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我是谢宝庆》 第1章 还有没有王法啦？ 谢天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李云龙攻打黑云寨的时候，他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穿越成了黑云寨大当家的谢宝庆。 谢天眼见李云龙枪炮上膛，他毫不犹豫的从后山悬崖攀绳索逃之夭夭。 咦，这谢宝庆能成为黑云寨大当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谢天惊奇的发现谢宝庆竟然是身轻如燕，很显然是有功夫在身。 身后密集的枪炮声只响了一袋烟的功夫就已经平息，落荒而逃的谢天忙中偷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云寨浓烟滚滚，心知黑云寨已经完了。 翻过一个山头，谢天确认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这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躺在向阳的山坡上喘口气，他得好好捋一捋。 退伍三年，谢天为了还清老爸看病欠下的外债被迫走进了八角笼，出场费从刚开始的几百块钱一场打到现在的十几万块钱一场，刚还清外债生活有了一些起色，结果今天一场拳赛他却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里。 肯定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俱乐部老板喂他喝的那半瓶水有问题，再开局之后他就感觉状态有点不对，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坚持了没多一会儿就被对手一个肘击砸在擂台上。 谢天趴在擂台上承受着雨点般落下的拳头，看到八角笼外俱乐部老板嘴角露出的那丝笑容就已经明白了。 俱乐部这是要换新拳王了啊，只是可惜他明白的有点晚了。 等他醒来，他就已经到谢宝庆身体里了。 谢天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再回去的机会。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在那个世界的生活也是一团糟，到了这里就算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儿去？ 更何况还有亲手杀鬼子的机会，梦寐以求啊。 不过现在把我穿越成谢宝庆算是怎么回事？哪怕你把我穿成魏和尚也行啊，最少我能保证魏和尚不会死了。 现在谢天就是谢宝庆，最少皮是谢宝庆的皮，不过谢宝庆的记忆还在，至于那个谢宝庆到哪去了，鬼才知道。 玩着手中的驳壳枪，谢天躺在山坡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像翻书一样翻看谢宝庆的记忆。 原来这个谢宝庆也是个苦哈哈出身，祖祖辈辈给地主家当佃户，从小一直被地主家的两个儿子欺负，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趁着夜黑风高揣着把杀猪刀翻墙跳进地主家，把地主一家几口全都捅死在睡梦中，放了一把大火逃离了家乡。 在外流浪几年，拜了个擅长飞檐走壁的飞贼做师父，学了个溜门撬锁的本事，后来师徒两个摸了个大雷，被人四处通缉，师父没躲过这一劫挨了枪子。 谢宝庆安葬好师父之后干脆拉杆子占山为王，手中有钱很快就拉起了一只十几人的队伍，打拼了五六年，现在手下有七八十号人一百多条枪，比八路正规军的装备还好，结果，该死的二当家山猫子就招惹了李云龙，五六年的家业毁于一旦。 咦？ 谢天惊奇的坐起来，原来谢宝庆还有个相好在大孤镇。 这个相好是谢宝庆打劫鬼子运输队的时候救下来的，一卡车装的都是女人，说是要送去劳军。 麻辣隔壁的，拿中国女人去劳军，怎么不拿你妈去劳军？ 谢宝庆气得抱起机关枪把那些还有口气的小鬼子全都给突突了。 这个女人就是谢宝庆救下来的那车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名叫唐婉儿，自己说是太原人，家已经没了，都被日本人杀光了。 谢宝庆不想把这个女人带去山寨，他是男人他知道，那种地方就不是女人呆的地方，更何况是像唐婉儿这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黄花大闺女。 一卡车的女人除了唐婉儿以外都被小鬼子给祸害了，不是唐婉儿长得太丑，恰恰相反，唐婉儿是那些女人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虽未达到祸国殃民的程度，却也是貌若天仙。 抓到她的日军中队长见到唐婉儿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唐婉儿献给联队长，所以唐婉儿在鬼子据点里被关押了十几天不仅没有受辱还被好吃好喝的待承着，结果在押运途中就被谢宝庆误打误撞的救下来了。 其他那些女人谢宝庆都发了路费打发回家了，唐婉儿无家可归，谢宝庆于是就把唐婉儿安置在了大孤镇，还掏钱给唐婉儿盘了一家绸缎庄。 翻阅过谢宝庆的记忆，谢天嘴角露出了一些笑容。 看来这个谢宝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事情是没少做，不过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毕竟他也是穷苦人出身。 最少对这个唐婉儿他就没有用强，到现在也没有碰唐婉儿身子，给她一个相好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少些是非。 不过话说回来，谢宝庆也是真的把唐婉儿当成相好了，大孤镇这家昌隆绸缎庄也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内里大有玄机。 谢天决定就去大孤镇了，除了大孤镇他现在也无处可去。 谢天刚站起身，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干爹，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谢天回头，只见从山尖上跑下来一个半大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 看到这个半大孩子，谢天脸上露出笑容，招手：“铁蛋，你也跑出来了。” 铁蛋扑过来抱住谢天就是一阵呜呜：“干爹，山寨没了，该死的李云龙把二当家的也给砍了……” 谢天揉了揉铁蛋脑袋笑道：“没了就没了，山猫子他该死，谁也救不了他，你能跑出来就好，咱爷俩手心手背在一块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铁蛋点头，突然惊咦的看着谢天：“干爹，你说话怎么变利索了？” 谢宝庆是天生结巴，现在是谢天掌控这具身体了，结巴的毛病自然也就好了。 谢天哈哈一笑拍了拍铁蛋脑袋：“被李云龙给吓的，走，咱们去大孤镇。” 这个铁蛋是谢宝庆从路上捡回来的，一颗炸弹满地的尸体，死人堆里就剩下这个孩子哇哇大哭，谢宝庆看着可怜就带回了山寨，从六七岁养到现在，跟亲儿子一样。 大孤镇是晋西北的战略要地，地处平原，背靠大孤山余脉，进可攻退可守，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此时的大孤镇却是处于晋绥军楚云飞358团、八路军李云龙独立团和日军三方势力的交错处，三方势力都对大孤镇虎视眈眈，但是大孤镇却无险可守，驻兵少了根本守不住，肯定会被另外两方势力吞掉，驻兵多了却又浪费兵力资源。 都在虎视眈眈却又无人敢在此处驻兵，大孤镇处于空防状态，反倒换来了一时的平静。 谢天带着铁蛋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孤镇，他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土匪，可是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他很少祸害老百姓，打家劫舍的事情很少做，就算做了，也是劫的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是人。 谢天搂着铁蛋肩膀走进昌隆绸缎庄，店里还真有客人。 说是绸缎庄，其实主要卖的还是一些粗布，在这乡下地方有几个买绫罗绸缎的。 正帮香满楼老板娘李春香量衣服的唐婉儿见谢天搂着铁蛋进来，铁蛋脆声声喊了声干娘。 唐婉儿应了一声笑笑道：“掌柜的回来啦，你先回后屋歇会儿，等会儿我叫伙计去香满楼给你叫几个菜送过去。” 李春香好奇的打量谢天，看着正在忙碌的唐婉儿低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家掌柜的啊，怎么在铺子里很少看到他。” 唐婉儿低头忙碌着头也不抬的回道：“他在省城做大生意，很少回来。” 李春香正想问一句做什么大生意，却突然看到跑去前面帮谢宝庆撩门帘的铁蛋抬起胳膊露出腰里插着的驳壳枪，吓得李春香急忙闭上了嘴。 这年头，凡是带枪的都惹不起。 不过李春香却是对谢天的身份更好奇了。 身边的一个小孩子要里都别着驳壳枪，那他是干什么的？ 女人么，有的时候总是有些八卦的，更何况李春香是天生八卦，整天在酒楼里跟那些客人们插诨打科，荤素都不忌口，有好多人到香满楼去吃饭就是冲着她去的。 虽说占不到啥便宜，但是看着养眼又能过过嘴瘾也是一个调剂。 谢天一只脚刚刚迈进后屋门槛，这时从店门口传来一阵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公鸭笑声：“婉儿妹子忙着呢，哎呦，春香老妹也在呢，那正好，省得我多跑一趟了。上头派捐下来了，商号每家五个大洋，白面二十斤，你们两家都是咱镇上的大商号，这点捐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你看你们是现在交啊还是回头给我送到镇公所去？” 李春香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丁长贵你别欺人太甚，前天刚交了三个大洋十斤白面，今天又要五个大洋二十斤白面，你还让不让我们活啦？” 来的人是镇公所所长丁长贵，肩膀上斜挎着一把王八合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着汉阳造的乡勇。 大孤镇的镇公所也有意思，丁长贵这个所长是国民政府任命的，不过日本人在大孤镇有什么事儿也吩咐丁长贵去做，有的时候他还帮八路军做事，算是三家通吃，八面玲珑。 丁长贵嘿嘿笑着凑到两个女人面前伸手去摸李春香脸蛋，邪笑道：“那没办法，前天的是国民政府派下来，今天是日本人派下来的。不想交也行啊，今天晚上你到我家咱俩商量商量用啥抵了，婉儿妹子你要是不想交也可以跟春香妹子一块来，不就是五个大洋二十斤白面么，哥哥总能替你俩想出办法来的。” 李春香一巴掌拍开丁长贵的臭手，俏脸通红，她当然知道丁长贵所说的用啥抵了是什么意思。 丁长贵身后一个黑瘦的乡勇猥琐笑道：“二哥你行不行啊，一个对两个，要不匀给我们哥俩一个？” 三个男人哈哈大笑，唐婉儿看了一眼已经放下门帘转回身的谢宝庆，也笑了。 看到唐婉儿笑，丁长贵心里跟猫抓一样，手一转又抓向唐婉儿的脸：“婉儿妹子笑了，那就是同意了呗。” 丁长贵的手刚抬起来，谢天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传过来：“你要是碰到她的脸，我把你狗爪子剁下来，不信你就试试。” 丁长贵刷的回头看向趴在柜台上嗑瓜子的谢天，瞪着眼珠子问道：“你哪个？” 谢天嗑着瓜子回道：“她男人。” 丁长贵楞了一下，突然哈哈笑着走过来冲着谢天抱拳：“原来是谢老板，我跟你家里的开玩笑呢，你媳妇说谢老板在省城发财，不知道谢老板在省城做的是什么生意？” 谢天趴在柜台上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丁长贵，嗑着瓜子回了一句：“她诓你。” 丁长贵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听到谢天的回答却是咯噔一愣。 这是啥套路？ 丁长贵拱手赔笑：“敢问谢老板在哪发财？” 穿皮裘戴皮帽，那肯定是有钱人，丁长贵最喜欢跟有钱人打交道，有钱人身上油水多，只是这个谢老板面相有些凶悍，先摸清路数再说。 别管你是国的共的还是日的，在这三不管的地方我都有办法应付，做生意的自然是更不在话下。 谢天趴在柜台上继续嗑瓜子，撩眼皮看着丁长贵浑不在意的说道：“黑云寨，谢宝庆。” 丁长贵腿一软，脸上笑容都没来得及收，转身就跑。 国的共的日的我都能应付，可是这黑云寨谢宝庆我是真应付不来啊。 砰的一声枪响，丁长贵猛地向前一扑趴在地上抱着腿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 这特么的果然是土匪，一言不合开枪就打，还有没有王法啦？啊？ 第2章 回答错误 枪声一响，街面上的人瞬间跑了个一干二净，连条狗都看不到了。 这年头苦哈哈老百姓只练就了一个逃命的本事，只要枪声一响，不出一分钟街上保准一个人也看不到了，所有店铺肯定齐刷刷上好了门板。 丁长贵抱着腿在地上滚来滚去鬼哭狼嚎，那两个乡勇见势不妙早就跪在地上双手把肩膀上的汉阳造举过头顶。 这两把破枪就是吓唬老百姓用的，能不能打响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铁蛋拔出驳壳枪窜过去先是下了三个人的枪，随后麻利的关上了铺门，自己背靠着门口用枪指着三人。 黑云寨长大的孩子，彪悍气早就已经透进骨髓里去了。 听到唐婉儿的男人是谢宝庆，李春香同样也是吓得体若筛糠，脸都白了。 谢宝庆谁不知道啊，这百十里出了名的土匪，跟日本鬼子和国军都硬扛过，正规军拿他都没办法。 唐婉儿苦笑着拉起李春香的手握住给她点安慰，却好奇的打量着还趴在柜台上嗑瓜子的谢天。 她不明白谢宝庆为什么会突然亮明身份，而且今天谢宝庆的表现也跟以往不同，连说话也不结巴了。 谢天终于从柜台后走出来，枪口还在冒烟的驳壳枪也随手放在柜台上，不过却没舍得把手里的半把瓜子扔掉，就好像那半把瓜子比驳壳枪还珍贵一样。 还是他根本就没把丁长贵他们三个看在眼里？ 谢天走到还在地上翻滚的丁长贵面前，拖过一把长条板凳直接用凳子腿卡住丁长贵脖子一屁股坐上去，一个腿盘在凳子上，看着被压在下面鬼哭狼嚎的丁长贵说道：“别嚎了，再嚎老子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咯噔一下，丁长贵马上停止了鬼哭狼嚎，冲着坐在身上的谢天满是哭腔的哀求：“大当家的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儿，我真的只是跟嫂子开个玩笑，要不我给嫂子磕几个头给大当家的消消气儿？” 李春香忍不住骂了起来：“呸，瞧你那个怂样，你娘早就让你气死了，你还有待哺婴儿，就你这样的孬货，暗门子的姐都不愿意嫁给你。” 谢天把嗑出来的瓜子皮扔到丁长贵脸上，骂道：“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知道老子为啥开枪打你么？” 丁长贵急忙说道：“知道，知道，小的有眼无珠跟嫂子乱开玩笑了，大当家的，小的保证从今以后跟嫂子规规矩矩的，谁特么要是敢碰嫂子一下，不用大当家的出手，小的活剐了他。” 谢天脱下鞋抡圆了啪的抽了丁长贵一个大嘴巴，骂道：“回答错误，再想。” 被翻毛皮靴的鞋底子结结实实抽了一个大嘴巴，丁长贵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叫的那叫一个凄惨，吓得两个乡勇跪在一旁跟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丁长贵脖子被凳子腿卡着不能动弹，双手绕过凳子腿捂住两边脸急忙说道：“大当家的别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的不该到嫂子这儿来收捐，下回嫂子这儿所有的捐都免了。” 谢天勾着嘴角冷冷一笑：“这回沾点边了，不过还是回答错误，手拿开。” 看着谢天又举起了翻毛皮靴，丁长贵吓得嗷嗷大叫：“大当家的，别打，别打，我再想想。”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落在丁长贵脑袋边铺地的青砖上，打碎的砖头碎屑登时在丁长贵脸上划出几道血槽。 铁蛋直接把枪口对准丁长贵脑袋，瞪着眼睛骂道：“我干爹说话不好使咋滴？让你把手拿开，1、2、、、、、、” 丁长贵急忙把双手举起来：“别开枪，别开枪，我拿开了，我拿开了！！！” 眼泪哗哗的啊，这特么的，这小崽子比谢宝庆还狠，枪子儿就是擦着脸打过去的，都感觉到烫了。 谢天又是狠狠的一鞋底子抽在丁长贵另半边脸上，得，这一回对称了，两边脸都肿起来了。 丁长贵噗的吐出一口血水急忙喊道：“大当家的我知道了，我不该帮着皇军收捐，我保证从今天起再也不帮着皇军……不再帮着日本鬼子祸害咱大孤镇的人，收上来的我全都给退回去，马上就退。” 谢天把半把瓜子砸在丁长贵脸上，骂骂咧咧的开始穿鞋：“狗汉奸，帮着日本鬼子欺负咱中国人，再有下次老子就不是用鞋底子抽你，告诉日本鬼子，替他们收的捐被老子抢了，让他们有本事到黑云寨来找老子要。” 黑云寨，哪还有黑云寨，谢天报上名号不过是不想给大孤镇的老百姓带来麻烦。 起身踹开长条板凳，谢天顺势踹了丁长贵一脚：“给老子滚。” 丁长贵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冲着谢天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多谢大当家的饶命，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谢天伸手一指丁长贵身上斜背着的枪套：“把王八盖子摘下来，滚。” 丁长贵急忙摘下枪套双手捧给谢天，一路鞠躬作揖倒退向门口，生怕一转身谢天给他一枪。 铁蛋打开店门拎住丁长贵肩膀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丁长贵腿上本来就挨了一枪，现在再加上铁蛋这一脚，直接在门口大街上扑了一个狗啃屎。 不知道有多少人从门缝里看到了这一幕，躲在门后的人顿时就兴奋起来。 原来是镇公所的丁长贵被人收拾了，大快人心啊。 谢天瞪着还跪在地上举着双手不知所措的两个乡勇问道：“你俩也想尝尝鞋底子是啥滋味？滚。” 两个乡勇急忙爬起来连声道谢，铁蛋毫不客气的揪住俩人肩膀一人赏了一脚踹了出去。 谢天从铁蛋手中接过王八合子，随手冲着丁长贵三人背后的天空开了两枪，丁长贵三人嗖的一声眨眼跑没了影子。 谢天哈哈一笑把王八合子塞进枪套，对于这款手枪中国人无论妇孺老幼无所不知，谢天这还是第一次亲手摸到这枪，多少有点得意。 王八合子正式的名字叫南部十四式手枪，虽然设计的比较失败，甚至连自杀都不能保证成功，但是却是侵华日军陆军的制式武器，大量装备侵华日军将校军官和伪警宪特，老百姓形象的称其为王八合子，因此才名声大噪。 看到谢天走回来，唐婉儿苦笑着问道：“当家的，咱们这绸缎庄是不要做下去了么？” 唐婉儿和谢宝庆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在外人面前却是要装作老夫老妻的样子。 谢天笑笑：“做，干嘛不做。不过今天就先算了，累了，休息一天吧。” 唐婉儿好奇的打量着谢天，这谢宝庆啥时候说话也这样文绉绉有调理了？你这在镇上亮明了身份，那以后绸缎庄还有谁敢来啊？ 唐婉儿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松开李春香说道：“春香姐没吓到你吧？其实谢宝庆他人挺好的，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你先回去，等衣服做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看到谢天教训了丁长贵，给她给镇上的老百姓出了口恶气，其实李春香现在已经不怎么怕传说中的谢宝庆了，她矜持的冲着谢天笑了一下，匆匆走出店门一溜小跑的走了。 这么大的消息很快就从她嘴里扩散出去了。 唐婉儿吩咐伙计小满上门板，苦笑着看着谢天说道：“看来平静的日子是过到头了，先去后屋吧，我给你炒俩菜。” 昌隆绸缎庄前面是店后面是宅，是唐婉儿住的地方，有个院挺宽敞，是谢宝庆花钱买下来的。 在谢宝庆接手之前，昌隆绸缎庄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昌隆绸缎庄原本是镇上一个财主的，战火烧到晋西北以后财主低价转让准备往南边去避难，让谢宝庆捡了个便宜，连商号带宅子带货一股脑收了也没花几个钱，这还是正常交易，谢宝庆要是犯浑的话那个财主连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走进后宅，唐婉儿说道：“先进屋吧，我去炒俩菜。” 谢天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那啥，麻烦你先帮我烧锅水吧，这身上臭烘烘的，我想先洗个澡。” 唐婉儿和铁蛋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天，谢天尴尬问道：“有什么不对么？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方便。”唐婉儿急忙应着，冲着铁蛋吩咐：“铁蛋，去给我打两桶水上来。” 铁蛋闷声应了一声走向水井，看着谢飞走进屋的背影挠了挠头。 今天这是啥日子啊，干爹怎么想起洗澡来了，平常的时候可是几个月都不带洗回澡的。 铁蛋郁闷的拎着水桶进厨房把水倒进大锅里，唐婉儿烧着柴看着铁蛋问道：“铁蛋，你们大当家的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铁蛋恍然大悟瞅着唐婉儿说道：“俺知道了，干爹是要去晦气，俺们黑云寨让八路给端了，俺和干爹是从后山爬绳子逃出来的。” 唐婉儿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铁蛋问道：“山寨让八路给端了？咋回事？你们不是从来不去招惹八路么，他们为啥要打你们？” 铁蛋嗨了一声坐在灶台上：“别提了，本来我们已经被八路新一团孔捷团长给收编了，我们以后就是八路新一团独立大队，干爹是大队长，二当家的是副队长。二当家的想趁着收编前再干两票，就带着几个弟兄出去了。结果好死不死的二当家的把独立团李云龙的心腹爱将魏和尚给杀了，还把魏和尚的脑袋砍下来挂到了树上。所以李云龙就带着独立团杀上了黑云寨……” 唐婉儿无语的看着铁蛋：“那李云龙是你们黑风寨能招惹的么？他一个团就敢打平安县城，你们杀了魏和尚，他不把你们黑风寨给一把火烧了才是怪事。” 铁蛋苦笑着摸着鼻子：“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俺干爹下令杀的魏和尚，这件事儿都是二当家的那几个人做的。” 唐婉儿苦笑着摇了一下头：“都一样，人家只认黑云寨。山寨没了，你们大当家的是咋打算的？” 铁蛋摇头：“这个俺不知道，干爹也没跟俺说，俺再去打桶水。” 第3章 大干一场 再去打一桶水哪够，铁蛋足足打了八桶水烧热给谢天送进去，谢天这才算洗完这个澡。 等到谢天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唐婉儿眼前就是一亮。 现在的谢宝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爽，本就是短发，现在洗的头发都有了光泽，胡子也刮干净了，身上的衣服里外三新，更是换了一件大富大贵的淡青缎子面棉长袍，连脸上的戾气都少了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团团富家翁，大户人家的老爷。 正坐在台阶上跟小满显摆那把王八合子的铁蛋都看傻眼了，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干爹，你这是要当新郎官么？” 唐婉儿俏脸红了一下，名义上她已经跟了谢宝庆半年多，说句实话，谢宝庆要是真要了她她也不会反抗，毕竟她这条命是谢宝庆从日本鬼子手中抢回来的，更何况她心已死，跟了谢宝庆也算是报恩了。 结果这半年多谢宝庆只是偶尔过来住一两天，却连根手指头也没碰过她。 不过她从谢宝庆看她眼神中经常闪过的火辣可以看出，谢宝庆是真的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一样呵护。 除非是她自己主动点头，不然谢宝庆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碰她。 说起来，谢宝庆也算是个好人。 坏人中的好人。 唐婉儿瞅着谢天说道：“当家的饿了吧，刚才香满楼春香姐让伙计送来一大桌菜，撂下就跑，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谢天呵呵一笑：“看来当土匪还是有好处的，最少不用我亲自上门去抢了。” 唐婉儿无语的翻了谢天一眼：“人家是感谢你教训了丁长贵，你非得要拿土匪来说事儿，我不信你自己心里没数。” 看谢宝庆现在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为黑云寨被李云龙端了而烦恼，唐婉儿也多少放了点心。 宿命啊，她虽然从心底一万个看不起谢宝庆，可是谢宝庆现在却是她唯一的依靠。 谢天哈哈一笑：“还真是饿了，咱们吃饭，小满你也来，不差你一双筷子。” 唐婉儿好奇的又多看了谢天一眼，她眼中的谢宝庆今天的表现处处出人意料，实在是令她刮目相看。 小满是镇上泥瓦匠家的儿子，托人说话送来做学徒的，年纪比铁蛋大一岁，也不过是才十三岁，要换做现代那就是童工。 在这个年代做学徒身份是非常低微的，在店里啥都得干，有的甚至还得给师父端屎倒尿，还没有工钱，主家管口饭吃就行，都不如伙计，最少伙计每个月还有工钱可以拿。 学徒出师以后就算自己单干了还得拿出份子钱来孝敬师父，图的就是学一门手艺。 不过唐婉儿待小满还是不错的，裁缝的手艺教的也用心，还会经常给小满点零花钱，没亏着他，不过这上桌一起吃饭么倒是很少。 唐婉儿出身在大户人家，规矩是不少的。 东屋是谢宝庆来时住的屋子，也是这个宅子的正屋，唐婉儿自己住西屋，在她印象中谢宝庆好像从来没进过西屋，哪怕她开着门。 东屋的大炕烧的暖暖的，坐上去都有点烫屁股。 炕桌上摆满了李春香让伙计送来的菜，还有几个菜摆不上桌，干脆就先放在柜子上了。 唐婉儿拿起酒瓶给谢天倒满一碗酒，打量着谢天脸色小心的问道：“当家的，以后你是咋打算的？” 谢天举起筷子敲了一下铁蛋正抓向鸡腿的手，瞪着眼睛骂道：“小兔崽子，你就不能斯文点？用筷子！” 铁蛋腆着脸嘿嘿笑道：“干爹别闹，用筷子咋吃烧鸡。” 说着话，铁蛋已经撕下了鸡大腿，却是放到了一旁小满的碗里，笑道：“小满你别局气，我干爹看着吓人，其实人可好了，跟他在一块你想吃啥就吃啥，用不着客气。” 谢天眼睛一瞪，笑了：“这马屁拍的，我都不好意思揍你了，用筷子。” 谢天转向唐婉儿一笑说道：“看来这个臭小子都跟你说了，没事儿，黑云寨没了也就没了，当土匪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正好做个了断，咱们改头换面重新来过。” 唐婉儿眼睛亮亮的看着谢天：“没想到当家的还有这个眼光，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谢天笑笑：“还没盘算好，走一步看一步，先吃饭。” 唐婉儿估计是谢天不愿意说，她点了点头随手给谢天夹了点菜，提醒道：“估计用不了多久大孤镇上的人就都知道你是谢宝庆了，你还开枪打了丁长贵，也许就招来了日本人，你得早做打算。” 谢天哈哈一笑：“放心吧，鬼子刚丢了平安县城，现在肯定要重新部署兵力，哪会因为我一个谢宝庆而大动干戈，更何况是在大孤镇这个地方，这里可是李云龙的势力范围，李云龙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旺，正满世界找架打呢，就算是日本鬼子都得躲着他走，更何况一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楚云飞，鬼子不敢来，最多也就是派几个皇协军来咋呼咋呼，那几个皇协军敢进大孤镇都算是胆大的。” 唐婉儿无语的看着谢天：“你既然有这个眼光干嘛还要去惹李云龙。” 谢天尴尬一笑：“都是山猫子那个二缺坏事，不过也算是好事，甩掉了黑云寨这个包袱，咱们重打锣鼓再开张，这回不做土匪了，咱们也找个抗日的大旗扛上。” 唐婉儿眼睛亮亮的看着谢天：“你要拉队伍抗日？” “那必须的，抗日救国乃是我华夏儿女义不容辞的重任，死亦无惧。” 唐婉儿按住了谢天的手，表情坚定地说道：“那算我一个。” 谢天哈哈一笑：“队伍拉起来我是司令，你是司令夫人，怎么可能会少了你。” 唐婉儿俏脸微红，却不避让谢天的眼神，说道：“那你得发我一把枪。” 谢天笑道：“现在没好枪，王八合子驳壳枪都不适合你，等回头我给你搞一只勃朗宁。” “说话算话？” 谢天微微一笑，拍了拍唐婉儿的小手：“相信我。” 唐婉儿小脸又红了。 铁蛋吃的满脸是油，傻呼呼的看着唐婉儿说道：“干娘怎么脸红了？是不是炕太热了？” 谢天哈哈一笑松开唐婉儿的小手，冲着铁蛋说道：“铁蛋，你也该有个大名了，你还记得自己姓啥不？干爹给你起个大名。” 铁蛋楞了一下，举着手中的鸡脖子看着谢宝庆说道：“干爹，俺爹妈都被鬼子铁鸟炸死了，是你救的俺，俺想跟着你姓谢，行么？” 谢天苦笑着揉了一下铁蛋的脑袋：“从今天起你就叫谢晋吧，你是晋西北出生的孩子，用你的名字记住这块土地，这是咱们自己的土地，要用咱们的生命来保护这块土地。” 铁蛋使劲点了点头，翻身趴在炕上咣咣给谢天磕了三个头：“谢谢干爹，俺记住了。” 谢天无语的看着炕被上两个油手印：“等会儿把炕被给老子洗干净了，还有你的头发，剃了，乱糟糟的跟鸡窝一样。” 唐婉儿噗哧一笑，谢宝庆啥时候这么爱干净了？不过他给铁蛋起的这个名字倒是寓意深刻，看他信手掂来，哪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土匪，倒像是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学究。 唐婉儿心中颇多感慨，谢宝庆是远近闻名的大土匪不假，可是他也做过不少的好事，这个铁蛋就是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收养的，而她和那一卡车的十几个姐妹也是被谢宝庆救下来的。 恶名远播，善行却又有几人能知？ 铁蛋嘿嘿干笑着在衣服上擦干净手上的油，用袖子抹着嘴说道：“那俺以后吃饭也用筷子。” 谢天无语的翻了铁蛋一眼：“等会儿吃完饭你去买点彩纸回来，咱们写点标语你跟小满两个到街上贴出去，咱们招兵买马大干一场。” 唐婉儿看着铁蛋笑道：“去的时候到我那去支钱。” 谢天挥了挥手说道：“你的钱先自个留着，暂时用不上。” 说着话谢天伸手指了一下地上的大柜，冲着铁蛋和小满吩咐道：“你俩把那个柜子挪开。” 这年代有钱人家的屋子里都有一个大柜，三个抽屉两个橱门，都是实木打造死沉死沉的，谢天屋里这个柜子还是原先那个财主留下来的，唐婉儿倒是每天都会擦拭，只是她没想过这个柜子还另有玄机。 第4章 刮目相看 铁蛋和小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个大柜挪开，青砖地面上露出一块黑漆漆的木板。 屋里四个人，三个人都惊咦了一声。 谢天开口说道：“把木板掀开，下面是一条地道，顺着地道进去有个地窖，铁蛋你去把机枪旁边那个木匣子拿上来。” 铁蛋应了一声掀开木板，木板下面果然是一条地道，还有台阶通下去。 唐婉儿好奇的走过去，点亮油灯递给要下地道的铁蛋，转向谢天好奇道：“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条地道，下面有什么？” 谢天呵呵一笑：“就是个地窨子，是以前那个财主留下来的，我还没腾出手来改造。”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钱人家都在想方设法保命，挖地窨子就是保命的办法之一。 谢天继承了谢宝庆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地窨子的秘密。 谢宝庆本来就是盗贼出身，熟悉江湖上的各种门道，他买下这个宅子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地窨子，只是地窨子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被财主搬空了，这个地窨子也就成了谢宝庆藏宝贝的地方。 当了这么多年土匪，谢宝庆的家底儿令人叹为观止，黑云寨不过是谢宝庆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这儿才是谢宝庆的根儿。 不大的功夫铁蛋顺着地道回来，兴奋得脸上冒红光：“干爹，没想到您这儿还藏了这么多好东西，那迫击炮是不是咱们上回抢鬼子运输队抢的那个？我还以为您给卖了呢。” 谢天呵呵一笑：“败家玩意，好东西能随便卖么，赶紧上来把柜子挪回去。” 铁蛋傻笑着把油灯和木匣子分别递给小满和唐婉儿，双手撑着地道沿蹿了上来。 唐婉儿接过木匣子手中就是一沉，没打开匣子盖，她大概也猜到里面装的是啥了。 果然，谢天接过木匣打开以后，露出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金条和银元，现在只有金条和银元才是硬通货，有这份这家底儿，走到哪儿去都是富贵人家。 谢天拿起一块银元扔给铁蛋：“拿去买纸笔。” 铁蛋接住银元嘿嘿笑着又从桌上抓了一大把油炸花生米，冲着小满说道：“小满，跟我一块去，回来我把驳壳枪再给你玩一会儿。” 小满应了一声一脸兴奋的跟着铁蛋跑了。 谢天随手盖上木匣把匣子整个推给唐婉儿：“剩下的你帮我保管，咱们拉起杆子就要大把往外撒钱了，这俩钱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等队伍拉起来了我再想办法多搞点。” 队伍拉起来就要人吃马喂，光是这一项开销每天就得不少钱。 唐婉儿冲着谢天笑笑：“把家底儿都交给我了，就不怕我拿着这些钱跑了？” 谢天拉起唐婉儿手直视着双眼说道：“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不会拦你，这里的钱都是你的。如果没有，我觉得你还是暂时留在我身边安全一点，小鬼子都打到咱家门口了，不把他们赶跑到哪儿都不安生，留在我身边，最少没有人敢欺负你，谁都不行。” 唐婉儿眼眶有些湿润，动情地看着谢天：“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变得都不像是谢宝庆了。” 谢天哈哈一笑收回手：“人总是会变的，这一回算是李云龙教会我该怎么做人了。” 唐婉儿看着谢天担心的问道：“你现在在大孤镇现身，又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李云龙要是得到消息会不会派人来抓你？” 其实连唐婉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谢宝庆的安危了。 谢天微微一笑：“应该不会，李云龙灭了黑云寨杀了二当家，现在气儿应该已经消了，只要咱们竖起抗日的大旗，他不冲动的话就不会对咱们动手。” “为什么？”唐婉儿追问。 谢天一笑说道：“他们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只要咱们竖起抗日大旗，他再对咱们动手，他的上级也不会饶了他，撤职查办都是轻的，搞不好都会枪毙。” 唐婉儿哦了一声，谢天微微一笑：“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楚云飞，这个人高傲的很，这次的事儿又是因为我们抢了他的军需才引起的，李云龙灭了我的黑云寨算是给他出了口恶气，他如果知道我现在在大孤镇，恐怕他会来落井下石。” “咱们竖起抗日大旗也不行？”唐婉儿问道。 谢天苦笑一下：“他们才不在乎咱们是干什么的，灭了咱们，他恐怕还会在功劳簿上写上一笔剿匪的战功。” 唐婉儿有些崇拜的看着谢天：“你懂的真多。” 谢天苦笑：“夹缝中生存，不得不处处小心。对了，你会染布么？” 唐婉儿笑道：“我们家祖上就是开染坊的……” 说了半截话唐婉儿突然闭上嘴不再说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谢天心疼的拉起唐婉儿小手：“so y，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 唐婉儿跟谢宝庆说过，家里人都被日本人杀绝了。 唐婉儿震惊的看着谢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刚才说啥？so y？你还会说e glish？” “啊？”谢天楞了一下，刚才就是习惯性的说了一个so y，却没想过这个单词从谢宝庆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更令他意外的是，唐婉儿竟然也会说英语。 谢天挠了挠头，算了，撒个谎吧。 谢天尴尬的说道：“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闲着没事儿学了一些，对付洋鬼子用的。” 看到谢天尴尬的样子，唐婉儿噗嗤一笑：“当家的，你今天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对了，咱们接着说正事儿，你想染什么颜色的布？是不是准备做军装用？” 唐婉儿不追问最好，谢天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啊，我准备染一批迷彩布……” 唐婉儿好看的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迷彩布是什么布？我没听说过。” 谢天笑道：“具体工艺流程我也不懂，迷彩布出来以后的效果就是花里胡哨的好几种颜色混在一起，便于伪装。现在是冬天，就找几种适合冬季野外景色的颜色，比如说白色，褐色，黑色，如果是到了夏季就用一些绿色，棕色这一类的颜色。” 唐婉儿使劲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试试，应该能染出来。布料就用土布吧，结实耐穿，也透气。” 谢天笑笑：“这个你是专家，你决定。” 这时铁蛋和小满夹着一卷彩纸有说有笑的回来了，一人手里还拿着几串糖葫芦。 还都是孩子，不就是几串糖葫芦么，谢天也懒得责怪铁蛋乱花钱，结果铁蛋把糖葫芦塞给唐婉儿，掏出那块大洋递向谢天笑呵呵的说道：“干爹，现在街上的人都知道你把丁长贵给收拾了，我跟小满走到街上倍有面子，好多人跟我俩打招呼。红纸是纸铺的老板给的，说啥也不要钱，糖葫芦也是人家送的……” 谢天脸一板：“人家送你你就收下啦？那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正兴高采烈的铁蛋咯噔一下愣住了，瞅着谢天小心的说道：“干爹，咱们本来就是土匪。” 谢天眼珠子一瞪：“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了，把钱给人家送回去，跟人家老板好好说，咱们买东西就按照做买卖的规矩来，一手钱一手货，老板要是不收钱你就别回来了。” 唐婉儿轻轻捶了谢天一下责怪道：“你吓到孩子了。” 说着话唐婉儿从铁蛋手中拿过那块大洋，下炕搂着二人肩膀向外走：“跟干娘来，干娘给你拿点零钱你给人家送回去，你去了以后这么说……” 唐婉儿自己都没察觉，她这还是第一次自称干娘，而且还说得这么流畅。 谢天也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抬腿下炕，这个盘腿坐火炕他还真有点不太习惯，还好谢宝庆习惯，身体没有啥不适反应。 唐婉儿回来的时候谢天正在大柜上写标语，炕上已经铺着几条写好的。 这又是一个意外，唐婉儿还以为谢天会请她来写标语呢。 “抗日救国，匹夫有责” “三万万同胞团结起来，用我们的血肉筑起钢铁长城”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国破山河在，又何惜此头” …… 一条条念下来，唐婉儿的热血也被点燃了。 第5章 谢啦宝庆兄 夜深人静，谢天依旧披着棉袍坐在大炕上就着炕桌写写画画。 既然要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那就得有个纲领。 屋外开始下雪了，鹅毛大雪，没多长时间天地已经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谢天放下笔搓了搓冻木了的手，摸了摸大炕。 炕冷了。 谢天披着棉袍下炕穿上鞋，准备到院里抱点柴禾把炕烧一下。 走进外屋，谢天很自然的摸了一下西屋的灶沿，如果西屋炕也冷了就顺手添一把柴。 结果西屋的灶沿暖烘烘的，还有些烫手。 谢天摇了摇头也没多想，伸手去开门，手刚碰到门闩，西屋的门突然打开，唐婉儿出现在门口，看着谢天问道：“你干啥去？” 谢天随口应道：“炕冷了，我去抱点柴。” 唐婉儿哼了一声径直走进东屋，不大功夫抱着谢天被褥卷出来，翻了谢天一眼说道：“我屋炕暖，你睡这屋。” “啊？”谢天脑筋有点短路。 唐婉儿白了谢天一眼：“啊什么啊，呆鸟。” 谢天手忙脚乱的把拔了半截的门闩闩回去，心花怒放的跟在唐婉儿身后走进西屋。 谢啦宝庆兄，你特么真是个好人，以后谁再敢说你是土匪老子跟他急。 晨鸡啼晓，谢天偷偷摸摸从被窝钻出来，小心翼翼的给唐皓儿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蹑手蹑脚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睡梦中的唐皓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娇羞的把头埋进被窝。 这个臭男人果然是个土匪，一宿把人家折腾成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 谢天神清气爽的打开屋门走出房间，一阵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精神顿时又是一爽。 一夜的鹅毛大雪，院里的积雪足足有一尺多厚。 谢天兴起，脱下棉袍随手挂在院里早已没有树叶的柿子树上，踩着积雪嘿啾嘿啾打起了拳。 六年的军旅生涯，退伍之后谢天又是在八角笼里讨生活，功夫一点都没荒废，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套路，更加实用。 谢宝庆这个身体也是摸爬滚打练就出来的，尤其擅长的是飞檐走壁，跟谢天的功夫倒也算是契合，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谢天也要尽快让这个身体跟自己完全融合。 院子里打拳的声音终于惊醒了东厢房酣睡的小满，小满光着屁股从被窝里出溜出来撩开窗帘向院里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伸手去推还在呼呼大睡的铁蛋：“快起来，东家已经起床了，赶紧帮我把院里的雪扫一下。” 学徒比东家起的还晚，这要是在别的东家那里肯定是要挨骂的，搞不好连早饭都没得吃。 唐皓儿起床的时候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谢天正在东屋里挥毫泼墨。 唐皓儿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谢天身后，拿起炕上的棉袍给谢天披上，好奇的低头看谢天写的字，随口问道：“一大早的写什么……” 说了半句，唐皓儿咯噔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谢天：“你还会作诗？” 谢天哈哈一笑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抄袭的，有感而发。” 这可是毛爷爷的传世之作，谢天岂肯掠人之美，更何况这还是他最最尊敬的毛爷爷的作品。 唐皓儿小心的捧起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咏道：“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唐皓儿咏得热血澎湃，崇拜却又没好气的瞪了谢天一眼：“信你才怪，你就继续藏拙吧，如此佳作一旦问世必定会传唱天下。” 谢天尴尬：“我真是……” 唐皓儿突然踮起脚尖飞快的在谢天嘴唇上吻了一下，满面娇羞的说道：“我爱你大土匪，这首词送给我了，就当是你给我的聘礼了。” 唐皓儿飞快的卷起沁园春雪向门口逃，没料到迈步太急扯到了痛处，哎呦一声娇羞不已。 谢天哈哈一笑弯腰一个公主抱把唐皓儿抱起，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迈步走向西屋：“今天你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等回头我一定给你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唐皓儿娇羞的环住谢天脖子：“我等你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来娶我。” 谢天呵呵一笑用后背拱开西屋门把唐皓儿放到炕上，扯被子给她盖上，又在她额头轻吻一下：“很快你就会等到的，你先乖乖的休息，等会儿我把早饭给你端屋里来，不许乱动，要听话。” 唐皓儿娇羞的嗯了一声，被谢天疼爱的感觉真好。 目送谢天关门离去，唐皓儿忍不住又翻过身趴在被窝里展开了那幅沁园春雪，读了一遍又一遍。 大坏蛋，没有这首词，谁能猜到你的心境竟然是如此之高，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都没看在眼中。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吧，我就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吧。 …… 满大街贴满了谢天和唐皓儿昨天写的标语，死寂的大孤镇沸腾了。 昌隆绸缎庄门前成了招兵处，谢天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后面为前来报名的人登记造册。 大土匪谢宝庆要拉队伍抗日，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看热闹的人不少，报名的却只有两个，两个骨瘦如柴的乞丐，不知道从哪儿流浪到大孤镇，报名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饱饭吃。 这天寒地冻的，再不找个管吃管住的地方恐怕连这场雪都熬不过去了。 谢天也不着急，笑呵呵的跟大着胆凑过来的街坊拉家常，往外撒烟卷。 用不着讲什么大道理，日本鬼子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乡，保护自己的爹娘，保护自己的妻儿老小，是男人的你就来。 “闪开闪开。”一个身材不高痞里痞气的壮汉分开人群走进来，江湖气十足的先是冲着谢宝庆抱拳：“你就是谢大当家的，俺久仰你大名，早就想去投靠了，你把俺收下吧。” 围观的街坊哄笑，有人调侃：“二孬，是不是又赌没钱了到谢大当家的这儿来找饭辙了？” 一上午街坊们也跟谢天熟悉了，感觉传说中的谢宝庆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也敢开玩笑了。 谢天呵呵一笑伸手一指身后临时缝制的旗子：“咱这儿没有谢大当家的，看到没有，咱们是平远县大孤镇解放军独立团，我是谢团长。你叫啥，为啥要当兵？” 李云龙是团长，楚云飞也是团长，这支队伍虽说是谢天自己拉起来的，他也没给自己封个司令啥的，也自封个团长干干，怎么说也跟李云龙和楚云飞是平起平坐。 二孬大大咧咧的说道：“俺叫高二，这帮瓜怂跟俺叫二孬，当兵保家卫国呗，还能为啥。” 街坊们一阵哄笑，谢天笑着问道：“真这么想的？” 高二孬很干脆：“假的，谢团长的面前不说瞎话，俺惹了马蹄寨马保田家二小子，那个瓜怂要剁俺手，俺惹不起才来投靠团座的，团座敢收不？” 谢天呵呵一笑问道：“咋惹的？” 高二孬大大咧咧地说道：“耍钱呗，那个瓜怂输不起说俺出千。” 谢天笑道：“那你出了没？” 高二孬挠了挠头：“就换了两张牌，这不算吧？” 谢天哈哈一笑：“那还是出千了，既然有错在先挨打就要立正。行了，我收下你了，马保田那你别管了，我帮你摆平。但是我可有言在先，咱们的队伍里可不能耍钱，能做到留下，不能做到滚犊子。” 高二孬双手把裤袋翻出来贱笑道：“一个子儿都木啦，都被那个瓜怂抢走了，咋耍？” 谢天哈哈笑着把高二的名字登记造册：“去后院帮着染布，给你们做军装。” 高二孬走了两步揉着肚子贱笑着问道：“团座，晌午咱吃啥？两顿没吃了。” 谢天笑着骂道：“滚到后面去干活，晌午白菜猪肉炖豆腐，大白面馒头管够。” 吸溜一声，高二孬把淌出来一尺多长的哈喇子吸溜回去，嘿嘿笑着向后院走：“得嘞，不就是染布么。” 谢天哈哈一笑，虽说现在招到的三个兵都是除了要饭的就是歪瓜裂枣，那也算是有兵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谢天眼中就没有孬兵，只要调理好了，照样也都是血性男儿。 第6章 活不下去了 听到有白菜猪肉炖豆腐可以吃，在一旁围观的几个街坊忍不住开始吞口水。 在这年头有几个人家能吃上肉，更别说现在鬼子来了，有好多人几年都没见过荤腥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在一旁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揣着手走到桌前看着谢天问道：“在你这儿干天天有肉吃么？” 其实谢天早就已经留意这个小伙儿半天了，闻言呵呵一笑说道：“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我的战士们可以看着我，我吃啥他们就吃啥，也许改善伙食的时候一人还能分上二两地瓜烧。” “那在你这儿俺要是干的不痛快能不能走？”小伙追问。 谢天笑道：“来去自由，但是要提前打报告，咱们是正规队伍，不能跟土匪窝子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就没了章法。” 小伙又走近一步盯着谢天问道：“你真的要打鬼子？” 谢天回手指了一下墙上贴的标语：“这些标语不是写着玩的，我敢贴在我自家的墙上，就是在向鬼子宣战。” 小伙儿点了点头：“那我跟你干了，不过我提前声明，干一段时间我要是觉得你这队伍不行你得放我走。” 谢天呵呵一笑：“还是那句话，来去自由，提前打报告。” 小伙儿拽过谢天面前的花名册，提笔在上面写上了名字：“秦奋，大孤镇下河沿村。” 谢天笑笑站起身：“识字，不错，我现在任命你为团部书记员，以后团里写写画画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呶，现在这个位置让给你，你继续招兵。” 秦奋也不客气，直接在谢天刚才坐的板凳上坐下，仰头望着谢天问道：“招兵啥条件？” 谢天回道：“能扛得动枪敢打鬼子的就行，身体残疾的咱不要，女人暂时不收。” 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李春香问道：“女人凭啥不要，花木兰还替父从军呢。” 谢天看着李春香呵呵一笑：“咱战士都睡大通铺，你要是肯跟他们挤一块睡我就收下你。” 街坊们哄堂大笑，李春香拍开几只伸过来乱抓的手腰一扭向屋里走：“我才不跟一帮臭男人挤一块睡呢，我是来收食盒的，婉儿呢，在店里么？” 谢天一笑：“去吧，在后院染布呢，谢谢你昨天送来的那些好吃的。” 李春香冲着谢天莞尔一笑，凑近一些低声说道：“昨天我看到丁长贵带着他那两个狗腿子坐马车往北边去了，好啦你们忙吧，我去看看婉儿妹子。” 谢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往北边去，不用问，那肯定是去张庄据点了。 张庄是平远县跟平安县之间的战略要地，两峰一岭，地势险要，日军在这里设有据点。 平安县城被李云龙的独立团攻克，晋西北的攻防态势开始转换，日军只能收缩兵力防守要塞，静等从关东军抽调的两个师团到来之后再开始反攻。 张庄据点是日军在晋西北地区的重要据点之一，原本有一个日军中队和一个皇协军大队在据点驻防，现在又增加了一个中队的日军，人多开销大，也就给大孤镇派了捐，结果被谢天给搅了。 谢天目送李春香走进绸缎庄，转回头看着秦奋问道：“在哪读的书？” “太原。” “既然想参军，怎么不去参加八路军？” “八路太苦，俺不想去。” “晋绥军不苦，还有月饷可以拿。” “去了，看不惯，回来了。” 谢天呵呵一笑拍了拍秦奋肩膀：“我这儿你看不惯也可以走，招兵这事儿就先交给你了，我到后面去看看。” 后院忙得热火朝天，大染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唐婉儿站在锅旁不时用手中的木棍挑起染锅中的布匹查看，铁蛋他们几个烧火的烧火晒布的晒布，忙得不亦乐乎。 谢天没好气的拍了嘴里叼着半个馒头拽布的高二孬后脑勺一巴掌：“到饭点了么你就先吃上了，肚子填饱了看你待会儿怎么吃白菜猪肉炖豆腐。” 高二孬嘿嘿笑着腾出手拽出嘴里的馒头：“报告团长，俺两顿没吃了，先垫吧垫吧，不跟那俩货一样，一人干了十个大馒头，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谢天看过去，果然那俩乞丐弯着腰在那晒布，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 谢天急忙快步走过去喊道：“马自强王宝根你们俩先别干了，你俩货真是饿死鬼投胎，老子可不想待会儿还得挖坑埋你俩。你俩赶紧在院里溜达溜达，不许喝水，听到没有？” 两个人难受的说不出话，冲着谢天嗯了一声撂下手里的活儿在院里溜达，谢天没好气的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骂道：“俩瓜怂，以后天天给你们白面馒头吃，撑死你们。” 教训完这俩，谢天快步走到染锅旁抢过唐皓儿手中的木棍，责怪道：“不是让你在炕上休息么，该怎么干你动嘴就行，力气活让铁蛋他们干。” 李春香好奇的看着唐婉儿问道：“怎么，你生病了？” 唐婉儿没好气的翻了谢天一眼，回李春香的话：“别听他瞎说，我才没生病呢。” 李春香咯咯笑着搔唐婉儿痒：“你们家大当家的可真疼你，我们家老崔连扒头蒜都懒得自己动手，你看我这一双手跟你的手比起来，我这手都快成柴禾棍了。” 唐婉儿应付了李春香两句，看着谢天说道：“你别骂那俩人了，他们俩是河南人，去年河南遭了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他们是一步一步从河南走过来的，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你要怪就怪我，我一时没看住让他们吃了那么多，早知道我就先给他们煮点粥了。” 谢天轻轻叹了口气，他看过那部1942，一百五十多万人被活活饿死，惨绝人寰啊。 听到唐婉儿说煮粥，谢天回身冲着正难受溜达的那俩人喊道：“马自强王宝根你们过来。” 马自强王宝根走到谢天面前，马自强开口道：“掌柜的有啥吩咐？” 还掌柜的呢，看来这俩人还没进入状态啊。 谢天看着二人问道：“你们知道这附近还有多少从你们那过来的老乡？” 两个人相视一眼，还是马自强回道：“应该还有几百人吧，刚出来的时候路上全是人，这一路上人越走越少，路边全是死人，有饿死的，有被人打死的。活着的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就跟着大伙儿往前走，有奔陕西去的，有奔绥远来的，树皮都啃干净了，俺娘，俺妹子都死路上了，活不下去了啊……” 说着话两个大男人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世道老百姓就剩下了一个活着，赶上这大灾年，连活着都成了一种奢望。 看着俩人呜呜大哭，唐皓儿和李春香也跟着扑簌扑簌掉眼泪，谢天眼圈也湿了。 他伸手拍了拍二人：“交给你俩一个任务，你俩待会儿歇过来了就出去找你那些乡亲们，告诉他们咱这里开粥棚，随时到随时有吃的。” “真的？”二人惊喜的看向谢天。 谢天轻轻点了点头：“真的，歇过来你们就去吧。” “俺现在就去。”马自强抹掉眼泪说道。 目送马自强和王宝根离开，唐皓儿担心的看向谢天：“几百人，那得不少粮食。” 谢天嗯了一声，冲着高二孬招手：“二孬你过来。” 高二孬小跑过来：“团座有什么吩咐？” 谢天冲着正在给染锅烧火的铁蛋喊道：“谢晋” 谢天连喊了两声铁蛋没有反应，气得他抬腿给了铁蛋屁股一脚：“铁蛋，给老子滚起来。” 铁蛋揉着屁股站起来：“干爹干啥？” 谢天屈指在铁蛋脑袋上连着弹了三个爆栗，骂道：“你叫谢晋，谢晋，谢晋，记住了没有？” 铁蛋挠着头憨笑道：“忘了干爹是喊我。” “没有干爹，从今天起你要跟我叫团长。” “是，团长。” 谢天没好气的瞪着铁蛋吩咐道：“你跟二孬到镇上几家粮铺去走一圈，告诉他们掌柜的粮食咱们全要了，大米、白面、高粱、小米、棒子、黄豆，不管是啥都要，就按照市价，送过来过称拿钱。” 铁蛋应了一声，差点脱口而出：还给啥钱啊，带人过去抢过来不就得了。 看着铁蛋和高二孬走了，唐婉儿担忧的说道：“镇上那几家粮店也没多少粮食，要是几百人全过来撑不了几天。” 谢天看向唐婉儿：“镇上还有哪儿有粮食？” 唐婉儿犹豫了一下，李春香笑道：“那还用问，上河沿的高家围子呗，上河沿下河沿七成的地都是他们家的，他们家仓里的粮食一百人一年都吃不完，人家喂猪用的都是棒子。” 谢天眉梢轻轻一挑：“高家围子？” 在谢宝庆的记忆中还真有高家围子高家这一号人物，高家围子高奎荣是远近闻名的大地主，膝下两个儿子，大儿子高占财在晋绥军当营副，二儿子高占田在日本人那当翻译，听说还有个侄子高占礼在八路军当连长，混的是八面玲珑，甭管哪一方面都说的上话。 谢天嘴角露出笑容：“高奎荣，久仰大名了。那好，我去高家围子借点粮。” 唐皓儿紧张的拉住谢天袖子，低声道：“那高奎荣可不好惹，这么多年了八路军都没去碰他，我听说他围子里有二十多条枪。” 谢天哈哈一笑：“管他多少条枪呢，我又不是去找他打架的，借粮而已，能借最好，不借就拉倒，搞不好我还能蹭他一顿酒喝呢。” 唐皓儿迟疑的看着谢天，虽然她对面前这个谢宝庆已经有了新的认识，但是谢宝庆原先土匪的经历却永远无法抹去。 谢宝庆能有这么好说话？ 谢天呵呵一笑拍了拍唐皓儿：“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去见高奎荣我得洗把脸换身衣服，你去给我准备匹马，顺道给我买两瓶酒买只烧鸡，我洗把脸就来。” 唐皓儿担忧道：“你一个人去？要不，等铁蛋回来你带着他一块去吧。” 铁蛋年龄虽小却是个机灵的小家伙，为了谢宝庆敢豁出命去跟人干。 谢天笑着向屋里走：“带着他干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规矩，闹出点笑话来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我自个去就行。” 李春香看着谢天背影崇拜的说道：“单刀赴会啊，都赶上关二爷的桥段了，你们家大当家的真是个人物。” 百八十里远近闻名的大土匪，能不是个人物么？ 唐皓儿瘪嘴叹了口气：“昨天他一来我就知道太平日子算是过到头了，对了，你家不是有匹马么，先借给我用用。” 李春香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挽住唐皓儿胳膊：“走，跟我去牵，省得我再给你送过来了。” 唐婉儿嗯了一声，刚迈了一步，突然哎呦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李春香急忙问道：“怎么啦？崴脚啦？” 唐婉儿小脸红红的说道：“没有，咱们走吧，别耽误他正事。” 走了几步，李春香看到唐婉儿走路的姿势突然像个鸭子一样嘎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们俩是小别胜新婚，你们家大当家的真厉害，可以把你……” 唐婉儿张牙舞爪的去撕李春香嘴：“胡说八道，才不是呢……” 第7章 高家围子 唐婉儿牵着马回来的时候谢天正在门口跟秦奋说话，谢天换了衣服，身上穿着一件翻毛领的大衣，头上戴着翻毛皮帽，看着就有几分匪气。 要搁以前唐皓儿是最讨厌谢宝庆这身穿着的，可是现在谢宝庆在她眼中穿什么都有味道。 这么半天秦奋跟人抗日的大道理讲了一堆，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招到一个兵，情绪有些低落。 这年头当兵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枪林弹雨的，搞不好哪天就去见了阎王，只有热血青年和走投无路的才会选择当丘八。 谢天这一头午招了四个兵，只有秦奋算是热血青年，其他三个都是走投无路的。 谢天笑呵呵的拍了拍秦奋肩膀：“不急，你就当是宣传抗日吧。放心吧，过不了两天，我保证你忙都忙不过来。等会儿会有人送粮食过来，你接收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儿要下午才能回来，现在咱这里就属你有文化，你多盯着点。” 秦奋知道谢天这是给他出头的机会，不过并不显得兴奋，只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谢天拍了拍秦奋肩膀迎上唐皓儿接过缰绳，唐皓儿知道劝不动谢天，只得叮嘱：“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谢天笑笑把唐皓儿买的酒和烧鸡挂在马鞍上，翻身上马：“放心吧，上河沿也不远，最多下午就回来了。” 唐皓儿勉强笑笑，目送谢天跨马扬鞭绝尘而去。 高家围子之所以被称为围子，是高家在自己的住宅外围用夯土构建了一圈五米多高的土墙，土墙厚达三米，上面可以骑马走人，跟城墙一样，只要把大门一关这里就可以成为一座堡垒。 有钱人都怕死，高奎荣就是太有钱了，才在自己的家外面修了这么一圈王八盖子，还请了二十多个庄客背着枪日夜巡逻，讨租子的时候这帮庄客也能派上用场。 高奎荣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围子正门口门楼子里喝茶嗑瓜子，为此还专门在门楼子里垒了个暖炕让自己舒服。 从这里放眼望出去，能看到的田地都是他的，在田里忙碌的那些人都是他家的佃户，都是给他干活的，那份得意就算给他个皇上他都不换。 为了满足高奎荣这个嗜好，他那给鬼子当翻译的二儿子高占田还特意给他拿了一把日本鬼子的军用望远镜，能让他看的更远。 嗯，再远地方的田也都是他的。 现在虽然是天寒地冻的没啥看头，但是高奎荣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看不到庄稼那就看雪，他知道那雪地下都是一片一片的麦苗，他可以想象出春暖花开麦秆拔节微风拂面千层麦浪。 快晌午了，家里的丫头跑上围子来到高奎荣面前：“老爷，晌午饭做好了，二奶奶问您是下去吃还是给您送上来。” 高奎荣放下望远镜伸了个懒腰，用脚踢了踢满地的瓜子皮问道：“晌午吃啥？” “炒土豆，炒鸡蛋，棒子面粥。” 高奎荣不爽的骂道：“这个败家娘们怎么又炒鸡蛋，前几天不是刚吃过么。” 丫头咧了一下嘴小声说道：“有半个月了，二奶奶说她虚得慌，想补补。” 高奎荣骂着站起身：“败家娘们，才半个月又吃炒鸡蛋……” 高奎荣有两房太太，大太太只给他生了一个闺女，于是就有了二太太，二太太倒是争气，连着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在家里自然也就得宠，高奎荣十天里得有八天住在二太太屋里，大太太也懒得争些什么，干脆每天吃斋念佛图个清静。 高奎荣刚准备下围子，这时站在门楼外面墙边的一个庄客回头喊道：“老爷，有人骑马过来了。” 高奎荣抓起刚放下的望远镜走出门楼走到垛子边打量从雪地上奔跑来的那一人一马，等到能看清了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不认识，问他干啥的。” 等了片刻，一人一马到了门楼近前，门楼上的几个庄客用枪指住来人，一人问道：“站在那，干啥的？” 来人正是谢天，谢天勒住马，呵呵一笑从马鞍上摘下酒和烧鸡高举过头顶，冲着躲在庄客后面向下看的高奎荣喊道：“上面的应该是奎荣老哥吧？奎荣老哥，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你看，酒和烧鸡我都带来了，香满楼的八珍烧鸡，香着呢。” 高奎荣舔了一下嘴唇，手扶着垛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天问道：“我又不认识你，你来找我喝酒总该有个说道吧？” 谢天哈哈一笑：“现在咱们不就认识了么，实不相瞒，我今天到奎荣老哥这儿来是有事相求，既然是有事相求总不能空着手来，我除了带来烧鸡和酒，我还给奎荣老哥带来了一份大礼。” 原来是有事相求，高奎荣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放松了一些警惕，俯视着谢天说道：“你先报个名号上来。” 谢天呵呵一笑，左手酒瓶右手烧鸡抱了个拳：“那是应该，兄弟我是黑云寨谢宝庆。” 高奎荣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躲到了庄客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身边的几个庄客也是一阵紧张，纷纷拉枪栓子弹上膛。 谢天微微一笑敞开翻毛大衣前襟露出腰间的两把驳壳枪，笑道：“别紧张，枪我身上带着呢，你叫个兄弟下来先把我枪收了，要不我丢给你也行。” 高奎荣嘴角抽搐了几下，探头探脑的说道：“谢大当家的，咱俩可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道你今天来找兄弟有何贵干？” 黑云寨被李云龙灭了的消息传播的没那么快，面对谢宝庆高奎荣也不敢托大，虽然他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都是带兵的人，可是那些兵也不是他想要调动就能调动的，而谢宝庆却是手底下实实在在的七八十条人抢，而且还都是亡命之徒，能不招惹高奎荣自然不愿招惹。 谢天冲着高奎荣哈哈一笑：“奎荣老哥，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么，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你看就我一个人来的，我要是有什么其他想法能一个人到你这儿来么？你们这么多人不会连我一个人都怕了吧？那我回去跟兄弟们可有的吹了。” 高奎荣脸上的肌肉又是抽搐了几下，谢宝庆这话夹枪带棒的听着扎耳朵，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嗯，貌似跟谢宝庆交个朋友也不错，有些儿子们不方便出面的事儿可以交给谢宝庆去做。 但是前提条件是他想要求我这事儿不能让我花钱，只是动动嘴皮子送个人情还行。 高奎荣琢磨了一会儿，露出半个身子，冲着围子下的谢天抱拳：“不知道谢大当家的想托高某办什么事儿，只要能办到的，高某绝不推脱。” 谢天哈哈一笑又举起了酒瓶和烧酒：“奎荣老哥，我可是带着酒肉和满腔诚意来的，咱们就站在这里说话？” 高奎荣牙疼的咝了口气，干笑道：“是老哥失礼了，不过咱这围子里也有规矩，外人不能带着枪械进来。” 谢天哈哈一笑跳下马，腾出只手拔出腰带上别着的两把枪很干脆的扔到雪地上，还是一手酒瓶一手烧鸡，仰头冲着高奎荣说道：“奎荣老哥叫个兄弟开门把我的枪收一下，顺道再搜搜我身上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武器。” 高奎荣笑道：“搜身大可不必，我已经看到了谢大当家的诚意。” 说着话高奎荣转向亲信的庄客使了个眼色，庄客心领神会跑下围子去开门，高奎荣跟谢天打了两句哈哈这才慢条斯理的跟着走下围子。 打开围子大门提前跑出来的那个庄客先是把谢天扔在雪地里的那两把枪捡起来别在自己腰上，这才走到谢天面前赔笑说道：“得罪了，谢大当家的。” 谢天微微一笑高高举着酒和烧鸡：“随意随意。” 那个庄客顺着谢天手臂一直摸到鞋子，站起身冲着刚刚走下围子的高奎荣轻轻摇了摇头。 高奎荣瞪着那个庄客骂道：“没规矩的狗东西，我不是说过了么，搜身大可不必。” 庄客陪笑：“对不起东家，我这几天闹耳朵，没听清。” “滚一边去”，高奎荣骂了一句，止步于门洞，陪笑向谢天抱拳：“下人不懂规矩，宝庆兄千万别在意。” 谢天哈哈一笑迎上高奎荣：“奎荣老哥埋汰我，这点小事儿我谢宝庆怎么会放在心上。我谢宝庆啥人没见过，你手下的人比我那些兄弟们可规矩多了，要是到了我那，不在刀山火海里走一遭是不可能全须全尾走出黑云寨的。” 高奎荣嘿嘿干笑，他知道谢宝庆这是在向他示威。 有人做的了初一就有人做的了十五，不过高奎荣并不担心，我连围子都不出，我到你黑云寨做什么去？ 第8章 谢宝庆借粮 高奎荣佯作没听懂，哈哈笑着邀请谢天上围子，他可不想把来意不明的谢宝庆带进宅子里去，在围子上他人多枪多，不怕谢宝庆搞什么猫腻。 谢天一笑跟高奎荣并肩走上围子，站在高墙顶上放眼四望，笑道：“怪不得传说奎荣老哥就爱在围子上呆着呢，这里果然是好景致。奎荣老哥，这里能看到的肥田应该都是你的吧？” 高奎荣笑着拱手：“让宝庆老弟见笑了，咱们门楼子里坐，里面暖和。” 走进门楼子，谢天笑道：“奎荣老哥果然会享受。” 高奎荣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谢天坐到坐榻上，见两个亲信庄客也背着枪跟进来站在门口，松了口气吩咐那个丫头：“告诉二奶奶炒两个硬菜送过来。” 谢天哈哈笑着举了一下手中的烧鸡和酒瓶：“还炒啥菜，我这不都带了么。” 说着话，谢天毫不客气的坐到坐榻一端，伸手把桌上的茶壶和瓜子扒拉到一边，把酒瓶和烧鸡顿在桌上，大咧咧的直接盘腿坐了上去，顺手抓起那个望远镜东张西望，一点都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高奎荣笑笑坐到谢天对面，冲着丫头挥了挥手，笑道：“哪能光吃你的，添俩硬菜也是应该的。” 丫头偷偷瞥了一下嘴开门走了。 还添俩硬菜，你口中的硬菜不过就是炒鸡蛋肉片炖豆腐，上次二少爷陪着皇军大队长到家里来做客，你才特意吩咐杀了一只鸡，还都切成了小块，端上桌的也只有半只。 谢天跟到了家一样把望远镜随手放在一边，倒掉茶杯里的残茶咬开酒瓶盖给自己和高奎荣倒酒，高奎荣笑呵呵的看着谢天问道：“宝庆老弟这回该说了吧，你找我到底啥事儿？” 谢天笑着端起酒杯跟高奎荣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肯定是好事儿，咱们边吃边说。” 说着话谢天滋溜一口喝了半茶杯，伸手按住桌上的烧鸡撕下一个鸡腿递给高奎荣。 高奎荣无奈接过，却也是偷偷咽了口口水。 香满楼的八珍烧鸡好久没吃了，上次吃好像还是大儿子回来的时候专门从香满楼买回来孝敬他的，一次就买了十只，这个败家的玩意。 高奎荣先咬了口烧鸡细嚼慢咽吞下去，这才端起酒杯陪着谢天喝了一口，生怕先喝酒冲淡了烧鸡的香味。 谢天看着高奎荣喝了浅浅的一口酒，不开心地说道：“奎荣老哥看不起我咋滴，干了干了，我陪你，先干为敬。” 说着话谢天端起酒杯又跟高奎荣碰了一下，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高奎荣心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这酒是不是他买的，可是这样喝酒实在是糟践粮食，酒要慢慢的品才能最大程度延长喝酒带来的快乐。 高奎荣苦笑着看着谢天冲他亮杯底，说道：“宝庆老弟，老哥实在喝不了急酒，这样，你喝你的，老哥陪着。” 谢天呵呵一笑：“奎荣老哥喝不了急酒兄弟也不能勉强，你慢慢喝着，咱哥俩边吃边唠。” 说着话谢天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随手把倒空了的酒瓶子扔到一边又把另一瓶咬开顿到桌上，伸手把另一只鸡腿撕下来咬了一口，一口就咬下来半个鸡腿。 高奎荣见状也急忙咬了一大口鸡腿，豁出去了，今天就败家了，总不能一只烧鸡全让谢宝庆吃了吧，虽说是他带来的，那也不行。 看着高奎荣的吃相谢天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开口说道：“奎荣老哥，现在地界不太平，咱这大孤镇边上又是鬼子又是八路又是晋绥军，还有保安团，游击队，拉绺子自己单干的也有好几个山头，到处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老百姓想过个太平日子不容易。奎荣老哥这些年应该也是深有体会吧？” 高奎荣不知道谢天想说什么，干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乱世之秋，混着吧。” 谢天拿起酒瓶给高奎荣添了点酒，把着酒瓶说道：“在鬼子来之前，咱们再怎么打怎么闹那也是咱们自己的事情，不过就是那些当官的想法不一样要分出来个大小，说来说去不过是兄弟阋墙，也不会过分祸害老百姓，老百姓日子过得苦点但是怎么也能活下去。可是鬼子就不一样了，他们跟咱们不是同宗同族，根本就不拿咱们当人看。咱不说南京大屠杀三十多万条人命，就说眼前鬼子偷袭赵家峪，几百个乡亲，男女老幼被他们杀了个一干二尽，可以想象如果让他们占领了中国，咱们中国人以后恐怕活得连猪狗都不如。” 高奎荣拍了一下桌子，脸上肌肉抽搐着说道：“我丈人杆子就是赵家峪的，一家七口连根骨头都没找到，我家里的得到信以后哭的死去活来，光是请郎中抓药就花了我八个大洋。” 也不知道高奎荣如此悲愤是因为日本鬼子杀了赵家峪几百乡亲，还是心疼他花的那八个大洋，或者是兼而有之。 谢天看着高奎荣说道：“奎荣老哥，我是想明白了，不把小鬼子打跑，咱们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高奎荣看着谢天警惕的说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谢天看着高奎荣一笑：“打仗的事儿自然是由我们这些粗人去做，奎荣老哥，我打算拉起一支队伍打明旗号跟鬼子干。今天我到你这儿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从你这儿筹点粮食。” 说着话谢天欠身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摆在桌上，说道：“我不白要你的，这两根条子就当是先跟你下个定，等兄弟手头宽裕了余下的再给你补上，咋样？” 本来高奎荣听到谢天说筹粮脸就已经黑了，结果看到两条小黄鱼眼睛又亮了，他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小黄鱼上挪开转到谢天脸上，干笑道：“宝庆兄弟，你这小黄鱼我是真想收下，可是我现在手里是真的没有粮食啊，前天，就在前天，张庄据点开来两辆卡车来了几十个日本兵要粮，拉走了整整两卡车的麦子，就给我扔了一把破军票，那东西今天是钱，明天可能就是纸，愁的我这两天腮帮子都肿了。粮食我是真没有了，宝庆兄弟，要不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谢天看着高奎荣嘴角露出了冷笑：“奎荣老哥，鬼子跟你要粮你就有，兄弟跟你筹粮你就推三阻四，你这是资敌你知道么？” 高奎荣哼了一声冷笑道：“别给我扣大帽子，谁知道你们谁会打赢，到最后谁是敌谁是友现在还言之过早。” 谢天拿起桌上的小黄鱼看着高奎荣说道：“看来奎荣老哥是看不上我这两根条子了。” 高奎荣呵呵一笑：“宝庆兄弟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请回吧，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谢天哈哈一笑收起两条小黄鱼，冲着高奎荣笑道：“小黄鱼奎荣老哥不稀罕，我这儿还有样宝贝我想奎荣老哥一定喜欢。” 说着话谢天又端起茶杯喝了口酒，伸手去抓桌上的烧鸡。 高奎荣对谢天所说的另一样东西倒是有些好奇，但是表面上却是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年头除了金条就没有东西比粮食更金贵的了，是人就得要吃粮食，去年河南一场大旱据说饿死几百万人，粮食的价格比往年翻了好几番，一斗小米就能换一个黄花大闺女，两根小黄鱼在市面上是能买到粮食，但是也买不了多少，所以刚才高奎荣连问都没问谢天准备要从自己这儿筹多少粮食。 手中有粮根本就不愁卖，高奎荣手中攒下的粮食打算再憋一段时间，昨晚这场雪下的好，现在天寒地冻粮价肯定还要涨，他盘算着今冬趁着闹灾用粮食再换几十垧地，自然看不上谢天拿出来的这两根小黄鱼。 高奎荣斜着眼瞟着谢天，既期待谢宝庆赶紧拿出那样他肯定喜欢的宝贝，又巴不得谢宝庆赶紧走人，反正逐客令他已经说出口了，要是谢宝庆不识趣，那也怪不得他往外撵人。 结果，下一秒高奎荣嗷的一声怪叫从暖炕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冲着谢天摆手：“宝庆兄弟，宝庆兄弟，你千万别冲动，把那个东西收好了，咱们有话好商量。” 谢天嘿嘿笑着拉掉从烧鸡肚子里掏出来的地瓜手雷拉环，冲着高奎荣笑道：“看来奎荣老哥认识这宝贝，这可是日本货，好东西啊，据说威力还挺大。奎荣老哥别往门口退了，你再退一步我这个宝贝可就要送给老哥了。” 高奎荣吓得急忙站住脚步慌乱摆手：“别扔，千万别扔，我就站在这儿不动总成了吧。” 在门口那两个庄客看到谢天从烧鸡肚子里拽出手雷早就已经吓傻了，两个人硬着头皮举枪对准谢天，腿肚子却一个劲的向后转，恨不得转身撒腿就跑。 庄客在高奎荣这儿看家护院也不过就是拿的一份月俸，高奎荣给的那俩钱还犯不着给他卖命。 谢天嘿嘿一笑用手雷示意高奎荣坐回原位，高奎荣战战兢兢靠近，半个屁股坐在炕沿上，都快要哭了：“宝庆兄弟，你先把那玩意收起来，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谢天看着高奎荣笑道：“粮食能借？” 高奎荣连连点头：“能借，能借。” 谢天一笑：“那就先借一百石吧，我给你打欠条。” 高奎荣浑身一抖，脸色煞白的冲着谢天连连摆手：“谢大当家的莫开玩笑，我就算把仓底儿都打扫干净也凑不出来一百石粮食来啊，你要是真逼我要一百石粮食，那你还不如炸了那个手榴弹，咱们同归于尽算了。” 在这个年代是以容量来计量粮食，容量单位有合、升、斗、斛，一斛等于五斗，一斗等于十升，一升等于十合。石是重量单位，因为两斛粮食大约相当于一石，所以对于粮食单位也以石来计量。又因为一石粮食恰好是一个成年男子可以担起来的重量，所以人们习惯将一石称为一担。 一担粮食大约是100~120斤，谢天这也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跟高奎荣借一万斤粮食，这不是要了高奎荣老命么，他宁愿被谢天炸死也绝不会拿出这一百石粮食来的。 不过说实话，对于一支队伍来说一万斤粮食还真不多，谢天手下要是有百十号人的话一万斤粮食也顶不了几个月，更何况谢天还要开粥棚救济难民，一万斤粮食搞不好都不够一个月的开销。 “那你能借多少？”谢天盯着高奎荣问道。 高奎荣咬牙琢磨了半天冲着谢天伸出五根手指头：“五担。” 谢天仰天大笑：“五担，奎荣老哥，要是借五担粮食我还用跑你这儿来么？算了算了，这五担粮食你还是留着办丧宴用吧。” “宝庆兄弟，我仓里是真没有那么多粮食了啊。”高奎荣顿足捶胸的说道，他是又怕死又心疼粮食，现在就看能跟谢天讨价还价到什么程度了。 但是，最多也不能超过十担，不然我宁愿不活了。 第9章 高家大小姐 谢天跟高奎荣两个算是杠上了，高奎荣是宁死也不松口，反倒是谢天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时一个姑娘拎着食盒推门走进来，进门先是笑：“谢大当家的，借点粮食而已，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吧？” 门口两个举枪指着谢天的庄客看到这姑娘走进来，偷偷松了口气喊了一声大小姐。 来人是高奎荣的大闺女高美娟，二十八岁了还没嫁人，眼光高的很，连国军营长都看不上眼，倒是对楚云飞情有独钟，可惜楚云飞早已完婚，高奎荣是肯定舍不得大闺女去给人做填房的，面子上都说不过去。 高美娟算是高家围子的二号人物，算盘打得响，在高家围子高奎荣当然是一言九鼎，但是有重大事情的时候都要先跟这个大闺女商量一下。 高美娟径直走向对峙的谢天和高奎荣两个，头也不回的冲着那两个庄客吩咐：“这没你们事儿了，你俩先出去吧。” 两个庄客应了一声就要开溜，这时谢天笑呵呵的开口道：“那个兄弟，把我枪留下再走。” 捡了谢天驳壳枪的那个庄客看向高美娟，高美娟微微一笑：“把枪还给谢大当家的。” 手榴弹都拉开环了，也不差再多两把驳壳枪了。 那个庄客急忙走到谢天面前从腰里拔出枪倒转枪柄递给谢天，谢天一把一把接过来插回腰里，顺手把保险也打开了。 等到两个庄客出去，高美娟走过来把食盒放在炕沿上，看开盒盖取出里面的两个炒菜，果然是一个炒鸡蛋一个肉片炖豆腐，也就是高奎荣口中的硬菜。 高美娟冲着谢天莞尔一笑说道：“谢大当家的，我刚才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你来我们家筹粮真的是为了抗日？” 谢天一笑：“这不能假，我现在正在大孤镇竖大旗招兵买马，平远县大孤镇解放军独立团，专打日本鬼子，你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解放军独立团？没听过这个番号。”高美娟盯着谢天说道。 谢天哈哈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没番号，是我自己自创的，我这个团长也是自封的。” 高美娟噗哧一笑：“谢团长倒是坦承，那我现在应该跟你叫谢团长喽，那我也跟谢团长坦诚相待。如果你这个解放军独立团真的是要打日本人，粮食我可以先借给你。” 高奎荣吃了一惊，急忙喊道：“不能借，他要的可是一百石粮食。” 高美娟看向高奎荣说道：“爹，你怎么就是一根死脑筋，粮食没了明年地里还会长出来，你的命要是没了就算有再多的粮食也换不回来。这事儿我做主了，不就是一百担粮食么，我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套马车给谢团长装上。” 高奎荣疼得脸都变形了，冲着高美娟吼道：“一百石粮食啊，按照今年的年景最少可以换十几垧地。” 高美娟冲着高奎荣瞪起了眼睛：“爹，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管了，你俩就接着在这儿撕巴吧，谢团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会儿他拿把刀把你手指头一根根剁下来丢给我们，最后这粮食我们还是得给他，你自己还白白遭罪，何苦呢？” 高奎荣一头黑线的看着高美娟，闺女，你这话我咋听着像是在给谢宝庆出主意呢？ 谢天也不明白高美娟为啥要这样说，他好奇的多看了高美娟一眼，配合的转向高奎荣，还不怀好意的看了一下高奎荣的手。 高奎荣肉皮一紧，不说话了。 高美娟麻利的把两双筷子摆到谢天和高奎荣面前，转身走到门口冲着门外不敢走开的庄客吩咐道：“你去招呼老杨套十辆马车去粮仓装一百石粮食，装棒子。” 庄客走了，高美娟关上门走回来看着谢天说道：“我让他们装的棒子，棒子扛饿还省粮食，抓把碴子煮粥就够好几个人吃的。” 谢天一笑又把那两条小黄鱼掏出来放到桌上：“大小姐仗义，我谢宝庆也不能做混账事，这两根条子我先给你们留下，不够的我给你们打张欠条，最迟打跑了日本鬼子就还给你们。” 高美娟一笑拿起那两根金条塞给高奎荣：“爹，钱你先收着吧，我相信谢团长是说话算话的人。” 高奎荣握着两根金条，心里都在滴血啊。 高美娟看着高奎荣说道：“爹，你真是老了，看不清形势。你没觉出来这两年日本人一年不如一年了么，现在日本人都已经被八路军赶出了平安县城，他们不是也就这样认了？要照我说啊，二弟就不能再跟着日本人干了，再干下去，搞不好哪天你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高奎荣瞪着高美娟骂道：“说什么混账话呢，你就不能给有田念点好？” 谢天一笑插口道：“这个好不是念念就能念来的，现在国际形势已经倒转，法西斯同盟已经是穷途末路，日本鬼子偷袭珍珠港导致美国人直接参战，中途岛之战日本人遭遇惨败，战略态势已经发生逆转。在缅甸越南柬埔寨日本鬼子都遭到了强烈抵抗，现在的日本鬼子就像是一堵四面漏风的墙，他们就算变成八爪鱼也堵不住墙上那些窟窿。我敢保证，最多不出三年日本人必定战败，奎荣老哥，你现在还在赌日本人能赢，你这可是拿着全家人的生命前途在做赌注，恐怕到时候你输不起。” 高奎荣目瞪口呆，高美娟却是眼睛一亮，挤开高奎荣坐到谢天对面问道：“谢团长的意思是，这场仗咱们能打赢？” 谢天看着高美娟说道：“必须赢，也只能赢。咱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在这种时刻，咱们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胆略和勇气，跟鬼子血拼到底。血债要用血来偿，让鬼子知道，咱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高美娟听得眼中火花闪烁，盯着谢天说道：“没想到谢团长还有如此见解，谢团长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 想得到这些消息并不是难事，只要家里有台电匣子留意收听中央社新华社的新闻报道就能知道，高奎荣家就是电匣子，但是谢天敢赌日本鬼子三年必败则是完全出乎了高美娟的意料。 现在是1943年初，全世界都在混战中，谁敢放言不出三年结束战争？ 如果从七七事变算起，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已经有六年了，如果从日俄战争算起，小鬼子更是有了四十年的侵华史，战火已经从东北烧遍了大半个中国，而现在，面前这个谢宝庆竟然狂言不出三年日本人必败，谁信？ 谢天当然知道不出三年日本人肯定会战败，只是很多话他不能说。 高美娟看了一眼谢天手中捏着的手雷笑道：“谢团长，如果相信我就把那玩意收起来吧，你看菜都凉了，不如趁着他们装车再跟我爹多喝两杯。” 说着话高美娟站起来给高奎荣让座。 谢天一笑拿起那个拉环保险插到手雷保险栓上，把手雷塞进怀里笑呵呵的说道：“大小姐是明事理的人，奎荣老哥，刚才对不住了啊，我自罚一杯。” 屋里就高奎荣和高美娟两个，凭谢天的身手就算赤手空拳也能轻松把这俩人收拾了，还举着个手雷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天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高奎荣却是嘴里直冒苦水，一百石棒子就换了两条小黄鱼，这酒也不美了菜也不香了。 高奎荣看着谢天试探着说道：“宝庆老弟，要不今天你先带二十石棒子走？余下的等过完年我安排人给你送过去？” 谢天还没说话，高美娟已经瞪着眼睛冲着高奎荣拉长声音喊道：“爹……” 得，连闺女这关都没过去，高奎荣急忙摆手：“得，得，当我没说，喝酒。” 高美娟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跟谢天说话，说了没几句，话锋一转盯着谢天问道：“谢团长，咱们假设日本鬼子真的被打败了，你说晋绥军和八路军会不会打起来？” 这可不是晋绥军和八路军会不会打起来的事情。 谢天苦笑一下：“这个我就说不好了，自古一山不容二虎，恐怕他们会有一争，不过他们再怎么打也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的事情。” 高美娟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把日本鬼子打跑了，两党能成立联合政府就好了，打了几十年，咱们的国家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谢天意外的看着高美娟，他没想到高美娟会有这个见识。 高美娟微微一笑看着谢天说道：“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让谢团长见笑了，我一个女流之辈只想过几天太平日子，我想绝大多数老百姓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谢天蔑笑摇了摇头：“未必。” 高美娟意外的看着谢天问道：“谢团长此话怎讲？” 谢天呵呵一笑冲着愁容满面的高奎荣端起酒杯：“喝酒，奎荣老哥还生气呢，要不我再自罚一杯给老哥消消气儿？” 高奎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端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看都不愿意看谢天。 第10章 大土匪大善人 十辆大马车装着鼓囊囊的大麻包从高家围子出来，高奎荣看着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心里一阵绞痛。 看不下去了，再多看一眼恐怕就得吐血。 高奎荣转身把桌上的菜和半只烧鸡收进食盒，拎起剩下的半瓶酒和食盒下围子回二太太房里喝闷酒去了。 高美娟坐在头一辆马车的麻包上，看着骑马跟在一旁的谢天说道：“谢团长，刚才你说了半截话，我说老百姓也想跟我一样过太平日子，你说未必，为啥？” 谢天转头看着高美娟呵呵一笑：“你是高家的大小姐，自然想过太平日子，可是对老百姓来说就算没有日本人又哪有什么太平日子可过。” “此话怎讲？”高美娟好奇的看着谢天。 谢天摇了摇头盯着高美娟说道：“那干脆就说明白了吧，就算是不打仗了，老百姓的日子照样也不好过，租你们家的田，交你们家的租，这一年忙碌下来也就是混个饿不死，一年恐怕都见不到一次荤腥，这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走在前面牵着马赶车的马夫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满含心酸，声音大了点，传进了高美娟耳朵。 高美娟看了马夫背影一眼，沉默片刻，看着谢天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应该不能怪到我们家头上吧？” 谢天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话没毛病，世界从来就不会是公平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到哪都不会变。但是，竞争的手段必须要公平，这样才能服人。” 高美娟嘴硬：“我们家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攒下现在这份家业都是我爹精打细算算来的。” 谢天仰天哈哈一笑：“有些事情或许你们自己认为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是天经地义，但是对别人来说或许就是仗势欺人。不然你告诉我，你们家修这么高的围子干什么？还准备了这么多条枪？防谁？怕什么？” 高美娟哑口无言。 是啊，我们家为啥要修这么高的围子？ 走出围子，好像外面的人没有几个对我们家的人有善意。 谢天接着说道：“给别人留条活路，就是给自己留条活路。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高美娟沉默了很长时间，看着谢天说道：“你亲共。” 谢天一笑：“或许吧。” 高美娟打量着谢天：“你真的是谢宝庆？” 谢天看向高美娟反问：“不然呢？” 高美娟无语的闭上了嘴，这年头当土匪都需要有这样的见识了么？ 马车队进到大孤镇马上就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在这方圆几十里只有高家围子才会有这么大阵仗的马车队。 对高家围子人们是羡慕嫉妒恨，敢怒不敢言。 人家有权有钱有枪，惹不起啊。 马车队顺着大街径直向昌隆绸缎庄方向行进，高美娟坐在粮垛上好奇的打量街道两旁贴的花里胡哨的抗日标语，猜测这些标语应该是八路军贴的，八路军爱干这活儿。 远远看到昌隆绸缎庄门前聚集着很多人，高美娟忍不住奇怪的问了一句：“街上怎么这么多人？” 谢天看了高美娟一眼说道：“还没跟你说，昌隆绸缎庄是我的产业，现在这里正在招兵。” “你的产业？”高美娟意外的看着谢天追问：“那老板娘唐婉儿是你什么人？” 高美娟和二娘可是昌隆绸缎庄的常客，跟唐婉儿熟得很。 谢天一笑：“贱内，怎么，你们认识？” 高美娟一愣咯咯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婉儿说在省城做大生意的当家的，黑云寨谢宝庆，她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 谢天一笑：“是我让她这么说的。” 这么一大队马车过来，绸缎庄门口聚集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唐婉儿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谢天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笑容，和铁蛋一起一前一后迎了过来。 铁蛋跑的快，提前一步迎上谢天挽住缰绳，仰头冲着谢天笑道：“干爹，我正打算到高家围子去寻你呢。” 谢天跳下马在铁蛋头顶拍了一巴掌，笑骂：“又忘啦？叫团长。” “是，团长。” 谢天看着唐皓儿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唐婉儿笑笑：“回来就好，已经过来不少难民了，现在已经放出去两锅粥了，估计到天黑前还会有更多人过来，小满他们几个正在煮粥。” 谢天看了街道两旁席地而坐挤在一起的难民，点了点头：“把粥煮稠点，粮食我带回来了，一百石棒子，够顶一段时间的。” 在大街上人太多，唐婉儿不可能跟谢天做出过分亲昵的动作，但是还是忍不住拉了一下谢天的手，冲着谢天莞尔一笑。 能从高奎荣那儿拉回粮食来，唐婉儿知道谢天肯定是用了一些手段，不过只要谢天能平安回来就好。 这时一个不愉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高美娟板着脸走向唐婉儿：“婉儿你骗得我好苦，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当家的是黑云寨谢宝庆。” 唐婉儿坦然一笑迎上拉住高美娟的手：“美娟姐要是知道我当家的是谢宝庆恐怕就不会到我绸缎庄来了，我可舍不得丢掉你这个大主顾，就只能隐瞒喽。” 高奎荣对自己都抠的要死，唯独对这个大闺女出手大方得很，要星星不给摘月亮，更何况高奎荣还认为家里的女人们穿得漂漂亮亮是给自己抬脸，隔三差五就撒几个钱让两个太太和高美娟去置办衣服首饰，高美娟也就成了唐婉儿的熟客。 谢天不理会两个女人拉呱，转向铁蛋问道：“咱们现在招上多少兵了？” 铁蛋回道：“十二个，算上俺一共十三个人。” 谢天嗯了一声：“去把没事儿的都叫来搬粮食。” “得嘞”，铁蛋一声欢呼转身跑进绸缎庄，不大功夫带着一群男人出来，看这些男人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些兵是从难民中招上来的。 听到是搬粮食，这些难民兵眼中冒的都是绿光，不用吩咐就已经一拥而上，就跟抢粮一样，吓得车把式急忙把着驾辕马，生怕把马给惊了。 不光是这些难民兵，在街道两旁席地而坐的那些难民只要还有点力气能站起来的都过来帮忙了。 有个女人听明白了谢天和唐婉儿的关系，扯着俩孩子走到谢天面前按着俩孩子给谢天跪下咣咣磕头，泣不成声：“快谢谢善人管咱口吃的，咱娘仨的命就是善人给的，记住善人的样子，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善人的救命之恩啊。” 谢天哪受得起别人跪拜，急忙伸手搀扶，结果这娘仨还没搀起来，旁边又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老弱妇孺跟着咣咣的磕头喊大善人。 高美娟一头黑线的看着被一群人跪拜的谢天。 大土匪变成了大善人，是我听错了么？ 高美娟拉着唐婉儿小手低声问道：“你当家的做了什么？” 唐婉儿苦笑指了一下绸缎庄门口一侧搭起的棚子：“施粥，多谢美娟姐，要是没有你家这些粮食恐怕我们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高美娟诧异的看向挤了很多难民的粥棚，正见高二孬和另一个人抬着一桶粥从绸缎庄出来，而绸缎庄的另一侧则是插着大红旗的招兵处，同样也是围着不少人。 高美娟感觉自己脑水有点不够用了，谢宝庆施粥，这颠覆了她的认知啊。 谢天好不容易把面前跪着的老弱妇孺们一个个搀扶起来，抱拳冲着大家说道：“父老乡亲们，俺不是什么大善人，俺是这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大土匪，俺叫谢宝庆，以前做过不少恶，今天俺谢宝庆在这儿宣布，从今以后以前的那个谢宝庆已经死了，以后的谢宝庆就是给以前的谢宝庆赎罪。俺谢宝庆在这儿向你们保证，只要俺碗里还有吃的，就少不了你们碗里有口粥喝，咱们大伙儿一起勒紧裤腰带，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明年一开春都会好起来的。” “好”，在一旁看热闹的街坊们大声叫起了好。 李春香带着一个挑担子的伙计从人群外挤进来咯咯笑道：“俺香满楼跟着凑个热闹，送点咸菜过来给乡亲们配粥喝。” “好”，街坊们又是大声叫好，街坊们都知道香满楼的生意李春香说了算，她家老崔就是个炒菜师傅，不主事，这一回街坊们对李春香也是刮目相看了。 两筐咸菜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那份心。 第11章 人善被人欺 谢天扫了一眼街道两旁裹着破棉袄挤在一起席地而坐的难民，微微皱了一下眉转向唐婉儿说道：“家里你盯着点儿，这天寒地冻的他们挤在房檐下不是个事儿，就算饿不死也得冻死，我得去给他们找个住处。” 唐婉儿苦笑：“大孤镇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地方就只有孤山寺了，我去了，好说歹说住持大师也不让咱们把粥棚放到他寺里。” 谢天眼珠子一瞪：“我去找他。” 唐婉儿无语的看着谢天叹了口气，高奎荣的粮食你都借来了，这孤山寺的房子你肯定也能借来。 大孤镇的孤山寺可不是‘孤山寺北贾亭西’的那个孤山寺，这个孤山寺以大孤山得名，始建于明末，也有几百年历史了，曾经也是香火旺盛的去处。 看到谢天翻身上马，铁蛋急忙跑去跟送粮食来的高家车把式借马跟上。 铁蛋借马的方式简单直接，跑过去亮出腰里的驳壳枪：“借你的马用用。” 车把式连个屁都不敢放急忙把拉边套的马卸掉马具交给铁蛋，还不忘多说一句：“这匹马性子顺，好骑。”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来这句话不无道理啊。 孤山寺就坐落在大孤镇外，背靠大孤山余脉，距离大孤镇不足二里，好一片红砖碧瓦。 谢天铁蛋二人二马踏碎铁蹄转眼功夫就到了。 孤山寺寺门紧闭，爷俩下马，谢天把缰绳甩给铁蛋，气冲冲直奔寺门。 铁蛋急忙把两匹马拴在寺门一侧的拴马桩上，孤山寺作为附近有名的寺庙自然少不了这些硬件配套设施。 谢天大步走到寺门前，抬脚就踹。 咣的一声，两扇厚重的寺门一阵震颤，门楣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在大殿中做功课的一众和尚，住持朴素大师慌乱站起来吩咐一个小沙弥：“虚无快去看看谁在外面打门？” 小沙弥虚无还没跑出大殿，大门又传来咣的一声巨响，很显然是又被踹了一脚。 虚无脸色变了，回头看着朴素和尚：“师父，恐怕是来者不善。” 废话，外面要是善男信女能用脚踹门么？ 朴素大师拖着一身肥肉带着十来个和尚走出大殿，寺门又是被狠狠踹了一脚，比刚才声音还大，他们不知道门外铁蛋也加入了踹门的队伍。 朴素大师冲着战战兢兢的虚无喝道：“还不快去问问。” 虚无大着胆子走到门厅大声喊道：“谁在外面打门，佛门净土不得无礼。” 听到有人问话，谢天大着嗓门喊道：“老子解放军独立团团长谢宝庆，给老子开门，不然老子一把火把你这个破庙给点了。” 谢宝庆？ 虚无嗖的一声窜回和尚们身旁，浑身颤栗着看向朴素和尚：“师父，是谢宝庆，黑云寨的谢宝庆。” “我听到了。”朴素和尚冲着虚无吼了一声，小心的走上几步冲着门外喊道：“原来是谢大当家的，不知谢大当家的到小庙有何贵干。” “费特么什么话，赶紧给老子开门，不然等老子踹开你这两扇破门庙里的大小和尚老子一个也不留。”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这和尚遇到土匪更是连讲理的机会都没有啊。 朴素和尚斟酌了三秒，冲着门外咆哮的谢天喊道：“大当家的稍等片刻，别再踹门啦，我这就叫人开门。” 两扇厚重的寺门吱呀呀打开，虚无和另一个开门的虚字辈小和尚战战兢兢的站在两扇大门旁双手合十口喧‘阿弥陀佛’，头都不敢抬。 谢天大马金刀的走进寺门，双手叉腰亮出腰间的两把驳壳枪冲着当先的朴素和尚大声说道：“你就是这孤山寺的住持？老子不是什么大当家的，黑云寨没了，老子现在是解放军独立团团长，现在老子向你宣布，你们这个孤山寺被独立团征用了，你们这些和尚要是没有地方去就到后面找个不碍事的小院待着，不许影响独立团执行公务。” 朴素和尚都要哭了：“谢大……谢团长，孤山寺是佛门清净地，实在容不下谢团长大驾。谢团长能否另觅安身之处？” 谢天眼珠子一瞪：“就这儿了，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搬家，一个小时后老子带人过来，如果到时候老子还在前面看到你们，哼哼，后果自负。” 说罢，谢天转身就走。 铁蛋坏笑着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十几个和尚，拔出腰里的驳壳枪和王八合子对着天空砰砰就是两枪，凶巴巴的说道：“一个小时，你们麻利点，到时候我认识你们我手中的枪可不认识你们。” 在和尚们目瞪口呆中，谢天和铁蛋两个骑着马扬长而去，根本就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一群和尚才咋咋呼呼的闹了起来：“这，这简直就是土匪。” “二师兄，谢宝庆本来就是土匪。” 得，话题杀手，没法接着往下聊了。 一群和尚围着肥头大耳的朴素和尚询问：“师父，咱们怎么办，不行咱们就告官吧？” 朴素和尚愁眉苦脸的瞪着那个和尚：“告哪个官？大家赶紧去收拾东西搬去后院禅房吧。” 说罢，朴素和尚自己转身先走了。 和尚们面面相觑，是啊，告哪个官？ 国民政府是正统，可是被日本人打跑了，连县城都不要了，现在县衙门里坐着的是日本人，去跟他们告状？ 还是去找八路军的县衙门告状？ 一会儿赵家峪，一会儿马家村的，都不知道到哪找去，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人家管不管啊。 和尚们唉声叹气的各自回禅房收拾东西，在这年头真是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了啊。 唐皓儿没想到谢天回来的这么快，还以为谢天也在老和尚那吃了瘪，正准备宽慰谢天两句，结果谢天直接跳上台阶冲着难民们喊话了：“乡亲们，大家听我说，我给你们找了个住的地方，你们现在抓紧时间收拾一下，等会儿我带你们一起过去。” 有了吃的地方，又有了住的地方，难民们开始骚动了。 收拾东西，还有啥东西好收拾啊，这一千多里路走过来，又是被偷又是被抢的，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早就已经丢干净了。 唐皓儿撇开高美娟和李春香走到谢天身边好奇地问道：“孤山寺的大师同意在那安置难民了？” 谢天一本正经的看着唐皓儿说道：“是啊，老和尚挺好说话的，现在他把前面大殿和禅房都腾出来了，那挺宽敞的，等会儿我把团部也一起搬过去，以后队伍就驻扎在那儿了。” 挺好说话的？ 我信你个鬼哦。 那时候我跟老和尚都磨破嘴皮子了，都说只让难民们在庙门口房檐下待着了都不行，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客客气气的把我轰了出来，你去了一袋烟的功夫就成了？ 谢天哈哈笑着向征兵处走，不是招了十几个兵么，他得看看是啥样的。 铁蛋笑呵呵的跟在谢天身后，经过唐皓儿的时候得意的露出腰里两把枪拍了拍笑道：“是啊干娘，那帮和尚挺好说话的。” 唐皓儿登时就明白了，看着谢天的背影哭笑不得。 对出家人你也使用这种手段，过分了啊。 不过却是真有效。 唐皓儿已经从高美娟的口中得知了谢天的借粮经过，临走的时候还顺道把高奎荣当成宝贝的那个军用望远镜也借来了，心疼得高奎荣直嘬牙花子。 一百石棒子已经卸完了，堆满了绸缎庄的仓房。 高美娟走到唐皓儿身边告辞，拉着唐皓儿手说道：“我得赶紧回去安抚我爹，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皓儿，你跟你们家谢宝庆今天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回去以后我得跟我爹好好念叨念叨。” 唐皓儿笑笑：“都是他的主意，我就是帮他做点内助，美娟姐要来我们随时欢迎。” 这时两个车把式走过来，高美娟拍了一下唐皓儿小手冲着车把式吩咐道：“咱们回去吧。” 结果两个车把式冲着高美娟说道：“大小姐，俺俩不打算回围子了，俺俩商量过了，俺俩要留下来跟着谢团长打鬼子，他说的对，不把小鬼子打跑了以后没好日子过，就算把小鬼子打跑了以后还是没好日子过，俺俩觉得，或许跟着谢团长干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高美娟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冲着正走过来的谢天说道：“好你个谢宝庆，粮食借给你了，望远镜借给你了，现在你把我的人还给我拐跑了。” 谢天不明所以的看着高美娟：“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那俩车把式冲着谢天抱拳说道：“谢团长，俺俩决定留下来跟你打鬼子了。” 谢天哈哈一笑冲着二人抱拳还了个礼：“欢迎欢迎，只要是想打鬼子的，到我这儿来我都欢迎。你俩过去招兵的那填个花名册，填好就是我的兵了。” 俩车把式兴高采烈的过去了，谢天哈哈笑着转向高美娟：“高大小姐，人家想打鬼子这是好事，你可不能赖到我头上。” 高美娟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气呼呼的说道：“车把式走了，大车没人赶我带不回去，那两挂马车还有那四匹马干脆也借给你用了，记住，是借的，等打跑了日本鬼子你得还给我。” 谢天一愣，笑着向高美娟抱拳：“那我谢谢高大小姐了。” “谁稀罕你谢我，走啦。”高美娟甩了一下大辫子，干净利落的向已经整好的车队走去。 谢天呵呵笑着看着高美娟背影揣着手说道：“这个高家大小姐有点意思。” 唐皓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入迷的谢天问道：“她二十八了还没嫁出去，要不你把她娶过来？” 谢天刷的收回目光瞪着唐皓儿说道：“想什么呢，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一语言罢，谢天落荒而逃。 第12章 高二孬的强项 谢天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难民队伍出了大孤镇直奔孤山寺。 到现在差不多有一百多难民闻讯而来，老弱妇孺占绝大多数，真正的青壮反倒没有几个。 一千多里路，有把力气的早就在路上谋到了活路，不管是去当兵还是去做贼总能有办法活下去。 一斗小米就能换一个黄花大闺女，一块干饼子就能让人放下尊严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兵荒马乱的大灾年，人命最不值钱。 在寺里安顿好难民，谢天走进设在耳房的团部。 到现在为止他这个独立团已经招上来十八个兵，除了秦奋高二孬和那两个车把式以外，其余的都是难民中投奔过来的，年龄最大的四十多了，年龄最小的才只有十五岁。 现在就先不要讲究什么兵员素质了，能有人就行。 谢天先是把秦奋叫进来聊了一会儿，先从他口中了解这十几个人的情况，然后又扯闲篇似的跟秦奋谈了会儿更深入些的话题。 通过这大半天的观察，他觉得秦奋这个人可以用，只是对自己拉队伍的目的还有些不太信任。 不过那也无所谓，现在说什么都是夸夸其谈，时间长了他自然也就了解自己的想法了。 谢天跟铁蛋要过那把王八合子递给秦奋：“这把枪就先发给你使用了，子弹就这么几发，先省着点用，等回头到了战场上帮你缴获点。” 铁蛋心疼的看着秦奋接过枪套，忍不住撇了一下嘴。 这枪他挺喜欢的，拿着趁手。 秦奋接过抢检查了一下，把枪套背在肩上看着谢天说道：“不用别人帮忙，等到了战场上我自己会缴获。” 谢天看出秦奋接过枪的那一刻情绪明显高涨了很多，他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个孬货，好了，现在把那些兵一个个叫进来，我要分别跟他们聊一下了解一下他们有啥特长。” “有啥特长？”高二孬贱兮兮的看着谢天问道：“会耍钱算不？” 谢天一笑：“算，不过你这个特长我看也不咋地，你要是耍得好就不会被马保田家二小子看破了。” 高二孬兴奋的蹲到凳子上眼睛贼亮的看着谢天问道：“团座是不是有绝活？要不咱俩比划比划？” 谢天哈哈一笑：“没工夫哄你玩，滚出去叫下一个。” 十几个人依次聊完，谢天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在院子里列队集合，十几个人乱七八糟的好半天才站好队列，东倒西歪的，站都没有个站相。 看到这里在院子里列队，那些刚刚安置好的难民们好奇的围在远处看热闹。 小和尚虚无正出来挑水，也站到了人群里跟着看看。 出家人讲求的是六根清净，可是在这乱世之秋又怎么可能清静的了。 寺庙也不是世外桃源，日本鬼子的炮弹照样往里面落，大殿墙上的那个窟窿就是被日本鬼子炮弹炸的。 队列站不好谢天也不强求，这只是刚刚开始，训练几天就会好了，他现在要求的只是这个仪式感。 谢天稍稍规整了一下队列，站到队列前宣布了几项规定，这几项规定基本就是照搬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略有改动。 听完谢天宣布的军规，大家都听明白了，谢天这支军队不是一支祸害老百姓的军队。 谁敢说谢天这支队伍祸害人，恐怕那些被谢天安置的难民们就先不干了。 谢天盯着新兵们说道：“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开始训练，训练不为别的，就为了你们能比别人在战场上多一些活下去的机会。” “有人说战士是战场上的消耗品，在我这里你们不是，你们所有人只要进了我的队伍就是我的袍泽兄弟，我要你们好好活下去。” “现在我宣布临时人事任命。” “任命，秦奋为解放军独立团行政干事，兼一连连长。” “任命，高二为团直属侦察班班长。” “任命，马自强为一连一排一班班长。” “任命，张兴盛为一连一排二班班长。” “任命，王半尚为炊事班长兼运输班长。” “现在请同志们鼓掌祝贺。” 十八个兵稀稀拉拉的鼓了几下掌，倒是那些围观的难民又是鼓掌又是叫好。 站在队伍中的铁蛋急眼了，他急忙走出来问道：“干爹，我呢？” 连痞子难民车把式都当官了，铁蛋可是谢宝庆的干儿子。 谢天瞪着铁蛋说道：“谢晋，有事情要先喊报告，而且在队伍里没有干爹只有团长。” “是，团长。报告团长，你都安排完了，我干啥？” “你给我当勤务兵，跟在我身边跑腿。” 铁蛋瘪着嘴小声嘀咕：“我也想带兵。” 人们哄堂大笑，十二岁的小毛孩子还想带兵，谁服你？ 谢天瞪了铁蛋一眼，宣布：“大家解散，干部留下咱们开个会。” 谢天带领选出来的五个干部走进团部，想想也是挺搞笑的，一共十八个人的队伍，算上谢天也才不过十九人，六个干部，架子搭的还挺大，可惜就是没人。 谢天召集干部们开会第一件事儿就是分兵，不算铁蛋还有十二个兵，怎么分也不好分。 “咱们先分一下兵，王班长，现在队伍没几个人，炊事班和运输班的工作你先一个人担着，等回头队伍扩大了再给你安排人。” 王半尚是队伍中年龄最大的，有四十几岁了，也是从高家运粮队过来的两个车把式之一，养牲口是一把好手，在高家围子还兼着下人们的厨子，农忙的时候还得跟着下地干活。 高奎荣眼中没闲人，每个人一天做多少事儿都给你安排得满满的，保证每个人一天下来躺炕上不出半袋烟的功夫就得打起呼噜。 王半尚闷头应了一声，从烟荷包里挖了一烟袋锅烟叶子点上。 谢天一笑拿起桌上的烟卷给大家撒了一圈，冲着高二孬说道：“二孬，先让你挑人，你挑两个机灵的到你侦察班。” “侦察班是干啥的？”高二孬蹲在凳子上问道，这货连自己都没想过谢天能给他个官做，兴奋着呢。 谢天看着高二孬回道：“侦察班就是咱们独立团的眼睛，专门负责打探情报，盯着敌人的一举一动，现在重点是给我盯着张庄据点和晋绥军358团的动静，不管他们有什么动作马上向我汇报。” 高二孬笑道：“就这啊，这还不简单。” “简单？”谢天瞪着高二孬说道：“你的情报如果不准确，也许就把咱们全团人都搭进去了。” 高二孬嘿嘿笑道：“团座，张庄据点皇协军好多人都跟俺一起耍过钱，熟着呢，358团也一样，就是八路那头管得严，八路也穷，没人耍钱。团座你要是肯赏俺几个大洋，俺今晚上就能混进张庄据点去，一天赌下来，连鬼子他妈穿啥色内裤俺都能给你打听出来，搞不好还能赢几个大洋回来。” 谢天一愣瞅着高二孬哈哈笑了起来：“忘记你这个特长了，挺好，等需要的时候你就去执行这个任务。” “那啥时候需要？”高二孬眼睛亮亮的看着谢天，恨不得谢天现在就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大洋赏给他。 谢天一笑说道：“你等通知吧，明天先跟着好好练兵，把腿脚练利索了，逃命也能比别人跑的快点。” 十二个兵，侦察班分走两个，一班二班一个班分五个人，好歹也算是先把架子搭起来了，只是这兵员配备充其量也就是个加强班的兵力，不过却顶着一个独立团的大旗号。 至于这火力配备么，谢天嘿嘿一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13章 回头打你亲儿子 谢天带着铁蛋从孤山寺返回绸缎庄的时候已是午夜，他没想到绸缎庄中依旧是灯火通明，还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谢天有些奇怪，下马把缰绳交给铁蛋，吩咐他从后门把马牵进院，自己走上台阶伸手推了一下门，店门应手而开。 听到门响，正在店里缝衣服纳鞋底儿的十几个女人循声望去，见到是谢天，一群女人哄笑了起来。 谢天被女人们笑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唐皓儿小脸红红的站起身迎上谢天把他向后院推：“后屋大锅里给你热着吃的，你自己去端出来吃吧。” 谢天不明白唐皓儿为啥要着急赶自己走，他笑呵呵的冲着女人们抱了一下拳：“多谢大家来帮忙啊，你们也别熬太晚了，早点歇着。” 李春香咯咯笑着喊道：“其实谢团长的意思是让咱们早点回去，他跟皓儿妹子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女人们哄堂大笑，唐皓儿臊得赶紧把谢天推进了后院。 李春香这个大嘴巴是什么都往外说啊，她把自己走路不自然的事儿都当成笑话跟女人们说了。 其实，人家到了下午就已经恢复正常了好么……唉，李春香啊李春香，真恨不得把你的嘴给缝上。 谢天呵呵笑着被唐皓儿推进后院，铁蛋牵着马从后门进来，谢天吩咐他把大锅里吃的东西拿进东屋自己先吃，然后找了点瓦片敲碎了顺着墙根扔了一些，拍拍手进屋去了。 昨天教训了丁长贵，谢天猜测鬼子们暂时是不敢到大孤镇来报复，不过也不得不防他们会趁夜偷袭。 鬼子有汽车有摩托车，从张庄据点过来最多也就两个小时，搞个突袭还是令人防不胜防，还是小心点好。 现在队伍刚拉起来还没来得及整顿，那些难民兵连枪都不会打，所以谢天暂时也没把枪发给他们，以免走火误伤，等到明天教过他们之后才能发给他们武器。 走进东屋，铁蛋已经抓着馒头撕着烧鸡在大嚼大咽了。 谢天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搬那个大柜，铁蛋急忙丢下手中的鸡翅膀叼着馒头跑过来帮忙。 爷俩搬开大柜，铁蛋拿过油灯冲着谢天问道：“干爹要拿啥，我下去搬上来。” 在家里谢天就不坚持铁蛋对他称呼啥了，他率先跳进地道伸手接过油灯说道：“一块下去吧，挑一些武器拿上来明天好发给他们。” 铁蛋嗯了一声跟在谢天身后钻进地道。 地道下几个台阶之后就转为平地，很短，只有七八米长，然后就是一个有十几平米大的拱顶地窨子，还垒了青砖加固，算着位置就在院子里。 地窨子里堆着十几个木箱，最显眼的是一个木箱上摆放着的九六式轻机枪和迫击炮。 九六式轻机枪算是歪把子轻机枪的升级版，虽然九六式轻机枪的设计理念跟歪把子一样的缺心眼，但是实用性却比歪把子有了质的提高，最少不用弹斗供弹了，而且弹匣的容量达到了30发，压制持久性比捷克式还要略胜一筹。 钻进地窨子，谢天用油灯点燃地窨子墙壁上灯窟里的油灯，随手把油灯放到一旁，打开一个木箱露出里面崭新的三八大盖。 谢天继承了谢宝庆的记忆，自然知道地窨子里这些木箱中都装了些什么。 这批军火是抢劫了一辆鬼子往前线补充弹药的运输车获得的，十几个木箱绝大多数都是子弹和迫击炮炮弹，还有两箱牛肉罐头和一箱药品，步枪只有这一箱，二十支步枪对谢天来说暂时也够用了。 “来，把这箱枪抬上去。”谢天冲着铁蛋吩咐。 爷俩费劲的把三八大盖从地道中抬出来，又往返几趟搬上来两箱弹药和机关枪迫击炮，这才把那个大柜抬回原位盖住地道口。 刚忙合完，唐皓儿抱着一身军装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个人满身泥土的样子问道：“又下地道了？” 谢天笑笑指了下那几箱武器弹药：“搬了点武器上来，明天教那些新兵打枪。” 唐皓儿看到还有机关枪迫击炮，无语的看着谢天说道：“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把这些东西折腾进来的。” 谢天哈哈一笑：“怕吓着你没跟你说。” 唐皓儿撇了撇嘴冲着正在拍打身上泥土的铁蛋说道：“铁蛋把衣服脱下来试试新军装。” 铁蛋痛快的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把身上的外衣和外裤脱了下来。 看到铁蛋要把脱下来的衣服往炕上扔，谢天急忙喝止：“别往炕上扔，你那衣服比地都脏，扔地上，等会儿自己洗了去。” 铁蛋嘿嘿笑了一声果然把衣服扔到了地上，唐皓儿无语的翻了谢天一个白眼，把军装塞到铁蛋怀里，弯腰从地上捡起铁蛋的衣服放到大柜上，说道：“换上，我看看效果。” 铁蛋诶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穿上军装，用布带子扎紧裤子，使劲拽了拽衣角得意地冲着唐婉儿问道：“咋样，干娘。” 人靠衣裳马靠鞍，铁蛋换上了新军装，头发也剪利落了，看上去人更精神了。 唐婉儿帮铁蛋抻好衣角，围着铁蛋转了一圈，满意的转向谢天问道：“咋样？” 谢天笑笑有些勉强的说道：“还行吧。” 唐皓儿染的迷彩布跟谢天所认知的迷彩布差距还是蛮大的，倒也是花里胡哨的，肯定能起到一定的伪装作用。 听到谢天说的如此勉强，唐皓儿一笑说道：“有哪不对你就给我指出来，用不着给我留面子。” 谢天呵呵一笑问道：“有粉笔啥的没有？” 唐皓儿白了谢天一眼：“等着，给你拿去。” 绸缎庄除了卖布以外还做裁缝生意，自然少不得要用到粉笔粉饼什么的划线。 看到唐皓儿出去，铁蛋就要上炕接着吃，谢天眼珠子一瞪：“老实在那站着当模特。” 铁蛋挠了挠头：“啥是模特？” 唐皓儿拿着块粉饼从西屋回来，风情万种的白了谢天一眼看着铁蛋笑道：“模特就是英语model的直译，你就理解成衣服架子吧。” “俺可不是衣服架子。” 谢天接过粉饼瞪着铁蛋说道：“废什么话，把手举起来。” 铁蛋老老实实的高举双手，谢天眼珠子一瞪：“不是叫你投降，平举。” “哦”，铁蛋把两个胳膊摊平。 谢天一边骂一边在铁蛋身上军装上划线：“当兵最耻辱的事情就是投降，老子要是在战场上看到你这样举手，老子先一枪崩了你，省得你给老子丢人现眼。” 铁蛋不服气的犟嘴：“在战场上哪个龟孙子才会投降呢，刚才是你让俺把手举起来的，你自己又没说明白。” “臭小子还敢犟嘴，信不信老子现在揍你一顿。”谢天又气又笑的在铁蛋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揍呗，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揍俺俺也不能还手，俺给你攒着，等回头揍你亲儿子。” 噗嗤一声唐皓儿笑喷了，这爷俩在这说相声呢。 这个坏蛋，刚才不经意又说了一个英语单词，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语言方式，这种语言方式只有那些经常跟洋人打交道的人才会养成。 他真的是一个土匪么？ 谢天拿着粉饼在铁蛋身上划来划去，不时搔到铁蛋痒处，铁蛋嘎嘎笑着躲避，换来谢天凶神恶煞的拳打脚踢，爷俩闹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闹完了，谢天叫过唐皓儿指着铁蛋身上的那些线条和图形解释道：“皓儿，我给你解释一下，上臂这里加一个口袋，便于战士放一些要经常使用的零碎小物件，比如枪械的易损零件，口袋盖上面缝制咱们的军旗，便于识别。” “胸口这儿做两个口袋和几个挂带，挂带是挂手雷用的，使用的时候随手就能把手雷摘下来丢出去，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环节，而且运气的时候手雷还可以挡住射向胸口的子弹，可以大大提高战士在战场上的生存率……” “裤子上的这两个口袋去掉，裤袋里装东西会影响战士奔跑，而且奔跑时口袋里的东西也容易遗失，如果一定要加口袋的话可以缝制在大腿外侧，口袋要有盖，装纽扣，这样不会影响战士行动。” “还有这里，这里可以……” 唐皓儿眼睛亮亮的看着滔滔不绝的谢天。 连设计军装你都会，而且还头头是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第14章 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次日一大早，谢天带着铁蛋两个人穿着崭新的军装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孤山寺，板带束腰，腰带上插着驳壳枪，看起来已经是正规军的样子。 只是辛苦了那些女人们，忙了一宿才赶出来十几套军装，唐皓儿疲惫的样子看到谢天眼中都心疼。 谢天许诺唐皓儿，只要得空就去趟太原给唐皓儿搞几台缝纫机回来。 缝纫机这种金贵东西在平远县城可买不到，恐怕整个县也找不出一台缝纫机，或许人们连缝纫机是啥都不知道。 不过唐皓儿显然知道缝纫机这种东西，或许还用过，闻言之后只是平淡的嗯了一声：“你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哪有缝纫机，你不熟悉恐怕找不到。” 唐皓儿知道缝纫机并不令谢天感到意外，他知道唐皓儿家祖上就是开染坊的，自然也就熟悉布料行里的事情。 来到孤山寺，整个孤山寺静悄悄的，还没几个人起来活动。 天寒地冻，起来又无事可做，不如蜷着还能少消化点粮食。 谢天走进团部，正在洗脸的秦奋看到谢天进来有些意外：“团长这么早？” 谢天嗯了一声吩咐铁蛋：“谢晋，你去把战士们都喊起来出操，今天先练队列。炊事班王班长不必出操，你让他先给大家准备早饭，烧几锅水备用，等忙完了套上马车去绸缎庄把武器和军装拉过来。” 秦奋眉梢一挑：“今天要给战士们发武器？” 谢天点了点头：“本来应该先训练几天再给大家发武器的，可是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只能压缩时间了，最少让大家先具备一些反抗能力，至于训练么，咱们就见缝插针，挤出时间就练一下兵。” 秦奋使劲点了点头：“是啊，张庄据点距离咱们才六十里，鬼子说到就到。” 谢天嗯了一声：“所以咱们的时间很紧，先出操吧，等会儿镇上理发铺的师傅会过来帮大家理发，当兵就得有个兵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就像土匪，而且万一在战场上受伤了也不方便包扎。” 秦奋咧嘴笑了一下，他就留了一头半长的头发，不过他有经常梳洗，不像高二孬那一头头发一样真像个鸡窝。 至于那些难民兵就更不用说了，上千里地走过来肚子都填不饱谁有心思管头发，都打绺了。 反正谢天是包了理发铺师傅一天的功夫，也不计数，谁都能来剃头。 难民兵们被铁蛋从营房里踹出来在孤山寺门口的小广场上列队，一个个打着哈欠东倒西歪还都没睡醒。 好不容易吃了两顿饱饭，晚上睡觉也有被子盖了，虽说现在被子不够用，要两三个人挤一床被子，可是那也总比没有强，结果睡得正舒服着呢，还得爬起来出操。 不过总比一天要走几十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要好啊，难民兵们挺知足的。 谢天亲自教大家走队列，口号声中，很多难民也被惊醒跑出来蹲在向阳的墙根下看热闹。 难民们昨天迁来的时候谢天就安排着给他们发了口粮，数人头发棒子大人五斤小孩三斤，推成棒子碴棒子面够他们吃几天的。 石磨是现成的，庙里有镇上也有，只要不懒就饿不着。 走了一个多小时队列，总算是走出点样子来了，士兵们头顶也冒出了蒸腾汗气，带着一股腐烂的酸臭味。 这时炊事班老王班长也从绸缎庄拉来了武器弹药和新做好的军装，按照谢天的吩咐从庙里搬出来一张桌子把军装堆在桌子上，武器弹药卸在了桌子一旁。 秦奋没想到谢天竟然还有迫击炮和机关枪，登时就变得兴奋了。 这装备比八路军一个连的装备也差不到哪儿去，真打起来还不定谁打得过谁呢。 谢天把几个干部召唤过来说道：“今天给你们发武器，高二，你的侦察班配短枪，这有三把驳壳枪你和两个战士一人一把，一人配发二十发子弹。我可警告你，这枪咱们子弹不富裕，你们给老子省着点用，用完了自己想办法解决。” 高二孬兴奋的从谢天手中接过驳壳枪，看来这货还真玩过枪，竟然熟练的卸下了弹匣，一见空空如也，兴奋的冲着谢天问道：“团座，说好的二十发子弹呢？” 谢天看着高二问道：“你用过驳壳枪？” 高二孬嘿嘿笑道：“这玩意早就摸过了，马保田家二小子有一把，俺憋着劲就想把他枪赢过来，在鬼子炮楼俺也玩过，还打过几枪呢。” 谢天哈哈一笑：“你小子倒是到了哪儿都混得开，好了，先一边去，等你们都熟悉怎么用抢了再发给你们子弹。” 谢天看向马自强：“马自强，你们一班为机枪班，配发九六式轻机枪一挺，三八式步枪五把，子弹二十发，子弹同样是等你们熟悉枪械之后再配发。” 马自强大声应了一个是，吃了两顿饱饭，又训练了一早晨活动开了，现在说话都有底气了。 一把枪配发二十发子弹，跟八路军比起来可就是大土豪了。 八路军一个战士才能领到五发子弹，战场上打完之后就只能拼刺刀了。 李云龙要是知道谢宝庆这么富裕，他恐怕得跑来跟谢宝庆聊聊人生聊聊理想，问问谢宝庆是咋想的，这么多武器弹药不放在山寨而是放在相好家的地窨子里。 放在山寨里，现在这些武器弹药不就都是李云龙的了么。 难民兵们领到崭新的三八大盖开始变得兴奋。 在这年头手里有枪说话就硬气，老百姓看到背枪的自己就先矮了三分。 当然，昨天的时候他们自己还都是老百姓，是比普通老百姓都不如的难民，而现在背上枪隐隐的也有了一些地位。 谢天看着马自强说道：“你要安排一个身体强壮的当机枪手，还要给机枪手配备一个专职副射手。” 马自强有点懵：“副射手是干啥的？” 秦奋笑道：“副射手就是机枪手的副手，主要工作就是给机枪手提供弹药支持，说白了就是背子弹装子弹的。” 秦奋毕竟在晋绥军待过一段时间，对军队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谢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就是秦连长说的这个意思，咱们现在兵员少，你就在班里战士们中选拔吧。” 马自强哦了一声，秦奋看着谢天说道：“团长，我估计这两天应该还能招上两个班的兵力，还有很多难民不知道咱们施粥，得到信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过来。” 谢天苦笑一下，还会有更多人过来，那就意味着还要准备更多的粮食发给难民。 谢天刚开始的时候对形势估计的有些乐观，他以为从难民中最少可以招到一个满编连的战士，结果没想到赶来的难民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看来他能从难民中招到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经过询问之后谢天才知道原来年轻力壮的难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各种用人的地方给招走了，有去当兵的，有去矿山背石头的，反正是各种出路，总比漫无目的的流浪要强一些。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能活下去。 在这年头，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既然话已出口谢天也没打算反悔，粮食实在不够用了那就再想辙呗，总不能看着这些难民千里迢迢来到晋西北结果还是饿死在这里。 先放下难民的话题，谢天转向张兴盛说道：“张兴盛，你们二班为炮班，配发大正十一年式七十毫米曲射步兵炮一门，三八式步枪五把。” 张兴盛大声应了一声是，兴奋的上前领装备。 张兴盛是从高家围子出来的两个马车夫之一，认识几个字，王半尚是他舅舅，他算是被王半尚带出来的，来到谢天的解放军独立团也混上了一个班长，爷俩双双当官，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现在还没看出这当官有什么与众不同，手底下只分了五个难民兵，不过好歹也算是管人了。 高家围子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扛枪的那些庄客算是下人中的上等人，现在张兴盛也扛枪了，而且还是班长，心气也开始高涨了。 谢天看着张兴盛说道：“炮兵是步兵的主要支援力量，这迫击炮好打，但是想打好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需要用经验来积累，但是咱们现在只有两箱炮弹，不可能拿给你们实弹训练，这个炮你亲自来操作，等闲下来的时候我会给你详细讲解实战要领和技术参数。等你都搞明白以后，我批给你三发试射，如果三发你都不能命中目标，那炮手必须得要换人。” 用经验来积累，说白了就是用炮弹堆出来的，可惜现在谢天一穷二白，只有两箱炮弹可以用，舍不得用炮弹喂出一个合格的炮手啊。 两箱炮弹谢天还嫌少，李云龙要是知道谢天这儿还有70毫米迫击炮恐怕眼珠子都得红了。 这可是真正的迫击炮不是掷弹筒，是步兵的最强火力，远程攻击的时候比马克沁重机枪都好使。 张兴盛嘿嘿笑着说道：“团长，把这大炮交给俺你就放心吧，俺保证一发炮弹也不会浪费掉。” 谢天无语，一发炮弹也不浪费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现代有卫星导航支持的导弹还有偏差呢，更何况是这完全靠经验来掌握的迫击炮。 好了，装备发完了，谢天伸手召唤过来早就在一旁坐在担子上抽烟卷看热闹的镇上理发铺师傅，冲着战士们宣布道：“现在大家排队过来剃头，头发理干净的领军装进去里面洗澡，洗完澡换军装饭堂吃饭。” 本来还在兴奋中的难民兵们一阵抱怨，有的干脆蹲到了地上。 怎么这么多事儿啊，还得剃头洗澡换衣服才能吃饭。 秦奋一笑率先走出来：“我先来。” 他是连长，除了炊事班和侦察班之外都是他的兵，自然要起一个带头作用。 铁蛋一把撸下帽子瞪着那几个抱怨的难民兵吼道：“吵吵个屁啊，小爷都剃头了，你们是脑袋比小爷大咋滴？剃头洗澡换衣服是害你们？爱剃不剃，不剃的没饭吃。” 难民兵们知道铁蛋是谢天的干儿子，更知道这爷俩都是土匪出身，既不敢怒也不敢言，都没声了。 谢天抬手给了铁蛋一个大脖溜骂道：“你就不会好好说话？滚里面烧火去。” 铁蛋诶了一声痛快的转身进了孤山寺。 谢天笑笑转回堆满军装的桌子后坐下，掏出烟卷点上，冲着士兵们说道：“会抽烟的自己过来拿，剃头得一个个的来，咱们闲着没事儿唠会儿磕。” 还真有几个士兵上前从谢天烟盒里抽出烟卷点上，蹲在桌子前眼巴巴的等着谢天唠嗑或者是训话。 通过一天的接触他们也看出来了，谢天不是坏人。 他们就想不明白了，这样的人咋就成了这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土匪了呢？ 恐怕这又是一个逼上梁山的故事啊。 第15章 儿童团妇救会 唠嗑其实是最廉价的拉近人与人关系的一种手段，现在大家彼此之间都不熟悉，唠唠嗑就能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谢天很擅长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其实说说话时间过得挺快的，不知不觉十几个人只剩下三两个还没剃完头，剃完头的领军装去寺里洗澡吃早餐，干干净净神清气爽的，还穿上了新衣服，那些难民们看了都羡慕自然也没人抱怨了。 这时铁蛋带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从寺里走到谢天跟前，铁蛋说道：“团长，他们也想当兵，让俺跟你说说。” 看到面前这一群孩子谢天哈哈笑了：“等你们长的比枪高了我就收下你们。” 孩子们闻声纷纷跑到一旁等着剃头摆弄三八大盖的两个战士身边比身高，结果一个个败下阵来。 三八大盖加刺刀全长165米，这一群孩子年龄最大的那个也才跟铁蛋相仿，比三八大盖矮了不止一个头。 那个年龄跟铁蛋相仿的孩子不服气的看着谢天指着铁蛋问道：“那他咋能当兵，俺咋就不行？” 谢天看着那个孩子说道：“他从小就跟着我，离开我没地方去。” 铁蛋呲道：“二毛你还别不服气，我杀过人，还是鬼子，你杀过么？” “我”，二毛梗着的脖子软了下去，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回道：“我也敢杀，就是没机会。” 谢天一笑说道：“你叫二毛是吧？你真想杀鬼子？” 二毛听到有希望，急忙使劲冲着谢天点了点头：“嗯。” 谢天哈哈一笑：“那好，我就认命你当个团长。” “真的？”二毛兴奋的喊道。 谢天点了点头：“真的，你把能跑能颠的小孩都召集起来，成立一个儿童团，你就是这个儿童团的团长。” 二毛连连点头：“这事儿好办，俺马上就叫他们都过来。” 很快一群孩子就都召集起来了，大大小小的有三十多个。 谢天很郑重的将铁蛋头上那顶军帽摘下来戴到二毛头上，敬了个军礼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你们这支儿童团的团长，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在通往大孤镇的主要路口放哨。等会儿让谢晋同志带你们到镇上去买点小鞭，如果你们发现有鬼子来了你们就放鞭炮，放完你们赶紧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二毛得了一顶军帽，还当上了儿童团团长，兴奋的学着谢天的样子敬了一个军礼，大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谢天微微一笑冲着铁蛋说道：“你带他们到镇上去买鞭炮，一人发一挂，记得给他们买火柴。然后把他们安排到各个路口附近，尤其是张庄通往大孤镇的路口，多设几道，就照着山寨布置暗桩的方式就行。” 铁蛋应了一声撇了一下嘴小声说道：“俺的军帽。” 谢天抬脚在铁蛋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看你那点出息，去找你干娘重新给你缝一顶。” 铁蛋的军帽是特小号的，只能单独缝制。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到唐皓儿，就见唐皓儿和李春香以及几个妇女抱着新缝好的军装有说有笑的从大孤镇来的路上走过来，在她们后面还跟着一群难民，人数不多，应该是听到大孤镇施粥的消息起大早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 孤山寺背靠大孤山，地势要比大孤镇高不少，站在孤山寺门口的台阶上可以鸟瞰大孤镇全貌。 同病相怜，庙门口的那些难民见又有同乡过来了，纷纷起身迎上去，最重要的是要看看来的这些人中是否有自己在途中走散的亲人。 一千多里路的背井离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途中失散了亲人。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后世走散了打个电话发个定位就找到了。 这年头走散了恐怕就是一辈子的生离死别，哪怕是近在咫尺也有可能会擦肩而过。 铁蛋匆匆跟唐皓儿打了个招呼带着一群孩子奔镇里去了，唐皓儿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走到谢天面前问道：“这群孩子干什么去？” 谢天笑笑：“他们成立了个儿童团，以后在外围帮咱们放个哨，盯着点鬼子动静。” “儿童团？”唐皓儿笑笑：“你这是连小孩子都用上了啊，正好跟你说个事儿，我们几个女人商量了一下，也打算成立个组织帮你们做点事情，打鬼子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缝缝补补烧火做饭什么的我们还是可以做的。你帮我们想想，我们这个组织该叫什么名字好。” 谢天哈哈一笑：“那还用问么，肯定是妇女抗日救国会啊，简称就是妇救会。” “妇女抗日救国会，这个名字大气。”李春香笑着说道：“怪不得你们家婉儿说要让你来给起名字呢，你这肚子里还真有料。” 谢天笑道：“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骂人呢，肚子里有料的那是牲口好么。” 李春香笑得花枝乱颤：“你可比牲口厉害多了，今天早上我去你们家店里，你们家婉儿又……” 唐婉儿把怀里抱的军装往桌子上一扔张牙舞爪的扑向李春香，忍无可忍了，今天不把这个女人的嘴撕了以后在镇里没法抬头做人了。 谢天呵呵笑着走回寺里，女人们打闹他可不想跟着瞎掺和，更何况还事关自己，瞎掺合会惹火烧身。 跟战士们一起吃罢早饭，谢天走回团部，等会儿要教战士们熟悉枪械，这事儿暂时还没有人可以替代他，得亲力亲为。 唐皓儿和几个女人正在团部里叽叽喳喳，见到谢天进来，李春香冲着谢天笑道：“谢团长，刚才我们几个选举过了，我们一致推选皓儿当我们这个妇救会的会长，你看咋样？” 谢天笑笑摇头：“我看不好，对皓儿我还另有重任，你们重新选举吧，要照我看你就挺合适的，我向你们妇救会推荐你当第一任会长。” “我？”李春香吃惊的指着自己鼻子。 谢天笑笑点了点头冲着唐皓儿招了招手：“皓儿你先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走进里屋关上门，唐皓儿撅着小嘴看着谢天问道：“为什么不同意我当这个妇救会会长？” 对于这个妇女组织唐皓儿还是很在意的，而且也是她首先提倡的要搞这么个组织，李春香她们几个都支持她。 谢天拉着唐皓儿手坐下笑笑说道：“生气了吧？” 唐皓儿直言：“有点。” 谢天拍了拍唐皓儿小手解释：“说起来这个妇救会算是咱们独立团的外围组织，我在独立团当团长，你在妇救会当会长，这大孤镇就成了咱们两口子的一言堂了，这样不利于发展。” 唐皓儿眉梢轻轻挑了一下看向谢天，谢天笑道：“咱们要想走得更远，就得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这样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抗日救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是全民族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来共同抗日。” 唐皓儿想起谢天那首词，笑了：“我明白了。” 这个男人的心真大，看的也远，跟他比起来唐皓儿感觉自己的格局有些狭隘了。 谢天笑笑：“如果你能把高美娟也拉进妇救会那就再好不过了，等过几天我抽出时间也要去拜访一下附近的几个山头，争取把他们也拉进咱们队伍。” 唐皓儿皱了皱眉：“附近几个山头的土匪名声可不太好。” 谢天笑道：“谁也不是一出生就当的土匪，落草为寇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尺度，就算不把他们拉进咱们队伍，也可以引导他们做一些对国家对民族有利的事情。我谢宝庆的名号也不是白叫出来的，他们多少也会给我一点薄面。” 唐皓儿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对了，刚才你说另有重任安排我做，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谢天咳嗽着说道：“这个我还没想好，照顾好首长的生活同样也是一项艰巨任务……” “美的你”，唐皓儿气呼呼站起身猛的在谢天小腿上踢了一脚转身就走。 这个坏蛋，折腾人家两个晚上还不够，还想让我专职照顾他。 谢天急忙喊唐皓儿：“诶诶诶，我还没说完呢。” 呼，唐皓儿已经开门出去了。 谢天尴尬好笑的揉了一下鼻子，这丫头还挺拧。 谢天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去教战士们使用武器，外间妇救会的几个女人正在商量给部队和难民做棉被的事情。 谢天都开口了，林春香这个第一任妇救会会长的名份基本就算定下来了，不过在李春香的坚持下唐皓儿还是被选了个副会长。 第16章 打劫是门手艺 谢天走出团部，小和尚虚无正抱着一床棉被站在门口，见谢天出来，虚无单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怯怯的说道： “谢团长，昨晚我见你们好多人都没有被子盖，我不知道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我这里还有一床棉被，我想送给你们。” 谢天站住脚打量着虚无笑道：“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我代表独立团谢谢你了。小师父今年多大了？怎么想到出家的？” 虚无低着头回道：“师父说是在庙门口捡的我，我在寺里过了十五年，应该是十五岁吧。” 谢天轻轻叹了口气从虚无手中接过棉被：“谢谢小师父了，替我跟你们住持说声抱歉，暂时我没办法安顿这么多人只能强占了你们孤山寺，等回头我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们马上就会搬走。” 虚无俯身低宣了一声佛号，转身匆匆离去。 谢天返回屋里把棉被交给唐皓儿，几个女人也听到了谢天跟虚无的对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都是苦命人。 一床棉被哪解的了燃眉之急，现在独立团十几个兵只有五床棉被，昨天谢天把家里能挤出来的棉被都拿来了，连东屋的炕被都拿来应急了，现在家里只剩两床棉被，铁蛋和小满一床，他和唐皓儿一床。 万事开头难，苦日子总要挺一挺才能过去。 还好谢宝庆家底儿丰厚，不然谢天还真不敢拉队伍，就更不要说开粥棚施粥了。 不过虚无送来棉被也给女人们打开了思路。 能不能在镇上各家各户先募集点闲置的棉被？ 说实话，这年头家里一人能有一床被子的家庭都可以算是富裕家庭了，一家几口人盖一床被子的都有。 不过有的人家还是会有多余的，李春香家就多好几床被子，预备着家里来亲戚的时候用的。 李春香开口了：“我家里还有几床棉被，等会儿我拿过来，咱们到镇上各家各户动员一下，有富裕被子的先借来应一下急，实在没有的能筹来一些棉花也好。咱们不缺人手，赶赶工到后晌应该能做出一些来。这大冷天的，队伍和那些逃难的还有好多都没有铺盖，咱不能把人喂饱了又冻死了。” 女人们连连点头：“那咱们分头行动吧，等会儿咱们是到香满楼聚头还是到绸缎庄聚头？” 唐皓儿笑道：“还是到我那吧，春香那还要做生意，反正我那生意也没法做了，干脆就当成咱们妇救会的办公点得了。” 是啊，谢宝庆都把队伍拉起来了，绸缎庄的生意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李春香咯咯笑道：“你生意不做了可不行，你还欠我一身衣服没做呢。” 女人们咯咯笑着走出团部，现在她们也有组织了，终于可以在男人们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了。 走出孤山寺，谢天正在寺门口的广场上教给战士们怎么使用武器，战士们剃过头洗了澡换上新军装，现在看起来已经有了兵的样子。 炊事班老王跟谢天磨了半天终于领到了一把三八大盖，此时正背着枪兴致勃勃的给新来的难民盛粥，摆出班长架势正忽悠那些难民中有数的几个青壮年：“当兵有干的吃，不当兵就只能喝粥，那没办法，咱得保证战士们吃饱吃好才有力气打鬼子。知道俺们昨天吃的啥不？猪肉白菜炖豆腐，那么大块的肥肉膘子一人一大块，这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班长你快别说了，俺报名当兵，今儿头晌能吃到肥肉么？” 老王哈哈笑道：“团长准备了一头猪，昨天刚吃了一个大腿，肉还多着呢，等会儿我就去炖猪头，当兵的一人一大块。” 唐皓儿咯咯笑着跟几个女人走过，看着热热闹闹的庙前广场心中不乏感慨。 这才一天多时间，队伍已经拉起来了，粮食也有了，还有了儿童团和妇救会这两个外围组织，这谢宝庆还真是够能折腾的。 热热闹闹的一天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一天又招了十几个兵，都是难民兵，但是也代表着谢天现在收留的难民更多了，比昨天多了一倍有余。 连晋绥军和八路都不敢这么大规模的收容难民，主要就是没有那么多粮食，没办法安置，结果传说中的大土匪谢宝庆做了。 有人开始怀疑谢宝庆收容难民另有目的，爱咋想咋想，谢天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十几个兵又分了一个班，一班和二班的兵员也得到了补充，现在谢天的解放军独立团已经有了一个满编排的兵力，对刚拉起来的队伍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不过这一个满编排都是新兵，基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战斗力令人堪忧。 战斗力是在战火中锻炼出来的，谢天并不强求。 只是现在的武器不够分配了，谢天手中只有二十支三八大盖几把驳壳枪一把王八合子和两只汉阳造，都已经分配完了，还没做到人手一支枪。 一个兵一把枪，连枪都没有的兵算什么兵。 所以，谢天又谋划起了他的老本行……拦路打劫。 秦奋一脸兴奋的走进团部冲着正趴在桌上绘制地图的谢天问道：“团长，你让王班长给每个战士准备三天口粮，是不是有行动？” 谢天抬头看了秦奋一眼笑道：“鼻子挺灵啊。” 看来真有行动，秦奋兴奋的凑到谢天身旁看了一眼谢天正在绘制的地图问道：“打哪儿？” 谢天一笑：“打劫。” 秦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黑了。 打劫？你拉起来这支队伍就为了打劫？ 那不还是土匪么？ 似乎感觉到空气凝固，谢天停下笔歪着脑袋看着秦奋笑道：“打劫是门手艺，你以为随便是谁都有资格打劫的？” 秦奋直视了谢天片刻，黑着脸问道：“团长是认真的？” 谢天直起腰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奋：“当然，打劫可是我的老本行。” 秦奋愣了三秒，伸手把斜挎在肩上王八合子枪套摘下来放到桌上：“这个连长我干不了，团长另请高明吧，告辞。” 谢天哈哈一笑拿起笔又趴在地图上：“就知道你小子干不长，走吧走吧，省得老子打劫日本鬼子运输队的时候你把小命撂在那。” 秦奋神色一变，刷的抓起刚放到桌上的枪套往身上背，冲着谢天嘿嘿笑道：“团长咱说话可不带大喘气儿的，你要打劫小鬼子咋不早说，吓我一跳。” 谢天抬头看着秦奋问道：“不走啦？” 秦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走啦，你就是用枪顶着我我也不走啦。” 谢天哈哈一笑直起腰看着秦奋说道：“不是个孬种。我命令，今晚十点全员出动，目标十里坡，咱们到那去设伏，如果不出预料的话，明后天必定会有鬼子运输队给张庄据点运送给养，咱们抢了他。” 秦奋先是大声应了一声是，接着问道：“团长咋知道的？” 谢天嘿嘿笑道：“忘记老子以前是干啥的了？小鬼子的规律老子早就已经摸透了。平远县城每半个月要给张庄据点送一次给养。” “有多少鬼子护送？”秦奋追问道。 “不一定，看给养的重要性，普通给养就是一个分队鬼子十几个皇协军，如果是重要给养比如武器弹药什么的恐怕就有一小队鬼子。” “一小队鬼子？那不得五十多人？”秦奋吃惊的说道。 谢天点了点头：“你对鬼子的编制还挺清楚。” 秦奋回道：“在晋绥军的时候长官有给我们讲过，正常情况下鬼子一个步兵分队有十三个人，配备一挺轻机枪，一个小队一般是三个分队加一个掷弹筒分队，大约五十四人编制，配备三挺轻机枪三个掷弹筒，大约四十多支步枪十几只短枪。如果真有一个小队的鬼子押运，咱们这个仗可不好打。” 谢天看着秦奋笑道：“怕不怕？” 秦奋嘿嘿一笑：“还没上过战场，怕不怕只有到了战场上才知道。好了你忙吧，我去看看口粮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天微笑着目送秦奋走出团部，又低下头继续绘制地图。 幸亏有谢宝庆的记忆，现在谢天对这附近方圆百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早就已经在脑海中盘算好了这一次的作战方案，但是还需要把地图绘出来做一下兵棋推演，将遇到的各种情况都做出一个预案。 如果能腾出手来做一个沙盘就好了，沙盘推演将会更加直观，可惜啊，谢天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17章 十里坡伏击战一 夜色中，刚刚组建的解放军独立团在孤山寺门口整装出发。 唐皓儿担心的看着谢天带着队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要打仗了，谢宝庆这些兵连一枪都没放过，现在就要去打鬼子的运输队，行不行啊？ 李春香收回目光兴奋的拉住唐皓儿的手：“你们大当家的真是个男人，说干就干。等他打了胜仗回来论功行赏也有咱们的功劳，咱们紧赶慢赶才给他们凑齐了军装和棉被，这样他们埋伏的时候才能裹上被子，不然这大冷天的鬼子没打到先把自己冻僵了。” 唐婉儿轻轻叹了口气：“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啥？” “没啥，咱们回去吧。” “不是，你刚才是念诗么？是啥意思？给我讲讲呗。” 唐皓儿苦笑着轻轻摇了一下头：“我胡说的，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十里坡，距离大孤镇七十余里，位于平远县城和张庄据点之间，因坡长曲折而得名。 不过要对设伏来说这里并不是最理想的地点，地形太过平缓，没有什么险要可守，有利于火力占优的日军展开兵力。 而且这里距离平远县城四十余里，距离张庄据点三十余里，战斗打响这两地的鬼子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赶来支援。 相比起来在十里坡设伏还不如更向前一些的半步崖。 半步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以居高临下火力覆盖从山脚下经过的鬼子车队，而且背靠连绵不绝的大孤山脉，撤退非常方便。 一夜行军赶到十里坡，秦奋看到地势就向谢天提出了疑问：“团长，我感觉咱们在十里坡设伏还不如把伏击点放到半步崖。” 谢天微微一笑：“看来你是用心了，打仗要灵活，不能死搬教条，你琢磨一下我为什么把伏击点设在十里坡而不是设在半步崖，慢慢琢磨，不急，你现在去安排战士们找隐蔽地点抓紧时间休息，鬼子如果来了没有老子命令谁也不许开枪，这是军令，违令者执行战场纪律。” 谢天宣布的战场纪律只有一个，一切行动听指挥，违令者，立即处决。 对于这些新兵蛋子谢天只能用这样血淋漓的战场纪律来进行威慑，一个人的莽撞行动也许就可以把整支部队带入险境，他输不起。 秦奋郑重的点了点头，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虽然从未上过战场，可是从晋绥军那些老兵口中知道日本鬼子的战斗力非常凶悍，枪打的还贼准。 碛口战役的时候晋绥军几乎是一触即溃，一个中队的鬼子就敢追着晋绥军一个团的溃兵追杀，一仗打下来晋绥军这些老兵的胆已经被吓破了，就差闻风而逃了。 秦奋下去安排，谢天转向铁蛋命令道：“你也去布置，给老子把屁股擦干净了，别被鬼子看出来。” 铁蛋嘿嘿一笑：“又不是头一回干，干爹放心吧。” 说着话铁蛋弯腰跑下十里坡，闪展腾挪只踩大雪没覆盖到的裸露岩石，灵活的像只猴子。 谢天举起望远镜观察，黑漆漆的也看不了多远。 夜色下战士们打开被服卷翻盖被子抱着枪把自己裹进里面趴在雪地上，心大的连脑袋都钻了进去开始呼呼大睡。 被里是白色的，翻盖利于隐藏。 一晚上走了七十多里山路，天黑路滑不好走，战士们的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还好这些难民兵早就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现在虽然是天寒地冻地上还满是积雪，但是他们还有被子可以盖，怀里还揣着带有身体余温的窝窝头，甚至一人还有一块咸菜疙瘩，心里踏实的很。 不得不佩服人类的韧性，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人们总能想方设法顽强的活下去。 就拿这些难民兵来说，天寒地冻的，口袋没钱肚里没粮，一千几百里路又是跋山又是涉水的，一路上还战火不断，到处都有流贼山寇散兵败勇，不也这样一步步活着走过来了么。 当然，死在路上的人更多。 就算死在路上的人也是为了活着才死在的路上。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人们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的义无反顾扑上去。 活下来的都是幸运者。 活下来的也早已麻木了生死。 在加入谢天的队伍之前，他们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而现在在谢天的队伍里他们感觉不一样了。 不说那些大道理，他们感觉到了，谢天把他们当人看，不仅是他们，包括那些没有参军的难民同样也得到了尊重，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这时秦奋弯着腰摸回谢天身边趴在雪地上低声说道：“都叮嘱过了，你不开枪谁也不许开枪，可以躲被窝里吃东西，不许抽烟，不许大声说话。” 谢天点了点头展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躺好，秦奋也学着谢天的样子躺在旁边低声说道：“战士们有点紧张。” 谢天一笑说道：“第一次上战场紧张是正常的，估计到时候还会有几个拉跨的，多打几仗就好了。你呢，紧张么？” 秦奋犹豫了摇了摇头：“不紧张。” 谢天呵呵一笑：“扯犊子，老子都有点紧张你能不紧张，抓紧时间休息保存体力。” 说实话谢天确实是有些紧张，他不是谢宝庆，他跟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一样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打仗，不过有机会亲手杀鬼子的兴奋要远远多过紧张。 谢天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当兵六年每天就是训练训练训练，连大规模的军事演习都没参加过几次，比武状元训练标兵有个毛用，到了年限不是也得退伍。 结果老天爷现在赏了他一次圆梦的机会，能亲手杀鬼子了。 说起来老天爷也算是待他不薄，让他继承了谢宝庆的经历和一大笔遗产，才让他能在短时间内拉起来一支队伍。 当然，还有唐皓儿。 谢天闭着眼睛想唐皓儿，心中偷偷叹了口气。 纠结了，本来他还想着如果在战场上战死或许还能穿越回去，可是现在有了唐皓儿，他如果真的穿越回去了唐皓儿该怎么办？ 他可没办法把唐皓儿也一起带回现代社会去。 想着脑仁疼。 秦奋忍不住兴奋，看着闭眼假寐的谢天低声问道：“团长，小鬼子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么？” 谢天呲道：“扯淡，都是爹生娘养的，小鬼子也没长了俩脑袋，砍下一个来还有一个。他们不过是仗打多了，在战场上的经验比咱们丰富，装备又比咱们好，所以咱们跟他们打起来才费劲。你要在心理上蔑视他们，在战术上重视他们，他们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说着话谢天突然一笑睁开眼：“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睡在跟前的几个战士都睁开了眼睛，团长还会讲故事，这可是新鲜事。 这时铁蛋跟个猴子一眼跑回来，边跑边用树枝把雪地上留下的几个足迹掩盖掉。 一个战士招呼铁蛋：“谢晋快来，团长要讲故事了。” 铁蛋低声骂着窜过来：“扯啥犊子呢，他哪会讲故事。” 谢宝庆天生结巴，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山寨里有谁听他讲过故事。 那个战士笑道：“真的，团长自己说的。” 铁蛋挤进谢天被窝质疑道：“真的？” 谢天的被服包是铁蛋背来的，爷俩只有一个被服包，只能挤在一起了。 谢天弹了铁蛋一个暴栗：“要听就闭上嘴，不听就滚到别人被窝里去。” 铁蛋嘿嘿一笑：“不去，你身上暖和。” 谢天笑笑用被子裹紧铁蛋，看着士兵们问道：“你们知道咱们为啥跟日本鬼子叫小鬼子么？” 铁蛋笑道：“这个我知道，小鬼子个子矮，咱们救干娘那回杀的那几个小鬼子就没一个长开的，长得最矮的那个也就跟我这么高，我一脚就能踹死。” 历史上事实就是如此，后世没有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们基本上都被那些抗日神剧给误导了，历史上日军的平均身高只有165米，有很多日军真的还没有上刺刀的三八大盖高，二战后期日军兵力匮乏，甚至连十四五岁的孩子都被征召入伍，平均身高也就更低了。 “牛的你”，谢天哈哈笑着揉了一下铁蛋脑袋：“那等会儿如果鬼子真来了咱们别开枪了，你上去一脚一个踹死他们，咱们还节省子弹了呢。” 铁蛋嘿嘿笑道：“那你得让他们也别开枪，我保证可以给你踹死几个。” 谢天哈哈笑道：“臭小子会顶嘴了啊，小鬼子要是听老子的话就不用你去踹他们了，老子直接让他们抹脖子自杀不是更省事儿？” 铁蛋郑重的点了点头：“也行。” 听到这爷俩对话，跟前的几个战士笑了起来，心中对日本鬼子已经没有那么畏惧了。 原来小鬼子才长那么高啊，跟小孩子一样，连铁蛋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怕，有什么可怕的。 附近几个战士听到笑声也悄悄的围了过来，反正大多数人都紧张着呢，也不敢睡。 “团长快讲故事吧。”有战士催促。 谢天呵呵一笑：“这不已经在讲了么？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话说……” 第18章 十里坡伏击战二 话说啥？ “话说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武松的大哥叫武大郎，武大郎的媳妇叫潘金莲，潘金莲的相好叫西门庆。” “嗬，门清啊，要不你来讲。” “别，还是团长讲。” 谢天哈哈一笑：“话说这潘金莲跟西门庆好上了，结果被武大郎给撞了个正着，不仅捉奸不成还被西门庆给揍了一顿，嚷嚷着等武松回来给他报仇。” 士兵们连连点头，说书的也是这么说的。 谢天接着说道：“潘金莲这娘们狠啊，她买了一大包砒霜想要毒死武大郎，省得武松回来了武大郎告状，武大郎死了她也好跟西门庆两个人男欢女爱啊。” 士兵们以为谢天要给他们讲一段武松斗杀西门庆的故事，结果谢天话锋一转说道：“结果西门庆把潘金莲给拦下来了，西门庆说了，你不能给武大郎下砒霜。” 士兵们就纳闷了，好几个人问道：“为啥？” 谢天笑道：“这西门庆是聪明人啊，下毒害人这可是死罪，而且仵作验尸的时候也能验出来，就算收买了仵作也难免人多嘴杂，万一走漏了风声他可惹不起三拳两脚就能打死吊睛猛虎的武松。” 士兵们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儿，那咋办？” 谢天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啊，西门庆就给潘金莲出了个主意，咱们啊用酒把武大郎灌醉了然后推到河里去，淹死他，然后就报官说武大郎酒后失足落水自己淹死的，这样就算武松回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西门庆还许诺给潘金莲，事成之后就正大光明的娶了她，让武松干瞪眼也没辙。” 秦奋说道：“这招可够毒的，咋在水浒传里没见有这一段？” 谢天哈哈一笑：“你看的那是正本，这是野史。” 秦奋一头黑线，水浒传本来就是一本小说，小说还出来野史了？ 听谢天讲的这一段跟说书的讲的不一样，士兵们开始催促：“团长快讲，那西门庆和潘金莲得手了么？” “得手了啊。”谢天讲道：“那武大郎又矮又挫一身肥肉，还是个酒鬼，潘金莲炸了个花生米认了个错就忽悠的武大郎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她跟西门庆一起把武大郎架到河边，噗通一声就把武大郎给扔河里去了。” “哎呦，这回可坏了，武大郎那不得死了。” 谢天一笑说道：“说错了，武大郎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 “怎么回事？”士兵们都被谢天的故事勾起了兴趣。 谢天笑道：“这武大郎掉进河里以后啊被冷水一激清醒了一点，乱乱扑腾结果让他抱住了一棵顺河飘下来的大树。他就这样漂啊漂啊，一直漂过大海漂到了一个海岛。” “后来呢？”士兵追问。 谢天笑道：“这个海岛上啊住着很多小矮人，这些人一见武大郎身材高大魁梧以为是天神降临，所以啊他们就推举武大郎当了他们的天皇。” 秦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团长，你这意思武大郎是漂到了日本，还成了日本人的天皇？” 谢天一本正经的说道：“可不是咋滴，武大郎成了日本天皇，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把日本最漂亮的女人都弄进了他的皇宫，后宫佳丽都不只三千啊。日本人感恩戴德啊，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武大郎这么高大魁梧的人，恨不得把自己老妈都送给武大郎，好多生几个孩子改善人种。武大郎呢也是要报复潘金莲，只要见到有三分姿色的女人就祸害，所以啊，现在日本人绝大多数都是武大郎留下来的野种，继承了武大郎的身高优势，全都是又矮又挫的。” 秦奋哭笑不得：“团长，这是我听过的骂日本人骂的最狠的一次，还不带一个脏字的。感情现在的日本人都是武大郎的后代。” 谢天严肃的说道：“可不是么，武大郎成了日本天皇，不仅改良了日本人的人种，还大刀阔斧的对日本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啥改革？”秦奋咳嗽着捂着嘴问道，他倒要看看谢天还要怎么往下编。 毛的水浒野史，他敢肯定这就是谢天信口胡编的。 谢天笑道：“首先是床，武大郎只要一看到床就想到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个在床上翻云覆雨，所以他下诏，不允许日本人睡床，把所有的床腿全部锯掉。所以一直到现在日本人都不敢睡床，他们只能睡草垫子，他们管草垫子叫榻榻米。” 秦奋张大了嘴：“原来日本人的榻榻米是这么来的？！” 谢天点了点头：“不仅是榻榻米，还有酒。武大郎不是被潘金莲灌醉了和西门庆两个把他扔河里去的么，武大郎就恨上了酒，喝酒会丢命啊。所以武大郎就下令全国的酿酒作坊酿好酒以后必须要兑水，使劲兑，你知道要兑到啥程度么？” “啥程度？”连秦奋都被勾起了兴趣，更别说那些对日本一无所知的士兵们了。 谢天说道：“要兑到喝酒的人询问老板，‘你这水里兑了多少酒’，嗯，到这种程度就算合格了，所以，日本人跟他们喝的酒叫清酒，意思就是跟清水一样淡的酒。” 秦奋咳嗽着低声大笑：“是叫清酒，我在晋绥军的时候听我们连长说过，日本鬼子的酒就是比清水多了点酒味。” “你看，有依据吧。”谢天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奋看着一本正经的谢天憋着笑问道：“那武大郎天皇还对日本做了啥改革？” 谢天笑道：“那多了去了，比如说文字，武大郎大字不识几个，小日本更艹蛋，根本就不会写字，武大郎一想不认字儿哪行啊，得教给他们认字啊，武大郎自己就不认识几个字怎么教他这些子孙们？没办法，胡编乱造呗，所以啊，你们看现在的日本字，除了那些咱们认识的中国字以外都是武大郎编出来的，好多都是半个字，有偏旁，有部首，有的干脆就是鬼画符，曲里拐弯的。别说，武大郎这些子孙们还真是能个，竟然把武大郎胡写乱花的这些东西给传承了下来，你说厉害不？” 秦奋脸都憋青了，他冲着谢天挑起一根大拇指：“厉害，还有么？” “有啊。”谢天嘿嘿一笑：“武大郎不是被潘金莲祸害的么，所以武大郎最恨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下诏全国一律称呼窑姐为姬，这个姬其实就是野鸡的意思，武大郎还把她们集中到一个叫西门町的地方，那意思就是让小日本那些跟西门庆一样喜欢寻花问柳的家伙就盯着这个地方的女人祸害，其他的良家妇女只有他能碰……” 秦风终于忍不住把头捂进被子里哈哈大笑，笑得满地打滚。 谢团长这是把日本鬼子黑到家了，从上到下男女老少一个都不留，全都成了武大郎的野种。 “武大郎这货喜欢祸害良家，祸害的太多了怕自己记不住，所以他就给这些野种们赐姓。武大郎没文化啊，他给野种们赐姓都是看到啥就叫啥，住在松树底下就姓松下，住在稻田中间的就姓田中，住在山旁边的就叫山本，小日本这样的姓氏多了去了，只有有这个特点的基本都可以肯定就是武大郎留下来的野种，他好记啊。武大郎的野种们比武大郎更没文化，干脆就在姓氏后面加上数字当成自己的名字，什么横路径二，山本五十六这些小鬼子你们总听说过吧，这些都是武大郎野种的后人。武大郎的野种们崇拜武大郎啊，所以小鬼子里面叫大郎、次郎这个郎那个郎的就特别多……” 谢天白话的唾沫星子乱飞，秦奋笑得在地上打滚，战士们不管听明白的没听明白的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结果谢天眼珠子一瞪：“全都给老子憋住了，憋不住的把脑袋捂被窝里笑去，小心闹出动静来惊了日本鬼子老子军法了你们。” 张兴盛憋着笑说道：“小鬼子都是那个窝囊废武大郎的后代，有啥可怕的，来了揍他们就是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谢天嘿嘿一笑把头往被窝里面一缩：“故事讲完了，都赶紧睡觉养精蓄锐，搞不好天一亮鬼子就到了。” 说着话谢天自己先打起了呼噜。 不大的功夫所有的战士都知道了谢天讲的这个笑话，还真有人当真了。 武大郎的后人敢跑来欺负他老祖宗们，还反了他们了。 秦奋好笑的看着蒙头呼呼大睡的谢天，谢宝庆编出来这么一个无厘头的武大郎故事，一听就是在恶搞日本鬼子，可是却是立竿见影，一扫战士们的畏怯心理，甚至还跃跃欲试马上要跟小鬼子们干一架。 这一招真的是狠……很无赖啊。 谢天呼噜声都起来了，铁蛋还是睡不着，他一见秦奋也睁着眼睛，嘿嘿笑着说道：“从没见干爹说话这么利索过，还会讲故事了。连座，你说小鬼子长得那么挫，是不是真是武大郎的后代？” 秦奋呵呵一笑，还没说话，谢天突然伸出手嘭的在铁蛋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闷声闷气的说道：“别说话了，赶紧睡觉。” 铁蛋揉着脑门怼了谢天一句：“俺不睡，你在被窝里放屁了，差点没把俺熏死，俺透口气儿。” 铁蛋话音刚落就被谢天一脚踢了出来：“滚犊子，去找别人睡去。” 秦奋呵呵笑着向铁蛋掀起被窝：“快进来，别冻着。” 铁蛋冲着连眼睛都没睁开的谢天做了个鬼脸，嗖的钻进秦奋被窝。 天蒙蒙亮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雪，雪不大，不过却掩埋了人兽行走的痕迹。 战士们本来就是反裹的棉被，这一回白被里再覆盖上一层白雪，如果人不动的话不走到脑袋跟前都发现不了人。 这时，空旷的山野中突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裹在被里的谢天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凝神听了一会儿断断续续传来的乌鸦叫声，伸手一推旁边的秦放和铁蛋两个，在嘴唇前竖着手指低声说道：“鬼子来了，一共四辆卡车，这么大的规模最少是一个小队的鬼子在押运给养，你们去喊醒大家，提醒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不许做大动作，都给我老老实实趴好了。” 秦奋和铁蛋两个顿时就紧张了，竟然还真被团长猜中了，今天真有鬼子的给养车从这里经过。 四辆卡车一个小队的鬼子押运，这算是撞上头彩了么？ 三十来个一枪都没打过的难民兵伏击一队装备精良的鬼子小队，这个仗能打么？ 第19章 十里坡伏击战三 高二孬飞快的从一个山坡上跑下来，猫着腰躲在一块岩石后面东张西望寻找谢天他们的踪影。 谢天抬起胳膊冲着高二孬招了一下手，高二孬这才看清谢天，急忙跑过来趴在谢天身边紧张兮兮地说道：“团座，一共来了四辆大卡车，看上去最少得有五六十个鬼子，恐怕咱们打不过，要不咱们先撤吧。” 果然是一个小队的鬼子，以鬼子小队的战斗力别说是谢天这三十多个难民兵了，就算是八路军没有两个连的兵力也不敢轻易招惹，至于晋绥军就更别提了，就算给他们一个营的兵力他们也未必敢袭击一个鬼子小队。 要知道这里距离平远县城和张庄据点都不远，这一小队鬼子只要能坚持一个小时，平远县城和张庄据点的鬼子支援就到了，搞不好就会被两头加击的鬼子给包了饺子。 伏击一个鬼子小队要制定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除了攻坚的以外，必须还要有打援的才行。 如果是八路军作战，伏击一个鬼子小队最少要出动一个营的兵力才行。 而且还必须速战速决，不然恐怕驻扎在太原的鬼子第二十五飞行大队就会赶来支援了，那东西不是现在的八路军和晋绥军可以抵抗的，十几架飞机一个俯冲就能把一个连级作战单位给打散了。 谢天嗯了一声：“先看看再说，趴好了，放心，鬼子不会上来搜山的。” 看到高二孬从山坡上跑下来秦奋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看着谢天说道：“团长，我明白你为啥把伏击地点选在十里坡了，十里坡三曲五弯，咱们这里是第二曲，只要在一曲安排一个观察哨就可以在鬼子到达这里之前提前得到消息，早作部署。” 谢天看了一眼秦奋：“这只是一个方面，算了，趁着鬼子还没来我给你讲讲吧。半步崖地势险要，如果老子手里有两个连的兵力，老子肯定把会在半步崖设伏，第一波攻击最少可以干掉鬼子一半的兵力，剩下的完全可以依托地势压着他们打，半小时之内有把握结束战斗。” 秦奋点了点头：“咱们的兵力太少了，而且还都是没打过仗的新兵，第一波攻击恐怕不会对鬼子造成太大伤害，反而会引来鬼子强烈的反击。” 秦奋看了一眼附近的几个兵，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谢天说道：“没什么不好说的，咱们的兵员素质太差，只要鬼子开始反击，不说别的，三门掷弹筒一个齐射咱们的队伍恐怕就打散了，接下来肯定会面临鬼子的步兵追杀，咱们这些兵恐怕连一个都跑不掉，全得死在那儿。老子才不干那赔本的买卖。” 秦奋沉思着点了点头：“我赞同团长的观点，这是大概率发生的事情。” 谢天说道：“你知道半步崖地势险要，我知道半步崖地势险要，难道鬼子就不知道半步崖地势险要么？老子敢断定，鬼子过半步崖的时候一定做好了遇袭的准备，恐怕咱们的第一波攻击连鬼子的一根毛都打不下来。” 秦奋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谢天嘿嘿一笑：“所以，只有傻子才会想到去半步崖设伏。老子料定鬼子平安通过半步崖之后防备必定松懈，那咱们就有了可乘之机。” 秦奋苦笑，我就是那个傻子。 谢天笑道：“十里坡好啊，这里是二曲，等会儿咱们看形势，能打就打，占完便宜咱们就跑，咱们可以翻山越岭，鬼子拉着补给却只能走山坡下的道路，不可能放弃补给追杀咱们，就算他们追了也不可能追远，追不上咱们他们也就回去了。” 秦奋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为啥？” 谢天忍住在秦奋额头弹一个暴栗的冲动笑道：“需要出动一个鬼子小队押运的给养必定是重要给养，一个小队的鬼子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但是如果分兵来追咱们就显得兵力不足了，而且分兵也担心会被咱们吃掉，只能虚张声势的追一下意思意思就得了。” 秦奋琢磨了一下，笑了：“我明白了，给养是最重要的，他们不敢离开，而且又只能走一条固定路线，咱们可以无休止的骚扰他们消耗他们，直到他们走出十里坡。” 谢天哈哈一笑：“举一反三，不错，咱们就这么打。三曲五弯，咱们最少可以打鬼子四次伏击，老子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三十多人打他们四次伏击还打不残他这支小队。老子磨死他。” 秦奋感激的看着谢天点了点头：“多谢团长。” 秦奋知道谢天这是在有意培养他。 谢天伸手拍了拍秦奋肩膀：“这只是我预定好的战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作为一个指挥员除了要做好作战计划，更多的还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记住，一个指挥员在做出一个决策之前一定要再三斟酌，千万不能心存侥幸，因为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到战士们的生命，战士不是战场上的消耗品，子弹打完了我们可以制造，可以缴获，战士牺牲了就活不回来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是荣誉，是耻辱。我不希望我的将领脚下堆满枯骨，我希望我的将士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直到和平到来的那一天。” 秦奋震惊的看着谢天，看到谢天慎重的向他点了点头，秦奋突然抬手给谢天敬了一个军礼，神色激动的说道：“秦奋甘为团长马前卒，死亦无悔。” 谢天急忙压下秦奋敬礼的手骂道：“说过了不许有大动作，鬼子来了，他们眼尖的很。” 这时鬼子第一辆卡车刚刚转过第一曲的山坡，距离谢天他们设伏的第二曲距离尚远。 谢天到不担心这么远的距离鬼子会看到他们听到他们的声音，他压低嗓子冲着开始紧张起来的战士们喊道：“大家都别露头，藏好了，把保险都关了，千万不能走火。” 片刻之后，鬼子的四辆卡车陆续出现在视野中，车厢加了篷布，看不清车厢中装的是人还是给养，但是从望远镜中看过去能看到四辆卡车的车顶都架着机枪。 谢天脸黑了。 四挺机枪，那就意味着押运给养的鬼子是一个加强小队，最少还有三个掷弹筒，人数恐怕得有七十人左右。 这是运送的啥给养啊，要出动这么大的阵容。 鬼子押运重要物资的时候是不会安排皇协军随同的，皇协军战斗力太弱，跟鬼子混在一起反而会降低鬼子的战斗力。 只有在押运一般给养的时候鬼子才会安排皇协军押送，押运的给养一般就是一些食物药品被服毛毯什么的，就算如此鬼子还会派出一个军曹带队，避免皇协军押运途中中饱私囊。 就如同谢天所言，在日本鬼子眼中，皇协军不过是他们在战场上的消耗品罢了，是炮灰，其价值还不如几发子弹。 雪还在下，影响了视线，谢天他们隐藏的好，基本上不用担心会被鬼子发现。 谢天在观察鬼子，同时也在观察手底下的这些战士们。 是不是孬种现在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紧张但是还没有发抖的只要多打几仗都可以成长起来。 怂了也不可耻，毕竟在昨天之前他们还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还在为了填饱肚子而挣扎在生死线上，刚吃了两顿饱饭就被拉到战场上，要杀人，更何况面对的还是鬼子，心理素质肯定是非常脆弱的。 鬼子越靠越近，谢天悄悄抬起手向下慢慢压了压，战士们缩起脖子隐藏的更深了。 秦奋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山坡下缓缓靠近的四辆卡车，看到谢天的动作心中开始失落。 看来这一次伏击应该是放弃了，跟鬼子的实力差距太大，就算是伏击战打鬼子一个出其不意，这一仗也没有太大的胜算。 妈的，这是什么运气，第一次要真刀真枪的跟鬼子干一场就遇到了这么一块硬骨头，你就不能先来一队皇协军给弟兄们练练枪么？ “快到了。”铁蛋趴在谢天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在这种时刻恐怕就只有他还笑的出来了。 谢天嗯了一声，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不大的功夫鬼子卡车就已经到了眼皮底下。 第一辆卡车中的日军少尉也在举着望远镜观察山坡上的情况，过了险要的半步崖，鬼子们的警惕性明显放松了很多。 再走出十里坡，前面的路基本上都是坦途，而且距离张庄据点也越来越近，按照鬼子的押送经验，后面的路聊天打屁嗑瓜子就过去了。 这时开车的鬼子突然扭着方向盘骂了一句，缓缓停下了车。 头车停了，后面的三辆车自然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山坡上铁蛋嘿嘿一笑低声表功：“中招了，小爷亲手布置的铁蒺藜他们能躲过去才怪。” 谢天斜眼看着铁蛋问道：“下了多少？” “二十个。” 谢天低声骂道：“败家玩意，这么窄的路用得着下二十个么？铁蒺藜是不用花钱买咋滴？等打完仗都给老子收回来，少一个揍你一顿。” 第20章 十里坡伏击战四 铁蛋一头黑线的看着谢天：“俺这不是为了万无一失么，再说了，铁蒺藜才值几个钱，你要是想揍俺干脆直说得了，俺回头找个小本都给你记上。” 一旁的秦奋都听懵了，也不管眼皮子底下就是鬼子了，反正还有上百米距离，鬼子也轻易发现不了他们，秦奋推了铁蛋一下问道：“铁蒺藜是啥？你要找个小本记啥？” 两人卷着一个被子睡了一觉，感情上就感觉亲切了很多。 铁蛋从腰里挂着的一个袋子里摸出一个黝黑的三角钉递给秦奋：“喏，这就是铁蒺藜，专门对付汽车的。小本记啥俺不能够告诉你，那是俺跟俺干爹的秘密。” 谢天冲着铁蛋翻了个白眼，这个臭小子，还秘密呢，你不就是想着回头揍我亲儿子么，我削死你。 秦奋接过三角钉翻看了一下，说道：“这东西对付汽车轮胎还真是不错，只要汽车压上肯定就把轮胎扎破了。” 铁蛋笑着拿回铁蒺藜放回袋里，得意道：“这可是俺们山寨的镇寨之宝，俺天天都揣在兜里带着，昨天怕不够用又到镇上的铁匠铺打了几十个，花了一个大洋呢。” 说是打，其实三角钉是铸的，铁水倒进磨具冷却成型，铸好之后把四个尖磨锋利了就好。 这东西厉害，不管怎么扔总有一个尖是冲上的，还带有放气槽，汽车轱辘只要压上立竿见影，十几秒就把气儿放干净了。 不过做几十个就要一个大洋是有点贵了，主要是大孤镇的铁匠没做过这活儿，还需要做模具，只要模具保存下来，下次再做肯定花不了这么多钱。 铁蛋还在白话，谢天低声喝道：“别说话了，鬼子下车了。” 山坡下先是那个鬼子汽车兵下车检查了一下轮胎，可能是没发现三角钉，汽车兵以为是正常爆胎，骂骂咧咧的到后车厢去搬备用轮胎。 山路狭窄，这辆卡车堵在路中间其他的车就没办法通过了。 换轮胎得会儿功夫，那个鬼子少尉打开车门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下令鬼子们下车活动一下。 小鬼子确实是军纪严明，少尉没下令之前待在车厢里的鬼子谁也没敢下车，少尉下令之后纷纷从车厢里跳下来，放水的放水，抽烟的抽烟。 秦奋数了一下人头，心虚的转向谢天低声说道：“七十个鬼子，这是一个加强小队。” 谢天嗯了一声说道：“这四辆卡车上必定有一辆车装的是武器弹药，你猜是在哪辆车上？” 秦奋无语的看着谢天：“应该是第一辆车吧。” 现在猜武器弹药是装在哪辆车上有意义么？咱们又不敢打。 谢天冲着秦奋咧嘴一笑：“我猜是在第二辆车上，传令下去，准备战斗。” 秦奋一头黑线，对面可是七十个鬼子，真的要打啊？ 军令如山，战场抗命就是杀头的死罪。 秦奋低声向身边的战士传令：“传令，准备战斗。” 战士们接龙一个个传令下去，都开始紧张了。 听了谢天讲的那个笑话确实是给战士们提振了不少士气，大家没有那么怕鬼子了，不过那毕竟是故事，眼前可是活生生七十个全副武装的鬼子，战士们毕竟从没打过仗，绝大多数连枪都没开过，不心虚那才出鬼了。 这时那个鬼子少尉跟机枪手要过机枪，谢天见状急忙低声喊道：“鬼子要火力侦察，大家千万不要动，就算子弹打到身上也给老子忍住了。” 谢天的话刚传达完，那个鬼子少尉抱着机枪对着山坡上就是一通扫射，只可惜打的根本就不是谢天他们隐藏的这个方向。 这个方向鬼子少尉认为不会有人埋伏在这里，山势太平缓了，只有一些裸露的岩石，不利于隐藏，反而是他扫射的那个方向有一片灌木丛，比较适合藏身。 战士们见鬼子没向自己这个方向扫射也松了口气，听到枪响，有一些战士反而不怕了。 被枪打死跟被饿死有什么区别？ 还痛快了呢。 扫完一弹匣子弹，鬼子少尉把机枪还给机枪手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吩咐几个鬼子到他扫射的那个方向检查一下，自己跳下踏板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绕过车头去看汽车兵换轮胎。 谢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转头冲着另一旁的张兴盛吩咐道：“把炮给老子支起来，动作轻点，老子教你怎么打炮。” 真的要打了？ 秦奋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谢天悄悄挪动着位置跟张兴盛一起把迫击炮支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还在给张兴盛讲技术要领和操作流程，没见张兴盛额头的冷汗已经吧嗒吧嗒往下掉了么。 “都记住了没有？”谢天盯着张兴盛问道。 张兴盛晕晕乎乎的答道：“都记住了……吧。” 谢天没好气的瞪了张兴盛一眼，用跳眼法进行瞄准，调整好炮筒射角之后，冲着张兴盛伸出手。 张兴盛一时没反应过来，谢天恼羞成怒的直接在张兴盛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炮弹。” 张兴盛急忙从一旁的弹药箱里取出炮弹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放到谢天手上，谢天双手握住炮弹把尾翼部分放入炮筒，沉声说道：“我一开炮你们就开始打，瞄准了再开枪，不要浪费子弹。” 秦奋刚应了一声，谢天已经松开炮弹迅速转身双手捂住了耳朵。 “嘭~啾~” 炮弹出膛的声音响起，山坡下的鬼子瞬间神色一变，反应快的不管是不是尿了半截已经扑倒在地连滚带爬寻找最近的掩护了。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炮弹准确地落入第二辆卡车的车厢，引发了殉爆。 果然被谢天猜中了，第二辆卡车装的是弹药，不仅有武器装备，好死不死的还有十箱地瓜手雷，谢天这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了装满手雷的弹药箱上，这一回热闹了，手雷被炸了一个天女散花，几乎覆盖了方圆三十米范围，有一些手雷在空中殉爆，炸裂的手雷碎片无差别的覆盖了一大片区域，顿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尤其是那些殉爆的子弹更是恐怖，子弹跟放炮仗一样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子弹头四处乱飞根本没有规律可言，连躲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躲。 360度无死角啊。 山坡上的谢天一看这爆炸效果嗷的一嗓子就叫了起来。 这特么这一炮是欧神附体了么？ “给老子打，炮弹，快。” 趁你病要你命，现在鬼子乱成一团，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秦奋也兴奋起来，举起王八合子对着早就瞄了半天那个鬼子少尉就是一枪：“开枪，打。” 战士们也乒乒乓乓的开起了枪，有两个战士慌乱之中竟然忘记打开保险，扣不动扳机把自己急出了一头汗。 还有两个战士是真拉跨了，枪声一响就已经把头扎进了裤裆里，吓得浑身发抖跟打摆子一样。 谢天第二发炮弹又出手了，这一次炮弹落在了鬼子最密集的地方，瞬间又炸倒了一大片。 打出第二发炮弹，谢天毫不犹豫的抱起迫击炮跳了起来。 秦奋一见谢天跳起来，急忙也跟着跳起来一挥手中的王八合子：“弟兄们，冲啊！！！” 秦奋话刚出口，谢天飞起一脚踹了秦奋一个跟头，直接把秦奋给踹懵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谢天已经拔脚向山坡上跑，边跑边喊：“同志们，快跑啊。” 本来谢天是想喊撤退的，那样听起来有点面子，可是他又担心手下这些难民兵反应不过来撤退是啥意思，干脆简单直接，跑吧。 战士们已经有几个听到秦奋的命令跳起来了，此时一见谢天落荒而逃，懵了三秒急忙跟在谢天屁股后面也向山坡上跑去。 鬼子还懵着呢，大部分鬼子都在寻找掩体躲避殉爆的子弹手榴弹，唯一清醒的几个一见伏击他们的人撒丫子向山坡上跑，也懵了。 日哦，这是什么套路，打完就跑，现在明明是你们占上风了好吧？ 被炮弹炸得浑身是血的鬼子少尉正处在失聪中，他躲在汽车轱辘后面挥舞着手中的王八合子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隐蔽，隐蔽，掷弹筒，反击……” 一个军曹抱着受伤的胳膊跑到他面前大喊：“队长，敌人跑了。” 少尉抓住那个军曹的衣领：“反击……反击……” 军曹无语的把少尉从车后拽起来伸手一指山坡上正在撒丫子逃窜的谢天他们，大声喊道：“他们跑啦！！！” “八嘎！！！”少尉一跳三尺高，抬枪就向谢天他们的背影连开数枪。 王八合子才五十米的有效射程，现在谢天他们早就已经跑到三四百米开外了，别说是王八合子了，就算是鬼子的掷弹筒也够不着谢天他们，现在也就是三八大盖勉强能够到谢天他们，不过这么远的距离要想命中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不过鬼子少尉的战场反应能力还是很快的，他很快组织起一支三十多人的小分队亲自带队上山追击谢天他们。 耻辱啊，被人打了个偷袭，还殉爆了一整车的弹药，一波攻击就死伤了二十多人，而偷袭他们的人却转身跑了，跑了，连根毛都没留下。 这回去没法交差啊。 鬼子少尉在中国打了这么多年仗，从东北打到华北，从华北打到晋西北，还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不提几个人头回去，恐怕他连剖腹自杀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第21章 十里坡伏击战五 谢天抱着迫击炮气喘吁吁的跑上山顶，铁蛋跑得比猴子还快，早已先他一步跑前面去了。 谢天停住脚就骂：“小兔崽子跑的还挺快，查点人数。” “查过了，都回来了，一个都不少。俺这枪又够不着鬼子，不跑干啥，等着挨揍啊。” 谢天把迫击炮往地上一顿冲着张兴盛他们招手：“弟兄们，鬼子追过来了，就这么几个鬼子，这居高临下的仗你们总能打吧。都给老子趴好了瞄准了打，就当这些鬼子是靶子专门跑来给你们练枪法的。” 打了一仗跑了一身汗一个人都没伤到还占了鬼子这么大便宜，战士们对鬼子的畏惧心理早就已经一扫而空，此时听到谢天下命令马上找到可以遮挡的地方开始反击。 占尽地理优势，跟追过来的这伙鬼子人数比例是一比一，这一回连那两个拉跨的战士也敢开枪了。 谢天招手把张兴盛叫过来：“刚才老子打炮你都看清楚了吧，现在换你来，看到躲在石头后面那个鬼子少尉了吧，往那轰，如果你三炮能把那个鬼子少尉干掉，回去之后老子赏你一瓶地瓜烧外加一个猪耳朵。” 张兴盛嗯了一声，学着谢天的样子伸出手臂竖起大拇指用跳眼法测距，口中念念有词的计算距离和设计角度。 反正这个距离鬼子基本不会对战士们构成威胁，谢天就当是练兵了，也不催促张兴盛。 秦奋终于喘匀了气，半滚半爬到谢天身边，谄媚的冲着谢天挑起一根大拇指：“团长高明。” 谢天没好气的拍了秦奋一巴掌：“少拍马屁，快去看看机枪班，怎么这么半天机枪还没打响。” 步兵作战机枪是绝对的压制火力，现在居高临下打山坡上往上爬的鬼子正是机枪发挥威力的时候。 秦奋急忙弯腰跑向机枪班，边跑边喊：“机枪怎么回事，把鬼子压下去。” 张兴盛调好射角伸出手，谢天无语的推开犯傻的副射手拿起一发炮弹递给张兴盛，不忘多说一句：“就三发啊，三发打不中别怪我换人。” 张兴盛看都没看谢天，一声不响的接过炮弹送进炮筒，松手。 谢天急忙双手捂住耳朵，不过这一次并没有转身躲避迫击炮发射时的炮口余焰，他要亲眼验证张兴盛这第一炮的效果。 “嘭~啾~” 炮弹冲膛而出，带着刺耳的尖叫声扑向目标。 看到炮弹的抛物线角度，谢天的眼睛就亮了。 “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炮弹落在那个鬼子少尉藏身的岩石一侧，强大的爆炸冲击力直接把那个鬼子少尉从岩石后面掀飞出来，吧嗒一声落在了另一块石头上，血肉模糊的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失去了最高指挥官，正在向山坡上冲锋的鬼子小分队顿时就骚乱了。 一炮命中？！ 谢天张着大嘴好半天才合拢，转头冲着张兴盛挑起了大拇指，赞道：“这一炮打的还不错，虽然打偏了一些，但是效果更好。” 张兴盛冲着谢天呲牙一笑：“俺故意打偏的，俺琢磨按照团长的吩咐打那块石头恐怕炸不死鬼子，打到旁边就能把躲在石头后面的鬼子炸出来了。” 我去，故意打偏的？ 谢天吃惊的看着张兴盛，张兴盛老实巴交的样子不像是在吹牛皮。 谢天的眼睛刷的亮了，他伸手一指山坡下的那几辆鬼子运输车：“你能两发炮弹把最后那辆卡车炸掉，老子再赏你一个猪蹄子。” 从这里到山坡下鬼子卡车的距离最少有八百多米，就连谢天都没把握仅靠跳眼法瞄准两发炮弹就能命中目标。 张兴盛憨厚的呲了一下牙：“俺试试。” 八百多米的距离，也就是张兴盛现在正在操作的70毫米迫击炮能够打到，要不说这宝贝连李云龙见到都得眼红呢。 李云龙整个独立团手中只有十几支从鬼子手中缴获的40毫米掷弹筒，射程也只有260米，近战的时候能发挥威力，如果遇到像谢天这种打法，靠武器优势超射程战斗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谢天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不断变换左右眼计算距离的张兴盛，他还真不太相信张兴盛能打中那辆卡车。 刚才那一炮搞不好就是蒙的。 只要张兴盛能把炮弹打到那辆卡车十米范围之内，猪蹄子照赏。 张兴盛慎重的调好射角，又重新计算了一下确认无误之后伸手去取炮弹。 谢天殷勤的把炮弹递给张兴盛，张兴盛接过炮弹没有犹豫直接把炮弹送进了炮筒，手一松。 “嘭~啾~” 炮弹拖着长长的呼啸声飞向目标，轰的一声落在最后那辆卡车一侧，虽然没有直接命中目标，但是爆炸的冲击波却把那辆卡车掀了起来，轰的一声侧翻在路上，正躲在车后疗伤的几个鬼子伤兵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压成了一堆烂肉。 谢天目瞪口呆，张兴盛不好意思的咧了一下嘴低头调整迫击炮射角：“算差了一点，再来一发肯定能打中。” 谢天突然哈哈大笑猛的在张兴盛肩膀拍了一巴掌：“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给老子好好活着，不许你小子靠近鬼子五百米范围之内，你比老子这迫击炮金贵。” 山坡上鬼子少尉小队长死了，山头上的子弹又如下雹子一般落下，剩下的日军丢下十几具尸体开始撤退。 秦奋指挥着战士们打靶一样瞄准着撤退的日军射击，真把这一场战斗当成练兵了。 其实秦奋自己都是个新兵，只是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全程无压力啊。 谢天拍了拍张兴盛肩膀站起来吩咐道：“你自由发挥，看到哪儿鬼子人多就往哪打，不过这炮弹你可得给老子省着点用，老子可没有兵工厂，造不出炮弹来。” 张兴盛应了声是，见谢天走开可就犯愁了。 自由发挥哪儿鬼子人多往哪打，炮弹还得省着点用，那咋打？ 谢天举起驳壳枪冲着还在射击的战士们喊道：“同志们，跟老子一起冲啊。” 溃兵是最好打的，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没组织的溃兵无心恋战，一心只想逃命，所以鬼子一个小队就敢追着晋绥军一个团的溃兵打，因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还手啊。 马路上第一辆卡车卸下来一个车轱辘无法动弹，第二辆卡车被炸了一个粉身碎骨现在还在熊熊燃烧，烈火中还不时有弹药殉爆传出爆炸声和子弹的呼啸声，跟放烟花一样令人不敢靠近，最后一辆卡车侧翻挡住了退路，唯一完好的第三辆卡车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山下幸存的鬼子见追杀的鬼子被打退下来急忙架起机枪和掷弹筒掩护撤退，四挺机枪交叉火力构成了一张强大的火力网，马上压制住了谢天的队伍，队伍中也有士兵受伤了。 谢天躲在岩石后冲着张兴盛大喊：“张兴盛，给老子把鬼子的机枪端掉。” “嘭~啾~” 炮弹准确的落在两个机枪射手中间，两挺机枪瞬间变成了哑巴。 在小规模战斗中，一个神枪手或者神射手就能掌控战场的主动权，尤其是这种射距外的神射手更是战场上的噩梦，根本无法抗衡。 谢天冲着抱着迫击炮追上来的张兴盛挑了一根大拇指：“还有两挺机枪，瞄准了给老子打。” 山下一名受伤的鬼子伍长看出情况不妙，立即下达了撤退命令：“敌人有神炮手，赶紧撤退，退到半步崖等待援兵。” 按照鬼子编制，现在这个伍长就是鬼子这支小队的最高指挥官，可以临战指挥。 鬼子小队以上编制都配备有无线电台，遇袭之初就已经呼叫支援了，现在依旧跟平远县城和张庄据点的鬼子保持着联系。 近现代战争除了武器装备兵员素质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信息畅通，七七事变以来中国军队被日本鬼子打的节节败退，主要就是跟日本鬼子的整体实力相差太过悬殊，除了人多优势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鬼子天上有飞机，水上有炮舰，地上有坦克，有榴弹炮，a类部队每小队就配备了电台，可以灵活调动各兵种相互支援，这仗确实是不好打。 国军只有团以上战斗编制才装备电台，八路军连旅一级战斗编制有的都没有电台，相互之间沟通联系只能靠有线电话，而且还不能保证线路随时畅通，很多时候都需要通讯员骑马甚至是步行进行联络，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效率，有的时候一个命令送到的时候就已经根本无法执行了。 信息不畅，仗还怎么打？ 以八路军为例，基本上都是以团营级为单位各自为战，除非进行大的战役部署时才会在战前充分沟通，统一协调，而且战时还将面临临战指挥不畅的局面。 此时鬼子开始掩护着伤兵向半步崖方向撤退，谢天带人追了一会儿马上下令收兵打扫战场，他知道鬼子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运气不好的话恐怕连鬼子飞机都会赶来支援，飞机对目前的谢天来说基本就是不可抗力，只能躲。 “大家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所有能吃的能用的都不要放过，鬼子援兵马上就要到了。”谢天大声下达命令，自己快步走向鬼子卡车检查战利品。 第22章 十里坡伏击战六 谢天走到第一辆鬼子卡车那，先是用枪口挑开车帘看一下有没有躲藏在里面的鬼子，结果车帘挑开正见铁蛋往嘴里塞饼干，手里还拿着一罐牛肉罐头正吃得不亦乐乎。 铁蛋看到谢天露头兴奋的喊道：“团长，这车上好多好吃的，你快点上来吃点。” 谢天踮脚向车厢里看了一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赶紧滚下来打扫战场，鬼子援兵马上就到了。” 车厢里装满了各种物资，有饼干有罐头有油盐酱醋有面粉有大米还有两箱清酒，还有两头杀好的猪。 谢天话音刚落，这时从第一曲方向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铁蛋神色一变扔下手中的饼干罐头嗖的一下跳下车拔出双枪挡在谢天身前，这小子腿快，抢在其他战士之前缴获了那个鬼子少尉的王八合子，又是双抢了，现在威风的不得了，跟谢天一样连望远镜也挂上了。 谢天举起望远镜观察着一曲方向，大声命令道：“大家抓紧时间，鬼子援兵恐怕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把搬不动的东西都扔到第三辆卡车上，能带走的咱们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炸掉，决不能给鬼子留着。” 秦奋抱着一挺机枪远远的招呼谢天：“团长，这里还有个活的，怎么办？” 谢天快步走过去，正围着那个鬼子伤兵的秦奋他们几个急忙给谢天让开。 谢天大步走到鬼子伤兵面前，鬼子伤兵冲着谢天举起一只手嘴里叽里咕噜。 “这鬼子说啥？”秦奋问道。 谢天没有半丝迟疑，举起驳壳枪对着鬼子脑袋就是一枪，顿时把那个小鬼子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近距离看到鬼子被射杀，秦奋和几个战士被溅了满脸血，也被吓住了。 谢天拎着枪面色阴冷的说道：“这小鬼子说让我送他去见武大郎，别浪费时间，所有活着的都补一枪，不然他们养好了伤就会继续屠杀你爹你娘，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记住了没有？” 秦奋神情一变，大声喊道：“记住啦。” 谢天不再理会秦奋等人，快步走向第三辆卡车，掀开车帘看到车上装着满满的弹药箱，也不用上车查看了。 第四辆车装的什么给养不用看了，卡车侧翻，车里不少给养都滚落了出来，全都是军装棉被翻毛皮靴肥皂牙膏毛巾这些物资。 谢天又举起望远镜向枪声依旧激烈的一曲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快步走到第三辆卡车的驾驶室门前开门坐上去，拧动钥匙打着了火。 铁蛋跳上踏板扒着车门诧异的看着谢天：“干爹，这东西你也会鼓捣？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谢天黑着脸回了一句，找着档位看着后视镜开始倒车，直接把车尾顶到了那辆侧翻的卡车跟前，冲着铁蛋命令道：“去喊人装车，把那辆车上的东西全搬过来。” 三十多个人搬东西还不快，不大的功夫战士们就已经把那辆车上的大部分物资转移到了这辆车上。 战士们嫌碍事，干脆把这辆车的篷布也掀了起来，这样可以从三个方面向车厢里扔物资。 谢天打开车门站在踏板上看了一眼车厢命令道：“够了，留点地方还要装食物，剩下的全部烧了。” 烧了？ 大家都是苦哈哈，看到这么多好东西带不走，疼得嘴角都抽搐了。 “妈的，烧了，快！！！鬼子马上就要到了，不烧掉难道要留给他们？”谢天忍不住开始骂人了。 铁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燃了棉被，不大的功夫剩下的那些物资和卡车一起卷入了熊熊烈火。 谢天一边骂着一边把车开向第一辆卡车，跳上踏板的铁蛋急忙喊道：“干爹先停一下，我还没收铁蒺藜。” “那还不快去？”谢天骂道。 铁蛋跳下车跑到前面，轻车熟路的从积雪下面翻找出他下的三角钉装进袋子。 三角钉是一字排开下在马路上的，前后下了两道犬牙交错保证万无一失。 铁蛋自己下的自己清楚，很快他就把路面清理干净招手让谢天把车开过去。 谢天把这辆卡车跟装满食物的那辆卡车紧紧贴在一起，战士们不用谢天吩咐早就已经跳上那辆卡车掀起篷布一箱一箱的把那辆车上的物资转移过来。 谢天半截身子探出驾驶室举着望远镜前后观察，嘴里不停的催促：“快快快，加快点动作，记得车上给你们自己留点站脚的地方。” 这时从一曲方向传来的枪声渐渐稀落，很显然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谢天更加焦躁，看向转移物资的战士们催促：“那破饼干就别要了，那东西不好吃，把猪肉大米白面都搬过来就好。” 其实战士们动作已经够快的了，只是谢天着急罢了。 情况不明啊，谁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前面恐怕还会有张庄据点的鬼子赶来支援，如果被前后夹击了，别说是这一车物资了，恐怕连他们这三十多个人都得要留在这儿。 谢天刚骂完战士们，转脸就看到秦奋和两个战士正费力的把一个汽车备胎往车厢里装，登时脸就黑了：“你们看车上还有地方么？装那破玩意干啥？扔掉扔掉。” 秦奋冲着谢天一呲牙：“万一咱车胎要是扎了呢，好有的换啊。” 这特娘的蝗虫过境啊，谢天无语的骂道：“你怎么不把那破车发动机也拆下来，万一要是坏个零件不也有的换么？” 秦奋嘿嘿一笑冲着战士们招手：“大家快上车，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 还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还有啥剩下的东西？你们这帮小子就差把那些死鬼子的内裤给扒下来了。 嗯，小鬼子不穿内裤，只有兜裆布。 战士们纷纷上车，连驾驶室顶子上都坐了好几个人，那些实在没地方落脚的战士干脆就把自己挂在了车厢外面。 看到过阿三国坐汽车么，现在谢天这辆卡车就是这个状态，只要一只手能把着脚底下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搭车，哪怕是只能落一只脚也行，简直就是开挂了。 谢天在望远镜中看到一曲的山坡上出现人影，急忙喊道：“敌人来了，还没上车的赶紧上车，秦奋，把那辆车给老子烧了。” 秦奋应了一声捡起一根燃烧着的树枝直接捅进了那辆车的油箱，轰的一声，那辆车燃起了熊熊烈火。 秦奋飞快的追上缓缓移动的卡车，跳上了驾驶室另一侧的踏板。 这是战士们给他预留的位置，已经站了一个，他只能挤挤，不过这也比那些挂在车厢外的战士们舒服多了。 左边的踏板位置当仁不让是铁蛋的，谁也不敢跟他抢，左青龙右白虎，马前张保马后王横，那就是铁蛋的位置，没有人可以取代。 至于副驾驶的位置上则是挤了三名伤兵，虽然伤得不是很严重那也是受伤了，理应照顾，是谢天安排他们坐在那的。 挂满人的大卡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驶过二曲山脚转进三曲，刚刚爬上一曲山顶的八路军独立团一营营长张大彪举着望远镜看着模糊的车影消失在视线中，愣了好半天向身边的一连长等人问道：“你们看清楚那辆车上是哪部分的了么？” 一连长撇了一下嘴说道：“你拿着望远镜都看不清俺们咋看得清，可惜了这么大一口肥肉让别人给吃了，要照我说咱们在半步崖就不应该放这伙鬼子过去，白白埋伏了一晚上，结果看到鬼子人多就怂了。” 张大彪恶狠狠的踹了一连长一脚，骂道：“你是猪啊？跟了老子这么久你打仗就不能动动脑子？你见老子打仗啥时候怂过？咱们就一个连的兵力，两挺轻机枪一挺歪把子，怎么跟鬼子一个小队打？老子这些兵不是爹生娘养的，明知道打不过还跑上去送死？猪脑子。” 一连长好不服气的说道：“你看人家不也打了么。” 张大彪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人家是打了，但是你知道人家埋伏了多少兵力？刚才你听到迫击炮的声音没有？那是迫击炮，不是掷弹筒。老子敢断定，人家最少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老子现在手里就你一个连，怎么打？” 一连长咧了一下嘴问道：“会不会是楚云飞的358团？” 张大彪屈起手指狠狠在一连长脑壳上敲了几下：“你告诉我358团主动出击过鬼子么？嗯？” 一连长揉着脑袋呲牙咧嘴的说道：“要不就是孔团长的新一团？” 张大彪一脚踹在一连长屁股上：“滚犊子，赶紧带人去战场看看还剩下什么没有。还他妈新一团，老子就是从新一团过来的，新一团那点家底儿老子还不清楚，别说他们没有迫击炮，整个新一团有脑袋的全算上就没有一个会开汽车的，你没见人家是开着鬼子汽车走的么？” 一连长挠着头带着几个战士跑下山坡，伏击鬼子运输队的这支部队不是楚云飞也不是新一团，那会是谁？ 在这一片除了咱们独立团和楚云飞的358团就没有哪股势力有一个营的兵力了啊。 以前黑云寨谢宝庆算是这附近除了正规军以外实力最大的一股势力了，不过他手下那些人加在一起勉强也就算是一个连的兵力，而且谢宝庆也被团长给剿灭了啊。 那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实力敢打鬼子一个加强小队护送的运输队？ 一连长是想不明白了。 第23章 这到哪说理去 别说一连长想不明白，就连张大彪也没想明白。 但是张大彪知道，这事儿必须要向李云龙汇报，无论是谁打的鬼子这支运输队，这都是大事。 张大彪带着一连战士赶到战场的时候，一连长已经带着几个战士仔细搜查过战场，一连长哭丧着脸递给张大彪一个手柄被炸断的地瓜手雷：“就找到一个这个，还是在犄角旮旯翻出来的。这帮家伙战场打扫的真干净，连鬼子身上的皮鞋皮带都被他们给扒走了。” 张大彪无语，这帮人到底是哪部分的啊，怎么感觉着比咱八路军还穷啊？ 一连长犹豫着说道：“战场上除了鬼子尸体以外没有发现一具其他部队的尸体，应该是他们自己把受伤和死亡的战士都带走了。” 剿灭一个小队的鬼子不可能毫发无伤，一连长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那支神秘部队撤退的时候把死难战士的尸体都带走了。 走得那么匆忙还带走战士尸体，这是一支令人钦佩的队伍。 到底是哪部分的呢？ 这时，山坡上一个战士举着一床棉被冲着下面喊道：“营长，连长快来看，这里有好多棉被，还有新的呢。” “棉被？”张大彪眉梢轻轻一挑，正准备上山去查看，就在这时从一曲方向传来几声枪响，张大彪神色一变急忙命令道：“不好，平远县城的鬼子援兵到了，大家快撤。” 战士们急忙跟在张大彪身后向山坡上跑去，十里坡的地势太过平缓，如果被鬼子援兵咬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一辆装甲车和三辆卡车从一曲坡底的第一弯路上转过来，装甲车上的鬼子中佐看到路上正在燃烧着的三辆卡车和正向山坡上撤退的八路军战士，眼珠子登时就红了：“开炮，追上去消灭这帮土八路。” 早已蓄势待发的鬼子装甲车炮兵马上将炮口对准山坡上正在撤退的八路军战士们，嘭的一炮打了过去。 炮弹落在身边，一名战士被掀飞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张大彪心里那个骂啊。 狗日的小鬼子你们是不是瞎啊，不是老子抢劫的你们运输队，老子只是落井下石消灭了你们从战场上撤下来的那股溃兵。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他妈的追老子干毛线，抢劫你们的人就在前面呢，你们去追他们啊。 这特么还真是有偷驴的有拔橛的，偷驴的跑了，拔橛子的反而被人家当成了贼追打，这到哪儿说理去？ 小鬼子眼珠子都红了，一个小队士兵成建制的被土八路给消灭了，这个消息恐怕连第一军司令长官筱冢义男得知后都要大发雷霆。 听到身后传来炮声，谢天嘴角露出坏笑：“鬼子援兵跟八路干上了，大家抓稳了啊，咱们的再开快点，不然撞到张庄据点出来的援兵可就麻烦了。” 车门外站在踏板上的铁蛋笑得嘎嘎的像个鸭子：“活该，谁让他们灭了咱们山寨，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谢天腾出手给了铁蛋一个大耳刮子，骂道：“八路灭了咱们山寨他们也是中国人，你骂他们是狗就等于是骂咱们自己，下回再听到你骂他们小心我大耳刮子抽你。” 这时右侧车门外踏板上的秦奋一声惊呼：“坏了，咱们棉被忘记收回来了。” 随着秦奋这一声惊呼，在卡车上挂着的战士们一阵心疼的抱怨。 是啊，当时光想着打仗杀鬼子打扫战场了，怎么把棉被这茬给忘了。 谢天哈哈一笑骂道：“你们这帮小子，西瓜都捡到了还舍不得掉的那粒芝麻，咱们这车上不是有新棉被么，等回去之后给你们一人发一条。如果刚才再让你们去收拾棉被，现在跟鬼子援兵交火的人肯定就是咱们了，搞不好在这之前咱们还得要先跟八路干一仗。现在多好，大家腿着来的，回去的时候是坐着大汽车回去的，车上还装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这些东西随便拿几件就抵得上丢掉的那些破棉被了。” 秦奋挠了挠头笑了：“也是哦。” 谢天放缓车速打方向盘转向一条岔路，心情彻底放松了。 走到这儿还没遇到张庄据点赶来的鬼子援兵那就完美避过了，让小鬼子跟八路军慢慢撕巴去吧，咱们回家了。 谢天哪知道他们刚刚拐进这条岔路不久，从张庄据点赶来的鬼子援兵就从他们屁股后面擦肩而过，整整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大队的皇协军，黑压压的一千多人，这要是撞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个把小时后，卡车终于开出山区，大孤镇已经遥遥在望。 看到家了，战士们开始兴奋起来。 这一仗打得太舒服了啊，杀了几十个鬼子，缴获一车物资，而自己这一方面却只有三个战士受伤，轻伤。 看到大家这么兴奋，谢天呵呵笑道：“我教大家唱首歌吧。” 一旁的铁蛋脸都黑了，他吃惊地看着谢天：“团长，你还会唱歌？” 铁蛋也学乖了，不溜嘴的时候也知道跟谢天喊团长了。 结果谢天还是眼珠子一瞪：“咋滴，老子就不能唱歌咋滴？” 铁蛋急忙一手抱住脑袋，怕挨揍：“能，没说不能啊，团长给咱们来段小寡妇上坟吧，你们说好不好？” 铁蛋这个建议是一呼百应，这帮家伙们听到小寡妇上坟跟听到西门庆潘金莲一样兴奋。 谢天毫不客气的赏了铁蛋一巴掌，小兔崽子，毛都没长全呢还小寡妇上坟。 谢天大声喊道：“大家跟我一起唱啊，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预备，开始。”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战士们听到谢天唱的歌精神一震，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向前！向前！向前！……”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背负着……”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是抗日的武装。” “我们是……”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鬼子消灭干净。” “从无畏惧……” 战士们越唱越上口，很自然就跟上了谢天的节奏。 谢天教战士们唱的正是解放军军歌，略有改动，去掉了几句不合时代的歌词，更加简洁，朗朗上口，不大的功夫战士们就都学会了，越唱越来劲。 三十多人齐唱解放军军歌，那气势同样也是气冲云霄。 正在大孤镇外老槐树下玩丢石子的几个小孩听到嘹亮的歌声齐刷刷的看过来，当他们看到一辆大卡车车上挂满人开过来，儿童团长二毛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小洋鞭点上，冲着其他几个小孩吩咐道：“快跑，告诉镇上的人鬼子来了。” 小洋鞭噼里啪啦炸响早就惊动了镇上的人，唐婉儿李春香她们几个急忙从绸缎庄跑出来，令人意外的是高美娟竟然也在。 这可怎么办，部队出去打仗了，偏偏这个时候鬼子来了。 李春香焦急的一扯唐皓儿：“恐怕鬼子是冲你来的，你快进山去躲躲，等安全了我再进山去找你。” 唐皓儿急忙说道：“不行，你是妇救会会长，如果鬼子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要走咱们一起走。” 高美娟焦急的催促二人：“你们别拉拉扯扯的了，你俩全都去躲躲，这里我盯着，张庄据点的鬼子认识我，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镇外，谢天看到二毛他们几个孩子放起了鞭炮，顿时哭笑不得。 这特娘的，这几个小子这是把我们当成鬼子了啊。 没办法了，出绝招吧。 不然老百姓都跑干净了，扰民不说，万一哪位大爷大娘再摔一跤到底是扶还是不扶？ 谢天大声喊道：“大家跟我一起喊，老乡们别怕，我是谢宝庆！” “老乡们别怕，我是谢宝庆！” “老乡们别怕，我是谢宝庆！” “老乡们别怕，我是谢宝庆！” 要是搁以前，三十多人这一嗓子喊出来，人们听到谢宝庆这三个字恐怕连街上的狗都得跑干净了。 而现在，骚乱中的大孤镇听到是谢宝庆回来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不仅没人再跑了，反而有不少百姓向镇口涌来，他们倒要看看谢宝庆这是又闹的哪一出啊。 谢宝庆这两天戏码一出接一出，但是不管怎么着，镇上的老百姓已经看明白了，谢宝庆不会害他们。 丝绸店门口，高美娟楞了一下咯咯笑着挽住唐皓儿胳膊：“是你们家大土匪回来了，咱们快去看看他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李春香呲道：“怎么看上去你比皓儿还要迫切，你该不会是对她们家谢团长有什么想法了吧？” 高美娟俏脸突然红了一下。 唉，我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谢宝庆这个大土匪。 今天起大早我又鬼使神差的跑来大孤镇找唐皓儿，我到底是想要见唐皓儿还是想要见那个大土匪？ 高美娟嗔怒的瞪了李春香一眼，说道：“看来李会长对我有不小的成见。” 李春香咯咯一笑：“怎么会，你站的那么高，我想够都够不着，又怎么会对你有成见，你想多了，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春香对高美娟可没什么好感，毕竟高美娟是高奎荣的闺女。 唐皓儿左手挽住高美娟右手挽住李春香说道：“你们俩别闹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现在还担心着他们有没有受伤呢，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第24章 她的男人 镇口，秦奋带领着战士们排成两列纵队，扛着枪唱着刚学会的军歌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走来，嘹亮的军歌声配着他们雄健的步伐更显气势。 谁会相信昨天这些兵还都是一群看不到明天的难民？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一辆还带有鬼子标志的大卡车，驾驶室外面的踏板上站着威风凛凛的铁蛋，手里还拎着一把新缴获的王八合子。 这小子觉得这样拉风，就算车上有空地儿他也不到车上去坐，如果不是驾驶室里还有三个伤员，谢天真想一脚急刹把这小子给甩出去。 太能嘚瑟了啊。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是抗日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鬼子消灭干净。” …… 镇口的老百姓都懵了。 来的这一支军队真的是昨天谢宝庆的那群难民兵？ 唐皓儿挽着高美娟和李春香冲出人群，松开二人急忙跑向秦奋。 刚才在队伍中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谢天的身影，唐皓儿急了啊。 “秦连长，谢宝庆呢？他怎么没回来？” 秦奋哈哈一笑伸手一指队伍后面的大卡车：“嫂子你看不在那呢么，团长开车呢。” 看到驾驶室里含笑看着她的谢天，唐皓儿松了口大气。 这个坏蛋，竟然连汽车都会开，他还有什么不会干的？ 唐皓儿赌气故意不再去看谢天，拉着秦奋问道：“你们是不是打胜仗了？” 秦奋哈哈笑道：“在团长的英明指挥下，我们杀了几十个鬼子，喏，车上的那些物资都是我们缴获的，光大肥猪就两头呢。还烧了鬼子三辆卡车，咱们的战士只有三个受伤的，一个都没死。” 唐皓儿兴奋的跳起了脚：“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秦奋笑着纠正：“是团长太厉害了，这场仗如果是我指挥，恐怕我们这些人一个都回不来。” 现在秦奋包括独立团的战士们对谢天已经是敬若神明一般的盲目崇拜了，虽然谢天会骂人会打人，但是他们还是崇拜，因为谢天骂他们打他们都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秦奋转身倒退着走，冲着战士们大声喊道：“同志们，咱们再唱一遍团长教给咱们的军歌。向前！向前！向前！预备，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唐皓儿终于忍不住跑过去迎上汽车，笑靥如花的看向车窗内的谢天。 新婚燕尔是啥感觉，唐皓儿现在就是啥感觉。 外貌粗犷的谢宝庆此刻就是她眼中最英俊的男人。 她的男人！ 谢天刹住车，笑呵呵的冲着那三个伤兵商量：“兄弟，你看咱们也到家了，你们哥仨就是蹭破点皮，你看你们能不能给我老婆让个座？” 三个伤兵哈哈笑着下车，打开车门请唐皓儿上车。 其实这三个人受的伤哪有谢天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有个兵大腿上被鬼子机枪打了个贯通伤，不过谢天已经帮他们简单处理过了，肯定死不了，但是短时间内一瘸一拐是免不了的。 看着打开的车门和谢天伸出的手，唐皓儿微微一笑抬脚坐上汽车，笑道：“鬼子的汽车这还是头一次坐，开车吧。” 谢天笑了笑，搞怪的应了一声：“喳~” 谢天最擅长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捕捉信息，刚才唐皓儿无心说了一句鬼子的汽车这还是头一次坐，那是不是代表着唐皓儿以前经常坐汽车？甚至是每次出行都坐汽车？ 那么唐皓儿的家庭恐怕就不止是祖上就是开染坊的那么简单。 开染坊的不是买不起汽车，是不敢如此招摇。 在这乱世之秋，有钱人都不敢说自己有钱，太招摇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觊觎。 这年头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除非…… 这一瞬间谢天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但是他宁愿相信唐皓儿跟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到谢天要开车，李春香气得在外面拍门。 唐皓儿咯咯一笑打开车门拉上李春香，冲着高美娟伸手：“美娟姐上来吧。” 高美娟笑笑：“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到别的铺子去看看，等会儿我再过去看你们。” 李春香嘭的关上车门冲着谢天大声说道：“婉儿当家的开车吧，队伍都走远了。” 车下的高美娟苦笑，李春香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啊。 这个李春香也真是的，我得罪过你么？ 战士们唱着军歌穿过大孤镇横街，把整个大孤镇都惊动了。 现在大孤镇所有人都知道谢宝庆这支队伍打了一个大胜仗，杀了几十个鬼子，缴获了一卡车的物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都还没死。 传说中的鬼子不败神话就如同一个肥皂泡一样砰的一声破碎了。 连这群昨天还都是难民的兵都可以毫发无损的杀掉几十个鬼子，难道鬼子都是泥捏的么？ 大孤镇的百姓可是都见过鬼子，鬼子不止一次到大孤镇来过，还在镇子里跟八路军和晋绥军打过仗，凶神恶煞一样，连无辜老百姓都杀，八路军和晋绥军好像都打不过鬼子。 怎么鬼子遇到这群难民兵就变成软柿子了？ 连卡车都被他们给开回来了。 五行相克？ 还是神灵附体？ 镇子里一些年轻人蠢蠢欲动，打算要加入谢宝庆的解放军独立团了。 加入独立团有肉吃啊，没见人家大卡车上拉着四片大肥猪么。 队伍行进到孤山寺，在秦奋的口令下在孤山寺门前广场列队，寺里暂居的难民都跑出来了，连寺里的和尚也跑出来好几个看热闹。 今非昔比，似乎一夜之间这群难民兵都有了精气神，这一点连那些难民们都看出来了。 谢天停好车走到队列前面，依次扫过每名战士，让每名战士都感觉到自己在看着他。 谢天沉声说道：“今天的仗打得还算可以，特别表扬一下张兴盛同志。我任命，张兴盛同志为团部直属炮排排长，卸任一连一排二班班长职务，任命李泉同志接替张兴盛同志为一连一排二班班长，任命郭开明同志为一连一排排长，任命马东同志为一连二排排长，马东同志请出列。” 一场仗打下来，每个人在战场上的表现谢天都看在眼里，现在开始调整部队的基层领导班子，该提拔的提拔，该任命的任命，绝不拖泥带水。 马东大声应了一个是走出队列，他这是火箭式提升啊，直接跨过班长这一级成为了一连二排排长。 谢天冲着马东呲牙一笑：“你仗打得不错，敢冲敢拼，把你提拔为排长是对你的表彰和肯定。” 马东脸上刚露出笑容，结果谢天接着说道：“但是，老子现在就这么几个兵，没人分给你，官给你了，兵自己想办法招去，能招来多少兵看你自己的本事，你小子要是只招到十来个兵老子就拿你当班长用，你小子要是能招到二三十个兵你就还是排长。” 马东大声应了一个是，突然一笑：“团长，那俺要是招到一百个兵呢？” 谢天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你就是连长，独立团一营二连连长，能不能当上这个官看你小子自己本事了，你小子甩开膀子干，要是能招到一千个兵老子这个团长让给你做。” “那你干啥去？”马东问道，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想问。 谢天哈哈大笑：“那还用问么，你小子都成团长了，老子肯定早就已经是师长了。” 战士们哄堂大笑，谢天等战士们笑过一会儿，脸一沉说道：“但是，今天的战斗也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等会儿解散以后你们各班组要进行战斗总结，总结今天战斗中犯过哪些错误，避免下次战斗的时候再犯同样的错误，每个人必须深刻反省自己在战斗中的得失，好的经验要发扬光大，告诉身边的每一个同志，犯下的错误要深刻认识，让自己时刻反省。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战士们大声回答。 谢天再次扫过每一名战士，大声宣布道：“现在宣布一条纪律，战场上缴获的所有战利品必须要交由上级进行统一分配，这个由你们各连排自己执行，战利品汇总之后交到团部由团部各级干部集体讨论决定分配。” 战士们面面相觑，他们每个人兜里都是鼓鼓囊囊的，钱包手表钢笔戒指什么都有，都是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 现在还要上交？ 很多人开始有情绪了。 谢天板着脸看着大家，一直看到很多人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这才沉声说道：“我不希望看到你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打扫战场时的自相残杀。统一分配，就是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每个人都能获得公平。想得通的就留在队伍上，想不通的就带着你口袋里的东西滚出老子的队伍，你口袋里的那俩东西老子不稀罕。现在各班带回讨论，想走的一概不留，但是得把枪和军装给老子留下，解散。秦奋，你带几个人清点一下卡车上的战利品，要抓紧时间把车卸了，我得找个地方把车藏起来，不然鬼子飞机来了咱们马上就暴露了。” 秦奋应了一声点了几个人跟着一起卸车，其余人由各班带回开战后总结会，清缴战利品，只是战士们刚才还高涨的情绪有些低落。 有人想不通是正常的，这就要看谢天把这些战利品收缴上来之后分配的时候是否能服众了。 第25章 MP40 看到战士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李春香苦笑道：“昨天还在拼命招人，今天就要往外赶人，何必呢。” 唐婉儿轻轻摇了摇头：“他这是在树立军规，现在如果不把军规树立起来，等到将来队伍扩大了再整顿军纪就有点晚了。也难为他了，又要做菩萨，又要做阎王，如果能有个人跟他一起分担就好了。” 铁蛋走到谢天身边小声问道：“干爹，不照咱原先的规矩三七开啦？” 黑云寨原先的规矩抢到东西三七开，动手的人拿三成，山寨拿七成，毕竟山寨也要人吃马喂，没参加行动的兄弟也要雨露均点多少分一点。 谢天板着脸看着铁蛋说道：“不能，规矩改了，全部上缴统一分配。” “得，俺不要了，万一将来你生不出儿子来反正也都得留给俺。”铁蛋嘟囔着从裤腰带上摸出来两根金条交到谢天手里，然后从口袋里又翻出十几块大洋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军票，还有一块金表，全都堆到了谢天手上，谢天被迫得双手捧着才行。 这小子多机灵，打扫战场的时候专门冲着当官的下手，别人还在冲锋呢这小子已经把鬼子死的那几个当官的口袋摸了个遍，撸金表的时候还差点跟一个难民兵打起来。 谢天又气又笑的看着铁蛋从一个个兜里往外掏东西，直到铁蛋双手一拍裤袋：“没啦，干净啦。” 谢天没好气的在铁蛋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兔崽子还挺能划拉的，把帽子摘下来。” 谢天的本意是让铁蛋用帽子把这些东西兜住到寺里去交到团部，结果这货听到谢天让他摘帽子就变了脸色。 谢天顿时就明白了，抬脚又是踹了铁蛋两脚。 铁蛋噘着嘴把帽子摘下来从边沿缝隙里抠出来一根小黄鱼放到谢天手里，谢天黑着脸骂道：“臭小子，学会跟老子打埋伏啦？” 铁蛋嘿嘿笑道：“俺也得存点私房钱等着回头娶媳妇啊。” 刚走过来的唐皓儿和李春香忍不住扑哧笑了，李春香伸手揉着铁蛋脑袋笑道：“你才几岁就想着娶媳妇啦，跟姨说说你想找个啥样的，姨帮你张罗。” 铁蛋笑道：“反正你这样的是不行，俺怕你把俺灌醉了扔河里去，俺得找个干娘这样的。” 李春香笑得花枝乱颤：“姨干嘛要把你灌醉了扔河里去？” 铁蛋笑道：“俺不告诉你，俺干爹知道。” 李春香看向谢天，谢天憋笑差点没憋出内伤，看到李春香看过来急忙冲着铁蛋骂道：“小兔崽子，好的你不学，赶紧拿帽子把这些兜住，进去交给……” 谢天犹豫了一下，团部就他和秦奋两个，秦奋正带着几个人在那盘点卡车上物资呢，没人了啊。 “交给我吧，我给你们当账房，保证每一笔帐都记得清清楚楚。”唐皓儿看到谢天犹豫，笑笑说道。 谢天看向唐皓儿，唐皓儿冲着谢天轻轻点了一下头，谢天一笑：“好吧，就交给你干娘吧。” 让唐皓儿在团部做点事情也不错，跟在身边最少谢天不用总担心唐皓儿的安全。 谢天把手中的东西放到铁蛋帽子里交给唐皓儿，唐皓儿冲着铁蛋说道：“你跟我到团部，登记造册之后你确认一下签个字。” 铁蛋挠头：“俺不认字。” “那就按手印。” 唐皓儿说完看着谢天说道：“办个识字班吧，识字才能多明事理。” 谢天嗯了一声：“这事儿我跟秦奋说过了，抽训练间隙吧，不只是战士们，我看难民中还有不少孩子，不能让这些孩子们整天瞎跑，也得把他们组织起来认字，只是现在抽不出人手。” 唐皓儿白了谢天一眼，嗔道：“我不是人手？春香也识字，也能教那些孩子们。” 李春香笑道：“谁说光是孩子们，我看镇上的人不管男女只要愿意来识字的都可以来，咱们在大殿上办识字班，两三百人都能坐下。” 这时高美娟的声音传过来：“我也可以算一个。” 几个人扭头看去，正见高美娟笑吟吟的提着个布包走过来。 看到高美娟，李春香的脸就耷拉下来了。 谢天冲着高美娟拱手：“高大小姐来了啊，好了，识字班的事情你们商量吧，我去看看他们清点完了没有。” 高美娟喊住谢天：“谢团长请留步。” 谢天冲着高美娟笑笑：“高大小姐还有事？” 高美娟走到谢天面前：“刚才在镇外的时候我见你队伍中有受伤的战士，我学过一些医术，刚才在镇上药铺里抓了些药，我想帮那些战士把伤口处理一下，可以么？” 谢天喜笑颜开：“那太好了啊，没想到高大小姐还是医生，谢晋，带高大小姐去给那几个战士处理伤口。对了，我这里有一些药品，等会儿我拿给你，你看一下能不能用上。” 谢天只懂得一些战场急救知识，深入治疗他可就不在行了。 高美娟笑笑：“谢团长做事真细心，连药品都准备好了。” 谢天哈哈一笑：“鬼子送的，上面都是日本字，我也不认识不敢乱用。” 高美娟咧了一下小嘴，尴尬的说道：“我也不认识日文。” 唐皓儿微微一笑：“我认识几个，我跟你一起进去吧，看看能不能把那些日文翻译过来。” 谢天楞了一下，多看了唐皓儿一眼，看着高美娟说道：“那一起进去吧，我把药拿给你们。” 走进空无一人的团部，谢天招呼几个女人稍等，走进里屋从床下拽出那个装满药品的木箱回来，打开箱子说道：“都在这儿了，你们先看一下。谢晋，你去把那三个受伤的战士喊过来。” 三个女人一人从箱子里拿起一个大小不一的药瓶，看罢上面的日文标识，目光都转向了唐皓儿。 唐皓儿看向谢天：“给我纸笔。” 谢天从一旁桌上拿来本子，从铁蛋帽子里捡出来一只钢笔在手上划了一下递给唐皓儿，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放到唐皓儿屁股后面：“你坐下写，春香、高大小姐，你们俩随意。” 李春香得意的看了高美娟一眼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唐皓儿身边。 听到没，谢宝庆跟我喊春香，跟你喊高大小姐，还把我的名字放你前面，你该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地位了吧？ 谢天要是知道李春香心里的想法恐怕就该哭笑不得了。 你们这是干嘛？ 怎么感觉好像是要争宠啊？ 我谢宝庆现在有这么抢手了么？ 唐皓儿一手拿着药瓶一手在本子上写字，嘴里给大家解释：“这一瓶是黄霉素，主要用于杀菌，可以治疗……类疾病。” “这是阿司匹林，主要治疗……类疾病。” “这是环丙沙星，主要治疗……类疾病。” 唐皓儿毫无滞涩的在本子上一条一条的写下来，每写好一个就撕下来压在药瓶下面，等会儿打点浆糊贴到药瓶上就能用了。 唐皓儿这哪是认识几个日本字，根本就是熟通日文啊，把高美娟和李春香两个人都看傻了。 谢天看着认真翻译的唐皓儿脑子里也是在翻江倒海，看来自己对唐皓儿的了解除了身体以外还真的是一无所知啊，她的身世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这时铁蛋也把三个伤兵带来了，高美娟羡慕的看了正在翻译的唐皓儿一眼，开始依次给三个人检查伤口处理伤情。 三个兵伤的都不很严重，受伤最重的就算那个大腿上有贯穿伤的了，不过也没伤到要害，伤口也止住了血，处理一下不要感染就好。 只是高美娟给这个兵处理伤口的时候需要把裤子脱下半截，高美娟和那个兵都羞得脸通红，谁都不敢看谁。 还好昨天谢天逼着每个兵都洗了澡换上了新衣服，不然恐怕就更尴尬了。 这时秦奋带着两名士兵抬着一个箱子进来，进门冲着谢天咧嘴就笑：“团长，你猜咱们缴获到什么了？” 谢天看了一眼两个士兵抬着的箱子笑道：“是什么武器弹药可以把你高兴成这样？” 秦奋哈哈笑着吩咐两个士兵把箱子直接放到桌子上，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来一把冲f枪，冲着谢天兴奋道：“是冲f枪，一共有十支，这枪比美国人的汤姆森更小巧，小日本还真是能耐，可以造出这么精致的冲f枪。” 看到秦奋手中的冲f枪谢天眼睛就是一亮，他呵呵笑着从秦奋手中接过冲f枪笑道：“说错啦，这枪不是小鬼子造的，这是德国的mp40冲f枪，这枪除了射程有些缺陷之外几乎毫无瑕疵，堪称近战之王，子弹呢，有多少？” “子弹只找到两箱，团长，这枪的子弹不会都被你那一炮给炸了吧？” 打完仗了，秦奋开始心疼被谢天炸掉的那一车军火了，那感觉就跟被炸掉的是自己家东西一样，他也不去想想如果没有谢天那一炮今天这一仗能打的这么轻松么。 仅是那些殉爆的弹药就得炸死炸伤了十几个鬼子，更重要的是打乱了小鬼子的秩序，不然训练有素的小鬼子怎么可能被一炮就打乱了阵脚。 “才两箱子弹啊。” 谢天有点失望，mp40的子弹是9x19毫米鲁格口径弹药，这种子弹在欧洲非常普遍，在中国战场则比较少见，加拿大在抗战后期曾经供应给中国一部分，但那都是后话了，也轮不到谢天手里。 两箱子弹对单发射击的步枪来说是不少了，可是对冲f枪来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一个冲锋几十发子弹就没了，冲f枪么，靠的就是火力压制。 不过，这也是好宝贝。 谢天笑着把玩了一会儿，把枪递给秦奋吩咐道：“这是好东西，先抬进里屋收好，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它用到刀刃上。” 十支mp40，完全可以组建一支特战小分队了啊。 第26章 李云龙 不管情愿不情愿的，战士们都把缴获的战利品上交了，没有一个人离开队伍。 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是谢天收留的他们，感恩的心还是有的。 战利品分类登记造册，谢天找了个谷仓藏好那辆卡车，回来后召集干部们开会，不仅是讨论战利品的分配和使用，主要是要总结一下这次战斗中的得失。 这个会一直开到中午才结束，午饭是香喷喷的大块红烧肉，管够，就当是犒赏三军了。 连寺里的难民们也跟着沾了光，分了不少走，吃肉还吃哭了好几个。 三月不识肉滋味，在家的时候好年景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大灾年出来逃难了反而吃到肉了，还是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的红烧肉。 只是苦了被赶去后院的那群和尚们，闻到肉香一边说着罪过一边念着阿弥陀佛，就是不知到有没有人偷偷吞口水。 太欺负人了啊，强占了大半个孤山寺，还在庙里炖肉，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赵家峪，李云龙正坐在土炕上喝着闷酒。 李云龙还把团部设在赵家峪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几百个乡亲就因为他的一时不察而丢了性命。 身边出了叛徒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剿灭了黑云寨又让李云龙背了一个降级记大过的处分，还被旅长没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喷了他满脸唾沫。 谢宝庆名声不恶，而且又已经被新一团孔捷收编了，他为了去打谢宝庆还把孔捷给软禁了。 破坏联合抗日，攻打兄弟部队，这个罪名可不小，枪毙了李云龙都不过分。 不过李云龙会耍赖啊，眼珠子一瞪：老子不知道他们是兄弟部队。孔捷？老子软禁他？旅长咱说话可得讲良心啊，老子那是请他喝酒好吧，不信旅长你亲自去问问孔捷，老子是不是好酒好菜招待的他？ 背了个处分，得罪了孔捷，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心疼魏和尚啊。 赵刚和张大彪走进屋，看到李云龙又在喝闷酒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伸手抢过李云龙酒瓶子拍着桌子骂道：“就看不上你这个怂样，不就是又背了一个处分么？你李云龙身上背的处分还少么？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只要独立团还在，你李云龙就是独立团的团长。” 李云龙啪的一拍桌子瞪着赵刚回骂：“放屁，老子现在是营长。老子是因为处分么？老子心里疼，难受，赶紧把酒给老子，老子再喝一碗。” 张刚坐到炕沿上瞪着李云龙：“你少跟老子老子老子的，老子也会骂人。酒不能喝了，张大彪把情况跟老李汇报一下。” 李云龙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老子现在是营长，张大彪也是营长，用不着跟老子汇报，把酒瓶子还给老子，不然老子可要骂人了。” “你骂的人还少？这几天谁没被你骂过？不听也得听，张大彪，汇报。” “是，团长，政委。我们摸出了鬼子平远县城给张庄据点鬼子送给养的规律，昨天晚上我带着一连到半步崖设伏……” 李云龙一拍桌子骂了起来：“你是猪啊？带着一个连就去伏击鬼子运输队，你不知道张庄据点又补充了一个中队的鬼子么？突然增加了这么多鬼子，张庄据点武器弹药肯定需要补充，而且数量还不会少。运送这么多武器弹药，鬼子最少要用一个小队护送才行，恐怕还得是一个加强小队。你把全营都拉上去还差不多，一个连，你他妈是去给鬼子站岗放哨的么？嗯？” 张大彪被李云龙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一回连赵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张大彪汗如雨下，等李云龙骂完了急忙从赵刚手里抢过酒瓶子给李云龙满上，苦笑着说道：“鬼子还真是派了一个加强小队护送，四辆卡车，看到的就有四挺机枪，我没敢打。” 李云龙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瞪着眼珠子骂道：“没敢打跑到老子这儿来说个屁，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喝酒。” 张大彪苦笑：“我没敢打，可是有人打了。在十里坡二曲，一个小队的鬼子全被他们打散了，杀了四十多个鬼子烧了三辆卡车，还开走一辆。我们去晚了还吃了个挂落，全歼了逃出来的二十多个鬼子，结果被鬼子援兵追杀了一路，好不容易才跑回来。” “嗯？”李云龙端着碗诧异的看着张大彪，愣住了。 “是谁的部队打的？” 张大彪挠着头说道：“没看清啊，那些当兵的穿得花里胡哨的，没见过。” “穿得花里胡哨的？土匪？”李云龙追问。 张大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肯定不是，他们穿的是军装，统一制式，而且他们还有迫击炮，最少是六十毫米以上口径的。” 李云龙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冲着张大彪命令道：“给老子把地图拿来。” 张大彪转身去桌上拿地图，李云龙一口把碗里的酒喝干净，抬胳膊把桌上的带壳花生划拉到炕上，自言自语：“会开车，有迫击炮，应该是楚云飞的358团，嗬，楚云飞长能耐了啊，敢跑到老子地盘抢鬼子。” 抢鬼子？ 这话说的，就跟那些鬼子是他养的一样，你当是刷怪呢？ 张大彪把地图铺在桌上，李云龙低头查看，赵刚沉思着说道：“老李，恐怕袭击鬼子运输队的不是楚云飞。” 李云龙眯着一只眼看向赵刚：“那政委的意思是张庄据点的鬼子伏击了给他们送给养的鬼子运输队？” 赵刚无语的瞪着李云龙：“老李，说正事儿呢。” 李云龙一拍桌子瞪眼骂道：“老子也在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告诉我除了楚云飞和张庄据点的鬼子这附近哪支部队还有迫击炮？还是六十毫米以上的，嗯？” 赵刚也瞪起了眼睛：“老李你别跟我胡搅蛮缠，咱们二连能有意大利炮，就不许别的部队有六十毫米迫击炮了？搞不好还就是咱们团哪个连的呢。” 李云龙直起腰冲着外面喊道：“和尚，给老子进来。” 听到李云龙喊和尚，赵刚和张大彪都沉默了。 段鹏走到门口大声应道：“团长，你有什么吩咐？”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段鹏，李云龙愣了三秒，醒悟过来再也没有和尚了。 “老子是营长，再喊错了老子枪毙你。你马上去各连排问问，他们手里有没有六十毫米以上的迫击炮，不许隐瞒。” “是”，段鹏大声应了一声，转身一溜小跑去了。 打完平安县城之后李云龙的独立团又以连排为单位各自为战，一个团分散在方圆上百里的地界上，段鹏这一回得跑断腿了。 李云龙下炕抓起桌上的电话一通猛摇，电话接通之后李云龙说道：“给老子接358团楚云飞，老子是李云龙。” 电话很快接通，李云龙脸上马上绽开了灿烂笑容：“云飞兄啊，好几天没见你可想死老子了，老子听说你打了个大胜仗啊，鬼子那批物资老子可是已经盯了好久了，结果被你云飞兄给抢走了，你最少得分给老子一半，还得请老子喝酒。” 电话中传来楚云飞的声音：“云龙兄你是不是穷疯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跟老子装蒜，十里坡这一仗是不是你打的？” “十里坡？那可是你的地盘，云龙兄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派一两个营到那跟鬼子打一仗。” “介意。”李云龙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被李云龙摔了电话，楚云飞郁闷的看着身旁的参谋长说道：“这个李云龙没占到便宜就变脸，看在他帮我除掉谢宝庆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 参谋长笑道：“土八路不全这样么，有便宜就上，没便宜就跑。” 楚云飞放下电话说道：“你去查一下是哪个部队在十里坡打鬼子了。” 参谋长眉头拧成了疙瘩：“肯定不是咱们，这附近除了咱们和李云龙的独立团以外就没别的部队了啊。会不会是李云龙在故意找茬？” 楚云飞摇了摇头：“他没那么无聊，肯定是有人抢在他前面劫了鬼子的运输队，先查查吧。” 这头李云龙挂断电话挠着额头自言自语：“不是楚云飞，那还会是谁呢？” 张大彪犹豫着说道：“团长，还有一个情况，我们赶到战场的时候战士在二曲山坡上发现一些棉被，应该是伏击鬼子的那些人留下的。” 李云龙眼珠子刷的一下瞪了起来：“那你他娘的不早说？是啥样的棉被？是晋绥军统一配发的那种么？” 张大彪急忙摇头：“肯定不是，被面是花布的。” 李云龙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放屁怎么放半截，你早说老子就不给楚云飞打电话了，费半天唾沫。你们发现了多少棉被，带回来没有？” 赵刚咳嗽一声说道：“老李，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都是自己同志，谁惯得你这臭毛病今天骂这个明天骂那个的。” “老子就这样，不爱听别听，老子又没请你来，回你自己团部呆着去。”李云龙咆哮了起来。 赵刚一头黑线：“你他娘的怎么跟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第27章 地下战争堡垒 被赵刚骂了，李云龙反而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赵刚肩膀说道：“诶，这就对了，你现在是咱独立团团长，就得这样说话战士们才能服你，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你就用鞋底子抽他，一抽就全通了。” 赵刚被李云龙气得直翻白眼，抓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李云龙急忙去抢酒瓶：“哎呦我的大团长，你给老子留点。” 这时张大彪才见缝插针的说道：“棉被没带回来，没来得及，跑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好像不多，也就是三四十条的样子。” 正在跟赵刚抢酒瓶的李云龙刷的一下转向张大彪，瞪圆了眼珠子问道：“你说啥？三四十条？你的意思是说打鬼子运输队的只有三四十人？” 张大彪犹豫着说道：“很有可能，我只看到他们开着一辆车走了，连车厢外面都挂满了人。” 李云龙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抬头看向张大彪命令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开车走的更好找了，你派人到十里坡附近的村里去打听打听，一路摸下去总会找到他们，老子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跑老子地盘上抢吃的来了。” 赵刚黑着脸站起来冲着张大彪说道：“如果问出来了马上回来汇报，不管他们是哪支部队都是打鬼子的部队，只要是打鬼子的部队都是咱们同志。” 李云龙趁机从赵刚手中抢过酒瓶，笑嘻嘻的说道：“对，对，听政委的，只要是打鬼子的部队都是咱们同志，要多亲近。见到他们跟他们说，有机会老子请他们喝酒。” 等张大彪领命出去，赵刚转向李云龙黑着脸说道：“你还知道打鬼子的部队都是咱们同志？如果你冷静点不去打谢宝庆你能又背上一个处分么？” “他娘的，别跟老子提谢宝庆。”李云龙的火噌的一下又上来了，他盘腿上炕咚咚咚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咬牙切齿的骂道：“狗日的跑得到快，要是被老子抓住老子活剐了他。” 赵刚捡起桌上的空酒瓶在桌上使劲顿了几下，瞪着李云龙骂道：“你他娘的再给老子犯浑，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人关你禁闭！” “屁，还真拿自己当团长了”，李云龙小声嘟囔了一句端起酒碗。 赵刚嘭的拍了一下炕桌气呼呼的往外走：“喝，喝死你，他娘的，老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四六不分的东西。” 李云龙笑嘻嘻的追着赵刚背影喊道：“团长你走啊，一块喝点呗，你说这人真是的，官大脾气长，跟老子都敢拍桌子了，你问问独立团谁敢拍老子桌子，你是头一个……” 赵刚脑瓜子嗡嗡的，琢磨要不要趁着老子现在是团长把这个混蛋关几天禁闭，省得他一天跟个刺猬一样逮着谁扎谁。 大孤镇现在也热闹的很，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谁能想到啊，大土匪谢宝庆拉起队伍真的是去打鬼子了，而且首战就是一场大胜利，杀了几十个鬼子还抢了一辆大卡车回来，满车厢的好东西啊，光大肥猪就有两头。 人家顿顿大白面馒头炖猪肉，听说连大米饭都吃上了。 再看咱，顿顿咸菜疙瘩窝窝头，窝窝头还不是纯面的。 活得没滋没味啊。 镇里的年轻人坐不住了，好多人跟家里商量了一下就跑来孤山寺报名参军了，连十里八乡也有不少年轻人闻讯赶来。 这一天谢天的部队没招到几个难民兵，主要是流浪到平远县的难民几乎都跑过来了，没人了，不过这也减少了谢天施粥的压力。 难民兵没招到几个，本地兵却是爆发了。 尤其是马东，这一天乐得合不拢嘴。 一天招了五十多个兵，照这个趋势下去明天他就可以当连长了。 嗯，一营二连连长。 这些年轻人跑来当兵可不只是为了吃肉，真心想要打鬼子的恐怕也没几个。 加入谢天的队伍，就是冲着谢天给人们画的那张大饼来的。 鬼子来了老百姓没好日子过，鬼子打跑了老百姓也没有好日子过。 或许就跟炊事班王班长说的一样，跟着谢宝庆干，或许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反正怎么都是没好日子过了，谢宝庆既然看穿了这一点，跟着他或许还能搏一搏。 连谢天自己都没想到今天可以招到这么多兵，同样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军装不够穿咱接着做，现在枪也够用了，粮食也充足，再说了，就算缺点啥不是还有鬼子这个军需官么，缺啥了去找鬼子要就好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陆陆续续有不少年轻人加入谢天的队伍，大孤镇都显得热闹了。 在镇子里每天都能看到谢天的队伍背着枪巡逻，镇口也有当兵的站岗放哨，而且这些兵有很多都是镇上土生土长的孩子，肯定不会祸害镇上老百姓，再远远听到孤山寺那儿传来战士们训练时的喊杀声，老百姓心里踏实啊。 现在整个大孤镇都是忙碌的，女人们每天忙着做军服缝被子纳鞋底儿，包括那些难民中的不少人也参加了进来。 人人都有心，谢宝庆在难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们，他们也想力所能及的帮谢宝庆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上山去打捆柴回来。 晚上孤山寺大殿里还办了识字班，每天都有两三百人挤在里面一起识字，大人孩子都有，秦奋、唐皓儿、李春香、高美娟四个人轮流上台当老师，结果还是高美娟讲课最受欢迎，人长得俊，还会将故事，尤其是，还没嫁人…… 牲口们啊，整天脑袋瓜子里都想啥呢？ 每个人都在忙，只有谢天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坐在团部写写画画就是带着铁蛋东溜西逛，连战士训练的事儿都交给秦奋他们几个干部去进行，自己撒手不管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孤镇不是无险可守么？ 既然无险可守，那就让它处处都是险地。 既然在地面上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那咱们就从地底下想办法。 谢天思来想去，唯有地道战最适合大孤镇，也只有一条四通八达的地道网才能把大孤镇打造成一个铜墙铁壁的战争堡垒。 说干就干，发动各家各户挖小地道，安排部队抽出时间挖大地道，只要把各家各户的小地道都连接起来，那么大孤镇地下就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地道网，无论鬼子来多少人咱都不怕，能打就打，打完就钻地道，让鬼子找不着人。 现在谢天在大孤镇的威信不是一般的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更何况挖地道是为了保命，几乎是谢天一声令下全镇都动了起来。 各家各户都在挖地道，虽说现在天寒地冻的，只要把上面一层冻土层刨开了，下面的土软着呢，而且上面有冻土保护还不用担心地道会塌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挖地道没什么经验，有的就是挖了个直上直下的地窨子，万一鬼子来了藏进去也许也能躲过一劫。 谢天不辞辛苦到各家各户去看他们挖地道的情况，几乎把镇上每一家每一户都走过来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他就是带着铁蛋两个人东溜西逛，实际上谢天已经吧每家每户挖地道的情况了然于胸，几乎每一家都得到过谢天的指点。 谢天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地下网络。 在谢天的脑海中，地道不仅仅是地下通道，他要的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战争堡垒，要具有攻击性和防御性，甚至还能在危急时刻让人们能够在地下生活一段时间，要进可攻，退可守，要灵活多变，要防不胜防，还要准备好遇急方案，防止一个地道口暴露了就危及到整个地下网络的安全。 所以，在谢天的规划中，他把整个大孤镇的地下网络规划成甲乙丙丁四个战区，每个战区又划分了四个小战区，分别标注甲1、甲2、甲3、甲4、乙1、乙2、乙3、乙4…… 无论哪个小战区都可以自成体系，可以随时跟其他战区切断联系，也可以随时获得来自其他战区的支援。 只是这项工程太过于庞大，现在也只能成型于谢天的脑海中，恐怕要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要循序渐进才行。 结果，大伙儿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就有好死不死的鬼自己跑过来敲门了。 谢天和铁蛋刚从绸缎庄的地道里爬上来，准备洗把脸吃点东西睡觉，忙了大半夜了，也累了，也该休息了。 这时一名在镇外站岗的战士飞快的跑来敲门：“团长，镇外来了一辆卡车，来了二十多个皇协军，车停在镇外榆树林里，没惊动他们，赵顺正盯着他们呢。” “皇协军？”谢天嘴角露出笑容：“放他们进来。” 铁蛋一脸坏笑：“二十来个人就敢到咱大孤镇来，胆儿挺肥啊。” 谢天哈哈笑着在铁蛋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废什么话，把吃的搬到前面店里去，开门迎客。” 铁蛋嘎嘎一笑：“得嘞，我去给这帮皇协军弟兄们准备点好吃的，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啊。” 谢天一笑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向前面铺面走去，他本来还以为揍完丁长贵最多拖不了一两天张庄据点就得派人过来呢，结果拖了好几天，他都快要忘记这事儿了，真是的。 第28章 比老子还狠 小鬼子这段时间接连吃亏，基本上就是龟缩在县城、各个据点和炮楼里很少出来活动，静等从关东军抽调的两个师团赶来支援，就算迫不得已出来也大多是安排皇协军出来。 这次谢天的解放军独立团伏击了给张庄据点运送给养的运输队，后续给养又没有补充上，张庄据点现在盘踞了那么多鬼子和皇协军，没几天的功夫库存的粮食就已经告急了。 这时张庄据点的山田中佐这才想起前几天跑来据点哭诉的丁长贵，叫人把他喊来安慰了一番，赏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军票，说是派人把他送回来，实际上是让他回来搞粮食。 被安排护送他回来的皇协军排长孙国才出了据点之后就各种磨蹭，甚至还在距离据点不远的小树林里睡了个午觉，一直磨蹭到天黑这才下令上车加速赶往大孤镇。 这年头信息流通不畅，李云龙也不会给张庄据点的鬼子通报灭了黑云寨的消息，孙国才还以为谢宝庆早就回黑云寨了呢。 只要谢宝庆不在大孤镇那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了，八路军和晋绥军都没在大孤镇驻兵，他趁着天黑摸到大孤镇，各家各户抢完粮食之后马上撤退，等八路军或者晋绥军得到消息以后他早就平安返回张庄据点了。 完美，大白天去人多眼杂的，万一被八路军或者晋绥军堵在镇里恐怕就没命回来了。 孙国才计划的挺好，可惜就是不知道谢天已经把大孤镇当成大本营了。 孙国才带着二十多皇协军偷偷摸到大孤镇镇口，用枪口逼着丁长贵先到镇里去打探一下。 丁长贵又不傻，带着两个乡勇装成很听话的样子摸向大孤镇，离开孙国才视线之后马上找了个墙根蹲了下来，跟两个乡勇抽了两根烟磨蹭了一顿饭的时间大摇大摆的从镇里走出来，冲着躲在镇外的孙国才说道：“啥人都没看到，估计老百姓都睡觉了。” “谢宝庆呢，走了没有？” 丁长贵俩手一摊：“没见到啊，估计他早就回黑云寨去了，也许他把他相好也一块带走了，可惜那个娘们了，长得真俊，孙排长你要是见到一定喜欢。” 孙国才翻了丁长贵一眼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丁长贵肩膀笑道：“兄弟胆儿挺肥啊，连谢宝庆的女人都敢惦记，这话要是传出去你说谢宝庆会不会把你请到黑云寨去聊聊人生？” 丁长贵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我闹着玩的，孙排长可千万别把这话传出去。” 孙国才哈哈一笑：“我也是跟你闹着玩的，赶紧进镇办事，咱们最多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抢完粮食赶紧走人。香满楼的八珍烧鸡好长时间没吃了，老子得先去吃几只。” 二十多个皇协军贴着墙根摸进大孤镇，镇上果然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孙国才和丁长贵也松了口气。 其实丁长贵比谁都紧张，他是真希望自己谎话成真啊，不然怎么都没好了。 丁长贵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要死大家一起死，想让我帮你们去趟雷，没都没有。 走到横街，一眼看到昌隆绸缎庄大门四开灯火通明，丁长贵额头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你他妈的，你不说谢宝庆走了么？”孙国才一把揪住丁长贵衣领，驳壳枪枪口直接顶到了丁长贵脑门上。 丁长贵拉着哭腔说道：“我刚才也没走到这儿啊。” “你没走到这儿老子让你进来干什么来了？”孙国才揪起丁长贵就把他从墙角推了出去，用枪口指着他命令道：“去给老子看看谁在屋里，有多少人。” 这年头手里有枪就是爷，丁长贵的枪被谢天收走了，这回去张庄据点也没再混到一把。 他在日本人眼中不过就是一条狗，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给他撒把狗粮。 现在小鬼子自己狗粮也不富裕，自然不会再扔给他，给把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的破军票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日本人的军票在大孤镇就没有几个商号是愿意收的，其实不只是日本人的军票，八路的边区票，国民政府的法币在这里都是一样，哪个商号都不愿意要，今天你来明天我走的，谁知道你们的钱到了明天会不会是一堆废纸。 商号最喜欢的还是现大洋，那可是真金白银，甭管将来是谁掌权都好使。 扯远了，丁长贵被枪逼着只得硬着头皮偷偷摸摸溜上前，躲在绸缎庄马路对面的阴影里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小跑回来。 “怎么样，里面啥情况？”孙国才问道。 丁长贵兴奋的低声说道：“里面只有谢宝庆和那个小兔崽子在吃饭，没有别人，孙排长，你要是能把谢宝庆抓回据点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搞不好山田太君得提升你当连长。” 谢宝庆可是在鬼子那挂上号的土匪，这谢宝庆是鬼子也打晋绥军也打，只要能占到便宜他谁都敢打，就是没打过八路，不是他跟八路有啥关系，是八路太穷了啊，他犯不着抢不到啥东西还给自己招惹一个打仗不要命的对手。 孙国才听到店里只有谢宝庆和一个小崽子，眉梢轻轻一挑。 要是能抓住谢宝庆还真是大功一件，谢宝庆已经抢劫过几次日本人的运输队了，日本人给谢宝庆开出了三百大洋的悬赏。 抓住谢宝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孙国才举起了驳壳枪冲着龟缩在墙角的二十多个皇协军吩咐道：“弟兄们，谢宝庆和一个小崽子就在前面丝绸店里，只要抓住他就是大功一件，回去之后老子得了好处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跟老子一起上，抓住谢宝庆。” 孙国才手下这些弟兄也开始变得兴奋，升官发财他们指望不上，喝酒吃肉肯定是免不了的。 不就是俩人么，咱们二十多人呢还对付不了俩人？ 孙国才带着手下这些皇协军顺着墙根就摸了过去，摸到门口孙国才探头一看，果然如丁长贵所言，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店里吃东西。 孙国才冲着弟兄们一摆手：“给老子上？” 呼啦一下，二十多个皇协军冲进丝绸店，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大吃大喝的谢天和铁蛋两个。 孙国才这才分开两个弟兄走进丝绸店，冲着正拿着鸡腿看着他的谢天笑道：“这位应该就是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谢兄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谢兄，麻烦你高抬贵脚跟兄弟走一趟吧？” 孙国才本以为谢天会惊慌失措，或许还会下跪求饶，掏出大把金条银元收买自己，结果却没想到谢天却是冲他一笑：“怎么才来？磨磨唧唧的，老子一只鸡都快吃完了。你别挡着老子，那个谁，你你你，对，就是你，你过来，让老子看看你脸上的伤好了没。” 躲在后面的丁长贵腿肚子开始转筋，不提腿上挨的那一枪还没好，就是两边脸也才刚刚消肿还没好利落呢，谢宝庆的大鞋底子他可是记忆犹新啊。 铁蛋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站起身，骂了一句：“撑死小爷了。” “你别动？”几个皇协军马上把枪口捅到了铁蛋身上。 “别他妈的乱捅，捅炸了你们全他妈得给小爷陪葬。”铁蛋刷的扯开衣襟破口大骂。 看到铁蛋腰里挂满的手榴弹，皇协军们一阵惊慌转身就跑。 就这战斗意志也是没谁了，要不他们怎么甘愿去当二狗子呢。 为虎作伥他们最在行，欺负老百姓是他们的强项，打仗就是装样子的，真上了战场，这帮二狗子最大的作用就是能消耗掉敌人几发子弹。 二十多个皇协军往门口挤，可是近水楼台的几个却是拼命往后退，打死也不肯迈出门口一步。 门外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最渗人的是竟然还有四挺机关枪。 孙国才也想跑，回头一看门外的架势，腿一软直接给谢天跪了下来，双手捧着驳壳枪高举过头，颤声说道：“大当家的，我们投降，给条活路。” 随着孙国才跪下，那帮皇协军急忙一个个的跟着跪下，双手把枪举过头顶。 秦奋冲着两个战士一甩头，两个战士上前收缴武器，眨眼间把这一个排的皇协军都缴了械。 “怂样”，谢天骂了一句咬了口鸡腿扔进盘子里，指着丁长贵瞪眼骂道：“老子叫你过来，没听到咋滴？” 丁长贵早已是体若筛糠，听到谢天再次叫他，急忙两个膝盖挪动着爬向谢天，结果腿一动小便失禁，裤裆里跟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淌了一路。 “大当家的，亲爷爷，饶命啊，真不是我带他们来的，是他们拿枪逼着我来的啊。” 本来已经脱下鞋准备再抽丁长贵几个大嘴巴的谢天一见丁长贵尿了一路，急忙把鞋穿上一脚把爬到身前准备抱他大腿的丁长贵踹开，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这地刚扫完，你他妈的给老子尿了一地，给老子舔干净了老子饶你不死。” 谢天本来是随口这么一骂泄愤，却没想到丁长贵急忙转身趴在地上伸长舌头对着地上的尿渍就是一通猛舔。 谢天目瞪口呆，冲着丁长贵挑起了一根大拇指：“你特么的比老子还狠，滚，这一辈子别再让老子看到你，再让老子看见你，你就算是吃屎老子也要把你脑袋砍下来当尿壶。” 丁长贵咣咣咣给谢天磕了三个响头，一声不吭的爬出门口，站起身一路小跑的消失在夜色中，此生再也没回过大孤镇，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 第29章 每天都有新花样 丁长贵跑了，谢天背着手站起身走到孙国才面前，黑着脸上下打量着孙国才。 孙国才豆大的冷汗吧嗒吧嗒落下，也不敢抬胳膊擦一下。 谢天微微一笑：“你很热啊？那就把衣服脱掉吧。你们也都一样，全把衣服脱下来。” 脱衣服？ 谢宝庆说的是认真的么？ 铁蛋对着房顶砰的就是一枪，瞪着眼睛骂道：“咋滴？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想让小爷帮你们？” 孙国才急忙双手伸向钮扣，一声不吭的开始脱衣服。 跟土匪就不要讲什么道理，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没见丁长贵都已经保住命逃走了么。 片刻功夫，二十多个皇协军包括那两个乡勇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簌簌发抖的抱着膀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这寒冬腊月的，脱光衣服跪在青砖地上滋味可不好受。 秦奋和门外的战士们都看傻眼了，团长这是又玩的什么把戏啊？ 谢天巡视一圈，背着手踱步到孙国才面前，低头问道：“麻烦你问一下，你是哪国人？” “中，中国人。”孙国才颤声回道，一半是吓的，一般是冻的。 “哦~”谢天拉长声音哦了一声，直起腰面无表情的说道：“自己掌嘴，老子不说停不许停下来。” 孙国才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抬起胳膊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打的还挺狠，一个大嘴巴嘴角就见血了。 谢天不再理会他，走到第二个人面前同样还是和蔼的弯下腰问道：“请问你是哪儿人？” “我是，我是招远县的。” 谢天直起腰：“哦，那你也是中国人啊，自己掌嘴。” 下一个，谢天还没问呢，那哥们已经抬手抽起了自己嘴巴。 谢天呵呵一笑指着那货说道：“这兄弟挺自觉，那我也不一个个问了，是中国人的自己掌嘴，不是中国人的爬过来让老子瞧瞧。” 噼噼啪啪，一屋子二十几个人全都自己抽起了嘴巴。 谢天看了一会儿，眼珠子一瞪指着人群中的几个：“你你你你，他妈的，想死是吧？你们都转过来俩人一组对着抽，秦奋，给老子盯着点，再有耍滑头的直接拉出去往身上泼凉水，这么冷的天老子不信冻不出几根冰棍来。” 秦奋大声应了一个是，铁蛋嘎嘎笑着说道：“俺去打水预备着。” 铁蛋开门掀开通往后院的门帘，却见唐皓儿和李春香两个挽着胳膊小脸通红的站在门外，铁蛋诧异道：“干娘你咋不进去，俺干爹正在教训人呢，可好玩了。” 唐皓儿呸的轻啐一口，本来她是打算进去的，结果谢天命令那些皇协军脱衣服，她急忙又退了出来。 李春香搂着唐皓儿胳膊咯咯笑道：“你当家的每天都能玩出新花样出来，你跟着他可好了，每天都有新花样肯定不会寂寞。”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唐皓儿小脸红得发烫，她使劲在李春香胳膊上扭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你嘴上积点德吧，整天净说这些你也不嫌害臊。” 李春香楞了一下，突然笑得花枝乱颤：“不会吧婉儿妹子，这样都能被我说中。” 唐婉儿臊得伸手去撕李春香的嘴：“这还有孩子呢，你胡说八道什么。” “孩子？！”李春香突然柳眉倒竖，嗖的一下飞快出手一把揪住铁蛋耳朵，狞笑着问道：“铁蛋，你跟姨说说，把你灌醉了扔河里是咋回事？” 谢天编的武大郎故事现在在大孤镇已经是尽人皆知，李春香自然知道是谁把武大郎灌醉了扔河里的。 铁蛋猛地往下一蹲挣脱开李春香跑向水井，嘎嘎笑着说道：“俺还有正事儿要干呢，你再拦着俺就是妨碍军务，要判重罪的。” 屋里抽嘴巴的动静越来越大，原先是自打耳光，还能手下留情，现在是对着抽嘴巴，旁边还有端着机枪的监督，谁也不敢耍滑，结果没抽几下就把对方打出真火了。 你怎么抽我，我就怎么给你抽回去。 噼噼啪啪满屋子的肉响，不大的功夫二十几个人全都是鼻青脸肿嘴歪眼斜了。 谢天倒背着手在这帮家伙面前踱步，板着脸说道：“知道老子为啥叫你们自打耳光么？诶，你，没让你停下来，接着打，老子不需要你们回答，听着就行。” “老子不跟你们讲什么大道理，讲了你们也听不懂。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爹你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长大了帮着外人来欺负你爹你娘？” 人都有廉耻之心，谢天说的道理简单易懂，二十多个鼻青脸肿的皇协军脸上红得发烫，当然，大半是被抽的，只有一丢丢的羞愧。 谢天哼了一声站住脚：“老子知道你们是一帮没有骨气的东西，但凡有一分骨气也不会去给日本鬼子当狗。老子是土匪，老子都看不起你们，要不是看你们还是中国人，老子连一句废话都不跟你们讲。在老子眼中，要饭的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而你们只是一群狗，给块骨头就六亲不认的狗，打死你们都是浪费老子的子弹。” “老子的子弹是用来打鬼子的，杀一个鬼子，也许就能少死好几个老百姓，其中或许就有你爹你娘你姐你妹子。” “老子连一眼都不想多看你们，你们现在就给老子滚，爱去哪去哪儿，想回去接着给鬼子当狗也随便你们，不过老子只给你们这一次活命的机会，下次你们再落到老子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铁蛋，给他们做上记号，下次遇到如果他们身上还穿着这身狗皮，杀。” 铁蛋嘿嘿一笑从后腰上拔出一把匕首走到孙国才面前，刷的一刀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躲在后门外偷看的唐皓儿和李春香两个人不寒而栗，她们没想到铁蛋下手没有一丝心慈手软。 说起来铁蛋还是个孩子啊。 在黑风寨长大的孩子…… 李春香有些心虚，刚才她还扭铁蛋耳朵来着。 看着铁蛋手中滴血的匕首，有皇协军急忙说道：“大当家的，俺想反水跟着你干，俺保准听话，成不。” 铁蛋呲笑道：“俺干爹手下没孬种，像你这样的，小爷说了就算，不要。” 现在中国遍地都是部队，想混口饭吃参加哪个部队都饿不死，实在不行了还可以落草为寇去当土匪，去给鬼子当差的都是贪生怕死的，连铁蛋都看不上。 日本鬼子的部队分为甲乙丙丁四类部队，甲类部队是最强悍的野战部队，丁类部队基本就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治安部队，而皇协军的战斗力连日军丁类部队的战斗力都不如，充其量就是一只看门狗，会叫会咬人的那种。 谢天看着这帮窝囊废就心烦，手一挥喝道：“衣服留下给老子滚，冻不死算你们命大，冻死了活该，以后再敢祸害老百姓，死路一条！” 二十多个皇协军争先恐后的跑出绸缎庄，这大冷的天能活下来几个还真说不好，或许一直跑下去还真有条活路。 秦奋苦笑着踢了踢地上散落的衣服，看着谢天问道：“团长这一回是给他们长记性了，不过他们这样出去，恐怕还真得冻死几个。” “冻死也是活该。”谢天骂了一句吩咐道：“把他们这些衣服拿回去分给那些难民，人家宁愿要饭宁愿啃树皮都没去给日本人当狗，他们活着比这群狗活着的价值更大。把他们这些军装都收好了，或许以后能用的上。” 秦奋点了点头，苦笑道：“团长今天又给我上了一课。” 一名刚学会开车的战士满头大汗的把孙国才他们开来的那辆卡车开到丝绸店门口，一脚刹车憋灭了火，车停下来了这名战士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嘿嘿笑着跳下车跑进店，立正敬礼：“团长，我把二鬼子的车开回来了。” 谢天一笑拍了拍那个战士肩膀：“开得不错，李常顺，老子现在就认命你当机动排排长，明天先给你安排几个兵，你把他们都给老子带出来，要人人都会开汽车。” “是”，李常顺兴奋的大声应道。 秦奋拍了拍李常顺肩膀命令道：“李排长，把这些二鬼子留下的衣服装车上拉回寺里。团长，我们就先回去了。” 谢天嗯了一声：“这几天要小心点，暗哨多布置几个防备鬼子偷袭。” 秦奋一笑：“都安排好了，团长休息吧。” 看到秦奋有些暧昧的眼神，谢天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唐皓儿和李春香两个已经进到店里站在柜台附近了。 谢天呵呵一笑：“回去以后给战士们安排点吃的，空腹睡觉睡不踏实。” 看到秦奋走出店门整队，李常顺跟出去冲着秦奋笑道：“连长，反正都是同路，坐我的车回去吧。” 秦奋哈哈一笑：“且不说你的车坐不下这么多战士，就算坐得下我也不敢坐啊，还是等你开熟了再说吧。” 李常顺尴尬的挠了挠头：“很快，很快。” 第30章 机动排 谢天的解放军独立团日益壮大，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有了将近二百号人，编成了两个连，还有团部直属侦察班、炮排、机动排，架子搭的挺大，不过各班排都还没有满编。 秦奋也被提拔成了一营营长，算是谢天之下第一人。 现在秦奋是团里的工作一手抓，除了带领战士们训练之外就是组织战士们挖地道，晚上还要抽时间到识字班讲课，忙得不亦乐乎，但是却非常充实，很快乐。 谢天这段时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机动排和地道上了，他给机动排一共配备了十二名战士，自己亲自训练，从开车到开枪，从搏击到战术，每天亲自下场跟这十二名战士一起摸爬滚打，这十二名战士的战斗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着。 咋说肉眼可见呢？ 机动排刚刚组建的时候自由搏击谢天一个人可以对战他们十二个，现在，十二个一起上谢天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打七八个还行，打十二个，打不过。 试过了，谢天被这十二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铁蛋看到谢天挨揍笑得嘎嘎的像只鸭子，结果，谢天眼珠子一瞪，铁蛋就成了机动排编外的第十三个人，跟这十二名战士一起训练。 这回铁蛋笑不出来了，他可是知道，谢天对这十二名战士的训练简直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明明孤山寺里有营房可以住，他偏偏让这十二名战士睡到荒郊野外去。 明明炊事班大锅里焖着米饭还有香喷喷的肉菜，他偏偏让这十二名战士自己到野地里去找吃的。 人家训练的时候他们在练。 人家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在练。 其他战士都组织去挖地道上识字班了，他们还在练。 从睁眼到闭眼就是一个字：练、练、练 铁蛋哪吃过这苦，偷着跑去找唐皓儿哭诉，结果反而被谢天给揍了一顿，铁蛋也就只能认命了。 机动排，除了手中拿的德国造mp40让人羡慕以外，简直就是解放军独立团中最凄惨的一支队伍，其他连的战士见到他们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几句。 月黑风高，铁蛋和十二名战士龟缩在大孤山山脉一个背风的山坳，挤在一起围着篝火酣睡。 看到战士们都睡着了，铁蛋悄悄爬起来靠近篝火，伸手在怀里摸出来一个油纸包，贪婪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打开油纸包摊在手上，捏起一块卤鸡杂塞进嘴里，闭着眼抿嘴小心的咀嚼着。 香啊，晚饭的时候他们这十三个人就吃了两块烤地瓜，十三个人分着吃哪够吃啊，铁蛋大方的把自己那份送给了一个平时对自己照顾的战士，愣是没告诉他今天李春香偷偷塞给他一包卤鸡杂几个烧饼，他早就已经吃饱了，连打嗝都得躲到没人的地方去才敢打出来。 酣睡中，一个战士使劲抽了抽鼻子突然睁开眼，看着篝火旁的铁蛋问道：“啥东西这么香？” 铁蛋急忙竖起手指冲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嘿嘿一笑招手：“过来尝尝，香满楼的卤鸡杂。” “哪搞来的？”那个战士兴奋的凑过来，伸手去抓油纸包中的卤鸡杂。 这些兵进了谢天的部队没几天嘴都养刁了，每顿饭是无肉不欢。 结果这段时间被谢天逼着训练别说是荤腥了，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了。 幸好排里有好几个难民兵擅长找吃的，不然等不到这一次的三天考核结束他们几个就饿得放弃了。 放弃很简单，回孤山寺，炊事班给他们准备了热乎乎的饭菜，但是吃过之后回原先的连队去当普通一兵，再也没有机会进机动排。 谁都不傻，参加训练的战士们都看出来了，谢天是把这个机动排当成了心腹部队来培养的，不仅自己天天陪着练，还把他干儿子都送进来了，只要把考核挺过去，他们在独立团差不多就可以傲视群雄了。 不过把这三天坚持下来也不容易，今天这才第一天，谢天给他们提出的要求很简单，活着，活过这三天。 只要活过这三天，他们就算完成了考核任务，才算是机动排的正式一员。 活着还不简单？ 虽然谢天给他们限定了考核区域就是这几个山头，但是这么大的一片大山那也足够了。 随便找个山旮旯猫着就好了，运气好还能打到个狍子山猪什么的，只要有吃的三天的时间不过就是在野外睡三个晚上的事，训练的时候整天在野外睡，早就已经都习惯了。 唯一缺憾的是这次考核不允许带武器，不然在野外过三天他们会过的更加轻松，以他们现在的枪法，只要有猎物从眼前跑过基本上就注定要被架到篝火上了。 铁蛋和那个战士坐在篝火旁偷偷摸摸吃卤鸡杂，结果李常顺也被香味勾醒，他睁眼看到铁蛋和那个战士正在偷吃东西，扑棱一下坐起来问道：“你俩哪来的吃的？” 铁蛋想把手中的油纸包藏起来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嘿嘿一笑低声说道：“香满楼老板娘给的，香着呢，排长快来一起吃点。” 李常顺板着脸看着铁蛋把手伸出来：“给我。” 铁蛋嘿嘿笑着托着油纸包送到李常顺面前，却没想到李常顺把整包都拿了过去，急忙说道：“你别全拿走啊，这是人家给我的，你尝两块就得了。” 李常顺板着脸问道：“刚才咱们吃东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拿出来？” 铁蛋不爽了，瞪着李常顺说道：“刚才不都说了么，这是人家给我的，我不愿意拿出来，咋滴？” 李常顺憋了半天大气，瞪着铁蛋说道：“虽然你不是我们排的人，但是你现在既然跟我们一起参加考核，就必须要听我的命令。以后所有吃的东西必须要跟大家一起共享，由我来统一分配。” “凭什么？你管得着小爷么。”铁蛋不干了。 李常顺黑着脸说道：“我是管不着你，但是你既然跟我们一起行动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不然你就请自便。” “自便就自便，你以为小爷愿意跟你们在一块呆着啊，一个个笨得跟猪一样，如果听小爷的，小爷保准让你们这三天过得舒舒服服的。” 其他战士早就被这二人的争吵惊醒了，本来有人准备劝架的，结果听到铁蛋这句话想要劝架的人也闭上了嘴。 铁蛋气呼呼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小爷走了，不哄着你们玩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突然飞过来落进了篝火，顿时火星四射。 战士们吓了一跳急忙四处闪避寻找掩体。 一条身影突然从距离他们不远处跳起冲了过来，身上披着一件几乎可以跟周围景色混为一体的披风，头上还顶着几根枯草。 那人口中发出轰的一声模拟爆炸声，手中端着的mp40扫过每一个人，嘴里哒哒哒哒做出配音，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现在你们已经全都死了，每个人还剩两次死亡机会，死亡三次的自动退出考核返回原部队。” 李常顺从躲避的大树后面转出来，不确定的看着走到篝火旁坐下烤手的那个人问道：“团长？” 听声音肯定是谢天，可是谢天现在脸上涂满了跟迷彩服一样的伪装色，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啊。 铁蛋欣喜的蹦到谢天跟前坐下问道：“干爹你啥时候来的，怎么我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你？” 谢天扫过每一个围过来的战士面无表情的说道：“从你们分吃第一个烤地瓜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如果我是你们的敌人，现在你们的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 战士们吃了一惊，团长从他们吃第一个烤地瓜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那岂不是说团长已经埋伏在他们身边两个多小时了？ 两个多小时他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有人已经摸到了他们身边，想起来后背就发冷啊。 谢天哼了一声站起身：“大晚上的点篝火，你们是担心敌人找不到你们么？记住了，你们每个人还有两次死亡机会。” 谢天看了一眼手表，板着脸说道：“现在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六十八小时，记住了，你们只剩下两次死亡机会，今天是我偷袭，也许明天我就会派出大部队围剿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谢天瞪了铁蛋一眼：“你也一样，别总耍小聪明，你死亡三次我一样要惩罚你。” 说罢，谢天拎着枪向山下走去。 看着谢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李常顺急忙打散了篝火用脚踩灭，冲着战士们说道：“咱们赶紧转移。” 说着话李常顺看着铁蛋问道：“谢晋，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自从上次铁蛋在那些皇协军脸上一人划过一刀之后，在独立团早就已经没有人拿铁蛋当小孩子看待了。 铁蛋哼了一声呲道：“小爷独来独往惯了，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 说罢，铁蛋大摇大摆的向一侧山林走去，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常顺呼了口大气追上铁蛋，把手中的油纸包递向铁蛋：“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毕竟铁蛋还是个孩子，李常顺担心铁蛋会饿到，还有六十八小时呢。 铁蛋大方的挥挥手：“你们留着吧，小爷从来不愁吃喝。” 李常顺无语的看着铁蛋钻进山林，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这土匪窝里长大的孩子果然是跟别人不一样，太野了。 第31章 第一个俘虏 李常顺苦笑着摇了摇头折回来看着战士们说道：“你们如果也有想单独行动的我不阻拦，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团结在一起，相互之间能有个帮衬，就算单独行动我建议也要三个人一组。这个你们自己决定，咱们现在先转移，避免团长杀个回马枪。” 谢天如果现在就杀个回马枪那么三天的考核也就提前结束了，现在机动排这十来个兵在他眼中就是菜鸟，不过这已经是他从现有战士中选拔出来的最好的了。 那还能怎么办？ 现在手底下就这么点人，只能矬子里面拔将军了。 而且训练时间严重不足，就这么几天的时间，是不可能把这些兵训练成兵王的。 但是敌人可不给他时间啊，不定什么时候麻烦就会找上门了。 谢天返回团部倒头就睡，他也累啊，那帮小子们每天只是训练而已，他不仅要陪着他们训练，还要想方设法的算计这帮小子们，抽出时间来还得去视察挖地道的进展情况，劳心劳力，连近在咫尺的家都两天没回去了。 还好谢天一直没把功夫撂下，换做其他人这身体还真吃不消。 清晨，谢天洗了把脸跑去厨房抓了个馒头揪了块咸菜疙瘩吃着走出孤山寺，寺外广场上战士们已经开始训练了。 秦奋看谢天从寺里走出来急忙跑到身前立正问道：“团长有什么指示？” 谢天吃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去把一连长二连长都叫过来。” 秦奋应了声是急忙转身去了，谢天坐到日常用来招兵的桌后椅子上，一手馒头一手咸菜疙瘩狼吞虎咽。 片刻功夫秦奋带着一连长郭开明二连长马东跑过来，谢天抬头看着三人说道：“今天你们的训练先暂停一下，秦奋，机动排那帮小子正在搞考核训练，估计现在应该是躲在大孤山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你亲自带队，带着一连去抓他们，抓住了就押回团部，那帮小子要是敢还手你就揍他们，不过不许用枪啊，石头棍子你们随便用，别给老子闹出人命来就行。” 秦奋脸上露出笑容：“团长你这是考核他们还是考核我们啊？我一连将近一百号人抓他们十二个还用得着用枪？一人一拳就把他们揍趴下了。” 谢天哈哈一笑：“不是十二个，是十三个，铁蛋那小子也跟他们在一块呢，对他不用手下留情，敢还手就揍。去吧。” 马东急了：“团长，那我们二连呢？” 谢天笑道：“白天你们抓紧时间挖地道，今天你们的任务是把甲区和丙区打通了，然后就给老子睡大觉。一连是白天行动，你们二连是晚上行动，别让机动排的那帮小子们有喘气的机会。老子看你们两个连的表现，哪个连抓得人多，一人赏三两地瓜烧，抓得少的没有。” 秦奋呵呵一笑：“团长你就把地瓜烧准备好了吧，一连长，带上你的一连跟我走。” 谢天的独立团伙食不错，肉天天都有，酒却是一滴也不给提供，这帮家伙们喜欢喝一口的早就馋出酒虫子来了。 马东不服气的噘着嘴嘀咕了一句：“凭什么让他们一连先行动啊。” 谢天一笑拍了拍马东肩膀：“笨死你，让他们一连撵兔子一样撵他们一天，到了晚上你去捡个便宜还不好？赶紧去执行命令，去给老子挖地道。” 马东看着谢天转身走回孤山寺，挠了挠头，感觉还是有哪儿不太对劲。 一连要是把机动排那帮家伙们都抓回来了，那他们二连岂不是就没有地瓜烧喝了？ 不过机动排那十二个家伙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们都曾跟这帮家伙背地里交过手，赤手空拳两三个人按不住一个。 谢天返回团部继续构画他的蓝图，他本来认为教训完那帮皇协军很快张庄据点的鬼子就会采取报复行动，结果等了好几天张庄据点也没动静。 高二孬传回消息，汇报了一个重要情况。 华北日军第一军司令长官筱冢义男从关东军抽调了两个师团的兵力来支援晋西北，大约还有十来天这两个师团的鬼子就该到了。 谢天意识到，张庄据点的按兵不动恐怕就是在等这两个师团的援兵啊。 援兵一到，恐怕晋西北就会面临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 而他谢天谢宝庆在鬼子眼中不过就是一只小虾米而已，鬼子的首要目标肯定是收复了平安县城的八路军。 两个师团五万多鬼子，再加上晋西北现有的十几万鬼子，够八路军喝一壶的。 谢天皱着眉坐在桌后用手中的铅笔敲着桌面，考虑该怎么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八路军。 八路军跟谢宝庆有仇，跟他谢天可没有仇，更何况谢天穿越到这里之前还在部队中服役六年，对解放军的前身八路军从内心里就是亲近的，甚至是根本就把自己当成八路军的一员。 只是谢天现在这个谢宝庆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恐怕他主动去投靠八路军都得被八路给绑起来，尤其是李云龙，那家伙要是真冲动起来，搞不好真会抢毙了他。 这时唐皓儿端着个瓷碗走进团部，看到皱眉苦思的谢天忍不住嗔道：“昨晚怎么又没回去？我听王班长说你早晨就吃了个冷馒头，我给你煮了碗面条，赶紧趁热吃了。” 谢天笑笑接过瓷碗：“昨晚回来得太晚了，担心回家会吵醒你就没回去。” 唐皓儿白了谢天一眼：“你还不如回去吵醒我，我等了你半宿，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看到唐皓儿眼珠上的血丝，谢天歉意的拉住唐皓儿小手：“so y，以后我不管多晚都回去。” 唐皓儿微微一笑：“你还当真了啊，我才没等你呢。时间你自己看着安排，能回家就回家，实在赶不及了就睡在外面，只要别睡错了床就行。” 谢天哈哈大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放心吧，别人家的炕就算再暖我也不会爬上去。” 唐皓儿红着小脸噗哧一笑：“快趁热吃吧，这么多话。” 说着话唐皓儿开始低头帮谢天收拾桌上的东西，谢天低头吃面，说道：“恐怕鬼子最近要进行一次大扫荡，我想趁着鬼子扫荡之前去趟太原多采购点物资，顺道把缝纫机给你拉回来。” 唐皓儿咯噔楞了一下，好半天嘴角才露出苦笑：“好吧，正好咱们的棉布和棉花都快用完了，还需要多准备一些药，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顺利的话四五天应该能赶回来。” 谢天看向唐皓儿说道：“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你把需要什么东西写给我，我一定会帮你把东西带回来的。” 唐皓儿笑笑：“我想回去看看，就这样定了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谢天苦笑一下：“到时候再说，或许我也抽不开身，到时安排秦奋跑一趟，他在太原上的学，对太原也熟。” 谢天可不放心带着唐皓儿去太原，太原现在可是侵华日军在晋西北地区的大本营，第一军司令部，航空大队，宪兵大队，还有一个保安旅全都驻扎在太原，那里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带着唐皓儿去太危险了。 除了大孤镇，唐皓儿去哪儿谢天都不会放心的。 就算在大孤镇，谢天也给绸缎庄安排了两个警卫，名义上是负责妇救会的警卫工作，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俩警卫就是还专门保护唐皓儿的。 吃罢有荷包蛋的爱心面条，谢天也想通了，叫来一个侦察班战士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侦察班战士领命出去执行了。 唐皓儿看着谢天满眼小星星的说道：“你这是以德报怨，李云龙剿灭了你的黑云寨，你还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传递给他，你的心胸实在是令人仰望。” 谢天微微一笑：“没有那么伟大，都是中国人，为了抗日不能再起内讧。如果八路军被鬼子消灭了，那咱们也好受不了。唇齿相依吧。” 唐皓儿笑笑：“如果李云龙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隔窗望去，只见四名鼻青脸肿的战士如同抬猪一样抬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进来，那人虽然被绑成这样依旧在拼命挣扎：“放老子下来，老子不回孤山寺，有本事你们跟老子单挑，十几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那人被直接抬进团部，看到被抬进来那人，谢天忍不住笑了。 那四名战士气呼呼的把抬进来那人往地上一扔，一名战士冲着谢天报告道：“报告团长，俺们抓住机动排排长李常顺了。” “怎么还绑起来了？”谢天哭笑不得。 那名战士苦着脸回道：“不绑起来他就要跑，没办法啊。” 谢天笑笑走过去蹲到李常顺身前，用手指比了个枪的样子对着李常顺脑袋砰的一枪，笑道：“现在你已经死了。你第一个被抓到还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说说吧，怎么被他们抓到的？” 李常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也不挣扎了，不过却怼了谢天一句：“报告团长，死人不能说话。” 谢天哈哈大笑伸手去帮李常顺松绑，四个战士急忙帮忙一起解绑。 谢天从地上扶起李常顺伸出一根手指笑道：“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还有一次机会，现在你走吧，食堂里有吃的，你可以先去吃点东西，我批准的。” 李常顺问道：“能带走么？” “不能。”谢天回道。 李常顺脖子一梗：“那俺不吃，要吃俺就和俺的兵一起吃。” 第32章 地道 谢天哈哈大笑在李常顺胸口捶了一拳：“滚吧，老子给你一个小时的免死金牌，不要再让我抓到了啊。” 李常顺看向谢天：“是不是这一个小时之内别人不许抓俺也不许打俺？” 谢天点了点头：“军令如山，这一个小时之内你在我们眼前就是空气，我们谁都看不到你。” 李常顺嗷的一嗓子从团部窜了出去，看到李常顺奔去的方向，谢天的脸就黑了。 李常顺直接冲向食堂，一边跑一边喊：“团长有令，一小时内俺是空气，你们谁都看不到俺，闪开闪开。” 炊事班王班长看到大喊大叫冲进食堂的李常顺都懵了，啥情况啊这是？ 只见李常顺冲进食堂抢过一个面口袋，端起一屉刚出锅的馒头就往口袋里倒，得有一小半馒头没倒进去掉落在地上。 王班长气得直跳脚弯腰去捡地上乱滚的馒头，边捡边骂：“李常顺你他妈的疯了么，这可是粮食啊，刚他妈的吃了两顿饱饭就糟蹋粮食，出门会被雷劈的……” 李常顺在食堂里一通乱窜，看到什么拿什么，咸菜疙瘩窝窝头几块咸猪肉全被他塞进了面口袋，就是王班长立在墙边的三八大盖他没拿，只拿吃的不拿武器。 王班长还没把地上的馒头都捡起来呢，李常顺已经背着面口袋夺门而出，冲着团部门口目瞪口呆的谢天咧嘴一笑：“团长，反正你们一个小时之内都看不到俺，俺这不算违规吧？” 谢天被气乐了：“他娘的，钻老子空子，要不你过来咱俩聊一个小时的？” 李常顺嘿嘿一笑拔腿就跑：“没空，等俺闲下来啊。” 看着李常顺冲出庙门夺路而去，谢天哈哈一笑转身问那四个看傻了的战士：“你们怎么抓住他的？” 一个战士犹豫了一下回道：“他为了掩护机动排其他人落单了，被俺们追了七八里才按住。” 谢天哈哈大笑：“行了你们去吧，这算一个，看你们到天黑前还能抓几个回来。” 黄昏的时候秦奋带着一连回来了，又押回来三名机动排战士，这回倒没有五花大绑，三个机动排战士乖得很，老老实实跟在队伍中，还跟身边押解他们的一连战士有说有笑，只是一连战士看他们的眼神却没有那么友善，估计是抓这三个家伙的时候吃了不小的亏。 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马东跟一连长郭开明交流了一会儿，手一挥带领着二连战士出发了。 谢天笑呵呵的用手指比划了个枪的样子给那三个家伙一人一枪，手一挥：“一人还有一次机会，规矩照旧，给你们一个小时的免死金牌，但是不许抢老子的食堂，滚吧。” 三个家伙哈哈大笑，他们吃到李常顺带回去的馒头时，馒头还是温的呢，自然也就知道了李常顺抢食堂的事情。 赶跑了这三个家伙，谢天看着灰头土脸的秦奋郭开明和一连战士笑道：“食堂给你们留着饭，我也没吃等着你们呢。” 每桌两个菜，一荤一素一盆米饭还有一个萝卜汤，谢天接过唐皓儿给他装的米饭，笑呵呵的看着秦奋说道：“这帮小子不好抓吧？” 秦奋无语的嗯了一声，郭开明苦笑着说道：“这帮家伙太滑溜了，还贼会藏，好几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骗了过去，我都想要放火烧山了。” 谢天嗯了一声：“在可控范围之内烧一烧也未尝不可。” “真能烧？”郭开明看向谢天。 谢天点了点头：“虽然是模拟，但是他们现在就是你们的敌人，对敌人你们可以不择手段，把握好尺度，只要能获胜就好。” 秦奋苦笑道：“你练的这都是什么兵啊，那个葛大壮是真能跑，带着我们二排跑了三个山头，把我们累得躺地上了，他一溜烟跑没影了。” 谢天哈哈大笑：“这小子是欺负你们手里没枪，他是飞毛腿，能让你们追上么。如果是我，我才不去追他呢，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故意让你们去追他，如果你们反其道而行，搞不好就会有大收获。” 秦奋楞了一下，冲着谢天挑起大拇指：“二排回来以后汇报，在葛大壮暴露位置的那附近发现有人躲藏的痕迹，那小子就是故意把二排引开的。” 谢天笑笑，这时唐皓儿在一旁问道：“你们看到铁蛋没有？” 谢天咧了一下嘴讪讪道：“机动排所有的人都见到了，就是没见到那小子，被抓住的人说铁蛋没跟他们一起行动。” 唐皓儿有些紧张的看向谢天：“这荒山野岭的，他一个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谢天呵呵一笑：“你不用担心这小子，这小兔崽子现在搞不好在哪儿逍遥快活呢，弄不好比咱们吃的都好。” 谢天可是继承了谢宝庆的记忆，在谢宝庆的记忆中，铁蛋这小子就没吃过亏，比泥鳅都滑溜。 唐皓儿苦笑一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谢天转向秦奋：“这一天你们应该感触很多吧，自己总结一下，以后兵该怎么练你们自己掌握，上了战场刀枪无眼，要多动脑子，怎么又能打赢敌人，又能让自己活下来，记住，活着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指挥员，首先要把自己的兵当成自己的家人，要灵活使用战术，不到迫不得已决不冒险。不要把目光只盯在一场战斗的得失上，有的时候打败仗也是一种策略。” 秦奋有点懵，怎么打败仗也成策略了？气势如虹百战百胜不好么？ 谢天哈哈一笑吃完碗里的饭，放下饭碗站起身拍了拍秦奋肩膀：“你们慢慢琢磨吧，我到镇上去转一转，二连已经把甲战区和丙战区打通了，我去看一下情况。” 秦奋嗯了一声：“等战士们吃完饭休息一下我也把他们带下去，乙战区孙树家昨天挖透水了，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办法补救。” 谢天说了声好看向唐皓儿，唐皓儿一笑：“我跟你一起去。” 昌隆丝绸店就划属甲战区，整个大孤镇以横街为界，左右两旁分属甲乙、丙丁战区。 丝绸店的生意自从谢天来了以后就已经做不下去了，现在门外又多了两个站岗的谁还进来买东西，再说店里也早就没有丝绸布匹可卖了，能用上的料子全都拿来做军装缝被子了。 看到谢天和唐皓儿走来，门口两个战士立正敬礼，谢天笑笑带着唐皓儿走进店里。 唐皓儿问道：“从咱家里下地道？” 谢天嗯了一声取过一只手电筒走向柜台，弯腰打开柜门推开底板，柜台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唐皓儿惊异道：“你什么时候在这儿开了个洞口？” 谢天一笑：“前两天，在这儿开个洞口方便你紧急时刻脱身。” 谢天转过身先把双腿钻进地道然后跳进去，只在柜台里露出一个脑袋冲着唐皓儿伸出双手：“进来吧，入口这里不深，不用担心会摔到。” 唐皓儿笑笑，她已经习惯了谢天的悉心照顾。 就着谢天的手唐皓儿也跳进地道脚踏在实地上，只是这地道入口有些窄，容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同时站在这儿可就挤在一起了。 谢天搂着唐皓儿小腰腾出一只手关上柜门，柜子里顿时变得黑暗，在黑暗中唐皓儿这才发觉厚重的柜台板壁上还有几个孔洞，外面的光线可以通过这几个孔洞照射进柜台里面。 唐皓儿守着这家店这个柜台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个柜台她每天都要擦拭好几遍，印象中柜台上从来没有孔洞，不用问，这肯定又是谢天搞出来的了。 唐皓儿好奇的把眼睛凑近这几个小孔，站在这里可以从不同角度观察店里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死角，而且连外面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谢天介绍道：“这是观察孔，如果鬼子占领了大孤镇，大概率会把咱家店当成指挥部用，咱们站在这里就能偷听到他们的作战计划，适宜的时候这些观察孔还能当成射击孔用，保准可以打鬼子一个出其不意，或许一枪就干掉了鬼子指挥官，那就省事儿了。” 唐皓儿转过头看着谢天笑笑：“你心思真缜密。” 谢天笑道：“夹缝中求生存，心思不缜密一些恐怕被人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了。好了，咱们下去吧。” 这个地道口狭窄，要两个人一先一后蹲下身才能进入连接地道口的横道，谢天还要关闭柜台底板，所以他这是在提醒唐皓儿先蹲下来进地道。 唐皓儿刚准备蹲下，突然怔了一下，小脸绯红的盯着黑暗中谢天双眼问道：“你是前两天挖通的这个地道口，白天还是晚上？” 谢天楞了一下，突然笑着在唐皓儿嘴唇上蜻蜓点水亲了一口，低声笑道：“放心吧，你跟春香说的那些话我一句都没听到……” 唐皓儿小脸腾的一下红成了火烧云，她恶狠狠的双手扭住谢天腰间软肉左扭三下右扭三下，羞得恨不得把脸埋到地缝里去。 你这是一句都没听到么？嗯？你这明明是一个字都没落下好么？ 该死的李春香，非得勾引着人家说出那样的话，丢死人了啊…… 第33章 我的大土匪 拉上柜台底板，地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过唐皓儿一点也不怕，她知道，谢天就在她身旁。 只要谢宝庆在，她什么都不怕。 谢天拉着唐皓儿小手弯腰顺着地道走了七八米，唐皓儿感觉到一直是在走下坡路，不过坡度并不大。 走到下面平坦的地道处，谢天伸手推开一道门。 唐皓儿奇道：“怎么你还在这儿安了一道门？干啥用的？” 谢天拉着唐皓儿小手走过那道门，回手将门关上，从一旁拉出一条很粗的门闩横在门后卡在地道两侧的墙里，给唐皓儿解释道：“这道门第一可以防止敌人跟在你身后追下地道，把门闩上敌人要费很多时间才能把门打开，而且一般的子弹也无法穿透这扇门，这时你早就已经脱身了。” “那第二呢？”唐皓儿眼睛亮亮的看着谢天问道。 有一必定会有二。 谢天笑笑：“第二，闩上这道门，可以防止敌人用火攻或者是毒气，就算有些许毒气进来，也会被地道的排风系统顺着外面房屋的烟囱排出去，只要不是致命毒气就不会伤害到地道中的人。” 唐皓儿神色凝重的看着谢天问道：“鬼子会用毒气？” “早有先例”，谢天呼了口大气黑着脸说道：“鬼子在山岳地区就使用了大量的毒气弹，对中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唐皓儿心惊的说道：“山岳地区，那不离咱们这儿不远么？” 谢天点了点头：“跟盘踞在咱们这里的是同一支鬼子部队，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司令长官叫筱冢义男，将来如果有机会抓住他，老子一定会亲手剐了他，为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筱冢义男~”唐皓儿小嘴微微抽搐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材不高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日本小老头样子。 谢天没有留意到唐皓儿的表情变化，嗯了一声接着介绍道：“如果敌人很成功破门也不怕，这里我还设计了一个翻板，你只要把这个保险拔掉脚下这个翻板就能起作用了，只要敌人掉进去必死无疑。” 谢天设计的地道机关重重简单实效，就这通往地窨子的十几米地道就设置了三重机关，足以让来犯之敌付出血的代价。 钻出这段地道进入原先那个财主留下的地窨子，唐皓儿松了口气，空间大了感觉不会那么压抑了。 谢天指着地道口立着的一支步枪说道：“走到这里可以用枪阻击跟进来的敌人，这么狭窄的地道就算闭着眼睛开枪也会打中敌人，只要打死两三个死尸就已经把这条路给封闭了。如果压力太大的时候可以使用手榴弹炸毁地道将这一段地道完全封闭。” 谢天拉住唐皓儿的手凝视着她说道：“当然，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上血，我只是把我的作战思路讲给你听。” 唐皓儿苦笑一下：“如果敌人已经杀进我们家里来了，与其忍辱偷生，不如拼死一搏。当初鬼子抓到我要把我送给他们联队长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假装懦弱顺从，就会有机会跟鬼子联队长同归于尽。” 谢天凝视着唐皓儿忍不住抱住她在她头顶轻轻一吻：“以后都有我呢，只要咱们中国的男人还没有死绝，就轮不到你们女人去跟鬼子拼命。” 唐皓儿撅着小嘴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这么霸道，你自己都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 唐皓儿喜欢谢天的霸道，被自己男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心里喜欢，但是嘴里却一定要反抗。 谢天哈哈一笑：“还有句话你听说过没，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所以啊，你们女人想要顶住半边天，就只能等男人们都被压趴下了才有机会。” 唐皓儿咬牙切齿的去扭谢天：“原来这才是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女人能顶半边天就是你拿来忽悠我们妇救会的口号。” 谢天哈哈笑着拉着唐皓儿小手向地窨子一侧的另一条地道钻去：“先别闹了，我先带你走一遍逃生通道，在这里我设计了一个紧急避难所，就是万一通往丙战区的那条通道也不能使用了，你可以顺着这条通道一直到达咱家院里的水井。” 谢天顺着那条小地道一直把唐皓儿拉到水井边，水井壁已经被凿穿，抬头向上望去只能看到头顶如同满月般大小的井口和辘轳垂下的井绳，感觉就像是从月亮上丢下来一条绳子，只要顺着绳子爬上去就能去到广寒宫一样。 唐皓儿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看向谢天问道：“顺着井绳爬上去？” 唐皓儿一脑子的问号，从这里顺着井绳爬上去不就回到自家院子里了么？ 地道都被敌人攻破了，院子里肯定会有敌人啊，从这里爬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还不如就躲在地道里跟敌人殊死一搏，最少临死前能多消灭几个敌人，或者是炸毁地道把自己困在里面，或许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谢天捏了捏唐皓儿小手说道：“敌人如果追到这儿，必定会认为我们顺着井绳爬上去了。其实我设计的这个紧急避难所是在下面。” 谢天指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水面说道：“现在天太冷没办法下水，我说给你听你记住了就好。从这里跳下水向下潜一米在这侧面井壁上我挖了一个洞口，你顺着洞口游进去两米多里面有一个空间，空间不大，只有一个炕那么大，我在里面储备了一些粮食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支枪，足够你在里面生活十几天的。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如果从外面游进来的人出水之前没有提前打出这个手势，你不需要看清来人是谁，直接开枪。” 说着话谢天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唐皓儿凝视着正在讲解的谢天，突然猛的扑进谢天怀里紧紧搂住谢天脖子失声痛哭：“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么冷的天，你是怎么跳下水挖出这个避难所的，呜呜……” 怪不得前几天谢天半夜从地道里爬上来的时候冻得嘴唇都是青紫的呢，原来他是在冰冷的井水里给自己挖这个避难所。 谢天含笑搂紧唐皓儿：“皓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一天，就不允许你遇到一点危险……” 唐皓儿猛的用嘴唇堵住了谢天的嘴狂吻起来，她现在只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谢天。 谢宝庆，我的大土匪，我要给你生孩子，生一大堆孩子。 好吧，生孩子事大，人命关天啊。 顺着地道前往丙战区视察的计划暂时取消，明天早上再去吧。 次日清晨，谢天从大街上溜达着前往丙战区，多少有些尴尬。 昨晚所有战士都忙了一宿，挖地道的挖地道，抓人的抓人，逃命的逃命，只有他搂着老婆躲在暖暖的被窝里……也忙了一宿。 不时有人跟谢天打招呼，有早起的村民，也有疲惫的战士，谢天尴尬的一一回应。 军阀了啊，只顾自己享乐，不管战士死活。 从丙战区视察完地道出来，谢天骑马直奔孤山寺团部。 团部桌子旁东倒西歪的趴着几个人还在呼呼大睡，秦奋端着茶缸牙刷从里间出来看到谢天进门随口问候了一句：“团长早。” 谢天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指了指趴在桌子上酣睡的马东低声问道：“二连长他们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大会儿，他们也是抓到四个，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那四个人放回去了。” “都抓到谁了？” 秦奋说出四个人名，谢天笑了，不算自己偷袭那次，这四个人也是第一次被俘，看来这帮小子们已经制定好策略了，遇到躲不过去的围捕时就让没被抓到过的战士牺牲一次死亡机会，力保大家都能顺利通过考核。 其实考核进行到这里谢天已经默认了机动排这十二个战士的能力，这十二个人他是一个也不会淘汰的。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干嘛要淘汰掉？ 就算迫不得已离开机动排，这帮家伙们每个人都够资格当一个排长甚至是连长，只是可惜谢天手里没有那么多兵安排给他们，先这样吧。 秦奋走到门口刷着牙回头看着谢天问道：“团长，二连回来了，是不是又该派一连去抓那帮家伙了？” 谢天走出团部说道：“一连二连都忙了一宿全都累了，今天让战士们休息，家里你盯着，我跟王班长俩人去抓那帮家伙就好。” “王班长？哪个王班长？”秦奋诧异道。 谢天一笑走向食堂：“还有哪个王班长，炊事班王班长呗。” 秦奋一头黑线的看着谢天背影，炊事班老王都四十多了好吧，而且他也没怎么参加训练，让他跟着去抓机动排那帮小子，行不行啊？ 谢天笑呵呵的走进炊事班看着正在忙碌的王半尚说道：“王班长，你煮一锅地瓜粥，十几个人的份，煮好后到团部来喊我，咱俩上山去抓机动排那帮小子。” “咱俩去？”王半尚吃惊的看向谢天，得到谢天确认之后马上兴奋的连连点头：“好好，我马上就煮，让这帮小子们瞧瞧什么叫做宝刀未老。” 第34章 团长你几个意思 挑着两桶粥进到山里，特意背上三八大盖的王半尚脸就耷拉下来了。 王半尚走几步敲一下挂在扁担上的铜锣，有气无力的喊着：“考核结束啦，香喷喷的苞米茬子地瓜粥热乎着呢，有想吃的赶紧出来啊。” 喊了几句，王半尚看着走在前面斜背着mp40的谢天问道：“团长，是这样喊么？” 谢天回头一笑：“喊的不错，继续。” 王半尚叹了口气：“考核结束啦，出来喝粥啊兔崽子们。” 本来王半尚还以为是跟着谢天出来活动筋骨的，还特意把发给他那把枪也背上了，结果看现在的架势只是来送饭的啊。 走了几里山路，终于从路旁一丛枯草丛中探出来一个人头，向谢天王半尚二人身后观察了一眼，一跃而起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哈哈笑着跑向谢天王半尚二人，嘴里喊着：“出来吧弟兄们，团长给咱们送吃的来了。” 随着喊声，附近的几个草坑积雪堆都拱了起来，李常顺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用袖子擦拭去脸上的泥巴笑呵呵的跑过来，冲着谢天问道：“团长怎么结束了，不是还有好几个小时了么？” 谢天微笑着用手指点人头，问道：“怎么才十二个人，谢晋呢？” 李常顺撇了一下嘴看着谢天说道：“谢晋同志不服从指挥，自己单独行动了。团长，我也一直在担心他，如果谢晋同志有什么意外，我请求团里处分我。” 谢天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常顺肩膀：“跟你没关系，那小子我清楚，赶紧趁热喝粥吧。” “诶”，李常顺应了一声跑过去拿起一个碗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唏哩呼噜的喝了起来。 这大冷的天在雪坑里隐藏了一宿，实在是冻坏了。 王半尚郁闷的把扁担扔到一旁的山坡上，抱着枪坐在扁担上掏出旱烟袋挖了一锅烟叶点上，偷偷叹了口气。 看来团长是没打算把我放到战斗部队去了啊，算了，年纪也大了，给战士们做一下后勤工作也挺好的。 谢天笑眯眯的靠在石头上看着或蹲或坐围着粥桶的十二名战士，端起了手中的mp40，口中发出了有节奏的配音：“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十二名战士瞬间就蒙了，他们诧异的看向谢天，李常顺端着粥碗一脸懵逼的看着谢天：“团长，你几个意思？” 谢天微微一笑说道：“自始至终我也没说过考核已经结束了，是王班长喊的，对不对？现在你们已经被我全歼了。” “团长你使诈！我不服”，有几个战士闹了起来，尤其是已经被谢天判定死亡过两次的那几个战士。 谢天看着那几个战士说道：“你们现在能有三条命已经很不错了，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们可没有这么幸运。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 战士们虽然还是不服，但是谢天的话却无法反驳。 谢天板着脸扫过十二名战士：“所以，你们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遇到任何情况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就比如现在，你们在没有从我口中确定考核是否已经结束之前，是否可以安排两个人盯着我？这样我稍有异动你们最少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李常顺站起身看着谢天说道：“团长，是我叫他们出来的，责任在我，你处理我吧，求求团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排长我跟你一起走，反正我也死过三次了，虽然不服气却也无话可说。”几名战士站到了李常顺身边，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 谢天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十二名战士，每个人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中。 一旁抽旱烟的王半尚都看傻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傻狍子被团长摆了一道，他也被团长摆了一道，被当成了诱饵。 谢天挺了一下腰站直了走到十二名战士面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走到王半尚身前转身冲着十二名战士大声喝道：“列队。” 十二名战士有手里还端着碗的急忙放下碗列队，谢天神色郑重的大声宣布道：“我宣布，考核演习到此结束，你们十二个人全部通过考核。现正式任命李常顺同志为机动排排长，葛大壮同志为机动排副排长，机动排所有战士等同战斗部队班长，战时如有需要可接替其他部队班长工作。” 机动排十二名战士楞了一下，突然嗷的一声叫起来，他们一拥而上抬起李常顺就把他扔天上去了。 谢天哈哈一笑：“现在赶紧给老子喝粥，喝完滚下山洗澡，今天放你们一天假，爱干啥干啥去，喝酒也行，找昨天追你们的那帮家伙打架也行，老子看不到。” 说罢，谢天自己背着枪老神在在的下山去也。 一个有担当的排长带着一群嗷嗷叫的兵，他的机动排成了。 还没走到山脚，身后传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军歌声。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是抗日的武装。” “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鬼子消灭干净。” …… 听到这歌声，谢天笑了。 谢天没有回团部而是直接回到了绸缎庄，绸缎庄中一群女人正有说有笑的缝军装做军鞋。 唐皓儿看到谢天回来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这个点儿就回来了？” 谢天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说道：“刚才上山去把机动排那帮小子们带回来了。” “铁蛋呢？没跟他们一起？”唐皓儿问道。 谢天用眼角余光瞄着李春香回道：“没，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藏哪去了。” 李春香抿嘴一笑，下意识的躲闪开谢天目光。 谢天呵呵一笑冲着李春香说道：“李会长，你们家最近生意还好吧？” 李春香笑道：“还那样，不死不活的。” 谢天一笑问道：“你们家地道挖的怎么样了？现在好多人家的地道已经跟主通道连上了，你们家地道可拖后腿了啊。万一今天鬼子来了你们怎么办，躲进那个半截地道里等着鬼子瓮中捉鳖？” 李春香咯咯一笑：“我咋觉得谢团长这是在骂我啊？好啦我知道啦，这两天我就催着我们家老崔把地道挖通了，不然我不让他上炕。” 一个正在纳鞋底儿的女人嘎嘎笑着说道：“谁信啊，不让你们家老崔上炕你自己不得先急了？不让老崔上炕，那干脆就让谢团长上炕吧。谢团长，李会长家的大炕又宣和又暖和，你不去试试可会后悔的。” 一帮女人们齐声哄笑，李春香一把没抓住那个女人干脆腰一叉笑道：“我还巴不得谢团长上我们家大炕呢，谢团长要是肯去我给他铺两床炕被，羡慕吧。” 谢天呵呵笑着放下水杯瞅着李春香说道：“不开玩笑了，咱们前两天刚教训了皇协军，鬼子说到就到。这样吧，你们家老崔要是没时间我就安排两个战士去帮你家挖地道。你们先忙着吧，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你家地道挖到啥程度了。” 李春香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她急忙跑到前面挡住门口冲着谢天说道：“不用麻烦谢团长了，我保证最迟今天晚上我家的地道就能挖通。” 谢天笑着挤过李春香：“那好啊，那我就不安排战士过去了，我先过去看一眼好心里有个数。” 李春香急忙追出来阻拦：“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谢天笑道：“没关系，也不麻烦。” 看着俩人拉拉扯扯向香满楼走，唐皓儿愣了一会儿突然噗哧一笑说道：“你们先忙着，我过去看看。” 还是那个女人嘎嘎笑道：“皓儿这是不放心了啊，去吧去吧，可千万不能让谢团长上错炕。” 唐皓儿微微一笑也没反驳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香满楼还没客人，老崔正在厨房忙碌着做八珍烧鸡，谢天挑门帘走进厨房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跟老崔打招呼：“老崔忙着呢，最近生意怎么样？” 老崔回头见进来的人是谢天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在围裙上擦着手讪笑：“谢团长来了啊，这兵荒马乱的生意就那么回事吧，现在大家口袋里都没钱，好一天坏一天的。” 紧跟在谢天身后走进来的李春香一个劲的冲着老崔使眼色，陪着笑说道：“谢团长前面坐吧，这里面又乱又臭的，到前面我给你泡壶好茶。” 谢天笑呵呵的一屁股坐在一个废弃的灶台上，笑道：“就在这儿就挺好的，对了老崔，你厨房里有辣椒面么？” “有有”，老崔急忙端过来一盆辣椒面。 谢天哈哈一笑：“用不着那么多，一把就够了。” 老崔不明所以的问道：“谢团长要辣椒面干啥用？要不我帮你拿油炸出来？” 谢天笑着从一旁的灶里抽出一把燃烧着的柴禾，笑道：“不用不用，我拿来熏耗子。” 老崔懵了：“用辣椒面熏耗子？没听说过。” 谢天呲牙冲着李春香一笑，转身掀起灶上那口破锅，甩手把燃烧着的柴禾扔了进去，就手从老崔端着的辣椒盆里抓了一把辣椒面一起扔了进去。 李春香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35章 教训铁蛋 谢天哈哈一笑盖上大锅，直接坐到了锅盖上，冲着老崔笑道：“老崔，辣椒面熏耗子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你就等着瞧好吧，一会儿耗子自己就跑出来了。” 老崔不明所以，李春香早就变了脸色，她急忙跑过来拉谢天：“谢团长快起开，这样会熏死人的。” 谢天很吃惊的样子看着李春香：“怎么？地道里还有人？” 李春香拉不动谢天急得直跺脚：“那个谁……” 李春香话还没说完，谢天屁股底下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屁股底下的大锅也是一耸一耸的往上顶，灶膛中传来铁蛋的喊声：“是谁这么缺德往地道里撒辣椒面，谁在上面，快帮小爷把锅拿开，咳咳咳咳……” 唐皓儿挑开门帘进来就听到灶膛里传出铁蛋的哭喊声，还没走到跟前就被辣椒燃烧的刺鼻气味呛得连声咳嗽。 李春香急赤白脸的冲着老崔和唐皓儿喊道：“你们连快帮忙把谢团长拉开啊，铁蛋躲在里面，这样会熏死人的。” 老崔不敢动手，唐皓儿捂着口鼻走过来冲着谢天咳嗽着说道：“当家的，不行教训一下就得了，他一个小孩子别真熏坏了，咳咳……” 听到唐皓儿的声音，地道里的铁蛋鬼哭狼嚎：“干娘救命啊，咳咳咳咳，干爹我错啦，你饶了我吧，咳咳咳咳……” 谢天不顾李春香拉扯，黑着脸问道：“你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躲在地道里，干爹快放我出去吧，咳咳咳咳……” “回答错误，再想。” “干爹饶了我吧，我现在脑瓜子嗡嗡的，真想不出来啦，咳咳咳咳……呕……干娘救命啊……我都要吐啦……咳咳咳咳……呕……” 唐皓儿实在是不忍心，再次给铁蛋求情：“当家的，还是先让他出来吧，出来以后你揍他一顿都行，这个真受不了，咳咳。” 看在唐皓儿的面子上，谢天哼了一声被李春香趁势拉起来，李春香老崔唐皓儿三个人急忙掀起大锅，混合着辣椒面呛人味道的浓烟滚滚而出。 跟从煤堆里打了个滚一样的铁蛋嗷的一声从地道里窜出来直接扑向水缸，嘭的一下把整个脑袋都扎进了水里，双手在头上脸上一通乱划拉。 谢天哼了一声冲着老崔拱手说道：“家教不严让你见笑了，把你这儿还搞得乱七八糟的，等哪天得空了我请你喝酒赔罪。” 老崔慌忙摇手：“不碍事不碍事，孩子没事就好。” 谢天哼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把铁蛋脑袋从水缸里拽出来，啪的赏了一巴掌气呼呼的说道：“回家再教训你，丢人现眼。” 绸缎庄后宅东屋，谢天盘腿坐在大炕上低头在炕桌上写写画画。 门外唐皓儿轻轻咳嗽一声，拉着俩眼肿得跟桃一样的铁蛋走进屋，板着小脸冲着铁蛋说道：“快跟你干爹认个错，态度诚恳点。” 铁蛋怯怯的站到炕桌前，看着谢天说道：“干爹，俺错了，要不你揍俺一顿吧，拿皮带抽俺也行。” 谢天头也不抬的问道：“错在哪了？” 铁蛋咧了一下嘴说道：“俺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俺不应该不服从李排长命令，跟同志们闹矛盾。第二，俺不应该躲到你指定的考核区域以外。” 谢天诧异的抬头看向铁蛋，正好看到唐皓儿偷偷向铁蛋点头，谢天顿时就明白了，铁蛋这是受到唐皓儿指点了啊。 看到谢天看过来，铁蛋急忙说道：“其实俺也没想躲太久，俺打算等到天黑以后再回到山里，然后再从山里大摇大摆走出来。” 唐皓儿痛苦的捂住了额头，她现在只想给铁蛋讲一个成语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画蛇添足。 谢天嘭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铁蛋骂道：“你知不知道你犯的这两个错误都是掉脑袋的错误？不服从李排长命令就是战场抗命，擅自脱离指定考核区域就是临阵脱逃，战场抗命、临阵脱逃，随便哪一条枪毙了你都不冤枉。” “啊？” 铁蛋张大了嘴，就这就要枪毙？过分了吧？ 谢天瞪着铁蛋接着骂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耍小聪明？你以为就你自己能想到离开考核区域就能躲开别人的搜捕？他们就想不到？他们为什么宁愿绕着山跑也不离开考核区域？因为他们知道离开指定区域就是违规了，就要被开除出局。” “你犯了不止两条错误，现在又可以再给你加上一条。还等天黑以后返回大山大摇大摆走出来，你这是欺瞒上级，伪造现场，情节更加恶劣。” “还有，你躲到李春香家，如果我是敌人在李春香家抓到你，你是不是又连累了关心你、爱护你、想要保护你的无辜老百姓？” “如果他们一家两口因你而死，就算你能侥幸活下来，你会不会感到良心不安？会不会负疚终生？” 谢天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骂得唐皓儿都动容了。 唐皓儿背着谢天拼命向铁蛋使眼色，结果铁蛋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看到。 谢天哼了一声厉声说道：“滚出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想通了继续留在我身边，想不通就留在丝绸店跟小满一样给你干娘当伙计。” 铁蛋一声不吭转身就向外走，唐皓儿急忙伸手扯住他疾声问道：“你干啥去？” 铁蛋闷声说道：“俺干爹让俺滚出去，俺去找春香姨认错，去庙里找李常顺和机动排战士认错，他们要是想揍俺俺就让他们揍。” 唐皓儿无声的松开铁蛋，铁蛋低着头快步走了。 唐皓儿轻轻叹了口气转向谢天抱怨道：“你对他管的太严了吧？” 谢天看着唐皓儿说道：“他犯下的错误很可能会拖累到别人，被他拖累的人是无辜的。” “唉”，唐皓儿又叹了口气抱怨的说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是应该坐在学堂里读书的，现在却被迫早早的拿起了枪，承受了不该是他这个年龄承受的痛苦。” “也不知道铁蛋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早早失去了亲人，却又偏偏遇到了你，你还能耐心教他怎么活着，怎么做人。” “如果他还是在黑云寨那种地方，我都能想象到他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十有八九又是一个从前的谢宝庆。” 谢天无语的看着唐皓儿，这兜来兜去的，到底是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看到谢天一脸菜色，唐皓儿苦笑了一下说道：“都是这民不聊生的世道闹的，啥时候才能不打仗，让老百姓踏踏实实的过几年好日子啊。” 谢天呼了口大气：“快了，再耐心等等吧。” 唐皓儿苦笑，快了，快了，这话都快说一百年了，朝代都换了还是在打，八国联军义和团军阀混战北伐，本以为统一了就不打了，结果日本人又来了还得打。 远了不说，就说这大孤镇，日本鬼子晋绥军八路军皇协军保安团，现在又多了谢宝庆的解放军独立团，附近还有两股实力不俗的土匪。 到处都是枪炮声，每天过的都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子，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活着，好像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根本就看不到盼头。 过一天算一天，恐怕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这么想的。 唐皓儿看着谢天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太原？” 谢天头疼的看着唐皓儿，在鬼子援兵到来之前肯定要去一趟太原采购一些必需品，尤其是药品，可是带着唐皓儿去太原他实在是不放心。 “这次你能不能不跟我去？我保证，等以后太平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将来咱们不止要去太原，我还要带你去北平，去上海，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谢天拉着唐皓儿的手问道。 唐皓儿看着谢天冷静地说道：“我跟你说过我是太原人，在跟你以前，我只想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跟了你以后我心里踏实了，所以我也想对以前的事情做个了断。” 谢天跟唐皓儿对视片刻，深呼了一口气：“那好吧，明天我安排一下咱们就走，鬼子不定什么时候到，咱们必须速去速回不能耽搁。” 唐皓儿看着谢天嗯了一声：“都听你的。” 谢天苦笑，既然唐皓儿要跟以前的事情做一个了断，那么此次太原之行是势在必行了。 同时他也好奇唐皓儿的身世，好像很不简单的样子。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从大孤镇去太原三百多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是无论怎么走都不好走。 从张庄乘坐火车到太原是最便捷的方式，不过铁路线是日本人控制的，走这条线路风险很大。 日军侵华以来几乎历次大战都是围绕着铁道线进行的，日本鬼子占领山西大部之后还对阎锡山修建的铁路进行了大规模改建，把原先的窄轨换成了准轨，这样从其他地方开来的火车就能直达太原了。 如果不坐火车走其他路去太原风险更大，三百多里路要通过国统区、解放区和日占区，每一步都关卡重重，想要一路平安到达太原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坐火车成了唯一的选择。 第36章 土地公公出门 晚上，铁蛋小脸喝得红扑扑的回来了，连走路都有几分摇晃。 铁蛋见谢天屋里还亮着灯在窗外扒头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站在炕桌前也不说话。 谢天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铁蛋摇头：“没事，俺就想跟着你。” 谢天放下笔盯着铁蛋问道：“想通了？” 铁蛋挠了挠头：“也通也不通，俺以后就听你的话，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他们也没骂俺，还请俺喝酒来着。” 谢天被铁蛋气乐了：“滚去睡觉，明天跟我出趟远门。” “诶”，铁蛋痛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回到跟小满一起住的东厢房，铁蛋把腰里的两把枪一把塞到枕头底下一把放到褥子下面，脱光衣服钻进被窝双手抱头瞪着倆眼看房顶。 小满收拾好店里上门板走回屋子准备睡觉，看到铁蛋瞪着倆大眼吓了一跳，伸手在铁蛋眼前晃了晃，见铁蛋眼珠动了动，松了口大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被东家骂傻了呢，被辣椒面熏的过瘾吧？” 铁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闭上眼睛把胳膊缩进被窝：“俺觉得俺长大了。” “啥？” “睡觉。” 清晨，锦衣华服的唐皓儿挽着身穿缎面棉长袍头戴皮帽的谢天满面笑容的走出绸缎庄，门外牵着马车等候的李半晌欠身满脸堆笑：“老爷，太太，马车准备好了。” 秦奋苦笑着迎上谢天劝道：“要不还是我去吧，太原太危险了。” 谢天哈哈笑道：“扯犊子，我去危险你去就不危险啦？老子是陪着老婆回娘家，你去算咋回事？老实在家呆着，给老子把队伍带好了，最多三天老子就回来了。” 秦奋叹了口气不劝了，昨晚已经劝半天了，劝不动。 谢天呵呵一笑拍了拍秦奋肩膀，扫了一眼墙角蹲着的几个乞丐。 扮成乞丐的李常顺见状急忙起身凑过来说道：“团长，都准备好了，有几个弟兄已经提前出发了，俺们几个跟在你附近。” 谢天眼珠子一瞪抬手在李常顺脑袋上敲了好几下：“哪来的团长？老子现在是老爷，你们都不认识老子，记住了没有？记住了没有？臭要饭的，给老子滚远点。” 李常顺急忙抱着脑袋逃进那几个乞丐中蹲下，不服气的顶道：“这不是没外人么，俺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汇报一下。” 拎着两个皮箱跟在后面的铁蛋嘿嘿笑着冲李常顺眨了眨眼：“俺家老爷现在已经入戏了，他从没当过老爷，你们就配合一下让他过把干瘾。” 谢天扶着唐皓儿坐上铺了棉被的马车，转头冲着铁蛋骂道：“混帐东西，哪这么多废话，赶紧把老爷箱子装上车。” 铁蛋嘟嘟囔囔的把两个皮箱放进车厢：“装的啥破玩意死沉死沉的，也不帮俺搭把手。” 已经坐上车的谢天瞪眼骂道：“你见过有老爷亲自动手拎皮箱的么？再废话让你跟着马车跑到张庄。出发。” 听到谢天吩咐出发，蹲在墙根的几个乞丐背起烂被子卷破麻袋站起身，李常顺背着个破口袋，一手拿着破碗，一手拄着一根磨出油皮的棍子，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一看就是一个行万里路的乞丐。 这帮家伙装扮成乞丐根本就是本色出演，从骨子里透出落魄和无奈，看着就让人感到心酸。 李半晌坐到车辕上甩了一个响鞭，马车缓缓的顺着横街走出大孤镇。 秦奋默默的带着几个战士跟在车后，谢天现在就是他们这支独立团的灵魂，谢天要离开几天，他感觉心里有些发虚。 一路上不时有人跟谢天和唐皓儿打招呼，俩人随口回应都是出去转转，不过别人一看谢天和唐皓儿两个人的扮相，就知道这俩人是要出远门啊。 谢团长出门，万一要是来了鬼子可咋整啊？ 老百姓心里也空落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宝庆已经成了大孤镇的保护神了。 谢宝庆不收捐，不祸害人，手下的兵也不祸害人。 不仅不祸害人，空闲的时候还帮着老百姓挖地道干点力气活。 到哪去找这么好的队伍去？ 大孤镇是三不管的地方不假，可是三不管同时也意味着各方势力都可以管。 所以大孤镇交捐都交的比其他地方多，婆婆多啊。 日本人最狠，连收捐带抢东西，家里的粮食鸡鸭牲口只要被他们看到动手就抢，只要敢阻拦轻的是挨一顿枪托子，刘老实为了一头猪仔还丢了命。 在日本人眼中，中国人一条人命还不如一只猪仔。 还是谢宝庆好，从他来到大孤镇以后从来没跟镇上的老百姓要过啥东西，不仅如此，还教给老百姓识字，教给老百姓挖地道保命。 大孤镇的老百姓早就已经把谢宝庆当成大孤镇的土地公公了。 今天土地公公要出门，没了土地公公老百姓心里没底儿啊。 马车出了大孤镇，谢天笑呵呵的冲着送到镇口的秦奋挥手：“回去吧，别跟个娘们一样，给老子把家看好了。” 秦奋苦笑着挥了挥手，带着身边两个战士转身走回去。 唐皓儿忍不住偷偷扭了谢天大腿一下，这人真是的，娘们怎么啦？ 铁蛋坐在车辕上从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向唐皓儿：“干娘吃瓜子，小满起早炒的，给我带着路上解闷的。” 唐皓儿笑笑：“我不吃，你吃吧。” 谢天瞪着眼珠子伸手：“给老子来一把。” 一家三口嗑着瓜子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说着笑话，到张庄六十里，就马车这个速度头午能赶到了就不错了。 没办法啊，开卡车去太招摇了，张庄可是鬼子的地盘，这一帮人开鬼子卡车去鬼子地盘，不把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那才出鬼了。 马车走出大孤镇五六里路，这时前面路上飞奔而来一个乞丐，跑得比兔子都快，就跟后面有狗撵一样。 谢天神色微微一变扔下瓜子拍了拍李半晌，李半晌跳下车辕吁的一声停住了马车，伸手抓住缰绳避免惊马。 那个乞丐飞奔而至，不是别人正是机动排副排长葛大壮。 葛大壮冲着要拦住他询问的李常顺摆了摆手直接跑到马车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车辕冲着马车上已经站起身的谢天说道：“报告团长，有三辆卡车大概一个连的晋绥军向咱们这儿开过来了，俺是抄近路跑回来的，大概再有十来分钟他们就该到了。” 谢天微微皱了一下眉，晋绥军到大孤镇来干啥？ “王班长，把拉套的马给解下来。” 王半尚急忙卸马，谢天冲着葛大壮吩咐道：“你骑马回去向秦营长汇报，让他把部队先带进地道，不要轻举妄动。” “是”，葛大壮从王半尚手中接过缰绳骑上马飞奔而去。 十来分钟的时间眨眼就到，谢天刚抽完一根烟，视野中三辆卡车载着士兵就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谢天低声命令道：“没老子命令谁也不要动手，老子到要看看他们跑老子大孤镇干啥来了。” 卡车缓缓开过来，谢天拱手陪笑站在路上挡住卡车去路，卡车被迫停下。 一个佩戴中尉军衔的军官打开车门瞪着满脸陪笑的谢天问道：“你干啥？” 谢天急忙摸出烟小跑上前递烟，点头哈腰的指了一下路旁的马车说道：“长官，车坏在路上了，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不能跟长官借个板子用用？” 中尉看了一眼正在马车旁边鼓捣的王半尚和车上坐着的唐皓儿和铁蛋，自以为是的把铁蛋当成谢天儿子，唐皓儿当成谢天的小老婆。 如果是大老婆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中尉接过烟点上，说道：“我们有公务在身不能耽搁，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不耽搁不耽搁。”谢天急忙凑上前，不动声色的把一块大洋塞进中尉口袋。 嚯，出手这么大方，借个扳手就给一个大洋，这一个大洋可以买一箱扳手了。 中尉呵呵一笑转头冲着汽车兵吩咐道：“给这位老板拿个板子，算了，锤子钳子也给他吧，省得待会儿他又缺家伙。” 汽车兵嘟囔着从座位下拉出工具箱，谢天陪着笑挨个撒烟，能够着的一人一根，正儿八经英国老刀。 中尉看着谢天呵呵一笑问道：“这位老板一看就是经常在外面跑的，哪儿人？” 谢天陪笑把剩下的半包老刀塞进中尉口袋，笑道：“就是这前面大孤镇的，打算到马店去赶个亲戚，结果一出门车坏了。” 谢天故意说要去马店，是因为马店是晋绥军的占领区，说去马店避免麻烦。 中尉果然没有起疑，抽着烟问道：“我听说谢宝庆在你们大孤镇？” “在啊”，谢天连连点头：“镇里昌隆绸缎庄就是他家的，这谢宝庆还真是个能人，又做土匪又做生意，都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这家伙问我干啥？ 难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谢天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马车上低头坐着的唐皓儿本来还很紧张，结果听到谢天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谢宝庆到底是咋想的你问问自己不就知道了么？ 第37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中尉连长抽了两口烟看着谢天问道：“谢宝庆应该把大孤镇祸害的不轻吧？” 谢天啊了一声很吃惊的样子看着中尉连长问道：“长官何出此言？” 中尉连长笑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谢宝庆本身就是个土匪，不祸害人能叫土匪么？” 谢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我当面顶撞长官，这谢宝庆可是大大的好人啊，他不仅没有祸害我们大孤镇的老百姓，还收留了好几百从河南逃难过来的难民。镇上马二娘儿子被抓了壮丁，好几年不知道死活，老太太眼睛都哭瞎了，这谢宝庆三天两头就带点吃的去看她，还假装是她儿子。还有镇尾开豆腐坊的孙寡妇，街上那几个二流子晚上总去爬她家墙头，结果被谢宝庆吊起来狠揍了一顿，再也不敢去了。还有开药铺的那个王掌柜，被人家讹了三块大洋，也是谢宝庆上门帮他要回来的。像这样的好事谢宝庆可是没少做，这样的好人几百年恐怕都出不了一个，简直就是观音转世佛祖重生，真正的活菩萨啊，镇上好多人都说了，得专门给谢宝庆立个牌坊才行，要照俺说，立一个牌坊哪够，最少得整个十个八个的才对得起谢宝庆的高风亮节大公无私……” 谢天这番话把所有人都听傻了，中尉连长目瞪口呆的看着滔滔不绝的谢天，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唐皓儿一头黑线的看着铁蛋，低声问道：“铁蛋，你干爹以前也是这么不要脸么？” 铁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人俺不认识。” 中尉连长跟谢天也聊不下去了，他从汽车兵手中接过钳子扳手锤子递给谢天：“送给你了，我们这次来就是帮你们大孤镇为民除害来的，走了。” 为民除害多好的词儿，中尉连长在脑海中设想了好几个当着大孤镇老百姓说出来的场景，结果现在说出来没底气了啊。 这谢宝庆在大孤镇做好事？这话我听着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这个家伙肯定是得了谢宝庆啥好处了。 中尉连长关上车门突然想起一事，摇下车窗看着谢天问道：“我听说谢宝庆在大孤镇招兵买马，他现在手底下有多少兵？” 谢天咧嘴笑道：“那多了去了，光那些难民就好几百，连七八岁的小孩子他都招去搞了个什么儿童团。” 中尉连长忍不住哈哈大笑：“难民算什么兵，七八岁的小孩子他要来干啥，给他们擦屁股啊？哈哈，老兄，手里有枪的才叫兵，你看那边那几个，手里拿着根要饭棍子，就算给他们穿上军装他们还是要饭的。” 看在一块大洋的份上中尉连长懒得跟谢天计较，转头冲着汽车兵吩咐：“开车，去大孤镇。” 楚团长有令，大孤镇是战略要地，占领大孤镇可以同时钳制八路军李云龙部和平远县城的鬼子，他们这个机械化步兵连是奉命前来打前站的，后面还有两个营的大部队跟进。 楚云飞根本没把现在盘踞在大孤镇的谢宝庆放在眼里，在楚云飞眼中谢宝庆不过是一条落水狗而已。 李云龙拔了黑云寨，谢宝庆的根基已经丢了，仓皇逃到大孤镇不过是苟延残喘，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也不过是为了凑人数好跟想要吞并他的人谈招安，不然他往大孤镇笼络那么多难民过去干啥？ 谢宝庆闹的动静大，正好也给了楚云飞出兵大孤镇的理由。 保境安民，剿匪！ 楚云飞也可借此报谢宝庆给他的一箭之仇。 连我358团的给养都敢劫，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更何况还能借此驻兵大孤镇，给李云龙眼中插一根钉子。 以后李云龙部的一举一动可就逃不过楚云飞的眼睛了。 这是一招妙棋，连楚云飞自己都佩服自己想出这一招妙棋，说起来还得感谢谢宝庆给了他这个机会。 楚云飞这是不知道正有两个师团的日军正在驰援晋西北的路上，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动用两个营的兵力来占领大孤镇的。 把两个营摆在大孤镇，等日军两个师团到了，他这两个营岂不是给八路军当了门神？ 而且还是受累不讨好的门神，日本人肯定要先把这两个营吃掉，然后再去攻打平安县城和八路军。 千算万算，楚云飞还是算错了致命的两步棋。 一个是鬼子还有两个师团的援兵正在驰援晋西北的路上，一个是今日的谢宝庆已经是今非昔比。 目送三辆卡车满载士兵扬着灰尘向大孤镇方向驶去，谢天把手中的工具递给从车底钻出来的王半尚，看着唐皓儿说道：“得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太原只能改日再去了。” 唐皓儿嗯了一声：“眼前重要。” 谢天也在庆幸，这幸亏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如果错过后果不堪设想。 唯有王半尚叹了口气，刚才他钻在车底假装修车，其实是在摆弄他藏在车底的那支三八大盖，子弹都上膛了，这回又没机会放了。 李常顺带着几个乞丐走过来冲着汽车背影吐了口唾沫：“他妈的什么东西，如果刚才团长下令，俺们几个就把他这一连人给突突了，让那个狗娘养的看看要饭棍子能不能要了他的命。” 谢天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常顺肩膀：“一会儿给你机会揍他狗娘养的，现在咱们回去。” 李常顺手一招带着几个乞丐率先走向大孤镇，随着他们行动，从土路两旁隐蔽的地方又钻出来几个乞丐和两个挑担子的货郎，只是他们手中拎着的mp40与身份格格不入。 十一个人，再算上谢天铁蛋王半尚和唐皓儿，十支mp40，五支被称为冲锋手枪的驳壳枪，一把王八合子，一支三八大盖，二十多枚日本造地瓜手雷，近距离突袭没有丝毫防备的这一连晋绥军，还真有极大可能全歼了他们，不过有所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唐皓儿还在马车上，谢天可不想冒这个险。 提头上战场了无牵挂，身边跟着心爱的女人就不一样了，有了牵挂就失了锐气。 三辆卡车径直冲进大孤镇横街，街上空荡荡的连条狗都看不到。 中尉连长就郁闷了，他没指望大孤镇的老百姓能夹道欢迎他们，但是好歹也得见到个人吧。 卡车停在大孤镇唯一的十字街口，中尉连长下车看了看四面空荡荡的街道，冲着跳下车的士兵吩咐道：“去，把老百姓都赶过来。” 赶过来，这话说的，在你眼中老百姓是牲口么？ 士兵们三五成群一哄而散，首要目标就是街道两旁的商铺，上前敲门，敲两下没有回应一脚把门踹开，赶人到十字街口只是其一，主要是看看商铺里有什么可以拿的东西，最好是现大洋。 一阵鸡飞狗跳，眨眼间附近十几个铺子被踹开了门，晋绥军士兵们跟土匪一样冲进铺子到处乱翻，把所有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都塞进了兜，连马记杂货铺货架上没来得及收的一摞草纸都被这帮兵给瓜分了。 德兴斋糕点铺最是倒霉，郭老板带着俩伙计起早摸黑做出来的糕点被这群兵抢了个干净，掉到地上的一盘绿豆糕被踩成了碎渣，郭老板八十多的老爹气急败坏的要跟这帮兵撞头，幸好被郭老板一把给抱住了。 这把年纪了，万一要是被这帮兵推到了恐怕就爬不起来了。 不过还好没闹出人命，十字街口也被士兵们赶来了十几个百姓，都是没来得及下地道或者是舍不得店铺里那些货物舍死也要留下来看家的。 本来他们还琢磨这晋绥军也是国军的部队，不会祸害老百姓，最少不会太过分。 结果他们还是想错了，这群兵根本就是土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群兵跟谢宝庆这个真正的土匪比起来，谢宝庆就是菩萨，这群兵才是土匪。 看到眼前有老百姓了，中尉连长推开亲信排副递过来的槽子糕，站到汽车踏板上满面笑容的冲着百姓们喊道：“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是国军，是来保护你们的。我们团长听说土匪谢宝庆流窜到了你们大孤镇，楚团长担心谢宝庆会为害乡里，特意派我们过来剿灭谢宝庆，为民除害，还你们一个朗朗乾坤，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谢宝庆他们这帮土匪藏在哪儿，等我们抓到他之后必定重重有赏……” 被抓来的十几个老百姓呲之以鼻，不过在四周枪口威胁下谁也不敢做声，唯有低着头凑在一起看也不看这个往脸上抹粉的晋绥军连长，用行动表示无声的抗议。 这时，随着一声响鞭，清脆的马蹄声在街头响起。 中尉连长诧异的看向顺着横街慢慢悠悠过来插进他和老百姓中间，坐在马车上的谢天，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天冲着中尉连长呵呵一笑：“长官都到大孤镇来了，老子怎么说也算是大孤镇的地主，寥敬地主之谊，盛情款待一下长官也是应该的。” 中尉连长哈哈笑着双手抱拳：“老兄太客气了，刚才还没请教老兄高姓大名，实在是失礼。” 谢天刚准备回答，这时…… 第38章 给楚云飞带个话 谢天刚准备回答那个中尉连长，这时被士兵抓来的那十几个百姓突然涌了过来，德兴斋郭老板他老爹更是顿足捶胸一把拉住谢天胳膊：“谢团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帮畜生把我们家店给抢了，一大盘绿豆糕给掀到地上踩了个稀碎，十几斤绿豆啊。” “谢团长，我们家杂货铺也让他们给抢了，我娘还让他们给搡了个跟头，脑袋都磕破了。” “谢团长，他们就是一帮土匪啊，我媳妇还被那帮丘八抓了几把，不是人啊。” 听到百姓们的哭诉，谢天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谢天从马车上站起身冲着百姓们说道：“你们都先回去，有受伤的先去药铺王掌柜那处理一下，跟王掌柜说帐先挂在我头上，我回头算给他。你们回去拢一下账，都丢了啥损坏了啥全写在纸上拿来交给我，我保证就算是一根火柴我也帮你们要回来。” 百姓们骂着晋绥军谢着谢天转身离去，晋绥军那位中尉连长听到百姓对谢天的称呼早就懵了，他急忙跳下车走到马车前，等百姓们离开之后啪的向谢天敬了个军礼，小心问道：“请问这位长官，您是哪支部队的团长？” 谢天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尉连长面色如铁的说道：“解放军独立团。” 中尉连长更懵了，他犹豫着问道：“没听说过这个番号啊，请问长官，解放军独立团是第二战区的战斗序列么？” 第二战区司令长官是阎锡山，在山西作战的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都属于第二战区战斗序列。 谢天看着中尉连长冷笑道：“老子的解放军独立团是老子自创的，没番号。” 中尉连长楞了一下，突然一惊急忙后退数步伸手拔枪，连嗓音都变了：“你是黑云寨谢宝庆！！！快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铁蛋嗖的一下窜向上尉连长，右手驳壳枪左手地瓜手雷，手雷已经去掉了保险拉环。 谢天从怀里拔出双枪对着天空砰砰两枪，喝道：“不想死的都给老子蹲地上。” “不许动” “不许动” 十来个乞丐冲过来护住马车，一人端着一把mp40，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枪口对准谢天的那些晋绥军。 “蹲下，缴枪不杀。” 喊声从四面传来，从十字路口四面八方涌来身穿迷彩军装的解放军战士，连路口两侧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街口四角屋顶就出现了四挺机关枪。 中尉连长头皮阵阵发麻，这他妈的，这些兵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么？ 还有那些乞丐，其中几个不就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乞丐么，他们怎么拿着这么好的武器？ 中尉连长自然知道冲f枪，他连里还分配到十几支美国造的汤姆森，这东西堪称是近战之王啊。 谢宝庆竟然连这种武器都有，他从哪儿搞到的？ 最瘆人的是他竟然有这么多兵，出发前营长不是说谢宝庆手底下最多也就七八个人么？ 中尉连长额头开始冒冷汗，他手已经抓住了枪柄，可是面对铁蛋的驳壳枪和手雷，还有那些乞丐手中的mp40，他愣是没敢把枪掏出来。 他带来的这一连兵已经被逼近的解放军战士压缩到了十字路口，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是路口中间站在马车上的谢宝庆和他身边端着冲f枪的那些乞丐，再靠近一步那帮人也许就会开火。 一百多人密密麻麻的挤在路口中央，四条路上都是黑洞洞的枪口，头顶上还有四挺机关枪和数不清的枪口，现在连他们开来的三辆卡车上都站了不少解放军战士，更有战士一手拿着一个手榴弹，这万一要是火拼起来躲都没地方躲啊。 “误会，一定是误会，谢大当家的千万别激动，咱们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上尉连长松开枪柄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冲着马车上的谢天陪笑说道。 铁蛋毫不客气的上前下了他的枪。 谢天冷笑道：“误会么？好吧，我也宁愿相信是一场误会，告诉你的人先把枪放下，咱们再慢慢讨论这误会是怎么来的。” 自己的枪已经被下了，如果手底下这些人再把枪放下，那中尉连长可就连一点底牌都没有了。 看到中尉连长犹豫，李常顺跨前一步猛的一甩手臂，手中mp40的枪托狠狠拍在中尉连长脸上，随后枪口直接顶到了中尉连长的额头上，恶狠狠的说道：“俺团长让你的人把枪放下，是你下命令还是俺打死你替你下命令？” 脸上挨了一枪托，额头上顶着冰冷的枪口，而且面对的是谢宝庆这个恶名昭著的大土匪，中尉连长怂了。 “把枪放下，你们快把枪放下。都是误会，我来跟谢大当家的解释。” 听到连长下令，早就想放下枪的晋绥军士兵们赶紧把手中的枪放到了马车周围。 一百多支步枪，还有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十几支汤姆森两个掷弹筒，看得谢天口水哗哗的。 谢天吩咐战士们把这些晋绥军轰到一旁双手抱头蹲下来，这才坐在车帮上笑眯眯的看着中尉连长说道：“这位兄弟，你既然说是误会那就说说吧，你只要能说通了我，我马上放你们走。” 中尉连长汗如雨下，刚才他说是误会不过是缓兵之计，是不是误会他自己还不清楚么，他接到的命令之一就是剿灭谢宝庆，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如今他们却被谢宝庆缴了械，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后面那两个营的大部队赶紧赶到，只要大部队到了，谢宝庆这区区一两百个人还不好解决？ 楚云飞的晋绥军358是整编加强团，辖五个营一个炮营一个辎重营，再加上团部各直属非战斗部队有五千多人，比八路军一个旅的兵力都多。 当然。李云龙的独立团是个例外，这家伙太能折腾了，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打平安县城的时候竟然集结了上万人马，不然也啃不下平安县城这块硬骨头。 谢天翘起二郎腿从口袋模烟，笑眯眯的看着面前汗如雨下的晋绥军三营机械化步兵连连长问道：“你贵姓？” 结果谢天一摸口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放口袋里的烟送给面前这个连长了。 铁蛋见状毫不客气的把手伸进那个连长口袋把谢天那半包老刀还有那块大洋一起掏出来，刚想递给谢天，结果谢天眼珠子一瞪：“妈的混蛋，老子不是土匪，怎么能抢人东西？那些东西既然送给这位连长了，那就是他的东西。放回去，给老子到皮箱里再拿一包出来。” 铁蛋撇了一下嘴把烟和大洋塞回去，真想怼谢天一句：咱本来就是土匪好吧，是你自个到了大孤镇才不把自己当土匪的。 那个连长急忙拿出烟抽出一支巴结谢天，结果铁蛋眼珠子一瞪：“站那，俺干爹差你一根烟咋滴？再往前一步小爷把手雷挂你裤裆里。” 那个连长果然被吓住不敢再上前，铁蛋打开车厢里的皮箱拿烟，谢天笑眯眯的看着那个连长问道：“你还没说你姓啥呢。” 那个连长急忙说道：“回大当家的话，鄙人姓汪，三点水一个张王李赵的王。鄙人叫汪全。大当家的，今天真的是误会，我们来大孤镇也只是路过，前面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 谢天微微一笑：“汪连长，你是不是开玩笑的我心里有数，我可以看在咱们都是中国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们想抓我这事儿咱们就算翻篇了，你回去以后给我带个话给楚云飞，就跟他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就这一句就行。” 汪连长喜出望外，连连点头：“一定带到，一定带到。” 本来还是满面笑容的谢天突然脸色一变，盯着汪连长说道：“可是，你的兵在我大孤镇抢了这么多家商号，还打伤了人，还欺负了马六媳妇，这笔帐咱们得算清了。” “啊？”汪连长笑容凝固，小心的看着谢天问道：“大当家的，你说这账怎么算？你给个章程。” 谢天冷笑一声回头看向身后，身后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女老少站了一大群人，都是镇上的父老乡亲。 老百姓们怕晋绥军，可不怕谢宝庆，如今谢宝庆控制了局面，老百姓们也都敢出来了。 谢天冲着人群中的德兴斋郭老板等人招手，郭老板他们几个很快走了过来。 谢天盯着郭老板问道：“老郭，你爹和二娘他们去王掌柜药铺看伤去了么？” 郭老板回道：“俺爹没啥事儿，就是气着了，二娘脑袋磕破了他儿媳妇陪她去了。” 谢天点了点头：“你店里的损失统计好了没有？” 郭老板犹豫了一下狠心说道：“俺心里都有数，没写下来。今儿起早做了三十斤槽子糕十二斤绿豆糕，还有二十斤点心，都被他们给抢走了。” 谢天看着秦奋说道：“都记下来。” 秦奋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和笔把这些记下来，他也想不明白谢天要怎么跟这帮晋绥军算账。 谢天看着郭老板接着说道：“你想好了还有别的没有，咱今天的事儿今天了，不带回头找后帐的。” 郭老板看了一眼汪连长，狠心说道：“他们还踹坏了俺铺子的门，还摔了俺不少东西，杂七杂八的也值不少钱。” 谢天嗯了一声看向秦奋：“也记下来。” 第3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大的功夫秦奋记了密密麻麻的好几页，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连杂货铺被当兵的抢走的那几斤草纸都记上了，没几样是值钱的。 谢天转向汪连长板着脸问道：“你就这样纵容你的兵祸害老百姓？” 汪连长滴着冷汗回答：“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谢天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该教训的我先替你教训吧。” 谢天转向马六媳妇问道：“马六媳妇，刚才是谁欺负你了你还能认出来么？” 马六媳妇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她冲着谢天点了点头：“俺能认出来。” “能认出来就好，你去把他们找出来，大嘴巴子抽他们，问问他们家里有没有娘，有没有姐，有没有妹子。” 马六媳妇应了一声气呼呼走向那群抱头蹲在地上的兵，谢天冲着看押他们的战士喊道：“让他们把头都抬起来。” 一通枪托猛砸，那群兵急忙把头抬了起来。 马六媳妇挨个认人，认出一个就是几个大嘴巴，吓得身旁的马六簌簌发抖又不敢阻拦。 谢天扭回头看着汪连长伸手跟秦奋要过小本翻看，看一页冷笑几声，笑得汪连长脊背阵阵发凉。 那边抽大嘴巴的声音一声声传过来，还有当兵的惨叫。 谢天诧异的回头去看，这马六媳妇爆发力可以啊。 结果回头一看谢天笑了，感情马六媳妇抽了俩兵感觉手疼把马六的鞋脱下来了，用鞋底子抽的。 谢团长不是喜欢用鞋底子抽人么，俺也会。 谢天看向汪连长问道：“我这么处理不过分吧？” 汪连长还能说啥，低着头回了一句：“不过分。” 谢天盯着汪连长问道：“看你年龄你应该也讨媳妇了吧？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是你媳妇被人欺负了你会怎么样？” 汪连长嘴角抽搐了几下，如果是我媳妇被人欺负了，老子开枪毙了他。 谢天哼了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听懂，听不懂回去以后自己慢慢琢磨。现在说说吧，受伤的二娘和你手下这些兵匪祸害的那些东西该怎么赔偿？” 一旁的秦奋诧异的看向谢天，跟谢天接触了这么长时间，谢天每每都有富含哲理的话说出来，这些话根本就不应该在一个曾经是土匪的人口中说出。 你懂那么多道理，干嘛要去当土匪啊？ 难道这就是造化弄人？ 汪连长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谢天小心的问道：“大当家的，你看那个二娘伤得也不重，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让弟兄们凑凑，凑十个大洋赔给他们，你看成不？” 十个大洋真的已经不少了，都可以开间铺子了，汪连长这是急于脱身才开出的这个价码。 谢天抬起头冲着汪连长冷冷一笑：“汪连长，你这是看不起我啊还是看不起我们大孤镇啊？十个大洋就想了事？老子这大孤镇一张草纸就卖一块大洋，就更不用说那一铺子的糕点了。” 汪连长瞬间一头黑线：“大当家的，咱可不带这么讹人的，我们可是晋绥军，是358团楚团长的手下。” 谢天呼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瞪着汪连长吼道：“少他娘的拿楚云飞吓唬老子，老子管你是谁的人，在老子的大孤镇规矩老子说了算。你要是好买好卖咱就按照好卖好卖的规矩来，你要是动手抢咱就按照动手抢的规矩来。怎么滴？你要是不服就叫楚云飞亲自来跟老子理论，楚云飞要是听不懂，你还可以把你们那个第二战区长官阎老抠叫来，就算是蒋光头来了老子也要问问他，纵兵抢劫还打伤了人该当何罪！” 汪连长哑口无言，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如果楚云飞得知事情原委，恐怕他得先挨一顿鞭子才行。 谢天哼了一声说道：“规矩就这么定了，一张草纸一块大洋，有钱赔钱，没钱就拿枪抵债。一支步枪老子算你一个大洋，机关枪汤姆森掷弹筒老子算你两个大洋，卡车算三个大洋。秦营长，查数装车，如果不够赔让他给老子打欠条，老子回头直接去找楚云飞讨债。” 汪连长这回算是听明白了，谢宝庆这是看上他们这批武器装备了啊。 秦奋也听明白了，原来团长这是要抢劫晋绥军啊。 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仗势欺人的抢劫。 秦奋兴奋的一挥手叫过来几名战士装模作样的查数装车，在这年头有多少枪就有多少兵，没见八路有的部队连土枪都算数么，就这样有的部队还两三个人用一把枪，子弹还稀缺，打过几轮之后全靠冲锋拼刺刀。 哪有几支部队跟解放军独立团这么富裕，迫击炮轻机枪冲f枪，人手一支步枪，连炊事班老王都有一把崭新的三八大盖，现在这又是一百多支枪，还有机枪冲f枪掷弹筒，富得流油啊。 秦奋吩咐战士直接把这些武器装备装上卡车，一声令下，三个乞丐打扮的机动排战士跳上卡车把车开走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汪连长也不说话了，他现在唯一头疼的是回去以后该怎么交代。 谢天逼着汪连长写下一张一万大洋的欠条，手一挥命令道：“把他们轰出大孤镇，老子的大孤镇不欢迎他们。” 看着解放军独立团战士押解着晋绥军一百多号人走向镇口，镇上的老百姓欢呼雀跃，粮食这么紧张还有人找了点烂菜叶臭鸡蛋砸向这帮家伙，搞得这帮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晋绥军狼狈不堪。 这时李春香和几个女人簇拥着唐皓儿从人群中走过来，看着谢天咯咯笑着说道：“谢团长，我还从没见过抢劫抢的这么痛快的呢，要不俺们几个也跟你入伙吧。” 谢天哈哈一笑看着李春香和唐皓儿说道：“你们去跟被抢的各家各户商量一下，把他们的损失赔给他们，别让他们吃亏。还有二娘那多给点，钱从队伍的账上出。” 唐皓儿笑笑：“这点小事你就别操心了，去忙你的大事吧。” 谢天点头，这还真是小事，刚才问出来了，教训的这帮晋绥军不过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两个营的晋绥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两个营的兵力是挺吓人的，在人数上要比谢天的解放军独立团多了好几倍。 不过谢天这支部队自组建以来打的这两仗已经给了唐皓儿以及战士们无比的信心，甚至是已经被神话了。 伏击鬼子运输队，三十几个连枪都没打过的难民兵伏击一个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的鬼子小队，竟然是大获全胜，而且还毫发无伤。 这简直就是奇迹。 今天这一仗打得更漂亮，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一个连的晋绥军，而且还有理有据。 当然，这理也是土匪的道理，这应该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两次出兵仗打成这样，唐皓儿相信谢天一定有办法对付赶来的那两个营的晋绥军，而且肯定还会占到便宜、 后面的两个营晋绥军是步行行军到大孤镇，恐怕要到中午以后才能赶到。 虽然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做准备，可是留给谢天的时间也不多了。 谢天板着脸招呼秦奋和几个连排干部到绸缎庄部署战术，战士们以班为单位分散警戒。 半天的时间其实很短，更何况赶来大孤镇的晋绥军还加快了行军速度，还没过晌午，晋绥军358团三营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孤镇的视野之中。 营长余彪站在镇口老槐树下手持望远镜观察大孤镇，黑着脸喊道：“汪全，过来。” 汪全是余彪手下的连长，整整一个连的部队被谢宝庆缴了械，余彪感觉自己丢了个大脸，在半路遇到汪全他们之后，余彪就下令部队加速前进，把同行的五营远远甩在了身后。 在哪丢的人在哪找回来，赶在五营到达之前先解决掉谢宝庆还可以找回面子，不然五营长吴文华又该阴阳怪气的嘲笑他了。 吴文华是保定军校出来的，整个团除了佩服黄埔军校出身的楚云飞其他人谁都不服，尤其是对野路子出身的余彪。 这一次偏偏又是三营和五营一起行动，余彪本想抢个头功这才安排汪全带领机械化步兵连先行，结果却是抢到了一坨屎，算是把余彪恶心到家了。 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吴文华的五营赶到之前解决掉谢宝庆。 余彪举着望远镜观察，头也不回的向汪全询问：“把谢宝庆的情况再汇报一遍，不许隐瞒。” 汪全急忙从自己遇到谢宝庆开始说起，倒是说的很简洁，连谢天塞给他一块大洋的事情都选择性的忽略了。 “你说他手下有最少两个连的士兵？” 余彪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向汪全。 汪全连连点头：“最少得有二百人，还有轻机枪冲f枪，那些兵手中是清一色的三八大盖，看上去都像是新的。营长，我怀疑谢宝庆是被日本人收编了，不然他哪来的这么多新枪。” 余彪直视着汪全，看他是否在故意夸大。 吃了败仗的人都喜欢夸大敌人，这样自己脸上才有面子。 第40章 独立团团部 看来汪全是没有撒谎，余彪沉思了一会儿，笑了。 这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功劳啊。 土匪谢宝庆投靠日本人作乱大孤镇，三营营长余彪率部将其剿灭，击碎了日寇妄图占领大孤镇进而侵犯我国统区的计划。 余彪看这汪全问道：“谢宝庆这些兵战斗力如何？” 汪全尴尬了，谢宝庆这些兵一枪未发，他哪知道这些兵战斗力如何？ 但是汪全对余彪谎报的是他们与谢宝庆浴血奋战最终不敌被迫缴械投降。 那现在我该跟营长说谢宝庆这些兵战斗力是强悍呢还是不堪一击呢？ 看到汪全犹豫，余彪已经明白了一半，他黑着脸看着汪全说道：“汪连长，如果你现在跟我如实汇报呢，我还能在团座面前保住你，如果你对我有所隐瞒，等我拿住了谢宝庆，我一定把你送进军法处。” 汪全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哭丧着脸冲着余彪说道：“营座，我们没开枪，谢宝庆那些兵也没开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战斗力咋样啊。” 余彪气急败坏的一脚把汪全踹翻在地，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一枪未发就被人家缴了械，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汪全急忙爬上前抱住余彪的大腿：“营座，不是我不敢战死，是谢宝庆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有早有准备，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了我们，房顶上还架上了机枪，这要是真打起来这一连的兄弟可就全没了啊。” 余彪黑着脸用望远镜托起汪全下巴，狞笑道：“这么说我还得表彰你委曲求全喽？” 汪全急忙说道：“兄弟不敢，兄弟不敢。营座，不过我听说了，谢宝庆这些兵都是从难民要饭的中招上来的，兄弟我猜那帮臭要饭的恐怕连枪都端不稳。” 说着这话汪全自己心里也在发虚，他现在脸上还疼着呢，脸上挨的这一枪托就是被他口中的连枪都端不稳的臭要饭的砸的。 余彪再次一脚踹开汪全，骂道：“贪生怕死的东西，既然知道谢宝庆手底下就是一帮臭要饭的，你他妈就应该放手一搏。” 这时营副拽了余彪衣服一下，低声说道：“营座，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啊。” “哪不对劲？”余彪转向营副。 营副伸手指着远处朦胧的大孤镇说道：“营座你看，整个大孤镇连点烟火气都没有，这个点儿可正是吃晌午饭的时候，大孤镇竟然没有一家生火做饭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空城。” 余彪急忙举起望远镜观察，看了一会儿奇怪道：“是哦，就算谢宝庆跑了，难道连大孤镇的老百姓也跟着一块跑了？” 营副摇头：“老百姓怎么可能跟着谢宝庆这个土匪跑，事出反常必有妖，营座还是小心为妙。” 余彪嗯了一声命令道：“李营副，你带着三连从左侧围过去，二连长，你们二连从右侧包抄，一连、炮排还有你们这个怂兵连跟着老子从正面进入大古镇。” 怂兵连自然指的是汪全的机械化步兵连，这帮家伙现在手中没了武器，只能是滥竽充数，跟营部的非战斗部队一起行动。 李营副冲着余彪点头：“营座深通兵法，还给谢宝庆留了条生路，他要是懂事儿的话就应该主动缴械投降。” 余彪板着脸吩咐各连行动，实际上他是担心谢宝庆真的投靠了日本人，万一是真的给谢宝庆留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条活路。 但是谢宝庆必须要把他那一个连的装备留下来，不然他在楚云飞面前不好交代，搞不好真得让汪全掉了脑袋才能把这事儿圆过去。 余彪带着一连、炮排和汪全的机械化步兵连小心翼翼的靠近大孤镇，一路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大孤镇就像是死了一样。 余彪命令部队停下，冲着炮兵吩咐道：“给老子打几炮。” 余彪的三营配备了三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十几支掷弹筒，特意组建了一个炮排。 现在余彪他们距离大孤镇还有五百多米的距离，掷弹筒还够不着大孤镇，六十毫米迫击炮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从这里开炮有效射程甚至可以覆盖到孤山寺。 当然，六十毫米迫击炮要想从这个距离打到孤山寺也需要加装药包才行，而且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命中目标，基本上只能靠炮手的经验，说白了就是靠蒙，能不能蒙中只有天知道。 十几名炮兵支好迫击炮，炮排排长询问：“营座，打什么目标？” 余彪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大孤镇，随口回道：“没有目标，自由发挥。” 排长应了声是，嘴角露出笑容，他最喜欢打这种没有目标的目标，万一指定目标没有命中又丢人又要挨骂。 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现在轰炸的是中国人自己的村镇，也根本没考虑过万一要是误伤了老百姓会怎样。 “嗵嗵嗵” 三发炮弹拖拽着长长的尾音飞向大孤镇，随着三声爆炸声响起，镇中三处地方腾起了烟云，有一栋土坯房被炮弹直接命中坍塌了。 张兴盛猫着腰顺着地道跑过来，找到了坐在弹药箱上写写画画的谢天：“妈的，他们开炮了，团长，要不我出去回他们两炮？” 谢天眼珠子一瞪：“狗懒子，老子的炮弹是大风刮来的啊？去去去，搂着你炮筒子找地方睡觉去。” 张兴盛不死心，冲着谢天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炮，我保证一炮把他们当官的送回老家去。” 谢天眼珠子一瞪伸手脱鞋，张兴盛嗖的一下跑出去老远，还不忘回头说一句：“那啥时候让俺再来一炮？” ‘嗖’，谢天的翻毛皮靴扔了过去。 秦奋哈哈笑着把张兴盛推进那个地道口，顺手帮谢天捡回鞋扔在谢天脚下，笑道：“这几天把这小子给憋坏了，他还跟我商量让人开卡车把他送去张庄，让他给张庄据点打几炮。” 谢天低头穿鞋，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乡亲们都进地道了么？” “乡亲们都进地道了，我刚从观察哨下来，敌人从三个方向包围了大孤镇，还没有进镇，他们正在向镇里打炮，丁友德家的房子被炸塌了，还有几家的房子受损。” “这帮畜生”，谢天骂了一句看着在对面坐下的秦奋说道：“纠正你一点，晋绥军不是咱们的敌人，最少目前不是，你不要把这种思想影响到战士们，目前咱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鬼子。” 秦奋楞了一下，看着谢天正色说道：“是，我记下了，晋绥军不是咱们的敌人，最少目前不是。” 谢天嗯了一声拿起弹药箱上的笔：“让他们在外面折腾吧，正好趁这个时间你吩咐战士们把几处地道突击一下，记住，晋绥军进镇之后就停下来休息，避免发出动静让他们察觉了。要安抚好乡亲们，不要慌不要乱。还有，也许有一些乡亲匆忙下地道没有准备口粮，你安排王班长去询问一下，分一些口粮给他们，让大家先忍一忍，最多两三天外面这帮家伙就得自己滚蛋。” 秦奋笑笑：“我记下了，外面有什么情况观察哨会随时向你汇报，我先去安顿一下乡亲们。” 秦奋现在还笑得出来，主要是跟着谢天打仗太轻松了啊，人家别人打仗都是刀枪见肉血溅沙场，谢天打仗则完全都是谋略，能取巧的时候绝不硬碰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兵者，诡道也。 外面炮声不断，余彪的炮排最少打了十几发炮弹，余彪这才命令炮排停下来。 怪了啊，十几炮打过去，大孤镇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别说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两条受惊的狗刚才在街道上跑过，除此之外没了。 余彪又观察了一会儿，冲着传令兵下令：“命令二连三连同时向大孤镇推进。” 传令兵急忙站到高处，分别向大孤镇左侧的二连右侧的三连打出旗语。 余彪收起望远镜拔出腰间枪套里的勃朗宁，冲着手下一挥枪：“上。” 半小时后，三股部队在大孤镇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汇合，连四周房顶上都安排了士兵站岗。 李营副和三连长向余彪汇报，整个大孤镇空无一人，老百姓都跑光了。 “他奶奶的”，余彪气呼呼的把手枪塞回枪套，命令道：“继续搜索，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大孤镇人还能全跑光了？” 这时一名晋绥军俺班长飞快的跑过来立正敬礼：“报告营座，我们发现了谢宝庆部队的团部。” “团部？” 汪全急忙在一旁说道：“谢宝庆那些兵都跟他喊谢团长。” 余彪哑然失笑：“这老小子怎么不给自己封个司令，团长，比老子还大一级，老子见到他是不是得敬礼喊长官？” 李营副和几个连长哈哈大笑，余彪冲着报告的那个班长一挥手：“走，带老子去参观参观他的团部。” 昌隆绸缎庄的牌匾还在，不过店门口一侧墙上又挂了一块木头牌匾，连油漆都还没有干透。 牌匾上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中国抗日解放军独立团团部 第41章 谁在老子屋里抽烟 余彪上前摸了一下牌匾，两根手指捻了一下白手套上沾上的红漆，笑道：“名字起得还挺大，中国抗日解放军，呵呵，把它拆下来烧了，重新做块牌子，以后这里就是老子三营营部了。” 两名贴身警卫上前摘下牌匾咣的一声扔到路上，余彪看也不看带着身边几个人走进丝绸店。 现在的丝绸店布置得还真像是一个指挥部，中间摆着一张大桌子，墙上挂着一张手绘的大孤镇方圆百里地图。 余彪站在地图前看了一会儿，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准确，扯下来烧了，把咱们的地图挂上。” 还是那两名贴身警卫上前一把扯下地图，从地图筒里抽出晋西北地区战略态势图挂到了墙上。 柜台中，铁蛋收回目光笑嘻嘻的冲着身后的谢天低声说道：“干爹你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然把营部设到咱们家里来了。” 谢天故意在门口挂上团部的牌子就是引导这帮晋绥军到这儿来，让这帮家伙祸害自己家总要比去祸害别人家强，更何况他把自己家也搞得像是一个战争堡垒。 从余彪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起，余彪就已经是谢天桌上的菜了。 谢天板着脸按住铁蛋脑袋往下按：“赶紧滚下去，别跟我挤一块。” 地道口狭窄，容一个人绰绰有余，再挤进一个铁蛋来可就显得拥挤了。 “让我再看一会儿，他把咱们地图扯了，这可是你亲手画的，这个最少得算他一百大洋。” 谢天眼珠子一瞪：“老子的作品就这么不值钱么？这幅地图最少得按照王羲之的字算钱，一字千金都便宜他们了，赶紧快滚，别耽误老子观察敌情。” 铁蛋嘻嘻一笑蹲下身缩回地道：“还一字千金，说白了还不是抢。” 手够不着铁蛋，铁天直接赏了铁蛋一脚，噗通一声把铁蛋踹了个跟头。 似乎是听到地道中的动静，余彪疑惑的回头察看，一眼就看到那个足可以藏人的柜台。 在余彪示意下，两个亲兵端起汤姆森对着柜台就是一通扫射，扫射过后一名亲兵跑过去拉开柜门看了一眼，起身冲着余彪摇了摇头。 余彪自嘲的一笑冲着手下说道：“看来这里应该是谢宝庆的产业，咱们到后面去看看。” 后院绸缎庄的库房东西厢房还有正房早就被士兵们翻了个遍，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包括炕上也是光秃秃的，连炕被都搬走了，屋里只剩下一些搬不动价值不高的柜子和桌椅板凳。 进屋看了一圈，余彪笑道：“看来这谢宝庆是不打算回来了啊，也好，我就住在这里了，安排人收拾一下，这里以后就是咱们营部了。” 李营副问道：“团座，这大孤镇老百姓走的有点蹊跷，咱们要不要向团长汇报一下？” 余彪说道：“当然要汇报，你吩咐通讯班抓紧时间把电话线拉好，我写个战报你安排人骑马去团部向团长汇报。” 要写战报了，汪全心虚的看着余彪，硬着头皮小心说道：“营座手下留情。” 余彪哼了一声低头写战报，汪全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偷看。 片刻功夫余彪已经写好战报，汪全终于松了口气向余彪立正敬礼：“多谢营座开恩，属下必定会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余彪毫不客气地打断汪全：“老子没指望你以死相报，你以后多给我丢点脸就行，滚出去。” “是，滚出去。”汪全咧开嘴嘿嘿笑了，他知道被余彪骂几句这事儿就算糊弄过去了。 我部奉命前往大孤镇驻防，先头部队于镇内遭遇悍匪谢宝庆顽强抵抗，我部将士奋勇反击与谢宝庆匪徒展开巷战，依托有利地形固守待援。我部及时赶到，终击退谢宝庆所部悍匪，余寇望风而逃，大孤镇百姓亦受谢宝庆蛊惑随之遁去。此战我部亦有伤亡，枪械弹药消耗较大，请团座及时调拨两个连的装备补充我部为盼，三营营长余彪。 看到这份战报，李营副跟余彪心照不宣的一笑，折叠起来说道：“我马上令人送去团部。” 下午，五营终于慢吞吞的赶到了，吴文华皮笑肉不笑的跟余彪打了一会儿哈哈争执了一会儿分工，转身告辞离去。 他把五营营部和营房设在了孤山寺，孤山寺居高临下可以鸟瞰整个大孤镇，占尽地利之便。 最重要的是吴文华可不想跟余彪的营部混在一起，咱俩没有隶属关系，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看到吴文华把部队拉到大孤镇外的孤山寺，余彪脸就黑了。 这他妈的，说好的两个人驻防大孤镇，你把队伍拉到孤山寺，明面上是客客气气把整个大孤镇都让给了我，实际上你是让我站在前面给你挡枪子儿啊。 无论是张庄据点的鬼子还是赵家峪的八路军独立团，想去攻打孤山寺必定要先经过大孤镇这一关。 余彪气愤之下准备上报楚云飞，李营副笑呵呵的拦住余彪：“营座，吴文华弃守大孤镇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啊。” “他想让老子替他挡枪子，怎么还会是好事？” 李营副笑呵呵的说道：“刚才我看过了，大孤镇的老百姓应该是临时进山躲避，家里很多东西都在，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见风平浪静就会回来的。营座你想啊，老百姓回来就得要吃喝拉撒，街上的商号就得重新开业，咱们营独守大孤镇，嘿嘿……” 看着李营副捻动的三根手指，余彪哈哈笑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李营副肩膀：“还是你想得比我周全，不过这也不能便宜了吴文华，你吩咐副官绘制一张大孤镇布防图送到团部，让团座心里有数，万一将来有什么闪失咱们也可以说是吴文华协防不力。” 两个人哈哈大笑，兵马未动已经在开始算计怎么捞钱和找人垫背了。 余彪和李营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此刻就在他们屁股底下也有一群人正在哈哈大笑。 秦奋也豁出去不要脸了，猛拍谢天马屁：“团长，我现在严重怀疑晋绥军这两个营是接到了您的命令，他们果然是一个营驻扎在大孤镇，一个营驻扎到了孤山寺，而且还都把营部安置在了您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地方。” 秦奋对谢天的称呼都用上敬语您了，可见秦奋现在对谢天崇拜到了什么程度。 唐皓儿微笑着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走进来放到谢天面前：“趁着上面的人生火赶紧给你下了碗馄饨，快趁热吃吧。” 秦奋贪婪的耸了耸鼻子：“还下香油了呢，团长真是好口福。” 唐皓儿笑笑：“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秦奋哈哈一笑站起身：“我还是不打扰团长休息了，王班长给大家准备的大肉白菜包子，也不赖。我去几个观察哨转一圈，别出什么意外。” 谢天笑笑：“告诉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等到了后半夜咱们干活。” 秦奋哈哈笑道：“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当贼，好刺激好兴奋的感觉。” 谢天笑道：“这说明你小子天生就是个贼胚子，要不要回头我教你几手，你要是能把日本天皇的脑袋偷来咱们就都省事儿了。” 铁蛋在一旁嘎嘎笑道：“当贼可是我干爹的老本行，我干爹最擅长飞檐走壁溜门撬锁。” 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好话，谢天一脚把铁蛋蹬到一边：“滚去吃馄饨。” 秦奋哈哈笑着离去，他也是服了铁蛋，这小子每天跟谢天臭贫每天都挨揍，还乐此不疲，爷俩关系处成这样跟亲爷俩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对谢天了解的深入，秦奋早就已经在脑子里把谢宝庆名字前面的土匪两个字抹去了。 土匪能从死人堆里收养下一个孩子养这么大么？ 土匪会冒死救下一车要被送去给日本人祸害的女人么？ 土匪会收留这么多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难民么？ 土匪会揭竿而起带着人们打鬼子么？ 在秦奋眼中，谢宝庆文韬武略堪比天人，别的不说，就说这大孤镇地下四通八达的地道网，这就足以令他们这支部队立于不败之地。 更深露重，经过一天急行军的晋绥军吃饱喝足已经进入梦乡，连在营部门前站岗的两名哨兵也抱着枪裹紧棉大衣坐在墙根昏昏欲睡。 大孤镇的老百姓都不见了踪影，可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却留下不少，尤其是大孤镇老酒坊库房里还留下几十坛高粱酒和地瓜烧，当兵的也在香满楼空荡荡的库房里翻出来十几坛老酒，晚上吃饭的时候自然少不了一顿痛饮。 倒是没人起疑，老百姓逃兵乱不会带走这么笨重的东西。 余彪和李营副他们几个晚上也喝了一些，驻扎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的大孤镇，他们很自然的就放松了警惕，对于士兵们喝酒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喝醉酒闹事就行。 昏睡中的余彪闻到一股老刀香烟的味道，他耸了耸鼻子也被勾起了烟瘾，迷迷糊糊的伸手到枕头边摸烟，摸到烟抽出一支刚准备点上，突然扑棱一愣睁开了眼睛。 谁在老子屋里抽烟？ 第42章 打场拳头架 余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这时一个富有魔性的声音悠悠传进耳朵： “睡醒了啊？老子的大炕睡着舒服吧？老子算你便宜点，就一百个大洋一晚上吧。” 余彪扑棱一个翻滚，伸手就到枕头底下掏枪，一摸摸了个空，吃惊的抬头看过去，正见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油灯下看得清楚，那个男人手中拿着的正是他那把心爱的勃朗宁m1906。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余彪额头开始冒汗。 要知道这里可是他三营的营部，门口有哨兵，东西厢房和库房还住了一个排警卫，这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到他屋里来的，而且还拿走了他的枪。 这时门帘掀起，铁蛋脖子上挎着一把汤姆森，手中拿着一把勃朗宁m1910大步走进来，一脸兴奋的冲着谢天扬起手中的勃朗宁问道：“干爹，这是啥枪？真好看。” 谢天冲着铁蛋伸出手接过枪说道：“这是勃朗宁m1910，美国造，咱们中国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花口撸子。” 看到这把枪余彪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把枪是李营副的配枪，如今也到了这俩来历不明的人手中，而且还有一个是小孩子，穿着奇怪军装的小孩子。 铁蛋只扫了炕上的余彪一眼，嘻嘻笑着往谢天身边凑：“干爹，这把枪俺喜欢，就分给俺吧。” 谢天看着铁蛋一笑伸手一指铁蛋胸前的汤姆森：“这个还有这个二选一，你要哪一个？” 铁蛋一张脸登时变成了苦瓜脸：“这俩俺都想要，干爹，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么？” 谢天哈哈一笑：“小兔崽子胃口还挺大，不行，只能二选一，这已经是通融了，不然咱们就公事公办，一切缴获全部上交，回头大家讨论决定。” “得得得，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那破撸子俺不要了，俺还是要这个，这个打起来过瘾。” 谢天哈哈一笑，结果铁蛋一眼看到谢天手中那把精致小巧的勃朗宁m1906，眼睛刷的一下变的贼亮贼亮，流着哈喇子就冲着谢天伸出了手：“干爹，那是啥枪，给俺看看。” 谢天一脚踹开铁蛋，瞪眼骂道：“滚，这是我答应给你干娘的，没你的份。” 炕上的余彪已经是一头黑线，他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冲着目中无人的二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我三营营部，你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们都抓起来？” 太他妈欺负人啦，这俩人竟然当着我的面讨论怎么分我的东西。 谢天撩起眼皮看着余彪呲道：“你他娘的闯进老子家里来，还睡老子大炕，还他妈问老子是什么人？他娘的，别人说老子是土匪，老子看你他娘的才是土匪。叫人是吧，赶紧赶紧，把你的人都叫进来，看老子怎么用大鞋底子抽他们。” “你……你是谢宝庆？！”余彪脸色煞白，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其实从刚才谢天开口说大炕是他的时，余彪就已经隐隐猜出来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 铁蛋转向余彪呲笑道：“赶紧叫人吧，你的人都在院里蹲着呢，哦，外面大街上也有，想叫你随便叫，看他们哪个胆大敢站起来。” 这时从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余彪心中腾起一丝希望。 结果这希望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门帘掀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跟谢宝庆铁蛋穿同样军装的年轻人，来人正是秦奋。 秦奋进门扫了一眼余彪冲着谢宝庆立正敬礼：“报告团长，驻扎在孤山寺的晋绥军358团5营已经押过来了，路上有几个兵趁着天黑溜了，按照你的吩咐我们没有开枪。” 谢天嗯了一声问道：“他们营长没跑吧？” 秦奋回道：“没跑。” 谢天一笑：“带进来。” 秦奋转身冲着门外喊道：“把人带进来。” 两名战士押着垂头丧气的吴文华走进屋，谢天微微一笑冲着吴文华指了一下余彪身边的炕沿：“坐吧，余营长，你也坐，现在天还早，咱们随便聊聊。” 吴文华黑着脸看着谢天：“你就是谢宝庆？” 谢天呵呵一笑：“让吴营长见笑了，不才正是谢宝庆。” 吴文华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趁夜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明刀明抢的跟我干一仗。” 谢天嘭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成王败寇你懂不懂？老子一枪没发解决了你们两个营你还不服？好啊，老子就跟你明刀明抢的干一仗，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话谢天一把揪住吴文华衣服大步向外走，秦奋和两名战士急忙跟上，铁蛋端起汤姆森用枪口甩了一下余彪命令道：“你也出去。” 人都出去了岂能留余彪一个人在屋里，万一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院里黑压压的蹲着几十个双手抱头的晋绥军，正是余彪的警卫排。 “都滚一边去”，谢天喊了一声手臂使力把吴文华往院子里一甩，院里那帮晋绥军急忙退到旁边接着抱头蹲下。 不蹲下不行啊，没见东西厢房房顶上连机枪都架好了么。 吴文华被谢天搡的在院中踉跄了几步站住脚，冲着谢天怒目而视。 毕竟吴文华是保定军校科班毕业的，基本功很扎实。 谢天随手把肩上披着的毛领大衣扔给秦奋，伸手一指吴文华说道：“你不是不服么，老子给你个公平交手的机会，咱们打拳头架，你只要打赢了老子，你带着你的兵滚出大孤镇，老子一颗子弹都不留你的，全还给你。” 吴文华眉梢轻轻一挑，盯着谢天问道：“此话当真？” 谢天斩钉截铁的说道：“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秦营长，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只要他打赢老子，你们就给他们让开一条路放他们走，所有装备还给他们，听到没有？” 秦奋大声应道：“听到了，只要他打赢团长就放他们走，所有装备还给他们。” 得到确认，吴文华开始伸手脱衣服，跃跃欲试。 谢天看了吴文华一眼，伸手一指余彪：“也算上你，你们俩一起上，只要你们俩打赢了老子，老子全放你们走。” 秦奋本来还兴奋的等着看好戏，结果现在谢天要以一对二，他心里又没底儿了。 团长该不会是不想跟晋绥军彻底闹翻，故意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吧？ 秦奋哪知道谢天以前是在八角笼里讨生活，打拳头架从来就没服过谁，今天要跟吴文华余彪倆晋绥军营长打拳头架纯粹就是想痛痛快快揍一次人，吴文华给了他这个机会。 吴文华已经脱掉了上衣，这大冷的天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的胸肌腹肌二头肌，让人丝毫也没感觉出寒冷，反而可以感觉到吴文华满身的力量都在体内冲撞。 吴文华摆出格斗的架势冲着谢天呲笑道：“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吴文华可不是吃素的，在保定军校也是出了名的狠人，在358团单论个人格斗就连黄埔军校出身的楚云飞也不是他对手，这也就难怪吴文华在358团如此桀骜了。 看到吴文华满身的肌肉，余彪眼前一亮。 这是个机会啊，跟吴文华联手打赢谢宝庆，如果谢宝庆真的能兑现诺言可以让他全身而退，那他在楚云飞面前也有个交代。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余彪抢在谢天说话之前已经抢先一步走进场中，也摆出了一副格斗的姿势，冲着谢天说道：“既然谢大当家的如此说了，余某就跟吴营长一起陪谢大当家的过上几招。” 谢天呵呵一笑：“这才像话么，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如果你们俩不敢出手就只会让老子看不起你们，别废话了，来吧。” 说着话，谢天双手抖了一下，冲着二人勾了勾手指头。 这仗打的，仗着地道优势先把人家枪都偷走了不说，现在还搞成单打独斗了。 也不对，是谢天一个人打吴文华和余彪两个人。 吴文华看了余彪一眼没有作声，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一个营的装备啊，如果他一个营的装备被谢宝庆扣下了，那他也没脸再回去了。 回去也得被枪毙。 吴文华不知道谢天的深浅，开始游走。 余彪没有太多个人搏击经验，他见吴文华游走到谢天身侧，谢天的注意力明显被吴文华吸引，他感觉时机已到，闷哼一声身体猛的向前一窜，张开双臂就去抱谢天。 余彪的想法很简单，我只要把他给抱住了，吴文华必定会趁机攻击，我拼着挨谢宝庆几下，只要吴文华能把谢宝庆打倒，我们俩人把他按在地上，这一架就算我们打赢了。 看到余彪以这个姿势扑过来，谢天差点没被这哥们气乐了，他干脆给余彪来了个投怀送抱，整个身体撞进余彪怀里，毫不客气的一记肘击重重的砸在余彪后胸肺部位置。 余彪本来是憋着一口气，一把抱住谢天心中一阵狂喜，刚准备开口招呼吴文华助攻，这时后背猛的受到重击，含在口中的一口气噗的一声喷了出去，双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场外的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呢，谢天已经一招解决掉了一个对手，而在外人眼中看来却是余彪紧紧抱住谢天的腰，好像是占到了上风。 第43章 降龙十八掌 看到余彪抱住了谢天，蹲在院子里的那些晋绥军有人忍不住大声叫好，毕竟他们是余彪的警卫排，这一声叫好多少有点拍马屁的嫌疑。 以后还要跟着余彪混啊，现在被人家俘虏了已经是严重失职，冒险叫一声好或许还能多少挽回一些。 吴文华也错误的判断错了形势，他见余彪抱住了谢天，心知有机可乘，一步窜上来挥拳打向谢天后脑。 吴文华迫近，拳也打出去了，此时却见谢天扭头看着他咧嘴一笑。 呼，被谢天夹在肋下的余彪猛的被谢天轮了起来，余彪双脚变成了谢天的武器，横扫千军一般轮向吴文华。 吴文华反应挺快，急忙收拳后退避开余彪双脚，这时他惊悚的发现余彪原本抱在谢天腰上的双手已经软沓沓的垂了下去，很显然余彪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谢天岂会给吴文华调整战术的机会，他凌空轮了余彪一圈，夹着余彪的那只胳膊一松借助惯性将余彪砸向吴文华，自己更是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跟在凌空砸向吴文华的余彪身后追了过去，斗大的拳头惯着一股凌厉的风啸声后发先至砸向吴文华。 电光雷闪之间，摆在吴文华面前两个选择。 接住余彪硬挺谢天一拳。 闪开不管余彪死活趁机还击谢宝庆（谢天）。 打得太快，吴文华这时才反应过来谢宝庆力量的恐怖，仅仅一个肘击就砸晕了余彪，如果挨上他一拳那滋味必定不会好受。 说时迟那时快，吴文华脑子中的想法只是闪了一下，被谢天凌空丢过来的余彪和谢天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吴文华也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后脚猛的一蹬地转变退势猛的向前一冲展开双臂抱住余彪，合身向前一扑露出后背硬扛住谢天这一拳。 噗通一声，吴文华和余彪两个重重的落在地上。 吴文华松开余彪一个就地十八滚站起身，诧异的看向并没有乘胜追击的谢天。 刚才谢天落在他后背上的这一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力度，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一拳。 吴文华盯着谢天愣了一秒，双手抱拳：“多谢手下留情。” 谢天哈哈一笑：“如果你刚才没有去接余营长，你看我还会不会手下留情。我知道你不服，再来。” 吴文华活动了一下双臂，摆出一个西洋拳击姿势，嘴里蹦出一个字：“好。” 谢天笑眯眯的看着吴文华：“不过这一次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你说”，吴文华姿势不变。 谢天一笑：“如果你打赢了我，你还是带着你的队伍走人，装备原数奉还。如果你打输了就留下来跟我，咱们一起打鬼子。” 吴文华咯噔一下愣住了。 留下来跟你？ 扯什么犊子呢？ 我放着好好的正规军不干，跟你一起当土匪？ 谢天笑道：“不急，你慢慢考虑，你们来俩人把余营长抬屋里去。” 看着淡定的谢天，吴文华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原来谢天是看中人了，秦奋等人嘴角露出了笑容，手一挥上来两名战士把昏迷中余彪抬进屋里，只是余营长这次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两个战士把他抬进东厢房，直接扔在铁蛋和小满平常睡的那个炕上，谢天的大炕就不用再想了。 院里，吴文华紧紧盯着谢天。 谢天笑呵呵的走到吴文华面前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他，自己抽出一支点上，笑道：“你有血性，看你年龄不过二十四五，能在晋绥军做到营长，如果不是靠的裙带关系，说明你能力不俗。” 谢天抽了口烟接着说道：“能力不俗，在晋绥军中干了这么久，应该大仗小仗也没少打。呵呵，那我就要问一句了，你在晋绥军中打过这么多仗感觉怎么样？憋屈不？” 吴文华的脸腾地一下胀了。 从碛口到夏林，从夏林到山阴，一路打一路退，士气都打没了，倒是他的官退一次长一次，碛口战役的时候他还只是连长，退到了山阴他已经是主力营营长了。 空有一腔抱负却无处施展，他接到的命令只有撤退、撤退、撤退。 看着一片片大好河山落入日寇手中，他心里在滴血，可是却又无计可施。 晋绥军打鬼子不行，可是制造兄弟部队摩擦却是行家里手。 楚云飞下令三营五营进驻大孤镇他就已经知道了楚云飞的意图。 这是要牵制八路军啊。 八路军是真正在打鬼子的队伍，牵制八路不就等于是帮了鬼子？ 国家都要亡了，还要挑起内讧？ 所以吴文华带着他的五营驻扎到了孤山寺，他不愿和八路军正面冲突，当然，他想好的应对楚云飞的托词是五营驻扎在孤山寺可以跟三营形成掎角之势，万一发生战事可以相互支援。 面对吴文华的直视，谢天笑笑把手中的火柴递给他：“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咱们抽完烟就开始打，打输了留下来，老子还给你一个营的兵力，让你放开手去跟鬼子干。” 吴文华盯着谢天双眼问道：“你真的要打鬼子？” 谢天哈哈一笑：“十里坡一仗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一仗就是老子打的。那不过是开胃菜而已，老子下一步就是要拔掉张庄据点，掐断鬼子的铁路线，敢不敢跟老子一块干？” 吴文华仰天大笑三声，扔掉手中未点燃的香烟和火柴，冲着谢天摆出了拳击的姿势：“来，打。打之前告诉你一声，我是沧州人，家传燕青跌打拳，我从三岁起就开始练功了。” “我去”，谢天向后一跳扔掉烟瞪着吴文华说道：“原来还是出身武术世家，没办法，只能出降龙十八掌了，来吧。” 院外大街上蹲着黑压压一大片双手抱头的晋绥军，街道两旁是手持火把看押他们的解放军独立团战士，火把顺着街道蔓延，远远看去宛如一条沉浸在夜色中的长龙。 晋绥军士兵们心中忐忑，不知道谢宝庆这伙人会如何处置他们。 到现在这帮晋绥军都还晕乎着呢，人家都拿枪顶到他们脑门上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呢，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的屋，更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把他们武器都收走的。 没有枪的士兵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而且还是被人家用枪口顶住脑袋的没牙老虎。 也有几个营房的人试图反抗，结果被人家一顿枪托子就给砸趴下了。 人家还说了，如果不是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老子一梭子子弹就结果了你们。 好吧，还是乖一点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真把谢宝庆这些兵惹急了，搞不好人家真会开枪。 这些晋绥军们还在忐忑呢，这时一名军官走出来吩咐把所有人押到镇里的大戏台。 大孤镇的大戏台算是大孤镇里最宽敞的一块场地了，就在横街口不远，是大孤镇每年办庙会的地方，原先的时候逢初一初六也有大集，附近十里八村的都会到大孤镇来赶集。 只是这些年闹鬼子，整天都在打仗，大孤镇庙会已经好几年没办了，大集也是断断续续，比原先不知道要冷清了多少，偶尔有一些来赶集的也只是买卖一些生活必需品。 晋绥军士兵们被押解到大戏台前的广场上，依旧是抱头蹲在地上，一千多号人聚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只是这帮晋绥军现在却是别人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广场外围则是一圈手持火把和武器的解放军战士，四周还架起了机枪，戏台上更是架起了两挺晋造仿日本38式重机枪。 本来这两挺重机枪是五营机枪班的装备，现在也落到了谢宝庆这伙人手中。 面对这两挺堪称是战场绞肉机的重机枪，戏台下的晋绥军士兵们额头开始冒汗。 这谢宝庆不会下令把我们都突突了吧？ 这时，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军官带着几个人走上火把通明的戏台，令晋绥军士兵们诧异的是，五营营长吴文华也在那几个人行列之中。 只是吴文华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像是受伤不轻。 有距离大戏台近的晋绥军士兵发现走在前面那个军官似乎也受了伤，半边脸红彤彤的，好像肿了。 这时那个不认识的军官站在大戏台中间瞅着下面黑压压的晋绥军开口说话了，是个大嗓门：“晋绥军的弟兄们，老子是中国抗日解放军独立团团长谢宝庆，你们听好了，现在你们是老子的俘虏，老子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走。” “一条路是以后跟着老子干，咱们一起打鬼子。” “咱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日本鬼子，打他狗娘养的，把他们打出咱晋西北，打出咱中国，解放所有被他们占领的土地。” “如果大伙还有劲，你们就跟老子一起咱们漂洋过海打到日本去，把他妈的小日本顺手也给解放了。” “什么狗屁的日本天皇，灭了他，把小日本纳入咱们中国的版图。你们谁有能耐管好日本鬼子，老子就任命给你个日本省省长干干。” 戏台下的晋绥军士兵都听蒙了，啥，您老人家还要打到日本去，把小日本解放了？ 还把小日本纳入中国版图？ 还任命个日本省省长？ 这是戏台，您老人家不会是在唱戏吧？ 第44章 楚云飞 谢天口沫横飞的吹嘘了半天，接着说道：“第一条路说完了，就是跟着老子干，打鬼子。现在咱们再说说第二条路，而第二条路就是老子放你们走，你们爱去哪去哪，除了投靠日本人以外你们去哪都行。” 士兵们一阵骚动，看来命是保住了。 结果谢天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下次你们别让老子在战场上遇到。在战场上遇到就是老子的敌人，刀枪无眼，老子绝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话说完了，谢天伸手凌空在面前直上直下的划了一条无形的线：“现在愿意跟着老子打小日本的站到这边，以后你们就是老子的生死兄弟。不愿意跟着老子打小日本的站到这边，咱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可以跟身边的人讨论，不过老子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你们太长时间，现在给你们五分钟，自己选边站队。” 说罢谢天背着手走到一旁，去看新缴获的重机枪。 阎老西仿造的日本38式重机枪，在抗战时期大量装备晋绥军部队，这枪虽然是不咋滴，但是名气却不小。 对于这枪谢天早已是久仰大名，此时得见自然是忍不住要亲手摆弄一番。 这时吴文华走上前站到谢天刚才站的位置大声说道：“三营五营的弟兄们，我是吴文华，我现在已经正式起义加入谢团长的队伍，弟兄们愿意跟我一起干的就站过来。咱们当兵是为了啥？咱们当兵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么？现在小鬼子都已经打到咱家里来了，咱们还能忍让么？谢团长刚才也说了，打他狗日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保护你爹你娘不让小鬼子欺负……” 台下的晋绥军一阵骚动，吴文华竟然起义加入谢宝庆的队伍了？ 有人已经开始站起来挪动脚步，绝大多数都是五营吴文华的兵。 这些兵虽然跟着吴文华打了一路的败仗，可是他们打心里佩服吴文华。 都是打败仗，但是吴文华也打出了一些中国人的骨气，最少也让小鬼子赢的没那么舒服。 有人动了，那些还在观望的就得马上做出选择了。 因为谢宝庆说了，没有那么多耐心等着他们慢慢商量，只给了五分钟。 五分钟内必须做出选择，要么跟着谢宝庆干，要么站到另一边。 有一些各有所图的士兵开始站到了另一侧，他们有的是被抓壮丁抓来的，想趁机离开晋绥军回家，只是不确定这样算不算是逃兵。 有的认为晋绥军是国军战斗序列，是正统。 还有的根本是贪生怕死贪图享乐，跟着晋绥军多好啊，只要鬼子来了咱就撤退，最少保命的机会要比其他部队的人多些。 吴文华还在演讲，只是脸色已经没那么好看了。 广场上的一千多人已经明显分为两个阵营，一队是准备要加入谢天的解放军打鬼子的，只有二三百人，另一边则是准备等着遣散的，多达七八百人。 吴文华正在鼓动口舌动员，试图多拉几个人过来，就在这时，那七八百人一侧的晋绥军突然一阵骚动，最少有三四百人突然跨过中线涌到了准备留下来参加解放军的这支队伍中来。 吴文华诧异的楞了一下，心说我好像也没说啥啊，怎么这么多人突然改主意了？ 结果吴文华环目四顾，正看到谢天握着那挺晋造38式重机枪把柄，一名战士正在笨拙的给那挺重机枪上帆布子弹带，而谢天那挺重机枪的枪口正是对着那些不愿意留下来跟他一起打鬼子的晋绥军…… 吴文华哭笑不得，都传说谢宝庆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可是你这样用重机枪招兵真的好么？ 这跟拉壮丁有什么区别？ 天麻麻亮的时候，余彪带着仅剩下二三百人的队伍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大孤镇，还有不少人趁机当了逃兵。 余彪感觉自己跟难民一样。 不对，还不如难民。 难民手中还有根打狗的棍子，他们现在是两手空空。 来时威风凛凛，整整两个加强营的兵力，装备精良，兵强马壮。 回去时就只剩下这几个人，一人一副垂头丧气倒霉的样子。 关键是，两个营的兵马一枪未发就被人家给缴了械。 到现在余彪都没想明白谢宝庆和他的人是怎么摸进每一个营房把士兵们的武器都收缴的。 这回去跟楚团座汇报楚云飞也不信啊。 不过幸好吴文华带着一个多营的部队叛逃了，这样他在楚云飞面前也有个交代，最少他没有叛逃，还带回来一部分兵。 只是他口袋里还揣着一封谢宝庆写给楚云飞的信，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办法确定，也不敢私拆。 这就迫使他在跟楚云飞汇报的时候不敢云山雾罩，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叛逃的吴文华身上。 谢宝庆给楚云飞的信中到底写的什么呢？ 这个问题整整折磨了余彪一路。 黄昏的时候，余彪率领残部回到358团驻地马店。 楚云飞面色阴冷的站在团部神枪庙的台阶上，冷冷注视着脱离队伍一路小跑过来的余彪。 他早就已经接到前哨打回来的电话汇报，知道了吴文华叛逃，余彪率残部返回的消息，在团部他砸了电话掀了桌子。 楚云飞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点齐剩下的几个营兵马杀奔大孤镇，指挥炮营把大孤镇从地图上抹平，马踏谢宝庆，手刃吴文华。 看到余彪跑过来，楚云飞身旁的参谋长方立功急忙小声提醒：“团座，抑怒，一定要抑怒啊。” 楚云飞哼了一声，按着腰间枪套的手纹丝未动。 余彪跑到跟前已经是满头大汗，却又不敢过于靠近楚云飞，距离四五米站住脚步立正敬礼，战战兢兢的说道：“团座，我回来了。” 楚云飞手按着枪套不动，面如锅底的盯着余彪喝道：“你还有脸回来？” 方立功拍了拍楚云飞按在枪套上的那只手，瞅着余彪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比不回来的强。” 安慰了余彪一句，方立功压低声音看着楚云飞低声说道：“团座，进屋说话吧，别让别人看笑话。” 楚云飞恶狠狠的瞪了余彪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进神枪庙。 方立功故意落后几步，等到余彪走到跟前低声提醒道：“团座正在火头上，该怎么跟团座汇报你自己掂量着。团座眼里不揉沙子，我劝你最好是实话实说，不然……你知道团座的脾气。” 余彪心惊肉跳的跟方立功道谢，想了一路的那些话已经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团部，楚云飞站在沙盘前冲着团部中的参谋文书干事通讯员们命令道：“你们先出去。” 现在团部的人都已经知道三营五营在大孤镇吃了大亏，五营长吴文华甚至还率部叛逃了，他们现在都是硬着头皮在团部呆着，连放屁都得夹紧屁股不敢弄出动静来，此时听到楚云飞令他们出去，这群人如蒙大赦，眨眼间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楚云飞黑着脸盯着跟在方立功身后走进来的余彪，恶狠狠的说道：“如实汇报，如果有一个字隐瞒，我立刻把你就地正法。” 余彪汗如雨下，急忙从汪全机步连受挫说起，果然是没有一个字隐瞒。 楚云飞细细听完，瞪着余彪破口大骂：“你放屁，难道谢宝庆这些兵都会隐身术不成，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你们营房？” “一千多人就没有一个提前察觉的？” “你们都可以睡得跟猪一样，别人把刀架到你们脖子上你们都不知道？” 方立功看着余彪问道：“昨天晚上你们喝酒没有？” 余彪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团座我错了，昨天一路行军到大孤镇，大孤镇空无一人，士兵们在镇里的酿酒作坊搜出来几十坛酒，我觉得大家走了一天都辛苦了，而且又没有什么敌情，就放任他们喝了一点，我，我也喝了一点。” 方立功了然于胸的转向楚云飞说道：“这就对了，这谢宝庆是土匪出身，最擅长歪门邪道，他一定是故意留下这些酒，而且还在酒里下了蒙汗药。余营长他们一时不察中了谢宝庆的奸计，被迷晕了。还有五营，五营虽然是驻扎在孤山寺，但是谢宝庆也极有可能在水缸中或者是什么地方下药。我听说江湖中还有一种盗贼最擅长使用的迷魂香，点燃之后只要闻上一点也可以让人昏睡。这谢宝庆可就是溜门撬锁的盗贼出身，又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他必定是趁着士兵们熟睡的时候做了手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连楚云飞都被说服了。 余彪趁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密封的信封双手捧给楚云飞，小心说道：“团座，谢宝庆还给您写了封信差属下带回来。” 楚云飞一把从余彪手中拿过信封，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给谢宝庆当信差了？滚起来，最见不得你这种没有骨头的东西。” 方立功急忙伸手拽了一下余彪，他也没想到余彪刚才会下跪，不然他一定会拦下余彪。 如果你光明磊落的跟楚云飞汇报实情，楚云飞虽然还是会暴怒但是肯定会酌情发落，你这一跪可就触碰到了楚云飞的底线。 男儿可以站着死，绝不能跪着苟且偷生。 第45章 这你也能讹上我 楚云飞黑着脸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信笺，看了几眼咯噔一下愣住了。 方立功看着楚云飞问道：“谢宝庆信里写的什么？” 楚云飞把信笺递给方立功，盯着余彪问道：“谢宝庆把这封信交给你时说什么了？” 余彪心有余悸的小心回道：“没说什么啊，他就告诉我，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给团座。” 楚云飞盯着余彪丝毫不放松：“还有什么？” 余彪挠了挠头想了半天：“真没了。” 楚云飞哼了一声：“滚出去，等候处理。” 余彪如释重负，急忙冲着楚云飞敬了个礼转身走向门口，手碰到门了突然站住，转身冲着楚云飞说道：“他好像还说了一句，说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叫团座不用谢他了。” “滚~”，楚云飞咆哮出口。 余彪急忙拉开门窜了出去，还不忘回身把门给带上。 方立功拿着信笺看了两遍，微微皱着眉看向楚云飞：“团座，谢宝庆说筱冢义男从关东军抽调了两个师团的兵力驰援晋西北，这个消息我感觉好像没那么靠谱。” 楚云飞看向方立功：“怎么说？” 方立功走到墙上悬挂的中华民国战略态势图前，拿起指挥棒指着东北地区说道：“日本关东军跟苏联远东军空军第9第10集团军和第25第35集团军处于胶着状态，替德国牵制了苏联很大一部分兵力。如果此时筱冢义男从关东军抽调两个师团支援晋西北，那么苏军很可能就可以抽出十几二十个师去支援斯大林格勒战场。如果真是这样，德国对苏联的攻势可能会功亏一篑，日本和德国是盟友，他们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楚云飞也走到地图前说道：“我不赞同立功兄的看法，从宏观上来说，德军现在牢牢掌控着战场主动权，而日军在美国盟友参战以后则节节败退，甚至本土都遭到了威胁。我认为此时日军最迫切的是需要在中国战场取得胜利，而不是将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牵制苏联远东军上。” 楚云飞从方立功手中接过指挥棒，指着地图上晋西北地区接着说道：“立功兄请看，如果日军占领了晋西北地区，那么他们北上可以切断苏联远东军的退路，南下可以威胁到重庆的安危，跟华中华南日军形成对重庆的大包围之势，这实在是一招妙棋。所以，我认为谢宝庆这封信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方立功苦笑：“我没有云飞兄看的这么远，如果只看眼前，我感觉谢宝庆只是怕我们去打他才捏造出这个情报，我建议团座还是向军部核实一下，毕竟如果真有两个师团的日军支援晋西北日军，我们的战略部署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楚云飞点了点头：“核实是肯定的，如果确认之后，我觉得咱们还应该跟八路通报一下，毕竟他们也是抗日武装，如果他们损失过大，对我们的抗战大业也没什么好处。” 方立功苦笑着指了指房顶：“云飞兄忧国忧民，恐怕上面不会这么想，如果能借助日本人的力量铲除掉这根眼中钉，我想上面很多人会很开心的。” 楚云飞轻轻叹了口气：“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兄弟阋墙，可惜这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事情。两个思想的碰撞早晚是要分出个胜负来的。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咱们说回谢宝庆，我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土匪已然是羽翼渐丰，说实话，我现在真的不能彻底铲除掉这股土匪，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能打。” “为何？”方立功看着楚云飞问道。 楚云飞苦笑一下：“一夜之间咱们失去了两个营的战斗力，现在咱们手里只剩下三个主力营和一个炮营，再加上警卫连督战队预备队，充其量也不过是五个营的兵力，况且咱们还要驻防这么大一片区域，真正能抽调出来的兵力最多也就只有两个营。” “而现在谢宝庆又把吴文华拉了过去，保守估计他手中已经有了三个营的兵力，而且又抢了咱们两个营的装备，恐怕他现在的战斗力不低于八路军李云龙的独立团，就算稍逊，也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我们如果此时跟他硬碰硬，那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对抗战大局不利，而且八路肯定会选择坐山观虎斗，或许李云龙还会趁机扩大地盘，把他的部队摆到咱们眼皮子底下，那样咱们可就被动了。” 方立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李云龙干得出来。” 楚云飞哼了一声：“那是个有便宜就占的主，他要是不趁虚而入他就不是李云龙了，咱们不给他这个机会。” 方立功问道：“那谢宝庆这儿就这么算了？” 楚云飞呲笑：“他不是扬言要打日本鬼子么？那咱们这两个营的装备就算先借给他了。距离他最近的就是张庄据点，张庄是同蒲线的重要中继站，张庄据点驻扎了两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大队的皇协军，配备了四门92步兵炮和八挺重机枪，另外还有十几挺轻机枪和掷弹筒，这么强大的火力就算咱们也没有把握能吃下来。” 方立功点了点头：“鬼子的兵员素质是最可怕的，他们被强迫灌输了为天皇效忠的信仰，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能保持战斗力，这一点是我们无法做到的。” 楚云飞嗯了一声：“所以鬼子一个中队的战斗力就强过我们一个加强营的战斗力，而且他们又在张庄经营多年，据点修建得固若金汤。铁路沿线密布地雷和铁丝网，每隔一里就有一座碉堡，每隔五里就有一个炮楼，再加上铁路上一个小时一趟的装甲巡逻车，完全构建出了一张全方位的交叉火力网。攻打这样的军事要塞必须要有数倍于敌的兵力才行，在这附近只有咱们联合李云龙部才能做到，而且还需要友军协助阻拦从太原和山阴方面赶来的援军。就凭谢宝庆手下的这帮乌合之众，我不信他敢去招惹战斗力数倍于他的张庄据点鬼子。” 方立功苦笑了一下，就是这帮乌合之众不费一枪一弹打败了咱们两个装备精良的加强营，不过这话方立功没有说出口。 楚云飞看向方立功：“吴文华那人你我都清楚的，只要过段时间谢宝庆还按兵不动，你猜吴文华会不会再次反水？” 方立功哈哈大笑：“吴文华早就憋着跟日本人痛痛快快干一仗了，如果谢宝庆只是打着抗日的名义招兵买马，不出一个月吴文华必反，或许他就替咱们除掉了谢宝庆这根眼中钉。” 楚云飞拍了拍方立功胳膊：“吴文华打仗那点套路你我还不清楚，没有谢宝庆，除掉他易如反掌。好了立功兄，这件事情暂且放一放，替我向军部打个报告，汇报一下战损，还有，询问一下军部谢宝庆这封信的事情，如果属实，恐怕咱们还真没有时间去找他寻仇了。” 方立功点头：“我这就去办。” 方立功转身出去，楚云飞又转身凝视着墙上悬挂的中国战略态势图，眉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虽说在国际战场上日军已经显露颓势，可是在国内战场上日军依旧占尽了上风，九条重要的铁路线大半落在日军掌握之中，东北华北华东华南，大半个中国富饶之地已经沦陷，这一仗恐怕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想要收复失地谈何容易，或许要倾尽自己此生了。 楚云飞正在沉思，方立功去而复返，神色凝重的走到楚云飞身旁说道：“团座，刚才我给军部打了个电话，军部也得到了谢宝庆提到的类似消息，正在核实中。据军统方面通报，三日前确实有两个师团的关东军在调防，具体去向不明。” 楚云飞眉梢轻轻一挑盯着方立功说道：“上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情报我们到现在才知道，而且还是先从一个土匪口中得到的消息。” 方立功苦笑：“民间传言，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咱们谍报系统的效率实在是令人堪忧。” 楚云飞哼了一声：“他们眼睛都盯着红的了，哪还有时间盯着白的。攘外必先安内，国都要亡了，却还要自己起内讧。” 方立功拍拍楚云飞胳膊：“云飞兄，这话你我兄弟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如果被上面听到，你我兄弟恐怕也该去坐冷板凳了。” 楚云飞沉思片刻，快步走向一旁的电话摇动手柄。 方立功急忙上前按住电话，直视着楚云飞说道：“云飞兄是不是要给李云龙打电话？三思啊。” 楚云飞看着方立功坚定的拿起电话：“帮我接一下八路军129师386旅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我是358团团长楚云飞。” 过了好长时间，话筒中传来了李云龙的大嗓门：“云飞兄啊，你可想死老子了。你他娘的是不是在故意嘲笑老子，老子现在可不是独立团团长，老子现在是营长，老子接你个电话还得跑二里地。对了，老子这个团长可是因为替你报仇才被撸下来的，你欠了老子天大的一个人情，你得请老子喝酒。” 楚云飞一头黑线。 这你也能讹上我？ 服了。 第46章 借他一个胆 楚云飞懒得跟李云龙打哈哈，太费脑子。 楚云飞直接说道：“喝酒是小事，我要通报给云龙兄一个重要消息，鬼子很可能从关东军抽调了两个师团支援晋西北。” 话筒中李云龙咯噔一愣：“你也知道了？看来这个消息是准确的了。” 楚云飞一头黑线，你也知道了，也，这么说李云龙早就得到这个消息了？ “云龙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我得到这个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竟然还对我有所隐瞒。” “哈哈哈哈，云飞兄千万别生气，老子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正在给你摇电话呢结果你电话就打过来了。咱哥俩谁跟谁是吧，你打给我我打给你不都是一样么？算了，看在你主动给老子打这个电话的情份上，你欠老子的那顿酒就免了。” 我信你个鬼。 刚还说跑二里地接电话呢，现在就成正给我摇电话了。 楚云飞无语的跟李云龙打了个哈哈挂断电话，看着方立功说道：“他早就知道了。” 电话彼端，李云龙挂断电话神色凝重的看着赵刚说道：“那个货郎说的竟然是真的，鬼子真从关东军调过来两个师团。事关重大，政委，你要亲自去一趟旅部向旅长汇报。” 赵刚看着李云龙说道：“战斗上的事情我不如你说得清楚，还是你去一趟旅部吧。” 李云龙手一挥瞪着眼珠子说道：“老子不去，老子现在是营长，找旅长汇报是越级上报，是要挨处分的。你少坑老子，老子汇报完变连长了，这赔本的买卖老子不干，快走快走，别耽误老子喝酒。” “你他娘的”，赵刚瞪着李云龙骂了一句转身向门口走，走了两步突然转回来瞪着李云龙骂道：“他娘的，这里是老子的团部，你还赶老子走？滚回你营部呆着去。” 李云龙哈哈笑着向门外推赵刚：“你不是要去旅部么，这团部先借给老子用用。老子知道你一定给老子藏了好酒，等老子喝完了马上滚蛋。” 气呼呼的赵刚被李云龙推出门，瞪着李云龙说道：“别乱翻老子东西……酒在电话下面的柜子里，他娘的，老子欠你的。” 李云龙哈哈大笑：“老子就知道你心里装着老子，快去吧快去吧，别忘了给老子带只烧鸡回来。” 赵刚气的抬脚要踹李云龙，李云龙已经哈哈大笑着转身回屋找酒去了。 大孤镇解放军独立团团部，也就是昌隆绸缎庄，现在谢天把团部挪到了这里。 现在谢天手底下可是实打实的两个营兵力，是把两个营打散了重组的，老战士和新加入的那些晋绥军士兵混合在一起，以老带新。 晋绥军这些兵无论打过多少次仗，在谢天眼中都是新兵，要让这些人从头学起，从思想上到行动上都要和他的部队统一。 秦奋依旧是一营营长，吴文华被任命为二营营长，连级干部选拔以老部队骨干为主，任命了两个吴文华推荐的人，也分到了吴文华的二营。 谢天不担心吴文华会在自己的队伍中拉山头，他推荐的人由他带表达了对吴文华的信任。谢天相信只要一两仗打过来，这些晋绥军投诚过来的士兵就会变成他的兵。 这么多兵马不可能都挤在一个小小的大孤镇，吴文华建议分出一个营的兵力驻扎到望马坡，那里距离大孤镇二十余里，跟大孤镇一样地处大孤山边缘，进可攻退可守，可以与大孤镇遥相呼应。 对于吴文华这个建议秦奋非常支持，主动请缨驻扎到望马坡。 谢天看着二人笑笑：“望马坡确实不错，还是一个比较稳妥的驻扎地。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扎营地，就看你们有没有胆量驻防在那儿了。” 吴文华眉梢轻轻一挑，盯着谢天问道：“是哪？” 谢天正准备回答，这时镇上的于木匠从后院走进来冲着谢天笑呵呵的说道：“谢团长，你说的那东西我做好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谢天眼睛一亮兴奋道：“这么快？” 于木匠笑道：“不快了，头一次做，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对不对谢团长心思。” 谢天哈哈笑着拍了拍于木匠胳膊：“走，一起去看看。” 一行人向后院走，谢天看着吴文华笑道：“你是不是纳闷我的战士们是怎么摸进你营房的？我现在就带你来见识一下。” 吴文华笑笑，他是还在纠结自己这一营人是怎么被谢宝庆俘虏的，五百多人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营房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发觉，等到惊醒的时候营房里的武器都被人给转移走了。 吴文华心里的想法跟方立功猜测的一样，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被谢宝庆给下药了，所以吴文华虽然被俘虏了，甚至现在已经投诚谢宝庆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下三滥的手段。 也就是那一场拳头架让他输得心服口服，降龙十八掌果然是厉害，只是以前没听说过这个武术门派啊。 这降龙十八掌更适用于实战，化繁琐为简洁，招招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实战技巧，把身体所有能够对敌造成伤害的部位都发挥到了极致，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但是却更加实用。 吴文华已经开始潜心研究谢宝庆这套降龙十八掌的套路了，他哪知道这降龙十八掌的名字根本就是谢天信口搬来的，他这套武功根本就没有章法可言，都是他自己在八角笼里讨生活摸爬滚打自己琢磨出来的。 当然，吴文华现在只是还没抓住机会询问谢天，如果吴文华询问起来，谢天也没打算忽悠他，反而会把自己这些搏击经验倾囊相授，传给战士们，让战士们在战场上可以多一些生存机会。 机动排的那十二个家伙就是谢天亲手训练的，别的不说，个人格斗技术比起普通战士，一个人打三四个总没有太大问题。 几个人说着话走进后院，于木匠伸手一指作为厨房的西厢房说道：“我从这儿上来的，口没封，咱们从这下去吧。” 谢天笑笑：“好。” 走进西厢房，吴文华一眼就看到灶旁的木制风箱被立了起来，在原本摆放风箱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口，地道口不宽，仅容一个人进出，但是能看到地道中透露出来昏暗的灯光，隐隐还能听到地道中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吴文华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他知道自己恐怕马上就要接触到谢宝庆这支队伍的核心机密了。 于木匠率先跳下地道，回头冲着谢天等人嘿嘿一笑，弯腰下行，眨眼间消失在地道深处。 谢天也跟着跳进地道，露出半截身体转身冲着身后吴文华说道：“吴营长，你跟在我身后，你们后面的谁最后一个下来记得把地道口封好。” 吴文华跳进地道，弯腰跟在谢天身后，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这谢宝庆肯定不是没有机心的人，如今他向我敞开这么大的秘密，这是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啊。 习武的人最是看重义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此时吴文华已经有了几分报效谢宝庆的真情。 这段地道并不长，走了不远就进入了原先这房子财主留下的那个地窨子，空间豁然变大，感觉没有那么压抑了。 吴文华没想到这个地窨子中还有好几个人在，其中有两个还是女人。 看到谢天带人进来，李春香咯咯笑着拉了一下唐皓儿小手低声笑道：“你们家大土匪回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走啦。” 谢天看着李春香笑道：“春香要走了啊，跟你们家老崔说一声，晚上给我准备几个好菜，今天高兴，等会儿我去你家香满楼招待一下我这几个弟兄，于师傅忙了一天，工钱不要喝顿酒也是应该的。” 李春香咯咯笑道：“跟他说什么，我就给你安排了，烧鸡猪头肉麻婆豆腐宫保肉丁，都是你爱吃的。于木匠喜欢吃辣，我给他安排一个水煮鱼，保准让他吃过瘾。” 谢天呵呵一笑：“那辛苦你了。” 李春香笑着钻走向一个地道口：“跟我还客气啥，如果没有你在咱大孤镇，你就是想要这几道菜我也给你准备不出来，有点好东西都被丁长贵那个孬怂千方百计收走了。” 唐皓儿看李春香走向那个地道口急忙问道：“你怎么不走地面？” 李春香咯咯笑道：“我偷偷摸摸回去，看看我们家老崔有没有又跟孙寡妇勾搭。” 唐皓儿噗哧一笑：“你就损吧，你们家老崔是什么人你自己还不清楚？人家孙嫂子就是给你们家去送豆腐跟老崔多聊了几句你就疑神疑鬼，小心回头老崔休了你真娶了孙嫂子。” “我再借他一个胆”，李春香呲笑一声低头钻进地道。 这女人整天在店里跟其他男人荤的素的，可是对老崔醋性大着呢，只要老崔跟别的女人多聊几句她就会疑神疑鬼。 第47章 放烟花 谢天笑呵呵的看着李春香离开，信步走到地窨子中间一个规模不小的沙盘前。 吴文华早已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沙盘了，对沙盘他并不陌生，在保定军校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熟悉沙盘兵演，而此刻他面前这个沙盘却是他从没见过的类型。 “这是什么沙盘？”吴文华站到谢天身旁盯着沙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谢天一笑：“这是大孤镇地下地道网的沙盘。” “地道网？”吴文华吃惊的张大了嘴。 刚才从唐皓儿和李春香的对话中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万万也没想到大孤镇地下已经形成了这样一个庞大的地道网络。 吴文华明白了，谢天的部队并不是使用下药之类的下三滥手段战胜的他，而是通过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的营房。 刚才那个风箱下面的地道口已经向他展示了，地道就摆在他眼前，只是他没想到，疏忽大意没有发觉才导致的失败。 他自己要负主要责任。 虽然地道这种对敌手段并不是那么的光明正大，但也算是光明磊落，毕竟依靠地道作战算是阳谋。 费工费力耗时良久，在面对不可抗的强敌时却是比较有效的保命手段。 现在吴文华还只是把地道当做是一种保命手段，只是用来危急时刻躲避强敌的。 虽然吴文华是败在了地道之下，但是他还没有意识到地道还可以是一种防御型的攻击手段。 谢天从沙盘一侧拿起一把铲刀修改沙盘上的地道，冲着于木匠笑道：“于师傅，你这个沙盘做的已经非常完美了，细节的地方我没跟你讲清楚，我自己修改就行。于师傅，我还想拜托你帮我做一个更大些的沙盘，放在外面的团部里，这个沙盘中心部分就是咱们晋西北的地形，现在我手里有军用地图，你可以拿去仔细研究一下，这个沙盘……” 吴文华围着沙盘仔细观看着转了半圈，抬头望着沙盘对面正跟于木匠说话的谢天说道：“团座，这个沙盘是咱们独立团的核心机密，不应该让太多人看到，万一泄密，后果不堪设想。” 谢天断住话头看向吴文华，脸上露出笑容：“吴营长，你能说出这番话我很欣慰。放心吧，能看到这个沙盘的人都是我可以用性命来信任的人。不要问我为什么会信任你，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你想打鬼子，这一个答案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吴文华直视谢天片刻，举起右手握拳按在胸前：“团座如果是真心想打鬼子，文华这条命就是团座的，百死而无憾。” 握拳按胸，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就是对天盟誓的一种仪式，无异于歃血为盟。 隔着沙盘谢天冲着吴文华点了点头：“是条汉子。刚才在外面我话说了半截，刚才咱们不是在讨论分兵驻扎么，你的提议是望马坡。在正常思维下，望马坡驻兵确实是咱们独立团目前最好的选择，进可攻，退可守，与大孤镇遥相呼应，跟大孤镇驻军互成犄角之势。但是我认为在当前形势之下我们求稳不是良策，因为我们没有求稳的根基，战略空间太小，无论是日军、晋绥军还是八路军都可以将我们的战略空间挤干净。” 谢天看了一眼秦奋，重新看向吴文华接着说道：“所以，摆在老子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进攻、进攻、进攻。只有打乱现在国共日之间形成的平衡，咱们才会有机会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老子就是那条鲶鱼，要搅浑这潭死水。” “进攻？！”吴文华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谢天看着吴文华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进攻。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刚才老子说了，有一个更合适的驻扎地点，就看你们有没有胆量去，这个地方就是张庄，老子要打下张庄，切断鬼子的铁路线。” 吴文华控制不住脸上肌肉的抽搐，盯着谢天问道：“团座要打张庄？” 谢天狞笑：“在今天之前老子就已经计划要打张庄了，现在又多了你们这一个多营的兵力和两个营的武器弹药，拿下张庄我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不过能否守住张庄我却只有一成的把握。” 吴文华啪的挺直了胸膛，神色激动的说道：“只要能拿下张庄，属下愿意誓死守卫。” 秦奋也啪的立正：“属下愿血洒张庄。” 拿下张庄，假如真能守住的话，假如啊，假如真能守住，那么盘踞在太原的日军华北第一军就成为了一只深陷包围之中的孤军，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可以采用消耗战轮番对太原发动攻击，直至全歼。 如果能够全歼日军华北军第一军，这将会是中国抗战史上一个伟大的胜利，必定会载入史册，也必定会扭转整个中国战场的战局。 当然，现在也只能是想象一下，就当是自嗨吧。 仅凭谢天手中这两个营的兵力突袭张庄，短暂占领张庄还是有一丝可能的，但是如果想要彻底占领张庄并且守住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太原数万日军，山阴两万日军会疯狂夺回张庄，打通被切断的同蒲铁路。 铁路线就是生命线。 兵员、武器弹药、食物、药品，等等等等，都需要铁路线来输送。 自日军侵华以来，历次大战都是围绕着铁路线展开的，作战双方都在争夺铁路的控制权。 控制了铁路，就等于是掌握了战争的节奏。 而现在，谢天只有两个营的兵力就想要切断日军掌控的同蒲线，说起来是令人热血沸腾，想起来却是令人脊背发寒。 这根本就是一个送死的决策啊。 但是吴文华和秦奋却已是热血沸腾，就连一旁旁听的唐皓儿于木匠等人也被点燃。 于木匠看着谢天说道：“谢团长，如果你们要打张庄，需要俺干点啥你就吩咐，大不了俺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这几年张庄据点的鬼子可是把附近老百姓祸害的不轻，抢粮抢钱抢女人，于木匠老婆被鬼子祸害之后自己上吊死了。 谢天拍了拍于木匠肩膀，看向秦奋和吴文华，狰狞的说道：“只要咱们能守住七天，老子就有把握钉死在张庄，鬼子一辆火车也甭想从张庄通过。” “七天？”秦奋和吴文华二人紧紧盯着谢天。 谢天冷冷一笑，伸手指了一下沙盘。 秦奋和吴文华恍然大悟。 七天，一千多人的队伍日夜不休轮番上阵，足可以在张庄几个战略要地挖出几条地道来了。 “干”，吴文华紧紧盯着谢天说道，秦奋也跟着使劲点了点头。 谢天嘿嘿一笑：“当然要干，但是不能蛮干，赔本的生意老子可不做，咱们得好好谋划一下。” 已经熟悉谢天打仗套路的秦奋忍不住哈哈笑道：“跟着团长打仗只有占便宜不会吃亏，真的很期待看到团长这一次怎么教训张庄据点的鬼子。” 谢天呵呵一笑：“很快就会让你见到。” 现在地窨子里的人谁也没想到谢天所说的很快竟然会这么快。 在香满楼吃过晚饭回到团部之后，谢天吩咐铁蛋出去找人，人到齐了，谢天笑呵呵的走到那些人面前：“老子今晚喝了点酒，突然有兴致想要看烟花，你们几个陪老子一起去放烟花。” 放烟花？ 张兴盛李常顺等人面面相觑，放烟花要开两辆卡车还要全副武装？ 您老人家这是准备放啥烟花啊？ 谢天走到张兴盛面前：“张兴盛，你小子不是总想去打张庄据点么？老子今天就送你过去，给老子狠狠揍他狗娘养的。” 张兴盛兴奋的大喊：“是，狠狠揍他狗娘养的。” 谢天哈哈一笑挥手：“上车，一辆车是你炮排专用，咱们打完就换地方。” 张兴盛冲着自己带来的几个兵一挥手：“上车。” 现在的炮排可不只是张兴盛光杆司令一人了，又缴获了晋绥军358团3营5营六门60毫米迫击炮，投诚过来的晋绥军也有七八人是原先3营5营炮排的，全都分给了他，再加上这段时间分给他的几个兵，张兴盛的炮排也有十几个人了，如果单论炮排的火力配置比原先晋绥军炮排的火力配置还要强大。 六门60毫米迫击炮，一门70毫米迫击炮，除了70毫米炮弹短缺之外，60毫米炮弹就有二十几箱，就算拿来练兵谢天都会舍得了。 李常顺急切地冲着谢天问道：“团长，那我们呢？” 谢天一笑：“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炮排安全转移阵地，张庄外围不是有四个炮楼么，今天咱们的目标就是扫平他们，干完活儿咱们就回来，别耽误老子睡觉。” “让我们当警卫啊。”李常顺有点失望。 秦奋和吴文华两个一左一右拉住谢天胳膊：“团长，你得带上我俩，这么大的烟花我们是一定要跟着看看的。” 谢天哈哈一笑：“上车，今晚咱们是突袭战、游击战、骚扰战，打完就走，小鬼子是没有胆量晚上追出来的，就算追出来也跑不过咱们，如果运气好，咱们顺手再炸他一两辆铁道装甲车。” 第48章 绽放的烟花 漆黑的夜色中，两辆大卡车明目张胆的开着车灯驶向张庄。 远远已经能看到张庄灯火了，吴文华有些心虚的看向正在开车的谢天，提醒道：“团长，咱们能看到张庄炮楼上的探照灯了，他们必定也能看到咱们车灯，我觉得还是把灯关了稳妥些。” 谢天笑笑：“再等等。” 靠车门坐着的秦奋笑道：“张庄据点的鬼子不是有九二步兵炮么？他们现在要是一颗炮弹打到咱们车上，咱们独立团算不算是全军覆没了？” 谢天斜着眼瞥了一眼秦奋，冲着坐在中间的吴文华说道：“吴营长，揍他。” 吴文华一笑在秦奋肩膀捶了一拳：“乌鸦嘴。” 这一车如果真的挨一发炮弹，独立团核心尽失，还真跟全军覆没没有太大区别了。 秦奋挨了吴文华一拳嘿嘿笑道：“你还不了解咱们团长，咱们团长从来不做冒险的事情，他要是没有把握才不敢这样大摇大摆的把车开过来呢。” 这时，车灯下，两条黑影突然从路旁的一棵大树下闪了出来，张开手臂拦住汽车，两个人手上还都拿着驳壳枪。 看到二人中穿皮裘的那家伙，谢天踩住刹车摇下车窗脸上露出笑容。 那俩人飞快的跑过来，穿皮裘那家伙跳上踏板兴奋的跟谢天打招呼，说着话把驳壳枪插进腰里伸手从口袋里掏烟出来给谢天敬烟。 谢天看着那人掏烟从口袋里带出来的怀表笑道：“二孬，看来你小子这段时间没少赢啊。” 高二孬嘿嘿笑着说道：“托团座洪福，这帮小子们这段时间输急眼了，死活拉着我不让我走，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 谢天就着高二孬划着的火柴点上烟，笑道：“你小子再不溜出来就出不来了。” 高二孬把着车门给大家发烟，割肉一般的看着谢天问道：“团座，真要打张庄了啊，再晚几天让我多赢点呗。” 谢天笑着在高二孬脑门上敲了一下，回头冲着车厢里问道：“张兴盛，够得着了么？” 张兴盛伸出胳膊翘起大拇指放在车楼子上冲着远处亮着探照灯的炮楼测量了一番，回道：“还差点，团座，再靠近五百米更稳妥一些。” 谢天骂道：“他娘的，老子干脆把你送到炮楼子底下去得了。” 张兴盛嘿嘿笑道：“也成，那咱们还省炮弹了，直接扔几个手榴弹就解决了。” 跟谢天相处久了的战士都知道，只要你活干好了，跟谢天怎么开玩笑都没事，最多也就是挨两脚。 果然，谢天骂着开动了汽车：“你他娘的也学会扯犊子了，要是手榴弹能解决的问题老子用得着开车把你带到这儿来么。” 鬼子炮楼都是青砖水泥构造的，最单薄的地方都是三七墙，手榴弹炸上去最多也就是炸个坑，根本破坏不了炮楼构造。 炮楼上的鬼子也早就发现了黑夜中驶来的这两辆卡车，距离太远，他们只能看到远处大路上驶来的四盏车灯，他们不能确定是敌是友，急忙汇报给值守分队长。 鬼子分队长跑上炮楼顶端举着望远镜观察半天，只能隐约判断出是开来两辆卡车，这个距离探照灯远远够不着，他也无法确定是敌是友，只能先吹响哨子将所有人召集到战位严阵以待。 这大晚上的突然从这个方向开来两辆卡车，都把鬼子分队长整迷糊了。 来的肯定不是八路，八路没装备卡车。 晋绥军倒是有卡车，可是晋绥军哪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把车开到这儿来？ 迷路了？ 又或者是山阴方面运送紧急物资的车？ 那也不对啊，他们怎么敢大晚上开车通过八路军和晋绥军的实控区，还打开车灯。 鬼子分队长正在胡思乱想呢，远处的车灯突然灭了。 鬼子分队长隐隐感到一丝不妙，他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动静，黑漆漆的夜色实在是掩盖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分队长考虑片刻，冲着身边的伍长吩咐道：“你跟王排长带两个班到那个方向去搜索一下，看看那两辆车是什么情况。” 王排长都要哭了，却又不敢抗命，只等硬着头皮跑下炮楼，装作很积极的样子点了两个班的伪军。 出日本人的差最怕身边有日本人跟着，不然王排长肯定带着这些皇协军跑出探照灯照射范围就找个地方猫起来，等磨蹭够了时间回去汇报那两辆车已经开走了。 结果现在鬼子派了一个伍长跟着一起行动，耍滑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盼望来的那两辆卡车是自己人吧。 鬼子和二狗子现在看不到谢天他们，可是黑暗中缓慢靠近的谢天他们却能清楚的看到灯光下鬼子的行动。 这等于是明眼人打瞎子，不厚道啊。 故意站到车厢高处的秦奋和吴文华从望远镜中看到一队人从炮楼中出来，同时冲着开车的谢天说道：“团长，鬼子出来了。” 谢天轻踩一脚刹车停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打开车门出来站在踏板上看着车厢中的张兴盛问道：“这回有把握了吧，给老子干掉鬼子炮楼，看到炮楼下面的营房没有，距离炮楼最近的那几个营房其中必定有一个储存了弹药，最大的可能就是最靠近炮楼的那个营房。给老子先打炮楼，再打弹药库。” 张兴盛咧开大嘴冲着谢天笑道：“俺让你送俺五百米，你送了俺八百米，俺要是一炮不能直接命中炮楼，团长你就把俺脑袋揪下来。” 谢天笑着骂道：“老子要你这臭脑袋有屁用，给老子好好打就行。” 说着话谢天跳下车拔出枪套里的勃朗宁冲着后车已经围过来的李常顺等人命令道：“跟老子到前面去埋伏，全歼出来的这伙儿敌人。” 李常顺等人应了声是已经越过车头迎着小跑来的那伙伪军跑去，吴文华急忙一把拉住谢天说道：“团长，我跟他们去，你在这里指挥。” 谢天沉思三秒点了点头：“也好，但是你不要指挥他们该怎么打，李排长心里有数，等回头你熟悉他们的打法了再说。” 吴文华应了声是急忙拔出枪追上李常顺他们，心中却有些不服。 我一个从保定军校正统学习过各种战略战术的人还指挥不了一个班的战士打伏击？ 李常顺的机动排名义上是机动排，实际上还是十二个人并没有补充兵员，要是按照人数来说也就是一个加强班的人员配置。 这帮家伙现在可都是实权班排长，只是今晚的作战任务临时归建，正式归建总要等到他们带出合格的班排长才行。 要不秦奋那会儿开玩笑说鬼子一发炮弹就能解决掉他们这个独立团呢，现在独立团的核心干部基本上都在这儿了。 谢天爬上卡车，卡车上的篷布早就已经去掉，现在变成了张兴盛的移动炮台。 张兴盛正在调整迫击炮射角，带来的几名战士不管以前是不是晋绥军的炮手，现在都是他的副射手，原本他是带着这帮人抬炮搬运炮弹的，现在省了这个环节，那就都跟着实习吧。 其实投诚过来的晋绥军炮手中有一个炮手打的还是不赖，只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机会让他表现，这家伙有点心气儿，盯着张兴盛这个炮排排长的位置憋着劲取而代之呢。 这里距离鬼子炮楼有一千三百多米距离，算是超远距离射击了。 只要你两炮没有命中目标，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说：“要不让俺试试呀？” 现在团长也上车了，那就更好了。 高二孬也在车厢里等着看热闹，见谢天爬上车厢急忙伸手扶了一下，正准备汇报刚才漏报的情报，这时张兴盛已经调整好射角冲着副射手伸出手：“炮弹。” 谢天止住高二孬：“如果不重要等回去再说，咱们先看烟花。” 高二孬挠头：“应该挺重要的吧，今天鬼子从太原过来三辆……” “嘭~啾~” 一团火光闪过，炮弹拖拽着长长的破空声化做一颗流星划破夜空飞向鬼子炮楼。 炮楼上那个举着望远镜观察的鬼子分队长看到炮口余焰，已经条件反射的大声嘶喊：“敌袭，避弹~” 鬼子分队长刚刚蹲下躲到垛子后面，这时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脚下传来，整个炮楼猛的抖动了一下，在一阵青砖碎瓦的断裂声中缓缓向一侧倒去。 那个晋绥军炮手看着炮弹命中炮楼，炮楼缓缓倾倒是傻眼了。 一炮直接命中目标，根本无需试射，这种炮手不是神射手就是欧神附体的神蒙手。 谢天哈哈笑着猛的在张兴盛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打得好，这一炮值一只香满楼烧鸡，给老子接着打，大不了了老子给你安排一桌满汉全席。” 这一炮才值一只香满楼烧鸡？ 一只烧鸡多少钱？ 一个炮楼多少钱？ 更何况炮楼里还有那么多鬼子。 你这烧鸡卖的也太贵点了吧？ 张兴盛看都没看谢天一眼，更无暇理会谢天，他飞快的调整好射角又向副射手伸出手：“炮弹。” 又一发炮弹出膛，轰的一声直接命中灯火中的那一排营房，不过却并非谢天预测的最靠近炮楼的那间营房，而是第二间。 结果这间才是鬼子的弹药库，炮弹落下引发了弹药库中弹药殉爆，引发了更大的一次爆炸，直接将弹药库炸了一个满天花，在夜色中像极了正在绽放的大烟花。 第49章 闪电战 被炸飞的子弹手榴弹在空中再次爆炸，光彩琉璃，绚烂无比。 只是可怜了那些盘踞在炮楼下层和炮楼附近碉堡里的鬼子，他们刚刚跑出炮楼或者碉堡躲避过倒塌下来的炮楼，结果又迎来了一阵无可躲避的枪林弹雨。 从炮楼中跑出来的王排长和那两个班的伪军本来还在骂兲骂地骂鬼子，现在看到身后倒塌的炮楼和火光中爆炸不断的营地，都把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侥幸逃过一劫，这得感谢鬼子啊。 其实伪军在背后里也跟日本兵叫鬼子，只是到了日本兵面前马上就变成了一只摇尾讨好的狗。 这帮家伙们正在暗自庆幸，那个鬼子伍长端起三八大盖狠狠的在王排长后背砸了一下，暴跳如雷的嘶喊道：“拿起你们的抢，跟我一起杀鸡给给。” 说着话那个鬼子伍长已经率先向黑暗中开炮的方向冲去。 杀鸡，杀你妈的鸡。 王排长呲牙咧嘴的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水，下意识的举起驳壳枪瞄准那个鬼子伍长后背，但是终归还是没敢开枪。 妈的，老子一个排长要受你一个伍长指挥，狗日的，只要有机会老子一定打你黑枪。 其实岂止是鬼子伍长能指挥他们，在张庄据点随便一个不认识的鬼子兵都可以对他们吆五喝六，你问问这帮皇协军有几个没帮这帮鬼子洗过臭袜子兜裆布的。 这货也就是跟自己发个狠发泄一下罢了，如果要打鬼子伍长黑枪，那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么？ 王排长挥了一下枪骂道：“跟上他个狗日的。” 反正小鬼子也听不懂，先过过嘴瘾吧。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呼啸着从头而落，正好落在王排长脚下。 轰的一声巨响，王排长飞了起来。 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兄弟也跟他一样飞到了空中，他还看到一只握着驳壳枪的手从眼前飞过。 王排长开始后悔，后悔刚才没有扣动扳机。 在最后的意识中，王排长终于想到了娘，一个佝偻着腰背着山一样大一垛柴的娘。 王排长砰的一声落在一堆碎肉之中，眼角滑落两滴眼泪。 谢天气呼呼的在张兴盛屁股上踢了一脚，破口大骂：“他娘的，这么几个敌人还浪费老子一发炮弹，老子的七零炮弹可就还剩这么几发，打人用六零炮，近了用掷弹筒，败家的玩意。” 张兴盛憨厚的挠了挠头：“打顺手了，忘了。” 谢天跳下车冲向驾驶室，冲着秦奋吩咐道：“你去开那辆车，等会儿接上李常顺他们跟上老子。” 几十里外，唐皓儿和李春香还有一大群人站在孤山寺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张庄方向天空被染红。 这么远的距离听不到枪炮声，却能看到映红天际的火光。 “打起来了，天都烧红了，你们家大土匪肯定又打了个大胜仗。”李春香兴奋的挽着唐皓儿胳膊说道。 是啊，这么大的火光肯定是谢宝庆那伙人制造出来的，可是他就只带了那么几个人过去，从谢天离开之后唐皓儿的心一直就是揪着的。 相比起来旁观的那些刚刚投诚过来的晋绥军士兵可就没有这种心态了，不用跟着去打仗遂了大多数人的心愿。 就这样混着不好么？ 何必去招惹鬼子。 而且还是主动出击。 就这种心态，也难怪谢天暂时不会带他们上战场呢，现在把他们拉出去打仗只会是累赘，非得经过几次战火锤炼之后这些兵才会成长起来。 偷袭张庄鬼子只是药引，谢天就是要激怒鬼子，引起他们的疯狂报复，这样他才能依托有利地形打击报复的鬼子，让自己手下这群兵快速成长起来。 战场上本来已经埋伏好的李常顺机动排战士见张兴盛一炮解决了大半从炮楼出来的敌人，顿时就无语了。 就这么几个敌人用得着你炮火支援么，你是不是闲的蛋疼？ 他们要是知道谢天踹了张兴盛一脚，恐怕这帮货们得大声叫好。 谢天打着了车，肆无忌惮的打开车灯开车前行。 看到车灯亮起，领头的那个鬼子伍长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来了，他抬枪对着卡车就是一枪，冲着身旁的十几个皇协军大声嘶吼：“杀鸡给给，开枪。” 这么远的距离三八大盖也就是勉强够到，想要命中目标基本上是异想天开。 皇协军们开始乒乒乓乓放枪，能把子弹打到卡车三十米范围内的都已经算是好枪法了，更何况大多数皇协军只是应付式开枪，反正是把子弹打出去了，至于打到哪儿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鬼子伍长带着十几个皇协军猛追远处就要离开的卡车，这时从身旁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如同炒爆豆一样。 十几个人如遭重击，连一轮扫射都没挺过来就纷纷扑倒在地。 黑暗中李常顺带领手下十一名战士冲出来，看到趴在地上的黑影就是一个点射，哪怕对方已经被这一轮扫射打成了筛子也绝不放过。 只有死人才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这是谢天说的。 吴文华很是无语的跟着李常顺等人冲进战场。 这仗打的很无趣啊。 远程炮火攻击，近程暗中偷袭，而且还是十几只冲f枪的绝对压制性火力，这么强大的火力配置对付鬼子一个小队都足够了好吧？ 用来打这么几个皇协军，简直就是拿迫击炮打苍蝇，太浪费了啊。 李常顺用脚踢翻那个已经被打烂了的鬼子伍长，沉声命令道：“快速打扫战场，别让团长等咱们。” 摸走鬼子伍长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李常顺从胸口摘下一颗粘满铁钉的压发手雷拔去保险拉环。 看到这枚手雷吴文华奇怪道：“你这颗手雷怎么粘了这么多钉子？” 李常顺呲牙一笑：“团长教给我们的，这样手雷爆炸的时候可以增加数倍威力。” 看到李常顺小心的把手雷放到那个鬼子身下用鬼子尸体压住压柄，诧异道：“这也是团长教给你们的？” 过分了啊，用敌人的尸体制造诡雷，这已经颠覆了吴文华对战争的认知。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死者为大，人死了过往的恩恩怨怨已经一笔勾销，哪怕是敌人。 而现在，谢宝庆这些兵却连死人都当成了武器，可以想象鬼子前来收尸的时候，这颗粘满铁钉的手雷恐怕又会多带走几条人命。 如果有鬼子指挥官站在附近…… 李常顺一笑：“在不久前俺们这些人还都只是逃难到这里的难民，是团长手把手教的俺们该怎么打仗，如果不是他教的，俺们哪懂得这些。团长说了，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规矩是留给活人用的，所以，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无视一切规矩。只要能消灭敌人，你说的话就是规矩。” 吴文华心惊肉跳，却又深深认同谢宝庆的话。 规矩是留给活人用的，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无视一切规矩。 只要能消灭敌人，你说的话就是规矩。 如果谢宝庆是敌人，那么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常顺安置好诡雷，看到葛大壮带着几个人向张兴盛炸死的那几个伪军那里跑，急忙喊道：“大壮回来，几杆破枪不要了，别浪费团长时间。” 葛大壮他们还真听话，一个急刹车转身就向回跑。 几杆破枪？ 也就是谢宝庆独立团的兵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独立团真是富得流油，不夸张的说，一个兵发两支枪都差不多了，主力班配备一挺机关枪一个掷弹筒九支步枪每人五十发子弹两枚手榴弹，这火力配置比小鬼子的小分队都略胜一筹。 武器装备虽然不能完全代表战斗力，但是没有好的武器装备战斗力肯定也高不到哪儿去。 比如八路，张大彪带了一个连的兵力伏击鬼子运输队都没敢动手，谢天只有三十多个没开过抢的难民兵却把鬼子运输队抢了。 为啥啊？ 他有70毫米迫击炮，有机关枪啊。 这就跟远程刷boss一样，boss打不到你你却可以打到boss，哪怕一次只能打掉boss一滴血，你也可以把boss慢慢磨死。 李常顺他们打扫好战场，秦奋也已经把卡车开到他们面前，喊道：“赶快上车，团长命令转移战场。” 战士们纷纷爬上卡车，带着一堆战利品扬长而去。 这场突袭战说起来很长，其实从炮声响起到战斗结束不过才十几分钟的事情，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谢天已经带着他的人转移战场了。 这才是真正的闪电战，咔嚓一道闪电，劈完你不看结果如何转身就走。 谢天他们是撤了，可是整个张庄都已经全乱套了。 张庄驻扎的鬼子主要盘踞在火车站附近的大据点，枪炮声一响大据点的鬼子已经快速出动了，一个中队的鬼子乘坐几辆卡车驰援被袭击的张庄西炮楼，没有遭到袭击的其他几个炮楼也有日军马不停蹄赶去支援，尤其是火车站和铁路沿线更是派去了重兵防守。 鬼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夜战，夜战日军不能展开优势，尤其是空中支援完全无用武之地。 所以八路军最喜欢的就是夜战。 现在又加上了一个谢天。 第50章 替俺看一眼俺娘 看着远处大孤镇四处晃动的车灯和手电筒，谢天裂开嘴呵呵笑了。 都动了好啊，老子抽冷子就轰你们几炮，这一晚上你们也别想睡了。 两辆卡车远远绕着大孤镇转到南炮楼，又是停在了鬼子的射程之外。 不过这一次谢天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打开车灯开过来，炮楼里的鬼子虽然已经是高度戒备，不过却不知道死神已经在冷酷的盯着他们了。 南炮楼扼守在同蒲铁路和沿铁路修建的公路之间，是通往太原方向的必经之路，炮楼规模都要比被炸毁的西炮楼大了很多，在这里常驻的就有一个鬼子小队和一个皇协军中队，是一个大据点，配备了一门92步兵炮、一门70毫米迫击炮和两挺大正三年式重机枪。 也就是说，谢天他们能打到南炮楼据点的鬼子，南炮楼据点的鬼子同样也能打到他们。 偷袭也就是占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先机，最多两轮炮火之后，必定会受到鬼子反击，而且还会是猛烈的报复性反击。 当然，如果谢天这两轮炮火能把南炮楼据点鬼子的远程火力打哑巴了，南炮楼据点鬼子在人数上虽然还占据着优势，但也不过是谢天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对于这点谢天还是有一些信心的，毕竟他有神炮手李兴盛，除了那门70毫米迫击炮以外，他还带来了三门60毫米迫击炮和好几名炮手，只要李兴盛能给这四门炮校对好射击诸元，一轮齐射应该可以打瘸了南炮楼据点。 谢天亲自带着张兴盛和几名战士靠近南炮楼据点近距离观察敌情，吴文华现在对谢天的作战思想已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随同一起前往。 二十多分钟后几个人返回，张兴盛开始调整迫击炮射角。 这就是夜战的好处，能够神不知鬼不的抵近侦察，现在南炮楼重火力的配备情况谢天等人已经了然于胸。 炮楼顶部架设了一挺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另一挺重机枪应该是在炮楼下面三个碉堡中向前突出的那个碉堡中，这样可以兼顾到铁路和公路方向。 92步兵炮单独设置了一个炮兵阵地，就在三个碉堡后方，四周用沙袋围起了一圈坚固的堡垒，步枪子弹威胁不到炮兵阵地中的炮兵。 在炮兵阵地一侧还有一个同样是沙袋围起的工事，应该是给70毫米迫击炮准备的。 小鬼子排兵布阵很有章法，像这种以防御为主的战争堡垒，从外围的铁丝网鹿柴算起层层叠叠，远程火力近程火力制高点火力配置错落有致，如果不出预料，第一道铁丝网和第二道铁丝网之间应该是雷区，第二道铁丝网到碉堡之间关键位置恐怕也布置了地雷。 南炮楼据点的布防简直就是防御战布防的教科书样板，攻打这样一座战争堡垒，没有三倍兵力不付出惨重代价是不可能拿下的。 不过谢天并没打算跟鬼子硬碰硬，只要不是硬碰硬，鬼子这座防御堡垒在他眼中就是摆设。 防御工事是固定的，又不能跟着鬼子一起移动，发挥己长，把你们打出这个乌龟壳。 谢天放下望远镜看向张兴盛问道：“准备好了么？” “马上就好。”张兴盛低头在炮弹上绑药包。 现在张兴盛在炮排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手下那些兵就差摆个香炉把张兴盛供起来了，包括那几个投诚过来的晋绥军也是一样，张兴盛的一举一动都是他们观察和模仿的对象。 看到张兴盛把药包围成一圈绑在炮弹顶部，谢天一头黑线屈指在张兴盛头顶狠敲一下，骂道：“你个二货，增程药包是绑在这儿么？” 张兴盛呲牙咧嘴的揉着头顶看向谢天：“我也没说是增程药包啊，增程药包加了两个都绑在下面了，你自己看不到么？” 这回谢天看到了，知道打冤枉了张兴盛，不过还是瞪着眼珠子问道：“那你绑的这是什么东西？” 张兴盛嘿嘿笑道：“辣椒面。” “你他娘的”，谢天又气又乐：“辣椒面又杀不死鬼子，只能把鬼子从工事里逼出来。老子现在又不是要拿下鬼子据点，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有毛用。” 张兴盛笑道：“试试呗，我这可是专门找香满楼老板娘要的超级辣，就试一发，打鬼子炮楼。” 得，这货仗打的轻松，现在开始有奇思妙想了。 谢天喜欢这种有想法的兵，只是可惜了一盘麻辣豆腐的材料。 这时，铁道线上远远看到一道探照灯的灯光。 谢天楞了一下拍了一下张兴盛肩膀：“先等等，这个时间不应该有从山阴方向的火车过来。” “只是铁道装甲车吧？”张兴盛话没说完不说了，他看到在那道装甲车的后面还跟着一溜灯光，这明显就是火车了，而且看火车的长度和车厢灯光情况这应该是一列混装车，既挂了客车车厢又挂了货车车厢。 火车越来越近，从望远镜中远远看到平板货车上坦克车的轮廓，谢天眉梢轻轻一挑。 是鬼子的援军到了。 谢天思考片刻沉声命令道：“张兴盛，给老子调转炮口集中火力打火车，打火车头后面亮着灯的第一节车厢，如果你能命中老子回去给你安排八个菜。” 火车是移动目标，而且火车的行进速度还挺快，看火车的速度，这趟列车根本没打算在张庄车站停靠，应该是要直奔太原。 专门派出铁道装甲车护送的军列，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军列上必定有重要人物。 如果一炮把这个重要人物解决了，必定会重重打击日军士气。 谢天也是豁出去了，放弃南炮楼据点的目标打军列，炮火一响他们也就暴露在了南炮楼鬼子的射程之内，就算他们马上撤退也不可避免要遭受鬼子几轮炮火追杀。 为了有效打击南炮楼据点，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南炮楼据点不足一千米，完全在92步兵炮、70迫击炮和大正三年式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内。 张兴盛一声不吭的调转那门七零迫击炮，口中命令道：“你们几个操作那三门六零炮，等老子先开火打停了鬼子火车之后你们再开火。” 得，跟了谢天没几天，张兴盛也学会跟手下自称老子了。 谢天无暇理会张兴盛，喊了一句：“准备好了就开炮。” 转身冲着李常顺吩咐：“常顺，安排一个战士开那辆车，这边大炮一响那辆车就给老子打开车灯开起来，随便往哪开，只要能把鬼子火力吸引走就行，给炮排争取时间多打两轮炮。” 李常顺冲着谢天大声应道：“我亲自去。” 李常顺跑向另一辆车，可是葛大壮已经抢在他前面跳上车钻进驾驶室：“排长我来，你跑的没俺快，开车也没俺快。” “排副你下来，俺开车开的比你溜。” 谁都知道吸引火力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几个机动排战士却争抢了起来。 “一炮准备完毕” “二炮准备完毕” “三炮准备完毕” “四炮准备完毕” 炮排已经迅速调转炮口准备完毕，机动排还在争抢谁开车去吸引火力。 谢天大声吼道：“别抢了，大壮你开车，给老子活着回来。” 葛大壮哈哈一笑：“放心吧团长，俺一路从河南走过来都死不了，阎王爷懒得收俺。俺娘在豆腐坊孙嫂子家厢房住着，万一俺回不来替俺去看一眼俺娘。” “你娘你自己照顾，你他娘的给老子活着回来，不然老子枪毙了你。”谢天破口大骂，只是有些逻辑混乱。 都不能活着回来了，还咋枪毙啊。 反正意思是明白的，给老子活着回来。 葛大壮应了一声，打着火向前开去，要跟谢天他们拉开距离之后他才会打开车灯。 “张兴盛你他娘的还等什么，给老子开炮。”谢天吼了起来。 “嘭”，一颗七零炮弹脱膛而出，呼啸着飞向正在行进中的火车，正是那枚被张兴盛加装了辣椒面的炮弹，来不及扯下来了。 高度戒备中的南炮楼据点鬼子在炮弹出膛的瞬间就发现了开炮的位置，反应最快的炮楼顶上那挺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已经迅速将枪口转了过来，就在这时，两道汽车灯光刷的亮起，对着炮楼晃了一下落荒向野地中冲去。 在炮楼顶上临阵指挥的鬼子中队长小野正雄一把抢过重机枪对准荒野中的卡车就是疯狂扫射，一条肆无忌惮的火蛇怒吼着扑向卡车。 而此时，张兴盛打出的那枚七零炮弹才刚刚落到火车上，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车头后面的第一节车厢瞬间被撕裂开，在强烈的惯性下，后面的车厢接连不断的撞在一起，将已经被炸断的半截车厢拱到空中，再轰的一声落下，七八节车厢鱼贯撞在一起，数节车厢侧翻出轨，跟其他车厢像麻花一样扭在了一起。 “嘭嘭嘭” 又是三发炮弹出膛，飞向乱成一团的列车。 “打得好。”谢天大喊一声伸手猛拍车顶：“开车，撤退。” 秦奋早就发动汽车挂好档位，此时听到命令一松离合卡车窜了出去。 车厢里张兴盛一声不吭的飞快拆掉迫击炮底座，直接将炮筒抱起来大喊：“炮弹，给老子炮弹。” 我去，他要直射，而且还是在飞快移动的卡车车厢里直射，这命中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第51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火车遇袭，南炮楼上的小野正雄这才意识到他正在追杀的这辆卡车不过只是一个诱饵，他马上调转枪口扫射刚才看到的炮口余焰方向，声嘶力竭的冲着炮楼下大喊：“照明弹、照明弹。” 炮楼下92步兵炮炮兵本来已经装填好了高爆弹，正在调整射击角度，听到小野正雄命令发射照明弹，急忙又换下炮弹换上照明弹，对准刚才谢天他们开炮的方向嘭的一炮打了过去。 照明弹在空中爆炸，小降落伞带着燃烧的发光器缓缓降落，强烈的白炽光下，可以看到一辆车门上漆着日本军旗的卡车正在快速驶离，小野正雄正准备调转枪口，眼睛突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孔状。 只见那辆卡车车厢尾部一个黑黝黝的大汉抱着一门大口径迫击炮，另一个人正把一枚炮弹用力贯进炮筒。 “嘭”的一团火光闪过，小野正雄惊恐的发现一枚迫击炮d向自己的方向飞来。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炮弹已经拖拽着呼啸的尾音轰的一声落在了距离炮楼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而那里正有两名士兵抬着弹药箱奔向碉堡，随着炮弹爆炸，那两名士兵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弹药箱中的子弹飞的满地都是。 谢天伸手又抓起一枚炮弹，冲着张兴盛吼道：“再来，老子豁出去了，给老子干掉鬼子炮楼。瞄准了没有？” 张兴盛用鼻子重重的嗯了一声，车晃得这么厉害怎么瞄准，只能是对着那个方向蒙，但是无论怎样也可以打乱鬼子的节奏，给葛大壮多一分逃生的机会。 “嘭”，又是一发炮弹呼啸而出，大方向依旧是瞄着鬼子炮楼，但是这一次的偏差有点大，炮弹呼啸着飞向了炮楼后方几十米远的地方。 炮楼上的小野正雄眼珠子都红了，他调转重机枪枪口对着谢天他们这辆卡车就开始扫射，根本就不去理会卡车上打过来的炮弹是否会击中他。 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尺标射程2400米，有效射程可达到4000米，在这一发照明弹失效之前卡车绝对跑不出大正三年式的有效射程。 这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谁怂了谁就输了。 小野正雄很快打光了一个保弹板，本来的机枪手现在成了他的副射手马上又装摊上了新弹药。 现在谢天也成了张兴盛的副射手，一发炮弹发射出去，马上又抓起另一发炮弹。 鬼子的92步兵炮70迫击炮也找到了目标，不用再吩咐也加入了战团，两发70毫米炮弹呼啸着谢天他们这辆卡车飞去。 本来作为诱饵的葛大壮那辆卡车现在反而成了无人攻击的目标，谢天也没想到鬼子反应这么快马上发射了照明弹。 现在只能是拼了。 谢天拼了，葛大壮也拼了。 葛大壮见鬼子火力全部转移去追杀谢天他们这辆车，他猛的一打方向盘转了一个急弯直接向鬼子炮楼冲去。 碉堡中的鬼子终于找到了射程内的目标，几个碉堡几乎是同时开火扫向葛大壮的卡车。 “葛大壮，你他娘的。”谢天嘶喊着咒骂着将手中的炮弹狠狠贯入炮筒，眼睛模糊了。 铁道上那些从车厢中爬出来幸存的鬼子看到照明弹下的战场都看蒙了。 这是什么情况，那辆车门上有日本军旗的卡车正在攻击插着日本军旗的炮楼，还有一辆漆着中华民国军旗的卡车正在不要命的冲击据点。 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那辆冲向鬼子据点的民国卡车被打中油箱，油箱爆炸掀起的气浪直接把那辆卡车掀翻在地，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时铁路路基上一个幸存的中佐在现场没有发现比他更大的军官，临时取代战场指挥权，拔出指挥刀纠集幸存的日军，刀锋直指被重机枪和火炮追击中的谢天他们这辆卡车：“给我杀，杀掉他们！！！” 还是他聪明，一眼就判断出这辆军车上的人是敌人，而且他们乘坐的火车也是被这辆军车偷袭的。 幸存的鬼子潮水一般涌下铁路徒步去追击谢天他们这辆军车，正提着水桶从附近碉堡赶来救援的日军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扔下水桶大喊大叫。 现场这么混乱，谁听得到他们在喊什么。 不过很快这些日军就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了。 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从日军集群中炸响，无数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埋在铁道线两侧的地雷被引爆了。 冲锋下来的鬼子只是慌乱了一下，很快就踩着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的继续向前冲去。 关东军是日本军队精锐中的精锐，每个士兵都是在死人堆里打了几个滚爬起来的，只要指挥官没有下令撤退，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就算用尸体填也会把前面的刀山火海填平。 轰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落，一片片的日军如同破口袋一样被抛上天又落下来，其惨烈连炮楼上正在追杀谢天的小野正雄也下意识的停止了射击。 铁路两侧五十米的地雷带本来是他的得意之作，而现在却变成了跟他一样为天皇效忠的战士的坟场。 照明弹逐渐变暗，地雷的爆炸声却没有停止，夜色也笼罩不住这片人间的修罗地狱。 那个也冲下路基的鬼子中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急忙大喊大叫喝令部队停止追击。 随着夜色重归黑暗，炮楼上的小野正雄松开大正三年式重机枪的手柄，面向东方跪下，缓缓抽出指挥刀，冲着身旁几名已经知道他要干啥却不敢阻止的日军说道：“执行我最后一个命令，等会儿帮帮我。” 小野正雄虽然不知道这辆军列上乘坐着什么重要人物，但是在这辆军列到达之前他接到上级电话，命令他确保这辆军列安全通过张庄地段，否则以死以谢天皇。 且不说这辆军列上的那个大人物是否已经在袭击中丧生，就是那一片片倒在地雷阵上的数百亡魂也不会放过他。 小野正雄脱掉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双手握紧指挥刀刀柄，反转刀尖抵在腹部。 日本人所谓的切腹自杀更多的只是一种形式，绝大多数都需要旁边的人给他一个痛快，不然肚子割开了三天三夜恐怕也不能死透，所承受的痛苦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承受的。 一般向旁人求助的时候，刀尖抵住腹部被求助的人已经可以用枪或者刀结束自杀者的生命了，这样也可以让切腹自杀的人少受痛苦。 重机枪手看着小野正雄已经走完了流程，轻轻摇了一下头举起了手中的王八合子对准了小野正雄后脑。 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回家了。 重机枪手正准备扣动扳机，就在这时，一颗呼啸的炮弹突然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炮楼拦腰的位置上。 剧烈的爆炸直接将炮楼的两面墙炸塌，炮楼上半截只是猛烈摇晃了一下，轰的一声向一侧倾倒下去。 这一回小野正雄也不需要别人帮他了，落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的小野正雄被那挺五十五公斤重的大正三年式重机枪枪管散热片砸在头上，脑袋瓜子像是个烂西瓜一样噗的一下爆开，红白之物像是拉肚子喷出来的屎一样喷的到处都是。 谁会想到照明弹一灭谢天会马上命令停车，在稳定的射击平台上，张兴盛马上用炮弹告诉日军：老子是神炮手。 大孤镇，鬼子发射照明弹点亮了半个天际，看着远处亮如白昼一般的天色，唐皓儿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我的大土匪，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谢天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远处熊熊燃烧了那辆卡车，冲着张兴盛吼道：“给老子打，把带来的炮弹全打光，一颗也不要留。” 张兴盛瞪着眼睛一言不发的调整射角，一发接一发的打出炮弹。 70炮弹打没了换60炮，南炮楼的几个目标轮番炸过一轮那就继续炸已经脱轨的火车。 刚才不是还有那么多鬼子不要命的往前冲么，老子成全你们，送你们回老家。 张兴盛和几名炮手大开杀戒，用炮弹送去了中国人的愤怒。 这时，主动担任警戒的李常顺飞快的爬上卡车冲着谢天喊道：“团长，你快看那边，那是什么？” 谢天急忙转头看去，看到远处田野间若隐若现出现的几盏灯火，神色微微一变急忙举起望远镜，借着那几盏灯火看清了轮廓，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是鬼子坦克。” 缩在卡车车厢一角的高二孬怯怯的说道：“我那会儿就要向你汇报来着，今天下午鬼子从太原开过来三辆坦克，好像叫什么八九式坦克，你说让我回头再说……” 现在谢天哪有心思跟高二孬打嘴炮，他嗖的一下直接翻过车厢落在踏板上冲着驾驶位上的秦奋喊道：“往里坐我来开车。” 秦奋急忙让开位置，谢天大喊一声：“都抓稳了。” 汽车呼的一声冲了出去。 二战时期日军的坦克部队号称亚洲陆战之王，可不是谢天他们现在几个人几支迫击炮就能对付的，更何况刚才盛怒之下谢天吩咐炮排把炮弹全打出去，现在剩下的炮弹已经没有几颗了。 第52章 葛大壮的春天 幸亏李常顺发现的及时，谢天凭借车技在鬼子三辆坦克形成合围之前冲出包围圈，扬尘而去。 凭借这辆卡车的性能，谢天还真没有信心在野地里跑过时速可以达到三十八公里的八九式坦克，而且凭现在手中的装备谢天也没有信心打赢跟刺猬一样的八九式坦克。 有多大的饭量吃多少饭，一顿饭吃不成胖子，今晚的收获已经非常丰盛了。 不过谢天还是不死心，开着卡车围着张庄兜圈子，看看是否还有机可乘。 要为葛大壮报仇，前面打死的那些鬼子不算，那是该死的。 现在还没死的这些是更该死的。 鬼子也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了谢天的偷袭方式，派出了无数支巡逻小分队，一两个鬼子带着一个班的皇协军游曳在张庄附近巡逻埋伏，三辆八九式坦克和几辆装甲车分别带领部分步兵扼守几处靠近张庄的要道。 黑夜中他们不敢到距离张庄过远的地方活动，但是谢天他们再想靠近张庄而不惊动鬼子可就难了。 谢天一行人如同幽灵一般围着张庄转了半夜，趁机偷袭了一支巡逻队，在鬼子支援赶到之前溜之大吉。 后半夜，谢天带着他的这支小型突击队返回大孤镇。 大孤镇很多人根本就没睡，他们看到卡车开进镇子，很多人从家里走出来问长问短。 鬼子的报复应该很快就到，谢天也趁机提醒大家早做准备。 人们听说谢天这十几二十人就炸掉了鬼子两个炮楼和一列火车，杀死了最少几百鬼子，兴奋的嗷嗷直叫。 二娘吩咐儿子从树根下挖出一坛埋了十几年的老酒，说什么也要谢天收下。 二娘被那帮晋绥军推搡磕破了头，大土匪谢宝庆不仅帮她讨回了公道，还让自己的女人陪她寻医问药，这份情谊二娘都记在心里呢。 老百姓最淳朴，谁对我好，我就加倍对谁好。 没见马六媳妇么，大鞋底子抽过一群晋绥军之后也扬眉吐气了，现在她也成了妇救会的骨干，整天跟着李春香唐皓儿跑来跑去的。 大街上热热闹闹，人们簇拥着跟随着谢天这辆卡车开向团部。 可是谢天却没有那么开心，只是情面上的敷衍。 葛大壮留在了张庄，这是他拉起队伍以来牺牲的第一个战士，而且还是他亲手带出来的。 在这战争年月人们对生生死死早就已经麻木了，麻木了上百年，麻木了几代人，麻木到他们认为死亡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根本不需要理由，也想不起来反抗。 前天镇上横街的三爷抱了两只猪仔到张庄去卖，本想换几个钱买些粮食回来，结果刚走到张庄就被炮楼上的鬼子开枪打死了，原因竟然是，炮楼上站岗的两个鬼子闲着无聊，拿路上走来的三爷当靶子练枪法…… 人命不如狗，谁还会在意生死？ 可是谢天不行，他是从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是在心理上还需要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 虽然现在谢天的手上也已经沾满了日本人的血，但是从心理上他根本没拿日本鬼子当人，就跟日本鬼子不拿中国人当人一样。 为了在抗日战争中死去的三千五百万人民。 为了在南j大屠杀中死去的三十万老百姓。 为了无数像三爷那样无辜死在日本鬼子屠刀下的中国人。 谢天也不会把他们当成人看。 可是葛大壮不一样。 葛大壮是他的兵，是他带出来的，是为了掩护他们而牺牲的。 汽车路过横街孙寡妇的豆腐坊，谢天见豆腐坊里黑着灯，他犹豫了一下停下车，冲着秦奋吩咐道：“你们先回团部，我去看看大壮娘。” 秦奋叹了口气：“一起去吧。” 谢天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下车走向豆腐坊，车厢里的战士们都猜出谢天要去干啥，他们默默跳下车站在谢天身后，不用人吩咐，机动排和炮排已经自动排列成了两个队列。 谢天迈上台阶伸手敲门：“孙嫂子在家么？” 过了好半天豆腐坊里才传出孙寡妇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敲门？小心我告诉谢团长把你吊起来用大鞋底子抽你。” 谢天咳嗽一声：“孙嫂子，我是谢宝庆，你开一下门，我想看一眼大壮娘睡了没。” 豆腐坊油灯被点亮，传出一阵手忙脚乱拔门闩的声音。 孙寡妇拎着顶门棍哗啦一下打开店门满脸歉意的看着谢天：“对不起啊谢团长，我没听出来是你声音，快进来坐，我给你盛碗豆花，加白糖的。” 说完孙寡妇才看到谢天身后还站着这么多战士，还有黑压压的一大片街坊，她愣了一下也豁出去了，招手：“都进来，一人一碗豆花，我请客。” 谢天呼了口大气看着孙寡妇说道：“孙嫂子，豆花就改天吧，大壮娘要是睡了就算了，我们明早再过来，要是没睡我想跟她老人家说几句话，麻烦你去看一眼。” 看到谢天等人的表情，孙寡妇楞了一下，心惊的小心问道：“是不是大壮出事儿了？” 谢天没有回答，但是孙寡妇已经明白了。 她自嘲的苦笑了一下：“看来我天生就是守寡的命，谢团长进来坐吧，我进去看一眼。” 谢天无语，听孙寡妇的话她和葛大壮之间好像还有什么故事，这小子。 那也就难怪孙寡妇会把大壮娘接回家里来住了。 无论葛大壮跟孙寡妇之间有什么故事，也只能是故事了。 孙寡妇转身走进后屋，谢天也不避讳寡妇门前是非多，抬脚走进了豆腐坊。 这里他也不是没来过，大孤镇家家户户挖地道他都走过来了，孙寡妇家没男人他还特意安排了战士过来帮忙挖地道。 我去，我想起来了，我随手抓的那个战士就是葛大壮，那天这小子正从孙寡妇门口经过就被谢天给抓了壮丁。 看来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也是我一手促成的啊。 只是我这个月老当得不合格啊，只送了人家几天的姻缘。 谢天正在胡思乱想，这时通往后屋的门帘掀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揉着睡眼快步走进来，惊喜的喊道：“团长你们怎么才回来？俺都睡一觉了。” 我去，葛大壮？ 谢天等人眼睛刷的一下瞪圆了。 孙寡妇满面笑容的跟在葛大壮身后走回来，咯咯笑着冲着谢天说道：“谢团长，俺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的，俺去看他娘，他正挤在他娘炕上打呼噜呢。” 孙寡妇早给了葛大壮钥匙，葛大壮半夜回来轻手轻脚没惊动她。 葛大壮走到谢天面前憨厚的笑道：“俺车被鬼子给打炸了，俺趴在地上没敢动，等鬼子那个照亮的破玩意灭了以后俺就去追你们，结果追半天把你们给追丢了，俺干脆就先回来了。对了团长，俺还看到三个黑乎乎的怪东西，跑起来呼呼的挺吓人，那是啥玩意？” 谢天哈哈大笑着使劲在葛大壮胸口捶了一拳：“你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嗝屁了，结果你小子跑回来睡大觉了。兄弟们，替老子揍这小子一顿，拉到团部死啦死啦地。” 本来早就酝酿好感情的那群兵一拥而上就是一通乱拳，边打边笑。 谢天走向门口，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突然站住，转身瞪着被战士们包围着的葛大壮板着脸喊道：“葛大壮。” “到”，葛大壮急忙推开战友们快步走到谢天面前。 谢天瞪着葛大壮问道：“你喜欢孙嫂子么？” 葛大壮老脸腾地一下红了，什么喜欢啊爱啊这些都是在没人的地方说的话，现在谢天在大庭广众下问出来他怎么回答啊？ 谢天瞪着葛大壮怒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老爷们磨叽什么。” 葛大壮老脸红得发紫，狠心挺胸大声答道：“喜欢。” 谢天转向孙寡妇：“孙嫂子，你要是不嫌弃老子这个孬兵干脆就娶了他，让这小子帮你推磨，还省驴了呢。” 孙寡妇忍不住噗哧一笑：“俺可不敢说娶了大壮，大壮要是不嫌弃俺是个寡妇，俺就嫁给他。” 谢天一拍巴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天亮了我给你们张罗几桌酒席，你们俩拜个天地就是夫妻了。” 这年头结婚可没那么繁琐，摆几桌酒就算是明媒正娶。 战士们哈哈笑着恭喜葛大壮孙寡妇，葛大壮身上的仇恨被瞬间拉满。 这逃难逃的，还娶到了老婆，要不咱们都逃难去吧。 谢天伸手一指葛大壮：“以后你要是敢欺负孙嫂子，小心老子大鞋底子抽你。今天老子给你放假了，明天起早再到机动排报道。” 李常顺搂着葛大壮肩膀笑道：“团长吓唬你的，你不欺负小嫂子哪行，不仅要欺负，还得狠狠欺负，你要是不行弟兄们都可以帮忙，对不对兄弟们。” 一帮坏小子齐声起哄，谢天瞪眼骂道：“兔崽子们，赶紧上车跟老子回团部做战斗总结。” 做战斗总结就得趁热打铁，这样才记得牢靠。 李常顺等人嘻嘻哈哈放过葛大壮，葛大壮急忙说道：“俺也去。” 孙寡妇急忙去扯葛大壮低声说道：“团长不是给你放假了么？” 葛大壮憨厚的冲着孙寡妇一笑：“这是正事，俺去去就回来，给俺留门。” 孙寡妇脸一红松开葛大壮：“俺才不管你回不回来呢。” 人们哄堂大笑，簇拥着谢天走出豆腐坊。 又是零战损，痛快啊。 第53章 八个菜 见到谢天他们一行平安回来，唐皓儿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 原来有了牵挂是这种滋味，空落落的，像是没有了灵魂。 看到他那一刻时的欣喜，空虚的躯壳马上变得充实了。 这应该就是憧憬过无数次的爱情吧？ 唐皓儿做少女梦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白马王子，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爱情是给了一个大土匪。 一个粗鄙不堪，却又心细如发，才华横溢的大土匪。 谢天站在团部台阶上，冲着跟随而来的百姓们说道：“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今天鬼子吃了个大亏，明天或许鬼子就会展开疯狂报复，大家抓紧时间把贵重物品、粮食都转移到地道中去，咱们要坚壁清野，不让鬼子从咱们身上得到一粒粮食。” “投亲靠友是走不通的，这一次鬼子必定要进行一次旷日持久的大扫荡，附近的几个县恐怕都会波及到，咱们只能依托地道跟他们斗。” “咱们也要做好跟鬼子打持久战的准备，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鬼子会占领咱们大孤镇，会烧掉咱们的房子，但是我向大家保证，鬼子在咱们大孤镇一定呆不长的。” “房子没有了咱们可以再盖起来，瓶瓶罐罐被打烂了咱们可以再重建，只要咱们把命留住，生活就还会有希望。”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了半天，谢天耐下心来跟大家解释了一会儿，终于把百姓们劝说散了。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马虎。 进到屋里，谢天关上门冲着还在站立的战士们把手向下压了下：“大家坐。” 谢天转向唐皓儿：“皓儿，给我们准备点吃的，都饿了。” 唐皓儿莞尔一笑：“都准备好了，我去给你们端来。” 这么多人只能在前面铺面里开会，围着拼起来的大桌子坐一圈，挺像是那么回事。 谢天坐下，秦奋吴文华他们这才跟着坐下，左秦奋右吴文华，这算是谢天的左膀右臂了。 这一天对吴文华来说跟做梦一样，昨天还是晋绥军呢，今天就成了解放军，还跟着打了一晚上的仗，这仗打的虽有投机取巧之嫌，但是却立竿见影战果丰硕。 如果他还有机会回晋绥军，去358团的话，仅这一天的经历他就可以跟358团的老弟兄们吹嘘一辈子的。 二十几个人连根毛都没伤到就端了鬼子两座炮楼，还炸毁了一列火车，算上被鬼子自己地雷炸的那些鬼子，今天一晚上就打死打伤几百个鬼子。 这可是空前的大捷，比李云龙打下平安县城的战果毫不逊色，恐怕连委员长都会亲自颁发嘉奖令。 只可惜谢宝庆这支部队是一支自拉山头的野部队，还没有得到政府认可。 如果政府认可，那么谢宝庆被捧为民族英雄都毫不过分。 在吴文华心中，不管政府是否认可谢宝庆，他已经把谢宝庆当成了民族英雄。 通过这一天的了解，他知道谢宝庆是真心要打鬼子，而且是血战到底的那种，令人钦佩。 谢天开始让每个人总结今晚得失，战后总结会不是流于形式，而是要总结经验教训把每个人的潜力都挖掘出来，这样才有利于部队的健康发展。 这时铁蛋端着一笸箩大饼走进来，气呼呼的把笸箩顿到谢天面前的桌上，瞅着谢天说道：“团长，下回再打鬼子俺也要跟着去，保护干娘太干巴了，没意思。” 谢天看了铁蛋一眼：“服从命令听指挥懂不懂？滚后面守着你干娘去，你干娘掉根头发老子就揍你一顿。” 战士们哄堂大笑纷纷站起来拿大饼，李常顺跟铁蛋开玩笑：“谢晋，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给你干娘剃个光头，这样就保准不会掉头发了。” “滚”，铁胆气呼呼的骂了一句，抓起一张大饼卷起来拉了张凳子坐到谢天身边。 唐皓儿端了一大海碗还冒着热气的肉丝炒咸菜疙瘩丝走进来，笑道：“别干吃大饼，卷点咸菜丝吃，我放了辣椒，香着呢。” 谢天笑呵呵的从唐皓儿手中接过海碗放到桌上，看着唐皓儿说道：“你先去歇着吧，我们开会还得等会儿。” 唐皓儿看着谢天说道：“反正现在也睡不着，我能跟着旁听会儿么？” 谢天笑笑点了点头，铁蛋急忙把凳子让出一半来给唐皓儿，还拿袖子擦了擦：“干娘你坐。” 谢天从笸箩里拿起一张大饼卷了些咸菜肉丝，咔嚓咬了一口说道：“咱们边吃边说，吴营长第一次参加咱们这个会先听听，秦奋，你先说。” 正忙着卷咸菜的秦奋也没坐下，一边卷着大饼一边说道：“俺觉得今天晚上打得挺好的，就是咱炮手还需要提高一下。张排长我不是说你啊，你的炮已经打的出神入化了，我是说其他炮手。如果其他炮手也能达到你这样的水平，那么咱们打鬼子的时候就可以数炮齐发，而且每一个炮也不需要你再亲自校队，这样在开炮的效率上就会提高好几倍。” 谢天点了点头在小本子上记下，看着张兴盛说道：“兴盛，你要抓紧时间把你的经验传给炮排战士们，这个不许藏私，你要是给老子训练出一个炮连来，老子天天请你吃满汉全席。” 张兴盛吃着大饼嘀咕了一句，谢天没听清，他身边的几个战士哈哈大笑了起来。 谢天瞪着眼珠子问道：“你他娘的说啥呢，大声点。” 张兴盛刷的站起来大声说道：“报告团长，打鬼子火车的时候团长说回来以后请俺吃八个菜，现在俺只看到大饼卷咸菜。” 战士们哄堂大笑，谢天哑口无言的瞪了张兴盛半天，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说老子说话不算数呗，明天老子就请你吃八个菜。葛大壮。” “到” “明天你小子结婚摆酒算上他一个，老子单独给他弄一桌，炒咸菜、炖咸菜、麻辣咸菜、干馏咸菜、咸菜丝、咸菜片、咸菜段、咸菜块，老子瞪着眼看他吃。” 战士们笑得前仰后合，这时大门被推开，李春香的声音传了过来：“谢团座这是跟咸菜较上劲了啊，快都别吃咸菜了，我给你们带了几个菜过来，还有酒。” 谢天看过去，只见李春香提着个食盒已经进门了，在她身后是抱着酒坛子憨笑的老崔。 谢天唐皓儿急忙起身迎过去，唐皓儿起的太急了，铁蛋没留意坐翻了凳子坐了个大屁股蹲，疼得直叫唤。 谢天迎上李春香板着脸说道：“怎么又能吃你的，你们家日子不过啦？” 李春香咯咯笑着说道：“你要是天天打胜仗我就天天请你吃饭，你们全团我请不起，就请你们几个还没问题。铁蛋，别坐在地上装模作样了，赶紧到后面去拿碗，俺要亲自给团长倒酒庆功。” 铁蛋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去后面厨房拿碗，唐皓儿扶起铁蛋坐翻的凳子看着李春香笑道：“我说你怎么看到他们回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呢。” 李春香咯咯笑着拉住唐皓儿小手：“有你在哪有我在谢大当家面前献殷勤的份，我就只能施展自己长项，给大当家的准备几个好菜表示心意喽。” 感觉这个女人又要歪楼，唐皓儿急忙从她手中接过食盒笑道：“我看看你给我们当家的准备啥好吃的了。” 唐皓儿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香气弥漫，顿时勾起了战士们的馋虫。 李春香咯咯笑着搂住唐皓儿小蛮腰，咬着唐皓儿耳朵低声笑道：“我们当家的，你是打算要把谢宝庆分给我一块么？你们是真爱，上半截留给你慢慢爱，下半截给我就行……” “要死啦你……”唐皓儿小脸腾地一下变成了火烧云，她恶狠狠的在李春香腰里狠狠拧了一把，一跺脚转身跑回后院去了。 实在受不了这个女人了啊，这张破嘴真是什么都敢说出口。 这么多人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 他给我那把防身的勃朗宁呢，我放哪了？我非得给她一枪不可。 李春香咯咯笑着从唐皓儿背影上收回目光，从食盒里一样一样往外拿菜，自然少不了香满楼的招牌菜八珍烧鸡，嘴里笑道：“你们快别吃那破咸菜了，我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 战士们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咸菜已经卷进大饼里了哪舍得糟蹋，更何况还放了肉丝和辣椒啊。 咸菜也要吃，烧鸡也要吃。 只是团长还没有吩咐，不知道能不能吃。 菜都摆上桌了还有不能吃的？ 不吃不是冷了李春香两口子的一片心意？ 谢天微微一笑冲着战士们说道：“大家谢谢老崔和春香，吃吧。张排长，你小子瞪大眼珠子给老子瞅好了，这是不是八个菜？算上咸菜都九个菜了。” 战士们七嘴八舌的感谢老崔和李春香，几乎是一眨眼，装烧鸡的那个盘子里就只剩下一个鸡屁股了。 谢天苦笑不得，这帮臭小子们，连个鸡爪也不给老子留，算你们狠。 他娘的，吴文华你拿着个鸡翅膀冲老子笑啥？ 才一天功夫你也跟着他们变坏了啊？！ 第54章 无声的疗伤 这会开成了聚餐会，谢天也无所谓，不耽搁正事儿就行。 吃吃喝喝间谢天为大家今晚的表现做了总结，起身单独敬了葛大壮和张兴盛一碗酒，手一挥：“现在都赶紧滚蛋回去睡觉，明天按照计划行事。” 谢天就是这支部队的魂，他说的话在这支部队就是圣旨，没有人会违抗或者反驳，开玩笑例外。 他们知道谢天喜欢开玩笑，不严肃的时候别人怎么开他玩笑都没事。 机动排这帮小子甚至还揍过谢天，当然，是在训练的时候。 轰跑了这帮家伙，谢天返回后院。 唐皓儿关好门帮谢天脱外衣：“洗澡水给你烧好了，去泡泡吧。” 做了这么多天夫妻，唐皓儿已经熟悉了谢天的起居习惯。 每天都要洗澡，连唐皓儿觉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不能让这个大土匪笑话自己不爱干净，也洗吧。 晋绥地区冬季天气寒冷，洗澡很不方便，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没养成每天都要洗澡的习惯，结果谢宝庆这个大土匪每天还要洗个澡，哪怕只是简单地冲洗一下也要洗。 看到唐皓儿帮自己脱外衣，谢天说道：“你先去睡吧，我自己脱就好。” 唐皓儿楞了一下，急忙打量谢天身上，焦急的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夫妻连心，唐皓儿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帮谢天脱外衣，结果今天谢天竟然要支开她，她马上意识到不太对劲。 谢天也知道瞒不过唐皓儿，现在隐瞒，等会钻进被窝还是会露馅，无奈苦笑道：“没事儿，就蹭破点皮，等会儿我自己包一下就好了。” “伤在哪儿了？”唐皓儿泪水瞬间已在眼眶中打转。 谢天苦笑一下指了指胯部：“扶我进去，别让铁蛋那小子看到，不然队伍就乱了。” 唐皓儿眼泪夺眶而出，刚才他还装的那么坚强，现在竟然要人扶进屋才行，那能是蹭破点皮的小伤么？ 屋里，唐皓儿帮谢天脱下外衣，看到谢天裤子上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渍，几乎半条裤腿都被鲜血浸透了，顿时手足无措。 谢天淡定的往下扯衣服，笑道：“真的没事，就是被炮弹皮蹭了一下，没时间处理才流了这么多血，等会儿看下伤口上点药就好了。” 唐皓儿扑簌簌掉着眼泪小心翼翼的帮谢天脱裤子，往下扯的时候谢天忍不住疼得闷哼了一声。 唐皓儿急忙连声道歉，手足无措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谢天苦笑：“应该是弹片还插在骨头上，先把裤子剪了吧。” 唐皓儿手忙脚乱的去找剪刀，她开绸缎庄帮人做衣服，屋里剪刀就好几种，结果慌乱之下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剪刀放在哪儿了。说话都拉出了哭腔：“剪刀，剪刀我放哪儿了啊。” 谢天好笑的伸手指了一下五斗柜：“在下面第二个抽屉里。” 好不容易剪开裤腿，连棉裤内裤都剪了，棉裤半条裤腿都已经被鲜血浸透，沉甸甸硬邦邦的。 终于看到了伤口，只见一块核桃大的的炮弹碎片斜斜的插在谢天髋骨上，触目惊心，还好血早就已经止住了。 唐皓儿眼泪扑簌簌落下，手足无措的看着谢天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谢天看了一眼伤口笑道：“没事儿是小伤，你帮我准备一瓶酒一些干净棉花一块干净布两把老虎钳。” 唐皓儿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撞，不过好歹还是把谢天要的这些东西给准备出来了。 谢天从桌上拿起一根烟点上，冲着唐皓儿笑笑说道：“你到地道里找那个药箱，帮我拿几片阿司匹林上来。” 唐皓儿急忙撩起炕被掀起大炕上的地道口，谢天笑道：“别慌，点上油灯再下去，下面太黑，你小心点。” 谢天专门在大炕上给唐皓儿开了个地道口就是为了方便她紧急时刻下地道，这个地道口太容易暴露，所以谢天还在下面做了一些设计，别人发现之后下去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方便藏人的小地窨子，轻易不会发现地窨子里面还隐藏着通往下方的地道，再下一个地道才能到达原先财主挖的那个地窨子。 不是谢天对设计地道有什么天赋，在穿越过来之前谢天就喜欢研究那些机关陷阱一类的东西，对于设计机关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盗墓贼进了他设计的地道也得晕头转向。 看着唐皓儿钻进地道，谢天咬开那瓶白酒冲洗伤口。 支开唐皓儿，是担心会吓到唐皓儿，毕竟处理伤口是要见血的，更何况现在手头的资源有限，谢天只能用一些土办法来处理伤口。 酒精洒在伤口上，饶是谢天的毅力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谢天以前可是在八角笼里讨生活的，哪一场比赛打下来不是伤痕累累，对处理伤口他早就已经有了经验。 只是这一次炮弹碎片还插在骨头上，可以想象他要忍受非人的疼痛。 倒了半瓶白酒，谢天从枪里褪出来一颗子弹用老虎钳扭掉弹头，拿掉嘴里的烟抓起桌上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用老虎钳夹牢那个炮弹碎片，一咬牙利用杠杆原理猛的一翘。 炮弹碎片脱骨而出，带出了喷溅的鲜血和几缕碎肉，疼得谢天闷哼一声，直接扔掉老虎钳抓起酒瓶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半瓶白酒全部倒在伤口上，用棉花紧紧按住。 额头上的冷汗珠子吧嗒吧嗒落在大腿上，谢天张大了嘴却没有喊出声，疼痛冲到嘴唇边却被他生生的憋在那放不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这股疼劲儿过去了，谢天急促的呼出几口大气把嘴里忍了半天的那股疼发泄出去，看了一下棉花按住的伤口，拿起桌上的子弹壳将火药全部倒在伤口上，狠心将手中燃着的半截香烟按了上去。 嘭的一团火光闪过，谢天一声闷哼，脸孔已经疼的变形，忍不住抬起没有受伤的那条腿狠狠在地上跺了几下。 地道中唐皓儿听到上面传来咚咚捶地的声音，不知道谢天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翻到药拿着药瓶向上跑，爬出地道时正见谢天坐在太师椅上靠着后背呼呼喘大气，地上扔着一把老虎钳和那块碎弹片，大腿伤口处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顺着小腿上淌下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 唐皓儿心疼的扑到谢天身前眼泪扑簌簌的落：“你怎么不等我上来帮你。” 谢天疲惫的笑道：“小伤，我自己随便搞搞就好了。麻烦你帮我擦一下吧，我实在是不想动了。” 唐皓儿哭着帮谢天用热水擦拭身体，把他搀上炕盖好被子。 唐皓儿还没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炕上的谢天已经打起了呼噜。 唐皓儿心疼的坐在谢天身边，抚摸着谢天的脸，眼中蒙着泪光。 我的男人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的心会很痛，很痛， 凌晨，唐皓儿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感觉到谢天臂弯的滚烫，急忙伸手摸了一下谢天额头，吓得翻身坐起来。 怎么这么烫？他发烧了！ 唐皓儿急忙穿衣下炕，洗了一块湿面巾敷在谢天额头。 迷糊中谢天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凉爽，舒服了一些，迷迷糊糊拉住唐皓儿放在他脸上的手，含糊不清的说道：“打完鬼子跟我一起回去，一起回去，我要带你……” 后面的话唐皓儿已听不清，谢天又传出了沉重的鼾声。 换过两次湿布之后，谢天的高烧还没有退下。 唐皓儿踌躇片刻，毅然走出屋子到东厢房敲门：“铁蛋醒醒。” 很快房门打开，铁蛋衣冠不整的拎着汤姆森出现在门口，一脸警惕的问道：“干娘，啥事？” 唐皓儿看着铁蛋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是什么世道让一个孩子要随时抱着枪睡觉啊。 “铁蛋，你干爹病了，你和小满你们俩照顾好他，我去给他请大夫。” “俺干爹病啦？他咋啦？” 铁蛋不顾唐皓儿还站在门口就硬挤了出来直奔正屋。 唐皓儿苦笑一下看向正在穿衣服的小满：“小满，你们俩照顾好当家的，我去去就回来。” 小满急忙应道：“俺这就过去，东家啥病？要紧不？” 天还没亮呢就要去请大夫，能不要紧么。 高家围子土墙上昏昏欲睡的庄客猛然发现黑暗中有一辆汽车灯光正向高家围子开过来，他急忙一脚踢醒同伴：“有车过来了，你在这盯着，我去向老爷汇报。” 不等那个庄客反应过来，这个庄客已经背着枪飞奔下土墙直奔内宅，跑到门口砰砰敲门：“老爷快醒醒，有人来了。” 屋里的灯很快点亮了，不大功夫高奎荣披着棉袍怒容满面的开门出来呵斥道：“大早晨的叫什么丧，谁来了？” 庄客急忙回道：“不知道啊，开汽车来的。” “开汽车来的？”高奎荣眉梢轻轻一挑穿着长袍快步向围子走去。 开汽车来的，不是大儿子高占财就是二儿子高占田，没别人了。 这大晚上的摸黑回来，恐怕是发生大事了啊。 第55章 医不讳病 高奎荣虽然认为是不知道哪个儿子回来了，但是依旧非常谨慎，并没有让人打开大门而是先上了围子。 这黑灯瞎火的，得确认了身份才能开门。 高奎荣的谨慎果然是有道理的，来的那辆卡车已经停在了门外，果然不是他的哪个儿子。 见高奎荣走上围子，一个庄客急忙迎上汇报道：“老爷，来的是谢宝庆的女人，是来找大小姐的。” 高奎荣楞了一下：“找大小姐的，没说啥事儿？” 高奎荣心中已经升起不祥预感，开着卡车来找大小姐，十有八九又是来要粮食的啊。 他也听说了，谢宝庆在大孤镇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还笼络了好几百从河南逃难过来的难民，前两天还收编了晋绥军一个营。 现在的谢宝庆他肯定是惹不起了。 嗯，以前的谢宝庆他也惹不起，但是还能叫一下板。 现在的谢宝庆兵强马壮，就算他把儿子侄子们都叫回来也不愿招惹。 人多了，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吃的问题。 一千多号人，每天的人吃马喂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可是，你现在叫一个女人过来算怎么回事？ 还直接找大小姐。 女人跟女人好说话？ 还不是为了忽悠我粮食！ 高奎荣沉思片刻，冲着庄客低声说道：“跟他说大小姐不在家，到太原去了，她要是问我就说我也不在家，出门好几天了，让他回去。” 庄客咧了一下嘴，刚才唐皓儿叫门，他已经回复唐皓儿有人叫老爷去了，现在你说你不在家我咋跟人说？ 庄客硬着头皮走到垛子前看着车头前站着的唐皓儿大声说道：“谢大当家的家里的，老爷说小姐不在家，到太原去了，他也不在家，出门好几天了，你回去吧。” 高奎荣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傻？这话能是我说的么？ 高奎荣恨不得一脚把庄客踹下围子，他哪知道这个庄客是宁愿得罪他也不想得罪谢宝庆啊。 大不了不在这儿干庄客了，跑去大孤镇给谢宝庆当兵。 赶马车的老王可说了，跟着谢宝庆顿顿大白面馒头大米饭，还有肉吃，不吹牛，老王自己就是团部炊事班班长，连日本牛肉罐头都经常吃。 高奎荣一把搡开那个庄客挤出笑脸冲着围子下的唐皓儿抱拳：“谢宝庆家里的，你别听这个夯货瞎咧咧，我在这儿呢，就是我那闺女她真去太原了，去好几天了。谢宝庆家里的，你有啥事儿跟我说就好，只要不是啥伤筋动骨的事情我都答应你。” 高奎荣所说的伤筋动骨指的是粮食和钱，而唐皓儿听到伤筋动骨这个词儿顿时就急眼了，她伸手撩起衣服从腰间一个小枪套里掏出谢天给她那把勃朗宁，对着天空砰砰砰就是三枪。 围子上的高奎荣和庄客们吓得赶紧蹲下躲在垛子后面，虽然他们手中有枪，可是墙下这个女人他们是真不敢惹啊。 惹了她，谢宝庆得把高家围子踏成一马平川，连骨头渣恐怕都的给你碾碎了。 高奎荣躲在垛子后面都要哭了，这女人咋比谢宝庆还狠啊，一言不合就开枪啊。 “谢宝庆家里的别开枪，咱们有话好商量，你是来借粮食的么，我马上让你给你把车装满还不成么？”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再加上今天的谢宝庆今非昔比，高奎荣也明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谢宝庆再跟他借粮，随便来辆车就足够了。 人家还把自己的女人派来，这是给足了他面子啊，得兜着。 “美娟姐，我是皓儿，我找你有急事，你快点出来。” 墙外唐皓儿大喊着，对着天空砰的又是一枪。 我已经答应借粮了怎么还开枪？ 高奎荣马上意识到谢宝庆的女人不是冲着粮食来的，是真的找自己闺女，而且肯定是特别特别急的事情。 不然她不会这个时间来，更不会没说两句话就开枪。 高奎荣急忙站起来冲着围子下的唐皓儿喊道：“谢宝庆家里的别开枪了，我这就给你喊美娟去，你等等，你等等，马上就来。” 大闺女的闺房自然不能让这些庄客们去喊，身边又没有丫鬟婆子，高奎荣只得自己跑一趟。 高奎荣慌乱的跑下围子直奔高美娟闺房，围子里面大宅套小宅，高美娟的闺房跟她娘在一个院里，高奎荣现在基本上在二娘屋里睡，大娘的院子已经好久没来过了，走着都有点生疏了。 高奎荣跑到院前砰砰敲门，院门很快打开，高美娟妆容不整的打开院门冲着高奎荣急切的问道：“爹，我听到枪声，咋回事？” 高奎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断断续续的说道：“谢宝庆的女人来找你，说是有急事……诶诶……” 高奎荣被高美娟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高美娟已经夺门而出直奔围子大门。 大门打开，高美娟直接冲到唐皓儿面前疾声问道：“皓儿你怎么亲自来了，出啥事儿了？” 看到高美娟，唐皓儿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一把扯住高美娟胳膊就往驾驶室拖：“快跟我走，他受伤了，救救他……” “啊？！”高美娟吃了一惊急忙跟着唐皓儿一起钻进车里，不用吩咐，开车的李常顺已经一脚油门卡车四个后轮在路面上打了几个空转，呼的一下窜了出去。 昨晚刚梦到跟大土匪一起骑马，骑在一匹马上，大土匪搂着我的腰，鼻子里的热气喷到我脖子上，痒痒的…… “他怎么受的伤？伤在哪儿？要不要紧？”高美娟抓着唐皓儿的手语无伦次的问着。 不要紧能在这个时间跑来这里找我么。 高美娟心里都明白，还是忍不住要问。 其实关键是想问伤在哪，伤情如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唐皓儿回答的也乱七八糟，什么弹片，什么钳子，什么阿司匹林之类的。 李常顺都听不下去了，他沉声说道：“昨晚团长带着俺们打了张庄据点，谁也没发觉团长受伤了，回来后他还跟俺们一起开会吃饭喝酒。嫂子说团长是伤在了大跨上，弹片团长自己取出来了，伤口也处理过了，只是团长现在在发高烧，嫂子也叫不醒他。” 高美娟偷偷松了口气握着唐皓儿小手拍着说道：“皓儿你别紧张，伤在大跨上一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术后发烧也是正常的，等会儿我看看就知道了……” 卡车冲进大孤镇越过横街一脚急刹停在绸缎庄门口，听到刹车声，秦奋和吴文华几个人从院子里跑出来。 唐皓儿拉着高美娟匆匆向屋里走，看着焦急的秦奋等人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没醒，铁蛋和小满在屋里照顾他，给他煮了点小米粥也喂不进去。” 走进院，院里还站着不少人，有的坐在台阶上抽烟，有个三五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唐皓儿去找李常顺开车去请高美娟惊动了不少人。 院里的人见到唐皓儿拉着高美娟进来纷纷起身喊嫂子，自动给她们让开了一条路。 唐皓儿哪有心思一一回应大家，急忙拉着高美娟走进屋，秦奋和吴文华两个人也跟了进去。 进到里屋，高美娟一眼看到躺在大炕上昏睡的谢天，谢天身边坐着正帮他擦额头的铁蛋，铁蛋眼睛都哭肿了。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高美娟伸手摸了一下谢天额头，果然是烫得吓人。 她脱鞋上炕冲着铁蛋吩咐道：“去找白酒给他擦身子。” 铁蛋哦了一声扔下布就向屋外跑。 高美娟已经得知谢天伤在了胯部，她撩起一些被子准备查看伤情，结果刚看清被子里的内容就羞得小脸一红急忙把被子放下来冲着屋里的人说道：“你们都先出去，皓儿留下。” 这是什么习惯啊，怎么睡觉连内裤都不穿啊…… 唉，可惜整天跟他钻在一个被窝里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铁蛋抱了整整一坛高粱酒回来，炕上高美娟正跪在那给谢天重新处理伤口。 炕上的两个女人都小脸红红的，唐皓儿一个人无法搬动谢天帮他穿上内裤，只得求助于高美娟，谁让高美娟连小满也轰出去了呢。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帮谢天穿好内裤，主要是担心触碰到谢天伤口，高美娟又担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一直闭着眼睛协助，结果还是…… 唐皓儿和高美娟两个人只能是心照不宣，一个假装没看到，一个假装没碰到，却是同样小脸红红的不敢看对方一眼。 医不讳病，高美娟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高美娟帮谢天处理伤口的时候是认真的，她揭开裹着伤口的布先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伤口有着明显的灼伤痕迹，附近的一片皮肤都被烧焦了。 这得是多狠的人啊才能自己这样处理伤口，不疼么？ 天渐渐亮了，高美娟一身疲惫的从屋里走出来，外屋焦急等待的秦奋和吴文华急忙迎上问道：“团长怎么样了？” “烧退了一点，现在睡着了。最近不要让他喝酒，不要给他吃辣的东西，多吃鱼，少吃肥肉。你们去告诉厨房给他蒸个鸡蛋羹，他现在肯定饿了，要吃一些有营养容易消化的。” “鸡蛋羹？鸡蛋羹是啥？”外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高美娟无语的看了几个大男人一眼，摇了摇头：“还是我去吧。” 第56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吃了两口热乎乎的鸡蛋羹，谢天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唐皓儿身边的高美娟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高美娟撇着嘴说道：“卸磨杀驴，刚睁开眼就开始嫌弃别人了，好了我走啦，皓儿，记得一天给他换次药，那几种药片让他按时吃。” 唐皓儿急忙拉住高美娟小手：“美娟姐，谢谢你。” 高美娟笑笑：“好啊，那哪天你请我吃饭。记住别让他喝酒别吃辣椒，如果有鱼就给他多吃点鱼。我先回去了。” 这个季节鱼可是稀罕玩意，不过不用担心，吴文华刚才听高美娟说要让谢天多吃鱼，他已经安排几个战士下河砸冰窟窿翻鱼去了。 这个季节抓鱼其实更好抓，就是费点力气，要把河里的冰一片片掀起来，如果遇到鱼窝子河床上一层都是冻僵的鱼，有的鱼被冻到冰里，砸出来就好了。 唐皓儿挽留：“吃完早饭再回去吧，我叫车送你。” 谢天算是听明白了，高美娟是唐皓儿请来给自己看伤的。 听到谢天说话的声音，一直外屋等候的秦奋和吴文华急忙掀开门帘走进来。 谢天一见他俩，裹着被子扑棱了一下坐了起来，先是问道：“你们俩怎么也在？” 说着话谢天转动脑袋找手表，没见到在哪，急忙欠身掀起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高美娟小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半裸的男人欠身掀窗帘，半个屁股都露出来了。 唐皓儿急忙说道：“你那会儿烧的厉害，我去找李排长派车带我去接美娟姐，惊动了秦营长和吴营长。” “胡闹，现在几点了？”谢天转身裹好被子问道。 秦奋回道：“五点四十，天快亮了。” 谢天瞪着眼珠子看向秦奋，破口大骂：“混帐东西，那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带着你的一营滚去望马坡。” 秦奋立正：“一营已经出发了，具体工作已经安排部署好了。” 唐皓儿责怪谢天：“秦营长是担心你才留下来的。” “老子死不了，赶紧快滚，那可是几百个兄弟，秦奋，记住老子的话，就算大孤镇打成了平地，你没接到老子命令也不许带着一营过来支援。” “是”，秦奋挺胸大声应道：“就算大孤镇打成平地，没有接到团长命令也绝不回来支援。” 谢天瞪着秦奋说道：“送你一句话，你给老子记住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在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这就是最好的打法，在游击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秦奋挺胸：“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谢天手一挥：“滚吧，作为一个指挥员，你要随时跟你的队伍在一起，老子死不了，用不着你等在这准备哭丧。” 秦奋被谢天底气十足的骂了一顿反而笑了：“团长我马上就滚，看到团长这样我回去跟战士们也有个交代了。” “交代个屁，快滚。” 秦奋嘿嘿笑着走出屋，吴文华见谢天看向他急忙说道：“二营战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鬼子一冒头，十分钟之内就可以掩护所有老百姓下地道。” 谢天眯着眼看着吴文华问道：“你知道九二步兵炮炮弹初速是多少么？” 吴文华下意识地回答道：“198米每秒。” 谢天眼珠子一瞪：“那十分钟鬼子可以打几轮炮？一发炮弹可以炸死多少老百姓？” 吴文华额头见汗：“我马上安排战士们劝说乡亲们现在就下地道。” 谢天无语的瞪着吴文华：“现在天还没亮，你就不能让乡亲们先踏踏实实睡个自然醒？或许还能舒舒服服吃个早饭。安排一个排跑得快的战士到饮马河埋伏，只要看到鬼子就偷袭他娘的一轮，打完就跑不要恋战，可以先向山里跑，引开一部分鬼子再绕回来。只要那边枪声一响，乡亲们就算上个茅房再下地道都来得及。” 吴文华恍然大悟，转身就向外走，留下一句：“我这就去安排。” 眨眼之间骂跑了两个营长，谢天扯起滑落的被子裹紧自己，看着高美娟说道：“不好意思高大小姐，让你见笑了，这两个小子笨得跟猪一样，欠骂。对了正好你在这儿，你回去跟奎荣老哥说一声，鬼子这段时间恐怕会进行一次大扫荡。鬼子不是他娘的什么好东西，你爹是咱这一片远近有名的大户，小鬼子肯定会打他主意，你让他自己小心点。如果你爹实在没地方去了，你就跟他说，我谢宝庆邀请他到大孤镇来避难，只要有我谢宝庆在，小鬼子就动不了你爹。” 谢天虽然对高奎荣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他还欠着高奎荣一百石棒子的人情，更何况他也猜出来了，是唐皓儿把高美娟请来给自己疗伤的，两份情一个承诺一起还了。 谢天的承诺就是板上钉钉，高奎荣只要来了，他就要保高奎荣一家老小周全。 听到谢天的话高美娟却没有丝毫感激，她冷淡的嗯了一声转向唐皓儿点了点头：“我回去了。” 唐皓儿急忙陪着她一起向外走：“今天鬼子恐怕要来，我也不多留你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高美娟不开心其实只是因为谢天那一句奎荣老哥，谢天一句奎荣老哥就拉开了她和谢天之间的辈分。 说实话，现在谢宝庆在她心中的位置早就已经无人可以取代了，从处事到打仗，从谋略到文采，都让她崇拜到无法自抑。 如果谢天现在冲她点点头，她宁愿给谢天做一个没有名分的填房。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怪唐皓儿。 高美娟这段时间总往大孤镇跑，主动参与妇救会的事情，还拉来了一车棉花捐给了妇救会。 跟唐皓儿闲聊的时候话题自然不可避免的总会聊到谢天身上，高美娟无心说了一句：“谢宝庆哪都挺好，就是为人太粗糙了一些，如果他能多点文化就更完美了。” 结果唐皓儿就把高美娟拉进屋拿出了谢天即兴写的那首《沁园春?雪》，高美娟从此就彻底无法自拔了。 唐皓儿单纯，没看出高美娟的心思。 但是李春香已经明里暗里提醒过唐皓儿好几次要防着高美娟，甚至直言：你家大土匪如果想分出来一块那不如分给我，我要下半截…… 院子里的战士们已经被秦奋和吴文华分别带走，只是门口原本的两个警卫变成了四个，而且是李常顺亲自带队的机动排战士。 安排了一个会开车的战士送高美娟回高家围子，唐皓儿返回后院，后院中只剩下铁蛋和小满两个，两个人正坐在台阶上擦枪，铁蛋擦那把美制汤姆森，小满擦铁蛋那把驳壳枪，把子弹都卸下来一粒一粒的擦。 铁蛋见唐皓儿回来喊了声干娘低头继续擦枪，唐皓儿应了一声问道：“你干爹在干啥？” 唐皓儿跟高美娟在门外说了会儿话，虽然心里挂念谢天，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疏忽的。 更何况她还看出来高美娟似乎有点不太开心，以为高美娟是担心鬼子要来的事情，安慰了她一会儿，还劝说她来大孤镇。 在唐皓儿心中就没有比大孤镇更安全的地方了，身边有军队，脚下有地道，最重要的是，还有她用兵如神的大土匪。 铁蛋擦着枪回道：“吃完东西又睡了，他刚才骂人都是装的，俺都看出来了，他硬挺着的。” 唐皓儿苦笑，我又何尝不是也看出来了，可是谁又能拦得住他。 唐皓儿越过铁蛋他们俩进屋，小满把擦好的驳壳枪递给铁蛋，铁蛋压低了一些声音不在乎的说道：“先借给你用了，俺可跟你说好了，是借的。俺干爹现在规矩大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跟你要回来，还得揍俺一顿。你可得藏好了别让他看到，俺干爹说了，今天鬼子肯定来，恐怕会见人就杀，你没把枪防身咋行。” 铁蛋回头看了一眼西屋窗户，凑到小满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这破枪只要仗打起来俺可以弄来一筐，等回头俺再搞一把咱俩换过来，你没给俺干爹当兵，他就算看到你有枪也不好跟你要。” 小满兴奋的连连点头：“谢谢你铁蛋，这回俺也有枪了。” 铁蛋嘁了一声：“这破枪算啥，回头俺再搞一把花口撸子，要比俺干爹抢俺那把还新，气死他。” 得，现在谢天用的那把花口撸子被铁蛋给记恨上了，谁让那把枪是铁蛋缴获的呢。 屋里，唐皓儿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屋。 炕上谢天已经打起了呼噜，炕桌上放着装鸡蛋羹的大碗，鸡蛋羹已经吃光了。 唐皓儿听着谢天的呼噜声已经很匀称，她小心的摸了一下谢天额头，松了口气。 烧又退了一些，脸色也好看多了，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后的苍白。 偷偷叹了口气收拾好空碗，唐皓儿上炕趴在炕桌上盯着沉睡中的谢天，越看越喜欢。 说实话，就谢天现在谢宝庆的造型实在是没有什么女人缘，头大嘴大鼻子大还一脸的横肉，可是现在看在唐皓儿眼中就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 这应该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哪都大，所以才是她的大土匪，就是让高美娟不小心抓到了。 唐皓儿心里酸溜溜的， 第57章 还是土匪 唐皓儿趴在炕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她也忙了大半夜，又是提心吊胆的，又困又乏，现在终于放下了心事，困乏劲儿也就上来了。 唐皓儿睡得正香呢，却突然被人摇醒，睁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的谢天。 谢天冲着唐皓儿沉声说道：“鬼子来了，你先下地道，我到外面去转转，等会儿到指挥部找你。” 唐皓儿这才听到窗外乒乒乓乓放枪和打炮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听起来还很远，应该是饮马河那的伏兵跟鬼子交上火了。 这都八点多了，鬼子果然是如期而至。 唐皓儿见谢天穿上大衣向外走，急忙叮嘱：“你小心点。” 谢天嗯了一声走出门，早就持戈以待的铁蛋急忙跟在谢天身后。 谢天回头看了铁蛋一眼命令道：“跟着你干娘，要寸步不离。” “俺想跟着你”，铁蛋犟嘴。 谢天飞起一脚骂道：“服从命令，你以后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干娘。” 铁蛋噘着嘴挨了谢天一脚：“跟着你有仗打。” 有仗打就有油水可捞啊，铁蛋可是个小财迷，能划拉着呢。 谢天瞪眼，铁蛋一缩脖子跑进屋去了，临进屋还冲着小满招了招手：“小满过来。” 小满虽然比铁蛋还大一岁，却是铁蛋的小跟班，铁蛋手下也只有这么一个言听计从的兵。 谢天走出门，李常顺和一个兵自动跟在谢天身后。 谢天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有受伤的样子。 谁疼谁知道，谢天每一步迈出伤口都被牵动，那种伤筋动骨的疼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忍下来，还可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天知道自己就是这支部队就是大孤镇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了，恐怕会乱了军心。 就算是装，他也要装作若无其事。 远处饮马河方向枪炮声依旧响个不停，谢天挨家挨户推门向院里招呼屋主：“德全叔赶紧下地道，千万不要闩门。” 闩上门屋里却没人这漏洞太大了，鬼子就算再缺心眼也知道屋里的人肯定藏在哪儿了。 又从一户人家出来，迎面看到吴文华带着一群战士跑来，也在挨家挨户催促大家下地道。 吴文华看到谢天急忙跑过来，急切道：“团长你怎么出来了，你赶紧下地道，外面有我就行。” 谢天嗯了一声看向吴文华身后的民居：“大家都下地道了？” “差不多吧，转了一圈只有两三户还没下去，已经安排战士帮他们下去了。有几户人家闩了门，我让战士们翻墙进去把门打开了。” 镇上除了有限的一些民居是高门大院砖房之外，绝大多数民居都是矮墙柴门低矮的土坯房，翻墙进去不过是抬腿跨过一道坎。 谢天想了一下说道：“孤山寺的和尚们都下地道了没有？” 吴文华愣了片刻讪讪回道：“这个我疏忽了。” 谢天拍了拍吴文华胳膊：“镇上就交给你了，我到庙里去看看，这段时间咱们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关键时刻不能丢下他们。” 谢天带着李常顺他们二人骑马赶到孤山寺，谢天把缰绳扔给李常顺大步向寺中走去。 孤山寺建在大孤山余脉的山脚坡地上，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坡地挖不多深就是岩石，战士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孤山寺中打通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地下通道，而且毫无技术性可言，就是一条简单的地下通道，只是出入口做了一些掩人耳目的手脚，很难被人发觉。 走到寺中，庙里空荡荡的，暂居在这里的难民们也已经被转移进了地道。 对于受留的这些难民谢天是一视同仁的，他还打算明年开春带领战士们帮这些难民在大孤镇边上盖一些房子，让难民们安居下来。 大孤镇边上的荒山野地有的是，只要大家肯出力气把这些荒山野地开垦出来就不会挨饿。 而且谢天还打算搞一些适用的作坊来安置闲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现在眼前最大的难关就是要保得一境平安，把鬼子消灭干净，不然再怎么发展都是在做无用功。 小和尚虚无正抱着扫把在打扫空荡荡的院子，见谢天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虚无急忙停下手抱着扫把双掌合适口喧阿弥陀佛。 谢天走到虚无面前问道：“朴素大师在什么地方？” “大师在后院正在做早课。” 这个时候了还做什么早课，谢天说道：“鬼子要来了，带我去见他。” 虚无急忙放下扫把带着谢天快步走向后院。 后院一间偏殿中传出缭绕的梵音，有这梵音做引导，谢天也不用虚无引路了，他快步走到偏殿前咣当一声推开殿门。 朴素和尚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看去，见到推开殿门走进来的人是谢天头皮就麻了。 说起来谢天也算是跟寺里的和尚们相处一段时间了，谢天虽然是强占了大半个孤山寺，但是除此之外对居住在后院的和尚们也算是秋毫无犯，打鬼子运输队那次还给他们扛过来一袋米，收缴晋绥军两个营装备这次更是给送过来五袋白面和一堆杂七杂八和尚们用得上的东西，算租金都够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楚云飞358团抢占大孤镇可没想到过会打败仗，各种给养武器弹药准备的非常充足，结果都便宜给谢天了。 梵音立止，朴素和尚起身双手合十先是口喧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开口问道：“谢施主今日到后院来不知有何贵干？” 从谢大当家的到谢团长到现在的谢施主，谢天在朴素和尚心目中的地位也在稳步提升啊。 谢天抱了一下拳：“大法师，你听到远处的枪炮声了吧？日本鬼子要来了，这帮畜生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禽兽，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去躲躲。” 和尚们很多脸上都露出惊慌之色，日本人每年都要来大孤镇几次，尤其是夏收和秋收的时候，鬼子一来就是打砸抢烧，每次鬼子来过之后镇上就如同遭遇蝗虫过境一般，不仅被洗劫一空，还要多几座坟头。 孤山寺也曾被鬼子抢过，连镇寺之宝明代的铜佛都被鬼子抬上卡车拉走了，不过到没出人命，只是朴素和尚拦阻鬼子抢铜佛的时候挨了几枪托，在禅房躺了半个多月。 好了伤疤忘记疼，朴素和尚冲着谢天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与世无争，想必日本人来了他们也不会过分为难我们，谢施主还是自行方便吧。” “他奶奶的”，谢天眉毛一立破口大骂：“老子没工夫跟你磨牙，你供的那个泥菩萨救不了你们，你们立刻马上跟老子一起走，谁要是愿意留下来等死老子现在就成全了他。” 和尚们见到谢天发飙，噤若寒蝉挤成了一堆。 谢天伸手一指朴素和尚命令道：“李常顺，押着这老和尚先走，送他们到镇上最近的地方下地道，派两个人给老子看好了他们，不听话的就给老子用大鞋底子抽他们。” 得，还是土匪。 谢天转身就走，李常顺苦笑着走到朴素和尚面前说道：“大师何必呢，我们团长是为了你们好才专门跑来这一趟，小鬼子杀人不眨眼，万一你们有什么闪失团长恐怕也要杀人了。” 朴素和尚摇头叹了口气向门口走去。 李常顺看着其他和尚们说道：“各位大师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快走，最多不超过半小时鬼子就要到了。” 在寺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李常顺和这些和尚们比谢天还熟，偶尔的他和战士们还会帮和尚们劈柴挑水。 谢天气呼呼的骑上马先走了，现在时间紧迫就不是好言劝说的时候，拖下去不仅会害了这些和尚，或许还会连累更多的人。 要骂就让他们骂我，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就算一辈子也不能理解那也无所谓，骂就好了。 谢天骑马返回镇上，镇上已经是空荡荡的看不到几个人影，家家户户大门四开，街上还被丢了不少瓶瓶罐罐和破烂的独轮车什么的，给人第一眼印象就是镇上的老百姓仓皇之间都已经跑光了。 跑哪儿去了？ 自然是跑进山了啊。 每回鬼子来老百姓都是往山里躲，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更是躲的鬼子远远的，这已经形成了惯例。 于木匠媳妇的遭遇就是血的教训，这帮畜生见到女人眼珠子都是绿的。 听到马蹄声，吴文华带着两名战士从临街的一户人家跑出来迎上谢天，有些羞愧地问道：“团长，那些僧人们怎么样了？” “他们马上就到，安排他们从最近的入口下地道。他们来不及准备口粮，你安排炊事班想办法帮他们解决最少三天的食物。” 说着话谢天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放任它自生自灭。 马通人性，看了谢天一眼嘶叫一声奋蹄狂奔而去。 吴文华大声应了一声是，谢天提醒道：“要尊重人家的清规戒律，尤其是饮食方面。” 吴文华笑笑：“团长你有的时候挺细心的。” 谢天眼珠子一瞪：“少拍老子马屁，快去干活。”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气喘吁吁的快步跑过来：“报告团长，鬼子马上就到了，这次鬼子出动了恐怕有一个联队，还有三辆坦克两辆装甲车……” 第58章 沙盘兵推一 按照这个规模，张庄据点的鬼子再加上昨晚那一军列幸存的援军恐怕也就勉强能凑成一个联队，现在连坦克和装甲车都开出来了，差不多是全出动了。 看来小鬼子昨天晚上是被打急眼了啊。 面对如此强敌，谢天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他拍了一下吴文华胳膊：“看来昨天咱们那几炮是炸到大鱼了，你去安顿一下那帮和尚们，我先下地道好好研究一下，或许咱们得调整一下战术。”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需要指挥员临阵调整战术应对，是非常考验指挥员临场应变能力的。 与吴文华分头行动，这里距离绸缎庄也不远，谢天干脆紧走几步返回绸缎庄才下地道。 他知道现在地道中早就已经挤满了人，从地道中走虽然安全但也麻烦，少不了要处理一些婆婆妈妈的事情，现在他可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事情。 谢天前脚刚走进绸缎庄，后脚鬼子由三辆89式坦克和两辆94式豆战车组成的先头装甲部队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看到谢天返回地下指挥部，唐皓儿松了口气急忙上前搀扶：“外面情况怎么样了？你还行吧？” 在唐皓儿面前谢天也就不装了，他抬起胳膊搭住唐皓儿肩膀一瘸一拐的走向沙盘：“还好吧，鬼子已经到了，应该是顺着车辙印直接追来的，有装甲部队。呵呵，别担心，装甲部队遇到地道战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还不如一堆废铜烂铁。” 说的也是，装甲部队最适合集团冲锋和攻坚战，对上地道还真是束手无策，不过对付起来也不会是像谢天说的这么轻松。 看到谢天瘸着进来，铁蛋急忙也过来搀扶，两个人在谢天示意下把他扶到沙盘前坐下，唐皓儿伸手摸了一下谢天额头，嗔怪道：“又发烧了。” 谢天笑笑：“吃点药就好。” 唐皓儿转身去拿药，谢天扶着沙盘站起来。 有了缴获的晋绥军军用地图，沙盘已经按照地图被重新布置过，现在的沙盘是整个晋西北地区的山川地貌图，而大孤镇的地道图只在沙盘中占了小小的一个角落。 沙盘有多大，战略格局就有多大，当然也要量力而行，最少对各方的战略态势有个更直观的了解，方便自己调整战略战术。 沙盘上各个战略要地插着唐皓儿做的日本膏药旗、国军青天白日旗和八路的红旗，谢天的解放军军旗只有孤零零的一面插在大孤镇，在整个沙盘上看去显得可怜巴巴的。 谢天拿起一面军旗俯身插到望马坡的位置上，这是他的一营现在所处的位置，跟李云龙的独立团三营相距很近，只隔了几个山头，很有制造摩擦的嫌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谢天队伍拉起来的时候国共日三方势力已经将这一片划好了势力范围，大孤镇本来就是处于三方势力的交错之处，是谢天硬挤出来了这么一块容身之地，现在队伍壮大了，需要更大的战略空间，无论向哪个方向发展必定都会触及到一方的势力范围。 而望马坡是距离大孤镇最近，最理想的一个区域，李云龙不爽就让他不爽去吧，他不是也把战旗插到黑云寨了么，那可是谢宝庆经营了好几年的大本营。 你插了我一杆旗，我还给你一杆旗，扯平。 唐皓儿捧着药片端着一碗水回来，水是温的，唐皓儿很细心。 “先吃药。” 谢天嗯了一声接过药片看也不看塞进嘴里，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水，把空碗递给唐皓儿。 唐皓儿说道：“战士们给你抓了点鱼回来，我给你煮了鱼汤，等会儿你趁热喝点。” 谢天微微皱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 这个季节这个时候专门去为他抓鱼，这种特权他不要，但是却又不能冷了唐皓儿和战士们的一片心。 不过这都是小事，不值得为此分心。 这时，外面传来猛烈的爆炸声，指挥部跟着晃动了一下，顶上扑簌簌落下来不少泥土。 谢天抬头看了一眼拱顶呲笑一声，冲着刚顺着地道钻进来的吴文华问道：“那些和尚们都安置好了么？” “安置好了，在镇南的地道里，一个不少，全都下地道了。” 谢天松了口气吩咐道：“等鬼子炮火停了安排战士上观察哨，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吴文华点了点头走到沙盘对面看着谢天问道：“团长，这一仗你准备怎么打？” 现在留守在大孤镇的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百人，鬼子可是来了一个联队的兵力，要有三千六百人，更何况还有一支装甲部队，另外肯定还有皇协军，具体人数不详。 保守估计这支前来大孤镇的鬼子也得有四千人左右，基本上跟谢天手中兵力的比例是八比一，就算谢天占尽地利优势，这仗也不好打。 谢天抬头看向吴文华，伸手指着张庄问道：“你猜这里还有多少鬼子？” 吴文华眉梢轻轻一挑看向谢天：“团长打算再次偷袭张庄？” 谢天嘴角露出狞笑：“偷袭？就算老子是偷袭吧，不过这次老子要彻底拿下它。老子估计现在张庄最多只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大队的皇协军，只要老子能把来大孤镇的这股鬼子牵制住，一营就完全有能力拿下张庄，彻底摧毁鬼子的铁道线。” 吴文华吃惊的看着谢天，仅凭两个营的兵力，一个营拖住八倍于己的鬼子，一个营拿下兵力相当却占有防御工事优势的张庄，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谢天拿起沙盘上树枝削成的指挥棒指点着说道：“只要咱们拖住这伙鬼子，使他们不能及时回防张庄，这样就可以为一营争取到最少四个小时的进攻时间……” 吴文华打断谢天：“团长，鬼子的装甲部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回张庄，恐怕一营会腹背受敌。” “那就想办法让他的装甲部队回不去。”谢天斩钉截铁的说道。 吴文华心虚的看着谢天：“团长有办法拖住鬼子的装甲部队？” “暂时还没有”，谢天毫不犹豫的说道，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办法总会有的，先看看再说，运气好老子也许还能搞到他这几辆坦克让鬼子也尝尝铁王八的滋味。” 吴文华挠了挠头：“那好吧，咱们就先假设鬼子的装甲部队无法回去支援，那咱们接下来怎么打？” 谢天转到沙盘另一侧指着一处所在说道：“老虎岭是太原鬼子支援张庄的必经之路，只要把向阳沟铁道桥炸掉，鬼子就只能从公路支援张庄，那样就必须要经过晋绥军358团的防区。楚云飞打不打咱们管不着，只要鬼子走公路就必定会延缓行程，我估计战斗打响之后太原鬼子最快也得要十二个小时才能赶到张庄。” 吴文华沉思着说道：“以我对楚云飞的了解，鬼子经过他的防区他是一定会打的，最少他能帮咱们拖住鬼子三个小时。” 谢天看向吴文华说道：“你是楚云飞的老部下，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交到不确定的人手上。所以楚云飞能争取到的这三个小时不在老子的计划之内，他能打最好，不打也随他，咱们只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菜就好。” 吴文华神色微微变了一下，看着谢天说道：“团长教训的是。” 谢天摇了摇头：“你别想多了，不是教训。咱们作为一个指挥员，作战方案要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制定，而且要做出预案，确保整个作战计划的顺利实施。” 吴文华看着谢天，心中产生了一个错觉。 这个人以前真的是土匪么？ 如果只听他说的这一番话，就算有人告诉我他是黄埔军校的教官我也会相信。 这时又有一轮炮弹落下，有一枚应该是落在距离绸缎庄很近的地方，在这个地下指挥部中都感觉到了地面晃动，头顶更是落下很多泥土，落了指挥部中几个人满头满身。 不过此时根本就没有人在乎这些，鬼子的炮弹还伤害不到地道中的人。 吴文华甩掉帽子上落下的泥土，看着谢天说道：“向阳沟铁道桥是一座三孔桥，鬼子在铁道桥两岸驻扎了一个小队，有两挺重机枪和掷弹筒，靠近炸桥会伤亡很大。团长准备让炮排来执行这个任务么？” 谢天摇了摇头：“让张兴盛干这活儿有点大材小用了。” 吴文华楞了一下问道：“那团长打算怎么炸这座桥？” “向阳沟一年四季水流不断，给老子找几个会水的抗冻的兵，从上游砍一些树枝放下去，不能太多，太多会引起向阳沟铁道桥鬼子怀疑，也不能太少，太少了老子那几个兵就成了鬼子的靶子，让他们先顺流放一些树枝下去麻痹鬼子然后再下水，只要能摸到桥墩下，有十几个炸药包应该就能炸断这座铁道桥。” 吴文华点头：“应该可以做到。” 谢天微微冷笑：“只要这座桥炸断了，那么太原方向鬼子的援兵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吴文华认同：“最少为张庄争取到了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他现在也不把楚云飞那三个小时计算在内了。 第59章 沙盘兵推二 只要把太原方向的援兵问题解决，谢天再拖住前来大孤镇寻仇的这支鬼子部队，攻打张庄的作战计划就已经有了几成的把握。 吴文华看向谢天：“那么山阴方向的鬼子援兵该怎么解决？” 山阴是晋西北的战略要塞，鬼子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旅团的兵力，如果张庄遇袭，山阴鬼子最少能派出一个联队进行支援。 谢天用手中的指挥棒顺着铁路线一寸一寸的向山阴方向挪动，最终落在了白头山，沉声说道：“在这里，这里距离公路比较远，不用担心会被公路上的鬼子抄后路。直接打鬼子火车，如果能像昨晚那样把鬼子火车打出轨，必定会给鬼子造成极大伤害。这一路鬼子就交给张兴盛了，打完之后直接向解放区撤退。” “向解放区撤退？”吴文华一头黑线的看着谢天。 谢天点了点头：“这个位置打完直接回来太过冒险，老子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绕道解放区回来还稳妥一些。” 谢天不让张兴盛去打向阳沟铁路桥也是考虑到撤退问题，这宝贝疙瘩现在可是谢天的心头肉，在谢天心里的地位比唐皓儿也不遑多让。 当然，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吴文华脸上露出一丝坏笑：“顺道还可以祸水东移，把李云龙也给拖下水。” 谢天哈哈一笑：“那是李云龙的事儿，咱管不着。现在咱们研究一下该怎么拖住咱们头顶上这股敌人，老子现在就担心鬼子的王八壳子不开进镇，如果他们不开进来就有点麻烦了。” 谢天话音刚落，头顶上的地道持续震动起来，谢天笑了。 开进来了，既然你敢开进来，那就不要走了，留下吧。 “走，到观察哨去看一眼。”谢天放下指挥棒向一侧洞口走去。 刚端了鱼汤出来的唐皓儿见谢天要走，忍不住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刚准备转身回当做厨房用的那个小地道，却突然发现谢天刚才站过的地方留下一个血脚印，唐皓儿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谢天背影喝道：“你站住！” 谢天站在地道口回头看向唐皓儿一脸的迷茫：“怎么了？” 唐皓儿放下鱼汤快步走到谢天面前，蹲下身去挽谢天裤腿。 谢天急忙阻止：“皓儿别闹，我去观察哨看一眼就回来。” 唐皓儿已经抓住谢天裤腿，手上粘乎乎的，张开手掌看到满手鲜血，唐皓儿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这一回吴文华铁蛋等人都看清楚了，他们慌忙伸手搀扶住谢天，一脸的焦急。 “团长，是不是伤口又崩开了，快让我看看。” 谢天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吴文华说道：“看来我是去不了观察哨了，你替我跑一趟，把鬼子的布防都给我看清楚了，多走几个点看仔细些，尤其是鬼子装甲部队的位置，把每辆车都停在哪儿给我标记清楚。” 吴文华苦笑着跟唐皓儿铁蛋一起把谢天扶到指挥部的土炕上：“你安心处理伤口，有任何情况我随时向你汇报。” 土炕上，谢天拦住唐皓儿自己动手脱裤子，苦笑：“没啥大事儿，应该是刚才骑马扯了一下，我自己处理就好，铁蛋，把那几个门关上，别让人撞见。” 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唐皓儿没好气的帮谢天松开腰带，责怪道：“知道自己有伤还骑马。” 谢天装成没事儿的样子欠身让唐皓儿帮自己脱下半截棉裤露出受伤的胯部，说道：“如果我不去，那帮小子们恐怕劝不动那帮和尚，昨天我们在张庄杀了那么多鬼子，现在小鬼子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出家人呢，只要是中国人恐怕他们都不会放过。” 看着谢天伤口处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绷带，唐皓儿拿剪刀连内裤一起剪开，眼珠子都红了：“就你一个人去做恶人，你现在伤口又崩开了，美娟也没在这儿，怎么处理才好啊。” 谢天侧躺在土炕上故作轻松地说道：“用酒消一下毒，伤口上点药把血止住就好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来，铁蛋，帮我拿几片消炎药捣碎了。” 正在关门的铁蛋应了一声跑去翻药箱，这时那道地道门被推开，李春香拎着一个陶罐子弯腰钻进来，人还没看清呢声音先到了：“我听说谢团长受伤了，我煮了一个鸡汤快趁热喝了，呀……” 得，谢宝庆谢大团长又走光了。 谢天急忙扯过剪下来的内裤挡住，冲着李春香瞪眼骂道：“你这个娘们进别人屋不知道先敲门的么？” 本来李春香已经把头扭过去，此时却是噗哧一笑又把头转了回来，瞪着凤眼看着谢天问道：“我来关心你还关心出错来啦，不就是那么个东西么，谁还没见过。哎呦，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还愣着干啥，快给他包上啊。” 说着话李春香已经走到了跟前，放下罐子就伸手帮忙。 谢天感觉自己好崩溃。 难道这个年代男女都不设防的么？ 还是她们只对自己不设防？ 穿越过来的第一晚，他的唐皓儿就献给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高美娟帮他处理伤口的后半程其实他已经醒了，只是不敢醒，结果装睡真的睡过去了。 现在又来了个李春香。 唉~ 算了算了，我还是多想想打鬼子的事情吧，至于这个身体就交给他们摆弄吧，反正是谢宝庆的。 两个女人一个铁蛋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折腾了半天终于帮谢天处理好了伤口，又重新包扎好了。 这一回包扎的更结实，整个屁股都给包上了，得用了一个被里。 这回倒好，连内裤也不用穿了，全是绷带了。 谢天在李春香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干脆撒手闭眼，板着个脸当成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瞒不住人，铁蛋那小子捂着嘴偷笑，谢天伸手一拿勃朗宁这小子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现在谢天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喝鸡汤还是喝鱼汤的问题，面前一个陶罐一个大碗，都是香喷喷的。 还好吴文华及时赶回来救驾了，看到跟个炭球一样钻进来的黑乎乎的吴文华，尴尬中的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你小子这是跑哪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吴文华嘿嘿笑着用袖子抹了一下脸，结果脸上更黑了。 他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谢天：“我顺着米家酒坊的烟囱上到上面那个观察哨，那最高看得清楚，也不会有人注意……” 米家酒坊的烟囱算不上大孤镇最高的建筑，但是却是最隐蔽的一个观察哨，从烟囱里面爬上去可以看到大半个大孤镇，烟囱顶上罩着的铁帽子又可以遮挡住里面的人，只是上这个观察哨不可避免要弄一身烟灰。 谢天笑着接过那张纸伸手一指一个地道口：“到水井那去洗把脸，小心点别被上面的鬼子发现。” 鬼子已经进镇了，正挨家挨户的踹门翻东西，果然没出谢天预料，鬼子把临时指挥部就设在了绸缎庄里，谁让绸缎庄门口挂着那么大一块解放军独立团团部的牌子呢，而且团部还放置了一张硕大的沙盘，无论是那路人马占领了大孤镇都用得上这个沙盘。 只是这个沙盘上代表敌我双方的旗子有很多都是随便插的，对于不能洞悉敌我态势的敌人来说，很可能就会引导他们误判。 战场上，对形势的每一个误判都是致命的。 吴文华关心谢天的伤势，开口问道：“你的伤处理好了么？不碍事吧？” 还提伤，没见老子坐在这儿捂着被子还尴尬着么？ 谢天瞪着眼珠子骂道：“跟他妈非洲黑哥们一样，除了牙是白的哪都是黑的，赶紧滚去洗脸。” 吴文华哈哈一笑：“还有底气骂人，看来是没啥事。” 得，看来吴文华也已经熟悉了谢天的套路，并且已经融进来了。 李春香知道谢天尴尬，微微一笑冲着唐皓儿说道：“团长有大事要处理，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让铁蛋去招呼我，我随叫随到。” 唐皓儿酸溜溜的哦了一声，你惦记我当家的下半截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回你的心愿满足了，可我咋觉得我的宝贝被你给偷走了呢。 李春香咯咯笑着向谢天飞了个媚眼，扭着腰走了。 铁蛋撇着嘴嘀咕了一句：“扭那么厉害，再把地道撞塌了。” 吴文华洗完脸回来看着谢天说道：“团长，我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咱们攻打张庄，太原的鬼子航空兵大队肯定会赶来支援，从太原飞到张庄最多只需要半个小时，到时候咱们可就被动了。” 谢天嗯了一声：“所以咱们只能采用夜战，而且必须要在傍晚前解决掉鬼子的装甲部队，不然他们有很大概率会在傍晚前赶回张庄协防。” 吴文华苦笑：“这个难度恐怕是不小，鬼子的装甲部队现在停在大戏台，那里地势开阔，想要接近不容易。” “在大戏台？” 谢天眉梢轻轻一挑，笑了。 第60章 一场大战的节点 昨晚谢天一颗炮弹送走了关东军横野师团阿部旅团旅团长阿部三郎少将以及两名大佐四名中佐，华北第一军司令长官筱冢义男闻报之后暴跳如雷，电令平远县城驻军不惜一切代价扫清同蒲铁路沿线附近的反抗力量，必要时可请求太原驻军支援。 按照张庄据点汇报的敌军袭击手法，筱冢义男断定袭击张庄据点的敌人是小股八路或者晋绥军，他们只是误打误撞袭击了阿部三郎乘坐的火车。 阿部旅团是支援晋西北关东军两个师团之一横野师团的先头部队，却没想到才刚刚进入晋西北不足一日就受此重创，此役严重打击了华北军和关东军的士气，如果不能十倍百倍偿还到中国人头上，筱冢义男对刚刚上任并大力支持他的关东军司令山田乙三也没办法交代。 谢天要是知道昨晚一炮打死了一个少将两个大佐四个中佐，恐怕他昨晚睡觉都得笑出鼻涕泡来。 只是可惜没有机会亲临现场视察战果啊，如果能叉着腰在阿部旅团那些残兵败将面前训话一番那就更好了。 阿部旅团信村联队联队长信村佐佐木大佐成为张庄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在接到筱冢义男的命令之后，马上纠集残部并抽调张庄据点两个中队的鬼子临时拼凑成一个联队，又补充了一个连的皇协军带路，气势汹汹的顺着车辙印前来寻仇，结果却没想到大孤镇的老百姓都已经跑光了。 谢天根本就没打算掩盖行动轨迹，他就是要把张庄据点的鬼子引出跟乌龟壳一样坚硬的张庄据点，引到自己占绝对优势的大孤镇磨死他们，顺道练练新加入队伍的那些晋绥军士兵。 只是打掉那辆军列之后，谢天意识到鬼子的报复恐怕要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回来之后又调整了战略，把一营分了出去。 现在谢天的战略又开始调整，他的目光盯上了暂时兵力空虚的张庄。 如果能够拿下张庄，彻底切断同蒲线，那么鬼子两个师团的援军就会被阻拦在晋西北外围，战略上鬼子只能就近展开大扫荡向前推进，从距离最近的山阴算起，鬼子这次扫荡的范围将会波及到七个县，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都会被卷入其中，战斗规模不亚于又一个百团大战。 到时候整个晋西北都会打成一锅粥，彭总大概率会抽调在华北地区作战的八路军支援晋西北，阎老西被架到火上也只能背水一战，恐怕蒋光头也会派出撤退到陕西的东北军加入战团，如果是那样的话，半个中国可就全动了起来。 而引发这一场大战的关键节点就掌握在了谢天手中。 张庄，只要拿下张庄，中国人民的抗日热情就会被再次点燃。 所以这一仗谢天必须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 现在谢天盘算的是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这一仗不流血是不可能的。 可是偏偏谢天自己还受了伤，他就算是硬挺，也要把这一仗挺过去。 这一回谢天干脆只穿了一条单裤围着被子坐在炕上让人把沙盘抬到了炕跟前，各路观察哨往来穿梭汇报敌人的动态。 三千多鬼子全都进了大孤镇，扑了个空他们不甘心就这样空手回去。 围在谢天团部那个沙盘前，原本张庄据点的最高指挥官山田次郎向信村佐佐木介绍沙盘上标注的敌我双方各方态势，对沙盘上他所知的几个不正确的地方进行修改。 虽然只是简单的拔掉几个旗子插上几个旗子，可是敌我态势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信村佐佐木初到晋西北，连晋西北的山川地貌都还没熟悉，幸亏有了谢天这个沙盘才能直观的了解到晋西北的情况，再有山田次郎这个在晋西北作战经验丰富的人介绍，他已经对目前面临的境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晋西北的情况要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 在关东军，他们面对的主要敌人是苏联人，其次才是无孔不入的抗联。 而在晋西北他们要面对中央军晋绥军和八路军，信村佐佐木甚至都没搞明白这三支军队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重庆政府领导下的中国军队么。 铁蛋愁眉苦脸的从地道中钻进指挥部，冲着谢天说道：“小鬼子围着沙盘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干爹，我看他们几个都是大官，要不我干脆把他们都突突了吧。” 谢天挠了挠头看向吴文华：“你听得懂日本话么？” 吴文华咧了一下嘴：“八嘎，呦西，撒由那拉，就能听懂这几个，算不算？” “滚” 唐皓儿看了谢天一眼：“要不我去听听？” 谢天想起唐皓儿翻译日文药瓶的事情，慎重的点了点头：“你小心点，不管听到什么也不要发出动静。铁蛋，你跟你干娘一起去。” 铁蛋嗯了一声拉了一下枪栓打开了保险。 唐皓儿起身掏出那把小巧的勃朗宁，看着谢天嗔道：“把汤喝了，都凉了。” 谢天毫不犹豫的端起了鱼汤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了，鱼汤是唐皓儿做的，鸡汤是李春香做的，这个可不能搞错了。 唐皓儿噗哧一笑钻进地道口，铁蛋急忙挤到前面：“干娘等会儿，我把机关都打开了，等我关上。” 机关可不认人，一脚踩上去自己人照样也得中招。 地道中狭窄仅能弯腰行走，铁蛋走在前面一一把机关关闭，打开那扇防火防毒防鬼子追进来的木门，一直摸到向上的通道回头冲着唐皓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在这里就已经能够隐隐听到上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听不清在说啥。 唐皓儿知道头顶上就是鬼子，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手中握着那把勃朗宁，手心中都已经是冷汗。 铁蛋悄悄摸到地道出口，把耳朵贴在盖板上听了一会儿，确定跟前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下枪双手托住盖板一点一点的向一旁挪动。 随着第一层盖板被挪开，外面说话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一些，不过声音还是有些朦胧，语速过快的时候还是听不清说些什么。 铁蛋回头看向唐皓儿，唐皓儿冲着铁蛋轻轻摇了摇头。 铁蛋小心的把第一层盖板挪开，再向上就是柜台的底板了，打开底板人就可以站立起来半截身体处在柜台中，也可以通过柜台上的那几个观察孔查看外面的情况。 只是鬼子进到这里来的时候对屋子里进行了搜查，这个足以藏人的大柜台鬼子自然不会放过，搜查过后并没有把柜台门关闭，人在柜台中露出半个身体虽然还有三面遮挡，但是暴露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铁蛋蹲下身冲着唐皓儿低声说道：“鬼子把柜台门打开了，干娘先等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把门先关上，关好你再出去。” 唐皓儿抓住铁蛋胳膊：“你小心点，不行就把底板开条缝，开条缝应该也能听清。” 铁蛋冲着唐皓儿呲牙一笑：“干娘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唐皓儿知道铁蛋不会冒失，点了点头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捏。 铁蛋回以一笑又悄悄站起来，双手托住柜台底板，屏住呼吸微微挪开了一条缝。 有了这条缝，外面说话的声音已经能够比较清晰传进地道了。 唐皓儿松了口气开始认真听起来。 外面指挥部里，信村佐佐木依旧在仔细观看沙盘，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中央军晋绥军和八路军之间的关系，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山田次郎问道：“山田君，你在晋西北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你说昨晚袭击咱们的应该是那支部队？” 山田次郎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敢确定，八路军最擅长夜袭，但是八路军各部很少有重火力的，而且他们也不擅长机动作战。据我所知，附近的几支八路主力团都没有装备汽车。汽车目标太大，不利于他们隐藏行踪。” “那是晋绥军？”信村佐佐木皱眉问道。 山田次郎不确定的说道：“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一些，晋绥军的装备甚至比中央军还略胜一筹，他们有这个机动力量。而且盘踞此地的晋绥军358团实力不俗，兵力相当于我们的一个旅团。只是昨晚的作战手法不像是楚云飞所为。这个人只喜欢打正规战，像这种偷鸡摸狗的作战方式更像是李云龙的风格。” 偷鸡摸狗。 藏在地道中的唐皓儿都想要笑了。 这不正是谢天的风格么，这段时间谢天打的这几仗哪一仗不是在偷鸡摸狗。 可是就是这偷鸡摸狗却重创了敌人，无论是日本鬼子还是晋绥军，都吃了谢天偷鸡摸狗的亏。 这时，一阵凌冽的北风吹过，指挥部的两扇木门被风吹开咣当一下撞到墙上，门上的玻璃险些被撞碎。 谢天的坚壁清野搞得很彻底，连门口挂着的棉门帘都摘下来带进地道了。 那东西哪怕当棉被用也可以为人们遮挡风寒，总比便宜给鬼子强。 第61章 全歼这帮日本畜生 趁着这股狂风，铁蛋飞快出手关上了柜门，柜台内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在门外站岗的日军急忙进来关上房门，没人留意到刚才敞开的柜台门已经关上了，就算有人注意到也只会认为是这股北风造成的。 铁蛋又站在柜台里观察了一会儿，见指挥部中的鬼子并没有怀疑，这才悄悄蹲下身冲着唐皓儿指了指上面，两个人悄然换了个位置。 指挥部中，山田次郎微微皱着眉看着信村佐佐木说道：“大佐阁下，距离大孤镇二十多里上河沿村有个高家围子，高家围子的财主叫高奎荣，这个人左右逢源，他大儿子在晋绥军当营长，二儿子是山阴左川大佐的翻译，我听说他还有个侄子在八路当连长，如果我们找他询问一下，或许能知道昨晚是哪支军队袭击我们的。” 信村佐佐木眉梢轻轻一挑：“自己的子嗣分别为三股势力服务，这个高奎荣有点意思。山田君，看来大孤镇的人已经跑光了，咱们留在这里没有意义。我去会会这个高奎荣，山田君，你率领小野中队和装甲中队把这里统统给我烧光，然后你们直接返回张庄。” “烧光？”山田次郎楞了一下，说道：“我们每年还能从大孤镇得到不少粮食，如果把这里烧光了，这里的中国人只能迁徙到别的地方，我们张庄的粮食补给会出现问题。” 信村佐佐木看向山田次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山田次郎急忙立正垂头：“不敢。” 信村佐佐木拍了拍山田次郎肩膀耐心的说道：“这里的中国人为什么会跑？是因为他们知道是什么部队偷袭的我们，所以他们都是通敌的刁民。也幸亏他们跑了，不然我会血洗这个地方，把它从地图上抹去。” 也就是信村佐佐木和山田次郎不熟悉，又不是隶属同一支部队，不然信村佐佐木早就一个耳光甩过去，又哪会跟山田次郎解释。 山田次郎神色一变，急忙立正垂头大声应道：“嗨，大佐阁下英明，属下明白了。” 信村佐佐木微微一笑，抬脚向门口走去。 唐皓儿见信村佐佐木目光扫向柜台，心中一慌急忙蹲下去，却不小心碰了一下柜台底板，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信村佐佐木眉头微微一皱转身向柜台走来，行走途中已经从腰里掏出枪对着柜台砰砰砰就是几枪，又在柜台上打出来几个透明窟窿。 两名卫兵飞快的跑过去，其中一名卫兵飞起一脚直接踹烂了柜台门，转身做了一个规避动作，另一名卫兵配合默契的端起三八大盖对着柜台里面就是一枪。 结果敞开的柜台中空空如野，根本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信村佐佐木走过来查看了一番自嘲的一笑：“也许是老鼠。” 信村佐佐木带着卫兵走向门口，地道中的唐皓儿已经吓白了脸。 幸亏铁蛋反应够快，他见唐皓儿慌乱蹲下来，急忙起身复原了柜台底板还加上了保险，只是没来得及盖住下面的地道口。 如果鬼子要抬开这个沉重的柜台，一定就会发现下面的地道。 就算唐皓儿和铁蛋能够及时撤离，地道也暴露了。 那么接下来的恐怕就会是另外一个故事，信村佐佐木恐怕也没有闲情逸致到高家围子去拜访高奎荣了。 听到鬼子已经走远，铁蛋这才小心翼翼的封闭地道口。 这时谢天拎着枪匆匆赶来，见到唐皓儿和铁蛋两个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三个人返回指挥部，谢天看着余悸未尽的唐皓儿，先是取下她手中紧紧握着的勃朗宁，这才开口问道：“刚才外面打枪了，怎么回事？” 唐皓儿心虚的看着谢天说道：“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底板惊动了鬼子，还好铁蛋反应够快瞒过了他们，不然咱们的地道就被他们发现了。” 谢天笑笑不顾还有别人在场抱了一下唐皓儿：“人没事就好，地道被他们发现了也不怕，发现地道只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想起正事，唐皓儿急忙推开谢天说道：“鬼子要烧掉大孤镇，那个鬼子大佐还要到高家围子去拜访高奎荣，这个人心狠手辣，恐怕他不会安什么好心。” 谢天神色凝重的拉着唐皓儿说道：“你把他们说的话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一个字也不要落下，也不要添加你自己的理解。” 唐皓儿哦了一声开始把自己听到的从头到尾讲起，若非事关重大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非得按照谢天的吩咐用日语把上面的话重复一遍，然后看一看谢天是不是会变成大驴脸。 外语翻译不添加自己的理解怎么翻译？嗯？ 谢天等人听完唐皓儿的讲述，脸色都变了。 来的这个鬼子大佐果然是心狠手辣，他竟然要血洗大孤镇。 幸亏谢天强势把那帮和尚们押进了地道，不然他们恐怕已经遭到了毒手。 “团长，他们要烧掉大孤镇，咱们该怎么办？不行咱们就打吧。”吴文华看着谢天急切地说道。 唐皓儿拉住谢天胳膊：“那个大佐要去高家围子，你要想办法救救美娟他们。” 谢天嗯了一声看向李常顺说道：“你去安排葛大壮从坟地出去，赶在鬼子前面赶到高家围子，通知他们鬼子马上就要到他们那，就说是我说的，让高奎荣带着家小避开鬼子来大孤镇。” 李常顺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此去上河沿二十里，也只有葛大壮能一口气跑到那儿了。 谢天看向吴文华命令道：“盯紧鬼子的动作，随时向我汇报。告诉战士们不要开枪，先隐蔽好，就算鬼子烧房子也不要理他们，让他们烧。让战士们安抚百姓，房子没了咱们可以重新盖，命没了就没了。” 吴文华楞了一下，马上应道：“是，让他们烧。” 吴文华转身快速离去，谢天一瘸一拐的走回到沙盘布置的大孤镇地道那一角，伸手按住沙盘，这才发现手中还拿着唐皓儿那把枪，关上保险把枪倒转递给唐皓儿，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允许你开枪，这是命令。” 唐皓儿撅了一下小嘴收起枪，看着谢天侧脸问道：“真要让鬼子烧掉大孤镇？” 谢天嗯了一声低头查看沙盘。 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信村佐佐木的名字，那无所谓，知道是他说了算就好。 这个鬼子大佐要去高家围子，而且还是带着两个中队的鬼子去，不用问也知道高奎荣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谢天没那么关心高奎荣的死活，跟大孤镇的一千多老百姓比起来高奎荣轻如鸿毛。 如果不是看在高美娟的面子上，他恐怕都不会安排葛大壮跑这一趟。 现在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三四千鬼子聚在一起确实令他头疼，而现在天赐良机，鬼子竟然自己主动分兵，而且是分走了一大半去高家围子。 大孤镇只剩下一个中队和一个暂编装甲中队的鬼子，人数不会超过五百人，跟二营兵力相当。 现在的形势是敌明我暗，这是谢天最大的优势，地面上的鬼子根本就不知道脚底下还藏着这样一支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军队。 以平等兵力在优势态势下发动攻击，谢天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但是也要看怎么打。 从观察哨传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传递到谢天这里，谢天面前沙盘上的小旗随着每一条消息都在变换着位置。 对别人来说这是一场战争。 对谢天来说这就是一个兵棋推演。 他，就是那个手握兵棋的人。 “报告，鬼子一辆装甲步兵车和两个步兵中队离开了大孤镇，向南行进。” “嗯” “报告，葛大壮已经从坟地出地道前往高家围子。” “嗯” “报告，鬼子点燃了香满楼。” “嗯” “报告，鬼子所有人都散开了，他们四处点火，镇里很多房子都被点燃了。” …… 谢天临阵调度，丝毫不乱。 可是指挥部中的其他人早就已经乱了。 按照各个观察哨传递过来的消息，头顶上的大孤镇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而小鬼子却正在这片火海中狂欢。 熊熊燃烧的烈火最容易点燃人类内心中隐藏的兽性，面对熊熊烈火，尤其是自己亲手点燃的熊熊烈火，很多人会获得短暂感官上的刺激，使自己进入癫狂状态。 整个大孤镇都被烧着了，现在地面上除了大火燃烧的爆裂声就是放火鬼子的尖叫声。 而地道中的那些大孤镇老百姓都垂下了头，更多人落下了泪。 家没了…… 但…… 他们还活着！！！ 谢天抬起手腕一直盯着表，直到指针跳到他想要的时间时，这才呼的一下站起来，冲着焦躁的吴文华说道：“我去一下大戏台，你在这里坐镇，等会儿炮声一响，你他妈的给老子下令，全面出击，给老子全歼头顶上这帮日本畜生。” 吴文华急忙说道：“团长，还是你在这里指挥，我去大戏台吧。” 谢天瞪着眼珠子问道：“你会开坦克么？” 吴文华瞬间哑口无言，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天。 我不会开坦克，难道你会？ 第62章 高奎荣的小算盘 谢天不是坦克兵，也没有开过坦克，但他知道自己肯定能把89式坦克开起来。 谢天研究过很过坦克的资料，从一战时期的马克1型坦克到现代的国产99式德国豹2以及美国的m1主战坦克都有研究，小鬼子的89式坦克他自然也研究过。 跟同期欧美国家主战坦克比较起来，小日本的89式坦克简直就是一坨屎，连马克沁重机枪都能射穿89式坦克装甲。 可是就是这坨屎，在积弱的中国战场上却发挥了巨大威力，面对没有反坦克武器装备的中国军队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看到谢天又要去打仗，唐皓儿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可是又无计可施。 连保定军校毕业的吴文华都不会开坦克，那么就只有谢天亲自上阵了。 可是他的伤能支持他再次参加战斗么？ 该部署的已经部署过了，谢天开始点将，带领着李常顺等和二营一连一排战士赶往大戏台。 大戏台是砖混搭建，舞台下面是镂空的，藏人的话可以藏三四十人。 这里本来就有一个地道口，同时这里也是观察哨之一，藏在大戏台下面，可以通过砖缝把小广场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谢天从地道出来就听到外面鬼子的欢呼声，他悄无声息的摸到一个观察点，先是顺着砖缝观察了一下外面。 外面的大孤镇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广场上不少鬼子站在坦克和装甲车上欢呼雀跃，杀人放火是他们的狂欢，绝大多数装甲部队的鬼子也加入到这场狂欢之中，现在依旧留在坦克和装甲车上的鬼子不过只有二三十人。 信村佐佐木开走了一辆装甲车和一辆卡车，现在广场上还有三辆坦克一辆装甲车和四辆卡车。 “这帮畜生”，李常顺低声骂了一句。 谢天收回目光，冲着一连长郭开明命令道：“郭连长，把你的重机枪给老子架上，等会儿老子一冲出去你就给老子扫了他们，先打头上戴皮帽的那些鬼子。” 郭开明点头，从大戏台上抠下来两块早就松动过的砖头露出一个射击孔，指挥两名战士把重机枪摆到了射击孔后。 一排战士纷纷就位寻找好自己的射击点，一挺重机枪三挺轻机枪十几只步枪已经就位，一排一班和机动排战士组成了冲锋队，目光看向谢天。 谢天抬起手腕看表。 谢天一直看表是在估计信村佐佐木率领的那两个中队鬼子到达高家围子的时间，他要尽量让这伙鬼子跑远一些，这样战斗打响之后鬼子赶回来支援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场战斗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很可能就会跟鬼子打成巷战，如果那两个中队的鬼子及时赶回，这场仗恐怕就打得被动了。 谢天预估的是信村佐佐木两个中队一起行动的速度，却没有想到信村佐佐木狂妄如斯，根本就没把高家围子看在眼里，他率领队伍出大孤镇以后，乘坐着那辆装甲车带着一卡车鬼子就脱离了大部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高家围子，而此时前来通风报信的葛大壮还没有赶到。 高美娟天没亮就被唐皓儿请走，高奎荣也无心接着睡了，他干脆就坐在围子门楼子里等天亮等高美娟回来，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还好天还没亮透高美娟就被车送回来了，高奎荣也得知了谢宝庆受伤和鬼子要来的消息，忍不住臭骂了一通谢宝庆。 他认为就是谢宝庆把鬼子招来的，你说你好好的去招惹鬼子干嘛。 高美娟听到高奎荣骂谢宝庆，顿时就怒了：“人家还好心请你到大孤镇去避难，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以为他不去打鬼子鬼子就不会到大孤镇不会到上河沿来了？这年头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鬼子只是把你当成了他们的粮仓，就算没有你，地还是有人要种，鬼子照样也能抢到粮食。” 父女二人在围子门楼子里大吵，高美娟把高奎荣比喻成狗这还是头一次，高奎荣面子上过不去了。 结果正吵着呢，大孤镇方向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爷俩咯噔一下闭上了嘴走出门楼远远眺望大孤镇方向，心也悬了起来。 鬼子真来了啊。 鬼子来了谁也不能免灾，高奎荣最坏的打算就是破财免灾，他急忙跑下围子匆匆而去，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家中的细软已经被藏进密室中了。 像高奎荣这样的大门大户家里怎么会没有密室，甚至他还在围子里修建了一条逃生的地道，地道出口在围子外面的土地庙，距离不算远，但也足以保命。 高美娟担心大孤镇担心谢宝庆担心唐皓儿，见高奎荣去而复返只是看了一眼又看向大孤镇方向，她知道高奎荣刚才干啥去了。 高奎荣揣着手站在高美娟身边幸灾乐祸：“你看报应来了吧，谁让他闲着没事儿去招惹日本人，连中央军都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就凭他手中那几杆破枪还想把日本人赶出晋西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高美娟无语的看着高奎荣：“我觉得我现在跟你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讲了，如果中国人都是抱着你这种想法，那干脆投降给日本人算了。” “投降给日本人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他们上回来咱家拉粮食，人家也是公平交易，只是他们给的那军票要到县城和太原才能花。如果不打仗了那就好了，咱就踏踏实实种地卖粮食，卖给谁不是卖。咱家有的是粮食，只卖粮食有点亏，爹打算了，明年搞一个酿酒作坊，专门酿日本人那个清酒，肯定能赚到钱。” 高美娟老大的白眼珠子翻給高奎荣，突然说道：“你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打算好了，过完年我就嫁人，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儿了。” “嫁人，嫁给谁？”高奎荣吃了一惊。 高美娟哼了一声：“我爱嫁给谁嫁给谁，你管不着。” 看到高美娟要走，高奎荣急忙一把扯住高美娟胳膊急赤白脸的说道：“不行，这事儿你必须得跟爹说清楚。你是不是外面有相好的了？我说这段时间你总往大孤镇跑呢，还背着我拉走了一车棉花。你相好的是哪一个？他肯不肯到咱家来做上门女婿？” 高美娟可是高奎荣的得力帮手，高奎荣就没打算要把高美娟嫁出去，成亲也得是招个上门女婿，而且彩礼还不能少了。 高美娟瞪着高奎荣说道：“你就会打你自己的小算盘，我过完年都二十九啦，再不嫁人谁还要我？我想好了，就算我去给人家做填房过完年我也要把自己嫁出去。反正我已经跟他有了肌肤之亲，这一辈子我非他不嫁。” “他妈的是哪家的兔崽子竟然敢占我高奎荣的便宜，告诉我他是谁，老子要活刮了他。”高奎荣暴跳如雷。 高美娟说有了肌肤之亲，高奎荣自然是想到闺女已经跟人家那个那个了。 高美娟也是想彻底激怒高奎荣，跟这个看不清形势的爹保持距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你去活刮了他，好啊，他就是谢宝庆，你去吧，把你两个儿子都叫来，带上他们的兵，你看他们敢不敢去惹谢宝庆。” 咯噔一下高奎荣愣住了，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盯着高美娟问道：“是谢宝庆那个瘪犊子欺负你了？” 惹不起，背地里骂骂还是可以的。 高奎荣感觉自己想明白了，怪不得一大早谢宝庆家里的就坐着车来找闺女呢，闺女还二话没说跟着就走了，原来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啊。 高奎荣感觉自己好像吃了大亏，不过转念一想闺女能给谢宝庆当填房似乎也不错。 谢宝庆现在可是这大孤镇最大的势力，按照他的发展趋势搞不好哪天就被国军或者日本人收编了，兴许还能混上个大官当当，最少也得是个团长，这样他高奎荣也有靠山了。 不过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高奎荣正准备跟高美娟好好谈谈她和谢宝庆的事情，这时通来高家围子的路上开来一辆装甲车和一辆卡车，远远地就能看到装甲车上的日本鬼子膏药旗。 高奎荣吃了一惊，你们找谢宝庆打仗，跑我这儿来干嘛？ 高奎荣急忙向围子下推高美娟：“你快去带着你娘和你二娘到密室里面躲躲，这伙日本人不知道干啥来的，还是小心点好。你们藏好了别出来，我应付他们。” 高美娟哼了一声：“你也知道怕鬼子啊？” “还说什么废话，赶紧下去。” 高奎荣话音刚落，远远驶来的鬼子装甲车突然对着围子哒哒哒哒打起了机枪，子弹落在围子上瞬间炸起泥土一片。 高奎荣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这是啥情况啊？ 人还没看到呢就打机枪了啊。 围子上的庄客们看到鬼子机枪扫射，吓得赶紧趴到垛子后面。 有两个机灵的意识到恐怕要大祸临头，他们急忙扔下枪跑下围子打开大门落荒而逃。 第63章 团长的老丈人 庄客们蜂拥跑向大门夺路而逃，高家围子里可是有不少人，除了他们一家以外还有马夫厨子丫鬟婆子，差不多有二三十人，此时鬼子机枪一响就全乱套了。 人们争先恐后的跑向大门，结果鬼子一轮扫射就有四五个人倒在了门洞里。 见到有人死了，围子里的人更加慌乱，有向外跑的，也有向里跑的，还有的干脆爬上围子直接跳了下去。 四五米高的围子，跳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摔断腿。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顾上这些了，逃命要紧，腿断了也得先把命保住。 高奎荣目瞪口呆的看着疯狂扫射的鬼子装甲车，脸色煞白的指着：“这这这……” “还这什么这，快跑啊。”高美娟拽着高奎荣胳膊就跑。 高奎荣突然使劲挣开高美娟，弯腰从地上捡起庄客扔下的枪，对着鬼子装甲车砰的就是一枪：“老子跟你们拼啦，畜生，王八蛋。” 我几十年打拼下来的家业啊，有好多都是昧着良心挣下来的，现在枪一响全没了。 高美娟突发神力，双手拽住高奎荣胳膊拖着他就走。 高奎荣不甘心的拉了一下枪栓，一只手举起枪对着正在开火的装甲车又是一枪。 这一枪有如神助，子弹擦着正露出半截身子操纵机枪扫射的信村佐佐木脸颊飞过，射穿耳朵带起了一蓬血光。 信村佐佐木吃痛一声闷哼，马上把机枪枪口对准了围子上的高奎荣，哒哒哒哒就是一轮猛扫。 幸亏高美娟这一把拽的及时，子弹擦着高奎荣头皮飞过，高奎荣已经被高美娟拽下了围子。 信村佐佐木伸手摸了一下吃痛的耳朵，手套已经被鲜血染红。 “统统死啦死啦地”，信村佐佐木调转枪口扫向从围子里跑出来的那些长工，长工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信村佐佐木带来的兵大多都是他的老部下，他们知道信村佐佐木射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纯属娱乐，本来是还是袖手旁观看热闹的，此时见信村佐佐木受伤，这群日本兵急忙也加入到猎杀平民的战团，那些侥幸逃出围子在田野中奔跑的平民都是他们猎杀的目标。 距离不远的上河沿村老百姓也被枪声惊动了，百姓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看清是高家围子被人攻击之后，有老百姓已经兴奋的大喊了起来：“是高家围子挨打了，大家快来看啊，有人打高家围子啦。” “好啊，终于有人打高家围子了，这肯定是谢宝庆的队伍干的，他妈的，打死高奎荣个狗娘养的。” “谢宝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放屁，谢宝庆是弄了你娘啦？谢宝庆打鬼子，谢宝庆救灾民，谢宝庆不祸害人。” “切，你得了谢宝庆什么好处？他不祸害人，他连菩萨都敢祸害，我听说他在孤山寺里炖猪肉，连菩萨都不放在眼里，菩萨还能保佑咱们这地界么？” “保佑你妈个蛋，那个破庙吃了咱们大孤镇几百年的香火，你看他又保佑谁了？就保佑了一个高奎荣，俺家的一亩七分地就是被高奎荣坑走的。” 村民们正在吵吵呢，这时一个从高家围子逃出来的庄客满身是血的狂奔过来，离着老远就大喊了起来：“大家快跑啊，日本鬼子来啦，这帮狗娘养的见人就杀，高家围子的人全都死绝啦……” 是日本鬼子在打高家围子？ 村民们楞了一下，突然轰的一下像没头苍蝇一样转身就跑。 信村佐佐木的装甲车碾压着门洞里的死尸开进高家围子，有两个只是受了重伤的长工惨叫着被压成了肉泥。 卡车上的鬼子纷纷跳下车开始追杀还在旷野中奔逃的人们，部分鬼子登上高家围子土墙站岗放哨，日军的膏药旗在高家围子的门楼子上挂了起来。 信村佐佐木捂着受伤的耳朵从装甲车里钻出来大步向里走，吩咐跟过来的日本兵：“统统的杀光，活着的不要。” 日本兵们饿狼一般四散而去，见门就踹，见到活的就开枪，一时之间高家围子里鸡飞狗跳，养的几圈猪和马棚里的牲口也成了鬼子们猎杀的目标，枪口抵在脑袋上一枪一个，围子里到处都飘散着血腥味。 医护兵提着药箱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佐佐木身后，佐佐木走进主宅，大马金刀的往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一坐，跟进来的日本兵呼啦一下冲进两旁的房舍，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没价值的全部砸烂。 跟这群关东军比起来，原先占领晋西北的那些华北军简直太温和了。 一个部队的作风都是受到部队最高长官的影响，筱冢义男行事阴柔，行事手段残忍，连毒气弹都敢使用，他最喜欢读孙子兵法，擅长以夷制夷，让中国人自己的军队打中国人，坐收渔人之利。 而关东军则是以凶悍闻名，时任关东军副总参谋长的岗村宁次早在38年就对他口中的匪患，实则是东北地区的抗日军民提出了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 佐佐木是岗村宁次的铁杆拥护者，如今岗村宁次调任华北方面军总司令，而他也从关东军驰援华北方面军第一军，正是他向岗村宁次表现的时候，而最彻底的表现手段无疑就是把岗村宁次的三光政策带到晋西北。 阿部旅团长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敌人炸死了，而这对信村佐佐木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他能表现出色，阿部旅团有极大的可能就会变成佐佐木旅团，毕竟他曾经是华北军总司令岗村宁次的老部下，如果如愿以偿，他的肩膀上也会多出一枚令人仰视的将星。 所以佐佐木不等阿部旅团其他联队赶到，就已经集结兵力对疑似的敌人目标大孤镇展开了疯狂报复，他要让这晋西北的第一把火从自己的手中点燃。 带两个中队过来，他打算的就是要对所有经过的村落屠村，杀死所见到的每一个中国人，烧掉经过的每一座村庄，抢光所有一切能够抢走的东西，包括女人。 中国女人在他眼中就是士兵们的发泄工具，只有挑起士兵们的兽欲，他才能够保持士兵们旺盛的战斗力。 看到佐佐木坐下，跟进来的军医才敢小心翼翼靠近，请示道：“大佐阁下，我为您处理一下伤口。” 佐佐木嗯了一声摘下帽子扔到八仙桌上，拿起自己那把指挥刀擦拭起来。 指挥刀刀刃上已经被砍出无数个缺口，像锯齿一样，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苏联人脑袋被他砍了下来。 这把指挥刀就是他的荣耀，他特意命人在刀柄上刻上了他的名字。 信村佐佐木。 这把刀他要留给他的后世子孙当作传家宝流传下去，让后世子孙永远铭记他曾经在中国创下的丰功伟绩。 他相信，他必定会成为信村家族的骄傲，是信村家族第一个成为将军的大人物，为此，从他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天他就开启了疯狂杀戮的模式。 葛大壮满头大汗的赶到高家围子时，远远的就看到高家围子的门楼上悬挂的日本膏药旗，还有此起彼落的枪声，他愣了一下急忙跑到跟前的土地庙后躲避，心中懊恼无比。 他妈的，小鬼子怎么跑得这么快，团长交代的任务无法完成了。 土地庙不大，只有一人多高，庙里供奉着一尊一米多高的土地公公。 一人多高的土地庙在方圆百里已经算是大土地庙了，也就是高奎荣能供奉这么大的土地公公，平常的土地庙最多只有半人多高，供奉的土地公公也就是一尺多高的。 葛大壮正在犹豫要不要靠近高家围子查看一下，这时他身前的土地庙里突然传来石板移动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庙里供奉的那个土地公公连同座下的石板香炉一起一点点的挪动。 葛大壮楞了一下，刷的把枪口对准了土地公公屁股下面慢慢露出来的那个洞口。 这里竟然有地道？ 这段时间葛大壮对地道太熟悉了啊，几乎天天都在挖地道，他跟孙寡妇的故事就发生在地道里面。 地道口终于被挪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从地道中探出头，一眼就看到了正端着枪指着他的葛大壮，老头吓得浑身一抖急忙缩头。 看清地道中钻出来的人不是鬼子，葛大壮急忙收起枪喊道：“老乡不要怕，我是解放军独立团的。” “解放军独立团的，你们团长叫啥？”高奎荣的声音从地道中传了出来。 “谢宝庆啊。”葛大壮回道。 高奎荣再次从地道中露出头，冲着葛大壮伸出了手：“兄弟搭把手，我是你们团长的老丈人。” “啊？”葛大壮懵了。 他不认识高奎荣，可是他也听说唐皓儿的全家人都死绝了，现在怎么突然又从土地公公屁股底下钻出个爹来？ 地道中跟在最后面的高美娟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喊叫起来：“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第64章 我们的装甲部队 高奎荣从地道中钻出来，看到高家围子几处地方已经冒起了火光，顿时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我日你姥姥的小鬼子，老子的粮食，老子的粮食啊。” 高美娟最后一个从地道中爬出来，看着老泪纵横的高奎荣撇嘴道：“现在知道心疼啦？你不是还准备要给小鬼子酿清酒么？酿啊。” 盛怒中的高奎荣抬起巴掌就想打高美娟，高美娟把脸往他跟前一送：“你打，只要你这一巴掌落下来，从此以后咱们父女恩断义绝。” 这一回葛大壮终于是搞明白了，这个老头是高美娟的爹高奎荣啊。 只是他啥时候成了团长老丈人了？ 莫非？ 葛大壮看向高美娟。 高美娟她娘挺身站到高美娟前面，瞪着高奎荣说道：“你积点德吧，你要是打美娟就连我一起打了。” 高美娟二娘急忙挤过来打圆场：“老爷，大姐，这都啥时候你们还吵吵，咱们赶紧快走吧。” “走，还能往哪走啊。”高奎荣跺脚。 葛大壮急忙插嘴，看着高美娟说道：“高大小姐，俺团长命令俺来通知你们，鬼子奔高家围子来了。俺来晚了一步让鬼子先到了。团长还吩咐让俺把你们接到大孤镇，只要到了大孤镇你们就安全了。” “谢宝庆，谢宝庆这时候还能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这个女婿我认定了。”高奎荣老泪纵横。 二娘在一旁插嘴：“老爷，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去投奔占财吧，他那是国统区，怎么也要比大孤镇安全。” 高奎荣有些犹豫，高美娟羞红了脸，怒道：“能不能先离开这儿再说？回头你们爱去哪去哪，我相信谢宝庆，我就留在大孤镇……跟他一起打鬼子了。” 后半句是高美娟后加上的，主要是高奎荣刚才的话太露骨了，她得给自己找个台阶。 葛大壮点头：“对，先离开这儿再说，鬼子来了两个中队，应该很快就到这儿了。” 听说鬼子来了两个中队，高奎荣也慌了，他急忙说道：“先去大孤镇，等见到女婿以后再说。” 得，高奎荣这是认准谢宝庆是女婿了，谁让高美娟说已经跟谢宝庆有肌肤之亲了呢。 走到半路高奎荣就看到大路上走来黑压压一大片鬼子，吓得他赶紧抱着那个装满地契的箱子蹲到了沟里。 还好鬼子并没发现他们，双方远距离擦肩而过。 这一回没有人再敢多话了，高奎荣一家四口紧紧跟在葛大壮身后向大孤镇小跑而去。 小跑中，他们突然发现大孤镇燃起了熊熊烈火，几乎是整个镇子都被点燃了。 葛大壮心急如焚，大孤镇有他的团长他的团，有他娘，还有已经定下了名分的老婆，更是加快了一些脚步。 高奎荣哪知道葛大壮此刻的心情，他急忙追上葛大壮扯住葛大壮胳膊急声说道：“兄弟，我看大孤镇恐怕是凶多吉少，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葛大壮甩开高奎荣的手瞪着眼睛说道：“团长的命令是让俺带你们到大孤镇，你们实在不想去也随你们，你们立刻决定，不然俺就先走了。” 高美娟急忙上前说道：“我们去。” “去就跟我走，快点。” 高奎荣无奈的叹了口气冲着两个太太说道：“先到大孤镇看看再说，他们不是有地道么，躲进去总比在外面乱跑强一些。” 这兵荒马乱的往哪跑都不安全啊。 原本高奎荣还以为自己方方面面都留了退路，却没想到到了危急关头却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守在身边的大闺女和那个还没拜堂的女婿。 他奶奶的，还是曾经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女婿，还拿手榴弹威胁过自己。 好不容易跑到大孤镇附近，葛大壮带着高奎荣一家直奔大孤镇的乱坟场，跑到一座平平无奇的土坟前，双手抱住坟墓一侧砍得只剩下一小截的一个树墩用力拔起，地面上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洞口。 高奎荣一家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地道口，这个地道口的设置比他家逃生通道的那座土地庙更不引人注意，坟场里像这样被砍伐过的矮树墩遍地都是，谁会想到这个树墩底下还别有洞天。 而且谁会到坟场这种地方乱逛，想着都瘆得慌。 就在这时，大孤镇里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葛大壮神色一变急忙冲着高奎荣一家四口喊道：“快下地道，打起来了。” 大戏台，谢天带着机动排和一连一排的战士们突然冲出戏台底部，李常顺迅速反身对着戏台上正喜笑颜开欣赏大孤镇大火的几个鬼子就是一梭子，那几个鬼子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时戏台中埋伏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了，喷泄而出的子弹如同瓢泼一般扫向站在坦克车装甲车上看热闹的鬼子，好多鬼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打成了喷泉，身上无数个窟窿眼向外滋滋喷出鲜血，有倒霉的更是被机枪爆头，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谢天抬枪就打，完全凭直觉射击。 这么近距离的枪战根本就不会给你瞄准的时间，出手快的就占优势。 当然，武器的性能还是第一位，跟着谢天一起冲出来的这些战士手中拿的不是mp40就是汤姆森，全部都是连发状态，更有戏台下的重机枪和机关枪做主攻，顷刻之间就有几百发子弹打向广场上这几十个鬼子，能侥幸活下来的真得是祖坟上冒青烟的才行。 谢天本来大胯上就受了伤，行动不方便，现在冲锋前后左右又总有几个战士挡在身前，除了刚开始打的那两枪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开枪的机会，他怒不可遏的一脚踹在李常顺屁股上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总挡着老子干屁，滚一边去。” 李常顺一个点射击杀了一名仓皇逃窜的鬼子，不顾谢天咆哮马上回归了原先的位置。 标准的五人三角冲锋阵型，只是他们这个三角阵型中央又多了一个谢天。 谢天往哪个方向挪动，他们这个阵型就跟着向哪个方向挪动。 这是要用身体为谢天挡住一切射向他的子弹啊。 这帮混蛋肯定是有计划的，他娘的！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李常顺他们已经护送着谢天奔到了一辆上面挂着七八具尸体的坦克前，谢天大声命令：“检查坦克里面，有活着的一律击毙。” 这些跟随着谢天打过十里坡伏击战的老兵早就已经清楚了谢天对于敌人的态度，上次十里坡伏击战他不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亲手击毙了一名受伤的鬼子么，现在这些兵也有样学样，只要见到还有活着的鬼子马上毫不犹豫的补上一枪，枪枪爆头。 战士们纷纷跳上三辆坦克，有战士冲向小豆战车。 其实小豆战车从外观上来看就是一辆迷你版的坦克，只是这群前不久还都是难民的士兵根本分不清，姑且全算作坦克吧。 战斗发生的太快，鬼子根本就没来得急反应，有两辆坦克里面是空的，有一辆坦克里面有一具被爆头的鬼子，应该是这个鬼子当时就站在车厢里露出身体欣赏大火，被乱枪打死之后掉进了车里。 谢天在李常顺帮助下钻进一辆坦克，手扶着舱盖指了几个人：“赵恺钱小顺孙越你们三个跟我进坦克，李常顺带人给老子守住这几辆坦克，人进去关上舱盖，有鬼子过来了就给老子用机枪扫，听到枪声老子马上会赶来支援。” 下达完命令谢天马上钻进车舱跳到驾驶位，被他点名的三名战士也急忙跟着跳进去。 谢天喝道：“关上舱盖，那个手柄向左扭锁住。赵恺，你做炮手，负责前面的机枪和开炮。钱小顺你做装填手，负责给主炮和机枪装填弹药。孙越，你当二炮手操作后机枪，看到鬼子就给老子扫。” 说着话谢天已经推开面前的观察孔轰的一声发动了坦克，柴油发动机启动冒出了一大团黑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坦克着火了。 谢天推动操作杆，坦克轰鸣着驶出阵列，直接向熊熊烈火中的大孤镇主街冲去。 看到谢天竟然真的把鬼子坦克开了起来，李常顺这帮兵们嗷的一声欢呼了起来。 这回厉害了啊，我们连重武器都有了，鬼子号称亚洲陆战之王的装甲部队是我们的了。 李常顺兴奋的跳进小豆战车尝试着去摆弄，结果这破车的驾驶方式跟汽车完全不同，他摆弄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一点门路只得放弃。 附近的鬼子听到大戏台广场这里响起密集的枪声，以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知道这里必定发生了战斗，不需要指挥，附近的鬼子已经像是看到狗屎的苍蝇一样争先恐后冲了过来，不过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谁能猜到空无一人的大孤镇脚下还藏着一支枕戈以待的雄师啊。 他们更不知道迎面冲过来的这辆坦克里面是不是自己人。 但是鬼子也没懵多久，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第65章 陆战之王 坦克直接冲向懵逼中的鬼子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就在鬼子们纷纷避让的时候，车上两挺75毫米口径机枪已经同时开火了。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直到身边的人中枪倒下，鬼子们这才确认坦克中的人是敌人，纷纷开枪还击。 三八大盖的穿透力还是不错的，可惜对上89式坦克算不上坚硬的装甲却是徒劳无功，就像是蹦豆砸到铁锅上，跟挠痒痒没多大区别。 鬼子乒乒乓乓的开枪向坦克还击，心态却是崩溃的。 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开着我们的坦克车碾压我们，嗯？ 被两挺机枪无差别扫射，看着冲锋的战士一片片倒在自己面前，临阵指挥的山田次郎眼珠子都红了，他疯狂的挥舞着指挥刀嘶吼： “给我炸掉它，炸掉它。” 几名鬼子架起掷弹筒仓皇开炮，鬼子的临战经验丰富，虽是仓促开火，但是掷弹筒投出的榴弹都落在横冲直撞的坦克前后左右，有一枚甚至是直接在坦克前装甲上爆炸的。 只是，掷弹筒的榴弹根本破不了89式坦克的装甲，不过却也令驾驶坦克的谢天吃了一些亏。 爆炸冲击波顺着观察口冲进坦克内部，吹乱了谢天的发型。 谢天怒了。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赵恺你他娘的，坦克上的炮是给你当摆设的，给老子开炮，打掉那几个掷弹筒。” 赵恺操纵着机枪打得正爽呢，听到谢天的怒骂急忙移到炮位，摸索了半天一脸懵逼的问道：“这炮咋开？” 时间太紧了，谢天根本没时间教手下这些兵怎么使用坦克中的武器，而且谢天的独立团现在只有迫击炮和掷弹筒，除了晋绥军投诚过来的那些兵，他手下这些老兵们连正式的榴弹炮都没见过，懵逼也怪不着他们。 谢天起身喝道：“你到老子这儿来开坦克，两个操纵杆前推是前进后拉是后退，脚下油门控制速度，转弯就是一推一拉自己他娘的琢磨。” 赵恺急忙跟谢天交换位置，脚踩油门手握两根操纵杆狠心向前推去。 轰的一声，坦克直接撞破一堵矮墙冲进了一家的院子，撞断两棵大树又撞塌前面二娘家的后房山，带着一股浓烟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将躲在房山后面的两个鬼子直接碾压到了履带下。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谢天被晃得一个趔趄头撞到炮塔上撞起一个大包，却是哈哈笑着破口大骂。 他是真的在夸赞赵恺，这小子初上手就能把坦克开动了，无论开的咋样都是值得表扬的。 只是他这表扬令赵恺尴尬不已，额头上汗如雨下，努力控制着操纵杆调整坦克前进方向避免再次挨骂。 谢天打开57炮弹仓飞快的摇动着炮塔大吼：“钱小顺，装弹。” 钱小顺急忙抱起一颗炮弹塞进弹仓，这回不用谢天吩咐也知道关闭弹仓锁上。 在掷弹筒榴弹的爆炸声中，炮塔转向掷弹筒阵地，谢天大吼一声：“停车。” 赵恺急忙一脚刹车，坦克夹着一股浓烟停了下来。 谢天猛的一拉引火绳，晋西北抗战史上第一枚由中国人打出的坦克炮弹出膛了。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炮兵阵地上操作掷弹筒的几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 谢天马上转移到机枪位操纵着机枪扫射着吼道：“炮膛中要随时有炮弹，赵恺，给老子开车压过去。孙越，你他娘的注意后面的鬼子，看到影子就开枪，用不着给老子省子弹。” 钱小顺匆忙抱起炮弹准备装弹，突然想起炮膛中的空弹壳还没有退出来又急忙放下退弹壳，忙了个手忙脚乱。 毕竟第一次接触坦克，业务还都不熟悉。 谢天打光了机枪中的子弹，一边吼着装弹一边拔出手枪通过炮手观察孔向坦克外能看到的鬼子射击。 钱凯还没摸准确坦克的驾驶技巧，坦克怒吼着发出轰鸣声左摇右摆横冲直撞。 谢天刚才这一炮摧毁了山田次郎的临时炮兵阵地，山田次郎的鼻梁骨也被炸飞的碎石砸断，血流满面。 山田次郎戾性大发，挥舞着指挥刀驱逐士兵冲上去用手榴弹炸坦克。 鬼子兵悍不畏死，一波接一波冲出来举着手榴弹冲向坦克，有的口中还喊着天皇万岁。 天你妹，谢天也杀红了眼，机枪57炮轮番发射，鬼子一片片倒在冲锋的路上，有的鬼子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拉响了手榴弹，结果被谢天打倒之后手榴弹直接在尸体堆中爆炸，残肢断臂被炸得到处都是。 狭路相逢勇者胜，敌我双方都拼了。 “钱小顺你他娘的快上子弹。” “上子弹上子弹，钱小顺。” 钱小顺成了坦克里最忙的人，谢天在喊他，孙越也在喊他，车厢里哒哒哒的机枪声和轰轰的炮声此起彼落，车厢里硝烟弥漫顺着各个观察口向外冒，呛得谢天四人一边抹眼泪一边作战。 钱小顺此时恨不得自己生出八只手来才能供上这两头牲口的射击速度。 他娘的，平常总在弟兄们面前炫耀手速还洋洋自得，结果没想到却被团长给盯上了。 我也想当机枪手啊…… 谢天指挥着赵恺在鬼子群中杀了个两进两出，突然一掉头向大戏台方向撤退。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最少有上百鬼子倒在他们枪口炮口下，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就算人不需要休息，武器装备也需要休息一下，枪管都打红了，射击口防尘的胶皮都被枪管点燃了。 这他娘小鬼子的设计就是有点缺心眼，你们设计坦克的时候就没做过极限测试么？ 这一点谢天还真有点冤枉小鬼子了，日本是个资源匮乏的国家，很多装备设计都是因陋就简，就拿这89式坦克来说，设计本身就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为了节省资源前装甲只有17毫米，侧装甲更是只有8毫米，用战防炮和机关炮都能打穿。 只是战防炮和机关炮在中国军队中也是非常稀少的，只有国军极少数部队有装备，因此才使得跟一堆垃圾一样的89式坦克可以在中国战场上称王称霸。 大戏台广场上，李常顺等人看到谢天开走的那辆坦克冒着浓烟东倒西歪的冲过来，后面远远的还有一大群奔跑的鬼子追逐，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后面追逐的鬼子刚刚冒头马上就迎来了一阵猛烈的机枪扫射，街口瞬间倒下十几具尸体。 那辆坦克径直冲到一辆坦克后面停下，随着舱盖打开，这辆坦克就如同被点燃的烽火台一样，滚滚浓烟被呼的一下放出来。 浓烟中谢天四人从车厢里爬出来躲在坦克后面剧烈的咳嗽着，这他娘排风系统设计的，没有被敌人打死，坦克里的人先被硝烟给呛死了。 李常顺急忙把机枪交给另一名战士，从小豆战车中跳出来弯腰跑到谢天身边。 谢天剧烈咳嗽着命令道：“赵恺，你挑选三个战士驾驶一辆坦克，钱小顺孙越你们先休息一下，李常顺，给老子安排三个战士上另一辆坦克，咱们再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我跟你去。”李常顺毫不迟疑的说道。 “我不需要休息。” “我也不需要，咳咳咳咳。” 兜了一圈带出来一个车长，再兜一圈再带出来一个车长，那么三辆坦克就全部都可以开动了。 只是谢天这兜一圈小鬼子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最少一百多鬼子已经命丧黄泉了。 刚才在坦克里面交战激烈，谢天根本抽不出时间来了解外面的战况，现在静下来了他才听到大孤镇四面八方都有打枪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二营已经开始战斗了。 不过现在绝大多数鬼子正在山田次郎的指挥下向大戏台广场集结，他知道如果不能夺回这几辆战车将会意味着什么。 没有战车，恐怕他这两个中队连平安返回张庄据点都是奢望。 这伙敌人会像打猎一样撵在他们身后，直到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消灭光。 这些敌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啊，在镇口布置的岗哨竟然一点都没发觉，现在感觉镇里到处都是敌人，每个地方都有枪声，好多士兵根本没有看到人就被人打了黑枪。 难道这些人是从天而降的么？ 更令山田次郎不解的是，装甲部队的坦克竟然也落入了对方手中。 他看出来了，驾驶坦克的驾驶员是生手，也就是勉强能把坦克开动的层次。 但是坦克中必定有一个非常懂得坦克作战的车长，很擅长发挥坦克武器的远近程攻击，甚至连手枪都能当做武器。 而且占领他们坦克的这伙敌人恐怕只有一个车手，不然三辆坦克一辆豆战车一起出动，那么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就算他把两个中队全拼光了也没有获胜的希望。 山田次郎也是从战火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在中国他就从没打过这样莫名其妙，这么憋屈的仗。 山田次郎还在庆幸敌人只有一个坦克驾驶员，还有希望重新夺回这几辆坦克呢，结果就在他重新部署准备再次冲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停在大戏台前的另外两辆坦克突然开始动了，而且这两辆坦克移动的方向正是他正在集结兵力的方向。 “轰” “轰” 正在移动中的坦克猛然开火，两枚愤怒的57炮弹呼啸着向他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尘归尘，土归土，从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天山田次郎就没奢望能够活着回去，现在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山田次郎闭上了眼睛，哼起了一首妈妈教过的故乡的歌…… 第66章 快递请签收 远远听到大孤镇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信村佐佐木扑棱一下从太师椅上跳起来，抓起八仙桌上的帽子快步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把这里全部烧掉。” 卫兵急忙说道：“大佐，我们在粮仓里发现大量粮食。” “烧掉，我们带不走也不能留给中国人。”信村佐佐木毫不迟疑的挥了一下手大步走出门，侧耳听着大孤镇方向隐隐传来的枪炮声，不用问他也知道大孤镇正在激战之中。 信村佐佐木并不太担心山田次郎他们，毕竟大孤镇有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暂编装甲中队，这样的火力就算对上中国军队一个加强团也不会落在下风。 他只是奇怪是谁在攻打有重兵坐镇的大孤镇。 晋绥军还是八路军？ 反应还挺快的啊。 信村佐佐木跳上豆战车冲着传令兵吩咐道：“集结队伍，不要用信号枪。” “是”，传令兵急忙小跑出去传令。 在高家围子附近的队伍还好说，刚刚赶到的两个中队已经分别前往上河沿村和下河沿村屠村，他需要分别派人去通知。 信村佐佐木不用信号枪传令，是担心围攻大孤镇的中国军队闻风撤退，他要与山田次郎来一个里应外合，重创甚至全歼这支敢来撩虎须的中国军队。 阿部旅团各联队都配备了电台，张庄据点也有电台，只可惜昨晚谢天的一轮偷袭几乎毁掉了阿部联队的所有电台，而车载步话机在这么远的距离又无法跟大孤镇联系上，不然信村佐佐木就知道在大孤镇不是他的部队在肆虐中国军队，而是中国军队在屠戮他的部队了。 豆战车开出高家围子，从这里就能看到大孤镇方向浓烟滚滚，听的到炮声隆隆，应该是他的暂编装甲中队正在发威。 近处，上河沿村和下河沿村同样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农舍的茅草屋顶一点就着，烧起来就是一片火海。 杀人放火，燃烧的是人类最肮脏的兽性。 半小时后，信村佐佐木率领的两个中队鬼子已经能够远远看到依旧在烈火燃烧中的大孤镇，而此刻信村佐佐木发现大孤镇中的枪声已经变得非常稀落，更是听不到炮弹和手榴弹掷弹筒的爆炸声。 很显然，大孤镇中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信村佐佐木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中国人实在是太好打了，在他眼中中国人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羔羊，那点微弱的抵抗力都不如羊头上那两只犄角。 昨晚不知道是哪只部队走了狗屎运偷袭到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昨晚的偷袭会带来大日本帝国皇军十倍百倍的报复。 本来信村佐佐木还计划靠近大孤镇之后马上展开队形，呈散兵式从外围包围大孤镇，跟里面的山田次郎里应外合将来犯之敌歼之，现在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早知如此他就不必赶回来支援了。 信村佐佐木就从未想过山田次郎率领的两个中队鬼子会战败。 那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暂编装甲中队在，他都有信心直捣晋绥军或者八路军腹地，在晋绥军或者八路军的大本营中杀一个血流成河。 现在既然没有必要展开阵型了，那就大摇大摆返回大孤镇跟山田次郎一起返回张庄据点吧。 只是今天的战果有些差强人因，只烧了几个村子并没杀到多少人，不足以告慰阿部旅团长的在天之灵。 张庄是战略要地，现在兵力空虚，信村佐佐木也担心会被敌人乘虚而入。 信村佐佐木乘坐着豆战车带领两个中队顺着大路排列着队形前进，五六百鬼子以小队为单位也是好几个方阵。 这时，信村佐佐木看到几辆战车从大孤镇中缓缓开出迎向他们，他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山田次郎也真是的，我只是去高家围子转了一圈，顺手屠了两个村子，用得着你派装甲中队来支援么？ 好吧，既然你向我示好，等我当上旅团长以后，有机会我会提携你一把的，或许我还会带你去觐见岗村宁次司令官。 只是，你以后对中国人的手段不可以像以前那样优柔了。 三辆坦克一辆豆战车迎面开来，本来四辆车是一字纵列，可是驶出大孤镇后不久就变成了一字横列。 本来信村佐佐木还没有太在意，可是双方越来越靠近之后他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一字横列这是装甲部队的战斗队形啊，他们是把我们当成敌人了么？ 信村佐佐木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蹲下身从车里取出步话机微微皱着眉喊道：“山田君，我是信村佐佐木，刚才你这里发生了战斗，是什么情况？” 信村佐佐木连喊了三遍也没听到回复，他以为是步话机出了什么故障，低头查看，这时步话机中传来了谢天的声音：“你说的鸟语老子听不懂，你应该就是那个鬼子大佐吧，老子有个快递要送给你，你签收一下。” 信村佐佐木在东北作战多年，早就能听懂中文，此时听到步话机中那个男人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冲着车后跟随的士兵挥臂大吼：“敌袭，敌袭。” 至于快递是神马东西他则是完全没听明白，中国的语言文化太深奥了，他只学了一个皮毛。 “嘭” “嘭” “嘭” 对面一字排开的三辆89式坦克和那辆豆战车已经一起开火了，炮声和机枪声同时响起，几乎与此同时，大孤镇外某处看不到的地方又响起了熟悉的迫击炮开炮的声音，迫击炮独有的炮弹尾翼破空声划破长空。 鬼子们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炮弹已经在密集的方阵中炸开，在一片惨叫声中，鬼子惊恐的发现信村佐佐木乘坐的那辆豆战车同时被两发炮弹命中，直接被掀飞了起来。 另一发炮弹没有命中目标，可是也跟那辆豆战车擦肩而过，，落在了紧随其后的那辆卡车附近，炸死了一片鬼子。 双方相距600米左右，这个距离简直就是坦克车和豆战车的黄金射距，鬼子能够到目标的武器屈指可数，就算够到了也不可能对坦克和豆战车造成伤害。 这根本就是单方面挨揍的战局啊。 一轮炮火打过来鬼子的几个方阵就被打散了，而最令他们慌乱的是信村佐佐木乘坐的那辆豆战车已经被击毁，战车落到地上时就已经四分五裂燃起了熊熊烈火，信村佐佐木活下来的机率几乎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最高指挥官，小鬼子开始慌乱，活下来的纷纷就地隐蔽。 结果这时候第二轮迫击炮又到了，有经验的鬼子都能听出来这是60迫击炮发出来的炮弹。 对付这种匍匐在地的地面目标，抛物线射角的迫击炮无疑是最佳的攻击武器，完全不受地形限制，直接从头顶落下。 又是一片惨叫声响起，鬼子两个中队的中队长无暇沟通已经开始分别指挥，组织反击。 鬼子中队也配备有迫击炮，而且还是大口径的70毫米迫击炮，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 只是行军途中迫击炮是分解的，还需要组装，远不如重机枪放下就能投入战斗。 当然，迫击炮组装也很快，只需要十几秒就能完成。 可是敌人会给你这十几秒的喘息机会么？ 对面的四辆战车加速向鬼子冲了过来，行进途中几挺车载机枪已经疯狂开火，肆无忌惮的收割着生命。 你们不拿中国人的生命当生命，谢天又岂会拿你们的生命当生命。 谢天现在脑子里只有这样一组数字。 按照抗战结束后日军的统计数字，日军在侵华战争中一共死亡了789370人，国军统计数字位44万人，而中国军民死亡了不低于3500万人。 如果按照这个伤亡比例计算，杀死一个鬼子就等于救回最少四五十名中国人的生命。 想到这个数字，谢天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字：杀、杀、杀！！！ 就算一命换一命，老子也是死得其所。 血流成河，四辆战车抵近扫射趴在地上徒劳反击的日军。 那几门迫击炮和重机枪自然更是四辆战车重点关注的目标，迫击炮还没架起来，炮手副射手就已经被交叉打来的机枪子弹打成了一堆碎肉。 四辆战车横冲直撞收割着一片片的生命，冰冻的大地被炸翻，鲜血染红了冰雪皑皑的土地。 贫瘠却倔强的土地，只需要有肥料的滋润，照样也会成为一片沃土。 最倒霉的是那些混在鬼子队列中的皇协军，哭爹喊娘想要逃跑却被打红眼的鬼子一枪一个打死在地。 失去战斗力的皇协军在鬼子眼中还不如一条狗，最少一条狗被打急了眼还会扑上去咬人，而皇协军只会逃命霍乱军心。 有一名皇协军临死之前都不甘心闭上眼睛。 上次来大孤镇谢宝庆让他跪在地上自打耳光。 谢宝庆说什么来？ 下次战场相见，死！ 结果这次果然兑现了。 脸上留下了伤，可是心里却没有长记性。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他妈的干嘛还要跑回去当二狗子啊？！ 第67章 你跟老子玩刀？ 眼见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两个鬼子中队长终于醒悟过来。 面对无可抗拒的坦克，徒劳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二人分别下达了撤退命令，幸存的二三百鬼子抛下满地尸体开始撤退。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向山里撤退，只有进到山里他们才能摆脱坦克车的追杀。 而现在他们距离最近的大孤山余脉最少还有三公里路程，虽然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山，可是却也知道这段距离跑起来肯定不会是那么轻松。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望山跑死马。 现在他们终于体会到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山，却怎么跑也无法拉近距离，反而是追在屁股后面的四辆战车越来越近。 四辆战车就像是驱赶猎物一样驱赶着他们，战车上不断喷出的火舌依旧在剥夺着身边同伴的生命。 那他妈可是我们的战车啊！！！ 八嘎呀路！！！ 大山距离越来越近，逃命中的鬼子却是越来越少。 能有命跑到这里的只剩下了七八十人。 一个暂编加强大队打成了一个混编小队，现在队伍中的最高指挥官只剩下一个准尉，也没有人听他的。 前面中佐指挥反击，中佐死了。 后来少佐命令跟敌人拼了，少佐死了。 接下来是上尉中尉少尉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了。 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准尉，你还想指挥谁？ 不如你也死吧。 神马天皇陛下，神马武士道精神，现在在这帮溃兵眼中都不如越来越靠近的大山亲切。 看到一辆坦克又是一轮扫射打死几个鬼子，正在驾车的谢天怒不可遏的抓起步话机骂了起来：“你他娘的李常顺，你给老子悠着点，给吴文华他们留几个活的。” 步话机中传来李常顺委屈的声音：“团长，我在开坦克，枪也不是我打的啊。” “放你娘的狗屁，你是车长，你不下命令那帮小子敢这么打？” 李常顺缩了一下脖子：“团长，你是不是找人监视我了？” “兔崽子，你还没撅屁股呢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告诉钱小顺只许给老子点射，我看你们谁再敢连发，小心老子大鞋底子抽你们。” 李常顺笑道：“团长，我看也不用给吴营长他们留活的了，这帮鬼子跑到山脚下，不用吴营长他们动手我估计这帮鬼子自己也累吐血了，干脆我给他们来个痛快就得了。” “废什么话，二营战士得让他们手上多沾点血。” 步话机中传来赵恺的笑声：“我就知道团长是这么想的，不然这帮鬼子哪有命跑到这儿，团长，李排长是想吃鞋底子红烧肉了，要不你就满足他吧。” “赵恺，我看你小子是鸡翅膀吃多了，要不在团长请我吃鞋底子红烧肉之前我先请你吃一顿？” “不了不了，我还是喜欢吃大锅烩菜，鞋底子红烧肉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哈哈哈哈。” 怎么又把仗打成了这样，谢天手底下这帮兵现在打着仗都能忙里偷闲打嘴炮了。 剩下的四五十鬼子好不容易跑到山脚下，本来以为逃出了生天，可是当他们看清山脚下的情形时，顿时瘫坐在地上。 刚才离得远，还以为山脚下黑压压的是一片树林呢，结果现在跑近了才发现山脚下站的都是人，有穿着军装的军人，也有手拿着锄头叉子菜刀擀面杖的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 谢天停住坦克举着望远镜通过观察口看向山脚下，郁闷的说道：“怎么老百姓也来了。” 炮手侯大勇打开舱盖探头出去看了几眼，看到依旧浓烟滚滚的大孤镇似有所悟，苦笑道：“乡亲们的家被毁了，恐怕他们现在恨不得把这些鬼子生吞活剥了。” 三辆89式坦克，一辆被称为小豆战车的94式轻型坦克呈半包围状包围着那四五十个瘫坐在地上的鬼子。 另一面山脚下则是架起机关枪掷弹筒的几百名二营战士和上千虎视眈眈的大孤镇老百姓。 生路已绝，欠下的总是要还，现在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吴文华看向特意被他安排人保护着的唐皓儿，问道：“嫂子，缴枪不杀用日本话怎么说？” 唐皓儿回道：“万马塔哈跌死马路。” 吴文华跟着重复了两遍，冲着身边的战士喊道：“大家跟我一起喊，万马塔哈跌死马路。” “万马塔哈跌死马路” “万马塔哈跌死马路” “万马塔哈跌死马路” “啥意思？”对面的谢天也听蒙了，完全听不懂啊。 他听不懂，可是被困的鬼子却听懂了。 那个仅存的鬼子准尉拔出指挥刀跳了起来，冲着满脸绝望的日军吼道：“投降的，死啦死啦，所有人上刺刀，为天皇陛下尽忠。” 绝望的鬼子们终于被组织了起来，四五十人端起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背靠背聚成了一个圆圈，里面一圈外面一圈。 谢天从坦克中跳出来大步走向垂死挣扎的鬼子，李常顺等人急忙也从坦克里钻出来端着枪护卫在谢天左右。 另一侧，吴文华也率领着战士们压了上来，在他们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片老百姓，出气的是，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说话。 人们都在愤怒的盯着鬼子，盯着谢天，看他如何处置这些负隅顽抗的鬼子。 那个鬼子准尉已经看出来谢天恐怕是这些中国军人的首领，他移动脚步用指挥刀指向大步逼近的谢天，大声喊道：“阁下应该就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吧，在下对今日一战输的心服口服。在下山本寸夫现在正式向你发出挑战，你敢不敢一对一跟我对决，两个人只能活下来一个。” 这个准尉一开口说出来的中国话就带着一股浓郁东北大碴子味，竟然还字正腔圆，显然已经在东北呆了很多年。 听到山本寸夫向谢天发起挑战，李常顺把挎着的mp40取下来塞到谢天手中，冲着山本寸夫呲笑道：“就凭你还想向我们团长挑战？你够格么？你这种货如果都能向我们团长挑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们天皇单挑？孙子，你级别不够，对付你这种货色爷爷赤手空拳就够了。” 李常顺迈步向前摆出了谢天传授的格斗姿势，就在这时，谢天一脚把李常顺踹到一旁，端起mp40对着面前的鬼子就是疯狂扫射，嘴里骂道：“逗比玩意，老子有人有枪有炮，你跟老子玩刀？是他妈你缺心眼啊还是你认为老子缺心眼啊？给老子扫死这帮狗娘养的，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 谢天开枪了，谢天身边的人条件反射的也端起枪开始扫射。 吴文华目瞪口呆，他不太清楚谢天现在的行为算不算是虐杀战俘，如果算，好像谢天就违反了日内瓦公约。 不过面前的鬼子也并没有放下武器，他们应该也不算俘虏吧？ 看着鬼子一片片的倒下，老百姓中的老崔举起菜刀大吼着冲过挡在身前的二营战士：“打死这帮狗娘养的。” 从他爷爷那一辈就开始经营的香满楼被鬼子一把火给烧了，老崔早就想杀人了，他虽然怕媳妇，可是却不怕眼前的日本鬼子。 有人带动，老百姓像潮水一般的涌向鬼子，锄头砖头石头雨点一般的落在鬼子头上。 “还我房子，还我房子！！！” “狗娘养的，畜生！！！” 老百姓的愤怒无人可以阻挡，只是眨眼之间鬼子们已经倒在百姓的脚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谢天走到吴文华身边问道：“你们刚才喊的什么？” “缴枪不杀。”吴文华看着谢天回道。 谢天伸手拍了拍吴文华肩膀，呼了口气说道：“缴枪不杀以后可以对其他中国军队喊，对日本人我们不需要俘虏，记住我的话，从他们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天起，我们和他们之间就注定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永远也不会有双赢的结果。” 吴文华怔怔的看了谢天片刻，沉思着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谢天知道吴文华没有用心记住，但是他知道吴文华早晚会记住，只希望他能真正记住的这一天不要来的太迟。 唐皓儿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谢天打仗，对于谢天的话深表认同。 从他们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天起，我们和他们之间就注定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永远也不会有双赢的结果。 虽说谢天处置眼前这帮几乎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日本兵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却也无可厚非。 是啊，我们现在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优势，凭什么要放下武器跟你以命相搏？ 又不是比武切磋。 你当是打友谊赛呢？ 老子有人有枪有炮，你跟老子玩刀？是他妈你缺心眼啊还是你认为老子缺心眼啊？ 这么粗糙的话听在唐皓儿耳中却已经变成了真理。 不知不觉，唐皓儿已经站到了谢天面前。 就在唐皓儿准备开口关心谢天伤势的时候，这时高奎荣老泪纵横的从人群中挤过来，人还没到已经伸出了双手：“女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唐皓儿一头黑线的看向目瞪口呆的谢天。 这个麻烦我可帮不了你，还是你自己解决吧。 第68章 中国土不埋日本鬼 孤山寺不远处的山坡上，十一具简陋的棺材整齐的排列在一起。 棺材后方是已经挖好的墓穴。 谢天神色庄重的走到每一具棺材前，立正，敬礼，默念棺头上的毛笔字。 “于宝强，河南焦作人，19岁” “马壮田，河南开封人，27岁” “梁实，河北邯郸人，22岁” “曲向阳，山西大同人，35岁” “华秋收，山东枣庄人，17岁” “丁二宝，平远县大孤镇人，19岁” …… 依次走过每一具棺材，谢天退后几步面向十一具棺材，再次郑重敬礼。 “敬礼，鸣枪” 一侧的吴文华大声喝道。 参加葬礼的战士们立正敬礼，十名安排好的战士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天鸣枪。 枪声在空谷中回荡，十一具棺椁被缓缓放入墓穴。 旁观的百姓中有人哭出了声，尤其是丁二宝的娘哭得死去活来。 这时孤山寺住持朴素大师走到谢天面前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说道：“谢团长，贫僧等人想为他们做场法事，还请谢团长准许。” 一场大战之后朴素和尚也明白了，如果不是谢天使用暴力手段把他们押进地道，恐怕他们这些和尚也早就已经被鬼子屠杀了。 整个大孤镇唯有孤山寺幸免于难，镇中七成以上的房屋已经被鬼子烧毁，不是鬼子对寺庙有什么敬仰，是因为孤山寺距离大孤镇有点路程，鬼子还没来得及烧到这里。 不说大孤镇了，无辜的上河沿下河沿两个村不都被鬼子烧了么，还杀了不少来不及跑掉的老百姓，连高家围子都被付之一炬，朴素和尚明白，新来的这伙鬼子跟以前的鬼子不一样，更凶残。 谢天看着朴素和尚说道：“做法事的事情随你，大师，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谢团长请讲。”朴素和尚急忙说道。 谢天看了一眼依旧有不少地方冒出浓烟的大孤镇说道：“大师，镇里大部分百姓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大师能不能在寺里多腾些地方出来安顿他们，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太短。等我腾出手来才能帮大家重建家园，或许得需要三两个月的时间。” 朴素和尚急忙欠身：“寺中后院还可以腾出来十几间房子，偏殿也可以让出来。寺里还有些材料，可以帮大家在院里和门前搭些棚子，大家一起将就一下总会熬过去的。” 谢天点了点头：“多谢大师了。” 他能感觉到朴素大师的变化，这是好事。 和尚们开始做法事，这么庄重的葬礼搞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谢天并不在意这些。 谢天走到站在一起的于木匠和谭石匠面前，先是冲着于木匠点了点头，看着谭石匠说道：“谭师傅，我想请你帮我在这里打造一座石碑，要大，要庄重，另外我每个埋在这里的战士都要有一块小石碑，上面刻上他们的名字，籍贯，和死亡的日期。” 谭石匠急忙点头：“谢团长请放心，这活儿就交给我吧。” 谢天伸手跟谭石匠握了一下：“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该多少钱我回头让人算给你。” 谭石匠急忙说道：“都是自己的娃，牺牲也是为了俺们。山上有的是石头，俺就是出点力气，谢团长跟俺提钱就是打俺脸。” 谢天伸手拍了拍谭石匠肩膀，沉重的说了句：“多谢了。” 他知道唐皓儿会处理好这些琐事的，包括于木匠给打的十一具棺椁，唐皓儿都会处理好，他实在无法分心再操心这些事情了。 看到谢天要走，谭石匠急忙问道：“谢团长，那大石碑上刻点啥字？” 谢天站住脚步回了一句：“无字。” 谭石匠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俺明白了。” 其实谭石匠也只是明白这个大石碑该怎么做了，至于为啥无字那也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要怎么把这块大石碑做好才是他要想的。 要大，要庄重。 是不是要像皇陵那样做一块乌龟驮着的大石碑，雕刻点浮雕啥的？ 这事也不用他考虑了，谢天返回团部之后忙里偷闲在笔记本上画出了一座纪念碑的图样，连尺寸都给他标注了好了，画好之后找了个战士给他送了过去，谭石匠这才真正明白谢天要的是个什么样的石碑，这可是个大工程，就算找几个帮手个把月也不一定能搞好。 作为团部的昌隆绸缎庄并没有被焚毁，甚至连块玻璃都没碎，成为大孤镇中为数不多的尚且保存完好的建筑之一，或许只是因为鬼子想最后烧毁这个他们曾当做临时指挥部的地方吧。 “联系上一营没有？”谢天坐在沙盘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向吴文华问道。 “联系上了，一营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向张庄迂回，向阳沟大桥突击队和张兴盛突击队也已经出发，约定的傍晚六点开始行动。” 谢天点了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板着脸说道：“咱们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通知战士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咱们的机动力量充足，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张庄附近跟一营汇合。” “是”，吴文华应了一声。 谢天看着他凝重的说道：“接下来我们将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战斗，你要让战士们做好心理准备。” 吴文华看着谢天笑道：“要说实话么？” 谢天看着吴文华很无语的说道：“随你便。” 吴文华笑道：“战士们已经把你当成神一样来膜拜了，再残酷的战斗跟着你打恐怕都会变得轻松。比如这一次，咱们以一个营的兵力全歼了七八倍于咱们的敌人，而咱们的战损只有区区十一名战士……” 谢天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盯着吴文华说道：“我的每一个战士都是独一无二的，请不要在他们的前面加上区区这两个字，我听着很不舒服。” 吴文华笑容瞬间凝固，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轻轻抽搐了两下，额头微微冒汗，冲着谢天立正垂头说道：“对不起团长，我把在晋绥军时养成的恶习带过来了。我们的每一个战士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会像对待亲兄弟一样对待他们。” 谢天嗯了一声说道：“我不要战士们把我神话，我只想让他们能够在每一次战斗中活下来。所以，我的打法，我对待敌人的态度或许很多人不理解。无所谓，我可以被人骂我无耻，被人骂我霸道，只要我的战士们能活下来，只要我的战士们能最大限度的打死鬼子，别人怎么骂我都可以，我不在乎。我希望我的指挥员们也能跟我一样，把手下所有的战士都当成自己的兄弟，愿意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挡住射向他们的子弹。” 吴文华立正：“我向团长发誓，我一定会努力做到。” 谢天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 这时李常顺和铁蛋两个抱着几把日本鬼子的指挥刀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兴致冲冲走进团部，李常顺进门就发现气氛似乎有点不大对，诧异的看了吴文华一眼。 铁蛋可没看出这些，他哗啦一下把抱着的东西堆到桌上招呼谢天：“干爹，你快来看看，有好多好东西，咱们发财啦。” 谢天没理会铁蛋，看向李常顺问道：“战场打扫完了？” “基本差不多了，尸体太多了，我安排战士们就近找坑掩埋……” 谢天瞪着眼珠子打断李常顺骂道：“埋个屁，中国土不埋日本鬼，都给老子烧了，一天烧不完就给老子烧两天，两天烧不完就给老子烧三天，安排一个排专门干这事儿，其他人都给老子抓紧时间休息，今晚拿下张庄。” 李常顺神色一凌，大声应道：“是，中国土不埋日本鬼。” 李常顺转身小跑而去，吴文华看着谢天说道：“我出去看看。” 谢天嗯了一声又转向沙盘。 今晚拿下张庄这一仗应该不难打，难的是怎么守住张庄搅乱这一盘大棋。 选择夜战主要是担心鬼子的航空大队会赶来支援，可是拿下张庄之后的每一分钟恐怕都要付出血与肉的代价，既要面对鬼子飞机的狂轰滥炸，又要分兵阻击从太原、平远县城和山阴三个方向赶来的鬼子援兵，筱冢义男还极有可能会从邻近的几个县抽调军队驰援。 另外鬼子从关东军抽调的两个师团先头部队既然已经到了，后面的大部队恐怕这一两天也会赶到。 铁道是鬼子的大动脉，被谢天切断了一定会拼死夺回。 届时围绕着张庄几百里范围内恐怕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而这张庄，必定会成为暴风眼的中心。 这一仗会打成啥样，谢天心里也没底儿啊。 谢天一脑袋官司，偏偏铁蛋还不懂事，笑嘻嘻的拿着一把鬼子指挥刀凑到谢天面前显摆：“干爹你看，这把刀是从那个鬼子大佐身上缴获的，刀把上还刻着字呢，俺不认字，你帮俺看看这上面刻的是啥字？” “滚一边玩去。”谢天眼皮都没动一下伸手扒拉开铁蛋递到眼前的指挥刀。 铁蛋撇了撇嘴嘀咕道：“问你也是白问，你也不认识日本字，俺问俺干娘去。” 铁蛋要去找唐皓儿，唐皓儿却先来了，跟她一起从后院进来的还有高美娟。 看到高美娟，谢天头疼了。 大姐，你到底跟你爹说啥了啊，你爹这见面就喊女婿谁受得了啊？ 第69章 卫生队长坦克营长 谢天趴在大炕上，高美娟帮他处理伤口。 看到谢天整个屁股都被包成了内裤，高美娟忍不住噗哧一笑问道：“谁帮你包的啊，怎么包成这样。” 谢天咳嗽着接着看手中的地图，他也是豁出去了，爱咋咋滴吧，我就把自己这个屁股当成共享单车了，许看许摸不许骑的那种。 在一旁协助拆绷带的唐皓儿苦笑道：“春香姐帮我一起包的，早晨他的伤口又崩开了，我俩都不知道该咋弄，是他自己拿消炎片碾了点药粉撒上的。” 高美娟忍不住噘了一下嘴，她听到是李春香帮忙绑的绷带，有些吃醋了。 拆开绷带，伤口和屁股全露了出来。 高美娟小脸通红的查看伤口，嗔怪道：“又出血了，还有发炎的征兆，你就不能少些运动么？” 谢天苦笑，如果是和平盛世，哪个狗懒子受伤以后还这么拼命呢，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看到谢天不说话，高美娟从药箱里拿出酒精给伤口消毒，冲着唐皓儿说道：“皓儿，帮我把药箱里那些药翻译一下。” 新缴获的鬼子医药箱，药瓶上都是日文，高美娟能认出来的药不多。 唐皓儿哦了一声跟上次一样翻译药箱里的药，高美娟低头为谢天处理伤口，说道：“对不起啊，是我拿你当挡箭牌骗我爹的，没想到他当真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谢天苦笑，他跟我喊女婿，受委屈的是你好么，我一个大老爷们怕啥。 “高大小姐，等回头我抽出空来陪你爹好好喝几盅，到时我跟他解释一下。” 高美娟急忙说道：“不用你跟他解释，我会处理好的。还有，请你以后别跟我叫高大小姐了，不管以后还有没有高家围子，我也不再是高家大小姐。” 你一解释不全都露馅了么？ 高美娟心中有些失落，她理想中最美好的结局就是谢宝庆因错就错，干脆就真的娶了她，而现在好像谢宝庆没有这个意思。 高美娟瘪着嘴用针筒吸满药瓶中的药水，挤出空气，噗的一下扎到谢天屁股上，谢天身体肌肉瞬间绷紧。 没办法啊，从小就怕打针，都快要成为心理障碍了。 看到谢天紧张成这样，高美娟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大当家的还害怕打针啊，放松点，很快就好了啊。” 说着话高美娟揉着谢天屁股上紧绷的肌肉，只是这一幕落在唐皓儿眼中却是五味杂陈。 看来并不像她跟自己解释的那样，她是真的喜欢上我的大土匪了。 在这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唐皓儿母亲就是父亲的三姨太，只是唐皓儿接受过西方高等教育，从心理上接受不了中国的这种婚恋方式，尤其是自己的男人。 唐皓儿起身说道：“我去烧点热水顺道给他擦下身子。” 唐皓儿知道谢天有每天洗澡的习惯，这一天枪林弹雨的身上又是泥又是汗，肯定不舒服。 另外唐皓儿也想给谢天和高美娟创造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无论谢天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支持，这就是命，这个年代中国女人的命。 听到唐皓儿要出去，高美娟心中窃喜，却没想到谢天阻拦道：“皓儿别去了，我没时间。我马上要带队伍去打张庄，这一次恐怕要打一段时间，我还有一些话要叮嘱你。” “还要打仗？”唐皓儿咯噔一下站住，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谢天苦笑：“现在去打张庄是个好机会，可以趁热打铁拔掉张庄据点，切断鬼子的铁道线，错过今天恐怕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可是你的伤怎么办？”唐皓儿揪心的问道。 谢天笑笑：“这点小伤我自己也能处理好，放心吧。” 谢天和唐皓儿两个人说话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一些，高美娟揉着谢天屁股顺利打完针，开口说道：“我跟着队伍一起去张庄……” 高美娟话还没说完谢天已经打断了她：“不行。” 高美娟瞪着谢天问道：“为啥不行？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给你一个人看伤？你那么多战士，你就不管他们死活了？” 唐皓儿在一旁说道：“你在忙的时候，那些受伤的战士都是美娟姐给处理的伤口。” 谢天看向高美娟：“谢谢你，有多少战士受伤？” “十几个，还好没有重伤，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又是令人尴尬的包扎，包扎好，谢天坐起来穿着衣裤看着高美娟说道：“高大……美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邀请你当我们独立团的医官，我给你挑选一个排机灵的战士组成卫生队，你就是卫生队队长，咋样？” 美娟？ 高美娟喜欢谢天如此称呼自己，她看着谢天毫不迟疑的说道：“那你得给我发枪。” 谢天一笑：“那是自然，医官也是军官，当然要有枪。” “还要有军装。” 谢天微笑点了点头，这都是合理要求。 谢天坐起来冲着门外喊道：“铁蛋，进来。” 铁蛋很快进来瞅着谢天问道：“啥事儿？” 谢天冲着铁蛋伸出手：“把你缴获的那把枪给我。” 铁蛋顿时脸就黑了：“你咋知道俺缴获枪了？” 谢天眼珠子一瞪：“废话，那个大佐的指挥刀都到你手里了，他的枪你能放过？拿来。” 铁蛋撇了撇嘴，蹲下挽起裤腿，把绑在小腿上的枪套取下来气呼呼的拍在谢天手里：“俺不要了，不就是一把破枪么，俺回头摸个鬼子将军的，保准比你抢俺这两把还要好。” 谢天抬脚，铁蛋嗖的一下窜出屋子，笑了。 就知道你得算计俺，幸亏俺提前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一把破枪就当是上供了。 谢天从枪套中取出枪摆弄了一下，一笑连枪套一起交给高美娟：“这把枪就发给你了，瓦儿特，德国造的，这可是好枪，小心别伤到自己。” 高美娟欣喜的接过枪，嘁了一声：“别看不起人，我也用过抢，还打过兔子呢，就是没打着。” 谢天哈哈一笑，一想高家围子就有枪，高奎荣两个儿子又都是当兵的，高美娟接触到枪也并不意外。 谢天看向唐皓儿，唐皓儿看着谢天说道：“既然美娟姐都跟你去张庄了，我干脆也跟着一起去吧，我可以给美娟姐当助手，万一你需要翻译的时候我也能帮上忙。” 谢天有点头疼的挠了一下头，他的本意是让唐皓儿留在大孤镇，而现在唐皓儿说出来的理由却令他无法辩驳。 现在他的队伍中能够翻译日文的就只有唐皓儿一个啊，如果缴获到鬼子的情报什么的确实也需要唐皓儿给翻译。 谢天慎重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吧，就一起去，但是你们到了战场上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 “是，团长。”两个女人有模有样的冲着谢天敬了个礼，咯咯笑成了一团。 高美娟有意讨好唐皓儿，现在两个女人相处的很融洽。 黄昏，谢天率领着二营在张庄七里外的碾子营村与秦奋的一营汇合了。 看到二营轰隆隆开来的坦克，一营官兵眼珠子红了。 这可不是感动的，是嫉妒啊。 如果前往十里坡的是二营，那这些坦克大卡车什么的不就都是我们一营的了么？ 被提拔为副营长的马东向秦奋抱怨，秦奋呵呵一笑：“咱们一营捞不着，他们二营也捞不着，你看着吧，团长肯定会搞一个坦克营什么的出来。” 秦奋拍了拍马东肩膀快步迎上从坦克里钻出来的谢天，立正敬礼：“恭喜团长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在望马坡看着大孤镇枪炮不断，就一直眼巴巴等着你给我们发信号了。” 谢天笑笑拍了拍秦奋：“战场情况发生了变化，用不上你们这支伏兵了。你们执行命令执行的很坚决，这一点值得表扬。” 鬼子自己主动分兵了，还白送给谢天几辆坦克，自然是不需要一营跟二营里应外合了。 秦奋苦笑：“没打仗还要表扬，团长这是在骂我呢，我请求等会儿攻打张庄我们一营做主攻。” 吴文华冲着秦奋笑道：“为了减少伤亡，我请求团长批准我们二营担任主攻。” 秦奋不干了，瞪着眼珠子看着吴文华问道：“吴营长这话几个意思？我们一营做主攻就会伤亡惨重，你们二营做主攻就能减少伤亡？” 吴文华哈哈笑着拍了拍秦奋胳膊：“秦营长不要生气，你这不是都已经看到了么，你看我们二营现在又有坦克又有装甲车，担任主攻肯定会比你们一营伤亡少啊。” 谢天哈哈一笑搂着二人肩膀向屋里走：“你俩都别争了，一营二营都没份担任主攻，攻打张庄的主攻任务就交给坦克营了，老子亲自带队，你们一营二营全都是助攻，给老子打扫战场。” 吴文华瞬间一头黑线，秦奋却是哈哈大笑：“马东我说的咋样，团长肯定要搞个坦克营啥的，被我说中了吧。团长，坦克营营长你准备安排谁去？要不我调任坦克营吧？” 谢天哈哈笑着说道：“你小子啊没戏，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当一营长吧。坦克营营长那不在咱们身后跟着了么，你自己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奋吴文华等人急忙回头，看清跟在身后的人吃了一惊，失声喊道：“嫂子？！” 第70章 巧夺张庄 坦克营营长当然不是唐皓儿，而是唐皓儿身后的李常顺。 谢天看着秦奋吴文华说道：“这小子坦克开得不错，打仗脑瓜子也灵活，暂时先让他带带坦克营，从你们一营二营先抽调两个连给他，组成这个装甲步兵营，以后他们装甲步兵营就是咱们团的一把尖刀，攻坚任务就全交给他们了。” 不仅坦克没捞着，还要搭进去一个连，吴文华老大的不乐意。 还是秦奋干脆，呵呵一笑冲着李常顺说道：“李营长，一营三连就先借给你了，你就是从三连出去的，跟他们都熟，用不着磨合。” 李常顺敬礼：“谢谢秦营长。” 秦奋笑道：“都是团长的命令，用不着说谢。” 谢天说道：“这小子只是暂代坦克营，等有了合适的人选这小子还得给我滚回机动排。” 在独立团谁不知道机动排是谢天的心头肉，随着队伍扩大，从机动排随便扒拉出一个都能当排长连长，这不李常顺都暂代坦克营营长了么。 走进跟老乡暂借的屋子，秦奋请谢天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团长，这一仗咱们怎么打？” 谢天看着秦奋问道：“有没有从大孤镇跑回来的鬼子进入张庄？” 秦奋回道：“有十几个跑回来的，都被战士们给按住了，路上布了三道卡子，肯定没有从大孤镇回来的鬼子混进张庄。” 谢天一笑：“那不就好办了，让战士们装成鬼子大摇大摆走进去。” 跟鬼子打了几仗，现在独立团可是有不少鬼子军装，全新的都有，化装成鬼子还不简单，只要不开口都没问题，真要到了非开口不行的时候，那也是枪口说话。 这时暂借房子这户人家的大叔端着一笸箩菜团子进来招呼大家吃东西，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招呼贵客最好的东西了。 谢天也不见外，拿起一个菜团子咬了一口，看着大叔说道：“大叔，我们要在这儿跟鬼子打仗了，恐怕得折腾一段时间。您老要是有亲戚朋友就先去投靠一下，等我们打完仗再回来，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您老就到大孤镇，跟镇上的乡亲说是我朋友，他们都会收留您老住段时间的。” 对这一点谢天就有这个自信，大孤镇的百姓们这几分面子肯定是会给他的。 大叔拘谨的看着谢天说道：“一把老骨头了，躲不躲都一样，俺就在这儿看着你们打鬼子，打死这帮狗娘养的，大当家的要是不嫌弃，俺愿意给你牵马坠蹬。” 碾子营距离张庄太近了，这几年可是没少被张庄鬼子祸害，现在整个村子四十几户人家就还只剩下七八户，其余那些死的死逃的逃。 这个大叔的儿媳妇被鬼子祸害上吊死了，儿子拿锄头跟鬼子玩命也死了，老婆跟鬼子撞了头也死了，就剩下他一个孤老头子，活着，还留在这儿，就是要亲眼看看这群鬼子是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谢天带人偷袭张庄，大叔跟村里的乡亲们坐在房顶上看了半宿议论了半宿，天亮以后还靠近张庄去看了，看到鬼子火车被炸炮楼被端，兴奋得大叔一路跑回村跟村里人通报这个好消息。 一村人都在猜测是谁打了鬼子，结果到了傍晚打鬼子的队伍就来到了他们村，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孤镇谢宝庆打的鬼子。 谢宝庆名声在外，以前人们提起谢宝庆的时候都是呲之以鼻。 而现在这方圆几十里知道谢宝庆所作所为的人没有不给谢宝庆挑大拇指的。 硬朗，解气，菩萨心肠。 这个大叔都想跟着谢宝庆干了，就是不知道谢宝庆队伍上要不要这么大年纪的。 窝囊了一辈子，临死之前直一下腰，给老婆孩子报仇。 反正是说出口了，要不要看谢宝庆咋说吧。 谢天没想到面前这个大叔提出了当兵的要求，他愣了一下放下菜团子走到大叔面前，拉起大叔的手苦笑：“叔，看来您老这些年也受了不少委屈。打鬼子的事儿还是让我们年轻人来吧，我谢宝庆在这里向您老发誓，甭管您以前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谢宝庆今天一定帮您加倍讨回来。” 大叔握着谢天的手使劲摇了摇，说道：“你等着，我给你拿点东西。” 说着话大叔转身出去去了柴房，谢天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表，看向三个营长板着脸命令道：“准备出发吧，天黑之前拿下张庄。” 三人齐齐敬礼大声应道：“是。” 这时那个大叔背着一筐草从柴房里回来，走到谢天面前放下筐，把里面的草扒到地上露出筐里面的东西，冲着谢天问道：“这东西不知道你们打鬼子能不能用上，是俺昨晚后半夜从你们炸的鬼子火车上拿回来的。” “电台？” 谢天吃惊的蹲下身从筐里抱出那台94式军用电台放到桌上打开，冲着大叔笑道：“这东西对我们当兵打仗的来说可是宝贝，不过大叔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这种冒险的事儿了。” 摸到鬼子铁道上要经过雷区，而且就算昨晚那辆军列被炸了，也必定会有不少鬼子通宵守卫，谢天能想象出这位大叔是冒了多大风险才搞回来这个电台。 其实这个电台对现在的谢天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只有一部怎么用，跟谁联络，跟鬼子么？ 而且大叔搞回来的这部94式电台只有一个发信机，没有手摇发电机供电，这东西也只是个摆设。 不过谢天得让这个大叔感觉到他为抗日做出了贡献，才做出现在惊喜的样子。 听到谢天说有用，大叔憨厚的笑着蹲下掏出烟袋锅装烟：“能用上就好，你留着打鬼子吧。” 谢天蹲下帮大叔点上烟袋锅，拍了拍他胳膊说道：“那我去了，您老多保重，再忍忍，最多两年我们就能把鬼子打跑。” 大叔冲着谢天点了点头：“我信你，要用人的时候你招呼一声，俺村几十口子人都能去。” 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总归是有个盼头。 谢天慎重的点了点头，冲着铁蛋吩咐道：“把电台收起来，咱们出发。” 院子外面战士们已经蓄势待发，装甲步兵营战士全都在军装外面套上了一件鬼子军装，戴上钢盔扛起三八大盖有模有样，谁也看不出这是一帮解放军战士。 谢天跳上坦克，冲着战士们手一挥下达了命令：“上车。” 两个连的战士分乘六辆卡车，四辆坦克车在前面开路，浩浩荡荡向张庄据点而去。 作为第二梯队的一营二营也随之行动，分别从左右两路对张庄进行包抄。 夕阳徐徐落下，唐皓儿和高美娟也身着军装站在高坡上目送部队消失在落日余晖中，她们和一个排的战士扛着担架和医药箱作为第三梯队，要等张庄战斗打响之后才能出发。 在他们身后是碾子营的几十乡亲，他们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很久。 二十分钟后，张庄方向传来剧烈的枪炮声，远远可以看到火光。 唐皓儿小手一挥冲着战士们命令道：“咱们出发，快跟上。” 说着话唐皓儿已经率先跑下高坡奔向张庄方向，高美娟铁蛋两个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其实对这支新组建的医疗队来说高美娟才是最高领导，不过有唐皓儿在这儿，高美娟和战士们自然是对唐皓儿惟命是从，就不要说专门负责贴身保护唐皓儿的铁蛋了。 跑下高坡，唐皓儿发现还有不少乡亲也跟在他们身后，诧异的问道：“这些乡亲跟过来干啥？” “跟着帮忙呗。”铁蛋笑道。 没见好多乡亲手中都拿着武器了么，锄头，铁铲，扁担，老百姓苦鬼子久矣，现在终于有机会痛打落水狗了，岂能轻易放过。 就跟大孤镇的那些乡亲们一样，当他们的房子被鬼子点燃的那一刻，他们与鬼子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信村佐佐木这几把火一烧算是把大孤镇附近老百姓的抗日热情给点燃了。 只是不知道筱冢义男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会不会命令信村佐佐木剖腹以谢天皇，不过也不用了，谢天已经帮他把信村佐佐木炸成了两截。 谢天只是心疼那辆本来就不属于他的豆战车，就跟炸掉的是自己的战车一样。 可是没办法啊，不首先把那辆豆战车打掉，豆战车就会对他的装甲部队造成威胁。 七里地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唐皓儿等人跑到张庄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浑身大汗。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张庄里面传来的枪声已经稀稀落落，战斗已近尾声。 乔装突袭，又有重火力加成的bull，巧夺张庄这一仗打得跟谢天指挥的前几仗一样轻松，一个小队鬼子一个中队皇协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装甲步兵营给咔嚓了。 这一次谢天对皇协军也没有心慈手软，这是你们自找的。 枪声还在继续，是李常顺带着部分战士开着坦克和鬼子的铁道装甲车肃清铁路沿线的鬼子碉堡，碉堡的防御是对外的，鬼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面对的攻击会来自铁道线上，基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一轮扫射几枚手榴弹基本就能解决一个碉堡，遇到顽强的才会恩赐给他们一炮。 57炮弹也很珍贵的好么。 第71章 强盗逻辑 唐皓儿在张庄火车站旁边的鬼子大据点见到的谢天，见到谢天安然无恙唐皓儿也就放心了。 谢天身边围着好几个独立团的核心干部，谢天正在安排部署。 “咱们最多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铁路一定要全都炸掉，破坏的越彻底越好。现在这条铁路就是晋西北鬼子的生命线，切断它就是切断了鬼子的大动脉。大家不要心疼，大不了打跑了鬼子咱们再建，十年二十年总可以重建起来。吴营长，你安排人今晚就做这件事。” 吴文华点头应道：“是” 谢天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地图拼在一起铺在桌上看向秦奋和马东：“你们安排战士们彻夜给我挖地道，以火车站为中心，今晚无论如何要把核心的这一圈地道给我挖出来，这关系到全团战士的生死安危。秦奋，你们一营负责内圈主通道，马东，你们坦克营负责内圈辅通道。” 秦奋马东应了一声趴下来看地图，他们看出来了，这几张图拼在一起是一张完整的大地图，分开则变成了区域小地图。 谢天说道：“你们两个把地图分一下，每个连每个班负责一段，这样可以提高效率。记住，地道挖通以后地图要烧毁，绝不能落到鬼子手里。” 一共四张图，秦奋和马东一人分了两张，正准备下去安排部署，这时一营一连二排排长李泉跑进来报告：“报告团长营长，在鬼子一间库房里发现二百多名伤兵，请问这些鬼子该怎么处理？” 不用问，这些伤兵肯定是昨晚谢天他们偷袭的战果了。 秦奋看了谢天一眼，瞪着李泉说道：“这还用问，老规矩。” 老规矩就是杀，没有妥协的余地。 李泉偷瞄了谢天一眼，哦了一身转身要跑。 谢天微微皱了皱眉喊住他：“你先等等。” 谢天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站住看向李泉说道：“先留着，或许有用，但是你要保证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李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团长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把他们的胳膊腿都敲断了啊？ 李泉挠着头出去了，谢天看向秦奋等人：“都明白了没有？时间紧迫，有没明白的问题赶紧问，明白了就马上下去落实。炸毁铁路是关键，能打乱日军在整个晋西北的战略部署。挖通地道也是关键，它关乎到咱们能不能守住张庄，能守多久。” 秦奋眼角轻轻抽搐了几下，谢天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能够守住张庄啊。 谢天这一个团的兵力名义上是一个团，实际上只有三个非满编营，一营二营每个营抽调了一个连的兵力补充到装甲步兵营，现在这两个营实际上只还剩三百多人，满打满算谢天这一个团也不过是一千人左右，跟鬼子一个步兵加强大队兵力相仿。 仅靠这么点兵马想要守住张庄这样一个战略要塞确实是有点勉为其难。 晋绥军358团一个团五千多人，李云龙独立团打平安县城的时候兵力达到了万人，一场仗打下来伤亡不少，但是最少也得还剩七八千人，差不多是一个旅的兵力。 而现在谢天只有一千人，而且还打下了张庄，还想要守住，这简直就是拔下了老虎的一颗牙，接下来就等着被暴怒的老虎拍烂撕碎吧。 秦奋从地图上抬起头看着谢天问道：“团长，张庄的百姓怎么办？” 谢天回道：“直言相告，告诉他们张庄这里要打大仗，最迟明天早上就会迎来鬼子的第一波攻击，请他们抓紧时间疏散。” 谢天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有人实在不想走的也不要勉强，跟他们说，如果打起仗来咱们可顾不上他们，让他们自己好自为之。” 谢天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张庄现在这些老百姓在鬼子占领期间也没有背井离乡，而且还在一起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谢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老百姓，就这样吧，告知即可，至于何去何从谢天管不了也没有精力去管。 从穿越到这个时代那天起，谢天就跟上紧的发条一样没有一刻松懈过，这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 金属也有疲劳的时候，他真担心自己哪天绷不住咯嘣一下断了。 秦奋等人都搞明白了谢天的意图，开始去分头部署。 谢天疲惫的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两个大拇指使劲揉着太阳穴盯着铺在桌上的晋西北地图。 如果真如设想的那样，国共日之间的战略平衡由于自己这条鲶鱼的加入已经被打破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即将就此拉开帷幕。 张庄就是这个火药桶的引信，现在已经被自己点燃。 接下来就要看各方的反应了。 这场混战的最终结果谢天根本无法预料，但是他知道，他在张庄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基本可以决定这场混战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唐皓儿小心的走到谢天身后帮他揉着肩膀，低声问道：“头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谢天苦笑一下放下双手：“是头疼，不过这头疼揉揉可不管用。我头疼，估计日本鬼子现在比我更头疼，用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人跟着一起头疼。” 唐皓儿故作轻松的莞尔一笑接替谢天揉着谢天太阳穴说道：“你考虑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想与其让你一个人头疼，那不如让更多的人陪着你一起疼吧。” 谢天哈哈一笑：“说的也是，省得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老子既然已经掉水里了，谁他娘的也甭想站在岸上看热闹，是看热闹的老子都把他们拉下水。” 高美娟笑道：“强盗逻辑。” 谢天眼珠子一瞪：“老子本来就是土匪。” 得，这回没话说了，屋里的人哄堂大笑。 是该笑一笑了，虽然说今天的仗打得漂亮，如此战果如果是放到国军身上恐怕得拿到国际友人面前大吹特吹。 但是毕竟是死了这么多人。 而且即将面对的战争将会更加残酷。 笑一笑也能放松紧绷的心情。 这时，夜空中突然传来飞机掠空的声音，谢天眉梢轻轻一挑快步走出房间仰头向天空看去。 夜空中，三架零式战斗机低空飞来。 张庄遇袭的消息在枪声打响之初就已经被鬼子守军和张庄火车站的日军站长传递了出去，张庄这么重要的节点接二连三遭到袭击，筱冢义男不顾此时已经是夜晚，电令航空大队派飞机前来支援，同时距离最近的平远县城鬼子也在连夜赶往张庄的路上。 第72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 看着夜色中黑漆漆的张庄，驾驶零式战斗机低空飞掠的日军陆军华北军第一军航空大队长铃木太郎大佐有点懵。 从接到命令出发到到达张庄，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一分钟。 难道短短的三十一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铃木太郎知道张庄驻扎了两个中队日军和一个大队皇协军，还有昨晚遇袭的关东军阿部旅团信村联队，虽然战损不少，但是张庄现在的驻军最少也得有四个中队加一个皇协军大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敌人完全歼灭。 铃木太郎而且还跟信村佐佐木相熟，他知道信村佐佐木作风凶悍，敌人想要短时间内攻打下重兵防守的张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附近的八路军和晋绥军倾巢出动也不可能。 看来今晚的袭击只是小股敌人骚扰，已经被信村佐佐木给击退了。 铃木太郎拉起飞机在张庄上空盘旋，拿起机载电台呼叫：“信村君，我是铃木太郎，我在你上空，小股敌人骚扰就向本部求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听到屋内电台传来的呼叫声，谢天盯着天空头也不回的问道：“皓儿去听听鬼子在说什么？” 唐皓儿急忙进屋拿起耳机故意发出了一些动静，耳机中传来铃木太郎的声音：“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你们怎么灯全灭了，什么情况？” 唐皓儿关闭送话器看向走过来的谢天说道：“他在问咱们灯怎么全灭了。” 谢天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办法让他认为咱们电台坏了，只能听到不能回应？” 唐皓儿一笑：“有” 唐皓儿打开送话器，拿着话筒就开始在桌面上摩擦。 听着话筒与桌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倒牙摩擦声，谢天差点没笑出声。 飞机上铃木太郎痛苦的把耳机拿离耳边，对着话筒说道：“好啦好啦，你的送话器好像发生了问题，你再重新找一部电台。” 唐皓儿拿着话筒在桌面上磨得更加起劲，飞机上的铃木太郎险些崩溃，干脆把两个耳机都摘下来，对着话筒命令僚机：“你们发射两枚照明弹。” 唐皓儿急忙关闭话筒看着谢天说道：“鬼子要发射照明弹。” 谢天嗯了一声：“让他照吧，战士们听到飞机声已经就地隐藏了。” 飞机果然发射了照明弹，照明弹拖着降落伞缓缓降落，几架飞机低空盘旋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感觉张庄太过平静了。 铃木太郎也有些不确定了，他重新戴上耳机说道：“信村君，如果你确认不需要我们帮助，请在显眼的地方品字形点燃三堆篝火。” 唐皓儿磨着话筒看向谢天低声将铃木太郎的原话转诉给谢天，谢天点了点头快步走出房间。 不大的功夫，大据点大院中呈品字形点燃了三堆篝火。 铃木太郎再次释放了一枚照明弹，低空盘旋中看到三堆篝火旁有几个穿着日军军服的人正冲着飞机招手，其中有几人穿着佐官的军装。 铃木太郎松了口气，实在提不起勇气再听耳机中传来的刺耳噪音，他操纵飞机低空掠过据点大院随后猛然拉起，炫耀的左右摇摆了几下机翅，然后像钻天猴一样360度旋转着钻入夜色，留下一串笑声扬长而去：“信村君咱们太原见，再见面的时候恐怕你已经是信村旅团长了，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去找花姑娘。” “鬼子飞机走了。”唐皓儿松了口大气看着谢天说道，铃木太郎的这句原话她没有翻译给谢天听，不重要。 谢天嗯了一声：“也就是骗他一时，最晚明早他就又回来了。皓儿，辛苦你一下，抓紧时间帮我看一下这些文件，有重要的帮我翻译一下。” 在大据点鬼子办公室中发现了不少文字文件，现在都堆在办公桌上等着唐皓儿翻译。 唐皓儿点了点头走向那张办公桌，高美娟也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处下手，这些文件她跟谢天他们一样完全看不懂啊。 谢天看着高美娟说道：“你也辛苦了，过了今晚战斗将会非常残酷，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尽快把卫生队那些战士带出来，哪怕他们只能为战士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也能减轻你的工作量。” 高美娟点了点头：“今晚又有十几个战士受伤，还有两个战士阵亡了，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他们送回大孤镇。” 谢天板着脸嗯了一声，今晚的战斗虽然是取巧，但是战斗打响之后还是难免会有伤亡，对这一点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因此对伤亡战士的处理也早就做了安排。 他虽然说过，战士不是战场上的消耗品。 可是事实却是残酷的。 他只是不愿意从情感上认同这个观点。 但是这个观点却是不可改变的。 战士和子弹一样，都是战场上的消耗品。 有流血，就有牺牲。 看到谢天明显不愿谈论这个话题，高美娟苦笑一下说道：“今晚又缴获了很多药品和医疗用品，我去教卫生队的那些战士们怎么识别和使用。” 谢天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你先重点培养出来几个尖子，尤其是战场急救，我回头要把他们分配到各连队当卫生员。” 高美娟哦了一声走出办公室，能跟在谢天身边她的心愿已经满足了一大部分，至于何时能跟唐皓儿那样成为他的女人，她相信总会有那一天的。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看你屁股都看了好几次了，你不要我谁还会要我？ 谢天坐到唐皓儿办公桌对面，也不打扰唐皓儿，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铁蛋在门外探头看了一眼，小心问道：“干爹，要是没啥事儿我溜达溜达。” 谢天嗯了一声，唐皓儿要看这么一大堆文件，暂时用不着这小子贴身保护。 打下这么大一个张庄，他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又要去踅摸战利品，他实在是懒得跟这小子磨叽，干脆就放他出去算了。 听到谢天首肯，铁蛋关上门一溜烟就跑了。 那帮傻货们只知道在死鬼身上摸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好东西鬼子肯定都藏在自己住的地方么？ 尤其是那几间鬼子军官住的营房，竟然都没人去搜查，铁蛋早就盯半天了，就怕有人抢了先。 唐皓儿从文件上抬头看了谢天一眼，犹豫着又低下头翻看。 谢天头也不抬的说道：“有话就说，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唐皓儿没想到谢天虽然低着头写写画画却一直留意着她，她看着谢天说道：“还没什么发现，这些大部分都是一些军中日常文件，没有太大价值。” 唐皓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知道现在不应该跟你说这个，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下。” 谢天抬头看着唐皓儿笑笑：“如果是高美娟的事情就不用问了，我谢宝庆今生有你已经是老天爷给我最大的恩赐了，除了你我不会再接受别的女人。至于高美娟，先冷处理吧，等过一段时间她自然也就明白了我的心意。或许这段时间她也会遇到更令她心动的男人，事情会有一个完美结局的。” 听到谢天的回答，唐皓儿心里跟偷吃了蜜糖一样，嘴里却说道：“其实美娟姐很不错的，人长得漂亮，也有文化。” 谢天笑笑：“哪有把自己男人往外送的，快踏踏实实看那些文件吧，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唐皓儿笑笑不再多说，结果这一静下来马上有了发现，她惊喜的拿起一份电文底稿递给谢天：“你快看，这上面写昨晚开往太原的军列遇不明匪徒袭击，关东军阿部旅团旅团长阿部三郎少将不幸殉国，天呐，谢宝庆，昨晚你们打死了一个鬼子少将。” 谢天眉梢一挑接过电报，看了几眼挠了挠头：“这我也看不懂啊，不过打死一个鬼子少将确实是有些意外。” 唐皓儿欣喜若狂的说道：“这可能是中国战场上打死的最高级别的日本鬼子将领了，如果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必定会非常振奋。” 谢天笑笑：“一个少将而已，八路军百团大战的时候就打死一个鬼子中将，对了，那个鬼子中将叫阿部规秀，这个鬼子少将叫阿部三郎，这俩不会是一家人吧，如果是那就有趣了。” 被人拔了头筹，唐皓儿没那么兴奋了，她笑笑说道：“那也不错了，好歹也是一个鬼子将军，筱冢义男也不过才是中将而已。” 谢天奇怪的看向唐皓儿：“你认识筱冢义男？” 唐皓儿楞了一下，自知失言，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谢天说道：“其实有些话我早就应该跟你说了，只是你从这次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么忙，晚上躺进被窝又……” 唐皓儿羞涩的瞪了谢天一眼：“人家也没心情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其实我家里人他们没死，但是在我心里他们已经死了。” 谢天呼了口气，把自己面前的茶缸子放到唐皓儿面前。 虽然战事紧张，但是他还是有兴趣听一听唐皓儿的身世，毕竟这也是他自己的家事。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需要关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