“道长,我是吕太师家的嫡孙,只要你今天救了我,吕家必定厚谢,快把这女鬼收了吧,最好是魂飞魄散!” 再说下去,吕志杰恐怕要打破自七岁之后再也没流过泪的记录了。 可这番话是彻底激怒了女鬼,女鬼眼中的血泪流的更多了,原本贴服在身后的头发瞬间四散飞舞,随着女鬼一声高喊拿命来,三股发丝紧紧缠绕在三人脸上,三人瞬间倒在床上。 待三人昏迷之后,屋内的烛火全都亮了起来,而那女鬼也收起了自己的头发,幻作生前的模样,安安分分的走到李长辞面前,十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位道长,你看我这样行吗?” 看着女鬼如此胆小的模样,李长辞宽慰道:“红缨姑娘不要害怕,刚才多亏你相助。” 原来,李长辞再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在颜春楼乱逛的红缨,像红楼这种地方,枉死的人不少,来往的人多,气息又十分混乱,所以极易产生鬼魂,有的甚至可以诞生出厉鬼、怨鬼,这些比普通的鬼魂更加难对付。 而令李长辞感到奇怪的是,红缨死在这种地方,灵魂却十分的干净。 红缨在看到李长辞的第一眼时,浑身都止不住地在颤抖,因为自己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十分巨大的力量,只怕对方动动手指头就能将自己消灭。 但知道李长辞是来找人之时,红樱立马带路,将李长辞领到那间偏僻的包厢里,并配合演了一出戏,将那三人拉入了自己的幻境里,体验一番自己生前的经历。 李长辞见红樱没有回应,又继续说道:“虽然你现在是鬼,但未成犯下杀孽,如今更是救了柳荫荫一命,等会我送你入轮回,来世定能寻个好人家。” 可说完这话,李长辞并没有看到红樱开心的样子,反而变得有些发愁。 见状,李长辞问红樱:“姑娘可是有何心愿未了?” 听到李长辞一问,红樱立马哭出了声,跪在地上十分委屈地道:“道长,我死的冤枉呀。” 李长辞让红樱起来,说清楚自己是如何死的,可惜就连红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因何丧命。 十七年前,颜春楼的颜春娘还不是现在这个,姑且叫她旧颜春娘,那日旧颜春娘召集了所有姑娘去郊外的秦府里参加一个什么宴会,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宴会,整个秦府也只有我们进去了。 进去之后,秦府的管事与旧颜春娘大吵了一翻,然后就将红缨她们所有人关了起来,每日抓一个人出去,凡是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每日夜里都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姐妹们都在说这秦府是个吃人的地方,而那些红楼女子就是待宰的羔羊。 直到月末,那里的人将红缨抓出去,把她带到了一个厢房里,红缨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极臭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问过这么难闻的味道,简直比那人那什么的东西都臭。”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红缨说着说着还呕吐了一番,涕泗横流的模样好不狼狈。 “然后我就听到一个脚步声向我靠近,我拼命地拍打着门,喊着救命,可是根本就没有人会听到,直到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我状着胆子回过头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致我们于死地,可是我一回头,就被一个藤条似的东西打瞎了双眼。” 原来,红缨死前双眼就被人弄伤了,这也是为什么红缨一激动就会留血泪的原因。 红缨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剧痛之间,听到有三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一直在痛苦的惨叫,另外一个就再说什么‘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成功了。’最恐怖的是最后一个人的声音,像是男女混在了一起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红缨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破开,活活疼死,到死都没看清这几人的样子。 或许红缨留在人世的原因就是想知道自己丧命的原因把。 听完红缨的故事,李长辞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又是挖人心脏? 这似乎与十五年前的那起京中悬案有相似之处。 难不成是同一人所为? 可整个颜春楼的人一起消失了,难道没有人察觉其中的蹊跷吗? 于是李长辞问红缨:“那时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红缨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十分确定的回答:“一共十九人,因为被关的时日,我们总是在数少了几位姐妹,又还剩下几位姐妹。当年楼里除了旧颜春娘一共就二十个姑娘,现在的这个颜春娘又还是个孩子,所以就留了她一人守着颜春楼,其余的姐妹都去了。” 十九,这是大凶的数字,看来凶手是在做一件非常逆天的事,所以才需要人祭。 第二十章 谎言 为了了解更多的线索,李长辞与红缨一问一答。 “那去过秦府的人都死了吗?” “都死了,虽然我是第十二个被杀的,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成为了一缕魂魄终日被困在这楼里,但我后来听说,只有旧颜春娘回来过,而且对外说自己不想干了,于是将我们这些姑娘全部遣散回家了,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说她心善。” 这也是李长辞有些困惑的地方,按理说,人死后即使魂魄没有被地府阴官收走,多半也只会困在丧命的地方,但红缨的魂魄却没有在秦府出现,反而出现在了颜春楼里,而十九名受害者也只有红缨的魂魄出现。 出现如此情况,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将红缨的魂魄放到颜春楼,要门就是红缨在生前做过什么事,导致她与颜春楼之间产生了联系。 还有一处李长辞觉得有些奇怪,为何颜春楼这么多人消失了,京城的官府却毫无作为? 听到这个问题,红缨的眼鼻子一酸,不禁悲从中来,朝着李长辞哀怨道:“像我们这种身微命贱的女子,谁愿意来为我们出头呢?况且后面又有旧颜春娘的谎言,外面的人估计还以为我们都去了别的地方,谁又会知道我们已经死了呢。” 正当李长辞想让红缨多说一说她生前之事,看看能不能找出魂魄被困在颜春楼的原因之时,柳荫荫悠悠转醒,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吕志杰三人已被杀害,而那女鬼也被道长收服。 李长辞见柳荫荫已经醒了,便让红樱先缓一缓,自己走到柳荫荫面前,柔声问道:“柳小姐可还好?不如我们先换个地方聊?” 柳荫荫这才缓过神来,自己的衣服已被吕志杰这禽兽撕坏,虽然眼前的道长不是俗世之人,但终究是一个男子,自己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已是无颜面对。 李长辞虽并未向柳荫荫解释自己其实是女儿身,但还是郑重承诺到:“柳姑娘请放心,今日之事无需放在心上,他们三人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况且,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不是吗?” 听到李长辞所言,一旁的红缨也上前劝慰床上的柳荫荫,“是啊,柳姑娘,道长说的对,活着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家人,才能有机会脱离这苦海,不用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还被困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柳荫荫很快就想通了,于是带着两人回到自己的包厢,另外那三人据说还得一刻时间才能醒过来,在让道长和红缨坐下喝口茶时,自己先去收拾一下。 一番解释后,柳荫荫才知道原来是道长和红缨联手救下了自己,而吕志杰那三人也没有死,只是被红缨拉入了幻境里,也让他们体验一番作为女子的生不由己。 一想到如果没有这两人的出手相助,自己只怕会落入吕志杰的魔手,好在如今自己还完完整整地站在这里,心里对这一人一鬼十分感激。 柳荫荫郑重的向一人一鬼道谢:“小女子多谢两位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全身上下也只有这点银钱和首饰了,还请道长不要拒绝。” 李长辞看向柳荫荫,并不在意她给的这些身外之物,倒是见到柳荫荫能如此快的平静下来,心中不免对柳荫荫有了更好的印象。 于是,李长辞浮了浮茶盖,声音还是冷冷淡淡,但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柳姑娘不比见外,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我之间本来就会有一段相遇之缘,如若你不介意,可唤我李清越。” 闻言,柳荫荫有些疑惑,不由得想问清楚,可一开口叫李长辞‘恩人’便看到李长辞那清澈的眼神,没有常人眼里对自己的轻视,柳荫荫不知不觉就改口唤其清越道长。 李长辞邀柳荫荫一起坐下,柳荫荫倒也没有纠结,坐在了李长辞的对面。 “清越道长,不知你找我是有何事?” “柳姑娘,我师父十六年前曾受邀来过京城,邀请之人正是一户姓柳的人家,当时帮助柳家度过难关后,我师父留下了一件东西,如今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师父要我这次下山历练之时,将那件东西取回来,但京中姓柳的有好几家,不知柳姑娘可否听说过家中长辈提及此事?” 听完李长辞的解释,柳荫荫明白了她的意思,认真回想起父亲的话,但丝毫不记得家中有人提过此事,只能向李长辞抱歉地说道:“清越道长,我从未听到家中长辈向外邀请修道之人回府一事,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这件事我实在帮不上忙,不过,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入宫的话,可以去问问我姑姑。” 李长辞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失望,毕竟京中还有两家姓柳的,又想到几天后正好要去宫里参加那什么生日宴,想必可以借机去找找柳荫荫的姑姑。 眼看一刻时间将近,李长辞起身向柳荫荫告辞,同时送给她一张‘保命符’,可让其在性命攸关之际护住命脉,等待别人救援。 而红缨暂且呆在柳荫荫身边为伴,等过两日李长辞再来探一探颜春楼,找出困住红缨魂魄之物。 出了柳荫荫的房间,李长辞缓步来到之前的包厢,端坐在椅子上,等待三人醒来。 不一会儿,床上的三人如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瞳孔微缩,双手发抖,满头大汗。 吕志杰只觉得自己刚刚是身在地狱,在梦里自己成了一个叫红缨的女人,被家人卖到妓院,动不动就被打骂,还经常没有饭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令吕志杰不能容忍的是,在梦中他甚至能够感受到第一次被男人压在身下的那种恐惧和屈辱,这让吕志杰这些加害者第一次感受到受害者的感觉,是如此的生不如死,最后还体验了一把双眼被弄瞎、心脏被人挖出来的经历。 半晌,吕志杰才从那窒息的死亡感中脱离出来,看向身边的两人,发现都如自己一般模样,想必是梦到了一样的事情。 这确实是超乎了吕志杰的预料,没想到只是参加一次普普通通的酒会,竟然遇到了二十年都没经历过的事,虽说以自己的身份,早就知道这世界有除人以外的东西存在,但从未亲眼见过,早知如此,今日说什么都不会来这颜春楼。 “你们可清醒了?” 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响起,声音清润,敲打人心。 听到李长辞说话,吕志杰三人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人,三人朝那方向望去,竟是之前那定住女鬼的道长! 这是三人才想起来,自己虽然经历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磨难,但那似乎是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人,自己并没有死在那女鬼的手上啊。 难不成是这位年轻的道长救下了他们? 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清越 于是吕志杰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和发型,走到李长辞面前,朝对方拱手示意,试探着问道:“道长,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李长辞眼睫垂下,扯了下嘴唇,慢慢地出声:“三位兄台是被那女鬼拉入了幻境之中,这种幻境会让人经历她生前所经历的事,只要能熬到她的回忆结束,就可以醒过来了。” 听到自己陷入幻境的这件事果然是女鬼动的手,吕志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双手握成了拳头。一急之下,询问的语气十分凶狠:“那女鬼呢?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可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对一个刚刚救了自己的修道之人讲话,又连忙放缓了语气,对着李长辞虚伪道:“还请道长见谅,刚刚是我失态了,不知道长如何称呼?那女鬼又去了何处?” 李长辞对吕志杰说话的态度到不客气,十分的清冷:“罗霄山李清越,那女鬼已经被我收服了,既然你们清醒了,那我便可以走了。” 说完,李长辞起身告辞,正是这份淡然和随意的态度,打消了吕志杰等人心中最后的疑虑。 罗霄山?那不是玄都观所在的地方?原来这位道长是从那里出来的,而且几年前自己跟在爷爷身边见过一个来自罗霄山的道长,那脾气不知道比眼前这个李清越差了多少,那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至今还刺痛吕志杰的双眼。 虽然不喜欢这些修道之人不把俗人放眼里的态度,但吕志杰还是将李长辞视为上宾,“这次多谢清越道长出手相助,还请道长移步到我家,我家爷爷必有重谢。” 说完还亲手从身上摘下随身的玉扳指递给李长辞,殷勤地道:“这是我的贴身扳指,还请道长收下,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太尉府找我。” 吕志杰这招看似是要报答李长辞,实际上是想将吕府与修道之人牵上关系,这样吕府的地位会更上一层。 李长辞看着吕志杰手中的玉扳指,微眯了眯眼,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伸手接过扳指,朝着三人轻笑道:“东西不错,还有些灵气,天色不早了,三位公子还是快快回家吧,记住,今日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而且七日之内不能沾酒、不能女色,白天能晒多久太阳就晒多久,另外这颜春楼暂时也不要来了,这里似乎还有” 虽然李长辞的话没有说完,但三人觉得李长辞此话就是告诉他们,颜春楼里不只一只鬼存在,说不定比今天的鬼还吓人。 这个念头冒出来,三人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再次向李长辞告辞后,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各自回府。 而李长辞也回到了青莲院。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了,李长辞悄无声息的走进自己的房间,纸人替身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李长辞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所有法术,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床边,在看到纸人替身微微隆起的肚子时微微一怔,沉吟片晌,而后轻笑道:“你怎么还吃起人类的食物了?” 虽然纸人替身没有说话,但看到纸人眼里的委屈和谴责时,李长辞立马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轻咳了两声,温声道:“是我的错,忘记你不能消化食物了。” 只见李长辞用手掌在纸人腹部位置揉了两下,隆起的肚子便消了下去,恢复了原状。 纸人替身见李长辞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后,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开开心心地说今天的情况,还将今日秦嬷嬷所教的如何行礼、如何走路、如何吃饭等规矩一一演示给李长辞所看。 接着李长辞又教了纸人一段口诀,这样就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 等纸人学会了口诀之后,李长辞让其在床上继续装睡,自己便离开了房间,朝着京城郊外走去。 京城郊外西边处,有一片树林,往里走会看见一道碑文,过碑文往南再走半里路,有一个小屋,是师父在京城的住所,平日里用结界护着,外人也都看不见。 李长辞这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屋,里面十分简陋,除了床和一张写字的案几意外,就只有角落里那几坛落了灰的酒。 已进入结界内,李长辞就将头上的墨簪摘下,一解除上面的封印,墨簪就在瞬间变回了原型,竟是一把剑! 此剑身长三尺二寸,通体乌黑发亮,虽不知是何种材质铸成,但不妨看出其锋利无比,此时剑尖正插在地上,在月光的倾照下寒芒闪闪,剑柄上刻着一个‘斩’字,杀气逼人,剑身上还刻画了九道古朴繁琐的符文,看起来十分神秘。 可惜的是,剑身上还有多处古老的裂纹,不难想象很久以前此剑必是跟随主人历经了九死一生。 事实也确实如此,师父曾跟李长辞说过,清越观里镇妖除魔的宝物不少,但能称得上镇观之宝的只有清越剑。 一千多年前,当还是修仙界与妖界并存的世界,人人皆能求道,天才辈出,清风剑尊手持清越剑在一众天才之中脱颖而出,创立了清越观。 据观史记载,当时观中弟子多达数千人,可惜一场灭世之战的爆发,改变了那个世界,清风剑尊陨落,而清越剑也遭受重创,剑身差点破碎,剑灵更是消散与天地间。 后来,观中弟子将清越剑从战场寻回,送入禁地休养,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岁月这柄剑才能重新苏醒。 时光飞逝,沧海桑田。 观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李长辞师父这一辈,竟只有两位同门,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清越观会消散于历史的场合之中,于是李长辞的师父决定痛定思痛,开始下山广求弟子,数十年时间里,竟也收到了七位徒弟。 直到李长辞八岁时误入禁地,竟在误打误撞间唤醒了清越剑的剑灵,将清越剑从禁地之中带出来,众人才记起这件镇观之宝,而且当初剑灵并没有消失,而是重伤之下陷入了沉睡。 只是据观史记载,清越剑的剑灵应该是一个十分贤惠,绰约多姿的绝世美女,但现在这个 随着剑身不断颤抖,一个暴躁的萝莉音响起:“臭长辞,把我关这么久,你不想活啦!” 此剑或许是世上唯一一把有剑灵的神器,只是看起来,这剑灵的脾气似乎有些火爆。 “你已经把我关了两天两夜了知不知道,我差点闷死在里面了!” “而且你居然盗用了我的名字,还变成了男人!” “这次我很生气!” “你不要想着哄我两句我就原谅你了!” “就算你把那东海蛟龙的内丹给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李长辞十分自然的听着清越对自己骂骂咧咧,心里再一次感叹:小萝莉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第二十二章 斩妖剑法 等清越把心中的不满发泄完了,李长辞才动作轻柔的用绵帛擦拭清越剑的剑身。 擦完剑身后,李长辞摸了摸清越剑的剑柄,逗弄躲在剑里不肯出来的清越小萝莉:“清越,是我错了,你快出来透透气吧,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作为清越观的镇观之宝,清越在观里那是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对清越视若珍宝,那是磕一下都要心疼好几天的程度。 虽然躲在剑里清越小萝莉现在还委屈的嘟着嘴,但被李长辞擦拭的滋味确实舒服,自从李长辞八岁闯入观内的禁地,把自己带出来后,自己的一切都是由李长辞负责的,其他人那是碰一下自己都不行。 原本师父是想将清越剑放到祖师爷塑像身边好好供养,不求恢复到千年前的实力,但也不至于剑灵是个小萝莉模样,可惜无论怎么劝说,清越小萝莉都不答应。 于是在清越小萝莉的嚎嚎大哭和撒泼打滚下,观里的人才同意此次李长辞带着清越剑一同下山。 眼见李长辞好声好气的跟自己道了歉,清越这才嘟着嘴从剑里出来,坐在剑柄上,眼里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的,嘟囔着问李长辞:“什么好东西,快给我看看。” 李长辞将今日吕志杰给自己的玉扳指拿出来给清越。 清越认真的感受了一下,顿时欢天喜地。 “居然是灵光翡翠,长辞你从哪里弄过来的呀,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里面的灵气好纯粹呀。” 清越抱着灵光翡翠制成的玉扳指不撒手,在原地高兴地蹦蹦跳跳。 见到清越如此开心的样子,李长辞也放松了许多,“清越,趁着今夜月华将至,你快将里面的灵力吸收了。这样,我就只需要将你变换成墨簪的模样,不用每日封印你了。” 听到可以时时刻刻和李长辞并肩作战,清越激动地不停点头,立马飘到剑柄处盘腿打坐,对着李长辞说了一句:“阿辞,你记得等着我啊,不许趁我修炼又一个人跑走了。” 说完,清越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修炼。 李长辞每次看到清越那张萝莉脸上满是伤痕,就无比心疼。这十年,清越观上上下下寻了很多灵物给清越炼化,但现在的世间灵气匮乏,许多灵物中的灵气不够纯粹,对于清越的伤势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既然清越选择认李长辞为主,那帮助清越寻找灵物的事就落在了李长辞的肩上。 所以,自李长辞十三岁法术大乘之后,师父说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的了,便让李长辞自己下山去历练,而为了快速帮助清越恢复实力,好几次清越在炼化灵物时,李长辞不告而别。 后果就是清越醒来后发现李长辞丢下自己独自离开,整整在观内哭了七天七夜,将观内众人折磨得半死不活。 好不容易等到李长辞满身是伤的将灵物带回来,清越一边伤心的抱着李长辞痛哭流涕,心疼那一身的伤口,一边又态度十分坚硬的拒绝炼化灵物,直到李长辞作出承诺,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会留下清越自己独自离开。 在清越的要求下,李长辞在祖师爷与清越剑立了契约。 从此,清越剑便是李长辞唯一的本命剑。 看着清越在修炼,李长辞也不闲着,而是从储物袋里拿出符笔、朱砂以及还没用过的符纸,虽然可以临空画符,但比纸上画符要用的灵力多得多,因此李长辞还是养成了无事多画纸符的习惯。 十多年来,储物袋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符纸,装不下的就都留在清越观中,给师弟师妹们用。 两天后,当天际出现了一抹紫红色的朝晖时,李长辞从屋内走出来,同时清越已经将玉扳指中的灵气全部吸收炼化,此时两人的双眼对上,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喜。 “阿辞,我修炼好了,你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有没有长大一点。” 清越小萝莉从剑柄上跳下来,一蹦一跳地跑到长辞的面前,转着圈圈让李长辞看。 头顶挽了两个小揪揪的小萝莉穿着玄黑色的袄裙,袄裙上绣着九道符文,看似平凡无奇,实则蕴含着无穷的奥妙,乌黑发亮的大眼里却透着闪闪发亮的惊喜。 李长辞忍不住摸了摸只到自己腰部的小萝莉,十分仔细的观察了清越一番,然后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哇,清越,你足足长高了一公分诶!你现在看起来像六岁拉。” 听到李长辞的描述,清越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模样甚是可爱,清越内心狂喜,一把抱住李长辞,兴奋道:“我又长大了,阿辞,我好开心啊。” 清越开开心心的在小屋的空地上玩了一会,发现阿辞师父住的地方实在没看什么好玩的了,便哒哒哒的跑过来,扯了扯李长辞的衣袖,眼巴巴的说道:“阿辞,这里好无聊啊,你要不练会剑给我看看吧。” 李长辞想到自从来到京城,清越剑就一直被封印,自己也好几天没有碰过剑了,顿时觉得手有些痒。 趁着清晨的灵气最为丰裕,李长辞立刻运转体内的功法,勾动着天地的灵气与自身的灵气相融合。 一声清啸:“清越——” 在! 清越小萝莉立马飞奔进清越剑里,原本插在地上,平平无奇的剑顿时有了灵性,从地上猛然拔出,朝着李长辞的方向破空而去。 李长辞一把抓住清越剑的剑柄,将灵气注入其中。 随着灵气的注入,一道道金光沿着剑身上的九道符文流动,周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入体内,李长辞握着清越剑身随心动,剑转流云。 李长辞的眉眼间,透着无尽的喜悦,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无比自在的光芒。 随着动作越来越快,剑势越来越凌厉,似乎有将这片空间割裂之感。 此乃清越观绝品功法——斩魂剑法。 此剑法唯有清越剑的持有者可学,也是当年清越观的创始人清风剑尊的道法。 斩魂剑法大乘者,要斩妖除魔,肃天地之清正。 而李长辞天资聪慧,又勤学苦干,才十年时间,就将斩魂剑法练到第七层,已达小乘境界。 可以说,现在剑术这一块,就连师父都是不李长辞的对手。 待天光大亮,李长辞浑身是汗的停下了剑法,感觉灵力在体内不停的涌动,李长辞立即盘腿坐下,将刚刚吸收进体内的灵气运转起来。 因为常年修炼,李长辞的身体变得十分坚韧有力,但今日涌入体内的灵气十分充足,导致李长辞在压缩时,仍能看到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浮现。 清越悄悄地从剑里出来,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大大的眼睛看着李长辞的状态,只要李长辞出现不适,清越会立即出手,吸收掉多余的灵气。 好在李长辞根基稳固,将大量的灵气送到五脏六腑,剩下的灵气则运转到身体的各个经脉处,不过三周天,经脉竟拓展了几分,修为也隐隐有上涨之势。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体内的杂质排出,清越见李长辞快要苏醒的样子,便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只留下清越剑立在李长辞身旁。 不过一会,李长辞睁开了双眼,那一瞬间,似乎连时间都为其停留。 一眼看去,如星辰万千,遥不可触。 第二十三章 一颗柳树 没曾想,今日的修炼竟让自己停滞两年的修为终于突破了一层。 正当李长辞想与清越分享这一喜悦时,却发现清越躲在老远处的角落里,捂着鼻子瞪着自己。 随后,李长辞就闻到一股陈年恶臭。 “呕~” 李长辞没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虽然不似第一次那般整个人都被一层黑泥包裹,但也是沁出不少污水,衣服都有些脏了,难怪清越会如此嫌弃的离自己这般远。 “阿辞,你快去洗澡吧,我快被你臭死了。” 清越嘟嘟嚷嚷的吐槽着。 李长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赶紧跑进屋后,用清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三边,换了一套新衣才出来。 见李长辞洗净后,身上的味总算是没有了,清越才又开开心心的扯着李长辞的衣袖,小嘴叭叭道:“阿辞,我们快回城里吧,上次封印我了,我都没有好好看看。” “阿辞,听你师父说京城里有好多好吃的,你能不能买给我吃呀。” “对了阿辞,你下次去那什么颜春楼,我可以出来看看吗?我也想看看柳荫荫长什么样子。” 李长辞低笑着答道:“好,都带你去,我们走吧。” 清越乖乖的回到剑里,李长辞念了一段口诀,手腕一翻,灵力一转,将清越剑幻化为之前的墨簪,别在头发里,但这次清越可以随时随地与李长辞交流。 “清越,你可千万不要把话说出声来,不然别人听到了会以为是妖怪的。”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去城里,迫不及待道:“知道啦,知道啦,用神魂交流,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当李长辞带着清越踏出结界那一刻,门前蜷缩着的一条小白蛇猛然睁开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嗖’地一声窜入林中,不见了踪影,身后的小屋又隐匿在结界之中。 李长辞看了一眼小白蛇逃跑的方向,嗤笑了一声:“这小东西倒是跑的真快。”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听到空中传来几句对话。 “阿辞,你刚刚为什么要放走那小白蛇呀。” “万物皆有灵,既然那小东西有机缘开了灵智,身上又无杀生之孽,为何我要断他生机。” “阿辞,你真心善。” “不是我心善,是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万物平等,不能光以自己的判断去断定别人的生死。” “嗯,知道了。” 随着两人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躲藏在树木下面的小白蛇又探出了头。 虽然不知道那个强大的人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但小白蛇牢牢地记住了一句话:万物平等,不能随意伤害别人。 李长辞换了一身普通男子的装扮,带着清越将京城的所有街道都逛了个遍,然后分别拜访了街头东市和城西的两户姓柳的人家。 但是,两家都十分肯定的说没有邀请过什么道士。 看来还是要去宫中问问柳荫荫的姑姑。 接着,李长辞又变幻成李清越的样子,悄无声息的来到颜春楼的内阁,找到柳荫荫她们。 屋内的两人见李清越突然出现在屋内,都吓了一跳。 看清是李清越的模样后,才拍了拍胸,松了口气。 而此时,十分好奇柳荫荫模样的清越,也从发簪里出来,躲在李长辞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个头。 清越在神魂里称赞道:“哇,真漂亮啊。” 身为凡人的柳荫荫当然看不到清越的存在,但是红缨自清越出来后,就被清越身上那股杀气吓得瞬间僵立在原地,丝毫不敢乱动,就连魂体都变得有些虚幻。 柳荫荫连忙扶住红缨,担忧道:“红缨姑娘,你怎么了?” 自千年来,死在清越剑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即便是清风剑尊用九道上古符文将清越剑上的杀气封印,但凭其剑身的气势就能将红缨这般普通的鬼魂镇压。 倘若能将九道符文封印一一解除,只怕能独闯北渊深处。 可惜李长辞目前还没有达到可以解除封印的能力,只有当她将斩妖剑法修炼至大乘,解锁第十层功法,才能知道封印该如何解除。 见到红缨的脸色变得煞白,李长辞转了转手腕,将清越身上的杀伐之气锁在清越体内,又渡了一丝灵力给红缨,红缨这才缓过来。 红缨不敢与清越小萝莉对视,也知道此时最好不要说出来,便小声开口答道:“多谢柳姑娘了,我没什么大事。” 接着红缨岔开话题,问李长辞:“清越道长,你是过来找我的吗?” 李长辞点了点头,“红缨姑娘,你可否还记得去那郊外秦府的路?” 听到那个恐怖的地方,红缨心一紧,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长辞:“道长,你要去秦府?” “是,我去看看那里可还有活人,或者还存有当年的线索,还姑娘你一个公道。” 闻言,红缨的双眼瞬间噙满泪水,抽噎道:“多谢清越道长,若是能知晓真相,红缨感激不尽。可是,我无法离开这清越观,不知该如何引路?” 李长辞思虑了一会,便抬眼看向红缨,淡声道:“红缨姑娘,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用秘法探寻你的记忆,找到颜春楼里与你相连之物,你可愿意?” 红缨当然不会拒绝,马上放开自己的意识,由李长辞探入。 看着李长辞和红缨两人都陷入了另一个空间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柳荫荫心中默默为她们祈祷。 好在很快李长辞就在红缨的记忆碎片中找到了线索。 原来是颜春楼柴房旁的一颗柳树。 那年红缨刚被父亲卖进来时,因为多次逃跑,便被旧颜春娘打了好几顿,好几次红缨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沾到了柳树身上,后来红缨不跑了,又因为年纪小,还不能出去接客,于是就被安排在后院洗衣打杂两年。 这两年里,红缨每次受欺负,就会在柴房里诉说自己的委屈给柳树听,久而久之,两者之间就产生了联系。 于是当红缨死后,柳树发现红缨很久没有回来,于是产生了想让红缨回来的意识。 当柳树的意识太过强烈时,竟真的将红缨的魂魄牵引了回来。 脱离红缨的意识后,李长辞带着红缨来到后院。 此时正巧是颜春楼开门做生意的时候,柳荫荫也去了前庭,后院里没有一个人,就一颗孤零零的柳树立在角落里。 见到红缨向自己走过来,柳树的枝条轻轻舞动,像似在欢迎恋人归来。 红缨将手放到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摩擦着手心,并不舒服。 红缨心头一闷,干涩的轻问:“为何不告诉我是你呢?” 可惜柳树无法说话,红缨又自言自语道:“也是,整个颜春楼也就只要你会听我诉苦,谢谢。” 感受到红缨的伤心,柳树轻轻地将柳枝拂到红缨的脸上,想去擦拭红缨脸上的泪水。 红缨泣不成声的向柳树祈求道:“谢谢你寻回我的魂魄,可是如今我要出去,我想找到答案,你能让我出去吗?” 柳树的动作停止了好一会,似乎是在理解红缨的这句话。 在听懂之后,柳枝急速飞舞起来,不一会,地上就出现用柳叶拼成的一句话:那你还会回来吗? 对于这次去秦府,红缨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只能求助的看向李长辞。 李长辞向两人作出承诺,一定会将红缨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柳树静静地立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李长辞的话是否可信。 良久,一阵轻风拂过李长辞和红缨,只见地上的字变成了:我相信你,你很强大。 第二十四章 这...这怎么有两个李长辞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红缨和李长辞顺着星星点点的月光来到郊外。 “奇怪,明明之前在这个位置的呀?怎么不见了?” 红缨走到记忆中秦府坐落的地方,可是现在这里却是一片杂草丛生,丝毫没有建筑过房屋的痕迹。 李长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红缨姑娘,你确定当初到的是这个地方吗?” 红缨仔细回想了一番,犹豫道:“清越道长,像我们这种进了颜春楼的人,能出城的机会本就不多,所以那日我和姐妹们都是打开轿帘,一直看着外面的风景,不过我记得那日我们刚经过一片桃林,突然刮起了好大一阵风,然后我们将帘子遮上了一会,等风停了我们也就到了。” “也就是说,途中有一段路程你并没有看清是如何走的?”李长辞指出。 红缨不自觉的咬了咬唇,急忙解释道:“道长,虽然有一段路是没看清,但最后我我们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李长辞询问红缨:“为何如此肯定?” 红缨迫不及待道:“因为当初旧颜春娘领我们出来时,特意告诉我们秦府就在桃林的后面,而城外只有这一处地方种有桃树。” 确实如红缨所说,刚刚来的路上两人经过了一片桃林,但此时正值六月,桃花都没开。 见这里已经没有了秦府的踪迹,李长辞便带着红缨原路返回,在回到那片桃林时,李长辞仔细观察了一番,竟发现好几处角落里埋有阵石,看起来也有十多年没用过了。 周围又都是桃树,或许当时有人利用这里的环境设置了桃花阵,将红缨等人迷惑进了另一个地方。 因为时间过得太久,阵法已然不全,李长辞只能将这部分阵法记下,回去好好推算一番,将阵法补全后,才来一探究竟。 李长辞将阵石重新埋好,便送红缨回了颜春楼。 接着又去师父的小屋里推算了两天阵法,等事情忙完了,李长辞才记起明日便是参加皇后生辰宴的日子,于是又带着在林中玩得乐不思蜀的清越回到了李府。 “你这逆女,到底要做什么!” 李长辞刚走进青莲院,就听到李奕维的怒吼。 还好自己事先贴了张隐匿符,不然自己贸然进屋,岂不会把屋内众人吓到。 李长辞快步走上前,来到自己所住的那间屋子,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却发现李欣妤秦宛霏等人都在,而且都用一副幸灾乐祸的眼光盯着站在中央的李长辞。 主位上正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满脸不悦地看着李长辞,手上还擦红了一块,秦嬷嬷正帮她涂着药膏。 李奕维用手颤抖地指着李长辞,训斥道:“平日里你放纵一些也就算了,如今你伤到的是七公主,还不赶紧道歉,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只见纸人替身呆呆的回答:“不是我伤的,是她自己摔的。” 七公主一听,顿时气炸了,虽然事实是七公主听说李长辞回来后一直欺负李欣妤,作为李欣妤的好朋友,自己肯定要来帮她出出气,于是趁着李长辞在练习礼仪时,借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故意刁难李长辞。 让她给自己行大礼,敬酒,甚至在看到李长辞下台阶时,忍不住出手推了一把,可惜没想到李长辞突然转身,自己没站稳摔下台阶,擦破了手。 但如此丢脸的事七公主是万万不会承认的,只会怪‘李长辞’为何不老老实实地让她推一把。 “就是你害的,我要回去告诉父皇,把你抓起来。”七公主恼怒道。 一听这话,李奕维的心都提起来了,可一想到李长辞又有些修道的本事,也不敢轻易动手打骂,只能压着怒火对七公主道歉:“七公主见谅,子不教父之过,我替我这不争气的逆女向您请罪。” 说完竟要下跪请罪,李奕维的这招,让七公主和周围众人措手不及。 好在秦嬷嬷见多识广,知道朝廷大官若是因这点小事就向公主行大跪之礼,那是极为不妥的,立即上去拦住了李奕维。 七公主反应过来后,也连忙站到一旁,有些不自然的说:“李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是想让她道歉的。” 说完,又下意识的瞄了好几眼站在一旁的李欣妤,心中想着:天啊,欣妤的父亲居然为了这才回来的女儿下跪请罪,欣妤不会更伤心了吧。 果然,李欣妤和秦宛霏现在的表情十分难看,就连她们都没想到李奕维会作出如此举动。 明明几天前,李奕维对李长辞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如今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会帮着李长辞。 七公主见事情闹成这样,也不想在这青莲院多留了,脚一蹬地,嘟着嘴不满地对‘李长辞’放了句狠话:“算了算了,这次饶过你,下次你给我等我。” 说完就拎着裙子快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见公主离开了,李欣妤和秦宛霏也连忙跟上去,在经过‘李长辞’时,还狠狠了剜了其一眼。 李奕维心累的摆摆手,让屋里其他的人出去,将门带上,自己要好好和李长辞说说话。 自下朝回来后,李奕维便觉得有些头疼,谁知又碰到七公主这事,即使李奕维再能忍,也实在不喜欢‘李长辞’今日的表现:“长辞,我不求你为李家作出什么贡献,但不要得罪外人就行,刚刚为什么不向七公主道歉?” ‘李长辞’还是若无其事一般重复之前的话:“是她自己先动的手,也是她自己摔的,为何要我道歉?” 李奕维不耐烦道:“谁先动的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就算不是你的错,你也得认。” ‘李长辞’反驳道:“她的身份与我何干?不是我的错,我就不认。” 见‘李长辞’还是这个态度,李奕维有些恼羞成怒,这人怎么跟前几日比起来愚蠢了许多? 于是忍不住责备道:“你这个榆木脑袋,罚你今天不许吃饭。” 怎料,‘李长辞’眉间一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脑袋里确实是榆木。” 这一句话直接将李奕维气得脑袋‘嗡’的一声响。 而早已坐到李奕维旁边的李长辞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日随便拿了一小段开了灵智的树枝放进纸人的头部,好像就是一根榆木来着。 “谁?” 听到自己身边突然传来笑声,李奕维顿时全身发麻,只觉得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顿时脑中有了数种猜测。 难道是那挖人心脏的凶手来夺取自己的性命了? 还是那王二的阴魂不散,出来吃人了? 可是当他看清凭空从他另一侧出现的人是真正的李长辞时,李奕维的脑中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李奕维看了看左边站着的那个,又看了看坐在右边的那个。 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这这怎么有两个李长辞?” 第二十五章 生辰宴(1) “这是我的替身,这次下山是师父算到京城有异,我这几日去城中各地寻看了一番。” 李长辞半假半真的解释让李奕维相信这个说法。 说完,李长辞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奕维,让其平复一下心情,自己则收回纸人替身身上的法术。 只见刚刚还站着的‘李长辞’瞬间缩小,飘到李长辞的手掌上,变回了一张白色小纸人,旁边还摆放着一小根榆木。 亲眼见到李长辞将纸人收起来,李奕维才真正的理解为何曾叔祖会如此看中李长辞,还让知晓此事的人守口如瓶。 好在李奕维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于是问道:“那你明日的宴会可有把握不出错?” “自然。”李长辞回答得无比自信。 对此,李奕维也不再多问,而是询问起这几日调查之事:“这几日你可查到什么?” 李长辞想到红缨之事,便问向李奕维:“十七年前,颜春楼当时的老鸨带了二十个姑娘出了城,但只有老鸨一个人回来了,此事你可还有印象?” 李奕维对于那些红尘女子是最看不上眼的,但这件事确实是动静不小,为何李长辞会突然提到此时? 李奕维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看向李长辞:“确有此时,当初那老鸨说自己要金盆洗手了,于是把所有的姑娘都送走了,自己一个人独守了颜春楼三年。后来她病逝前将颜春楼传给了现在这个颜春娘,新颜春娘也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让颜春楼重新成为这京城的第一红楼。不过,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长辞眉头一皱,又问了个问题:“那京城郊外桃树林那里的秦家,你可听说过?” “什么秦家?那里就一片桃树林,每年三月不少人去那里赏春踏青,不曾见过有人居住。”李奕维十分肯定道。 闻言,李长辞可以肯定,十七年前残害红缨的不是普通的凡人,要么是有邪修在那修炼邪法,要么就是有妖魔鬼怪在搞什么献祭。 见李长辞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李奕维也不想打扰,自行离开了。 但从李长辞的口中,李奕维也猜到应该是颜春楼出过什么事,于是喊来孙管家,让其派人去调查一下颜春楼发生了什么。 几日后,收到结果的李奕维发现自己的儿子多次出现于颜春楼这种地方,还花了大把的银子在里面花天酒地,气得给了李昌怀一顿打。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对李长辞来说,需要应付的就是明日生辰宴。 皇后与皇帝成亲三十载,一直相敬如宾,皇后还有一儿两女,地位十分稳固。 每年皇后的生辰宴,皇上都嘱咐内务府办的极为隆重,像是特意给众人看两人的感情是如何深厚一般。 今日一大早,李长辞就收到了入宫要穿的衣服,在茯苓和陶雪云的装扮下,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李长辞与往常截然不同。 若说往日的李长辞如一股清风无拘无束,那今日的李长辞就如一朵牡丹高贵优雅。 身着白色云丝长裙,薄雾紫色烟纱外裳,头发精致的挽在脑后,发间插着一支墨色发亮的玉簪和几只流苏步摇,衬得人十分靓丽。 李长辞顶着这身行头走出大门,只把众人看的目不转睛。 “为何有两辆车?” 李长辞看着门口停着的两辆轿车,有些疑惑。 李奕维解释道:“我坐前面一辆,你和欣妤坐后面。” 正巧秦宛霏带着李欣妤赶来,当两人看到李长辞的装扮时,都不由得被惊艳了一下,但很快两人就恢复了正常脸色。 原来,那日李欣妤作出的六首诗得到了许多文学大家的称赞,就连三皇子都在皇帝和皇后面前美言过几次,而七公主更是频频夸自己这位好友,于是皇后和皇帝对这位文采出众的李府庶女产生了兴趣,于是这次宴会上,竟破天荒的让李欣妤参加了。 今日,李欣妤云鬓高绾,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耐,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水蓝色锦绣绫罗纱群,衬得一张脸十分小巧,举止优雅,清丽脱俗,俨然一个羊脂美人。 李奕维心满意得的看着这两个女儿,觉得今日自己又会获得一众同僚的羡慕。于是和秦宛霏交代了两句后,就带着两人上车出发去了皇宫。 此时的麟德殿被布置得极为富丽堂皇,鲜花和华丽的装饰点缀其中,官员们身穿锦缎官服,夫人打扮得端庄典雅,贵女们则一个个玉貌花容,满座都是人。 相识的人凑到一起聊着天,不相识的人也满面笑容的听着,整个大殿洋溢着喜庆和欢乐。 李奕维算是来的比较晚了,当他带着两个女儿走进殿,顿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虽然早就听说过李府的嫡女回来了,但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才发现这嫡女并无传闻中那般面目可憎,举止无礼。 相反,李长辞缓步走来,身姿挺拔,脸色平静,眉目温润柔和,眼里一片云淡风轻,行走之间,都能感受到她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淡定和雍容。 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这女子真是从山里出来的民女?这气质不比那京城第一贵女差啊。 可是一想到此女似乎已过十八,就颇有些遗憾。 再一看过去,才发现李尚书的另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儿也来了! 这李欣妤的身份如何能光明正大的来参加皇后的宴会? 不少正室夫人和嫡小姐心中有都疑惑。 好在李奕维安排两人坐好后,自己便去找同僚交谈去了。 当知道李欣妤是因为三皇子和七公主的请求,皇上皇后特许其参加生辰宴后,一众贵女颇有些嫉妒。 平日里文采上压一头也就罢了,反正就凭李欣妤庶出的身份,能当端世子妃已是祖上烧香了,谁知这门婚事被李长辞搅黄了,当时京中贵女们可不知如何笑话了。 可这才几日,这李欣妤居然还勾搭上了三皇子,更让那些贵女不满了。 但李欣妤才不管这些,只要可以出人头地,那些贵女的嫉妒算什么? 不过刚刚大家的目光都被李长辞所吸引,自己在李长辞的面前犹如一个透明人这点,着实让李欣妤有些嫉恨。 小时候也是这般,没想到李长辞回来后,还是这样讨厌。 想到这,李欣妤不动声色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悄悄的瞧了一眼李长辞所在的方向,便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无人发现。 不止在场的夫人和贵女盯着两人,场上的青年才俊也时不时地瞄着两人所在方向。 实在是今日两人容貌过于出色,尤其是李长辞身上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悠然,与京城里长大的深闺淑女有着天壤之别。 不少公子被李长辞这身气质所吸引,心中不免泛起涟漪,听说此女与殷锦晨之间的婚约已经作废,不知自己可否有机会 当端王一家人进来时,场上年轻一辈的目光在李长辞、殷锦晨和李欣妤三人之间流转。 殷锦晨自那日回家后,便被父亲所在家中,再也没有见到过李欣妤。 没曾想今日居然可以见到她。 在看到殷锦晨满怀欣喜地走向李欣妤时,不少贵女都嘴角含笑,想看看这边的笑话。 第二十六章 生辰宴(2) “欣妤,好几天不见了,你可还好?”殷锦晨盯着心上人,眼眸里满是欢喜。 可惜李欣妤这次却不如之前那般,总是挽着自己的胳膊喊着锦晨哥哥。 “多谢世子关心,我一切安好。”李欣妤的回答像是给了殷锦晨一记重击。 殷锦晨眼中的欢喜褪去,心中很是复杂,这是自两人确定关系后,李欣妤第一次那么疏远的和自己说话,难道是因为这几日自己没有来找她,她生气了? 于是殷锦晨直接略过坐在前方的李长辞,来到李欣妤面前,急着解释道:“欣妤,这几日我被严加看管起来了,没有父亲母亲的同意,我不能出府,你要不要生我的气,我会向母亲求情的。” 殷锦晨原以为听到这样的解释,李欣妤就会和以前一样原谅自己,但李欣妤并没有回应自己的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倒是频频望向前方。 顺着李欣妤的目光看去,前方坐的真是那个扰乱了自己婚礼的李长辞。 难不成欣妤变成这样是李长辞在其中动了手脚? 一想到这,殷锦晨有几分恼怒,走到李长辞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薄唇轻扬,毫不客气道:“李长辞,你究竟做了什么,竟让欣妤不跟我说话了。” 李长辞微微一抬头,秀眉微簇,上下打量了一番殷锦晨,似乎是在疑惑面前这人是谁的模样。 而殷锦晨也是第一次看到盛装打扮下的李长辞,一时间也被她那身上那股清贵的气质所惊艳,呆呆的愣在原地。 “原来是端世子啊,失敬失敬,不知何时过来的?”李长辞冰冷的话语传到殷锦晨的耳朵里,将他拉回了现实。 殷锦晨羞得脸有些发红,同时也被李长辞这话所激怒。 明明他过来已经好一会儿了,这李长辞非但没有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还如此羞辱自己。 殷锦晨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长辞小姐真是厉害,刚回来就想在家中杀鸡儆猴,只是为何要平白无故害人一条性命呢。” 此话一出,让那些看好戏的人脸色微变,内心揣摩这殷锦晨这番话,难不成这个李长辞一回来就草菅人命?那可万万不能娶这样的女子进来,不然岂不是家宅难安。 顿时,大家看李长辞的眼神都带上了避讳之意。 身后的李欣妤倒是有些意外,这件事父亲已经下令让所有人不准外传,这殷锦晨是如何得知的?转瞬又想到当时端王府的茯苓也在现场,想必是与端王说过此时,真是意外之喜。 李欣妤倒想看看这回,李长辞该如何反驳,却见她素手一抬,执起案桌上的酒杯,朝着一个方向举杯相敬,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李欣妤悄悄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却正好对上楚灵姝的眼睛,对方轻掀眼皮,漠然地扫视了一眼自己,那高傲的姿态十分令李欣妤不爽,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将这群目中无人的人踩在脚下。 随后,就听见楚灵姝将视线转到自家儿子身上,平静地开口道:“锦晨,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长辞何时害过人性命,你如此无礼,还不快向长辞道歉。” 听到母亲的训斥,殷锦晨更加恼怒了,对着李长辞沉声道:“你究竟给我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如此偏袒你,” 面对的殷锦晨的责问,李长辞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般淡定,连丝毫的失态都没有,甚至不曾皱一下眉头,一副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面对李长辞无动于衷的样子,殷锦晨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回来的李奕维所打断。 “端世子,长辞刚回来没几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端世子担待,但是有些话还请世子慎言。”背对着众人,李奕维朝着殷锦晨频频使眼色。 殷锦晨此时才反应过来,这种事说出来确实不妥,毕竟李欣妤也李府的女儿。 于是殷锦晨忍气吞声,不情不愿地向李长辞道了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这一切在李欣妤眼里看起来,却是殷锦晨再一次向楚灵姝屈服,这让李欣妤对其的印象更差了,果然还是另谋出路为好。 但经过刚刚那一段小插曲,宴会上不少人还是对李长辞有了看法,可即使在面对各种试探的眼光时,李长辞始终保持平静的态度,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分明是低着头,却有一种超脱众生的感觉。 实际上,李长辞正处于放空的状态,神魂在和清越聊天呢。 “阿辞,这群人为什么总是在偷偷看你啊?” “不知道,可能是闲的吧,毕竟看她们平日里那么无聊的样子,想必终于有点热闹可以看了。”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在垂涎你的美色,阿辞,你今天穿的好好看呀,我也想穿。” “你喜欢这种衣服啊,等我回去给你做套一模一样的,小孩版!” “嘻嘻,阿辞你真好!”清越高兴道,可是又想自己无论换多少件衣服,不到一息之间都会消散,只能穿着身上这件由符文的黑衣服,顿时有些失落。 看出清越在想什么的长辞立马安慰道:“阿越没事,等我学会了解封之术,天天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 听到李长辞作出的承诺,清越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兴奋道:“好耶,好耶!” “阿越你看右前方那个穿着青衣的兄弟,我感受到他身上有好东西。” 清越一听有好东西,双眼‘噌’的一下闪闪发亮,“让我闻闻看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神魂之中的清越双眼一闭,朝着那个方向猛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皱着小脸蛋努力分析,就在李长辞担心清越会不会不小心把自己闭气闭晕时,清越终于开始呼吸了。 “呼哧呼哧,我知道啦,是避水珠!” 李长辞颇有些疑惑:“避水珠?那不是海里才有的东西,这陆地上怎么会有?” 清越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阿辞,我好想要呀,你取过来好不好。” 李长辞笑了笑,对着清越说道:“阿越,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去取那是偷,你若喜欢,我可以去问问对方需要什么作为交换,他若不愿,我们也不能强求。” 清越听得似懂非懂,想到自己之前在清越观里,想要的东西直接拿过来就行,他们都只会很高兴,根本没有不愿意的情况。 长辞向清越解释过,这是因为清越对于观里的人来说是最珍贵的,其他的东西相比反而没那么重要了,这是观里的人对清越的偏爱,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 在长辞和清越的一问一答中,时间飞逝,只听见‘咚咚咚’地鼓声响起,生辰宴开始了。 第二十七章 生辰宴(3) 随着内务府总管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皇后娘娘到——” 在场所有人起身恭迎。 皇帝殷世麒牵着皇后白语涵的手走进殿堂,身后跟着的是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 当皇帝从李长辞面前经过时,李长辞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其身上的龙气浩然充裕,看来这位帝王做过不少利民之事。 待皇帝皇后落座于主位之上后,场上所有人行拜见大礼:“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祝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殷世麒让众人免礼坐下,宣布今日是皇后生辰大典,众人不必拘束,随后又与白语涵相视一笑,顿时让在场的人连连羡艳帝后和睦。 正坐上,白语涵悄悄地看向下方的各家儿女,不动声色间物色了好几个相貌不错的人,然后悄悄的给殷世麒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白语涵的暗示,殷世麒朝内务府总管点点头,于是生辰宴正式开始,首先便是几位皇子和公主献礼。 几位皇子送的物件都差不多,都是些其为贵重翡翠如意之类,而公主们送的就五花八门了,有送手抄佛经祈福的,有送绣品的,还有送画的。 唯独其中的七公主送的是一盆花,却是所有礼物中最触动白语涵内心的礼物。 “竟是素冠荷鼎,今日可开了眼界了。”场上有识货之人立刻认出这盆极品名花。 花型如荷花一般,花色也极致素雅,给人一种雍容尊贵的大气。 白语涵从嬷嬷手上接过这盆花,仔细端详起来,忍不住俯身凑上前去闻其花香,芬芳馥郁,仔细一看花盆上还刻有印章,是出自于姑苏茗花坊。 这不由得让白语涵想起自己还未出嫁前在姑苏城生活的日子,小时候祖父经常带自己去茗花坊买兰花花种,回家后便自己种,因为祖母生前最爱兰花,尤其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素冠荷鼎,于是自祖母死后,祖父便每年都会种出许多兰花来纪念祖母。 有时候,自己也会挥舞着小锄头跟在祖父身后挖挖土,浇浇水,即使自己不小心损坏了祖父种的兰花,祖父也不会生气,只会摸摸自己的头说“小囡囡真淘气”,可惜直到祖父去世,也没能种出素冠荷鼎。 白语涵看着眼前的素冠荷鼎,神情有些恍惚,小时候的那些快乐的场景已经许久不曾记起来了,一晃眼,自己居然也到了快有孙儿的年纪。 一想到此生或许再没有机会回到姑苏城,白语涵眼中有些湿润,对这盆素冠荷鼎越发看中。 身旁的殷世麒感受到白语涵此时的心情,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 白语涵想到此时还在宴会之上,收敛起自己心中的悲伤,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平静的模样,面带微笑,欣慰地看向下方的七公主:“景梦有心了,这礼物本宫很喜欢,双瑞,等会将本宫那套黛熏钰彤链送去七公主殿里。” 而那盆素冠荷鼎也被白语涵珍重的放在寝殿之中,日日观赏。 待所有皇家子嗣献礼过后,便是由内务府准备的各种节目上场,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 众人看的是不亦乐乎,殷世麒和白语涵则是在讨论此次生辰宴举办的第二个目的。 白语涵借着给殷世麒敬酒的样子,轻声问道:“皇上,今日可有看到适合几位皇子的姑娘?” 殷世麒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皇后,笑道:“皇后可是已经选好了?” 白语涵倒也不推脱,示意殷世麒看向下方的几处,“那几个姑娘似乎还不错,尤其是那个穿紫色外杉的,和旁边那个穿水蓝色裙子的姑娘,看起来都十分乖巧伶俐,不知都是谁家的姑娘。” 殷世麒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是户部尚书李奕维,又想到这几日听到的传闻,看向白语涵的眼里含着一丝不明意会的笑意。 白语涵觉得有些莫名,轻声询问到:“可是本宫看走眼了?” 殷世麒抬手抿了一口酒,低声笑道:“呵,难得有你看走眼的时候,那两个姑娘应该就是近日京城里被人议论得最多的两位小姐,李奕维家中的那两个。” 一听殷世麒这样说,白语涵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一个是历经苦难的嫡女,一个是饱读诗书的庶女,可这两人坐在一块,却是那嫡女气质更为出众,颇有些奇怪。 午时刚过,许多珍馐美食一一传送上来,席间觥筹交错,言语畅欢,其乐融融。 正当李长辞想着如何可以单独出去找柳荫荫的姑姑柳嫔时,只见台上的殷世麒举起酒杯,爽朗笑道:“今日朕甚是开心,前两日景浩带了不少极品美酒,今日便与大家一同畅饮。” 于是内务府给在座的每家都送上一壶好酒,在场众人皆举杯同庆,共饮美酒。 “听说这酒还与李尚书家的姑娘有些渊源,不知这事可是真的?” 听到殷世麒点到自家女儿,李奕维有些诧异,原以为此事过去了,没想到还被皇上知晓了,竟在如此重要的宴会上提出来。 而李欣妤深知这个时代的人是十分注重礼仪规矩的,就算自己现在想出这个风头,此时也要忍着,等有人来帮自己起这个头,否则自己贸然答话,引起帝王不喜,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果然,听到皇帝的询问,七公主连忙站出来,替李欣妤解围:“父皇,是我请欣妤来帮忙的。” 接着李奕维也起身恭敬的回道:“是小女才疏学浅,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了。” 见上方的皇帝并没生气的模样,两人才松了口气。 白语涵此时也接过话:“李大人谦虚了,这几日就听你家女儿个个生的花容月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快上前让我看看。” 李奕维连忙向皇后行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赞誉,长辞、欣妤还不快向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闻言,李长辞和李欣妤两人起身上前参拜。 白语涵第一眼就被李长辞身上那种淡然的气质所吸引,这女子就连面对自己和皇上时也没有一点畏缩,刚刚说话的语气更是极为平淡,给人一种超尘出俗的感觉。 白语涵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欣妤,虽然李欣妤举止端庄,仪态万方,但白语涵还是看出李欣妤眼中有一种常人没有的傲气和野心。 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这李尚书的两个女儿似乎都不简单。 白语涵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两个姑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人都不适合与这些皇子联姻。 “果然是好颜色,李尚书,你可有福了,也不知以后是谁家好男儿可以取得上你这两位宝贝女儿。”白语涵明面上是夸赞李奕维这两个女儿长得漂亮,实则是暗示这姑娘你们谁家看上的就去娶吧,几位皇子是不可能了的。 听皇后这么一说,李奕维的脸色白了几分,大多数人听懂了皇后的意思,几家贵女都露出了笑容。 都想看看今日出尽风头的两位李家姑娘,现在可还能笑得出来。 却发现两人面上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其内心的想法。 实际上,李长辞根本就没认真听白语涵的讲话。 刚刚吃饭时,就看见柳嫔出去了,自己正想借口出去,就被皇上和皇后点名了。 而李欣妤虽不知为何没被皇后看中,但凭着十几年在外人面前演戏的功力,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第二十八章 柳家往事 两人回到座位上不久,七公主身边的丫鬟便送过来一杯酒,说要和李欣妤分享喝。 谁知丫鬟没拿稳,竟将酒洒在了李长辞的衣领上,李欣妤立马起身,拿出袖中的手帕擦拭酒水,一边向李长辞道歉:“长姐恕罪,小桃不是故意的,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作为受害者的李长辞一字未说,就被李欣妤这番话扣上个性情刻薄的印象,而李欣妤自己倒是装出一副姊妹情深,心怀宽广的模样。 难怪那些公子哥看李欣妤的眼里都是欣赏之意。 李长辞朝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倒是看了一眼李欣妤手上拿着的帕子。 上面有紫荆花的味道。 小时候的李长辞,一碰到紫荆花的花粉就会过敏,浑身出红疹。 不过后来被师父带到清越观后,就给自己吃了很多灵丹妙药,加上多年的修炼,李长辞的体质早就练成百毒不侵了。 七公主那边见到李长辞的衣服被自己的丫鬟弄脏,连忙派身边的大丫鬟春词过来,请李长辞去自己那里换身衣服。 这正和李长辞的心意,于是当春词领着李长辞进了七公主所住的景平苑时,李长辞立刻给春词施展了障眼法,自己则去寻找柳荫荫姑姑的踪迹。 只是皇宫太大,李长辞只能召唤出幻蝶,根据柳荫荫身上的气息,找到与其有血脉之缘的柳嫔。 原来柳嫔提前出来,是因为十二公主感染了风寒,没有参加宴会,需要人照顾。 见到李长辞来时,柳嫔还以为是有刺客闯入。 还没来得及喊人进来,便被李长辞打断:“柳嫔娘娘莫慌,我与柳荫荫是好友,断不会伤害你的。” 一听到柳荫荫的名字,柳嫔以为是柳荫荫出了什么事,让李长辞前来带话,忙问:“可是荫荫遇到了什么麻烦?” 李长辞安抚道:“荫荫暂时无碍,是我想请教柳嫔娘娘几个问题。” 听到侄女没事,柳嫔这才稍稍安心。 “不知这位小姐想问何事?” “十七年前,柳府上可有人邀请过一个道士入府?” 听到李长辞提及此事,柳嫔倒抽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此事?你是那道士什么人?” 李长辞解释道:“那道士是我师父,当年师父他放了一件东西在柳家,如今要我收回来,还请娘娘告知那件东西的下落。” “那东西应在荫荫那里,当年就是为了解决荫荫的事,才写信给你师父的。” 柳嫔轻声叙说起当年的事。 十七年前的一夜,兄嫂突然早产,诞下一女,取名柳荫荫。 喜得一女这本是件皆大欢喜之事,可谁知自从柳荫荫出生后,时常哭啼,根本就哄不住,府里更是时常有怪事发生。 不是家中出现许多死老鼠,就是洗好的衣物会出现在别的地方,就连好好摆在桌子上的花瓶都会无缘无故被破碎。 到了晚上,许多人都说听到过女人在哭,亦或是老妇、小儿在斗嘴。 久而久之,都说府里闹鬼了,而这些鬼啊,都是荫荫惹来的。 兄长多次求医拜佛,却始终没有效果。 无奈之下,因着祖上曾与你们观的道长相识,兄长只能寄信给你师父,请求帮助。 你师父来了后,才发现因为早产,荫荫出生在癸申月癸子时,恰好是阴门大开之时,在这个时刻出生的孩子是全阴之命,极易招惹那些鬼怪。 而最近在柳府里作乱的鬼怪都是为了吓唬众人,让人类惧怕这个孩子,这样他们这些孤魂野鬼才有机会上这孩子的身。 而荫荫哭闹也是因为总是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知道此事的原由后,兄嫂十分自责,只因两人的疏忽,居然让荫荫这么小的孩子就经受这样的劫难。 好在你师父法术高明,给荫荫做了一场法事,又给了荫荫佩戴了一个红色的玉坠,嘱咐柳家等荫荫满了十八岁之后才能取下。 如今想起来,还有三天便是柳荫荫十八岁的生辰了。 看来一切刚刚好。 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李长辞向柳嫔告谢,临走前递给柳嫔两张符纸,可保十二公主康健平安。 等李长辞再次回到景平苑的偏房时,床上已经放好了干净的衣物,春词站在一旁,还没从障眼法中出来。 只见春词手里拿着一对金耳坠,放进香囊里,嘴里叨叨的念着,等李长辞换完衣服,要将这香囊系到她腰上。 李长辞意味深长的笑了,神识中的清越气的直跺脚:“这帮坏女人,就知道欺负阿辞,看我怎么揍你。” 说完便想冲上去揍春词两下,却被李长辞拦住。 “与她们生气做什么,这种事也不是她们能违抗的。”李长辞劝说道。 “那你就白白看着她们陷害你吗?”清越越想越生气,大大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那耳环拿出来便是,我们不用为这种事操心。” 只见李长辞对着春词手一挥,春词便恢复了清醒,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李长辞。 “李小姐,刚刚小桃不小心将酒洒在您身上,酒香浓烈,还请佩戴这个香囊。” 说完,春词便走上前想亲手将香囊给李长辞系上。 可李长辞手微微一抬,阻止了春词的动作,顺手将香囊拿过来,在春词慌张的眼神下,打开封口,取出其中的耳坠。 “转告你们七公主,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另外,你们公主的衣服我穿不下。” 春词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李长辞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时麟德殿内,殷世麒和众群臣都在吟诗作赋,兴致高涨时,还说想看看李家四小姐以今日所情所景为令,当场出一首佳作。 而李欣妤也临危不惧,略思片刻便当着众人的面出口成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此诗一出,惊艳四座。 场内有片刻的宁静,直到皇上对着李欣妤赞不绝口:“好诗,没想到你文采如此上佳,不愧于你‘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赏。” 就连皇后白语涵都不由得对李欣妤刮目相看。 殿内其他人开始纷纷交谈,尤其是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简直堪称得上千古绝句。 所以,当李长辞重新回到宴会上时,接受到了许多带有同情意味的目光。 李欣妤坐在后方悄悄的凝视着李长辞,心中有些疑虑,自己明明将抹了紫荆花花粉的帕子涂到了李长辞的身上,可是李长辞并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满脸红疹,不知是已经治好了,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李长辞。 李欣妤心中思绪万千,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殷景梦,本来自己已经设计让李长辞在这次宴会上丢脸的,可是被李长辞提前发现了。 还说什么衣服穿不下,不就是比自己高了几寸了,居然敢嘲笑自己的身高! 等下次一定要找机会出了这口气。 第二十九章 霓裳草的表演 李长辞刚一进青莲院,就察觉到阵法被触动过。 “阿辞,有妖气。”清越在神识中向李长辞传音,自己则飞到院中各个角落寻找妖物来过的痕迹。 很快清越就在花圃那边里找到了线索。 李长辞蹲下身,伸手捻了一点地上的不明液体,这正是那妖强行动用法术后,被阵法劈伤后留下的部分。 清越看着李长辞手中那绿色的液体,问道:“阿辞,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妖吗?” 李长辞眼神闪了闪,肯定道:“不是普通的妖。” 正常的妖流出来的血都是红色,可是现在地上出现的是绿色,那就只能是比较特殊的妖,更或是植妖。 因为阵法的缘故,妖一旦使用了法术,就不可能出去,只有让凡人帮忙移动阵石,才能破解阵法。 所以,这府里一定有人认识这妖。 李长辞将阵法复原后,叫来院中所有人,问自己离开后可否有人来过青莲院。 “小姐,今日您离开后,秦嬷嬷和陶姨娘就走了,除了中午那会儿,秋叶来过一趟,说是奉夫人的命来给小姐送这个月的月银,其余时间没有外人来过。”茯苓将今日府中之事告知李长辞。 李长辞点头,朝着茯苓淡道:“多谢,以后银钱你拿着,看着给院里的人发下去吧,晚上你们也回去休息,不用服侍我。” 茯苓和下方的刘嬷嬷等人心中皆是一惊,还以为是大小姐不满她们的服侍,纷纷跪在地上求绕,说服侍大小姐是规矩,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的。 见到众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李长辞十分潇洒的丢下一句:青莲院的规矩我说了算。就独自进了房间,将今日这身繁杂的衣服和首饰全部换下。 半夜,李长辞从修炼中醒来,却看见清越小萝莉趴在梳妆台上,看着外面的池塘。 “阿越,你再看什么?”李长辞好奇问道。 “阿辞,池水里好像有东西诶。” 这时李长辞才记起水里有株吃坏了肚子的小草,自己还给了它一颗佛珠,现在看来,应该是恢复了。 于是推开门,走到池塘边。 池中小草本来安安静静地呆在池底,但是一见李长辞的身影,就兴奋得原地直摇摆。 “好有活力的小草啊,可以拔出来看看吗?” 小草一听有人要将自己拔出来,很是生气。叶子高高抬起想看看是什么人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怎料一张精致却布满伤痕的小脸出现在水池上面,正是清越。 还没等小草拿出自己的气势,就反被清越释放的杀伐之气吓得瘫软伏倒在地。 “阿越,它才启灵没几年,你这样吓它,小心它道心破碎。” 清越一听,这小东西居然如此胆小,连忙收起自己身上的杀气,开口道:“小草,你别怕,我不吓你了。” 可惜小草根本不会说话,要不然定会好好痛哭一番。 “阿辞,你认识这是什么草吗?”清越指着池底的小草问。 小草也慢悠悠地将自己的叶子稍稍立起,朝着李长辞和清越抖了抖,表示自己也想知道。 李长辞扫了一眼某草,唇角挽了个笑:“看这叶子的形状,应该霓裳草,据说百年才能生长出一叶。” “一、二、三,有三片叶子了,哇,居然没想到你居然有三百岁了。”清越难以置信的看着小草,直把小草看的有些害羞地将叶子微微卷起。 清越的小嘴还在叭叭念叨,李长辞则在寻思。 霓裳草,又叫诱妖草,会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能吸引八级以下的妖兽。 这两次入侵青莲院的妖究竟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冲这株草来的呢? “小霓裳,你要藏好了,向你们这种开了灵智的灵植,最容易被坏人挖走了。” “那些妖啊、魔啊什么的,就喜欢吃掉你们这些灵植。” “对了,你见过妖吗?听阿辞说,这个府里就有妖哦。” 从来没与人交谈过的霓裳草第一次听到有人围着自己说这么多的话,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不过听到最后一句时,霓裳草认同的点了点头。 见到霓裳草的举动,李长辞量忙询问:“你见过妖?可是前几日那只?” 霓裳草一想到前几日自己正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沐浴在月光下,结果池水就被人血污染,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误吸了一口人血,差点毁了道行。 疼痛之际,霓裳草向上看去,就看见一女妖挖人心脏,还吸食了那人的魂魄和精气。 惊恐之下,霓裳草立刻装死,才逃过一劫。 霓裳草将这段惊险的经历绘声绘色的‘表演’了一番,抬头却发现岸上的两人都露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在两人的眼中,只能看到霓裳草的叶子不断的飞舞,一下子如抽筋般抖动,一下子又猛然倒在地上,实在是看不懂。 见自己的意思无人能懂,霓裳草十分失落地耷拉着仅有的三片叶子。 清越见状,连忙安慰道:“小东西,你别不高兴呀,你多表演几次,说不定我就能看懂了。” 对于清越的建议,霓裳草觉得非常不靠谱,于是更失落了。 李长辞摸了摸头,尴尬地笑道:“小草,多谢你的帮助,不过不用再表演了,接下来我问你点头摇头就行。”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霓裳草愉快的同意了。 “那妖可是府里的人?” 小草摇头,从来没在府里见过。 “那妖是男妖?” 小草摇头,那是只女妖。 “今日传入阵法的是同一只妖?” 小草点头,那妖受伤不轻。 “今日那妖可是被人救走的?” 小草点头,那个丫鬟前几日还来过。 “最后一个问题,那妖的本体是不是植系?” 小草十分用力点头,我亲眼看着她变成了一朵花,藏在那丫鬟身上的。 看到小草的回答,李长辞眸光一沉,就连清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渡给霓裳草一丝灵气作为报偿后,李长辞和清越满怀心事的回了房。 “阿辞,如果植妖真的出现了,情况不容乐观。”清越的眼眉一片冰冷。 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李长辞点了点头:“我先将这件事传信给师父,那妖被阵法所伤,这几日一定会想办法疗伤,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等把京城的事办完了,我们就立刻回去。” 只见李长辞拿出一张传音符,伸出手指朝符面输入灵气,符纸被激活,发出淡淡的灵光。 “师父,京城开始出现植妖,北渊封印之地或许有异,需要做好完全准备。” 话音结束,灵光渐消,只要师父在那边激活符纸便可听到李长辞的传话。 李长辞将符纸重新放进储物袋,转头看到的是清越那张满是忧愁的脸,于是上前安慰道:“无事的,阿越。” 清越摇了摇头:“阿辞,植妖已经出现,我却修为大跌,若是那位已经苏醒,现在的我根本抵抗不了。” 李长辞知道清越心中的忧虑,但天无绝人之路,况且现在北渊的情况尚不明了,自己和清越都还有机会。 李长辞摸了摸清越的头,故作轻松地说:“我知道阿越是想快点长大穿好看的衣服了,等我这次回去了就求师父让我再去一次东海,这次我一定帮你拿到玉髓石。” 想到上一次李长辞满身是伤地从东海回来,就知道东海是如何危险。 但看到李长辞愿意为了自己再次深入险地,清越忍不住抱着李长辞的腰哇哇大哭。 第三十章 千年秘辛 深夜,李长辞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皎月,想起小时候师父的话。 自数千年前,人族修道大能们相继在一场异族大战将中牺牲,整个世界被打得支离破碎,大批的修士也被埋在了黄土之下,道界崩塌,几乎九成的功法都已经断了传承。 可是,世界灵气陷入枯竭,为了休养生息,剩下的低阶修士开始寻找灵气较为丰裕的地方,渐渐退出了大众视野。 世界开始缓慢恢复,旧时代已经过去,新时代来临,凡人的世界开始昌盛。 因为世界灵气的匮乏,又缺少了修炼的功法,道界式微,自大战后,最高的境界不过化真境界,距离破空飞升境界甚远。 李长辞想到霓裳草的话,如果那妖真是植妖的话,事情会更加棘手。 当初妖皇不知为何屠杀了人界几大宗门的精英弟子,违法了人妖两届的至尊约定。 于是爆发了人妖大战,两界死伤无数,虽然最后天曦剑圣联合四大真君毁了妖皇君宸的真身,并将其神魂镇压在了某处,但始终没能消灭妖皇,他终有复苏的一天,不久四大真君相继陨灭,天曦剑圣也失踪了。 清风剑尊也与那场大战中与妖界第一猛将虎霸天同归于尽。 后来,人族将剩下的妖驱逐到了北渊深处,并共同建起了一方封印,将两族隔开,自此人妖两界互不干扰。 而关于妖皇的记载显示,妖皇的原身就是妖植。 因为原身是植物,所以更加难以化形,但只要化形成功,无一不是法力高强之辈,因此,在那届大战中,妖皇真身陨灭后,所有的妖植都死绝了。 如今,虽说封印有所松动,一些小妖会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人间也会有妖修炼成形。 但王二若真是被妖植所杀,那此事必须禀报给师父,因为妖植的出现,意味着妖皇可能在复苏! 李长辞开始细细回忆王二的死状,脖子上有红纹,精魄全无,这种杀人方式似乎是噬魂花。 书中记载,凡是被噬魂花杀的人,都会在身上出现一种网形红纹,而且会被吸食所有的生命力和灵魂。 这次噬魂花妖受伤不轻,要想治愈,会需要更多人的精魄。 想到这,李长辞起身,双手立于胸前变换了几下,嘴中念起一段口诀。 只见月光下,无数洁白的幻蝶飞舞在李长辞的周围。 “去城中各个角落观察,一旦发现有妖气或是有人失踪,立刻汇报。” 得到李长辞的命令,所有幻蝶四散离去,有的落在城东的樟树上,有的落在市集的牌坊上,有的落在屋顶上。 李长辞看着面前最后一只幻蝶,轻声吩咐道:“你去栖霞院盯着那个叫秋叶的婢女。” 第二日一大早,李长辞收到消息,那叫秋叶的婢女偷偷出府去了一间客栈,里面还有一个男人,两人似乎在密谋些什么,最后幻蝶看到秋叶给了那男人一大笔钱之后便回了府,那陌生男性出了城。 而秋叶偷偷离府的事似乎被秦宛霏看到了,还得了好一顿训斥。 李长辞思忖,难不成这件事无秦宛霏无关,全是那个秋叶的婢女作为? 可李长辞之前检测过秦宛霏院子里的人,包括秋叶在内都是凡人无疑,可秋叶为何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妖呢? 李长辞找来王大,吩咐他秘密调查一下秋叶的来历。 王大因为之前的事,对于李长辞的吩咐格外听从,不到一日便打听清楚了秋叶的身世。 秋叶本是山上一普通民女,家中父母早年因病去世,只剩秋叶一人以养些鸡鸭、花草之类的为生,听说秦宛霏还没嫁进李府时,多次帮助过秦宛霏。 于是等秦宛霏进了李府后,就把秋叶一起带进来,作为身边的大丫鬟了。 关于秋叶的秦宛霏的身世,都是寥寥几句便可说完,但李长辞仍觉得有些蹊跷。 秦宛霏说自己是孤女,但为何秋叶会如此帮她? 还有,如果说秦宛霏要报秋叶的恩情,大可以给一笔丰厚的银子,何必要接近府里做个低人一等的婢女? 这厢李长辞还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厢从颜春楼飞回的幻蝶又传来消息,说颜春娘接到一个大胆子,京城北郊来了一个超级富商,花了几千两白银新建了座余府,还特意花三千两邀请颜春楼所有娘子去参加乔迁宴,不过这个消息要求颜春娘保密。 这一幕,似乎与十七年前的事情极为相似。 李长辞连忙拿出纸人替身,让它呆在李府,而自己则和清越赶去颜春楼。 果不其然,颜春娘并没有将这件事外传,而是告诉楼里的姑娘,这些年辛苦了,过两日带她们去北郊散散心,楼里的姑娘都十分高兴。 当李长辞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柳荫荫和红缨时,一人失魂落魄的打碎了茶杯,一人气愤填膺的想去杀了颜春娘。 “红缨姑娘,切勿小不忍,乱大谋。”李长辞劝慰道。 红缨看着柳荫荫失神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被人蒙骗才命丧黄泉,不免悲从中来:“清越道长,为何我等女子的命运如此不公,可以任由他人主宰?” “红缨姑娘,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要想公平,只有让自己强大,强大到别人不能欺负你,不敢欺负你。”作为修道之人,李长辞更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强者为尊的规则有多荒谬。 可万物在世,哪怕是圣人在世,都逃脱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除非有一天,你破空飞升,跳出这个世界,或许才能找到公平吧。 听到李长辞的话,红缨看向柳荫荫,凄然泪下:“我也就罢了,本是贱命一条,可是荫荫为何命也如此苦呢。”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柳荫荫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强大了,于是平复好心情后,柳荫荫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朝两人笑道:“或许这就是命吧,能在死之前认识清越道长,红缨姑娘,我已无憾。” 红缨下定决心,不管自己有多恐惧那个地方,自己也会陪着柳荫荫,哪怕自己会魂飞魄散,也要救下荫荫。 看着两人伤心欲绝的样子,李长辞无奈叹了口气:“唉,谁说你们一定会死了?” 闻言,两人心中一颤,眼中又升起希望的光。 红缨急忙问道:“清越道长何处此言?可是有破解之法?” 李长辞唇角微扬,浅浅一笑:“后日无需荫荫姑娘出场,我代她去即可。” “什么!”“不可!” 红缨和柳荫荫大惊失色,柳荫荫不住的摇头说不可。 “清越道长之前就救过我的性命,本就无以为报,怎能再让道长为我涉身险地,况况且还要扮作女子的身份,这这万万不可。” 听到此话,李长辞展颜一笑,惊艳众人。 “如果荫荫姑娘是为在下是男身而担忧的话,大可不必。” 只见李长辞在两人疑惑的眼光中右手一挥,就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再次认识一下,我叫李长辞,之前以男身相识是为了不惹麻烦,还请两位见谅。。” 看到清越道长瞬间变成了一个少女,两人一时语塞,良久才缓缓说道:“无妨,这世道女儿家家的在外做事多有不便,还要感谢长辞姑娘多次相助。” 第三十一章 代替柳荫荫 看到对面的李长辞坐在位置上神色淡然,那双漆黑的双眸宛如溶洞最深处的一汪池水,清幽得无一丝波澜,好像早已习惯这种危险的事。 柳荫荫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想法:“长辞姑娘,你当真要代替我去北郊余府吗?若是里面真的有害人的妖怪怎么办?” 李长辞轻笑道:“斩妖除魔本就是我修道之人应做的,荫荫姑娘你无需担心。” “长辞姑娘心中有大善,荫荫十分敬佩,只是怕万一那妖法力太强,姑娘若是不敌,荫荫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一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柳荫荫忧心如焚。 “荫荫姑娘多虑了,就算我打不过那妖,自救的办法还是有的。”李长辞淡道。 看着李长辞的脸上始终含着温煦笑意,无所畏惧的样子,柳荫荫心底又无比相信她一定能化险为夷,消灭那妖怪。 李长辞不想要柳荫荫纠结此事,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前几日进宫女恰好遇到你姑姑。” “我姑姑可还安好?”听到自己亲人的消息,柳荫荫有些心急的问道。 “你姑姑在宫中一切皆好,还要我转告你要多多照顾自己。” 自从家人被流放,柳荫荫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现在听到姑姑的消息,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多谢长辞姑娘,那你师父的事可问清楚了?” 李长辞点了点头,又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柳荫荫。 知道事情的源委后,柳荫荫错愕道:“原来长辞姑娘你要找的东西竟是这个。” 柳荫荫一边说着,一边将从小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拿出来。 血红色的玉坠宛如一滴血泪,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晶莹。 “就是这个玉坠,从我有意识起,爹娘就不允许我取下来,我一直以为这是爹娘送给我的。” “这是血琉璃,观里的低阶灵器,带上后可以阻挡阴气外泄。” “原来如此,那我现在便还给你。” 说完,柳荫荫低头想将血琉璃摘下来,却被李长辞伸手阻止了:“荫荫姑娘不用着急,再你未满十八之前,千万不能摘下,不然就前功尽弃了,等后日我过来再替你探查一下身体,如若无事,方能摘下。” 听到李长辞的解释,柳荫荫放下了手,将玉坠贴心放好,再次朝李长辞行谢礼:“多谢长辞姑娘和你师父的大恩。” 李长辞扶起柳荫荫,安慰道:“荫荫姑娘你快起来,不过短短几时,你已经道谢几回了,若在是这样,我可不在你这久留了。” 听到这话,柳荫荫才不好意思的坐下。 接着李长辞又抛出一记惊雷:“荫荫姑娘可想过离开这里?” 直接将柳荫荫震的呆在原地,半晌才支支吾吾道:“离开这里?” 红缨看着柳荫荫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急着帮柳荫荫问道:“长辞姑娘是要帮荫荫离开颜春楼吗?” 李长辞朝着两人颔首:“既然后日楼里的姑娘都会出城去北郊余府,到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不如就趁那是离开。” “可是荫荫她一个人能去哪?”红缨有些犹豫地看向柳荫荫。 柳荫荫此时也清醒过来,她红着眼眶,莹莹挂着泪水,语气却无比坚定:“我去南川,去找我的父兄。” 红缨担心道:“可是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走这么远的路?” 柳荫荫已经下定决心了,此时她的眼里是火热的:“与其留在京城里受尽屈辱生不如死,还不如踏上一条未知的路,起码我有了活着的目标。” 说完,柳荫荫又看向李长辞:“长辞姑娘,之前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还要屈辱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当我看到你,我才知道女子也可以站于高山之巅,见大河奔涌,立群峰之上,觉长风浩荡。” 柳荫荫早就对这京城失望了,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活着,这一次她想自由自在的活。 于是三人约定,后日李长辞会来颜春楼代替柳荫荫出行,而柳荫荫这两日要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的行囊。 回到青莲院的李长辞,为这次除妖做了很多准备。 很快,约定的时间到了,柳荫荫在屋内走来走去,这两日红缨也不知哪儿去了,无论柳荫荫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正当柳荫荫担忧之际,只见李长辞凭空出现在屋内。 柳荫荫拍了拍刚刚受惊的心口,深深呼吸了一口:“长辞姑娘神出鬼没,可千万别在外面突然出现,不然会被皇城司的人请到国师府上去。” 这是李长辞第二次听人提到国师,见红缨还没来,便问道:“荫荫姑娘可否说说这国师是何人物?” 国师姓太叔,名长胤,法力高强。 别看国师现在一副清风霁月的少年模样,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了,与上一任皇帝是挚友。 每当国家危难之际,国师都会出手相助,所以大家心中都十分尊敬他。 “你们在讲什么?”红缨一飘进门就看见李长辞和柳荫荫坐在一起喝茶。 见红缨终于出现了,柳荫荫神情有些喜悦:“我们在讲国师太叔长胤的事。” 闻言,红缨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他有什么好讲的,国师大人只管天下大事,可不管我们这种人的死活,在我心里呀,还是长辞姑娘更有大义。” 柳荫荫笑说自己十分认同红缨的话,李长辞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没有那么厉害。 “姑娘们,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们可要好好收拾打扮一番,让外人好好看看咱们颜春楼的姑娘有多美。” 不远处颜春娘的声音传来,让柳荫荫和红缨两人的心情低落起来。 好在李长辞及时安慰,三人抓紧时间收拾起来。 李长辞变幻成了柳荫荫的脸,换上柳荫荫的衣服,如果不开口说话,根本就看不出柳荫荫是别人假扮的。 而柳荫荫则换了一身普通农妇的衣服,脸上也涂满了锅底灰,看起来就如三十好几的农夫一般,这两日,柳荫荫将许多收拾换成了银钱存进了钱庄里,印章已经贴身藏好,所以包裹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 最后,在李长辞检查过柳荫荫的身体,确保其不会再受那些孤魂野鬼的打扰后,才收回了血琉璃。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天光海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 颜春楼门口停下了数量精致的马车,都是余府派的人来接送。 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朝着门口停驻的客人抛着媚眼,然后踏上马车。 柳荫荫在和李长辞、红缨做最后的告别。 李长辞将隐身符贴到柳荫荫身上,这样明日一早她就可以出城,又从怀中取出几张护身符,让柳荫荫随身佩戴,以防万一。 红缨拿出一节柳枝,递给柳荫荫:“荫荫,这节柳枝你拿着,倘若遇到什么危险了,它可以帮你。” 知道这节柳枝必定是红缨从柳树身上取下来的,柳荫荫泣不成声。 “两位的恩情,荫荫铭记于心,这辈子若无法报答,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还上,也请长辞姑娘多加小心,倘若还有缘,我希望下次是在南川见到你。” 说完,柳荫荫跪下,向两人拜别。 临走前,柳荫荫泪眼朦胧的看向李长辞,语气悲凉:“长辞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荫荫姑娘但说无妨。” “倘若可以,还请长辞姑娘照看一下那些姑娘,她们也都是些可怜人。” 就算柳荫荫不提,李长辞也不会让这些凡人在自己手上受伤,便应道:“荫荫姑娘放心,路程遥远,明日早点启程,一路珍重。” 柳荫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泪眼婆娑,朱唇低喃。 “两位珍重。” 第三十二章 我会杀猪,从小就杀 “红缨,你不用跟着我,安心呆在楼里等我消息便是。”李长辞向一旁的红缨说道。 “不,长辞姑娘,我一定要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为我和十九个姐妹报仇。”红缨心里已经充满了怨恨,这次她一定要去。 “荫荫呐,就差你没上来了,快点。”颜春娘生怕耽误了和余府商量好的时间,一个劲的催着‘柳荫荫’。 “既然红缨姑娘如此坚定,那请先躲进这颗槐木珠里,这样对方就不会察觉到你。”李长辞赶在上桥前对红缨说道。 “多谢。”红缨也没有客气,直接飘进了槐木珠里。 一路上,楼里的姑娘们看着城外的场景欢畅不已,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这个时间外出过了,就连城外的夕阳都没见过几次。 琼枝看着天边的夕阳,心酸道:“自十二岁被卖到颜春楼,我已经十年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景色了。” 车里年纪最小的文姬忍不住哭起来:“我想我阿娘了,阿娘死后,后母生了弟弟,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当时就是在这样一个傍晚。” 其他几个姐妹闻言,都忍不住抱作一团,默默流泪。 只有李长辞凝视窗外,此处虽无桃花,但樟木不少,想必过不了多久,她们这一群人也会陷入迷障阵法之中,那府邸恐怕就是妖怪的巢穴。 果不其然,刚进樟木林没多远,突起一阵大风,将众人吹得真不开双眼。 大家连忙将车帘拉下,阻挡风沙。 不久,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而李长辞第一时间就发现,车夫换了。 之前的车夫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是现在,李长辞感受不到的车夫身上的生气。 直到暮色降临,一群人才到达目的地。 “哇,好豪华的府邸啊。”颜春娘领着姑娘跟在余管家身后,眉飞色舞的跟管家夸着余府。 夜色下,余府两旁灯火通明,照应得整个府邸宽阔且华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余管家带着众人来到侧院,给每个人安排了一间住房,告诉大家千万不要乱走,要是迷路走失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非常诡异的朝着这群女子笑了一下,离开了侧院。 文姬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悄悄靠近琼枝,不安道:“琼枝姐姐,我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今晚可不可以和你谁呀。” 琼枝心中也有几分不安,于是同意了文姬的请求。 颜春娘让众人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的乔迁宴上要好好表现,若是得了余府老爷的赞赏,这次出来可就赚大了,到时候每人都可以领到五十两银子。 姑娘们一听,顿时兴奋不已,就连心中的不安都消散了几分。 带所有人都进入房间后,李长辞站在院中,将整间院子探查了一番。 看着手中的迷香,李长辞确定今晚定会有人过来生事。 为了不惊扰到这里的妖,李长辞不能轻易动用法术,就连阿越都老老实实呆在墨簪内。 还好李长辞提前准备了很多符纸,悄悄贴在每间屋子的门梁上,此符可隔绝邪物的声音,驱逐鬼物,只要屋内的人不自己打开房门,便可性命无忧。 做完这一切,李长辞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半夜,李长辞听到一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有没有人呀,老头子我不小心摔倒了,来个人帮帮我——” 好在李长辞提前贴好了符纸,其他人根本听不到这老头的声音。 不知唤了多长时间,院中声音渐渐有些嘶哑磨耳。 此时,李长辞装作刚睡醒的模样,打开了房门。 见终于有人出来了,院中老人抬起那满脸褶皱的老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长辞,乌黑的嘴唇拉开微笑,如拉锯一般的声音响起:“终于有人出来了。” 李长辞揉搓着迷糊的双眼,似乎才看清门外有人摔倒,连忙走向前,扶起地上的老头:“老人家,你这太不小心了,可还能走?” “唉,人老了眼睛也不行了,这不没看清路,崴了脚,走一下就疼哟。”老人嘴上说着疼,但那嘴角却挂着笑。 “你走不了路,那我背你回去吧,你住哪儿呢?”李长辞就像看不到老人那诡异的笑容一般,关心的问道。 “那就辛苦姑娘了,我给你指路。”说完,老人一把跳到李长辞的背上,根本就不像一个手上的老人。 “老人家,你的身手可真矫健。”李长辞根据老人的指示穿梭在余府的过道里。 “小姑娘你的力气也不小啊,背了我这么久都不累。”老头似乎也发现李长辞的不寻常。 李长辞随口编道:“我家以前是杀猪的,从小我就杀猪,所以气力大了些。” “呵呵,姑娘好手艺。”也不知这老人信了多少。 跟着背上老人的指示,李长辞七拐八转地居然来到了余府的后门。 “咳咳,小姑娘,我家在后山,出了这个门再向前走两里就到了。”老人伸出自己干枯发黑的手指,指向后山深处。 “老人家,原来你不住余府,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李长辞闲聊问道。 可惜老人装作没听到这句话,不断的诱骗着李长辞出这道门。 李长辞也不多话,按照老人的话走出了余府,来到后山。 山野间寂静万分,一轮圆圆的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还透着点点红晕,一间破茅屋隐藏在林中深处,屋前有一棵白骨般腐朽的枯树,枯枝下方挂着一根麻绳,无风自动,显得无比诡异邪气。 老人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在这寂静的林中显得十分阴森:“小姑娘,推开门,把我放床上就行。” 在李长辞看不到的背后,老人的嘴已经向后咧到一个夸张的程度,露出一颗颗尖细的牙齿,垂涎万分的看着身下的猎物,只等猎物进入屋内,就咬开那纤细的脖子,吸食里面的精血。 李长辞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径直走到屋门前,伸手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嘴角微挑:“老人家,是放到床上吗?还是只要走进去就行?” 这下背上的老人终于看出李长辞不是普通人,但又没在其身上感受到一丝灵气,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人的老人怎么也不甘心将马上到嘴的肉放掉。 况且,以自己百年来的恶鬼修为,也不是没有杀过一些低阶修士。 于是,老人继续诱骗:“劳烦姑娘将我送进去,老头子我腿疼的不行咯。” 只要进了这屋,就相当于有一个结界阻挡了外界一切干扰,同样,屋内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李长辞正愁没有一个好地方处理掉这老头,于是勾了勾嘴角,眸光流动,轻哼一声,抬脚跨进屋内。 ‘吱呀’一声,门被牢牢地锁上了。 进了这屋,就相当于回到自己的老巢,身后的老人也不装了,张开满是獠牙的口就往李长辞脖子上咬去。 第三十三章 被困乱葬岗 电光火石间,一个小拳头迎面砸上了老人的脸,直接将老人击飞到门上,还没等老人反应过来,头发就被清越的小手死死抓住往床上一扔,这一仍直接把老人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老人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双脚又被紧紧攥住,瞬间被拖拽到地上。 老人趴在地上,战战巍巍地抬起头,便见刚刚还站在屋内的李长辞已经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坐姿十分慵懒。 而清越正盘腿坐在老头的身上,软乎乎的小脸有些气鼓鼓的,怒睁着眼道:“哼,死老头,居然敢把你那张臭嘴对着本小姐,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说完,清越还不解气,站起来想继续将这老头暴走一顿,却被李长辞出声阻止了。 “阿越,怎么能对这老人家如此无礼呢,记住,我们要先礼后兵。”李长辞深沉的目光里带有一丝玩味。 清越也会意一笑,从老头的身上下来,站到李长辞的身边。 此时,老头才看清刚刚揍自己的是何人,不看不知道,一看都要魂飞魄散了,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清越。 没想到把自己揍得如此狼狈的竟是一个小女孩,自己就算面见这里最强大的鬼时,都没有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 老头活了一百多年,自然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即爬起来跪在李长辞和清越面前求饶:“小鬼有眼不识泰山,胆大妄为,叨扰了两位大人,请大人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李长辞身子朝前倾,看着地上的老头,沉声道:“饶了你?倘若是个寻常人,只怕现在已经被你拆吃入腹了吧,你可会饶了她?” 老头自然无法否认,但自己作为恶鬼,把人当成食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但这话万万不敢当着两人的面说出来,只能不住地磕头求饶。 “行了,说说你为什么今晚要进余府,对这余府都知道些什么?”李长辞不想听老头的废话,直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地上的老头连忙交代出自己的来历和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我本是城外某村的一个地主,刚取了第七房小妾没多久,就被小妾和她奸夫设计弄死了,家产也被那奸夫霸占了,尸体还被仍在了这片山林里。” “不知怎的,死后魂魄没有被阴差收走,恰巧一个修为高深的大鬼路过,听说了我身前的悲惨遭遇后,那大鬼传了一篇功法给我,让我好好修炼,有了修为就可以去报仇。” “十年后,我修炼有成,就将那一对奸夫淫妇杀了,后来我就回到这片荒山,终日修炼,直到前两日,我看见樟木林里有动静,就悄悄去瞧了眼,那里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大宅子,可惜里面的人都不是活人,后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人一妖,我不想惹麻烦,等她们走后,就连忙将自己的屋子用结界罩住。” “再后来,就是今日来了一大批姑娘,我看那妖还没回来,便想着想着先下手为强,先填饱肚子。” 说到这,老头微微抬起双眼,想瞧瞧两人的脸色。 恰好对上李长辞的目光,深不可测,老头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动弹。 李长辞还想多了解一下这里,于是继续考问老头:“这附近就你一只恶鬼?” 老头惊恐的摇了摇头:“不不是,继续往里走三公里还有一片乱葬岗,那里也有几只。” 闻言,李长辞起身朝外离去。 老头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心中正高兴着。 却不知道刚踏出房门的李长辞从头上摘下发簪,瞬间手中出现了一把剑,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斩!” 随着一声轻喝,李长辞手中的剑轻盈灵巧的划破虚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指老头,他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就被那道剑气打中,魂飞魄散了。 点点金光自那老头死的地方飞出,落在清越剑身上。顷刻间,九道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将金光全部吸收,不到片刻又恢复了沉寂。 虽然这次得到的功德很少,但还是让清越感受到了片刻的舒服,就连脸上的伤疤都淡了几分。 清越还沉浸在被功德之力灌输的感觉之中,陶醉道:“阿辞,要是能每时每刻都有功德就好了。” 李长辞扶额轻笑:“阿越,你还是去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功德之力是最为难得的,但每次李长辞都会把功德让给自己,清越不好意思的抱紧李长辞的腰,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去。 闷闷的萝莉音从腰间传来:“阿辞,那我们现在是要回余府吗?” 李长辞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山林更深处。 “那妖明日才来,我想先去那座乱葬岗看看。” 自从两人离开清越观独自闯荡后,李长辞的提议,清越从没拒绝过。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浓密,无月无星,漆黑一片,犹如牢笼一般,吞噬所有进去的人。 李长辞踩在枯叶上,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时不时有瑟瑟耸动的夜风带着死亡的气息迎面拂来。 “阿辞,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清越在剑里小声的询问李长辞。 李长辞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打斗的声音。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李长辞收敛生息,背着清越剑快速飞去,落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 下方就是老头说的乱葬岗,周围树木凋零,杂草不生,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这里的怨气像潮水一般汹涌的扑向中间的两人。 这里居然还有两个活人! 一男一女背靠而坐,苦苦支撑起一小方结界,抵挡外面源源不断的怨气。 “钟师兄,你可还好?”罗茜担忧的问向钟昭然。 罗茜有些自责,都怪自己刚刚不小心着了那女鬼的道,师兄为了救自己,不幸被那女鬼打中,现在两人都受了伤,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钟昭然擦了擦嘴角的血,虽然受伤不轻,但他不想让师妹担心,还是温声道:“师妹,我没事,这次是我疏忽犯下大错,等下结界破掉的一瞬间,我会用天罡阵拖住它们,你逃出去后立马去找师父,决不能让它们再作恶多端。” 闻言,罗茜急道:“师兄万万不可,一旦使用天罡阵,你会死的!” 可是钟昭然心中无惧,坦然道:“若死我一人,可救千万人,我死而无憾。” 听着师兄无比坚定的语气,罗茜不禁泪流满面,在心中祈祷,能有人来救救师兄。 “哟,两个小家伙还没死心呐。”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人赤足从黑暗中款款而出,一身紫红色色的拖地长裙,手上不断摇晃着一把骨扇。 罗茜一见这女鬼,就满脸戒备,要不是因为她,师兄也不会受伤。 “哼,我们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罗茜放着狠话。 可惜女鬼根本不搭理罗茜,缓缓走到钟昭然面前,蹲下身子露出白嫩纤细的脖颈,语气暧昧道:“小公子长得如此俊俏,不如留下来陪陪我呀,我可比你那师妹会疼人,嗯哼。” 一听到女鬼在调戏师兄,罗茜震怒:“你在干什么?不许坏我师兄道心。” 女鬼见钟昭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凑得更近了,纤长的睫毛卷曲上扬,朝着少年抛了个媚眼,那小嘴殷红如桃,一张一合间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要不是有结界阻拦着,此时怕不是坐到人身上去了,可惜钟昭然道心坚固,始终不为所动,甚至闭上了双眼,压根不看女鬼。 女鬼也丝毫不在意钟昭然的态度,不屑地轻哼一声:“果然是个呆子,放着绝世美人不要,还想着抵抗,难不成你们真觉得自己可以活着出去。” 罗茜不服气道:“不要以为我们不如你,你就是天下第一了,世间道者万千,我们消灭不了你们,自会有人来消灭你们。” 此时,黑暗之中又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第三十四章 乱葬岗大战 “紫鸢,同他们废那么久的话干什么,还不快破了那结界炼化他们的修为,有了这些修为,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靠近,一个高大的壮汉出现在众人面前。 “哼,奎鬼,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一见壮汉出现,紫鸢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好歹是将这话听进去了,只见紫鸢将骨扇狠狠地砸向那方小结界,仅一下,结界便裂开了数条裂缝。 结界之内,钟昭然神情沉重:“师妹,结界快撑不住了,等下师兄开启阵法后,你记得快速逃离这里,千万不要冒险回来救我。” “师兄,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罗茜泪如雨下。 “师妹,听话。”钟昭然身为紫阳山的大师兄,保护同门义不容辞。 事已至此,结界外的紫鸢正发动第二次攻击,骨扇高高抬起,朝着前方的裂缝一挥,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青色的光芒亮起,结界内二人连忙闭上双眼,连打坐的姿势都维持不住,歪倒在一旁。 等青光消散,钟昭然和罗茜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破损的结界还在,而结界的前方站着一个人,持剑而立,白色衣裙翩然飞舞,墨色的长发随风飘扬。 此人正是李长辞,见下方的结界撑不住那女鬼的一击,倘若还不出手,只怕那两位道友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哟,今日是什么日子呀,又来一个送死的,这个模样倒是不错。”紫鸢也被刚刚的光芒击退了几步,心中颇为不爽,但一看到李长辞的脸,又想着一定要将这副皮囊拔下来,以后自己穿。 “哼,管他什么日子,来一个吃一个,来两个吃一双,正好可以填饱本爷爷的肚子。”奎鬼可不在乎好不好看,反正在他眼里,人就是食物。 李长辞并没有将两人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抬眼看向黑暗更深处。 奎鬼还以为李长辞是在看他,于是凶狠道:“看什么看,当心我把你眼珠子吃了,紫鸢这个人你来对付还是我来对付,丑时快过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结界内钟昭然看李长辞无半点反应,心中有些着急这位道友,连忙大声提醒:“道友小心,这两人都已经达到了厉鬼的程度,那女鬼有魅惑之术,男的力大无穷。” 在听到钟昭然的提醒后,李长辞看了一眼结界中的两人,柔声道:“多谢两位提醒,你们好好休养,不要出来。” 说完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将结界牢牢固定住,接着双眼盯向奎鬼,凉凉勾唇。 “不用你来我来的了,你们三个人一起上吧。” 钟昭然和罗茜听到李长辞的话,呆呆的看向她,久久才合上嘴巴。 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震惊。 “师师兄,这位道友是不是数错人了,不是才两两个厉鬼吗?”罗茜磕磕巴巴道。 而钟昭然显然不这么认为,因为李长辞在面对两个厉鬼时,根本就没有一丝畏惧的神情,而且刚刚贴在阵法上的符纸,一看就是高级符纸,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高级符的人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也就是说,这里不只有两个厉鬼,而是三个。 果然,黑暗中一个老妇的声音传来,有些尖利刺耳:“好厉害的小姑娘,居然能发现老身的存在。” ‘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木杖在地上敲击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从心底蔓延出一种恐惧。 结界之内的两人听着这声音,眼神渐渐有些迷离 李长辞立马拿出一张五雷符,口中念到:雷震九霄,肃清邪魔,雷震,破! 一声巨雷凭空响起,将两人从朦胧中惊醒,同时也打断了那人的音攻。 “封住五官,凝神聚气。”李长辞提醒二人,切莫再次落入 知道再一次中招的钟昭然和罗茜感激盘腿坐好,按照李长辞的要求,人神归一,死守神台。 ‘咚咚’声停止,老妇已然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母亲。”紫鸢和奎鬼见到老妇出来,变得格外乖巧听话,走到老妇身边恭敬的请安。 但看仔细看他们的神情,就会发现两人眼中对老妇的害怕。 老妇满头银丝,沧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浑浊,身形佝偻,皮肤更是皱得像树皮,看着就觉得此人已经活了很久很久,满身都是死亡的味道。 可你若以为这么老的老妇肯定容易对付,那是大错特错了,这老妇才是三人中最厉害的一位,以李长辞的观察,这老妇起码有鬼将的实力。 “小姑娘年纪轻轻,本事却不小,师承何处啊?”老妇笑眯眯地看着李长辞。 李长辞淡淡地扫视了三人一眼,却有种逼人的压迫感,不等三鬼再说什么,运气灵气提剑冲了过去。 长剑破空,气势犹如电闪雷鸣,霎时间四人斗在了一起,裹夹着凌厉的剑气,瞬间爆发出无数火花,不到片刻,已过数十招。 面对李长辞猛烈的攻势,三鬼感受到李长辞的剑术高明,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使出各自的本事。 三鬼成三角之型将李长辞围在中间。 紫鸢将骨扇打开,朝着李长辞的膻中穴、内关穴、印堂穴射出三发骨刺,却被李长辞用清越剑一一化解,于是紫鸢开启魅惑之术,与李长辞对视的双眼泛紫,想将她引入自己的瞳术之中。 与此同时,奎鬼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柄阔天大斧,全身鬼气集于双手,手臂上无数条狰狞恐怖的青筋突起,随着一声长啸,奎鬼握着大斧朝李长辞砍去,如此巨大的力量,怕是这座山都可以被劈开。 “无知小儿,给爷爷死。”奎鬼见李长辞没有反应,以为其已经中入了紫鸢的瞳术,于是狂妄道。 大斧即将落下之际,李长辞冷笑一声,毫不退缩地迎面而上,轻而易举地就拦下了奎鬼的全力一击,随着一阵刀光剑影相互交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咔嚓’ 大斧碎了! “不!”奎鬼看着陪伴了自己上百年的武器破碎,心如刀割,愤怒之下,竟用双拳与李长辞打斗。 奎鬼确实有些道行,鬼气凝聚在双拳之上后形成了一种罡气,奎鬼身影快速闪动,拳拳砸向李长辞,却每每被其高超的剑术阻挡。 ‘砰砰砰’的拳头声响起,但终究法力有限,越到后面,出拳的速度越慢。 李长辞迅速出剑,一声呼喝,剑芒腾空而起,势如破竹,犹如一道闪电直插奎鬼的胸膛,生死之际,老妇终于出手了,朝着李长辞释放出一道强劲的鬼气。 鬼气与剑气相撞,霎时间天崩地裂一般,除了李长辞和老妇人,其余人皆被震晕过去。 好在乱葬岗这里本就离余府甚远,又因有鬼将的存在,这个地方早就被其封锁了,不然这动静方圆十里之内都会被波及。 第三十五章 把鬼将活活撑暴 两人对面而立,气息相撞,满地的尘土飞扬,但是谁也没有先向对方出手。 老妇的神情略有些不悦:“小姑娘家家的,动起手来倒是毫不客气,你师父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面对老妇的说教,李长辞反击道:“对待你们需要客气吗?” 老妇不明意味的笑道:“是嘛?老身身边正好缺个孙女,不如留下来给我做孙女如何?老身可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哦?难怪我观你应是绝子绝孙之相,怎么会有一双儿女呢,敢情也是这样强迫得来的吧。”李长辞挑眉看向地上的紫鸢和奎鬼。 这句话就像是刺中了老妇的伤心之处,脸色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哼,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找死。” 老妇将手中的木杖高高举起,在丝丝月光下,李长辞才看清老妇手中的根本不是木杖,而是一根根腿骨组合在一起的骨杖! 也不知这三鬼在这片乱葬岗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导致这片乱葬岗鬼气浓厚,怨气冲天。 ‘唰!’‘唰!’ 随着骨杖散发出鬼气,无数树根如有生命一般从地上伸出,朝着李长辞所在的位置飞快的刺去。 李长辞从怀中拿出阵符,飞快的在周围竖起屏障,将树根抵挡在外。 很快,树根将李长辞所在的空间包裹成了一个茧,正当老妇飞身到树茧前,要用骨杖狠狠地刺穿李长辞时。 ‘砰!’ 一圈青光爆发,将千百根树根炸裂,李长辞身形一纵,清越剑直指老妇的额心。 老妇立马将手中的骨杖向前一扫,档开李长辞的剑,随即转动手腕,将骨杖刺向李长辞胸口刺。李长辞侧身躲过一击,反手拍向敌人身后。 一剑一杖,你来我往,剑风荡起,鬼气四溢。 老妇见李长辞如此难对付,于是使出自己的绝招,眼眸渐渐变白。 原来这老妇也会瞳术! 一阵刺骨的寒气陡然袭来,带着一片黑雾,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一双双嗜血的眼睛,这是被老妇杀害的人的鬼魂,原来都被困在这老妇的瞳术之中。 这些鬼魂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被老妇所操控,闻到生人的味道,便一个个朝着李长辞冲过来,妄想啖其血肉。 李长辞看着这些鬼魂,心中有一丝怜悯,这些鬼魂已经沾满了怨气,就算老妇死了,他们也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在无尽地狱里受尽折磨。想到这,李长辞看向老妇的眼里多了些怒气。 “阿越,等下我破了这老妇的瞳术时,帮我护住这些鬼魂。” “好。” 清越话音刚落,剑光携带者滚滚剑气如暴风雷霆一般自李长辞身上散开,布满老妇的整个瞳术空间,每道剑气上都带着杀伐之气,令老妇感到不寒而栗。 剑气在瞳术空间内的每个角落里横冲直撞,老妇的双眼不自主的抽动着。 很快,就将这片空间毁坏殆尽,术破! “啊——”老妇捂着双眼,黑红的血液从老妇的眼中流出。 李长辞从瞳术中出来,就见老妇双目失明,直接一掌击飞老妇。 老妇身受重伤,突出一口乌血。 “咳咳,小姑娘好身手,可惜从你中了我的瞳术开始,就已经触碰到老身的幽冥毒,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鬼气入身,回天乏术了,哈哈哈。”即使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老妇脸上仍露出得逞的狂笑。 李长辞垂下眼帘,心如止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嘛?身中雷音掌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雷音掌?这不是佛修的法术吗? 老妇连忙运功,可每当鬼气运转到胸口时,就会被一小道雷电劈散。 雷,始终是一切鬼怪的克星。 但老妇很快就想到了方法,缓缓站起身来。 “小姑娘,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法力竟如此高强,就连老身都不是对手,可是这里是乱葬岗,我有无穷无尽的鬼气,我就不信你灵力可以抵挡住这么多鬼气。” 随着老妇运功,无数鬼气从地上冒出,涌进老妇的身体里,就算有雷音掌的阻碍,老妇的伤势也在快速的恢复,就连双眼也能看清事物了。 “哈哈哈,在这里老身就是不败之地。”老妇面色狰狞地朝着李长辞挑衅道。 李长辞静静地看着老妇吸走所有的鬼气,实力大涨。 突然,李长辞笑了,再次看向老妇的眼里,满是冷漠:“呵呵,既然你这么喜欢鬼气,那就请你吃个够。” 只见李长辞提剑冲向老妇,使出斩妖剑法,老妇的伤势才恢复一大半,只能慌忙抵挡。 随着李长辞更加精纯的灵力注入清越剑,剑法舞动间,剑身上的符文开始转动,比乱葬岗鬼气更加浓烈的邪气从清越剑散发出来,全数涌入老妇的体中。 这些都是被清越剑斩杀的妖魔鬼怪所留下的气息,因为这些气息都充满着恶意,极难被感化,于是清风剑尊和当时的清越都决定将这些气息所在清越剑体内,数千年来都是如此。 可是随着斩妖除魔的次数太多,久而久之,原本剑身通明的清越剑变得漆黑无比。剑内邪怨之气已经无法镇压,就连剑灵清越都收到了影响,差点犯下大错,于是清风剑尊求便道佛两界,终于刻下这九道符文,保其剑灵清明。 平日里有九道符文所封印,仅仅散发出来的是杀气,但只要使用者运功使出斩妖剑法时,剑身里那些无比凶恶的气息也会浮动,所以凡是清越剑的所有者,必须是道心坚定之辈。 但目前清越剑的持有者除了清风剑尊以外,就只有李长辞了。 李长辞甚少用这套剑法,因为一旦用了,必定要将逃散出来的气息彻底净化。 随着邪气越来越多,老妇的身体渐渐臌胀起来,见状,李长辞立刻远离老妇。 路过钟昭然和罗茜两人时,一把抓住两人朝后方扔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有如此多邪怨之气。”老妇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之前她疯狂吸收这些气息是因为可以猛涨修为,但当老妇发现这些气息自己无法掌控时,想停下来确实不行了,这些气息争先恐后的往老妇身体的每个角落里钻去,丝毫不在意老妇原本干瘪瘦小的身体现在如同一个充满了气体的球状物。 身体的剧痛让老妇的脸都变了形,此时她终于向李长辞苦苦哀求:“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老身吧。” 李长辞冷哼一声:“杀孽太重,必死无疑。” 说完也不管老妇发出如何凄厉的惨叫,李长辞提着清越剑来到钟昭然和罗茜晕倒的地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龟壳,这是清越观中的防御灵器——玄武罩,听师父说是玄武第一万八千零三代子孙蜕的壳,有极强的防御能力。 李长辞向其中注入灵力,激活玄武罩,一个透明的龟壳出现,将李长辞三人一剑笼罩在其中,李长辞盯着远处老妇快要爆炸的身体,老妇周围还有少许邪恶的气息拼命的往里钻,只待这些气体进入,老妇的绝对扛不住爆体而亡。 “阿辞,那些魂魄我都带出来了。”清越突然出现在李长辞的身边。 “阿越,等下你看好这两人,这次从剑里出来了不少邪怨之气,你可感觉好受一些了。”李长辞笑着摸了摸清越的头。 清越抱着李长辞的手臂,用脸蹭了蹭,撒娇道:“还是阿辞聪明,我现在觉得轻松多了。” 第三十六章 轮回殿阴司 自从李长辞发现功德之力可以治愈清越的伤,净化清越剑体内的邪怨之气后,就想到何不双管齐下,把里面的邪怨之气引到妖魔身上,多少那些妖魔可以吸收一些,然后将其击杀。 就算那些妖魔死后仍有些邪怨之气会被清越吸收,但比千年前的那些比起来,还是弱了不少。 “轰隆!” 两人正在龟壳里闲聊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响,宛如天雷一般突然爆发开来,整个乱葬岗在剧烈的抖动,就连李长辞都不得不用手挡住迎面呼来的劲风,腥味扑鼻。 那鬼将被清越剑释放的邪气活活撑暴,魂飞魄散! 许久过后,那方尘烟落地,鬼将连同地上的两个厉鬼都消散与天地之间。 可惜乱葬岗已经被鬼将的自爆毁的不成样子了。 李长辞缓缓走到中间,盘腿而坐,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头顶上升起一个巨大的法阵,阵法宗闪烁这各种符文和图案,散发出神秘而圣洁的气息。 阵法——净化术! 以自身灵力驱散阵法内所有的邪恶气息,从此以后,这里不会再生出恶鬼、厉鬼。 普通的净化术只需要简单画符即可完成,灵力耗损极小,可阵法净化需要极为深厚的灵气作为支撑。 更何况,李长辞是在净化这片土地! 但阵法一旦开始运行,就不能轻易打断。 清越见状,将刚刚救下来的魂魄放入阵法之中,鬼将死后,这些魂魄彻底没了意识,呆呆的站在阵法之中,红眸望着虚空。 随着阵法的运行,魂魄身上的阴怨之气正在缓缓消散,眼中的红色也渐渐褪去。 半个时辰后,阵法结束,在这种地方消耗了大量的灵气,却没办法补充,李长辞的面色有些苍白。 好在这些魂魄身上的阴怨之气已经全部净化,似乎恢复了一些灵智,一个个屈膝跪拜,看向李长辞的眼里充满了感恩之意。 在清越的帮助下,李长辞缓缓站起来,淡声道:“众位虽然没有主动害人,但你们死后魂魄被鬼将所控,她犯下的孽障多多少少也会沾染到你们身上,等你们进入生死殿后,阎王自会有判断。” 说完,李长辞微闭双眼,口中轻念出一个奇怪的咒语,周围的空气轻轻颤动了一下,一个黑色的漩涡凭空出现。 见到李长辞在召唤黄泉道,清越立刻转身飞进剑身。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显现了出来,此人正是掌管京城亡者灵魂收录的阴司,见到如此多的魂魄,一时有些心惊,连忙问向在场唯一的活人李长辞。 “敢问是哪位道友再次渡化亡魂?” “清越观李长辞。” “原来是清越观的道友,难怪法力如此高强,不够京城何时多了这么多鬼魂?咦?身上居然还有不少的孽障,还请道友解惑。”阴司语气十分恭敬,似乎对清越观有些了解。 李长辞将乱葬岗的事叙说了一番,阴司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了,眼中充满了愤怒。 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藏着一个鬼将为非作歹,如果被判官知道了,自己绝对会受到重罚。 好在今日李长辞已经解决了鬼将这个麻烦,而剩下的这些鬼魂,只要自己好好处理,就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阴司无比感激的看向李长辞,之前在地下与同僚聊天时,就听说过清越观的名号,观里的人虽少,但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天才,比那什么玄都观的人强多了,只是人家不在乎这些名声罢了。 “多谢长辞道友今日相助,待我查清那鬼将是何人,必将换这些人一个公道。”阴司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些鬼魂。 李长辞的眼眸深邃无比,问向阴司:“那就多谢阴司大人了,不过在下还有一问,京城十七年前死了二十个青楼女子,十五年前同样也死了十二个京城百姓,不知阴司大人可知晓此事?” 阴司闻言心中又是一惊,思忖这京城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如实告知:“不瞒道友,我是十年前上才上任到京城的,不过上一任阴司并没有告知我此事,判官大人也无何人提醒,想必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不知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长辞眉心微微动了动,将京中有妖残害数人的事告知。 阴司听到是妖在作乱,于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道友,这件事小人帮不上忙了,妖的事我们无权干涉。” 对于轮回殿只管鬼魂,不管人、仙、妖一事李长辞也是略有所闻,但也收回了此时将红缨交给阴司的想法,相比到了轮回殿论因果,红缨姑娘应该更想亲眼看着仇人伏诛。 接着,阴司用勾魂索将所有鬼魂一一牵好,带着他们走进漩涡里,进去之前,阴司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李长辞道:“道友,这地方人迹罕至,但能出现鬼将和厉鬼,想必是定是藏有什么宝物,道友此次耗损灵力不少,这宝物或许对你有用。” “多谢。”李长辞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鬼气太多,导致李长辞无法感受到宝物的灵气,不过现在这片地已经净化干净了,皎白的月光也重新洒向这里,这片土地的生气也会慢慢的恢复。 李长辞看向林中深处,那里似乎有灵气出入。 待黄泉道彻底消失,清越才又重新出现,走到李长辞身边。 “怎么,这么不喜欢轮回殿的人?”李长辞笑道。 清越嘟着嘴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可是现在唯一存在的剑灵,如果让那阴司看到了,明日说不定轮回殿的那人就会过来,如果让他看到我现在这样,清越观的脸就都丢尽了。” 数千年前,轮回殿的那人与清风剑尊是敌是友,每次相遇,两人必将比斗一番,作为清风剑尊的剑灵,自然与其是旧知。 不过那时剑灵清越都是闻名于世的大美女,现在嘛,小萝莉一个,当然不能被旧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了。 李长辞笑了笑,不指破小清越的心思,整个人靠着幼小的清越身上,直接将清越压弯了腰:“哎呀,我怎么感觉头晕眼花,手脚发软呀,咳咳,想必是内伤不轻,接下来只能靠阿越了。” 看不到李长辞脸上表情的清越心疼道:“现在知道疼了吧,谁要你刚刚花那么大灵力净化那些鬼魂身上的怨气,这明明是轮回殿那人该管的,哼。” “嘿嘿,下次我一定注意,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有东西。”李长辞怕清越会一直喋喋不休下去,连忙转移话题。 “那边两人怎么办?”清越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钟昭然和罗茜。 李长辞回头看看了,颇有些遗憾道:“两位道友今日遭罪不少,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有玄武罩护着,安全得狠,寻宝这种又苦又累的活,还是我们来吧。” 无外人在时,李长辞总是在阿越面前表现得无比活泼。 第三十七章 阴阳两仪珠 越往深处走,灵气却变得若有似无。 “阿辞,这宝物的灵气好奇怪呀,怎么一下强一下弱的。”清越不解问道。 李长辞也有些疑惑,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于是猜测道:“或许是因为长期呆在这种地方,灵气受损所致。” 好在两人跟着断断续续的气息,还是找到了那鬼将的老巢。 这是一个鬼洞,洞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腐臭味,遍地散乱着白骨,想必这些白骨就是那些死在乱葬岗的人。 “这鬼将怎么如此脏乱,臭死我了!”清越小声埋怨道。 再往里走,里面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枯骨,从身上的衣物来看,此人就是那老妇的尸骨无疑。 李长辞抬手释放一招火术,将老妇的尸骨烧成了灰。 清越仔细寻找了一番,在床后居然有一道石门,两人推开石门,赫然看到中间的柱子上放着一个黑匣子。 “什么宝贝这么重要,居然藏这么深?”清越围着匣子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陷阱。 但李长辞还是嘱咐清越小心些。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石门外,李长辞探出两指,往锁上射出一道灵气。 “啪嗒”一声,锁掉落在地上。 半晌之后,见里面毫无动静,李长辞和清越悄悄地探出头,想看看匣子里到底是什么。 可惜清越现在是萝莉身,个子太矮,跳起来都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只能着急问:“阿辞,里面是什么呀,快给我说说。” 李长辞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应道:“看起来像是一个珠子,一边白的,一边黑的,阿越,你可认得此物?” “一边白的,一边黑的,还是一个珠子。”清越低声喃喃,重复了一遍李长辞的描述,似乎对这个珠子有点印象。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阴阳两仪珠!”清越兴奋道。 知道这件宝物是什么后,清越格外开心,这可是天地灵宝啊! 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为阴阳,阴阳转化有序而万物生矣。 世人皆以为阳气刚正,阴气邪恶,喜阳而避阴,殊不知一生一克,一正一反,此消彼长,方为两仪。 阴阳两仪珠,正是自混沌之后,天地阴阳之气聚集而成的天地灵宝,炼化者可通阴阳之气,若是以后能找到阴阳转化之术,那就相当于一个人有了两个人的力量。 清越让李长辞快点将这个宝贝收下,李长辞立刻释放出一道灵气,将阴阳两仪珠从匣子里吸过来。 珠子一到手,整个鬼洞开始震荡起来,一些碎小的石头从头顶上掉落。 李长辞握着清越剑立马离开鬼洞,刚出洞口,整个小山洞全部坍塌,扬起阵阵尘烟。 “咳咳。”李长辞顶着满身尘土地往回走,将刚刚拿到手的阴阳两仪珠放进储物袋中,现在天快亮了,要赶紧回到余府。 当李长辞再次回到乱葬岗时,看着之前钟昭然和罗茜所在的地方有些呆滞。 “我我去,人呢?”李长辞没忍住,报出一句十分无礼的话。 小时候跟着师父也游历过许多市井街道,听过许多粗话,但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也会脱口而出。 清越也目瞪口呆道:“长辞,这两人趁我们不注意,拿了玄武罩跑啦。” 李长辞心在滴血,虽然玄武罩在清越观的宝物中还排不上什么名号,但好歹是一件低阶灵器,在如今也是用一件少一件的宝贝。 但此时没有时间去追寻那两人的下落,李长辞还需要回去好好调息一番,明日或许还有一场大战。 李长辞按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余府侧院,趁着大家还没清醒,李长辞将所有人门上的符纸收回,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变回柳荫荫的样子,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天光大亮,颜春娘让众位姑娘收拾收拾,宴会是晚上开始,白天正好带着姑娘们去旁边游玩一番。 和余府管家再三保证午饭之前一定回来后,颜春娘带着所有人出了大门,李长辞走在最后一个,回头恰好看到余府管家脸上那诡异的笑。 李长辞若有所思的跟在众人身后,突然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李长辞偏头看过去,发现是文姬。 “荫荫姐姐,你这两日可是身体不适?自从昨天,你就没开口说过话。”文姬关怀的问道。 李长辞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笑着摇了摇头。 文姬以为‘柳荫荫’喉咙不适,所以讲不了话,于是将自己刚刚打的泉水递给她:“荫荫姐姐,这是我刚刚从东边接的泉水,甘甜可口,你多喝些。” 李长辞接过水囊,点点头表示感谢,文姬见状让她多休息休息,自己又跑去找琼枝等姐妹。 看到远处那些人,很难想象只是出城玩乐一上午就能如此开心,可惜如果不是李长辞在这,昨晚这些人当中必定有人会丧命。 李长辞打开囊塞,想将里面的水倒出,不曾想闻到水中竟有淡淡的灵气。 奇怪,这里也在那妖所布置的阵法当中,真是因为大家都在阵法的掌控之内,所以管家根本不怕颜春娘等人跑掉。 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外界的灵气,可这水似乎可以无视阵法。 李长辞看向泉水的方向,寻了过去,悄无声息的穿过阵法后,为了节省时间,李长辞飞速向源泉处飞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长辞便见到了一片花群。 这里人迹罕至,各式各样的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 但李长辞还是第一眼就看见泉边的九花藤。 此花依水生长,花朵艳丽多彩,食用者可快速恢复体力和灵力,这对李长辞来说是最好的灵药。 但九花藤生长不易,李长辞并不想完全摘下,于是只摘其三瓣花食之。 花瓣汁顺着喉管流入李长辞体内,瞬间化为灵气向李长辞体内流窜,李长辞立马运转功法,将九花藤的灵气一点点的吸收。 待花瓣的灵气全部吸收,李长辞昨晚受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离去之际,李长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点灵植最喜欢的息土,盖在九花藤的花根上,作为补偿。又设下一小方障眼法,确保九花藤花瓣长齐之前,不会有人发现它。 做完这一切,李长辞沿路返回,路上见到许多果子长得喜人,便摘下不少带回去,让众位姑娘吃了个饱。 等颜春娘带着人回府后,面对管家准备的佳肴,姑娘们都说吃不下了,最后只有颜春娘撑着肚子吃下了些。 而在李长辞眼中,那些桌上的佳肴全都是些虫子和腐肉,那些姑娘们要是吃下去,怕是一个个会痛苦不堪了。 果不其然,颜春娘下午就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可是管家借口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拒绝了颜春娘回城看医的请求。 于是众人只能扶着颜春娘回到侧院,颜春娘躺在床上,还虚弱的喊着:“姑娘们,把最漂亮的衣服穿上,画上最漂亮的妆,今夜宴会上给我好好表现,给颜春楼赚一番大的。” 李长辞远远看着颜春娘,眼里有些冷漠,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三十八章 花妖噬魂 夜幕四合,余府外是无尽的黑暗。 经过一下午的休息,颜春娘身体已经好多了,带着一群靓妆艳服的姑娘跟在管家身后。 原以为余府准备的宴会应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但一路走来,颜春娘都没见到什么客人,就连服侍的婢女小厮都少,这让颜春娘心中有些怀疑。 “余管家,我们这是去哪儿呀?我瞧着怎么这么安静呀。”颜春娘小声的问着前方的余管家。 余管家笑呵呵道:“颜老板多虑了,宾客们亥时来,子时才会离去,今日要多多辛苦你和姑娘们,前方马上就到了,咱们再走快点,我家主子还在等着各位姑娘呢。” 听到余管家的解释,颜春娘还以为余家家主特意在等着她们,以表谢意,说不定还会多谢给银钱,于是立马精神起来,反过来催着众人快点跟上。 人群最后的李长辞抬头看了眼天空,此时天空上的月亮竟开始呈现红色。 难怪这妖昨日没来,原来是想趁着今夜血月散发至阴致寒之气时,再夺人精魄,此时疗伤效果会事半功倍。 李长辞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时辰,再过两个时辰便是血月完全升起之时,也是那妖动手的最佳时期。 余管家带着颜春娘来到一间大屋子,让所有的姑娘都到里面稍作等待,自己马上请家主过来。 颜春娘第一个进了房间,姑娘们随后也一个个跟了进去。 文姬年纪尚小,紧紧抓住琼枝的衣袖,小声道:“琼枝姐姐,不知怎的,我的心现在跳的好快,总有些不安。” 不仅文姬有这种感觉,好几个姐妹都说自从进这余府开始,总觉得有人再暗中监视自己。 这话被颜春娘听见了,还被嘲笑到这辈子只能当个红尘女子,享受不了富贵命。 李长辞走到角落里,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储物袋中拿出槐木珠放在衣袖里,这样红缨也能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文姬打了个哈欠:“琼枝姐姐,我好困呀,等下我们上场前你记得提醒我一下。”说完,文姬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除了文姬,屋里大部分姑娘们都已经昏睡过去了,只有琼枝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直强撑着。 “文姬,不要睡,快醒醒。”琼枝摇了摇文姬的头,文姬却毫无反应。 琼枝心中一惊,连忙又去推另一侧的红鸾,同样没有成功,最后琼枝摇摇晃晃走到颜春娘身边,此时琼枝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春娘,春娘你快醒醒,我们好像全部中招了。” 可惜颜春娘如同死了一般,凭琼枝的力气,根本不起作用。 琼枝此时已经想到余府宴会一定是一个阴谋,但姐妹们都已经中招,自己也快要失去意识了,心中不免有些绝望。 就在琼枝陷入昏迷之际,眼神扫到一个角落里,‘柳荫荫’正好好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清明。 “荫荫荫快逃。”琼枝已经无力说出完整的话,只能祈求柳荫荫能逃出去报官,及时解救大家。 说完,便向地上倒去,但在快要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拦腰抱住,迷迷糊糊之间,琼枝感觉自己被人轻柔地放到椅子上,那人还温柔地说:“安心睡一觉,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何,琼枝心底似乎很相信这句话,于是她安心陷入昏迷。 李长辞将所有人都摆放到角落里,并从储物袋中拿出阵石,布下一道护身阵,确保等下自己与噬魂妖战斗时,这些姑娘不会受到伤害。 可惜现在玄武罩被钟昭然和罗茜带走,李长辞不得不赶在噬魂花妖来前布置阵法。 子时将近,血月成熟。 一阵脚步声响起,越来越靠近众人所在的这间房。 李长辞赶紧将袖中的槐木珠放进琼枝的手里,自己飞身出护身阵,施展归息术藏在悬梁上。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女子走进了屋内。 “咦,这群人怎么都躺在一个地方?”声音倒是低醇磁性。 难怪红缨无法确定这妖是男是女,而霓裳草却一眼看出是女性。 这噬魂花妖竟是女相男声! 不过噬魂花妖也没有在意那么多,继续朝着姑娘们走去,眼里是掩不住的冷血:“吉时已到,多谢众位姑娘替我疗伤,待我恢复实力,就送那李长辞去给你们赔罪。” 李长辞从花妖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明白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槐木珠里的红缨心中也是一惊,想到李长辞对自己的恩情,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不能让这花妖伤害到长辞道长,顿时有种想要冲出去的想法。 只见,花妖的双手变成藤条,上面有数朵噬魂花,张开巨大的嘴,露出锋利无比的尖牙,朝着众位姑娘们冲去,一旦被咬中,花妖就会噬去她们的魂魄。 “砰!” 一阵金光闪起,将所有噬魂花格挡在外,护住了阵内的人。 花妖收回藤条,她紧锁眉头,显得有些愤怒。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正当李长辞想下去与之一战时,槐木珠里的红缨忍不住飘了出来,抬眼望去,眼中充满了憎恨。 “就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 花妖杀害的人太多,根本不知道死在自己手下的都是些什么人,但此时见红缨是以魂魄的方式出现,又对自己如此憎恨,不由得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原来当年丢失的魂魄是你,你可知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一想到那件事,花妖就有些恼怒,猛然看向红缨的眼里凶光毕露:“要不是你,她也不会留有遗患,我也不用” 她?从花妖口中听到了又另一个人的存在,李长辞心中思忖,这个‘她’难道是指秋叶? 花妖并没有将话说完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你不会是想来找我复仇吧?这阵法是你布置的?” “不对,这是修士的手笔,你一个没杀过人的小小鬼魂怎么会布置阵法,说吧,你的同伙在哪。” 红缨心中有些紧张,但她并不想暴露李长辞的存在,而且她心中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同伙,是我想要报仇,当年你为何要害我们?我那些姐妹的怎么样了?” 看到红缨眼里的着急,花妖倒是没那么警惕了,见一时半会破不了那阵法,那只能引诱那只小鬼自己走出阵法了。 花妖轻蔑的笑了笑,说道:“你的那些姐妹如何了,你难道真不知道?” 其实红缨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幻想着自己死后有姐妹可以逃出去。 “那她们的魂魄呢?”红缨已经维持不了冷静的状态,哆嗦着问花妖。 花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就像在回答一见无关紧要的事一般:“自然是被我——吃了。” 说完,花妖轻抬眼皮,无比挑衅的看向红缨。 红缨回想起和姐妹们在颜春楼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也有片刻甜蜜的时候,但那些姐妹却沦为这花妖的食物,再也没有了轮回。 第三十九章 噬魂针 红缨承受不住打击,身形摇晃了几下,喃喃道:“为何偏偏是我们?” 花妖不以为然道:“要怪就怪你们红尘女子命贱,即使消失了又如何,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来调查。” 再一次感受到世间对女子的恶意,红缨瞬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眼眸泛红向花妖冲去,嘴里嘶吼道:“我要杀了你,为姐妹们报仇。” 看到红缨踏出阵法,花妖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来得正好,就拿你当开胃菜。” 说完,一枝藤条飞速缠绕上红缨的脖子,将红缨扯到自己身前,张嘴就要吸食。 突然,一道剑气劈到花妖身上,将其击飞到了外面的庭院之中。 李长辞一掌将红缨送回护身阵内,让其好好呆着,自己则追了出去。 “咳咳。”花妖吐出一口血,抬眼向李长辞看去。 “原来是你,你竟是修士。”花妖的眼中有一丝惊诧。 李长辞神情淡漠地,用剑直指花妖,语气平淡:“十七年前颜春楼一案,十五年前京城悬案以及七日前王二的死,是否都出自你手?” 花妖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扶着自己腰上的伤口,满不在乎道:“是又如何。” “噬魂花妖,以生机和魂魄为食,但偏偏每次受害者的心脏也消失不见,是你有这种挖人心脏的癖好,还是给了另一只妖?”李长辞平静的说出心中的猜测。 花妖有一瞬间慌乱,虽然及时遮掩,却逃不过李长辞的双眼。 花妖不自在地笑道:“我就喜欢吃人心,你又能奈我何?” “哼。”李长辞冷哼一声,继续道:“那就奇怪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食人心脏,为何你挖出王二的心脏后,却没将它带走,而是丢弃在池水里呢?” 那日李长辞将佛珠抛给霓裳草之时,就发现王二的心脏落在小池的角落里,但李长辞并没有声张此时,只是用符纸将其气息掩盖起来,想着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连同王二的尸体一起交给王大。 没想到李长辞发现了这事,花妖哑口无言,恶狠狠地看向李长辞,正想开口狡辩,却被李长辞打断。 “不如我来猜猜,你挖取心脏并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一个人,那人是李府的秋叶。” 李长辞的试探果然让花妖乱了阵脚。 花妖脸色巨变,不可置信道:“你如何知道秋叶?” 李长辞面无表情地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簪子,正是秋叶平日里常戴的那支。 “你把秋叶怎么了?”花妖急道。 李长辞并没有告诉花妖这只发簪是自己从秋叶那里偷出来的,自己故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正是为了让这其误会,好将身后之人一一供出。 李长辞始终记得红缨说过,她死时,屋内有三人。 噬魂花妖和秋叶除外,暗中还有一人,不知其身份。 见李长辞久久没有答复,花妖忍不住叫道:“秋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不能伤害她。” “就算她在你心底是最好的人,可她吃了那么多人的心脏,这笔帐到了轮回殿上迟早算在她身上。” “不,那些人心与秋叶无关,是你在套我话?”花妖终于反应过来,没将第三人的信息透露出来。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等我回去后有的是办法让秋叶开口。”虽然李长辞语气淡然,却让花妖感受到其中的威胁。 花妖强装镇定道:“哼,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没辙。修士不能轻易对凡人出手,哪怕你巧舌如簧,秋叶也不会告诉你的。” “是么?”李长辞漫不经心道:“道门中有一种法术,可探人神识,寻其记忆,此术名为搜魂术。我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此术一经施展,秋叶必定魂飞魄散。” “你!”花妖震怒,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威胁的感觉,气急之下,朝着李长辞心脏的位置射出一道妖气。 却被李长辞用剑轻易挡住。 花妖此前已被李长辞的阵法所伤,一直没有愈合,如今更加不是李长辞的对手,于是想跑,刚飞到空中,就被突然出现的清越自空中击落,重重摔于地上。 花妖忍着剧痛从站起来,双眼猩红的盯着李长辞,怒吼道:“李长辞是你逼我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随着一声尖叫,一阵绿雾自花妖身上散开,顷刻间蔓延到整个余府。 “阿辞小心,这雾有剧毒。”清越落到李长辞身边,警惕的看向四周,提醒道:“阿辞,这妖怕是要现原形了。” 李长辞严肃的点点头,给自己身上套了层护身结界,又将灵力注入清越剑,清越也回到剑身,帮助李长辞激活符文。 “嗖!”“嗖!” 无数花藤从绿雾中穿出,往李长辞身上打去。 李长辞立刻施展绝妙轻功,身形飘忽不定,速度快到了极致,只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 李长辞一手用剑阻挡花藤的袭击,一手快速的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接着朝之前花妖所在的位置挥去,瞬间花妖的头顶上浮现一个法阵,一股巨大的能量从中涌出,朝着花妖猛烈撞去。 花妖一惊,连忙移形换位,可还是受到了法阵的波及,围绕在庭院里的绿雾消散了不少。 李长辞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事物,一朵十尺高的噬魂花矗立在自己左侧,张着大嘴吐出含有剧毒腐蚀性的绿雾。 见状,李长辞朝着花妖使出斩妖剑法,凌厉的剑气立马就到了花妖眼前,不等其作出反应,剑气将花茎斩出一道巨大的伤口,花妖疼的所有藤枝四乱飞舞,无法再制造绿雾。 疼痛之下,花妖对李长辞的恨意达到了极致。 无数藤条和噬魂花朝着李长辞抽去,李长辞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长剑挥洒,一道青色的光波闪动,夹杂着无比强大的毁灭之力,瞬间射向四周,将袭来的藤条和噬魂花斩碎。 此时噬魂花的本体内正在凝聚一根噬魂针,此针噬魂威力极强,若是被此针偷袭成功,便是仙人下凡都救不活,而一旦射出噬魂针,噬魂花妖也必死无疑。 “秋叶,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花妖抱着和李长辞同归于尽的想法,将自己毕生的妖力汇聚到噬魂针上。 大量的藤条和噬魂花死去,花妖看准时机,对着李长辞的后背就要发射噬魂针。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柳枝刺在噬魂花的花蕊中心。 “啊——”花妖剧痛之下,噬魂针竟脱口而出,射中了一位红衣女子。 “红缨姑娘!”李长辞虽一直在对付那些藤条和噬魂花,但时刻关注着噬魂花本体,瞧见本体的动作,顿时凌空一跃,可看清挡在噬魂花妖面前的人后,已为时过晚。 随着红缨将柳枝拔出,噬魂花的妖力尽散,身形缩小,直到变成一株普通的紫色小花。 李长辞飞身上前,接住空中飘落的红缨,安稳的落到地上。 可噬魂针的效果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红缨的魂魄已经开始若隐若现。 第四十章 红缨之死 “红缨姑娘,你为何要这么做?”李长辞眉眼间全是不解与怜悯。 “咳咳。”红缨倒在李长辞的怀中,虚弱地笑了笑。 “长辞道长不必为我可怜,她说我们命贱,看不起我们,可最终是死在我手上。” “我为自己和姐妹们报仇了。” “道长,我好开心,这样我也可以安心去了。” 红缨流泪满面,但这次却是高兴着流泪。 李长辞无法形容现在心中的感受,想替红缨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见到李长辞这副表情,红缨安慰道:“我很高兴,这段时间能认识道长,认识荫荫,让我知道即使身微命贱,也会有人知心,帮助我们,我已经很知足了。” 随着噬魂针的力量,红缨的双脚已经开始消失,接着是双腿。 红缨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消散,心中有种解脱的释然,只是看到手上的柳枝时,又有些不舍。 “长辞道长,红缨还有一事相求。”红缨祈求地看向李长辞。 李长辞应道:“红缨姑娘请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红缨看着手中的柳枝,不舍道:“劳烦你将这根柳枝还给它,告诉它我食言了,对不起,今后不能陪着它了。” 出发前,红缨向柳树要了两条柳枝,一条给柳荫荫防身,一条则是她用来亲手杀噬魂花妖,同时她承诺柳树,等她报了仇,就回去安安心心做一只孤魂野鬼。 但她现在无法遵守这个承诺了,也不知柳树到时候会如何生她的气。 可是,红缨不后悔。 “我好像看到那些姐妹在向我招手了,她们在水边玩着水呢,春鹃在弹着她最喜爱的琵琶,秋荷的小曲儿还是那么好听” 李长辞看着红缨完全消散在自己怀里,眼眶有些湿润。 清越从剑中出来,牵着李长辞的手。 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总是容易影响人的情绪,修士也不例外。 李长辞不是修的无情道,自然做不到断绝七情六欲。 相反,师父总是带着自己入世,正是要体验所有的悲欢离合,这样才能心怀天下,担负起斩妖除魔的众人。 “阿辞,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清越抬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 有了清越的安慰,李长辞心中舒缓了些,捏了捏清越的小手,点了点头。 李长辞将柳枝放到储物袋中,重新看向噬魂花妖。 “阿辞,花妖的妖灵消失了。”清越指着地上那株噬魂花妖的原型道。 李长辞回忆起小时候在清越观中看的关于妖死后的传说。 人死后会变成魂魄的形式,也就是常人所说的鬼,由轮回殿管制。 妖死后会变成妖灵,而所有的妖灵都会回归到妖灵殿之中,如果有同脉的后代能修成正果,便可得到传承。 但据说妖灵殿和轮回殿都是由同一个神创造。 只是如今世界道法末微,从没有人见亲眼见过妖灵殿和轮回殿。 突然,清越惊奇的声音传来:“阿辞,快看,这花妖的妖丹好奇怪。” 李长辞闻声望去,在本体的下面竟出现两颗妖丹,一颗绿色散发着草木香,一颗却是黄色。 清越有些疑惑的问道:“奇怪,按理说噬魂妖属于植妖,应该只有一颗妖丹才对呀。” 李长辞将两颗妖丹捡起来,仔细分别了上面的气息,沉声道:“这枚绿色的是噬魂花妖丹无疑,这枚黄色的似乎是某种动物的妖丹。” “那是这花妖赢回来的,想着趁血月之夜炼化后修为大涨?”清越猜测道。 可李长辞却摇了摇头,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这黄色的妖丹上有着浓郁的草木香,应该在噬魂花体内存了许多年,而且噬魂花并没有炼化这颗妖丹,反而像是在滋养它。” “妖丹对于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就如同修士的金丹一样,可是谁会把自己的妖丹活生生剖出来交给别人保管呢?”清越有些不理解。 李长辞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原因,暂且只能将两颗妖丹全部收进封妖盒之中,不过她知道这件事有一个人一定了解,那就是秋叶。 李长辞从地上捡起噬魂花的本体,将其放进收妖瓶中,这花妖的本体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随着本体和妖丹的消失,余府彻底失去妖力的支撑化为虚无,李长辞又花了大半天时间将樟木林的阵石一一找出。 这批阵石正是当初在桃花林看到的那些,里面还尚存些灵力,既然还能用,李长辞自然不会遗弃,全部收到储物袋里。 这一幕被清越看到了,小脑袋晃了晃,颇有些嫌弃的口吻说道:“天呐,阿辞你真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这种东西,以前铺大街都没人看的。” 被李长辞瞪了一眼后又连忙改口道:“不是不是,阿辞你真勤俭持家,精打细算。” 李长辞无奈仰天道:“唉,现在可不比清风剑尊那时候,有灵气的宝贝是用一件少一件。” 阵法解除后,所有人都露天出现在树林里,李长辞坐在火堆旁看着护身阵法里还没醒来的姑娘,手里在忙活着什么。 清越从树上飘下来,将刚刚才来的果子递给李长辞:“阿辞,你在剪什么?” 李长辞淡道:“我在剪柳荫荫和三尾狐妖。” 清越不解地看向李长辞:“剪他们做什么?” “荫荫姑娘已经去南川寻他父兄的踪迹,我便替她寻个理由,让京城的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如此她便无后顾之忧。” 李长辞将剪好的两张小纸人放到地上,然后掏出画笔上了色,手一挥,地上的小纸片就变成了柳荫荫和三尾狐妖的样子,只是两人身上都有不少血迹。 随后李长辞撤掉护身阵发,变作李清越的模样等着颜春娘等人醒来。 天蒙蒙亮时,琼枝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只觉得头痛无比。 缓坐了半晌,才能勉强睁开双眼,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这一看竟发现自己居然在林中躺了一宿。 身边的姐妹们也同自己一般刚刚苏醒,扶着额头缓解着疼痛。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文姬靠着琼枝,无力的问道。 可惜琼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颜春娘,对方也是刚刚才从地上坐起来。 正当众人迷茫之际,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众位姑娘可算是醒了,这里有干净的水和果子,姑娘们先修整一番在回城吧。” 众人转头望去,见一谪仙般的公子缓缓走来,只是衣服有些奇怪。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所有人心中都莫名想到这样一句话。 “我认得你,上次酒会你曾来过。”颜春娘看清来人的样貌后,不由愣道。 如此样貌俊美的人,见上一面后,终生难忘。 李长辞朝着颜春娘颔首一笑,将手上的水和果子递给大家。 众人在休息过后,精神稍稍有些恢复,琼枝转头看见还倒在一侧的柳荫荫,便想上前去搀扶一把。 谁料走进一看,柳荫荫浑身是血,已然没有了生息。 第四十一章 丹阳来信 琼枝跌落在地,颤颤巍巍地指着柳荫荫的尸体朝着颜春娘等人喊道:“春娘,荫荫她她死了。” 众人心中一惊,有的不敢过来,有的抱成一团不敢直视。 平日里与荫荫交好的大着胆子慢慢靠近,在看到柳荫荫的惨状后,泣不成声。 颜春娘扑倒在柳荫荫的身上,抖着手伸到柳荫荫的鼻子下方试探,发现柳荫荫确实死了之后,便大哭了起来:“哎哟,我的荫荫呀,你怎么就走了呀。” 琼枝也为柳荫荫的死而感到悲伤,坐在一旁泪不成声,看向一旁站着的李长辞,不由问道:“这位公子,可否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明明我昏迷之前还看到她活的好好的。” 李长辞将刚编好的故事缓缓告诉大家。 “这余府管家是一个修炼百年的三尾狐妖。”说着指着树下的一抹白色说道。 起先,无人注意过那棵树下有什么,被李长辞一指,才发现那一抹白色竟是从来没见过的三尾狐妖。 颜春楼的各位姑娘哪见过这种东西,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原来自己差点沦为妖物的嘴下亡魂。 “昨夜恰逢血月之夜,正是他修炼的紧要关头,需要大量的魂魄提升修为。于是便化作从外来的富商,下重金邀请你们来宴会作陪,实际上是为了将你们骗入它的地盘,方便下手。” 说到这,李长辞扫了一眼地上的颜春娘。 颜春娘也知道差点因为自己的贪财而送了大家的性命,不敢直视大家的目光。 李长辞继续道:“昨日你们昏迷之后,荫荫姑娘为了救你们,拼命与这三尾狐妖斗争,可惜我赶到之时,荫荫姑娘已被那狐妖杀害。” 再知道柳荫荫是为了自己而丧命后,连同颜春娘在内的所有姑娘都哭得伤心欲绝,纷纷跪到柳荫荫尸体旁边道恩。 文姬更是冲树下对着三尾狐妖的尸体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愤恨。 琼枝虽也哭得泪流满面,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敢问公子是何人?可是您救的我们?” 李长辞微微笑了笑,道:“在下是罗崇山的修士,昨日见血月当空,此处又有妖气,便前来查看一番,谁料恰好看到狐妖摄取人的魂魄,便出手将其斩杀。” 说完,又像是怕琼枝不信一般,走到狐妖尸体旁,右手一挥,那团被文姬等人踩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就不见了。 果真是法术,这一举动彻底打消了琼枝心中的疑惑。 众人将柳荫荫的尸体葬在树林里,简单了用木头做了个墓碑,跪拜之后,便启程回颜春楼。 众人走了大半天才回到京城,进城后李长辞的手在衣袖中悄悄施展了一个法术,林中的那座坟墓瞬间坍塌,连墓碑上的字也消失不见了,柳荫荫的尸体重新变成小纸人,小纸人从土里爬出来,晃了晃身上的泥土,一蹦一跳的往京城里走。 看到小纸人拼命迈着小短腿往自己这里赶,李长辞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琼枝悄悄地往李长辞,只觉得那种平静悠然的眼神有些熟悉。 回到颜春楼,天色已晚,颜春娘决定这几日让姑娘们好好休息,自己也要好好缓缓。 李长辞在门口和众人告别,实则转身就悄悄潜入柴房后院,找到那颗柳树。 “这是红樱要我转交给你的,她说她失言了,可是她也有苦衷,希望你可以原谅她这一次。” 李长辞说完,将柳枝放到柳树的面前,柳树轻摇柳条,将地上的柳枝拾起,收回到自己体内,再无动静。 见状,李长辞沉默片刻转身离开颜春楼。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从柳树中发出一种摧枯拉朽的声音,如悲如泣,无数绿叶瞬间枯萎。 等第二日伙夫来到柴房,才发现那株柳树一夜之间枯死。 伙夫见状笑到:“运气真好,能烧好多天的火呢。” 李长辞回府后便将替身收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当了两天名门小姐。 第三日一大早李奕维就收到从丹阳来的快信。 上面写着苏月茹已经启程,不到十天便可到京城了。 李奕维将这消息告诉府里的众人,这段时间要将苏月茹的房间收拾好,知道消息的众人,各有心思。 青莲院里的人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刘嬷嬷让安平和王大等人将青莲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嘴里念叨着:夫人回来了,这下大小姐可有人撑腰了。 但这话茯苓和王大的心底都不认同,就算夫人没有回来,大小姐也没有在府里受过欺负。 而且茯苓隐隐觉得李尚书对长辞小姐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不单纯像父亲看待女儿的眼神。 坐在房间里的李长辞还在思考如何应对这个娘亲,自己走丢时才三岁,对于京城的记忆本就模糊,李长辞早已习惯风餐露宿的生活,若不是为了师命,李长辞根本不想回来认这门亲。 李奕维本就不喜欢自己,所以自己才能无需顾虑他的感受,可这位娘亲愿意为了自己去丹阳金台寺祈福十五年,李长辞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与青莲院高兴的氛围不同,李府西侧的栖霞院里,秦宛霏气得怒火中烧,摔了一套珍贵的瓷器。 秦宛霏狠道:“当年我好不容易将苏月茹赶回丹阳,如今她居然要回来了,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秋叶,你那朋友怎么回事,办事如此言而无信,说好今日可以收了那李长辞,如今倒好,直接杳无音讯了。” 一想到自己白白浪费了三千两银子,现在连人都找不到,秦宛霏心情更加郁结了。 “不过苏月茹现在回来也于事无补,这些年管家也不是白管的。” 而自言自语的秦宛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秋叶苍白的脸色。 昨夜噬魂去了山上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秋叶的心中早已忐忑不安,冥冥之中感觉噬魂出了事,但自己又找不到借口出城查看。 看到秦宛霏还在咬牙切齿的谩骂,秋叶看向秦宛霏的眼神含了丝后悔。 第四十二章 第二枚妖丹的主人 赤漓江上,一艘大船自丹阳出发,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 船舱里,一位中年女子推开窗柩,船窗外是舒缓的江风,江面泛起阵阵涟漪。 “夫人,我们已经到丹阳的关口,马上就要进入桐丘了。”中年女子对着端坐在梳妆台前妇人说道。 从梳妆镜看去,妇人的骨相极美,长眉秀目,身姿丰盈,气质端庄,穿着一身素衣,眉间略有丝丝皱痕,像是常年郁郁不乐导致的。 这位妇人正是苏月茹,此时乘船已过三日,已是行驶的最快速度了,但一想到女儿已经在京城出现了,苏月茹恨不得船速再快些。 苏月茹身边的中年女子是她的贴身丫鬟岚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当年出嫁时岚枫心甘情愿的陪着苏月茹来到京城,也是无怨无悔的陪着她回到丹阳,在金台寺陪伴了苏月茹十年,也错过了嫁人的年纪。 “夫人,不出半月我们就能到京城,小姐想必也在时刻挂念这你呢,万不可在路上愁思生病。”岚枫如何能不知道苏月茹心中的痛,这十五年来,苏月茹没有一天不再后悔,当初为何看上了李奕维那样的伪君子。 苏月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岚枫,也不知长辞现在是如何光景,一想到她在外跌沛流离十五年,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 说道这,苏月茹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岚枫心中也不好过,自从夫人知道小姐回来后,高兴也哭,后悔也哭,自责也哭,不到几日时间里,双眼都哭得红肿了,泪都要流干了。 “夫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王妃信中不是写了小姐一切安好吗,夫人不为别人,也要给小姐撑起一片天来,不要让李府那几人看了笑话去。” 听了岚枫的劝慰,苏月茹觉得有些道理,自己不能再天天以泪洗面了,回去后一定不能让女儿觉得自己柔弱不堪。 见到苏月茹擦看了眼泪,岚枫欣喜的说道:“夫人,外面景色怡人,不如看看风景,我去拿热鸡蛋给你敷敷,保准回去时你光彩照人。” 岚枫笑着走出了船舱,苏月茹起身走到窗柩前,凭窗遥望,见一片晴川,历历远山,隐隐现出一点墨绿。 在离大船数十里的远山中,有一个水洞,此时一双猩红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船上的苏月茹。 夜色将临,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李府后门溜出,往城外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李长辞出现在原地,望着秋叶离开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唇。 趁着夜色昏暗,秋叶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这里住的都是一些贩夫走卒,秋叶警惕的瞧了瞧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便悄悄地进入了一家小户。 “噬魂,噬魂,你在吗?”屋内漆黑一片,秋叶往屋内走去,轻声唤着。 可惜无人回应,秋叶忐忑着将屋内的烛火点燃,却见面色苍白的噬魂躺在床上。 秋叶连忙走过去,扶起噬魂,嘴里喊道:“噬魂,你醒醒,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噬魂缓缓睁开双眼,见到是秋叶,虚弱的开口道:“秋叶,我昨日被人算计了,现在身受重伤,无法帮你除掉李长辞了。” 秋叶眼里含着泪,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去想李长辞的事了,告诉我,我该帮你做些什么,你才会恢复?” 噬魂摇了摇头,轻咳两声说道:“无碍,只是最近似乎有修士出入京城附近,我不能再轻易出手吸取魂魄了。” 听到噬魂口中的修士,秋叶似乎想到什么,焦急道:“是了,当日王二死在青莲院,端王府的人在场,一眼就看出王二的尸体与十五年前那些人一样,立马禀告给了端王,昨日听大人说,端王请了紫阳山的道长前来协助,前日里便到了。” 此时屋顶上正坐着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免想到,难道那两个弟子是紫阳山的人?那自己的玄武罩 噬魂点了点头,抬眼看向秋叶,满心焦虑道:“原来如此,那我这伤只能慢慢调息了,只是我这次受伤,连带着她的妖丹一起受损,不知她可还好?” 屋顶上的李长辞眼睛微微一跳,凝神细听。 “噬魂,我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看着她如此贪恋红尘,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妖不妖。”秋叶提及此事,后悔莫尘。 床上的噬魂花妖同样感叹:“是啊,当初为了她,我挖了那么多人的心脏,如今孽障缠身,已无力再护她的妖丹,秋叶你说我们把妖丹还给她?” 秋叶苦笑道:“当初她求着你只保留她作为人的记忆,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你了,若是你出现,只怕还会到处请修士来抓你。” 噬魂气道:“难道她就那么沉沦与凡人的爱恨情仇,咳咳咳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吗!” 一气之下,噬魂咳得面色煞白,秋叶连忙倒了杯水给噬魂喝下,这才缓过来些。 秋叶心痛道:“就李奕维那样的男人,薄情寡义,也不知她如何就动了情,甘心做他的小妾,为了替他生下儿子,不惜剥离妖丹,吃下人心,也要变成真正的人。” 李长辞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给李奕维生下儿子的人只有一个,秦宛霏。 原来第二枚妖丹的主人正是秦宛霏。 难怪自己和清越始终没有发现秦宛霏身上的异状,原来十七年前,秦宛霏就利用魂魄献祭之法,在秋叶和噬魂花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妖丹挖出,谁知红缨的魂魄与柳树相连,直接召唤回了颜春楼,于是献祭出现了破绽,秦宛霏并没有完全变成普通人。 至于噬魂花妖口中的遗患,或许就是十五年前那十二个受害者的死因。 李长辞回忆十五年前相关的事,与秦宛霏有关的无非就是年初李欣妤出生,以及接近年关时自己被拐卖。 看来自己有必要去一趟端王府,问问殷世霖十五年前的事发生的时间。 另外,秦宛霏是妖这件事情,还需要想个办法让秋叶亲自说对秦宛霏说出口。 见想要的信息到手后,李长辞便没了听下去的心思,给床上的‘噬魂花妖’传音。 只见噬魂花妖对着秋叶淡道:“这也不能全怪她,若不是那男人花言巧语,她也不会越陷越深,如今我重伤,怕是不能轻易出去。秋叶,你是时候告诉宛霏事情的真相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听到噬魂的话,秋叶心烦意乱,为何她们三人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或许噬魂说的对,都怪李奕维,若不是他,她们三人仍然过着平静的日子。 秋叶怔怔地离开了,只是心中产生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想法。 直到看不见秋叶的身影,李长辞才从屋顶上下来,正巧噬魂花妖也打开了房门,看到李长辞,立马兴高采烈的跳到她面前,瞬间变为了一个小纸人。 “这两天的表现不错,这是奖励,好好拿着吧。”李长辞将小纸人放在掌心,输送了一道灵力到小纸人怀中。 小纸人将灵力紧紧抱在怀中,用头轻轻磨蹭着李长辞的手,然后乖乖地爬进储物袋里,找到自己的小纸房子,往里一钻,消化灵力去了。 第四十三章 执迷不悟 回到李府的秋叶神情有些恍惚,恰好看到李奕维和秦宛霏在屋里吵架。 这两人十几年来吵架的次数极少,这次因为苏月茹即将回来的事闹了好几天不愉快。 李奕维知道苏月茹回来,秦宛霏在府里的日子会受些委屈,好声好气地劝说了半天,也保证苏月茹即使回来,自己一样只会把她放在心上,府里的人也绝对不会看轻她。 可秦宛霏偏偏不信,总是闹着要自己休了苏月茹。 当初自己祖上被贬到丹阳,自己就是靠着苏家的人脉才能勉强得到官职,可以说没有苏家,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京城都未知。 况且苏家也有人身负官职,家底不比李家差,怎么能无故休了人家的女儿呢。 这些道理以前秦宛霏都能理解,但那是苏月茹不在李府,如今李长辞找到了,苏月茹回来后,自己名不正言不顺,还不知道会被手下的人如何闲言碎语。 而且是李奕维先说的一定会将自己扶为正室夫人,可现在十几年都过去了,这承诺从来没有实现过。 秦宛霏越想越难受,这次说什么都不信李奕维的话,只闹着要李奕维休了苏月茹,要么就与苏月茹和离。 李奕维起初也态度温和的承受着秦宛霏的脾气,可这都两天了,秦宛霏还是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每次走进栖霞苑,都会听到秦宛霏的气话。 李奕维何曾受过如此对待,想到身边的同僚,面对侧室小妾时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自己好言相劝多次,秦宛霏非但不感恩,居然还恶语相向,看来自己这些年太过宠爱她,让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于是,李奕维一气之下,朝着秦宛霏怒吼道:“你这无知蠢妇,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被李奕维这一兄,秦宛霏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居然凶我?李奕维,你竟然敢凶我!” 意识到自己被李奕维训斥了后,秦宛霏失落万分,却没想到接下来李奕维的话更是给了自己一个重创。 “说到底,你一个孤女不过是仗着我的宠爱才能有今日的锦衣玉食,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尚书府的正室夫人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没有娘家背景的人来当,这些日子,府里的事孙管家会处理,你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说完,李奕维甩袖离去。 而秦宛霏却被这话刺得双目通红,泪如雨下,心中犹如一团怒火燃烧一般,她一把拿过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秋叶一进来,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刚刚李奕维说的话,自然也被她听到了。 秦宛霏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李奕维是放心不下自己去而复返,正想讥讽几句。 抬头一瞧,是秋叶回来了,拿了个新的杯子倒了半盏茶递给自己。 秦宛霏在秋叶面前从来不伪装自己,抓住秋叶的手,悲戚道:“秋叶,我好难过,你说维郎是不是变心了,在盼着苏月茹回来。” 看到秦宛霏哀哀戚戚的样子,秋叶无奈说道:“当初我们就劝过你,不要相信男人的话,现在你可体会到其中的苦楚了?” 闻言,秦宛霏眼中有些疑惑:“你们?秋叶除了你还有谁呀?” 秋叶知道秦宛霏早已将之前的记忆遗忘,而现在自己也还不确定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她,万一她还执迷不悟,心中仍然爱着李奕维怎么办。 于是,秋叶岔开话题:“没有谁,是我说错了,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秦宛霏坐下,心不在焉道:“你说吧,我现在还有什么话不能听。” “说实话,李大人并不是那种从一而终的人,当初他可以为了你而负了苏月茹,如今也可以为了别人而负你。”秋叶如实说道。 秦宛霏心中有一丝慌乱,连忙否认道:“可是维郎是真的只爱我呀,不然也不会让府里的人全部听我的话,每次出去参加宴会,也都带上我。” 谁知秋叶冷笑一声:“若他真的只爱你,为何你怀着少爷的时候,陶姨娘也会怀上二小姐和三小姐?为何这么久都不兑现当年的承诺?就算无法休妻,难道就不能让你做平妻吗?” 秋叶的每一个问题都直击秦宛霏的心灵。 秦宛霏不自觉的流着泪,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好像是自己在山林间嬉戏,身边还有两个少女,可是看不清她们的容貌。 “啊!”秦宛霏只觉得脑海中如万针刺入一般疼痛,不由得双手撑着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秋叶连忙扶住秦宛霏,关切的问道:“宛霏,怎么了?” 秦宛霏此时根本注意不到秋叶的称呼,无意识的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说了出来。 秋叶一听,知道那是从前三人在一起的画面,还以为秦宛霏记起来了,欣喜道:“宛霏,你记起来了吗?” 可惜秦宛霏头痛无比,根本没听清秋叶的话,等头痛结束后,问道:“秋叶,你刚刚说了什么?” 见到秦宛霏的神情,秋叶知道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心中有些失落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夫人,你可曾想过了解自己的身世?” 秦宛霏的确对自己认识李奕维之前的记忆全无,只知道自己是孤儿,被秋叶曾经救助过,之后便一直呆在李奕维的身边,或许前些年有想过寻找自己的身世,但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久而久之,秦宛霏也不在意自己之前的生活了。 秦宛霏有些为难道:“我也不是不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只是我现在走不开。” 虽然秦宛霏的回答在秋叶的意料之中,但秋叶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是走不开,还是不想走?” “我放心不下怀儿和欣妤,身为母亲,怎么舍得离开孩子呢?” “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得你的维郎?” 再三追问下,秦宛霏恼羞成怒,对着秋叶怒斥道:“你一个婢女,对带主子就这种态度吗?看来维郎说得对,是我平日里对太好了,居然敢以下犯上。” 看到秦宛霏如此执迷不悟,秋叶已经伤透了心,噬魂和自己都为秦宛霏付出了不少,却得到今日的下场,或许噬魂说得对,都是李奕维的错。 只要杀了李奕维,宛霏就能回心转意了。 秋叶低下头,掩藏了眼中的疯狂,恭敬的对着秦宛霏道:“是奴婢逾越了。” 秦宛霏罚秋叶出去,秋叶听话的离开了房间。 不久,后院的厨房里少了一把剔骨刀。 第四十四章 玄武罩失而复得 “茯苓,今日我想拜访一下端王,不知可否陪我一同前去?” 一大早,李长辞就决定前往端王府问清楚当年京城悬案事件发生的时间。 因着苏月茹要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府里的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对李长辞出府阻拦,李长辞很是顺畅的带着茯苓来到端王府。 经过客房时,恰巧碰见从客房出来的一行人。 “是你!”说话之人正是那日被困在乱葬岗的钟昭然。 茯苓有些诧异,问道:“长辞小姐可是认得他们?” 李长辞抬头看向钟昭然,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在这里,又想到自己的玄武罩还在对方手上,于是对茯苓道:“劳烦茯苓姑娘同王爷王妃说一声,在下遇到了故友,打个招呼便过去。” 茯苓心中疑惑李长辞为何会与紫阳山的道长是故友,但仍然面不显色,恭敬的朝着李长辞等人告退。 见茯苓已经走远,人群中为首的那位打量了一番李长辞,确认其身上有修炼的痕迹,而且灵气极其精纯丰裕,相比较之下,自己的大弟子钟昭然可比这位女子差远了。 此人正是紫阳山山主郭占山,已经一百三十岁,四岁开始入道修炼,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在如今的修仙界也算得上高人。 郭占山暗自思忖,李长辞究竟是出自何门何派,如此年轻却修为极高,这等人物自己怎么从未听过。 郭占山回头问向钟昭然:“徒儿,你确定就是这位道友救的你?” 钟昭然朝着师父肯定道:“师父,确实是这位道友救了我和师妹。”随即又向李长辞介绍道:“道友,我是紫阳山大弟子钟昭然,这我的师父,紫阳山山主,这是我的师兄和师妹,罗茜师妹当日修为耗损严重,还在调息中。” 说完后,钟昭然羞恼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还不知道道友名讳,从哪里来?” 李长辞朝着紫阳山众人颔首道:“清越观李长辞。” 清越观? 似乎没怎么听过这个地方。 不过得到徒弟肯定的答复,郭占山看向李长辞的眼神有些感激:“多谢长辞小道友施手救了昭然和茜儿一命,我代表紫阳山感谢你,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收下。” 郭占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灵元丹,递给李长辞。 李长辞垂眸看了一眼,并没有收下,而是拱手道:“多谢山主的一片好意,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只是当日为了给两位道友护身,将观中的玄武罩给两位使用了,但是我回来之后,道友连同玄武罩一起” 李长辞没有将话说完,但看向钟昭然的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意味。 瞬间,紫阳山众人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周围萦绕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被李长辞一提,钟昭然立马记起这件事,羞得脸都红了,连忙解释道:“道道友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那日师父和师兄们找来时,我和师妹都不省人事,道友也不知去了何处,师父他们等了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你回来,便撤下玄武罩,将我们带回了王府疗伤。” 说到这,又将玄武罩从怀中拿出来,连同那瓶灵元丹一起塞到李长辞手里:“道友放心,此物完好无损。” 李长辞也没有拒绝,将两样东西收进储物袋中,便与众人告辞。 看着李长辞潇洒的背影,郭占山都忍不出出口称赞一声天塑之才。 一旁的紫阳山弟子皆是神情微怔。 师父虽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但从不轻易夸赞一个人,如今只见李长辞一面,便夸其天赋异禀,难不成这李长辞的修为比钟师兄还高不成。 不管紫阳山的弟子是如何猜测,这边李长辞已经见到了段世霖和楚灵姝。 “长辞,上次见你还是在皇后的宴会上,那日的装扮真的漂亮,很像你母亲。”楚灵姝看着李长辞目光十分慈爱。 “多谢王妃细心关照,这几日多亏有了茯苓姑娘帮助。” “说了多少次,喊我楚姨就行,你若是喜欢茯苓,我便让茯苓一直待在你那。” 李长辞拒绝了将茯苓留在自己身边的提议,因为自己从未没想着在京城久住。 李长辞站在会厅中央,落落大方,楚灵姝是越看越喜欢,当初就羡慕苏月茹生了个闺女,可惜自己偏偏生了个儿子,还不讨人喜欢。 知道李长辞不喜欢段锦晨,楚灵姝特意没让他过来。 李长辞与楚灵姝寒暄过后,段世霖便问道:“刚刚听茯苓说你今日特意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确实有一事想请教王爷。”说到这,李长辞抬眼扫了一眼段世霖和楚灵姝周围的人。 楚灵姝立即会意,让其他人都出去,并且将门关好。 见到李长辞如此要求,两人都有些好奇她究竟要问什么。 “前几日我院里死了一个叫王二的人,牵扯出十五年前的一宗京城悬案,不知王爷可还有印象?” “当然记得。” 当年那件事段世霖自然是不会忘记,没抓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凶手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李长辞继续追问道:“不知王爷可否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受害者的时间告诉我?” 段世霖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件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向他人透露,如果你有任何发现,可以告诉我,若是害怕那凶手来找你,我也可以派几个侍卫去李府护你周全。” 早已料到段世霖不会那么轻易将这种信息告诉自己,李长辞沉声道:“不需要安排侍卫了,那凶手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段世霖心中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长辞。 “你如何知道那凶手已经死了?”段世霖再次问道,这次语气里多了几分急迫。 “前几日夜里我已亲手将那挖人心脏的凶手打回原形。” 李长辞平平淡淡说出的一句话殊不知让段世霖和楚灵姝大惊失色。 “长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灵姝局促不安的说道。 而段世霖听懂刚刚的话后立马反问:“什么叫打回原形,那凶手不是人?” 李长辞轻笑道:“是不是人王爷不是早就有决断了吗?不然为何会请紫阳山的人过来协助。” 段世霖的心思被点出,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李长辞当着两人的面伸出一只手,瞬间一个盒子出现在手上。 这一凭空召物的手法着实让两人吃惊不小,但两人的目光都锁定在盒子上,冥冥之中感觉里面的东西即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第四十五章 秋叶刺杀李奕维 李长辞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朵花。 “这…这是什么?”若不是李长辞刚刚那手,段世霖觉得这人怕是在拿朵花耍弄自己。 李长辞指着噬魂花道:“这是噬魂花妖的原型,十五年前那十二个受害者就是被它吸食了魂魄。” 李长辞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不止十二个受害者,十七年前颜春楼十九位姑娘也是被它所害,如果王爷不信,可以去城外的桃花林里挖一挖,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她们的尸骨。” 说完,李长辞朝着噬魂花弹出一道灵气,噬魂花便化成了小小的人型浮在空中,待灵气小时候,才重新变成花落在盒中。 看到如此场景,殷世霖和楚灵姝双眼都有些睁大,这是数十年人生里第一次真正见到妖的出现。 听到还有十九个受害者,端王的看向噬魂花的眼里充满了愤怒。 天子脚下,居然有妖物作祟,残害三十余人,此妖决不可饶恕。 但是要到皇上面前说,杀人凶手是一朵花,殷世霖根本无从开口。 于是,殷世霖对李长辞道:“此事有些棘手了,如果真的是此妖所为,但如今它被你打回了原型,不能审问,便不会有证词,此事也定不了案。” 对于殷世霖刚刚的问题,李长辞点了点头道:“妖的是归我们管,但这妖的同伙中有一个是人类,到时候可交于王爷。” 殷世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似乎对对方的话存有疑虑:“为何不能现在就将那人捕获查问一番?” 李长辞风轻云淡道:“我需要那人将另一只妖引出来。” 段世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在思考某个重要的问题。 良久之后,段世霖同意了李长辞的提议,等李长辞将另一只妖伏诛之后,便捉拿秋叶。 段世霖将李长辞带进书房,给她看了当年案件的抄录。 当年那十二个人死的时间都是在年初,恰好是秦宛霏生育李欣妤之时。 或许是因为十七年前红缨的意外离开,导致秦宛霏的身体存下了遗患,在生李欣妤时妖力再次复发,不得不继续吃人心,直到出了月子为止。 但有一点李长辞想不明白,秦宛霏当时已经没有了作妖的记忆,是如何将那十二颗人心吃下去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李长辞向段世霖和楚灵姝告辞,没曾想李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今日午时,秋叶假借秦宛霏的名义来见李奕维,当时李奕维正在书房里看书,还以为是秦宛霏终于服软了,让秋叶过来请他。 结果一不注意,竟被秋叶从后面偷袭,好在李奕维平日里时常锻炼,快速闪躲下才没被那把剔骨刀刺中胸口,但手臂上却被划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李奕维另一只手连忙捂住手上的地方,对着秋叶怒道:“你这该死的婢女,在做什么!” 秋叶见一次不成功,便举起刀再次向李奕维挥去,但李奕维有了防备,一脚踹中秋叶的腹部,秋叶承受一击瞬间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李奕维仓皇逃出书房,喊来护卫将秋叶抓住,又急忙去请大夫过来包扎伤口。 等李长辞回来后,正巧赶上李奕维、秦宛霏在栖霞苑审问秋叶,而李昌怀和李欣妤受三皇子相邀出府游玩去了。 而李奕维带着护卫压着秋叶进栖霞苑时,秦宛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知道秋叶居然想行刺李奕维时,秦宛霏先是有些愣怔,继而不可置信的看向秋叶,尖叫着问秋叶为什么。 秋叶的眼神里满是疯狂,嘴里喊着:“我帮你杀了他,你就愿意跟我走了。” 而秦宛霏生怕李奕维会误会是她指使秋叶干这种事,急忙跑到李奕维的面前,扯着衣袖哭道:“维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看着秦宛霏委屈的眼神,李奕维心中的怒火稍稍降了些,但并没有打算放过秋叶,而是让秦宛霏站到一旁,自己要亲自审问。 可不管李奕维如何严加逼问,哪怕秋叶身上多了许多伤口,看的秦宛霏于心不忍向李奕维求情,秋叶永远只是说那一句:杀了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李长辞正是这时候走进房间的,还没等李奕维和秦宛霏反应过来,李长辞便让所有护卫都出去。 李奕维正在气头上,对着李长辞发怒道:“谁让你随意闯入栖霞苑,随意号令李府的护卫,还不给我回去好好呆着。” 可李长辞并不吃李奕维这套,抬眼扫了一眼李奕维,顿时让李奕维感觉到了一种威压:“你审问了这么久,可曾问出些什么?不如我来帮你问问。” 李奕维下颚绷紧,刚刚被李长辞眼神所震慑,又让他想起叔祖父的话,李长辞毕竟是修道之人,自己虽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感情并不深厚,或者说自己在她眼里跟外面的人没什么两样,如果她想做什么事,自己还真阻拦不了。 想通之后,李奕维沉着脸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又看到一旁哭哭啼啼的秦宛霏,不耐烦对着秦宛霏道:“你也出去。” 可李长辞在一旁说道:“她留下。” 李奕维喉咙一哽,扫了一眼李长辞,发现她一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表情,只能自己改口道:“那你就留下吧。” 说完,再不开口,想看看李长辞会如何审问。 李长辞走到秋叶身边,询问地上跪着的秋叶:“你这么做值得吗?” 秋叶缓缓抬起头,看向李长辞的眼里也充满了恨意,如果说李奕维是源头,那这李长辞就是引火索,如果不是因为她,噬魂不会再出手,也不会受伤了。 但秋叶此时不想开口说什么话,又将头低了下去。 李奕维心中嗤笑,看来这李长辞也没问出什么。 李长辞也不恼,从衣袖中拿出一样东西,丢到秋叶的怀中。 秋叶看到怀中的东西是一株花,可是这花却无比熟悉,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震,忍不住发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声嘶力竭地质问李长辞:“你把噬魂怎么了!” 无论秋叶如何尖叫大喊,李长辞始终不动声色,直到秋叶放弃挣扎,紧紧抱着那朵噬魂花,心灰意冷。 这时,李长辞才道:“当初你们为了私欲残害那么多人的性命,如今也只是因果报应罢了。” 秋叶嘶哑着声音绝望道:“是啊,噬魂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可是还是做了。” “值得吗?她现在根本不记得你们。” 秋叶抚摸着噬魂花的花瓣,喃喃自语道:“都怪我们,把当年的情谊看得太重,噬魂,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在一旁的李奕维和秦宛霏都莫名其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过秦宛霏心中隐隐觉得这两人说的话语自己有关,而起自己刚刚看到那朵花是,心中有股想哭的冲动。 李奕维掩下心中的疑惑,打起精神,多年为官的经验告诉他,这两人谈论的事情非同小可。 第四十六章 秦宛霏成妖 秋叶突然冷笑一声,抬眼看向李长辞,语气讥讽:“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一切了,不过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可惜李长辞并没有恼怒,反而更加冷漠道:“你说不说,我都有办法,你且好好想想如何与大理寺交代吧。” 话毕,也不管其他三人如何想,直接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颗黄色妖丹。 “这是妖丹,一旦它的主人在附近,便会主动回到她主人的体内。” 李长辞将妖丹牢牢握在手上,妖丹跑不掉,但上面萦绕的妖气开始自发的朝着秦宛霏飘去。 见到这一幕,李奕维心中的愤怒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慌乱之感,眼睛不敢置信看着秦宛霏。 有同样感觉的秦宛霏目睹那黄色的妖气向自己袭来,还以为李长辞要陷害自己,急忙想躲进李奕维的怀里。 可刚靠近李奕维的怀里,就被李奕维手忙脚乱的推了出去。 秦宛霏一时不备跌倒在地,刚好坐在秋叶的旁边,无意识的转头看向秋叶,却发现她眼里有种莫名的期待。 随着越来越多的妖气进入秦宛霏的身体,秦宛霏由最开始的浑身僵硬到痛苦颤抖,只有秋叶扶住了她。 秦宛霏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爆炸了一般,脑海里突然多了几百年记忆,那些场景交错出现,让秦宛霏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秦宛霏自己尚且无法接受,外人看着她更加恐怖,因为就在她不断回忆起过往时,她那张艳丽的脸上开始频频出现黄色的毛发,最后是一副半妖不人的模样,虽是人身,但脸上、手上都是那种黄毛,而且身上也没有平日里李奕维最喜欢的迦南香,而是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臭味。 李奕维慌乱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跑去,大声喊着:“有妖,快来人!”可是无论李奕维怎么拉门求救都是无能狂怒。 李长辞看着毫无风度的李奕维,出声提醒道:“我早已将这间房子封锁了,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李奕维闻言惊恐不已,但又不敢再随意训斥,只能小心翼翼地躲到椅子后。 等秦宛霏将所有的记忆全部唤醒,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的满身是伤的秋叶和怀中那朵已经没了妖灵的噬魂花。 找到记忆的秦宛霏想起这十几年对秋叶和噬魂所做的事,痛苦不已,扑到秋叶的怀中嚎啕大哭道:“秋叶,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看到秦宛霏终于想起昔日的姐妹,秋叶再也忍不住,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发泄出来,抱着秦宛霏泣不成声。 “宛霏,你快看看噬魂是怎么了。” 同为妖,秦宛霏自然知道噬魂是怎么回事,她不仅是被打回了原型,更加严重的是妖灵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世间再无这一朵与她们相熟的噬魂花妖了。 秦宛霏并没有告诉秋叶这么残忍的事实,只是看向李长辞的眼里充满了仇恨。 普通人触碰妖丹很容易就被其迷惑,但刚刚就是李长辞将噬魂拿出来的,又将自己的妖丹放在手中那么久,可以肯定李长辞是修道中人。 噬魂就算不是李长辞所杀,那也必然是她认识的人,自己的妖丹尚在李长辞手中,没有妖丹,妖力大大受损,自己想要为噬魂报仇的机会太小了。 况且自己不想死,自己真的舍不得怀儿和欣妤。 秦宛霏转头看向李奕维,这个自己陪伴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此时对自己是避之若浼,眼里再无爱意,看到李奕维躲在椅子后不敢看向这边,嘴里神神叨叨着:吓死我了,千万别看我。秦宛霏又记起当初自己为何一定要嫁与他的事,心中的怨恨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打不过李长辞这个修道者,难道还打不过李奕维这个凡人么。 秦宛霏朝着李奕维怒吼道:“李奕维,都是你这个伪君子的错。” 说完她伸出利爪,用极快的速度朝着李奕维所在的位置袭去,就当利爪马上抓破李奕维的脸时,却碰到了一把锋利的黑剑,被锋利的剑锋划破了手。 秦宛霏偏头看向持剑之人,狠狠道:“李长辞,当初我就应该亲手杀了你,而不是找外人办这件事,没想到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到头来杀我姐妹,毁我道行。” 李长辞垂眼看着秦宛霏,淡漠道:“世间一切,皆有定数,入道便是我的定数,不管你是否出手,我终究还是会入道。” 秦宛霏可不信什么定不定数,只相信事在人为,况且在这件事中,她也是受害者。 “如果有定数,那他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秦宛霏指着李奕维痛恨道。 而李奕维早就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破了胆,蜷缩在椅子后不停的发抖,若不是李长辞刚刚出手救了他,恐怕自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吧。 听到秦宛霏的指责,李奕维连跪带爬地躲到李长辞的身后,急呼道:“长辞,这妖妇是在推卸责任,迷惑了为父这么多年,实在是罪大恶极,还不快快出手收了这妖。” 面对李奕维的无情,秦宛霏的心现在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难受,就像是那种满腔爱意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 秦宛霏笑的有些渗人:“你休想撇开责任,李长辞你知道吗?当初可是你的好父亲亲口说我像他娇滴滴的小娘子,不然我还化不了形呢,做不了你父亲的侧室,我如何会去吃那么多人心呀。” 李奕维虽听不懂秦宛霏话中的含义,但不妨知道京城里与‘吃人心’有关的那件事,端王至今还在调查此事,自己绝对不能与这件事扯上关系。 况且一想到自己每日与一直妖作伴,还生儿育女,李奕维想死的心都有了,全然忘记了平日里是如何与秦宛霏如胶似漆的。 李长辞倒是听懂了秦宛霏的意思,微微蹙眉,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往额前一划,开了天眼。 看到秦宛霏的真身竟是一只黄鼠狼! 李长辞沉声问道:“你当年化形讨封时遇到李奕维了?” 秦宛霏眼底的悲凉浮漫出来,悲凉道:“是啊,当年化形的最后一步便是讨封,我在树林里等了三天,才见着一个人,可是偏偏他当时吃醉了酒,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我问他我像什么,他居然说我像他娇滴滴的小娘子,虽然最后化形成功,但我也被他这句话牢牢地锁住了一生。” 李长辞转头看向李奕维,眼中有些冷淡。 这黄鼠狼讨封是有说法的,如果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顺利修炼成人,它就会去报答对方。如果它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它就会记恨对方,一直缠着对方进行报复,直到解气为止。 李奕维的答案虽然让秦宛霏顺利成人,但也将她的感情束缚,如同被下了蛊一般,会不受控制的一心爱慕李奕维,怪不得秦宛霏心中有怨恨。 自己化形之后便可以畅游天地之间,却被李奕维一句酒言困在这后宅之中,还为了那莫须有的爱情产下子嗣,犯下杀孽。 第四十七章 秦宛霏离去 而当李长辞和秦婉霏的眼神都看向自己时,李奕维却狠心道:“酒后之言,本就是胡乱说的,根本不能作数,况且我根本都不记得此事。” 听到自己十数年的人生在李奕维口中就是一句酒后失言,秦婉霏只觉得荒唐无比。 为了得到李奕维的独爱,逼走苏月茹,还李长辞被拐;为了平安生下李昌怀和李欣妤,更是自挖妖丹,吃了那么多人心,就为了能生下正常的人类孩子,一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秦婉霏就不由得流下悔恨的泪水。 泪水滴落在地上,绽出点点泪花。 秦婉霏再次抬头,眼里蕴含着巨大的恨意,这股恨意让她开始彻底妖化。 片刻之后,一只巨大的黄鼠狼出现在众人面前,呲出尖牙朝着李奕维扑去。 李长辞持剑一挽,将秦婉霏击退数尺,差点伤到地上的秋叶。 李长辞见状连忙给秋叶套上护身结界,见秦婉霏又想冲过来,便上前与其缠斗在一起。 剑锋飞舞,不一会儿,秦婉霏妖身上就多出了许多伤口,还在李长辞并不想要其性命,都只是些皮外伤,但妖血沾到剑身上瞬间被吸收了,秦婉霏看到这一幕,瞳孔微震,看到剑身上的符文后,立刻远离李长辞。 “清越剑?”秦婉霏惊讶出声。 闻言,李长辞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秦婉霏居然认得这把剑。 认出李长辞手中的剑后,秦婉霏停手不打了,只是愤愤不平问道:“你为何要护着李奕维这伪君子,这几日你也看到了,他对你并无父女之情,当年你能顺利被我陷害,也是他不将你放在心上。” 李长辞闻言抬眼淡淡的看了秦婉霏一眼,说道:“我不是在护他,而是在帮你们,你身上已经有二十多条人命,若是再杀了他,你和秋叶身上的孽障会更多。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秋叶和你的一双儿女。” 听到李长辞提到秋叶和自己的儿女,秦婉霏的眼中有一瞬间的软化,自嘲道:“我还能回头吗?” 见秦婉霏的的神情犹豫,李长辞继续道:“如今你们三人所犯下的孽,噬魂已经承担了大部分,你是妖,她们是人,妖生漫长,倘若你从现在起便已她们的名义行善积德,等到秋叶她们年迈之时,未必不能抵消她们的罪孽。” 听到李长辞的话,秦婉霏极为苦恼的蹙了一下眉头。 虽然她现在十分想杀了李奕维解心头之恨,可是杀了李奕维之后呢?李长辞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放过自己,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现在噬魂已经死了,自己是只妖也无法与儿子和女儿在一起,况且他们能接受自己是妖的事实吗? 秦婉霏权衡了很久,终究还是为了秋叶和儿女放弃了杀李奕维的想法。 久久的看着李长辞,眼神里有些许的感激和愧疚,毕竟如果自己是李长辞,一定不会放过童年伤害过自己的人,尤其还是只妖。 一般的道士可不管你有什么内情,杀没杀人,只要你是妖,轻则打回原形耗损修为,重则被囚禁奴役生不如死,更有甚者直接灭杀妖灵。 像李长辞这种能放过自己的,秦婉霏也是头一次见。 不过对方既然给了自己一条生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把握。 于是,秦婉霏对李长辞谢道:“多谢,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对秦宛霏的话李长辞并没有多少感觉,但有件事必须问清楚。 “你是如何知道这是清越剑?” 听到李长辞的问题,秦宛霏有些惧怕地看向清越剑,但还是说出了原因。 “刚启灵时曾在大青山呆过,那里有一头牛仙,是他告诉我们这些小妖世间有两把剑我们一定要远离,一把能释放出雷电之力的天玄雷剑,曾经是天曦剑圣的武器,另一把就是符文缠身专杀妖魔鬼怪的清越剑,是清风剑尊的武器。” 李长辞点点头,垂眸沉思,北渊之外居然还有妖能认出清越剑,看来自己有必要去大青山找找这头牛仙。 见到李长辞微微凝眉的样子,秦宛霏连忙表示:“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秦婉霏想将秋叶一起带走,可是却无法触碰到秋叶的结界。 秦婉霏疑惑的望向李长辞,说道:“我独自走了,秋叶怎么办?” 李长辞沉声道:“她我会亲自交给端王,送往大理寺,牢狱之灾虽不可免,但我会确保其性命无忧。” 秦婉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秋叶在结界内释然一笑,反而劝道:“婉霏,你去吧,噬魂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自从十七年杀人开始,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把我交给大理寺,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看到秋叶心意已决,秦婉霏纠结的看了一眼秋叶和李奕维,转身化成一股烟离去。 李奕维亲眼见着秦婉霏消失在眼前,知道自己安全了,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一旁的椅子,质问李长辞:“你身为修士,为何不斩草除根,将秦那妖除了。” 李奕维当真是无情。 秋叶和李长辞看向李奕维的表情都是满眼的嘲讽。 秋叶更是讥讽道:“宛霏可是你一心要取回来的,她可是陪伴了你将近二十年,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根本就不配为人夫。” 李奕维被秋叶的指责说得脸色发青,只能硬着头皮说:“她是妖!况且她害了城中那么多人,我更应该大义灭亲。” 秋叶被他这虚伪的说辞气得双眼通红。 李长辞再一次感受到李奕维的凉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自己那个娘亲回来还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 看到李奕维还在无耻的反驳,李长辞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她走了对你对他对弟弟妹妹们都好,不要忘了当初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才牢牢困住了她,她若现在死了,那些孽障你也有份,等你死后到了轮回殿会一一给你算清。” 听到自己身上也有孽障,李奕维的脸色铁青,刚刚李长辞和秦宛霏的话自己是一字不差的听了,也知道秦宛霏离开是为了积攒功德抵消那些罪孽,那或许自己也要开始行善积德了? 李长辞将清越剑变回墨簪插入发间,挥手驱散了屋内的妖气,接着抬头撤掉了屋内的封印和秋叶身上的结界。 打开房门时,偏头看向李奕维,说道:“昌怀和欣妤是正常人,为了他们,你不要将秦宛霏是妖的事说出去,就说她身患恶疾,送去外地养病了。” 说完,李长辞带着秋叶去。 书房里的李奕维喊来孙管家,良久之后,一辆从李府出来的马车驶向城外。 第四十八章 白女村秋叶 李长辞也不是多话之人,安静的走在前面。 秋叶低头抱着噬魂乖乖地跟在李长辞身后,看着前方的背影,知道自己的归宿是大理寺时,心中有种解脱的感觉。 “李长辞,谢谢你,还肯放宛霏一条性命。”秋叶低声细语道。 李长辞并未有回应,其实她不杀秦宛霏也不仅仅是可怜她,而是她的命不绝于此处。 开天眼的瞬间,李长辞就看到秦宛霏还有根因果线没有断裂,那条因果线上还带着浅浅的功德气息,意味着她以后会遇见一个有缘人,并且还会积下功德。 李长辞即使已经入道,也不能擅自断人因果,于是干脆放秦宛霏离开。 秋叶见李长辞并未搭理自己,浅浅苦笑道:“不知长辞小姐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李长辞确实好奇为何秋叶一个凡人会与噬魂和秦宛霏两只妖情同姐妹,但她从不会主动问别人的往事,如今秋叶愿意自己说出,李长辞便安安静静的当个听众。 秋叶用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出生在白女村,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那里很穷,气候很差,导致每年的庄稼都只有五层存活,家家上交国税后,只能勉强保住不饿。 明明都已经那么穷了,却总喜欢生孩子,每家每户都生了好几个,可是白女村从来就是生女孩的多,有的生了七个女儿才出个男孩儿。 人越多,每个人吃的就越少,很多人家开始卖女儿,反而得了不少钱。 有第一家,就有第二家,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都动了歪心思,生了女儿就拿去卖,白女村的村民居然以此发了财。 我上头有三个姐姐,全都被卖了,我与哥哥是同胎,哥哥不舍得将我卖掉,于是我倒是幸运的留在家中,直到父母去世。 后来哥哥找了个外村的嫂子,性子吝啬又泼辣。 自从嫂子进门后,我和哥哥的关系越来越差,等到我十四岁,嫂子居然想把我嫁给邻村的一个鳏夫,那鳏夫虽有钱,可年纪已经五十又几了,我不肯,便将我关起来。 哭过,闹过,可最后我还是嫁给了那个鳏夫,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嫂子早就收了那人十两银子。 可惜那鳏夫命不长,没一年就去了,嫂子又霸占了鳏夫那间大房和田地,到处在村子里说我不吉利,没一年就克死了丈夫,哥哥信了嫂子的话,将我赶回了原来他们住的那间破房。 我终日呆在那间破房,哥哥又说没钱养我,就想去后山上挖些菌子蘑菇之类的卖了,谁知那次去就看见一朵紫色的小花倒在泥土里。 应该是被人不小心踩到的,我心生怜惜,就将它带回去悉心照料。 没想到居然活过来了,每日里在晨光下看一眼那美丽的花,心情也会好上几分。 后来陆陆续续的也从山下带回了许多花草,都种活了,拿到外面去买竟也能赚一笔家用。 后面我又在山上救了一条奄奄一息的黄鼠狼,我唤它小黄,等它伤好后,时不时会回来看我,最喜欢趴在那盆紫花前摇着尾巴,偶尔也会带点山鸡山雀给我吃。 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有一天在山上,我不小心扭了脚,被一个男子帮助送回了村。 后来就传出我不守妇道,丈夫死了没三个月就勾引男人的谣言。 我拼命解释,可是谣言却越传越凶,村子里的一些没娶媳妇的男人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 终于有一天,我从山上回来的路上,被人拖到树林里给强暴了。 后来我去找哥哥,却被嫂子赶了出来,村里到处都是我不知检点的声音,我满腔委屈无处诉讼,想过一死了之。 可是当我看到那些花草,还有趴着的小黄,我又舍不得死了,明明错的不是我,为何我要去受这种惩罚呢? 于是我忍了下来,继续活着,可是我活着就好像触犯了某些人的底线一般,每次我出门,都会遭受无数的白眼和唾骂。 更可怕的是夜里,还会有人偷偷爬进家里,想趁机对我行不轨之事。 有时会被院子里趴着的小黄给吓跑,有时也会被他们得逞了,我所谓,我就当做被狗咬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那些人反而污蔑我,说是我主动勾引他们进屋。 后来,我哥亲自上门来找我,我以为他是来关心我,没想到他居然是来给我送毒药。 嫂子天天在家说我败坏了他们的名声,如果我不死,她就会带着孩子回娘家。 真是可笑,没钱给妹妹生活,倒是有钱给妹妹送死。 我将那毒药塞给哥哥,将他赶了出去,后来我单独去找了嫂子,问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才知道那日送我下山的男人竟是她的心上人,可惜那人不喜欢她,所以才嫁给了我哥,看到心上人送我回家,心生妒忌所以才到处散发我勾引男人的谣言。 知道真相的我,那天忍无可忍,晚上有人想来侵犯我时,我不小心将他杀了,那血正好飙到紫花上,我当时浑浑噩噩的,想着自己应该要被抓了,没看见紫花将所有的血都喝了下去。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竟倒在床上睡着了,等我醒来时,那个男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就连地上的血都消失了。 好几天晚上,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像是那日被我杀的那人,我猛然惊醒,竟发现说话的是那朵紫花。 紫花说自己是一株修炼的噬魂花,那日正在山中修炼不小心被人类踩了去,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自己已经将那人的尸体和血迹全都清理了。 我这才知道那朵紫花是妖,可是我却并不怕它。 人在伤害我,而妖却在保护我。 后来要是有人想趁着夜色来侵犯我,都会沦为噬魂的口粮,再后来,小黄也会帮着做这些事。 久而久之,村里好几个贪财好色的人消失,他们都来过我家的事终究还是被人发现,村里的人都说我是妖女。 一天晚上,嫂子带了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来我家,说要把我绑起来活活烧死,他们人多,我无力反抗只能被他们压在地上,噬魂和小黄一气之下强行化形,将村里的人吓跑,最后她们带着我逃离了白女村,来到了京城郊外的深山里住下。 可惜强行化形的后果很大,噬魂女相男声,小黄满脸妖毛时不时还会被迫变回原型。 那几年是我们三人最开心的时间,我们有时会去花海游玩,有时也会去溪边捕鱼,小黄还给自己去了一个人类名字,秦宛霏。 后来宛霏要第二次化形,可惜遇到了李奕维,接着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物是人非。 秋叶这是第一次说出自己和她们的故事,只感觉对于过往释怀了不少。 却见,前方的李长辞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朝着秋叶淡道:“人生苦短,浮生若梦,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说完,李长辞朝着秋叶伸出一只手,问道:“你可还想回白女村看看?” 秋叶的双眼猛然一怔,知道自己这一进大理寺,恐怕再也不能出来,虽然自己在白女村活得狼狈,却还是再想回去看看。 秋叶缓缓地将手放入李长辞的手心。 第四十九章 回到白女村 李长辞花了三天的时间,将秋叶带回了白女村。 秋叶站在村口,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李长辞见状,给两人身上都贴了张隐身符,这样就无人发现秋叶曾经回来过。 秋叶最先来到哥哥所在的地方,远远的望去,院子里多了三个小女孩,一个微胖的妇女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此时正好赶上农作的人回家吃饭,哥哥秋生带着侄儿福生正好回家,恰好从秋叶身前经过。 “哥哥好像苍老了许多。”秋叶看着哥哥头上出现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低声道。 秋生一进门,几个小女孩就跑过来叽叽喳喳地喊着爷爷,他一脸慈爱的抱着她们,从怀里掏出几颗小果子递给她们,孩子们拿着果子高兴得一个个跳起来。 微胖的妇女名叫郭婷,是福生从隔壁村取回来的媳妇,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看起来挺开朗的,她从厨房端来烧好的饭菜,喊着:“爸,相公,快过来吃饭。” 原来哥哥的孩子都已经成亲了,是了,自己离开时,福生也已经三岁了,如今又过去了十多年,哥哥如今也已经作了爷爷了。 可是,秋叶并不开心,看向那几个小女孩的眼中满是怜悯,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还能在家待多久,也不知道会卖给什么人。 听说曾经有个小女孩被卖给了药贩子,活了不到一天就被人开膛破肚,里面全部塞满了违禁的药品,后来暴尸荒野,被一个黑心掌柜带了回去做成了包子给来往的客人吃,结果有一个客人从包子中吃出了一小节手指,吓得立马报官,众人才知道小女孩的故事,可那药贩子早就不见了。 接着又有一人从屋里慢吞吞地走出来,秋叶一见到那人,眼睛就恨得泛红。 那人正是害的秋叶不得不远走的嫂子李燕。 只是这些年过去,那张原本还算靓丽的脸也已瘦的有些皮包骨,似乎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李燕看到庭院里不停吵闹的女孩,心中满是嫌弃,看到她们手中的果子,秋生也没有给自己带点,于是说话的语气十分刻薄:“几个贱蹄子,吃那么好的果子干什么,反正迟早都是别人家的。” 几个小女孩听到这话,一个个都呆在原地,惧怕的看着李燕,虽然听不懂奶奶再说什么,但知道奶奶是不喜欢自己的。 秋叶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以前李燕就是这样常说自己的,每当自己不服气,与其争斗几句,晚上李燕就会对秋生数落自己的不好,久而久之,哥哥与自己离了心。 只是现在,这话正巧被郭婷听见,只见这个爱笑的女人立马转变了脸色,高高的仰着头,瞪着双眼,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燕,愤怒的骂道:“李燕,你又在哪里对着我的孩子说什么鬼话,是不是还想挨揍!” 听到郭婷的声音,李燕的身体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心慌。 自从福生取回来这个媳妇,自己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以前想着家里有个媳妇,自己就可以好好享福,使唤媳妇做这做那,谁知道这个看起来平日里笑眯眯,好说话的媳妇其实是个母老虎,性格十分泼辣,声音又大,力气也不小,揍起人来又疼。 郭婷生第一个女娃时,自己就随口说了句女娃可以卖个好价钱,被郭婷听到后,硬是从床上爬起来给了自己一拳,当时就被打得头晕眼花,休息了两天眼睛上还有个淡淡的紫圈。 后来郭婷连生三个女儿,自己又忍不住嘲讽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结果郭婷二话不说上来又给了自己一拳揍,又休息了两三天。 自从秋叶离开村子后,秋生也不知是不是愧疚,再没有像从前一样自己言听计从,儿子福生又站在他媳妇儿那边,整个家都交给郭婷管着,自己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 李燕心中最讨厌的两个人就是秋叶和郭婷,秋叶倒是已经被自己弄走了,但现在全家都是郭婷在做主,于是不止一次后悔同意儿子娶了郭婷做媳妇。 “我告诉你,我的孩子一个都不会卖,你最好别打我女儿的主意,不然我打烂你的嘴。”郭婷还在猛烈输出。 李燕悄悄地看了眼桌子前默默吃饭的秋生和福生,两人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也没有阻止郭婷的意思,不由得心中一梗。 若是以前对付秋叶,李燕必定开始坐在地上撒泼了,但这招对郭婷毫无作用,只要自己往地上一坐,郭婷就放鸡出来咬自己,若是自己打开门朝外面哭诉,郭婷立刻会将门关上,无论自己怎么哭闹,都会被关在外面一宿。 要是自己回娘家,那他们更自在了,绝不会请自己回来,最后还是李燕自己在娘家待不下去才灰溜溜地跑回来。 经过多次交锋,李燕是真怕了这个媳妇,就算此时被郭婷这般谩骂,还不是臊着张脸皮坐下来低头吃饭。 郭婷见状朝着李燕翻了个白眼,这个婆婆的事迹自己早就听说了,把小姑子活活逼得离家出走,但自己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只要李燕嘴贱,自己绝对骂的她狗血淋头。 秋叶目睹了一切经过,竟有些啼笑皆非:“果然一物降一物,如果当初我有福生她媳妇一般的性子,也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 可是李长辞却淡道:“此劫数乃命中注定,你无法抗拒。” 秋叶低头自嘲一笑道:“无所谓,能让我认识噬魂和宛霏,我也认了。” 对于秋叶这种重情义之人,李长辞心中是欣赏的,只是秋叶毕竟犯了错,就应该承受其罪罚。 “我们走吧。”看到哥哥一家后,秋叶心中最后的心结也了却,此时的她,更能够平静的面对接下来的事。 李长辞抬眼看了一下秋叶,问道:“你不想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吗?” 秋叶的唇角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他们这样挺好的。” 说完,两人转身朝着村外走去。 就在秋叶离去的那一瞬间,秋生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一样,秋生突然想到了秋叶,就像有什么感应一般,连忙跑到屋外,看向秋叶之前所在的地方。 虽然什么都没看见,但秋生冥冥之中感觉秋叶就像站在那处看过自己一样,秋生的双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嘴里低喃着:妹妹,哥哥对不起你。 李长辞心有所感,回头便看到秋生追出来的场景,但前方的秋叶走得坚定,李长辞也并未出言提醒,或许这是对秋生最好的结局吧。 第五十章 苏月茹失踪 出村的路上,秋叶一边怀念着成长的地方,一边又痛恨着这个地方。 白女村里像郭婷这样愿意护着女孩的母亲太少了,很多媳妇在家根本没有权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人买走。 前方正在上演一出卖女儿的戏,那母亲即使快被丈夫打死了,也要死死地抓着女儿的手,小女孩哭喊着求爹爹饶了她,她能做很多很多家务。 秋叶见状想冲上去帮帮那对母女,却被李长辞伸手拦住,此时她们是隐身的状态,若是秋叶贸然出手,恐怕会引起群众慌乱。 只见李长辞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人,朝着那女人的丈夫背上一甩,小纸人立马服服帖帖地粘到那男人身上,接着就见李长辞轻声说:“我不卖了,你走吧。” 奇怪的是,那男人竟不由自主地说着跟李长辞一样的话,虽然得了人贩子好一顿骂,但那小女孩暂时不会被卖出了。 秋叶感激的看向李长辞:“多谢长辞小姐心善。” 李长辞将小纸人收回,感叹道:“举手之劳,不必多谢。” “可惜,我们救得了一次,却无法救这里所有的女孩。”秋叶的语气有些遗憾。 李长辞闻言眉头微微有些簇起,向秋叶询问道:“这里属于哪个官员管辖?为何不曾报官?” “这里属于晴风城清塘镇,镇上是有官老爷的,可是那官老爷早就收了人贩子的贿赂,白女村的姑娘就算出去报官,也没什么用,但听说这晴风城的城主为人清正,可惜一个城主怎会注意我们这个小小的村落呢。” 闻言,李长辞的点了点头了,但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个想法,抬头看向秋叶,问道:“不知秋叶姑娘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秋叶虽不知李长辞是如何打算的,但依然点了点头。 晚上晴风城城主梁浩处理完事物回到家中书房,刚拿起桌子上的书,一封无名信就掉了下来。 梁浩心中警觉,自己昨日里将书放在桌子上时,根本就没有任何信件,他立刻喊来近卫,询问今日是否有人经过书房,可近卫们说今日无人来过。 梁浩挥手让人退下去,疑惑地打开手中的信件,当看完里面的内容时,梁浩气得猛然一拍桌子,怒道:“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 随后梁浩持着信件内容疾步走出书房。 三天时间,梁浩亲自来到清塘镇,将那官老爷立刻逮捕,严加审问,又顺腾抓出其后的人贩子,查出来的东西叫人心惊。 一个小小的镇官三十多年里居然受贿高达五十万两白银,人贩子有数十人,向白女村这样的卖女儿的村子有三家,三十多年里被卖的女童多达二百余人,男童也有六十余人,更令人痛心的是惨遭人贩子毒手的孩子竟有四十多人。 梁浩将所有参与此事的主犯人全部关押,亲自写了一封奏章上书京城,半个月后,得到皇帝的指示后,所有主犯人全部斩首,并在全城下达命令严禁贩卖儿童,此后向白女村这样的地方,再也没有出现女童被卖的情况。 在李长辞将信寄偷偷送到城主府后,便带着秋叶踏上回京的路。 来回一共花了七天时间,好在李长辞事先让茯苓跟端王殷世霖说清楚了原因,当把秋叶送到端王府后,又将噬魂花重新收回储妖盒中。 等到李长辞回到尚书府,已是傍晚时分,恰好赶上李府的晚饭。 可是李府的氛围却比往常要冷清不少,家中少了许多人。 李奕维以秦宛霏染疾为由,将栖霞院里不少人都打发走了,李昌怀和李欣妤自打一回来发现母亲不见了,这几日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李欣妤发现,秦宛霏不见之日,李长辞也不见了,便心生怀疑,偷偷出去找到了那日在栖霞院做事的仆人,才知道那日母亲的贴身丫鬟秋叶要刺杀父亲,然后父亲母亲审问秋叶时,李长辞也进去了。 但是屋内只有他们四人,审问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最后传出母亲突发疾病送往郊外,秋叶和李长辞出府不知去向,直到今日才看到李长辞一人回来。 李欣妤将这些疑惑告诉给李昌怀,两人一致觉得母亲这事蹊跷,肯定与李长辞脱不了关系。 于是,饭桌上两人看向李长辞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倒是李奕维,神情自若地看着李长辞坐下,语气冷漠道:“事情都办完了?端王那边怎么说?” 李长辞拾起筷子吃了几口,淡道:“办完了,端王已经将人送去大理寺审问,此事虽与她有些联系,可毕竟不是人为,不过终生只能呆在那里了。” 听到秋叶的下场,李奕维也只能点点头,此事他不是没想过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证这事不传出去,但秋叶身边一直跟着李长辞,李奕维根本无从下手。 李昌怀和李欣妤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心中想着这两人果然有事瞒着我们,他们口中那人不会是母亲吧。 李昌怀是在秦婉霏的溺爱之下长大的,从第一日起听到母亲被送出京城,他的心就慌乱不已,最后是在妹妹的安抚下才得以镇定。 李欣妤虽说有上一世现代的记忆,有时对秦婉霏的态度着实有些轻蔑,可也是从秦婉霏肚子里生出来的,从小在秦婉霏的关爱下长大,早已不知不觉中将秦婉霏当成了自己真正的母亲。 最初秦婉霏不见的那几日,李欣妤还埋怨她肯定是作妖作过头,惹的父亲生了气才被赶到城外庄子里。 可这一连几日李奕维提都没提过秦婉霏的名字,似乎这个这个人从府里消失了一般,甚至连栖霞院的人都被打发的所剩无几,李欣妤才觉得此事不正常。 这两日里李欣妤时不时会胡思乱想,一下子想到秦婉霏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又或者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最坏的那种情况,李欣妤心中就有种耿耿的感觉,心乱不已,甚至会产生一种想哭的冲动,此时她才知道原来有娘亲疼爱和陪伴的日子是多么的舒心,以前自己动不动就朝秦婉霏生气闹性子的行为多么幼稚。 秦婉霏虽是妖,但对于两个子女而言,她是一个好母亲。 李欣妤心中默默想着晚上和哥哥去青莲院找李长辞问个清楚,却不料端王府的秦风送来急报。 楚灵姝派去接应苏月茹的人传来消息———苏月茹失踪了! 第五十一章 李欣妤的转变 《长辞清越》第五十一章 李欣妤的转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长辞清越》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