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红尘》 第1章 声入桃源 竹山县境内的堵河上,一艘小木舟正沿着河道的一条狭窄支流缓缓前行。 周围山水秀丽风景宜人,在这全国高温爆表的盛夏,温度还是舒适的二十多度,让站在船头的易书元不由心中暗叹难怪《桃花源记》所记是从这出发找到世外桃源。 很多人以为常德等同于古代武陵,但其实在晋太元年间,中国版图上叫武陵的地方只有现在的竹山县,当时叫武陵县,属于上庸郡,小船下面的堵河就是当时的武陵河,也是易书元这么些年一直都想来的地方。 在这山水之间,易书元的代入感勾起了书瘾,在内心想象着某种画面,咽嗓气息变了变,以心境中的情绪开口。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易书元好似沉浸在《桃花源记》的意境中,声音清朗而有力。 在易书元的脑海中仿佛刻画出晋太元年间,一名渔人泛舟水上悠悠前行的画面,一甲的普通话水准再加上他自己情绪渲染和想象的意境,手指悠悠指向岸边,好似那里化出一棵棵桃树 船尾划着船的大爷听得都有些入神了,甚至下意识顺着易书元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然也没看到什么桃树。 易书元此刻正在酝酿情绪呢,划船的大爷以为他念完了,忍不住就搭话了。 “小伙子,你蛮扎实的嘛,声音怪好听的,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易书元无奈转头看向后面,指了指头上带着的运动相机。 “大爷,我网上混饭吃的,你把我当说书的好了。” 划船的大爷恍然大悟。 “哦哦噢!你就是,就是那种网红吧?” 听到这话,易书元自嘲地笑了笑。 说书和口技结合,一人演绎出书中万般精彩,古时以来少数说书艺术大家在此道有不凡造诣,时至今日不能说完全断绝却也难寻踪迹了。 而易书元的志向就在于此了,他曾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必能有所成就,工作几年后毅然辞职,以梦想为蓝本投身新媒体行业。 但努力并不一定就会成功,而各种ai之声的出现也将易书元的信心击垮,如今来这里游遍全国后,也差不多该从梦里走到现实生活了。 “大爷,我就是随便玩玩,和网红不搭边,您觉得好听我那我继续说,后面还有呢!” 说来讽刺,易书元觉得自己名头最响的时候居然还是在大学。 不过也不是啥好名头,而是被全校通报批,那次易书元宿舍都喝醉了,被他拉着在校图书馆白墙外刷了一篇醒目的打油词,自此易书元“仙人、神棍”的外号传遍全校,连辅导员都跟着叫。 “要得哇要得哇!” 划船大爷的声音打断了易书元的短暂回忆,后者收拾心情深呼吸一口气,再次酝酿情绪,转身看向前方,想象出心中神奇。 “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易书元的声音变缓了下来,他微微睁大眼睛,瞳孔不由自主地缓缓散大,恍惚间他好似真的错觉般看到一片朦胧的光就在前方。 “砰~” 小船撞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易书元猝不及防之下连个反应都没有,“啊”了一声就在船尾大爷的惊呼声中坠入河面。 “噗通~” 在坠河的那一瞬间,易书元好似看到了什么东西撞到了船,那似乎,是一大片冰? 下一刻,易书元就被无数流水浸没,他挣扎着划水竟无法浮起,甚至越是划水沉得越快,仿佛身上绑着铅块,坠向水中一片恐怖无比的深邃幽暗,如同一张要将他吞噬的巨口。 “呜呜呜噗噜呜噗噗” 现状带来的慌乱恐惧让易书元更难屏气,无数水泡从易书元嘴里溢出。 身体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易书元嘴里不知道灌了多少口水,意识都变得不再清晰,除了身体上的窒息感,周围的水似乎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冷,他的挣扎也微弱了下来。 ‘好难受,好冷,难道我要死了’ 幽暗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道道朦胧的流光,在易书元昏沉的视线前乱窜,而他的脑海中更是如同走马灯一般划过一段段回忆的画面,甚至产生一些幻觉,有人影,有书文,有声音,有长衫和甲胄等各种或熟悉或陌生的自己 而这一切既像是在脑海中又像是在眼前,都仿佛要随着自己的生命一样离易书元而去,从身上化为一道道光飞去。 这一刻,易书元本能地要伸手抓向这一切,那搅动的流光好似被他抓在指尖。 隆隆隆…… 流光摇摆,指尖颤抖不断,易书元心中仿若剧震,让他有种要被撕裂的恐惧感。 心神动摇的那一刻,无数光点在刹那间炸开,流光若丝断而飞逝。 轰隆~ 冲击让水流不断翻卷,无数星点飞射消散,易书元指尖残存流光一闪而逝,他整个人也在水中翻转着,画面越来越模糊。 “咚……” 易书元脑袋磕到了什么,人突然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慌张中胡乱划水,立刻惊喜地发现,那种被不断卷入的束缚没了! 这哪还顾得上其他,易书元只敢往黝黑的水下看了一眼,就奋力划水上浮,窒息的强烈痛苦让他形态疯狂。 “砰~” 易书元的头撞到了什么,在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中,他的身体又从一个分开两半的裂口中钻出水面。 “嗬嗬,嗬,咳咳救,救命” 易书元边喊边乱摸,混乱中才明白自己身边居然是一片片浮冰,只是晃动得厉害,根本趴不住。 冰?怎么会有冰?但此刻的易书元无暇多想,他发现岸边不远,又奋力踢着水游过去,只是他现在已经体力不支四肢僵硬,勉强趴住岸边却根本没力气上来,只能用冻得哆嗦的嘴不断呼救。 “嗬,嗬有,有人吗,救命——” 但入目是林地夹杂着残雪,夕阳照耀着河谷,如同一片寥无人烟的荒山老林,让易书元的心比冰水还凉。 但这里其实真的有人。 在岸边不远处几棵大树后面就藏着一群人,其中一人见河中的情景,犹豫一下正要出去,却被身边人用拉住。 “让他再扑腾一会,扑腾得越厉害越好,那畜牲喜欢活的。” 于是,一群人又静静等了一会,看着易书元在那边绝望挣扎,眼看他动静越来越小,刚刚说话的人也沉不住气了。 “大哥,看来今天不会来了。” 话语间,这人看到大哥点头,立刻朝河岸赶去,几步之间已经到了岸边,在易书元惊喜的眼神中,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哗啦啦啦~” 只是一提,浸泡在冰水中的易书元就被来者拎出了水面 “谢,谢谢” 易书元被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救了易书元的人则咧开了嘴,转头对身后过来的众人笑道。 “他还得谢谢咱?”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那边传来一片哄笑声。 第2章 恶人恶物 一间破旧的山中土屋内,一团篝火在屋子内侧升起,上头还用架子挂着一口锅。 一群人围在篝火边,而披着一件破棉衣的易书元蜷缩着身体在最里面的角落,烤着火才让他逐渐缓和过来。 只是易书元此刻心很乱,无比慌张的同时又强迫自己冷静,刚被救上案时那种生的喜悦早就无影无踪了,因为即便还搞不清楚状况,他也明白自己处境不妙。 用易书元听到的一些话来理解,众人所处的土屋其实是一座废弃的驿站。 之前易书元是被冻得说不出话,现在是根本不敢随便说话。 屋内这些人一个个不但身着奇装异服,而且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那种长杆尖枪,还有钩镰和网索,对易书元推来搡去,仿佛当是一件货物,眉眼间流露的凶神恶煞好似肉眼可见,绝不是什么善类。 易书元曾一度以为是什么古剧拍摄现场,但有一定相关工作经验的他,只需要扫周围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器械和工作人员就能立刻否决了这种可能,所处的所谓废弃驿站也根本没有任何现代化痕迹。 现在易书元的心中除了残存了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外,只剩下无尽荒谬感和恐惧感。 不过易书元不说话,屋子里的其他人却言谈甚欢。 “大哥,明天是不是换一个更上游河段,或者换个岸边一点的地方?” 说话的是一个离易书元较近的人,他身裹着一件类似马甲的皮绒,内里却穿着宽布劲装,头发用丝巾扎着发髻却还有部分散落在后脑勺,可见头发不短。 易书元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人单手将他从冰水中提起,又在后面单手拎着他走了好一段路来到这里。 其他人的打扮虽有不同,但基本上大同小异。 那所谓大哥还没说话,边上有人就抱怨开了。 “这么些天了,根本一点痕迹都没有,是不是消息有误啊?” “是啊,带的干粮也不太够了,再这么下去难道把他当口粮?” 一个人抓着树枝捅咕着火堆,说着恐怖的话就将燃着火星的枝头点向易书元,令后者短暂窒息。 吃人?吃我?易书元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无血色。 “行了别吓唬他了,一个傻子的肉你吃了也不怕变蠢?” “哈哈哈哈哈自己本来就够蠢了,再蠢一些也无妨。”“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你!”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人脾气显然不是一般的暴躁,甚至都按住了兵器,而此刻一直沉默的一名短须男子终于开口了。 “好了别闹了!那畜生力大无穷,却胆小狡诈,确实不好对付,明天还得想想别的法子,但决不能轻易放弃,雪蟒这种异兽世所罕见,若能得雪蟒蛇胆,胜过不知多少金银财宝!” “那是,听说就算直接服用,都能驱除百病功力大进!”“当然是卖咯,这样我们下半辈子就能荣华富贵了!” “若献给那皇帝,是不是能弄个官当?”“恐怕还得给大官!” “钱也不能少咯!”“说得在理!” “哈哈哈哈” 众人谈笑憧憬间,那短须首领却是看向了易书元,后者正在思考着“皇帝”这个词,见到他人望过来,下意识往角落缩了缩。 “嗯,阿狗给他点热汤,给点吃的,就这么一个饵了,再弄死就真麻烦了。” “知道了。” 易书元视线迅速看向应声者,这是一个即便穿得不薄也看起来明显瘦一些的男子,在这群人里算是沉默寡言的,之前一直在管着锅。 其他人的聊天方向开始转向一些荤段子,什么某某城某某楼的姑娘,什么地方的俏寡妇之类的。 虽然易书元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那个阿狗,看他用竹罐装汤,看他从布袋里掏馒头,甚至易书元会不由自主舔舌头咽口水,可他的余光和耳朵却一直在留意着其他人的交谈内容。 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布景的痕迹,也没见到任何器械设备,而那种令易书元压抑的凶悍气息,以及冰河里险死的经历,让他意识到这真的不是在演戏 “给,汤还有点烫,自己注意着点。” 易书元小心地伸手捧过竹罐和馒头,饥饿感和渴望再也抑制不住,他小心抬起竹筒,微微抿一口试了试温度,然后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汤很美味也很温暖,一股温暖浓厚的热流顺着口腔流入易书元的胃部,也迅速温暖着他的身体甚至思维,让他有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随后易书元就大口啃起馒头,把嘴巴塞得鼓鼓的才开始咀嚼,再就着汤水咽下,身体的渴望和所处的环境让他根本顾不上什么斯文。 见易书元能吃能喝,那阿狗才离开回到了刚刚自己蹲的位置。 那边聊天的人似乎话题暂告一段落了,有人就又转头看向了正在狼吞虎咽的易书元,带着明显的笑意问了一句。 “哎,那傻子,你家在哪啊?” 听到这话,刚刚咽下最后一口馒头的易书元愣了一下,身体却比思维更快一步,几乎是本能般开口说了出来。 “我家,我家在元江县西河村,我娘等着我回” 说到这,易书元一下闭上了嘴,怎么回事?那是哪?思绪运转的同时,某种模糊但明亮的记忆也在易书元脑海中浮现,那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村落,有猫有狗有鸡有鸭 “哈哈哈哈哈,他就会这一句完整的话,每次问都马上回答!” “啊哈哈哈哈哈” 篝火边又是一阵大笑,而易书元自己则更是局促不安的同时又有些浮想联翩。 倒是那个阿狗,看易书元吃光了就走过来要抽走他的竹筒,但易书元紧紧攥着,并抬头看着这个阿狗,这是易书元下意识的行为,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这不理智,于是赶紧松开了手。 阿狗抽回了竹筒,看着蓬头垢面的男子表情惊恐不安,叹了口气道。 “我给你再盛一点。” 边上有人侧脸看着阿狗打趣道。 “阿狗,可要养好咱们的傻子,要不然没饵了说不准拿你充数!” 这话听得阿狗身子微微缩了一下,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易书元能感觉到他也明显流露出了恐惧,不过那个所谓大哥立刻讲话了。 “阿狗,别听他胡说,你好好做事就行了。” 说完话,那大哥还狠狠盯了刚刚打趣的人一眼,后者连连摆手,脸上的嬉皮笑脸却并未减少。 角落的易书元不断用深呼吸缓和着自己因为恐惧而过分亢奋的心,他的视线尽可能低调地观察着室内的一切,看到了一些人衣角疑似血迹的暗斑,看到了一些人擦拭兵刃时刃部的一些豁口,也看到了有反射着寒光的暗器类事物 易书元将心中残存的侥幸也压下了,这群人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篝火的火光略微有些摇曳,在易书元眼里,照得一群人背后的影子不断扭曲,恍惚间看起来好似种种张牙舞爪怪物。 盛汤的阿狗再一次过来了,但原本一直在期待着热汤的易书元却没由来升起一种更大的不安,一种隐约超过眼前这群恶人们的不安。 不知不觉间,易书元已经下意识轻轻捂住了鼻子,一股某种带着怪异腐烂性味道的腥臭出现了,从若有如无到越来越清晰 易书元看向周围,篝火边的恶人们毫无所觉地谈笑着,就连提着竹筒过来的阿狗都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不对,不对,不对!易书元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第3章 对方是谁 废弃驿站外的山间林地中,一条木桶粗的大蛇正在缓缓爬行,但缓慢只是体积和体态同环境交错带来的错觉,实则速度惊人。 大蛇鳞片如雪无声无息,若非爬行过的地方压弯枝叶枯草也压陷的一些积雪,几乎就能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蛇本是冬眠性的动物,比较讨厌寒冷的环境,但这一条显然是例外。 “嘶” 蛇嘶声中的大蛇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火光跳动的的屋子,也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和笑声,更能清晰嗅到里面的种种气味。 这些不同于山中动物的人大概是大半个月前进到这一片山域的,因为他们明显行为古怪,所以大蛇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捕猎也没有做什么其他事,而是一直在观察着这群人。 “嘶” 肉香味从那火光跳动之处传来,大蛇从雪地爬上岩道,又盘着岩石挂到一棵挑出山壁的树上,大半个身子就悬在了废弃驿站的右上方。 今夜乌云遮天,山林里其他地方都较为暗淡,废弃驿站的那一点不明显的火光在此刻也变得明显起来,忍了这么久,今天大蛇饿了! 废弃驿站内部,易书元有些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但其他人即使发现了他的动作也不以为意,毕竟这傻子一直都这样。 “给,喝吧。” 阿狗麻木地把竹筒向易书元递过去,但后者接过竹筒的同时却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阿狗诧异地看向面前的傻子,却见对方苍白的脸上,那一双眉头皱起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在易书元眼中,这个“阿狗”的脸上分明还有着几分稚嫩,当阿狗的身体挡在易书元面前的时候,他终于第一次有了不同于“傻子”的表现。 这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对视的那一刻阿狗心中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而同他对视的易书元则缓缓抬头,阿狗也下意识顺着易书元的视线一起抬头,随后他一下瞪大了眼睛,瞳孔也在同时扩散。 悄无声息之间,一个硕大的白色蛇头已经伸入了驿站东角的破口 随后在阿狗眼中瞳孔的猛烈收缩中,那蛇头闪电般射出,令他如坠冰窖身体僵硬,也是这一刻,阿狗只觉得右手传来一股大力,身体被牵引着往前倾倒,正是易书元猛拽了一下阿狗的手。 下一刻,原本在阿狗身后的男子被蛇口笼罩,连大喊声都发不出,就被巨蛇含着刹那间拔地而起,只拖着“呜呜”声远去。 周围人惊骇抬头的那一刻,只见到一双不断踢蹬的腿消失在驿站的屋角破口处 “不好,是雪蟒!” “那畜生竟然会离开冰河水域!” “都起来抄家伙——”“小心些,它就在外面!” “怎么办?”“它竟然这么大!” “安静——” 为首的短须含着大吼着持刀起身,其他人也迅速动作,一一将自己的兵刃抓在手中,神色不安地看向周围的屋顶和墙壁。 冷汗从这些人的额头和脸颊上渗出又缓缓流下 这一刻,猎人和猎物形势逆转! 至于刚刚被蛇含着叼走的那人是死是活?之前还称兄道弟的一群人没任何人提起。 易书元微微喘息着,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其实他本可以顺着那股不安感提醒的,但心中又充满了矛盾,只是犹豫了一会,不安感就化为了现实。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蛇?白色的? 而堪堪逃过一劫的阿狗此刻更是心跳得要炸开一般,他趴倒在易书元一侧的墙边,心有余悸地看着上方,又看向身边的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傻子”。 如果不是这人拉了我一把,刚刚死的就是我吧?阿狗心中这么想着,已经判了被叼走的人死刑。 “呼呜呼呜” 安静了一会之后,一股诡异的寒风顺着驿站的屋顶、檐口、门缝等各个角落侵入屋内,那边的篝火也在寒风中不断摇曳,眼看已经越来越有熄灭的危险。 “不好,护住篝火!” 首领的声音此刻都不免带上了一丝颤抖,一群人赶忙用身体挡住寒风,更有人慌乱添柴。 “不要加柴了,不要加了!” “不要所有人都管火,注意周围!” 手忙脚乱加上寒气侵袭,篝火差点就直接灭了,好悬才堪堪守住火焰,一半人守着火,一半人注意力则向着外侧。 “大哥,那还是普通的雪蟒吗?” 有人胆战心惊地问着,虽是惊鸿一瞥,但那雪蟒的块头绝不正常。 为首者死死攥着刀柄,掌心肉与之摩擦出细细的响动,同时也尽力调整着气息。 之前的计划是在其活动时间段引诱雪蟒吞人,蛇吞了人那是跑也跑不快凶也凶不起来,只要下手快,就能轻松制住雪蟒,但没人想过这条蛇竟然大到这个地步,速度更是惊人。 “那畜生,恐怕要成精了” 恐惧感这一刻在每个人心中不断滋生放大,雪蟒再厉害也只是一条异蛇,是畜生,但如果真的成了精,那就是传说中的妖怪,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恐惧! 易书元同样紧紧攥着拳头。 成精?妖怪?易书元心中恐惧夹杂着急切,他不想死!恶人们迟早弄死他,那外头的怪物也肯定也不会单独放过他 我该怎么办? 此时,易书元几乎是直觉般地看向一边同样惊魂未定的阿狗,若这群人里真有谁能依靠一下且值得拯救,必然是此人! 这一刻,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易书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正在急速运转! “咯啦啦啦咯啦啦” 屋顶传来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屋内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易书元一下抬头,然后皱眉看向周围,更留意到因为缺乏看护而在寒流中不断跳动的篝火。 此时有人压低了声音道。 “在屋顶上” 为首的人看向左右,低声道。 “如果它已经成精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必须” 在这人说话的时候,易书元身上的肌肉已经紧绷。 那大哥还没说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篝火突然在这一刻熄灭,刹那间,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分头逃,出山就能活——” 首领大喊着,一群人顷刻间散向多个方向,身法带起狂风卷起灰烬和火星,速度之快超乎易书元想象。 “砰”“砰”“砰” 有人撞碎门板而逃,有人打碎木窗飞射 阿狗这一刻也同样有了动作,他只在心中犹豫一瞬,身体反应则比思维更快,双手抓住易书元的衣襟就要将他甩在背上。 只是这往日里的傻子此刻的力气竟大得惊人,阿狗抓住人还没来得及提起,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眼前的人一拉一按,按得趴在了地上,同时一只脏手已经捂在自己口鼻上。 也是这一刻耳边传来易书元此时清澈且沉稳的低语。 “嘘,别动,它追过去了!” 阿狗心中一惊,熄灭了反抗的心思,眼神愣愣看向那个傻子的方向,黑暗中看不清样子,却能感觉到对方沉稳的呼吸。 这人,根本不傻! 外头远远传来一阵阵声响,更有树木倒塌山石塌陷的动静,随后声响也越来越远。 易书元的心跳非常快,机会只有一次,这种时候采取的反直觉行动被赌对了! 但正在易书元窃喜的时候他忽然猛地看向一处,那熄灭的篝火边行,竟然还趴着一个人,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角落的易书元和阿狗,残存火星的照射下,其面庞正转向这里。 等了大约几息,篝火边上的人似乎是想要跳起来逃走,但见到角落昏暗中那两人一动不动,他也便缓缓放下了手。 此刻几人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助篝火残存的火星都足以勉强视物,双方的样子也呈现眼前。 那个大哥?易书元心中一惊,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好阴毒的人! 对面的那人此刻眯起眼睛,阿狗和那个傻子? ----------------- ps:酝酿了一段时间,仙侠新书终于和大家见面了,本书已经签约,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让更多人能够看到它。 第4章 两相猜忌 等了大概十几个呼吸,易书元的嗅觉告诉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拍了一下阿狗,却感觉到阿狗身体僵硬。 易书元装不下去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他猛然起身,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同时一把将阿狗从地上拉起来。 “走!” 那怪蛇的气味已经远去,应该是在追别人,易书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往那股味道的相反方向跑! 屋内还有一些散落的衣物,易书元随手抓了两件,拉着有些跌撞的阿狗一起冲一个破碎的小门冲出了飞起驿站。 那个首领几乎一同起身,但他没有作出什么过激反应更没阻止易书元的动作,而是随着两人一起出了驿站。 一到外面,更明显的寒冷刹那间袭来,易书元没说什么,就是往一个感觉中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还顺便穿衣服,只是没一会,身体居然被人抓起,在一阵甩动感之后落到了阿狗的背上。 “这方向是吧?抓紧咯!” 下一刻,易书元只觉得自己腾空而起,他下意识抓紧阿狗的脖子,随着阿狗一跃跳起几米高,向前“飞”了得有十米才落地,然后下一刻阿狗脚尖一点,再次带着易书元飞跃向前。 在这种恐惧和紧张的关头,过山车般的感受让易书元心跳更快,但反应过来之后,竟也让他短暂失神。 这难道是轻功? 但易书元很快就从对轻功的震撼中出来,有人比他们更快。 那个首领形如鬼魅后发先至,只一瞬间就已经超过了两人,但他却并未独自远去,而是始终徘徊在易书元和阿狗身边。 易书元眼皮狂跳,但三人暂时没有任何冲突,只是一起不断向前,后方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些动静,甚至也有呼喝叫骂以及惨嚎 “啊——” 山中传来一声回荡不散的惨叫,距离似乎并不远! 背着易书元的阿狗脚下明显慌乱了一些,呼吸急促起来,步态也有些不连贯,那身边的黑影更是在刹那已经窜出去老远,并很快逃得无影无踪。 看那黑影不见了,易书元立刻低声对阿狗说话。 “离我们还远,那些人死不足惜,稳住,调整呼吸,脚步不要乱!” 有阿狗背着肯定比易书元自己跑快无数倍,如果阿狗撑不住那他也不乐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效了,或者可能是阿狗自身的求生欲,他迅速调整了气息,步伐也变得有序起来。 如果换成是那个首领背着易书元,他还要担心对方是不是会直接扔了自己,但阿狗不会,不是认定了阿狗心善,而是阿狗清楚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凭着易书元的动作和指示才活下来的。 “向左,尽量不要留下痕迹!” “前方偏转向左,不,立刻向右!” 易书元完全是凭着嗅觉在指挥着阿狗远离那股臭味,当臭味闻不到的时候,那就凭感觉。 而在阿狗这里,虽然是背着人在逃命,但心中却有种出奇的踏实感,情绪也从慌乱变成求生希望的逐渐坚定,能活,我们能活! 能活!能活下来!易书元心中也是同样的念头。 从轻功身法跑到急速奔走,从急奔渐渐变为小跑,从黑夜逃到黎明 整整一夜时间,阿狗背着易书元在山中逃命,一直跳到精疲力尽,一直逃到晨光破晓,在东方的霞光沐浴下,阿狗将易书元放在了一棵底下积雪已经融化的大树底下,然后自己瘫倒在地。 “嗬,嗬,嗬,嗬我,我没力气了” 阿狗四肢张开呈现“大”字,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已经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虽然话说不完整,阿狗还是在看着易书元,怀疑着对方的身份,想着为什么他能带着自己逃出来,反正绝不可能是个傻子! 易书元同样疲惫,虽然一夜都是别人背着他跑,但还是抱着人也几乎将他的体力耗尽,只是比阿狗好一些而已。 “放心,我们应该安全了” 易书元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山口,远方虽然还是山,但明显山势没有后方那么险峻了,他转头看向两人逃来的方向,那边黎明的光还没照透,依旧昏暗幽深。 同时易书元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感觉,那些人,应该出不来了! “呸~” 一口含了一夜且夹杂着一些灰烬的唾液被易书元吐在脚边的地上,这群逼人死了最好,还了世间一份清静! 除了一个人。 正这么想着,易书元的身体忽然微微一僵,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几乎同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 “没想到老子看走了眼呐!” 刚刚还瘫在地上休息的阿狗一下坐了起来,一个身影从一块岩石后面走了出来,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就不躲了,不是那个首领还能有谁? 果然摆脱不掉吗? 易书元深吸一口气,这会他是没法当隐形人了,那首领只是瞥了一眼阿狗,主要注意力都落到了易书元身上。 “在那驿站中我就纳闷,阿狗这小子能有这等城府?谁承想竟然是你!” 首领抓着刀,声音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接近。 易书元缩在袖中的手死死捏紧了拳头,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的心就好似坠入了冰湖,只是仅存的一丝尊严让他没有后退,横竖是个死,就坐在那里看着那首领接近。 那人停在了大约三尺外,将刀鞘杵在地上,右手则握住了刀柄,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易书元。 这距离和动作让易书元皱起眉头,随后心中微微一动。 易书元没学过武术更不懂这个世界的武功,但平日里乱七八糟的知识可看了不少,再加上个人直觉,让他意识到眼前人这动作看似松散,实则是既利于爆发,也利于逃跑。 这种厚重的刀明显更适合砍,说是攻势不该直接挡在身前。 在高压之下,诸多心理活动只是短短一瞬的时间,易书元眼神微微一闪,也就是说,他在戒备我!也是,想想之前再想想昨夜,有什么理由不戒备? 事实也正如易书元所料,那首领心中此刻也有多种思量,细细思考了之前种种和昨夜的事,再加上他意识到已经被发现了,权衡之下选择现身。 “阁下好强的听劲啊,只是似乎身体状况不太对劲啊!” 心理博弈,心理博弈!易书元不断在心中暗示自己,曾在天赋加成下经过了日积月累练习的工作与热爱,在此刻爆发出优势,他几乎刹那间就“入戏”,这人阴险、狡诈、狠毒,那就按他的思维方式来。 “状况再不对,要结果掉你还是不难!” 易书元瞬间调整好声线开口,却是一种浑厚冰冷的声调,完全不是之前“傻子”的声音! 那首领心头一惊,而阿狗也惊愕地看向易书元。 或许是高压之下带来的反应,易书元发现自己的观察力变得极其敏锐,他甚至注意到了首领的右手下意识紧了紧刀柄,他紧张了! 但随即,首领脸上又露出一丝微笑,虽然手依然紧握刀柄,脸上却露出轻松的表情,甚至原地扭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噼啪”声响。 “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易书元心头一跳,但面部却反直觉般眼神一凝,那首领危机感顿生,眉头一皱,立刻出声道。 “我猜你余力不多,若是出手定是损人不利己” 说到这里,那首领忽然心头猛然一动,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 “你也是为了雪蟒蛇胆而来!阁下好算计啊!我们还以为找了个好饵,不成想差点成全了你,若是被你吃了蛇胆,恐怕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刹那间,一切事情已经在恶人首领脑海中完成串联,这人身体有恙,以龟息大法之类的手段骗过我们,装傻充愣混进来,让我们带着他来寻雪蟒,找准时机抢到蛇胆,随后身体恢复,其他人就任其宰割了! 换成我,就会这么做!首领心中微微发寒。 ----------------- ps:感谢书友黑色眼眸、王者之king的盟主打赏,也谢谢其他打赏和投票支持的书友,没想到还能有人在才开书就打赏盟主,实话说挺感动的的! 第5章 死里逃生 谢谢你的联想,易书元微微松了口气,既然你阴毒,你喜欢联想,那就让你想,他声线不变,以冷笑的语气道。 “哼哼,现在也死得差不多了,我在驿站中略施手段,将那雪蟒引来,一切都算到了” 说到这,易书元微微叹了口气才接着很是带着一些恨恨的不甘说道。 “唯独没想到,那雪蟒竟已修炼成妖物!我纵然再自负,也不敢在此等状况下出手” 听到这些,别说首领了,一边的阿狗都倒吸一口凉气,那雪蟒竟然是被此人故意引到驿站来的?本是抓别人为饵,谁承想昨夜所有人都是一人的饵! 难怪雪蟒会逆其习性离开冰河,到了离河极远的废弃驿站,现在说得通了,不光是因为它可能要成精了,还因为这本就是此人使了手段! 首领甚至下意识左脚后撇了半步,但他并未底气全消,竭力稳住气息,让自己不露怯,眼前这人太危险了,必须想办法脱身! “你至多只剩下一二击之力了吧?否则也不至于需要阿狗背着你!” 易书元知道他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适当的时候也得给个台阶下。 “哼!” 一声冷哼之后没有其他话,这是易书元给的台阶,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 只是在这时候,易书元身体却一下子僵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 那种气味又出现了,并且越来越近 那首领看到易书元脸上难看的表情反而松一口气,猜中了啊!对方不想拼,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抓住刀鞘微微后退两步。 “我们都没能得到蛇胆,便也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冲突,我不问你是谁,你也没必要和我拼命,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易书元眯起眼睛,强忍着心中冲动,硬是做出思考了一下的样子,然后立刻道。 “雪蟒的消息不要散播出去了!” 这时候易书元的声音已经略微有些变形了。 但恶人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一心想走之下也没留意到,反而觉得这人连妖怪都还想动。 “好,一言为定!” 易书元立刻冷声道。 “你往北我往南,十息过后自由随心,就此别过吧!” 首领点了点头,又抱了抱拳,见那人没反应,再后退两步,然后朝着远方跑动起来,余光则一直死死留意着易书元,看着对方转头望来却没起身,动作才越来越快。 “别丢下我——” 阿狗平日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摆脱那群人,但这一刻见那首领独自逃走,心慌之下居然喊了一句。 但那首领虽然听到了,又如何可能带阿狗走呢,别说对阿狗死活并不在意,就算有些作用,可那人明显行动不便,自己走了再带走阿狗的话,没了代步工具不是逼人家出手吗? 易书元也不容阿狗多话,而是立刻严肃道。 “背上我,快走!” 阿狗心中惧怕却也不敢不从,只能照做,背起易书元就往南面纵身而去。 那首领将轻功身法运转到了极限,从一个山口的树上借力的时候,视线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凌空转过头去,眼中瞳孔在散大之后猛然一缩,刹那间拔刀出鞘。 “铮~” 刷刷刷刷 “当”“当”“当”“当” 舞动的刀光打在坚硬的鳞甲上竟然冒出点点火星,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急速接近,正是那条大蛇。 首领借着反震力跃至山壁,横身疾走边砍边逃,前方石壁倒头而一口内气也提到极限已经稳不住了,只能一跃而出,而那蛇头居然立刻追咬过来。 “喝!” 眼见就要被咬住,空中无处借力的首领扔掉刀鞘猛然一踩,刀鞘急速下坠,而身体也在关键时刻借力,堪堪拔升一个身为避过蛇口,一掌打在蛇头再凌空借力,刀尖从上而下在大蛇头顶一刺。 “当~” 这一下手臂发麻,刀尖在大蛇顶上刺出一点血痕。 “嘶~” 一条带着模糊残影的白尾甩来,首领甚至只来得及横刀就被击中。 “砰~” 一个身影撞在石壁上又滑下,弯折的大刀坠落身边,而巨蛇腾挪间已经扑了过来 “不——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远方传来,易书元吓得浑身一抖,阿飞更是面无血色,脚下步子也快了很多。 “它来了!快跑!” 气味正在快速变清晰,易书元急得大喊,阿飞虽然一点动静都没感觉到,但浑身鸡皮疙瘩早就全都暴起,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但说来也怪,根本没走多远,只是过了一条山涧,从那片险峻大山到了对面山脉,但霎时间就给易书元一种安全感,那气味也随着阿飞的移动迅速淡下来。 它停下了?为什么不追了? 易书元转头看向他们逃跑的方向的山林,虽然看不到大蛇在哪,但他清楚一定在那个方位的某个阴影中。 易书元视线下落,看向那条山涧若有所思,虽然不大却远远将山峦分成两边 十几息、一刻钟、半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阳光也带给此刻的易书元一阵阵温暖,阿飞还在玩命地跑,易书元心中的心中的危机感却早已逐渐散去。 终于安全了么? 易书元狠狠松了口气,看来那大蛇只守在那一片山里,至于那恶人首领,反正直觉和推理层面,易书元都不认为那个所谓首领还能活。 这一放松,易书元就忍不住低笑了几声,没想这一笑,让背着他的人身子都是一抖。 易书元一下子反应过来,阿狗还怕着妖怪呢,嗯,也可能更怕他,于是赶紧宽慰道。 “阿狗不用怕,那怪蛇不会再追来了,我也不会害你的。” 但显然阿狗对这句话没多少信任,身体依然紧绷着。 易书元皱起眉头,他既不敢立刻公开解释刚刚的行为,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让人有敬畏也是好的,可也不想让对方时时刻刻防着自己,万一哪根筋不对晚上给自己脑门来一下呢? 斟酌了一下,易书元只能带着笑意开口,此刻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样,也温和不少。 “阿狗,昨夜篝火熄灭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冲过来,是想救我吧?” 阿狗心中惧怕,但还是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脚步也放缓了下来。 “之前您也救了我” 易书元脸上笑容不改。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阿狗愣了一下,是啊,他完全没必要救我啊,反正谁都是他的饵,难道因为我给他吃的,难道他想好了要留一个,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 易书元也想对方多想,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虽用了些手段,却也没你想得那么不堪,那群人都是恶人,根本死不足惜,但你还有得救” 这么说着,易书元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一个人的良知,有时候能救自己一命,而如果没有你,我同样活不下来,你心有善念,又于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害你!” 已经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了,希望阿狗能想通。 或许是易书元的话起了效果,阿狗的脸色好看多了,呼吸也渐渐放松了一些。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 阿狗本来就比较疲惫了,这会也听话地将易书元放下,但神色还透着小心,只是没之前那么畏缩。 又过去一会,阿狗拽过身侧的布兜,从里面翻出个馒头啃了起来,见易书元看向他,身体一激灵,赶忙又拿了一个恭敬地递过去。 “前辈,吃点吧” “谢谢!” 易书元伸手接过,也不去多想什么有没有毒了,坦然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觉得披散的头发碍眼,便叼着馒头,扯了一条身上的碎布,将头发往后束起来。 阿狗坐那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易书元,这人神色安然也不狠戾,尤其是露出面部之后,五官端正眉宇舒缓,眼神也平和,甚至给人一种带出几分出尘般气度的感觉。 如果易书元知道阿狗内心所想,明白靠自己的脸让对方多了些平静,肯定要吐槽一句到哪都看脸。 又过去一会,阿狗开始频频看向来时的方向,有些坐立不安了,休息得够久了吧?他还是觉得不安全,生怕大蛇追上来,所以犹豫着开口了。 “前辈,我们去哪?” 易书元咽下口中咀嚼的馒头,看着眼神注视着此刻并不猛烈却已经十分温暖的朝阳,顺着心中的感觉说道。 “先出山,然后去元江县。” “不是,前辈,我是怕那大蛇再追上来,昨晚逃了一夜呢” 虽然易书元有种奇特的直觉,让他明白这次怪蛇追不上来,但这种时候还是别侥幸心理了,他也不头铁,一下就站了起来。 “听你的!” 第6章 敞开心扉 白雪皑皑的山道上,两人再次出发,不过当然不可能和之前一样玩命狂奔,一是因为暂时没那必要,二是阿狗今天腿脚已经酸软,需要更合理分配着赶路时的体力。 这次一下子就直接跑到了太阳西斜,几乎是沿一个方向跑了这么久,就连阿狗都内心都没那么紧张了。 解了性命之忧,易书元坐在阿狗的背上,心中却逐渐有些茫然,他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世界?很显然他已经不可能还在原来的时空了。 心中烦闷之下,易书元只能寻找其他感兴趣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同时也是方便了解现状,增进一下和阿狗的交流,便和他聊了起来。 “阿狗,你的轻功不错啊?” 一直赶路的阿狗其实也一直想着怎么和背上的说些什么,只是又觉得自己想的一些话题不太合适。 此刻听到易书元主动开口,阿狗立刻精神一振,听到被这样的前辈夸赞轻功,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高兴的,便回答道。 “前辈,我就这点轻功能拿得出手,说非如此,昨晚可不敢动救别人的念头,呃” 易书元绷不住笑了起来,阿狗为自己说错话而紧张,殊不知在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繁杂环境洗礼的易书元这,觉得阿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你能动这念头并救了我,已经胜过千万人了,相信我,心有恐惧仍不忘初心则更为难得,若非你自身心善,也走不出这险峻深山!” 阿狗没有马上说话,听到夸奖当然好,可他高兴不起来。 易书元正纳闷呢,才听到阿狗低声说着。 “我哪还有什么初心啊,我爹说得对,我就是一无是处” 这话听得易书元直皱眉头,也正好借机探探阿狗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于是便又问了一句。 “阿狗,你为何会同那些人混在一起?” 听到这,阿狗脚步都少有不稳,既有些怕易书元误会,又十分难受,还是本能地想解释一下,这会他甚至忘记背上人也很危险。 “前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也幻想过行侠仗义的” 阿狗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或许是憋在心里久了,或许早就想寻人倾诉,也不管之前对易书元多怕,这会他他一五一十将自己的事和后面发生的事都向对方说个明白。 身边的山路不断后退,易书元不嫌弃阿狗步伐慢了下来,他在阿狗背上默默的听着,听着对方带着情绪的话,听着对方有时激动到忍着一些哭腔,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只需要倾听就好了。 还是个孩子啊!易书元在心中感叹着。 一个本来向往行侠仗义的人,与家人矛盾激化便自己出走,初到江湖却误入歧途,虽然没主动做恶却也多次见死不救,在心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帮凶,还根本摆脱不掉那群人,内心既痛苦又怨恨自己胆小贪生,以至于逐渐麻木。 但至少良心未泯! 也是从阿狗口中,易书元更意识到那群人有多狠,不由有些后怕。 “你可知他们的名号?” 阿狗把压抑的事全倾诉出来之后好受多了,此刻语气也平静不少。 “这群人在江湖上被称为乌山八鬼,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的,他们的武功都不错,领头的那一个叫青面鬼,但他不是最厉害的,昨晚在屋内一口被叼走的那个武功最强” 易书元微微点头,甚至有闲暇吐槽一句。 “那被叼走的人一定叫倒霉鬼吧?” 阿狗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易书元说笑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带着以平静的声音说道。 “阿狗,你心地不坏,否则这段时间也不会如此痛苦,江湖是很复杂的,不是除了侠义就是匪寇,也不是每每都能快意恩仇,若不是和家里人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次之后你还是先回家去吧” 易书元不懂这里的武功,更不了解这里的武林,但他说的是江湖,即便是在他来这前的二十一世纪,也是有江湖的 阿狗沉默了下去,易书元思绪也已经飘远,阿狗还有家可以回,可是他自己呢? 这一刻,昨天开始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在易书元心底爆发,即便他天性比较乐观也不由有些悲从中来。 如果可以,易书元一丁点都不想来这里,这是一个令他没有安全感的世界,不要说法制、医疗等层面,还有妖怪这种难以估量的存在。 ----------------- 傍晚,有些撑不住的阿狗主动提出了休息,易书元同意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对方背了他一路。 两人在一棵倒下的枯树边暂时休息。 这会看着阿狗在那闭眼双手上下摆动做出一些动作,易书元猜测这就是内功调息了。 对于这种涉世未深城府也不深的年轻人来说,这种下意识的姿态已经说明他对易书元的感觉了,也让易书元更宽心不少。 不过只等了一小会阿狗就调息结束,挠着头看向易书元。 易书元露出笑容,便在此时问了一句。 “你的名字叫什么?” 易书元可不相信对方的名字就叫阿狗的,果然在他问出这句后阿狗就露出笑脸,立刻高兴地回答道。 “前辈,我叫麦凌飞,阿狗这名号是离家后混江湖时被他们被叫出来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亲近一些的人都叫我阿飞,前辈也可以这么叫!” 那你不早说?易书元心中无奈吐槽一句,嘴上却是另一句话。 “那好,今后我就叫你阿飞了,阿狗这名号就和那段过去一样抛弃吧,再也别用了!” 阿飞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易书元明亮的眼神没有闪躲。 “嗯!” 易书元这会有种小小的骄傲和满足,或许自己也算是拯救了一个灵魂呢,所以说话也更轻松了一些,当然还是拣着关心的话来讲。 “容我多问一句,武功练到你现在这种程度,花了多久?” 阿飞听着这话,心中某根心弦微微一动,本想要站起来说话,但想了又想没想出什么能让人耳中一亮的花哨说法来,撑地的手便又松弛下去,略显失落地说道。 “我资质一般,以前又比较贪玩,练功不够勤奋,九岁开始练功,到如今已经小二十了,也才这点能耐,除了轻功稍好之外一无是处” 易书元暗道那也比一般人强得多,但哪怕有心理准备,听到用了十年还是多少有些无奈,不是嫌弃阿飞练得不好,而是想象自己如果要学点武功啥的很可能会更难。 斟酌一下言语,易书元走动几步,随后侧身看向阿飞,稍有些扭捏地再次开口。 “你的,呃,你且不要多心,若我想一观你的武功心法,不知需要” 易书元话还没说完,阿飞心中欣喜已经抑制不住,前辈莫非是要指点我?这一刻他一下跳了起来。 “前辈,我打给你看!” 家传秘籍阿飞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但练了这么多年也都记住了,上头的一些图形也都是他打的招式,打一遍就是了。 “飞身、踏燕、追月、寻踪、清雪” 阿飞一边打,一边口中念着招式,身形在易书元面前时而甩动,时而出拳,时而带起啸声,时而扫去残雪和地上尘土,形态迅捷,虎虎生风。 “砰~” 阿飞一拳打在一棵大腿粗的松树上,树皮表面刹那间如同龟裂,一直延伸一米,整棵松树不断抖动,残雪、松针、枯枝等如雨而下。 下一瞬间,阿飞一击扫堂清雪,腿形如鞭,带起一阵无形劲风打在“雨”上,将之弹飞,更在地面扫出一片净土。 那种劲力感,那种冲击力,让易书元死死盯着阿飞,一双眼睛不断睁大。 好厉害!好强!完全是出乎预料地震撼! 完完全全不是上辈子那种跆拳道之流的花哨玩意能比的。 这一刻,易书元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心中对武功的概念是完全错误的,甚至升起一股敬畏感,刚刚的自己讲的那些话也太过轻松了。 易书元觉得,那被阴死的恶人万一要是随便拼一下,明年这时候他的坟头草都要老高了! 第7章 清心诀 一整套拳脚功夫施展了足足三遍,阿飞的招式名称和运招口诀也念了三遍,易书元则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到结束。 “呼” 阿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臂摆动调息收功,然后看向易书元。 “前辈,我打完了!” 易书元愣愣看着阿飞,这就是武功不行?那行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之前因为那条怪蛇袭击,那些恶人四散逃命,即便是那个首领,除了轻功外,也都没在易书元面前展现出什么厉害之处,此刻想来是当了一次井底之蛙了。 “前辈?” 阿飞又喊了一声,易书元才回了神,他看向对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便先岔开话题。 “刚刚你所念的便是你所修武功的心法?” 阿飞的表情有些尴尬,也不敢在易书元面前夸大什么。 “前辈,我们麦家拳又算不上什么上乘武功,哪有什么心法呀,也就是配套招式的一些运劲口诀罢了,勤修苦练日积月累才能修出内气” “已经很厉害了!” 易书元由衷地赞叹一句,而阿飞则又挠了挠头,还以为前辈怕伤他自尊,随后又立刻期待地问道。 “前辈,您对我的功夫可有什么指点?” 指点?易书元愣了一下,心中顿觉尴尬,阿飞是真把他当什么前辈了。 “没有什么可指点的” 看到阿飞失落的眼神,易书元又还是凭着感觉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不过我见你打拳的时候气息其实并不稳,就像昨夜你一慌神就散了气息一样,或许你心能定一下会好很多” 毕竟涉及到对方的武学根本,易书元也不好信口胡诌,否则可能害了人家,只能安慰性地说些根本不会错的话。 这些话落在阿飞的耳中就更加倍感失落,也是,爹都看不上我,何况是前辈呢。 气氛一下子沉默且尴尬了起来。 休息了一会,两人又开始赶路,不过这一次,易书元不好意思再让阿飞背着,也只有在一些他不太好过去的地方才让阿飞背着他用轻功过去,这会需要找个地方度过夜晚了。 阿飞变得沉默寡言,一直到了晚上。 两人在山坳的积雪处发现了一个内凹两三米的坑洞,外面升起篝火,里面很快就变得十分温暖。 其实阿飞还想连夜接着跑,只是易书元实在受不了了,他好说歹说才说服阿飞,连忽悠带安慰的表明易某人“能闻到妖气”,真有情况也能提前应变,这才说服了阿飞。 寒意早已经被驱散,篝火前,阿飞默默烤着馒头,也用身上的竹罐取一些冰来放边上等着自然化开。 易书元正在捏着那几乎有半指长的胡子,这玩意暂时没法管,他又摸了摸脸,想着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长相如何,是和原来的自己有相似之处呢,还是完全另一个人? 转头看向一侧,易书元瞧着坐在内侧看着阿飞消沉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苦恼。 这傻小子心倒是不坏,可心态好容易出现问题啊,和以前小表弟一个样,这该怎么开解,可他易书元也确实不懂武功啊! 随后易书元忽然灵光一闪,有了! 武功咱确实是不懂,可是若说让人静心安生调养生息的法子,易书元也确实算不上完全不会呀! 易书元想到的就是打坐,不是这世界什么练武的打坐,而是上辈子静心养性的那种,严格来说也算是道门心法,在他的理解中也类似冥想。 这对易书元在心中模拟说书和口技时有一些作用,以前也有很多次苦闷,易书元也都借之舒缓过心态,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至少能让人心神安宁一些。 “阿飞,我没什么绝世武功传给你,不过倒是有一些让人保持宁心清静的法子,你想不想学?” 这一刻,一直对着火堆发呆的阿飞愣住了,他缓缓转过头,表情从单纯诧异到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眼神中甚至隐泪光,随后狂喜之下点头如捣蒜。 “想!想学!前辈我想学!” 这一幕看得易书元心中直呼卧槽,心想这下要是没用,这家伙心态岂不是得崩? 这一刻,易书元已经在琢磨着一会怎么忽悠着安慰阿飞了! 到了这种时候,有一个简直把“期待感”三个字写在脸上的人,用强烈到刺眼的眼神盯着自己,易书元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悄悄深呼吸几口气,易书元清了清嗓子调整呼吸,以清朗有力却并不如何响亮的声音开口。 “此法调理的是心境,要得法也同样重视心境,我会出声助你的,过来盘坐。” 出声其实也就是心理暗示的一种,易书元对自己的声音还是有点自信的,而阿飞既然认为他是前辈,应该也会比较信服他的话,同样对暗示有帮助。 阿飞这会赶紧放下烧火棍,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快速到易书元身边盘腿坐下,想了想又赶紧起来,坐到了易书元的对面。 易书元嘴角微微一抽,也不管其他了,尽量保持自身的心态平和。 “脊背挺直,双手自然置于腿上,眼睛微闭,舌抵天堂,调整气息,先自然,再放缓,静气、收心、凝神” 易书元自己没有闭眼,看到阿飞眼皮有所跳动,自然明白他杂念很多,便立刻以轻柔夹杂着严肃的声音,增大一些声量暗示地说道。 “莫要以目力看向黑暗,而是要忘视忘息以至于无息无念,若思绪不能消解,则滤众念而从一念,追想不断,念透而自止!” 这句话简单说来就是当杂念实在太多的时候,那就不要直接向着无念,而是追寻其中一个杂念,某一件事不断思考,一直追思,直到思透或者念头自觉无趣的那一刻,止念变化为无念。 在阿飞这边其实一直不能完全进入状态,但前辈的声音仿佛直催入心,在心神的黑暗回荡,让他不再专注于视线,而是随着声音一起到达心神之间,周围一下子变得空灵起来。 看到阿飞的眼皮不再跳动,且呼吸也均匀绵长了,易书元才微微松一口气,他自己也轻轻闭上了眼睛,不过令他稍感意外的是,他自己进入状态比以往快非常多。 当心思宁静了一段时间之后,某一刻,易书元再次开口。 “心神放大以观寰宇,观想自身神念,交风云之气,感日月之辉,照入心境,汇天地之元气!” 这一刻,易书元仿佛心神出窍乘风而上,身体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真有风云汇聚照应内景,这种感觉非常良好 在阿飞的内心,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呼吸,随着前辈的声音从天外传来,一片空旷幽静的黑暗竟然逐渐有风云化出,并开始明亮起来。 这种感觉对于阿飞来说实在是蔚为神奇,心神都为之颤动,但紧接着他就发现身上的内气也开始自发动了。 糟糕,我刚刚心神失守了,怎么办?阿飞心中大急,控制内气回丹田却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一急内气就更加紊乱,身体经脉也开始难受。 “前辈,我感觉到内息在动,念头越想控制就越乱也越来越难受!” 阿飞也顾不上什么了,只能焦急求助前辈。 易书元心头一惊,从刚刚那种感觉中脱离,他不知道阿飞说的是他理解的气感还是其自身的内力,但两者情况非常相似,便立刻再次出声,声音更是放大了一些。 “守住心神,收束杂念,心随意不随,心观念不观,以静体动,以动衬静,守住自身天地,任由山水遨游!” 想要一个人完全不关注气感是很难的,因为这除开那些玄乎的解释外,在易书元理解中本身也代表了念头和生理的综合反应,但可观不可控,一个会神奇武功的人应该能做到吧? 果然,阿飞心中不断默念着易书元的话,呼吸逐渐平静下去,神态也逐渐安详,呼吸也越来越绵长,甚至到后面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种好似从头淋到脚的奇特感觉,更恍若心境明亮可观山河 易书元终于放心下来,在他看来,阿飞的问题就和上辈子很多人一样,或许主要出在心态上,即便天赋真的有限,他相信心态不扭曲的话,也是会大有帮助的,未必不能大器晚成。 然后易书元又看向篝火,愣了一下后赶紧蹑脚走去,将两个用树枝插着的馒头挪开,有一面都烤黑了,但是闻着蛮香的。 稍稍有些出乎预料的是,阿飞过了很久才清醒过来,不过易书元想了下也就释然了,虽然一般人开始坚持不了多久,但阿飞毕竟有武功在身,这世界的武学恐怕也离不开打坐吐纳之内的事情,久一些也正常。 阿飞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恍惚感,眼睛虽然睁开了,但却还没完全脱离那种状态,感应一下自身,刚刚紊乱的内气此刻安安静静的在丹田之中,不,不完全是安静,而是带着一种微弱的旋转。 以静体动,以动衬静? 阿飞心有所悟,转头看向一边,易书元正在那里撕着馒头吃。 “醒了?” 易书元笑着这么问一句,毕竟有时候这也确实像是在睡觉,熬夜精神萎靡的时候恢复精力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下一刻,阿飞的动作却吓了易书元一跳。 只见阿飞直接起身之后,面向易书元就跪了下去,不停在地上磕头。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阿飞有眼不识泰山,之前还怀疑前辈心术不正,阿飞愚钝,求前辈收下阿飞吧,求前辈收下阿飞吧!” 我去,你特么的玩这么大?易书元惊愕之下阿飞已经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起身搀扶阿飞,但后者却凭着蛮力还要磕头。 这下易书元也有些火气了,别说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厉害武功,就算我真是什么江湖前辈,还玩强买强卖吗? “够了!” 短短两个字,但因为易书元情绪不同,声音中那一丝严厉的感觉也好似瞬间震醒了阿飞,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磕头的动作自然也在这过程中停了下来。 阿飞这会心中后悔,一动不动地愣在那有些患得患失,易书元看得好笑,举起另一支插着糊馒头的树枝递过去。 “别愣着了,吃吧。” “哎!” 阿飞这下才如释重负,赶紧过去接过馒头,吃了几口心思又飘远了,好一会看向易书元,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 “前辈,您刚刚教我的心法,可有名字?” 心法?易书元刚想说什么,但念头一转才幽幽开口吐出个有点逼格也较为相关的名字。 “你可以叫它清心诀。” “清心诀!” 阿飞默念一句,心中亢奋不已,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一门无上心法,今天晚上都要兴奋得睡不着了! 第8章 孩儿不孝 有点让阿飞自己感到意外的是,可能因为逃了一天一夜太累了,这一夜,他睡得非常安稳,再没有以往的噩梦。 只不过近在咫尺的易书元却不是这样,他不但做了梦,还做了恶梦,他再一次梦到了自己坠河的那一幕。 但梦中的易书元是站在船头看向水中,看到了流光! 下一刻,连人带船直接被吸入水中。 眼前不再是流水,而是各种混乱的画面,各种心中思绪仿佛也都投射而出融入其中,易书元不光是在“想”,而且是在“看”! 当时手心前方,光点一片,流光道道,还有很多画面浮现,易书元同样下意识想要抓住它! 但易书元的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他的思绪和情感不知不觉间已经再次融入当初,融入到几乎窒息的水中,那种万般无助又万般渴望的感觉让人生不如死 卒~ 这一刻,水中光晕炸开,一道道流光飞散。 “嗬,嗬嗬” 易书元从入神的状态被惊醒,整个人身上已经冷汗直流,心跳扑通扑通的,仿佛心脏要破胸而出。 一边原本安睡的阿飞立刻跳起来看向四周,然后马上来到易书元身边,脸上满是紧张。 “前辈你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发作?前辈,我要怎么帮你?” 易书元逐渐缓和气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摇了摇头。 “没什么,一个噩梦罢了,继续休息吧!” 说完易书元也不管阿飞什么反应,紧了紧盖着的皮袄,侧着身子就躺下了。 就是因为那流光,我才来到这里的吧?是什么呢?易书元这么想着,心慌感也在莫名加剧,他赶紧撤去念头,强迫自己睡觉。 阿飞看着易书元的样子欲言又止,随后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坐在篝火边添柴照看了,他今晚自觉精力充沛,已经休息够了。 ----------------- 自那一天起,阿飞和易书元白天赶路,晚上则是易书元睡觉阿飞修习清心诀,从每次都要易书元的声音引导才能入静,到后面可以自发修习。 易书元也是有些佩服阿飞,这家伙真是刻苦,居然能屁股都不挪地方的坐一晚上,他也曾经想过自己行不行,但静下进来时间久了总会生杂念,最难以避免的就是会想到坠河的事,然后在心慌中惊醒。 这一晚,一处崖壁边上,阿飞又升起了篝火,火上还烤着白天逮住的倒霉兔子,易书元是看着兔子差点直流哈喇子,好些天没见着油水了,以前半夜在电脑前吃垃圾食品多幸福啊。 但是阿飞却心系清心诀。 “前辈,我想先练清心诀了。” 易书元回头看他。 “兔子不吃了?” 阿飞笑着挠头。 “我还是想先练” “行吧行吧。” 易书元反扇着手示意他一边去吧。 听到前辈允许,阿飞立刻坐到稍稍远离篝火的位置,盘腿过后很快呼吸就均匀绵长起来。 这不光是心境上的不同,阿飞自觉虽然这段时间没有练拳,可若再练,定不同以往,这不需要验证,光看是内气的状态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那边转动兔子的易书元一边撒着盐,一边望一望那边的阿飞,心想,难道这家伙其实是个可造之材,他家人不识货而已? 阿飞的转变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易书元面前变得活泼了,也变得自信了,也会讲一些侠义故事了,这甚至可以是一种蜕变了。 当然了,易书元很乐意见到阿飞的这种变化,并由衷希望它能伴随其到永远,见证美好事物的发生,这过程本身也是一种美好。 篝火内的柴枝偶尔“噼啪~”一下,烤兔子撒了盐花的表皮滋着油,易书元收回念头望着群山,不清楚山有多大,反正看起来望不到头。 阿飞说他知道怎么出去,易书元也不清楚这个知道有多少水分,到了这份上也就只能信任他了。 第二天一早,阿飞才醒来,眼前还有约莫半只早已经冻硬的烤兔子,易书元则搓着手跺着脚在暖身子。 “醒了?今天还是你背我吧,我自己走太慢了,我们尽快出山去。” 前几天都是易书元自己走不少路,在实在不好走的时候阿飞背着他用轻功,现在他不想矜持了,再向往大自然,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他也受够了。 “哦” 阿飞的声音略微有些失落,自从前天他发现凭自己也能修习清心诀之后,他就预料前辈肯定很快不会慢走了,现在预感果然应验了。 正这么想着,阿飞忽然伸手“啪~”得给了自己下耳光,麦凌飞啊麦凌飞,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想贪心到什么时候? 那一声响亮的耳光,把正在用烧热的石头放竹罐烘雪水的易书元给吓了一跳,诧异地看向他。 “好端端的打自己做什么?” “呃,没事的前辈,我脸痒!” 阿飞揉了几下脸,心情舒畅了,清心诀果然厉害。 脸痒你用打的?易书元嘴角抽了一下,也不揭穿阿飞。 等水开了,易书元先喝了一点再递给阿飞,让他就着水啃了几口冻兔肉,随后两人就上路了。 今天因为由阿飞背着,易书元就分外轻松,加之已经差不多习惯了那种落差感,也不再和坐过山车一样刺激,能看看周围风景。 不得不说***会写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画面确实美,可惜易书元不是赏景的心态。 “前辈,咱们在苍山山脉之中,以我现在的脚程,我估摸着明天就能从东南方看到阔南山,等入了阔南山,元江县也就不远了。” 听到阿飞突然这么说,易书元精神一振。 “不会走错吧?” “错不了!” 易书元心下略安,阿飞则加快了步伐,他现在只要保持合适的节奏,就可以内气生生不息,赶路速度比以前强不少。 其实阿飞随着那一伙恶人入山的地方并不是元江县,而是在苍北区域,两地相差甚远,所以易书元才担忧他们会不会走错路,毕竟据说这苍山大得很,大山里面迷路也很正常。 不过两天以后,实际情况证明了易书元的担忧是多虑了。 阿飞说他们已经进入阔南山的时候易书元只能“哦”一声,但又过去小半天,阿飞的步伐逐渐慢下来,易书元往前看去,一个山岗上立着一块碑,上面刻着浸红漆的大字。 “月州界元江县境。” 易书元默念着有些像篆体的碑文,竟不觉得生分,心中则是略微有些激动。 真的快到了! 两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大山里走了这么久,之前还不觉得怎么样,在看到界碑之后,易书元现在急切盼望回归人类社会群体,更有种莫名的思乡情怯。 周围的山林积雪明显已经化开不少,很多地方都露出了土地,甚至偶有绿意。 以阿飞的速度,没过去半天就已经找到了下山的路,只是在接近又一片山岗的时候,易书元忽然心有颤动。 “停一下,放我下来!” “怎么了前辈?” 阿飞停下脚步,易书元从他背上下来,顺着一条山中小道走上一个小斜坡,阿飞不明所以地跟在背后,两人逐渐走上一座地势缓和的山岗,周围有竹林也有树丛,但最让易书元在意的是竹林前的地方。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冬季的山林十分寂静,远处两座坟冢就这么立在杂草丛生的地方。 易书元皱起眉头,脚步慢了下来,有些不敢前行,又强迫着自己前进,直至站到墓碑外几尺的距离,看清了碑文。 先考易升之墓,先妣陈玉兰之墓,孝子易保康立 看着两座墓碑上的文字,易书元的身子在颤抖着,他一步步接近,思绪在此时已经模糊化。 一丝丝,一点点,然后汇聚成洪流!强烈到不可抑制的情愫从脑海,从身体的每个角落,甚至从灵魂深处不断涌现出来 至二老墓前,眼泪已经如流水一般从易书元眼中淌出,湿润了脸颊,流进了脖颈,也顺着下巴滴落地面,又在哽咽中带出两声轻轻的呼唤。 “爹娘” 无数的记忆涌现脑海,无数的情感在心头炸开,一瞬的时间仿佛如半生那么漫长,易书元好似又经历了一次出生到成长 心神从内心再次辐射到外界,视线从模糊再次凝聚到眼前,情到此处易书元不想克制自我,一下跪在了墓前,对着坟冢不断磕头。 “咚”“咚”“咚”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孩儿回来晚了,孩儿不孝!” “咚”“咚”“咚” 头破血流,磕头不止! 阿飞愣愣站在易书元身后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也陪着一起跪下。 第9章 儿童相见不相识 易书元和阿飞在坟头前一待就是小半天,也将周遭的杂草尽数清除。 悲痛的情绪来时非常强烈,此刻倒是逐渐缓和下来,这是从身体传来的强烈情感,只是即便悲伤至此,易书元尽力搜刮浮现的记忆,也记不清父母的样子。 “前辈,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收拾完杂草坐在墓前,阿飞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这句话。 易书元摸着磕破的额头,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愣愣盯着墓碑出神。 是我占据了墓冢爹娘之子的身体,亦或是痴儿魂飞他界过了另一段易书元的人生呢? 易书元有一种庄周梦蝶的感觉。 “走吧,去我家” 这一刻,易书元已经清楚了道路,入目都隐约有一种熟悉感,已经不需要先找到元江县城,也不需要阿飞寻路了,他站起身来走在前面,阿飞自然也是立刻跟上。 “前辈,我背着你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 易书元回望一眼身后的山岗,踏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山道,一步步走向山乡,眺望视线方向,山下的河边,一个隐炊烟的村落已经映入眼帘。 ----------------- 村口的几个草垛间,一群孩子正嬉闹着分成两边,相互之间的雪仗打得激烈,那“嘿哈”“看球”之类的稚嫩呼喊声,似乎是想要模拟出两军对垒的气势。 “那边有人!” “哎呀,你还扔?” 不知哪个孩子喊了一声,孩子们陆续停了下来,但有孩子没收手,就又立刻雪球扔成一片。 直到沿着山道一路下来的易书元和阿飞走到了近前,那群打雪仗的孩童才真正停手,纷纷好奇地看向来者,这大冷天的还有外来者? 易书元心情患得患失,下意识整理一下头发露出五官,以手代梳将挂在身后有些打结的长发尽量梳理整齐,甚至弄了弄碍事的胡子,到村口的时候,一群孩童全都盯着两人,易书元也就止住了脚步。 “这里是西河村么?” 尽管记忆中的熟悉感已经告诉了易书元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一个大一些的孩童左右看了看,开口回答道。 “是的,你们是谁?来我们这做什么?” 也有孩子好奇地看着易书元的额头,向着身边伙伴低语。 “他的头怎么了?” 易书元心中涌现复杂的情愫,嘴唇微微颤抖,一个“回家”没能说出口。 “易翰林家是在这里吗?” 一群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个孩童回答了一句。 “村里人我都认识,没有叫易翰林的易伯伯家也没人叫这个吧?” 孩子前半句大声回答着,后半句则确认性地询问旁边的同伴,几个孩子连连点头,但话也被易书元听到了,他一下想起墓碑上的字,尝试性再问了一句。 “那,易保康呢?” “哦,易伯伯啊,这我知道我带你去!” 孩童纯真,带着易书元和阿飞一起往村中走,其他孩子也蹦蹦跳跳地跟上。 易书元视线不断在村中游曳,院墙或是篱笆,矮屋间或草垛,有很多熟悉,但也有更多陌生,有大人经过,或者开了院门出来,看到了都会问上一句。 “这俩是谁啊?干什么去?” 这时候一群孩童中总有人争先恐后地回答。 “外来客,去易伯伯家的~~”“来省亲的哩~” 这种时候易书元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偶尔向一些村人拱手,村里人见两人行为有礼面色和善便也只是关注着,但也有个别年长的皱起眉头,似乎觉着其中一人略有熟悉感。 很快,孩子们带着易书元二人到了一间村中院落,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上下,穿着棉衣戴着布巾的男子正扛着一捆麻绳出来,立刻有孩童出声叫住他。 “易伯伯,有人过年来省亲哩!” “啊?” 满面风霜的汉子下意识抬头看向声音方向,只一瞬间就愣住了,一双眼睛不断睁大,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激动又有些怀疑,犹豫不决的同时身体都微微带着颤抖,难道自己在做梦? 易书元身上也有一股激动的情绪夹着一种亲切感升起,可以说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但又有些认不出来了 阿飞静静站在易书元身后,不敢打破此刻的寂静,甚至还伸手做出禁声的手势,示意几个好奇的孩童们也别闹。 吸了一口气,还是易书元率先打破了安静。 “翰林” 声音入耳,扛着麻绳头发花白的老汉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兄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二十多年了,你去哪了呀?你,你怎么都没变呀” 易保康扔下麻绳,激动地跑到易书元跟前,流着眼泪上下打量对方,而易书元纵有千言万语在心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有另一种震撼在易书元心中徘徊,离家二十多年了么? 阿飞惊愕地在边上看着,一个老态憔悴头发花白,一个满头青丝神庭饱满,但竟然前者是弟后者是兄? 院子里其他人听到动静出来,都分外诧异地看着外头的情况。 “爹,你怎么了?他们是谁?”“当家的,你在外面叫什么呢?” 一个和易保康有些相像的年轻男子和一个略有老态的妇人走了出来,院门处还有一个年轻妇人牵着孩子。 这一刻,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什么什么胡话,是你们大伯回来了,来孩子,叫伯爷爷!兄长,快到里面去!” 易保康笑中作怒脸,拉着易书元往前走。 “大伯?”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其他人自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小孩子也压根就不敢叫,只是缩到母亲身后好奇地望着。 周围几户邻居也闻声过来看,在一片一轮声中,易书元和阿飞才被请进了院子里。 易家的院内,两兄弟坐在一起,边上还站着易家其他人,那之前的一些孩童也不曾离去,更有一些邻居和早就跟着的人也在里头。 一直都是易保康说得多,易书元说得少,他激动得诉说着过往,也倾诉着情感。 原来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甚至村中人都快忘了曾有这么一个痴傻的易家大儿。 原来在易书元还没痴傻的时候,那个曾经一直跟在屁股后面的小翰林,在父亲临终前已经将他改名叫易保康了。 其实在易书元失踪前,易保康就改名好些年了,只是那会这里的易书元也早已痴傻多年,脑海中一片浑噩,心中记忆最深刻的弟弟就是“翰林”。 易保康惊喜于自家兄长已经不再痴傻,也惊愕于兄长竟然丝毫不显老,但更多的是倾诉这些年的辛酸与思念,当说到母亲临终时的那一刻,易书元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再次溢出,这是一种身体记忆牵动灵魂直至全身心的感觉。 别说是易家兄弟,就是听着的旁人都忍不住抹眼泪。 阿飞更是偷偷用袖子擦了好多回,忍不住也想起自己的爹娘,心想也难怪前辈之前让自己回家,由此一幕很难不触景生情。 同时,阿飞也对易书元的武功有了更深的想象,原来真的有人能将武功练到这等至高境界,真的能逆反先天,一定程度上容颜难老。 这一天也正好是上元佳节! 第10章 稀奇事 这天太阳好,村头草谷场边的茅屋旁,几个人晒着太阳,捧着饭碗蹲在那一边吃一边聊着,一个端着饭新过来的汉子还没蹲下,就已经一边接近一边猫着身子挥着筷子说了起来。 “哎,听说没有?老易家大儿子回来了!” 一个正在吸溜粥饭的汉子闻言一下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来者,一脸不可思议,开口说话的同时就连一些细小粥沫沫都喷出来了。 “什么?保康这么老实的人,外面还有个大儿子?那他家的凶婆娘不得扒了他的皮!” “哎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保康他兄长!” “他兄长?不会是那个傻子吧?”“细说细说!” “来来来,坐凳子坐凳子” 有人赶紧给来者让个凳子,自己则到一边蹲着吃,来人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就开始说道了。 “别不信啊,这事都传开了。” “我前两天见有人去保康家省亲,不会就是那两人吧?” 才来的汉子抓着筷子空戳着连点。 “对对对,就是那两人,一个是易家大儿,另一个还是江湖客呢!呃,这么多年了,易家老大的名字有些忘了,叫易书什么来着” “易书元?” 有人提醒着,说话的汉子握着筷子便一拍大腿。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易书元!当初老人怎么说来着,易家一个‘书元’一个‘翰林’,哪压的住这名字啊,害了孩子性命,所以升叔临终前才给保康改了名的。” 一名汉子伸手摸着嘴角的粥粒,再将它塞到嘴里,诧异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那跑出去的傻,呃,那易书元还没死?” “何止没死呀,还回来了!听说连痴傻癔症都好了呢!” 扎堆的人正说着呢,又有一个人托着碗小跑着过来,人还有十几步远,就满是兴奋劲地说了起来。 “哎哎哎,我这有个消息,那易家的大儿子回来了!” “正说着说着这事呢,你有什么新消息?”“快过来一起讲讲!” 新来的这人喜欢嘴里塞着东西说话,一边扒饭,咀嚼几口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听说呀,那人自己走回来的,瞧着比保康还年轻呢!” “不显老呗?” “何止不显老,牛三说那胡子和头发黑的很,面相也显嫩,左看右看盯天了,说是看着都到不了三十的样子。” 一听这话,附近几个人都惊了,纷纷停下了送饭的动作。 “啊?”“此话当真?”“还有这种事?” “你听错了吧,或者牛三看错了?” 听到自己的消息被反驳,含着饭菜说话的人立刻咽下口中的饭回对质疑,动动脖子努努嘴示意一个村中方向,那一头显然也有人一些人在聊天。 “喏喏喏,那边可不止牛三这么说,另有几个见过的也这么说!” “那莫不是那易家老大的儿子回来了吧?” 有人提出合力的怀疑,也有人立刻反驳。 “对啊,算算时间确实合理!” “保康能认错咯?”“就是,而且哪家婆娘愿意为一个傻子生孩子呀?” “万一就是有呢,万一他在外面好了呢,万一保康老糊涂了呢?他家都出了一个癔症了” “呃,也不是没那可能哦” “吃完看看去?”“嗯,看看去!”“对,顺便见见江湖客长啥样子!” 几人琢磨着开始各自快速扒饭,毕竟一个人再怎么不显老,也不可能五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年轻人一样,至少在西河村这样的偏远乡村,这种事情是匪夷所思的。 当然,比起易书元,江湖武人阿飞同样让村民们很感兴趣。 ----------------- 易家院内的堂屋门口,能晒着太阳又能挡风的地方,易书元坐在小凳上,手里捧着装了粥和少量萝卜干的陶碗,他一边吃一边将视线从院内延伸看向院外。 一个袄衫罗裙盘着发髻的妇人在院内井边洗衣物,这是侄儿易勇安的媳妇。 易书元的视线略过妇人再看向其他地方,低矮的几间房舍,土培的围墙和茅草为顶的门头,屋舍顶上和院落内留着残雪,视线延伸向外,周围房舍或远或近都是差不多的样式。 透过院门举目远眺,平原盖积雪,近山披素裹,却看不到什么高大的建筑,也难见什么通达的大道,更不可能有什么电线杆之类的。 当然,那些或装路过,或专门趴着门来看的村民也不可忽视。 心中有事的阿飞端着陶碗就站在易书元边上,时不时会无意识地顺着易书元的视线望望。 不过易书元的视线也随着院门的关上而收拢回来。 这会,易保康已经将院子的台门关了起来,否则家里就跟被看猴似得,老是有人来。 外头还有人村民的低估声和议论声,甚至有胆大的了解到阿飞好说话,朝院里喊一句。 “哎江湖客,能不能打些拳脚功夫让我们瞧瞧?”“是啊,让我们见识见识!” “听说武功好的跳得老高了!”“哈哈哈” 对此,易书元和阿飞都当做没听到。 “这些个闲人兄长、麦大侠,你们别见怪,过段时间农忙了大伙应该就没那么闲了” 易保康走过来致歉,阿飞臊着脸赶忙说道。 “别别,易叔您可别这么叫我!”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阿飞心里面还是有些飘飘然的,有人叫自己大侠了,这么想着,但他还是会小心瞥一眼易书元。 易书元笑了,阿飞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但易书元也不揭穿。 易保康拍着身上的尘土,也去厨房盛粥了,那边他的媳妇赵氏正在和儿子说着话,似乎略有争吵,他的脚步也不由加快了一些。 易家院墙稍高,门一关很快来的人就少了,至少没多少声音了。 阿飞吃完了粥,又站了一会,在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还是犹豫着开口了。 “前辈,我想回家了” 易书元神情略有诧异的转头看他,这一段时间以来,他都有些习惯阿飞在身边了,但又很快对阿飞的话分外理解,脸上也露出释然。 “你是该回去了,记得和你爹和解,从你的言语中听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嗯” “什么时候走?” 阿飞微微低头。 “今天。” 易书元点了点头,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将碗中的粥都吃了个干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他自觉和阿飞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前辈!” 阿飞声音重了一些,易书元看向他,却见阿飞放下碗筷来到院中,双手抱拳对着易书元跪了下去。 “前辈救我性命,传我心法,是我麦凌飞再生父母,此大恩大德我麦凌飞永世不忘,他日一定尽力报答!若此生不够,那便来世,来世不够便再一世,前辈请受我麦凌飞一拜!” 激动着说完这些,阿飞下拜,更伏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易书元只是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去扶阿飞,就这么生生受了对方的大礼,这能让阿飞好受一些。 院中洗衣的李氏停下了,厨房那边的几人也探出头来。 阿飞抬头起身,走向了院门,打开门后回望一眼院内的易书元,然后一步跨出,提起内气向村中出声。 “西河村乡亲们,想看武功那便给你们看看——” 这既是满足别人的好奇心,也是短暂放纵自己,更是向前辈展示自身所得。 下一刻,阿飞轻身飞跃而起,一道身影如翩翩蝴蝶又如轻燕飞鸟,借着屋舍草垛,施展着拳法举重若轻地凌空而去。 “飞身——踏燕——追月——” 拳啸如闷雷,气劲如急风,掀起许多屋舍顶上的积雪,所过之处犹如飞燕携细雪,下得绵绵一阵。 也看得西河村的村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阿飞的声音回荡着传来,人已经远去了 易书元看着远方,心里复杂中透着欣慰,阿飞成长的又何止是武功呢! 第11章 面对现实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在这段时间迅速回暖,村里人对易书元的热度逐渐下降,来看的人也少了。 只是易书元如今头发理顺了,脸上也干净了不少,衣衫也比来时合身,加上五官端正体态修长,身形也不佝偻,用他自己的标准看也称得上是俊朗。 这样貌在这穷乡僻壤确实也算出众,导致村里有些个妇人还是不时会经过易家这里,对此,易书元颇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在外人眼里别说是比易保康大,就是说他三十多岁都有些过,当然了,以易书元自己的眼光看自认还是很成熟的,至少不嫩。 看过易书元样子的村里人多少会私下赞一句长得好,不过也没有多少人信他是易保康的兄长,更多人还是相信易书元是那人的儿子,毕竟算算时间这才是合理的。 当然,也不会有太多人闲得蛋疼一定要去纠正易保康,毕竟有人试图纠正还让他急眼了,那他愿意叫自己大侄子为兄长那就叫吧,村里人只当是茶余饭后的笑话。 这一天清晨,易书元还没起床,在屋子里就听到厨房方向的响动。 厨房内,赵氏拉扯着易保康不让他盛粥。 “吃吃吃,就知道吃,当家的,咱们要养这么个外人到什么时候?” 易保康平日里很多事都听老婆的,但是这时候却一下甩开了赵氏的手,瞪着眼睛看着她。 “什么外人?那是我兄长!娘离世前的嘱托我没做到,我已经心有愧疚了!” “你还真的当他是你兄长?” “你也信外面的风言风语?莫要说是长相问题,就连小时候在山上兄长为了救我受的腿上伤疤痕都在那呢,我能认错?” 见易保康有些激动,赵氏居然难得低了一头,主动帮他盛粥,但瞅了瞅厨房外的方向,嘴上还是不停。 “那你说他怎么不老呀?” “这,说不定有神仙救了兄长一命呢,说不定是阴间放兄长还魂回来的呢,看着就没怎么老了” “嘶别说了,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氏忍不住又伸头瞅瞅外面,所幸易书元刚好出门晒太阳呢,这才安心一些。 这种话其实也没什么说服力,毕竟易书元的表现摆在那里,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但随便外人怎么说,易保康也知道那就是自己兄长,不光是儿时就在的一些痕迹,也因为一种感觉。 易家的院子也不算大,易书元坐当然能听到厨房的争吵,实际上这些天晚上也隔墙听到一些微词,他没什么好怨的,毕竟以前的自己也不认同啃老呢,何况是啃兄弟。 至于显不显老,从到这个世界的一系列经历来看,在易书元这还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当然了,整个西河村估计就易保康和易勇安两人信易书元是兄长和大伯,其他的就连二人各自的媳妇赵氏和李氏都不太信,小孩子则另算。 这段时间算是真正安静下来的日子,易书元也想了很多。 易书元心中有迷茫,有不安,感觉自己怕是再难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去了,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世界天地之开阔,星辰之繁多,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孤独感挥之不去,心也难以真正安定。 整理着混乱的思绪,易书元将心头烦闷暂且撇去一边,闭眼面向东方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也感受着自己的存在。 人终究是要融入现实的,不论是在哪里的现实,不论是何种现实。 “保康。” 易书元睁开眼朝着厨房那边喊了一句,里头的易保康赶忙借此在媳妇面前脱身,特地跑出来应一句。 “兄长我在呢。” “父亲的一些东西,是否还在?” 易书元说着走过去,继续向易保康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 没过一会,易书元跟随易保康一起进了堂屋的里屋,也是易保康夫妇起居的房间,赵氏也亦步亦趋跟着,几人最后在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箱面前停下。 “兄长,就是这了,有的已经没了,剩下的都在里面。” 听着易保康的话,易书元点了点头,蹲下去用衣袖扫去箱子上的一层细灰,扬尘呛得他咳嗽两声,随后他小心打开木箱,里面除了一些衣物之外,还有一个漆红木盒。 易书元伸手触碰木盒,儿时模糊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一个已经记不清样子的人在身边大笑着一拍手:“好好好,此联甚妙,此字更是又有进步,确实胜过为父,愿赌服输,明天爹爹就专门进城去给你去买糖葫芦!” “说话算话,弟弟也要有!” “嘿,那是自然,为父何曾食言?” “哦哦哦,爹爹最好咯!” 不知不觉间,易书元嘴角已经扬起一个弧度,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笔墨砚,和几张微微发黄的白纸。 笔还是好的,墨已经裂了,就连那老砚台都缺了一大角。 看了一会之后,易书元还是将小木盒盖上,小心地将木盒捧了出来走向外头的堂屋,箱中其他旧衣裤等事物则先不去管它。 没过一会,易家其他人也都围到了堂屋的桌前,眼神中透露的一丝好奇。 第一次准备在这里写字,易书元给自己添加了一点仪式感,清洁了双手之后才到了桌边,文房四宝在桌上摆开。 将破损的砚台用石子垫起破口的一边,随后取清水用那一截发干开裂的老墨条小心研墨,那手势自有一股儒雅在里头。 一切动作既有些陌生,又熟悉无比,提笔、沾墨,笔尖却在距离纸张上面停了下来,易书元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落墨纸面。 但显然第一笔就没控制好,笔头直接在纸面上划出一坨墨。 “嘶” 易书元倒吸一口凉气,勉励写完一个字,自己都没眼看,这字简直惨不忍睹,边上都有人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易书元强忍着脚趾能扣出三室一厅的尴尬,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放轻松,易书元你行的,你要相信自己,正常人几十年不写字都这样,这附近可就你一个文化人 反复深呼吸之后,易书元终于再次平静下来,既然已经写得这么差了,心理负担也就少了。 心不定,手不稳,急于着墨,写字自然有些抖,但易书元脸皮厚起来了当旁人不存在,练习之中逐渐心无旁骛。 可以说易书元自觉身体和灵魂都是有些天赋的,那曾经的记忆也逐渐被狼毫笔从心中引了出来,只是写完十几个字,易书元落笔之后的文字已经较为工整。 两张纸的正反面写完,易书元看着字,自觉已经比较顺眼,拜此世记忆所赐,写得这些字也不觉生僻。 而站在易书元身边的几人此刻也都有些惊愕,他们这辈子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只是觉得自己兄长或者大伯的字写得真是漂亮,光有这一手字就饿不死吧? 旁人朴素的想法其实也是易书元的打算,此刻更是心下安定不少,凭着自身的一点学识,嗯,至少能写能读,应该能找一份相对好一点的工作先养活自己。 易书元倒也并不介意出卖力气,只不过一来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方面信心不足,二来觉得在这个社会,学识的优势极为明显,不利用自身长处就太浪费了。 第12章 改头换面 又过去一日,易书元从那一个箱子中寻出了一些衣物,一身直裰,和一块朴素的儒巾,虽然陈旧,但比照身材之后自觉应该能穿。 这一身也是箱子里唯一还能不作缝补就马上能穿的儒生行头了,原本有好几身衣服,这些年早就拿出改动或者剪裁了。 刚来这世界的时候易书元还很消瘦,如今脸上已经饱满不少。 易书元粗略洗漱,在自己屋内整理了一下头发,取一把小刀,稳稳当当地一点点刮去脸上的胡子,在那一面母亲当年陪嫁传下来的铜镜前,他的神色也微微露出一丝惊色。 随后换上衣物,带上儒巾,等易书元穿戴完毕出屋舍的时候,直接把易家人给惊呆了,衣衫贴合身姿修长,步伐稳健行有儒风,再加上刮去了胡子,和之前一比简直脱胎换骨! “兄长?” 易保康走过来愣愣问了一句,似乎有些不太确信自己是否眼花。 “这是,大伯?”“大伯?” 易家其他人也同样惊愕不已,易保康的衣服更是捂住了张大的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连孩子也愣在那里。 这外貌也让易书元多少欣慰了一些,确实胜过上辈子,至于周围人的反应,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 “保康,我要去一趟城里,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方便的话带我去一趟如何?” 说出这句话,也代表着易书元从心底打算接受现在的自己了。 “我,爹,让我带大伯去吧!” 易勇安自告奋勇,易保康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随后送两人到院门处还叮嘱着。 “早去早回,天黑路可不好走。” “放心吧爹,我一定照顾好大伯!” 易书元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点头示意之后,和易勇安一起离开了,而他们一走,院内的说话声和讨论声显然大了起来。 二人一路沿着村中小道向着东南,外头遇上的左邻右舍和村中乡亲见者无不愣神,大部分人纳闷只是哪里来的儒生,少部分知情者也是直到有人提醒才恍然大悟,随后就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或许会带起易书元在村中的第二轮热度。 这些细枝末节易书元并不在意,他和易勇安沿着东南方向的土路一直走,目的地就是元江县城。 才出村子,易书元明显就放松了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可能因为他毕竟有好一阵子算是在山里锻炼着过来的,竟然让原本亦步亦趋跟着的易勇安都有些跟不上步伐。 易勇安见跟不上,忍不住喊着。 “哎,大伯您慢一些,等等我!” 易书元只好放慢脚步等易勇安上来,两人保持相同步伐前进。 能进城去逛逛,易勇安其实也稍有些兴奋,所以一路上“大伯”前“大伯”后地和易书元搭话聊天。 终于,易书元有些受不了了,过了一个路口后对易勇安说道。 “勇安,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大伯大伯的叫我,城里人多,更不清楚你我底细,单轮外表而言,我们看起来年龄相仿,你这么叫我,让外人听了多怪异?” 其实易书元这是说得比较照顾自己大侄子感情了,他们两这会看起来绝对不是年龄相仿,他大侄子二十多岁的人乍一看能看成三四十岁,要比实际年龄显老得多。 易勇安一边跟着,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 “怪异?大伯,有的是辈分大的孩子,我还见过老人管孩子叫叔嘞!” 易书元一愣,这货说得竟然有些道理,但还是赶紧摇了摇头,差点被绕进去了。 “还能有大伯和侄子差不多大的?而且你说的毕竟是少数,我们今天去城里,少不得要去些体面地方,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兄长也可以的。” 一听这话,易勇安反应比易书元还大,赶紧踏着小碎步侧身前行,在易书元面前双手连摆。 “不不不,这可不行,您是我大伯呀,我怎么能叫您兄长呢,这不乱了辈分了嘛,而且如果被我爹知道我叫您兄长,那他和我哎,非打死我不可!” 易书元哭笑不得,自己那弟弟一家之主的威严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候体现出来了。 最后好说歹说,易勇安只是表示会尽量少叫,就算要叫了也会凑近压低声音,反正是死活不同意把辈分叫低了,这方面脾气和他爹一样犟,易书元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随着两人不断前行,易书元也逐渐被周围的风景所吸引。 一路上春阳照残雪,万物拔生机,所见皆原始,目及尽自然,草木已经率先破开寒冬的外衣,开始争先恐后抽芽生绿,林木中的小鸟叽叽喳喳脆鸣不断,沿途偶有牛鸣鸡叫则更添韵味。 易书元也不是单纯赶路,而是边走边欣赏着所见的一切,这种景象不是一些个什么几a景区的刻意营造能比的,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在,或许易勇安和这里的其他人司空见惯,但易书元却觉得分外新鲜有趣,仿佛走入万物生机盎然的诗画之中。 从天才亮的清晨走到日上三竿,易书元走得脚底板发酸,终于接近元江县城外,到了这个距离,周围能遇上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严格来说,按照易书元上一世的对比标准,易家居住的西河村距离县城并不算太远,天气良好的情况下,在北山上用目视就能较为清晰地看到县城所在方位。 只不过如今可不比上一世的道路便捷,这里乡下的路远算不上平顺,林田改道,遇水寻桥,七弯八绕的绕出来十几二十里路都不一定打得住。 所幸易书元在这里虽然先疯傻后是失踪,但现在发现身体却出奇的强健,或许只能是村中百姓的平均水平,但绝对比上一世的易书元强太多了,绝不是他自己以为的那种文弱书生,走这么多路都觉得不算太劳累。 实话说,越接近县城,易书元也稍稍有些紧张,毕竟在这里,他确实没见过什么世面,记忆中上一次他来县城时不过是孩子,经历几十年痴傻和失踪,除了一些空洞的高大热闹等词汇,早已经对县城没多少印象了。 身边的易勇安也有些拘谨,易书元看到自己大侄子这样子比自己更不堪,心态居然放松起来。 “勇安,别这么扭捏,大大方方走路就是了。” “哎大伯,呃” 易书元摇摇头没什么,率先走向城门,易勇安赶紧跟上。 城门口人来人往,倒是没见到什么兵士查看。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内心略微兴奋和忐忑但表面镇定的易书元带着易勇安,随着其他人若无其事地从城门口走入城中。 一入城内,易书元顿觉眼前一亮,一幅充满风韵的古城画面映入眼帘。 不,不该是古城这种词汇,这本就是元江县城的风貌,典雅古朴与生活气息融为一体,贩夫走卒与城中百姓热热闹闹,这里本就如此,一切都十分自然,不自然的不过是易书元自己的内心而已。 心中摆正位置之后,易书元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放松自我,沿着街道漫步踱入。 元江县地属月州北部,北靠阔南山,南临娥水,虽算不上什么名城大县,但四季分明风景秀丽,除了最近一些年气候有些反常外,一直以来也算宜居佳地,县城照比同级县算是颇有规模了。 易书元带着易勇安走在城中,步伐时快时慢,视线目不暇接,哪怕这一世有过在此的记忆,但终究以孩童时候居多,而且大多数都模糊化了,可以说所见一切都是新鲜事物。 避让挑夫和行人,耳中充斥着叫卖和行人的谈笑,各店揽客的伙计吆喝声也是时有入耳,城中不时有酒食之香,也常有脂粉气味交错而过。 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个易勇安的易书元几次被盛情邀请,邀请人既有沿途摆摊的摊贩,也有一些店铺的伙计,只可惜他既不是来消费的,也没啥消费能力,摊贩那边还能装模作样驻足观看一番,那些店铺楼阁是不敢随便进去的,免得徒生尴尬。 到了这时候,易书元心中也早已没什么残存的幻想了。 ----------------- ps:还请书大家即便是养书,也多多投票支持一下,这样书能出现在更加醒木的位置! 然后也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发一些误导性言论,比如明明一天两章却单独开贴写一天一章什么的,我能理解大家想要多更的心情,但我想大家也都清楚这种误导对新书是绝对不利的,我能保证新书期每天两章是肯定不会断的,谢谢大家! 第13章 得意忘形 易书元在城中走着,视线一直在关注着城中街头可能对文字工作有需求的地方。 书画摊、文房店、代写家书和对联等等,甚至连一些个算命摊位也会偶尔驻足,更会装作是顾客在摊位上看看他人的文字。 总结下来就是,易书元觉得自己目前的字虽然肯定不算多了不起,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会在一个字画摊位前,店家正殷勤地招呼着易书元。 “客官,您真有眼光,这可是号称大庸三百年独钟一人的书法大家燕沁先生的真迹,我看它与您有缘,您要是喜欢呀,只要十两银子我就割爱卖与你了!” “十两?” 一边的易勇安瞪大了眼睛叫出声来,一张破字卖个天价?烧火都塞不够炉子,这店家真敢要! 易书元其实不知道燕沁是哪门子的名家,但店家报出来的称号头头是道的,应该是个人物,至于这眼前的字帖嘛就不好说了,他拿起字帖仔细端详。 在入城走马观花的这段时间,易书元也敏锐的发现自身对文字方面的一些鉴赏有一种天然的直觉,想来也是儿时天赋遗赠,手里的字帖字里行间确实有几分令人眼前一亮的神韵,但很多地方笔画有些刻意。 “店家说笑了,燕沁的真迹怎么可能只要十两,这字吧尚能入眼,但竖折钩撇之处临摹得有些刻意了。” 店家笑容顿时有些尴尬了,暗道碰上行家了呀。 “呃呵呵呵,客官,这字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若您真的喜欢,二两银子就成!” 易勇安在一边有些着急,他生怕自己大伯手一挥就买了,瞅准个机会凑到易书元耳边低声道。 “大伯,咱没带这么多钱” 易书元根本不理他,将字帖放下,然后转身离去,易勇安则赶紧跟上,这些个文人玩的东西真是死贵。 “哎,客官,一两,八百文也成啊!五百文,真的不能少了——” 可惜易书元根本连头也没回,只留下摊贩摇头叹息。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沿着入城的主街道一直往前,到达了元江县中心位置,能看到县衙和挨着不远的元江县学所在了。 这片区域显然更为繁华,尤其是现在午时已至,一些酒楼饭馆内外香溢不断,闻着这些香味,别说是易勇安有些受不了,易书元闻着都有些挪不动道,但他的注意力主要还是看向了学塾,可以说他是本能地就沿着儿时走过多次的路到了这。 那学塾此刻也有学生出来,毕竟不是所有学童都带了午餐,有的自己回家,有的则有家人或者家丁在门口等着。 “那便是学塾,我小时候在这上过学,夫子姓严,性如其姓,异常严厉!” 易书元有些感慨,易勇安则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酒楼。 那就是在元江县鼎鼎大名的两楼之一的同心楼,而另一座醉宾楼则在城隍庙外,两楼分别在县城两处最繁华的地方占据一角。 “咕噜噜~~” 听到易勇安肚子的叫声,易书元回头,看到易勇安一脸尴尬。 “大伯,咱走了半天了,该找地方吃个饭了” 易书元看了看斜对面酒楼的招牌,易勇安赶忙凑近说着。 “咱买几个同心楼的包子,保证滋味鲜美!” 同心楼和大地方的奢华之所自然没法比,但在元江县也是百年老字号了,其中菜品价格合适口味上佳,在元江县极有名望,楼中的包子糕点等吃食尤受百姓喜爱。 县中如有嫁娶大事,不少人会到同心楼定制包子糕点等物,既是冲着口味也是讨个彩头。 易书元正看着酒楼内,忽然发现一个中年儒生从县学方向走入了同心楼,视线也就下意识跟随上了。 那酒楼内的人热情的大声招呼着来者。 “哟,是连夫子,快请快请,给您安排楼上雅间吧?楼上雅间一位~~~” 那儒生拱了拱手说着什么,随着酒楼伙计一起上了楼。 易书元看得有些出神,也不知严夫子如今在哪,这么多年了,还认不认得出我呢? 随即易书元就摇头笑了笑,当初他在这不过是少年,如今物是人非,怎么可能还认识呢。 “你去买几个包子吧,我先到那边看看。” “哎哎,大伯您可别乱跑啊,这城里巷子深,容易迷路的!” “没大没小的还教育我了?” 易书元拿出长辈的气势玩笑一句,没想到这还真管用,易勇安说着“可不敢了”,逃一般往同心楼窜去了。 那边县衙外告示墙上贴着告示,易书元刚刚就看见了,这会也走过去瞧瞧,可能是时间不对,路过在那边驻足的人不多,除了走来的易书元,也就只有两人。 等易书元到了告示墙那边,刚刚看告示的两人也走了,他便自己默读着上面的文字。 “本县近期欲新编元江县志,需招司文笔吏二人,字迹工整者” 易书元仔细看完告示,上面写明了要求和待遇,落款也有时间,算日子贴了得十日了,但看起来人还没招满? 就两个人,这么难招? 易书元不清楚的是,元江县也算是文学气息浓郁的地方,算不上太过穷苦之地,更因为也出过几个大官,县内读书人很多都以考取功名为己任,要说出来赚点钱财的也有,但宁愿代写家书甚至替大户人家抄书什么的,也不大会响应这个告示。 坏就坏在一个“吏”字,不光是元江县,大庸朝野乃至读书人之间风气如此,看不起小吏。 为吏者一非官员,二无朝廷薪俸,不过是县衙自主支出,用易书元上一世的话说就是临时工都不如,加上普遍的鄙视链,向来被认为不是“有志气”的读书人会当的。 更不用说这地方县志最后署名不是县令就是县丞和主簿,和文吏是半毛钱关系没有,连个名头都留不下。 但易书元不知道啊,他爹和夫子都不讲这些不和谐的,就算知道,现在的他也未必会在意,他觉得这份工作似乎比较有保障,工钱按字数算,和抄书也没啥区别,就动了试一试的念头,就是怕自己这身份问题是不是有麻烦。 “古代的环境应该没统计得非常详细清楚吧?” 侥幸心理在此刻放大,易书元渴望自立以摆脱现状了,他望了望同心楼那边,大侄子正站在楼外蒸笼边上等着新一笼包子蒸熟,那眼睛则一直瞅着酒楼内其他人的饭菜。 嗯,去试试吧!心中这么想着,易书元决定尝试一下,告示旁边没人,他就去近处一个侧门那边的官差处问问。 县衙自然不只有正门,那是擂鼓升堂的地方,真正办公人员出入最多的还是侧门,这一点易书元还是清楚的。 两名差吏值守在侧门,也早就留意到过来人了。 易书元礼数做足,面带微笑地向两名官差拱手行礼。 “两位差爷,在下想应聘修编县志的文吏,不知应该去寻何人?” 易书元虽然穿着朴素,但神态自若气度不凡,两名差吏不敢怠慢,纷纷回礼后说道。 “先生既应征文吏,我们自当带你去见主簿大人,尚未请教先生大名?” “呃,在下易书元!” 易书元犹豫之后还是用了真名。 “易先生这边请!” 差吏其实对面老百姓是稍有些蛮横意味的,有的人甚至会故意做出一些凶相给人看。 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面对易书元,其神态真诚不似作伪,两人的态度便也非常平和,或者说甚至生出一些好感,毕竟读书人普遍看不起他们这种人,有些人表明恭敬眼神却透露着鄙夷,若说在读书人眼中的差吏鄙视链,舞刀弄棍的肯定还要排在文吏后面。 一个人继续值守,一人带着易书元进入县衙内部,穿院过门走了一阵,才来到一栋屋舍外。 “主簿大人,有人应聘修撰县志的文吏。” “带他进来吧。” “是!” 差人回答后看向易书元,向内伸了伸手。 “请吧。” 易书元在一拱手,调整一下心态,和官差先后走入其中,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短须男子坐在公案前,他没有穿官袍,只是一身常服。 在听到易书元的脚步之后,主簿抬起头来,看到易书元的第一眼就面露诧异,此人形容俊朗,仪态颇有几分气度,竟来应聘文吏? 不过易书元又不知道别人想法,这会只是表面镇定,心里紧张得不行,他会不会开口就要查户口啊?在西河村自己的身份虽然比较复杂,但证明是本地人应该问题不大吧?还是要考验我学识? “你要应聘文吏?” 听到问话,正在胡思乱想的易书元赶紧正色回应。 “正是!” 主簿点了点头站起来,从桌上取了一张纸推到桌案另一边,又从笔架上取了一支悬挂的狼毫笔递给易书元。 “写几个字让本官瞧瞧。” 写字没问题,易书元松口气接过笔,一手扯袖右手提笔在桌案砚台内沾了点墨,正要落笔却犹豫了一下。 文吏算不算公务员?应征的人挺多的吧?我随便写工整一些指定是被刷下来的! 这么想着,易书元脑海中仿若灵光一现,此前书画摊的画面一一浮现,其中真意我是否能得一二呢?那文字的轨迹在此心中刻愈发明显,仿佛真的落笔能成。 下一刻,易书元落笔,运墨饱满行文流畅,字体不潦不草却透着几分空灵自在,正是将之前那字帖中临摹的缺陷抹去,又没有那么潦草。 在易书元精神高度集中之下,所写文字借意燕沁又截然不同,是为得意而忘形! 一首《锄禾》落下,纸面文字功力是易书元两世为人目前的巅峰,就连他自己都心头一惊,暗道莫非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本只是考教文字功底,但随着易书元一笔一划落下,就连边上有些眼力的差吏都瞪大了眼睛,而那主簿的嘴已经微微张大。 ----------------- ps:希望大家继续多多支持,耐心阅读前面的章节,不要觉得费事,因为前后息息相关,仙侠的内容逐渐就会来了! 第14章 近忧心愁 易书元稍稍自得之后放下了笔,发现身边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尤其主簿盯着字像是出了神。 “主簿大人,在下的字可算是过关了?” 这句话易书元算是明知故问,他还是有点鉴赏力的,这字要是还不过关,那这县衙也不用招人了。 “主簿大人?” “啊?哦哦,此字甚妙,甚妙,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主簿说话的时候居然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特地到易书元面前拱手询问,易书元心中微微紧张,不敢怠慢地回礼答道。 “在下易书元,祖籍元江县,近日才归来。” 果然是外来的,但易书元这个名字确实是没听过,只是管他听没听过,主簿只知道此人书法功底绝不是不容小觑这么简单了,他有些患得患失地询问一句。 “易先生莫不是来寻本官开心的吧?先生当真要做那文吏?” 这下易书元纳闷了,难道这工作和卖身契一样?进得去出不来?于是小心问道 “主簿大人,这文吏可是只许进不许出?” “这怎可能,只是怕先生将来为官,被人看轻啊” 易书元安心了,他还怕被人看轻?这段时间都差点被当猴耍当西洋镜看了,于是面露轻松的笑容,当官离他太远了,而且古代考功名卷得可怕。 “主簿大人多虑了,易某平生懒散自由惯了,根本无意为官。” 主簿见他这么说也不想再问了,他打心底里自然是希望易书元留下的,他点了点头,准备起文契。 这一纸文契相当于合同,上面的条款对易书元来说也并不苛刻,易书元说自己住在西河村,来回县衙不方便,主簿立刻添上一条县衙可提供住宿的条款,连被褥都写上,可谓是极尽周全,摆足了诚意。 在一切条款看完之后,易书元在现居地写下了西河村,并签下大名。 “那就请先生屈就了!两日后,可需我遣人去西河村接先生,帮先生带些行李物件?” “不用麻烦,在下轻便前来,没什么东西要带。” “那如此,吴明高就在此恭候了!” 主簿心下放松了一些,直接自报名讳,易书元心里也同样松了口气。 随后易书元和主簿相互行礼,在那差吏的带领下沿原路出去,两日后他需要来此报到,算是正式开始工作。 易书元也是心下大宽,没想到今天真能直接能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甚至能帮他摆脱相对扰人的环境,至于回去怎么说,抬出县衙便是。 官署室内,主簿面带微笑送别易书元,等站在门口看不到对方背影之后,身形猛得一跳,一下就到了公案前,小心拿起那张宣纸,仔细欣赏着书法,又怕未干的墨迹流下来,赶紧又放回桌上凑近了看。 很多书法需要仔细端倪才能看出其中造诣,而眼前这字,只是初窥就有一股淡淡的神韵,这便是最为难的地方,能不能及上古之大家还不好说,但假以时日绝对不可想象。 “好字啊,好诗啊,年纪轻轻竟有此等造诣!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代大家名传天下!” 主簿喃喃自语,小心等着宣纸上的墨迹干透,这张么,当然要裱起来私藏,不然他当主簿的俸禄可买不起什么名家真迹的。 “哎呀,没让易先生落款呀!不过来日方长,还有机会” 主簿还在那窃喜,县衙外,易书元刚拱手向两位差吏道别,一个急得满头大汗的人终于发现了易书元,顾不上那是县衙,赶紧冲了过来。 “大伯,大伯你去哪了?可急死我了!” 易书元快步过去瞪了易勇安一眼,后者声音立刻小了下去,一边快步跟上易书元的步伐,一边献殷勤地从手中递上去一个油纸包装,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大伯您尝尝,同心楼的包子,菜肉馅的!” 易书元也不客气,伸手就抓起一个咬了一口,在本身饥饿的加持下,只觉得包子美味非常,几口就吃掉一个。 “下次大伯带你吃同心楼的硬菜!” 画完饼,易书元伸手又拿了一个包子吃起来,包子本就没多买,一共三个,剩下的午饭就是自己带的窝窝头,看得易勇安连忙抓起最后一个。 “唔好吃,对了大伯,您怎么在县衙里啊?” “找了份差事,能赚点银钱,我有手有脚,总不能让你们家养着吧?”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要往回赶了,易书元回头看看,那两差吏似乎也在远远望着他的方向。 ----------------- 傍晚时分,易家厨房的在台边,灶炉内还有微弱火苗,饭桌就摆在这相对温暖的室内,一展油不时跳动一下火焰,作为室内的照明。 “什么?兄长,你要去县衙当文吏,那离家多远啊!” 易保康还惊愕着呢,桌下其妻一下踩了踩他的脚趾,笑着对易书元说道。 “大伯找差事做是好事啊,对了大伯,县衙给你多少工钱?” 长辈说话的时候,易勇安夫妇和孩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吃饭,但耳朵都在留意着的,此前易勇安也问过自己大伯,但他路上只是笑笑没多说。 听到赵氏的话,易书元斟酌了一下并未完全如实说,折个五成将数字说了出来,毕竟主簿说他给的待遇绝对是争取到最高了。 “按日书不低于两千言算,能得米一斗五,以市价计铜钱。” 撰写县志当然不止抄录那么简单,得查旧补新,得归纳整理,得记录成册等等,但易书元就按桌上人能听懂的方式说。 “一斗五升米啊!”“一斗五” 易保康的媳妇赵氏惊呼出声,这可是大白米啊,不是小米之类的东西,换算现在米价,怎么也得七八十文钱,这对于乡下农人已经不是小数目。 农家有粮但钱不多,就算有人收粮,在乡下也不会使劲压价。 易勇安夫妇也忍不住低声说话。 “这么多啊!”“这是多少钱?” “快一百文钱了吧!”“一天就这么多啊?” 要知道易勇安想着一年来不了几回城里,咬牙买的几个同心楼的包子,也不过是花了九文钱,三文钱就能吃一碗素阳春面了。 也就只有孩子屁股跟个轱辘一样在位置上摇摆着,不知道大人咋呼个什么劲。 赵氏脸上变得笑容满面,脚踢了两下易保康,见他不说话,便自己开口,脸色也从高兴立刻变得有些唉声叹气。 “哎,还是大伯有能耐,这些年我们为爹娘养老送终可是困难,娘之前常年有病,时时呼唤着大伯,要是大伯早点回来就好了!” 这声大伯赵氏喊得从未如此亲切真心。 赵氏的话外音谁都听得出来,易保康老脸都要涨红了,张口就要说话,但被易书元先一步说话压下。 “弟妹放心,身为兄长,我定会补偿这些年的空缺,吃饭吧。” 说着,易书元拍了拍易保康的肩膀,拿起筷子夹菜吃饭,只是点咸菜萝卜也吃得津津有味,比此前在这的任何一天都畅快,赵氏心中那点计量,他又何尝不知呢。 “别看着,吃饭呀!”“哦哦!” “大伯,这个鸡蛋您吃吧” 赵氏假意把唯一一个水煮蛋递过来,但令她诧异的是易书元居然毫不拒绝的接过,在桌角“咔咔”拍两下,就开始拨了起来。 等到把蛋拨好,易书元看了赵氏一眼,带着笑容摇了摇头,转手就放到了桌上孩童的碗内。 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在赵氏都略微有些尴尬的表情中,易书元起身离开了饭桌。 ----------------- 这一晚,易书元入睡的时候很踏实,因为生计问题暂时解决,在这世界的烦乱少了一大半。 但到了后半夜醒来之后,易书元还是有些失眠了,近忧稍解,乡愁袭身,自己的未来也依然十分迷茫,我这辈子该怎么过?也有种如上辈子第一次找工作时那种淡淡忐忑。 易书元的思绪又不断延伸,这世界太大了,不知道边界在哪,这世界又太陌生了,不知道外面有什么。 那条怪蛇算是妖怪吧?如果真的是妖怪,那么鬼神仙佛呢? 易书元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有,毕竟少有人能完全不向往这些,可另一方面他希望没有,因为有就代表着未知和危险。 只可惜武功难练咯,以在阿飞那旁敲侧击来的说法,易书元早已过了锻武的时机了。 第15章 画眉悟道 不过奇怪的是,之前在山里也好,现在在村里也是,不论易书元多失眠,但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依然精神奕奕。 这次易书元索性也没多眠,直接在鸡鸣声中果断起床了。 向家中人会知一声,易书元要独自去往北山走走,在幽静的山中寻一下清静,也去二老坟前看看,还希望能赶在太阳升起前看一次日出。 山里已经开始涌现翠绿之色,飞鸟更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易书元提着一个存水的竹罐,揣着一个昨晚剩的冷窝头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 天色还有一些灰蒙,但对于易书元来说问题不大,他已经明白现在的身体素质绝对比上辈子强。 紧赶慢赶,终于,天边朝霞越发明显的时候,易书元到达了山南岗,当他站在山岗上面向东方,一轮金色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将易书元的脸也照得通亮。 易书元愣愣出神,只觉得神随霞光心遨游,不由轻轻闭上了眼。 但朝阳之光仿佛并未在眼前消失。 迷迷糊糊之间,易书元好似能感觉到阳光挥洒在山上,照耀在他身上,犹如一层轻柔但温暖的纱,又好似婉转流动的水,在那如纱似水之间微有跳动,又恍如点点模糊的火。 易书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应,但在这体感依旧偏寒冷的时节,此刻的他只觉浑身毛孔得以舒展,颇为惬意。 “唧唧~” 一声鸟鸣将易书元从迷糊的清梦中惊醒,他寻着声音转头看去,发现母亲陈氏的坟包后面不远处有一小片苦竹,此刻一根有些弯斜的细竹上飞来一只小鸟。 小鸟落到了苦竹枝头,压得苦竹上下晃动,竹叶上的露珠丁零当啷往下落,仿佛一场细雨。 易书元下意识就被小鸟吸引了注意力,它黄腹蓝背,脖胸带翠,眼侧羽白双目明亮,就这么挂在竹枝上一晃一晃地盯着易书元看。 小鸟叫了两声,啄了啄脚下,然后又张嘴叫了几声,声音清脆悦耳灵动非常,仿佛能带动易书元心中点点涟漪。 易书元静静地听着,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嗯,像是画眉。 这么想着,易书元的顽皮劲忽然上来了,比起这一世的浑噩过去,上辈子的一切却历历在目,自然也包括曾经热爱的事物。 易书元轻轻抬起右手,用袖子挡住鼻子以下的脸。 “唧唧,啾~~~~唧~” 口技毫无生疏感! 而在那苦竹上的小鸟这会反复跳了几下,然后也跟着叫了几声,脑袋左转右转,似乎在寻找着那个忽然出声的同伴。 “唧啾啾~~~” 这次的声音和小鸟自己刚刚落下的声音不能说一模一样,那至少也在同一个音色和调子上。 顿时,苦竹上的小鸟跳来跳去,它似乎十分纳闷,东张西望一会之后仿佛受到了些惊吓,就振翅飞走了。 易书元想来,这声音必然是透着类似询问的情绪和意义,本以为还能再逗一逗小鸟,没想到它直接飞走了。 “哎!” 易书元轻叹一口气,但脸上却笑容依旧,他忽然觉得不无聊了,他忽然觉得心情开朗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一些焦虑都淡了,忽然找回了最初的那一份乐趣。 易书元只觉得现实有趣又好笑,不由地想着:易书元啊易书元,曾经你抑郁寡欢,只觉得梦想与现实遥不可及,只觉得环境浮躁内心浮躁,那么现在呢? 少了繁杂,少了争吵,也少了压力,少了键神键圣,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环境吗,在这也没人和我卷呀! 那我还在这惶惶不可终日,岂不是叶公好龙? 这段时间没有手机没有网的,也不是不能活啊! 换一种角度,这熟悉历史之外的世界,这天地间,有多少新鲜事物等着我去看? 有多少未被污染的美丽风光等着我去游? 在这里我又能创作出何种作品,并一展技艺,或许传遍天下流芳百世?关键是取悦自身! 若是我能回去,将此世种种故事呈现给千千万万的人,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一刻,易书元只觉自己逐渐卸下内心负担,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心思也变得兴奋且愈发活泼起来。 这里当然会有这里的担忧,比如这一条路上可能碰到的危险,但这里自然也有这里的解决方式,用易书元的话说就是,别人能活,我不能活? 甚至,易书元内心那种别样的渴望也占据了上风,渴望能亲身遇上一些神鬼志异之事,渴望世间种种玄奇!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心情大好,迎着山林肆意大笑,更是在深深吸气之后放声大喊。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反自然自然” 山中余音回荡久久不散。 有时候困扰许久的心结,不过是欠缺一点很可能外人看来极为微不足道的点拨,本就天时地利的基础,再促成一点人和。 一时间,易书元只觉得身心自然,天地之色更显斑斓。 这一刻,心神蜕变! 书得看,元江县志也得整理编撰,说不定武功也能尝试性练一练。 明明有了目标,易书元却不急了,换成上辈子的他,这会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但现在他却并不急了,不光是他深知要做好准备不可盲目而动,也是因为他心中有一种明悟般的感觉。 我所想,我所欲,无人会争,也无人可争,普天之下只我一人! ----------------- 良久后,心情大好之下的易书元似乎想去寻那一只画眉鸟,悠悠然踏着步子,在山中逛了起来,只不过山林繁茂,一只飞鸟怎么可能随便找到呢。 于是乎,易书元听到什么鸟叫声,不管学得像不像总会出声逗两句,引得其人所过之处,林中叽叽喳喳一片。 走着走着,易书元顿时收声,前方有个中年樵夫背着一小捆柴在另一条山道上前行,那樵夫驻足侧身,明显是看到他了。 易书元赶紧向着樵夫方向拱手行礼,这人可能就是他们村的,易书元认不全也不敢侥幸,可别让人回村说易家大儿在山上又疯了。 那边樵夫倒也是个讲究人,也向着易书元拱了拱手,才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今早上这山里叽叽喳喳这么吵闹,原来是你在这挑事!” 哈哈哈,这人果然听到了,易书元咧开嘴连忙笑着解释。 “兴之所至,和林间飞禽走兽嬉闹罢了,惹人发笑了!” 樵夫摆了摆手,背着柴走了,易书元可不敢再玩,折返方向开始往山南岗的方向走去,给父母坟冢除除草,今天他逛得有些远,得走一会了。 尽管易家二老的坟冢处前段时间已经被易书元和阿飞薅秃了,没有半根杂草,但春来草木青,芽长不停,易书元今天来又看到一些新长出来的。 第16章 溪石作新砚 “我说后生。” 声音遥遥传来。 已经走了一段路的易书元愣了一下,转身回望,发现那樵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改了线路,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了。 诧异归诧异,易书元还是点了点头。 “这位老哥可是有事?” 樵夫背着柴禾走来,一手扶着后背一手擦着汗。 “打柴有些渴了,又忘了带容器,我方才见你带了竹罐,可还有水喝?” 易书元释然,露出笑容,停在原地等樵夫过来,然后解下腰间竹罐递过去。 “还有,拿去喝吧。” 樵夫面露喜色,接过竹罐就痛饮起来,直至喝到一滴不剩,才将竹罐交还给易书元。 易书元摇了摇竹罐,里面完全空了,他只能无奈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 “方才太渴,喝得有些急了。” “一罐水而已,不值得说道。” 易书元收起竹罐就要走,樵夫也一起同行。 “后生是要去哪?”“山南岗。” “哦那正好顺路,我们同行一段吧。” 易书元此刻心里很放松,或许是心境转变,也或许是身边这个人给他一种自然随和的感觉,总之第一次见面,边走边聊也还算融洽。 “你这后生倒是洒脱,大清早的上山做什么?” “山中风景秀丽又有父母在侧,是个能让我暂时清静有能得安宁的好地方。” 易书元一边回答,一边很自然地顺手撑起一条拦路的小枝,让樵夫先过,这动作也不是第一次了。 樵夫双手勒着柴绳跟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要别人说是来寻清静我还真不信,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听到这话,易书元能确定这樵夫不是西河村里的人了,否则不可能不认识他,本来刚刚还在想着一个村多少沾点亲带点故,他都不知道该叫啥,毕竟自己辈分蛮大的,这下不用多想了,便随口轻松地说着。 “老哥你这打柴也是意思意思啊。” 樵夫扭头看了看背后,后生是在笑话他柴打得少了。 “哈哈,开春时节,山中林木生长,常进山打柴的人可不会随便砍伐,山上捡些枯枝便可,万物枯荣当遵循其理,方可源远流长繁荣昌盛!” “受教了,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易书元刚刚没想俺么多,现在听了也明白有道理,略显尴尬之余也觉得这樵夫有点不凡了。 林间小鸟叽叽喳喳的依然叫得十分欢快,却一点也不烦人,吵闹跟随着像要一起加入了聊天话题。 很快山南岗已经到了,远远就能看到那两座坟包。 易书元到这脚步就缓了下来,樵夫也在此处放下柴禾坐在山石上休息。 见到易书元在小心翼翼地拔除坟冢附近的小草,樵夫看着看着便问道。 “墓中所葬何人?” “正是家父母,早年疯癫迷失在外,离家多年未回,清醒时归来,爹娘已然双双亡故。” 樵夫点了点头,提起柴架子就背在背上,看起来是休息够了准备走了,临走回头看了一眼易书元。 “我有空路过这里,也会替你看看的,不过后生,以你这性子,将来若入官场,少不得污了这天性自然,怕是会不太顺心哦!” 易书元心中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樵夫方向,他的心思还是有些敏锐的,其他倒还好,但这句话是正常樵夫能说出来的? “我本也无心考取功名。” 听易书元这句话,樵夫笑着摇了摇头,瞧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背着柴禾,然后唱着山歌走了。 “伐木哟~~取薪~过人生~~~~一壶浊酒~~米三升~~~” 余音久久不断,环绕山间。 易书元缓缓站起身来,目送樵夫越走越远,低头看看腰间的竹罐,心中微有亢奋,不由浮想联翩。 不过心中虽然有着某种怀疑,但易书元终究还是没有拦下樵夫,更没有问出什么话,这种情况下,任其自然还是更好一些,大不了以后多来几次阔南山,应该还能遇上。 ----------------- 那位樵夫有没有可能是山神呢?亦或是什么武林高手?或者说也可能是个隐士?还是说他只是一个有点人生智慧的樵夫? 易书元在山中走着,稍稍有点患得患失,很快耳边就出现了一些流水的声音。 竹罐里的水被樵夫喝光了,易书元渴了当然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去山中的溪泉之所灌水喝。 虽然此世有几十年空白,但儿时一些或深刻或模糊的记忆还是在的,山中溪流的位置易书元也知道一些。 果然,没走几步,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一条蜿蜒的流水。 如今天气虽然还比较冷,但也已经化冰,易书元快步接近,只见溪水清澈无比,涓涓细流带起的声音在山石间跳动。 易书元卷起袖子蹲下身子,先用溪水洗了洗手,然后用在溪水的冲刷下用竹罐接了半罐,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哈~” 溪水入喉,易书元一声哈气后放下竹罐,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迹。 这溪水都是山泉汇聚,虽然冰凉,但却清冽中透着甘甜。 易书元再次俯身将竹罐伸入水中,在灌水的同时,视线不由也看向清澈的溪水上下,见水中有诸多形态各异的山石,他不由心中微微一动。 那一方家传的老砚台早已经破了,还需要垫高一个角度才能勉强使用,县衙应该是会提供文房四宝的,但以文墨吃饭的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砚台呢。 找一块合适的山石当砚台用用也是挺有趣的事啊! 这么想着,易书元将竹罐摆在一边,伸手将卷起的袖口再拉高一些,然后直接步移动着在溪流间翻找起来。 光滑的石头不少,易书元要找的是那种带着凹陷的,凹坑需要稍大一些,样子最好也好看一些。 合适的石头还没找到,倒是惊扰了不少住在石头下的八腿将军,易书元乐在其中,也不客气,干脆拿过竹罐倒出一半水,笑着将个头合适的螃蟹都抓进去。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易书元的焦躁抑郁已经不见总踪影。 等易书元找得腿都蹲酸了,竹罐内的螃蟹也装不下了,终于在距离一开始喝水的位置二十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块合适的石头。 那是一块淡黄色的山石,形状是略微有些不规则的椭圆,恰在一缕清泉冲刷下方,水流打在凹陷处又激得泉水飞溅,在林渐斜插的阳光下镀出一层浅浅的彩虹。 只一眼,易书元就认定了这块石头。 “就是你了!” 易书元大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过去抓起了黄石,也是此刻,石头下方一条浅黄色泥鳅模样的小鱼惊慌失措地窜了出去。 “哈哈哈哈,对不住了!” 玩笑一句之后,易书元带着石头和竹罐,活动了一下发酸的双腿,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第17章 乾坤变 仅仅过了一天,易书元现在易家中的地位明显实质性抬升了,弟媳赵氏一见到他回来,站在院门口就立刻喜笑颜开地客气上了。 “大伯,你一大早去哪了呀?早饭还没吃吧?” “我走的时候和保康说过了,去北山转转。” 易书元提着竹罐托着山石,一边回答一边快步越过赵氏走入院内,直奔屋舍方向。 赵氏视线跟随着易书元的身影,并未停下献殷勤。 “哦,他没告诉我,对了,锅里还热着几个窝头呢,大伯吃点吧?” “那有劳了,哦对了,这竹罐内有很多石蟹,养到明日,清理过后与粥一起炖煮,撒点盐花就滋味鲜美得很了。” 赵氏接过竹罐打开塞盖瞧了瞧,里面确实有很多螃蟹,便笑嘻嘻回道。 “那我先给你去拿窝头。” 易书元点点头,然后到了堂屋,摆出文房用具。 一样的旧桌,一样的笔墨和纸,只不过今天那方破损的老砚台换成了一块淡黄色的石头,易书元将石头摆在桌上,本以为需要弄个东西垫平整,没想到放上去之后石头却不摇不晃。 “啧啧,这便是缘分了。” 易书元取了墨棒就着清水研磨,墨汁在黄石之中慢慢化开,如乌云层层晕染天空,最终化为一片细腻漆黑。 对比第一次在家中练习,今天的易书元一瞬间便已进入了状态。 沾墨轻点,笔落宣白,狼毫在纸面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既然昨天能写出那么好的字,那么以今天的心境就更可以。 真就是意到神到,练习书法写什么都行,但心境开阔之下,易书元一气呵成般不断书写的时候,宣纸上落墨的赫然是那一篇《乾坤变》,正是当年害得易书元寝室六人一起被通报批评的打油词。 此刻易书元已经不是那个烦闷的自己,那游历天下一展心神向往的感觉,好似在一字一句间不断放大,延绵出那种普天之下只我一人的意境。 易书元边写边念越写越快,恍若以笔为剑,刻画出豪情万千,又尤显其志在红尘,而心境逍遥! “知阴阳,参五行,上应北斗化繁星,天干地支和相数,四季节气遥呼应,吞日月,抖乾坤,神游万千拾道碎,看天地,悟缘生,八方六合独梦寐,天罡法,地煞变,且笑梦中意相随,却叹不过痴心醉” “咔嚓~”一声,易书元心头一跳,最后一笔没能落下,文章自此而断。 随着文房用具倾斜着滑落,笔尖在纸张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这张旧木桌的一只桌角塌了。 “砰”“啪嗒” 镇纸、墨条、山石、宣纸,纷纷随着桌子的倾倒而摔落地面,易书元抓着笔站在原地,也只是下意识伸出左手抓住了盛清水的陶碗。 “哎呦,大伯,你是怎么回事啊——” 赵氏端着一碗窝头进来,正巧看到桌子倒了,顿时尖叫着跑来,但那下意识气势汹汹的样子到易书元面前又很快收敛起来,变得和和气气。 “大伯,这桌子好好的怎么会倒啊?” 易书元没有理她,将陶碗放在地上后走到侧倒的桌子面前,看向那崩裂的一只桌角,原来这只脚早已经被虫子蛀空,外面看并不明显,上部的内侧则已经只连着一点外皮。 如今蛀虫倒是早就没有了,但勉强撑了这么久的桌子也在这会坏了。 “嘿。” 易书元笑了一声,指着桌角道。 “这桌子早就被蛀空了,不是坏在今天也会坏在明天,所幸没伤着人。” 赵氏这会也随着易书元的视线看到了那只桌脚,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把窝头递过去。 “哦呦原来是这样啊,刚刚可把我吓了一跳,一会让当家的找个木棍先修一修,来大伯,吃窝头,这里交给我来收拾就行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捡起了地上的镇纸和一些大点的碎墨块,以及当砚台的黄石,又连同狼毫笔一起放入漆木盒内,然后接过装窝头的陶碗摆在盒上,托着盒子去对面屋子了。 赵氏说是自己来收拾,但等易书元离开,立刻就叫来了自己儿媳李氏,自己则忙其他的去了。 易书元当然看在眼里,摇头在心中叹息,难怪有句话叫媳妇熬成婆,上辈子不好理解的话,看看这辈子就一目了然。 李氏倒也任劳任怨,拿扫把准备收拾地面,才开始收拾呢,就下意识被地上那张宣纸吸引。 此刻宣纸表面可不只有易书元最后那一笔的划痕,还溅上了一摊墨迹,正是刚刚随着黄石落地,剩余的墨水溅倒出来了。 “这字真是漂亮啊” 即便李氏根本不识字,但也下意识觉得就这样把这张纸当垃圾扫掉太过可惜了,她放下扫把,将宣纸拾起来,并小心拍着上面的尘土,看了一眼易书元那屋,随后将纸挂在了倾倒的桌上晾干墨迹。 傍晚,今天出门帮村里人打地基去的易保康和易勇安回来了,一起和小伙伴们去看热闹玩耍的孩子阿宝也跟着回来了。 “当家的,你们回来了?堂屋的桌子被虫蛀坏了,找东西先撑一下!” 赵氏在厨房朝外头叫着。 “啊?桌子坏了?” 易保康诧异一句,和儿子一起走到堂屋去看,查看之后果然如此,桌脚被虫子蛀空了。 而易勇安到了堂屋就一直在盯着那张墨迹已干的宣纸看。 “大伯这字真是漂亮,感觉比上次还漂亮很多!” 易保康笑了,有些骄傲地道。 “那是自然,你大伯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那县学夫子和他亲得呀,简直当儿子疼,不对,儿子是可以随便教训的,那夫子连戒尺都舍不得往你大伯手上拍!哎,要不是当年病了” 易保康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好了别愣着,你先把桌子翻过来,我去找根木棍。” “嗯。” 易勇康答应了一声,视线却一直盯着宣纸,心想,上次在城里,那些书画摊上这么多字画,感觉没有哪张能比得过大伯一个字的,好家伙那摊主敢卖十两,那大伯的字岂不是一百两都打不住? 虽然知道摊主都是漫天要价的,但易勇安真的觉得那些所谓能卖钱的字画都比不过这张纸上的。 “大伯——您这写了字的纸还要不要啊,不要我拿去烧咯?” 易勇安朝着易书元的屋子喊着问了一声,那边门虚掩着,传来易书元的说话声。 “不要了。” “哦,大伯,您这写的是什么呀?” 易勇安又喊了一句。 此刻的易书元在屋内躺在床上以手枕着头,悠悠向外头回了一句。 “乾~坤~变~” 堂屋那边,易勇安闻言又是犹豫之下,还是不舍得真将这张纸拿来烧火,虽然它已经被染了墨,最终他还是小心将纸折叠起来放好。 易保康拿着木棍斧子和麻绳过来了,丈量长短斜削木材,还能同那桌角劈出的角度斜着接上,再用麻绳绑好,就又能将就用一段时间。 而此刻的易书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依然在体会着刚刚行文落墨时的那种意境,心思不知道飘往了何处。 ----------------- ps:进入主题确实慢了些,但其实依照书名来说,已经在主题中了哈,不过还是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支持哈! 第18章 人才优待 易书元并没有等到后天才动身,而是第二天天明就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动身去元江县城。 至于行李则并没有多少,易书元只带了那个斑驳的漆红木盒,以及一点能替换的衣物,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轻装简行。 易书元相信,就算缺个什么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他和主簿商量商量能补上的,就算县衙没有,预支一点工钱甚至哪怕向别人借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今天易书元并没有让易勇安跟着,毕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认识路的情况就没必要让人家大老远来回一趟。 大清早村里已经鸡犬相闻,但出来活动的人还不多。 一家人送到了院门口,而易保康和易勇安父子则一直送易书元到村头。 “好了,别送了,回去吧。” 易书元转身劝父子两回家,易保康看看身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囊袋塞给易书元。 “兄长,你就算已经找着活计,但身无分文怎么在发工钱之前立足呢?这钱不多,你收着吧!” 易书元也没有推辞,更没说什么客套话,点了点头接住了易保康的钱袋。 “大伯,您可别忘了我们呀,您常回来啊!” 看着易勇安的反应,易书元是乐了。 “勇安,我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县城在那也不会跑,你若是想我了,过来找我便是,记得我说过什么没?” 易书元眨了眨眼睛,易保康顿时想起了大伯要请自己吃硬菜那一出,脸上一下子笑容满面。 “呃,就我一个人?” “你带几个人都行,只要你大伯我请得起!好了保重,勇安,记得多帮帮你爹。” “哎!” 易书元说完,在易保康和易勇安的叮嘱声中离去。 行至一里外左右,易书元打开钱袋一瞧,几十枚铜钱,还有两粒指甲盖大的碎银子,对易家来说不算少了。 ----------------- 没了易勇安这个累赘,易书元的脚程比上一次快了不少,离晌午应该还有好一段时间,他就已经到了县城外。 因为来得更早了一些,易书元看到这次城门口入城的人比上次更多,有一些农人挑着一些货物进来,甚至有一些牛车装着木桶,里面是活水养着鱼。 类似这种蔬菜河鲜之类的东西,肯定是要找到才方便开卖。 上一次来元江县城,易书元多少还有些小心翼翼,这一次则心态更轻松不少,嗯,至少在到县衙之前是这样的。 随着人流入城,易书元也不闲逛,而是第一时间奔向县衙所在的方向。 元江县衙门的侧门处,值守的人还是那两位,而易书元的辨识度还是比较高的,更何况主簿叮嘱过后两人最近也比较留心,所以大老远就发现了背着包袱过来的易书元。 “那是不是易先生?”“我看像!” “你在这守着,我过去一下!” 上次带易书元进县衙的那个差役向同伴叮嘱一声,然后离开岗位匆匆迈开脚步朝易书元走去,越近就看得越清晰,还没到跟前已经手持边走边行礼问候。 “易先生,我还以为要等到明日的,来我帮您拿!” “不用不用,根本不重。” 易书元赶忙回绝,他一个文吏又不是什么官,不可能人家客气一句现在就喘上了。 两人快步来到县衙,又快速去往内部,还是那间屋子,人还没到,差役已经高声通报。 “主簿大人,易先生来了!” 上一次是吴明高允许易书元才被带进去,这一次对方却是快步迎出门来,一出门就已经拱手。 “易先生能提前而至,真叫我放下忧愁了,我还生怕先生不来了,明日先生若不至,我定要亲至去西河村寻你了!” 易书元这可不敢怠慢,忙在还礼。 “不敢让主簿大人久等,在家中也无甚事,便提前一日来了,若大人方便,可派人带在下去看看工作之处,嗯,还有住宿之所” 易书元还是希望快点安顿下来的。 “易先生所言甚是,请随我来” 说着吴明高看向身边的差役。 “去替本官准备一下,查看床铺被褥等物是否俱全,若不俱全速去办理!” “是!” 差役赶紧去了。 易书元算是回过味来了,在他面前吴明高自称“我”,在差役面前就是“本官”,看来确实对自己非常看重了,还好那天写字费了点力气! “易先生请!我们先去看文库所在,也与先生讲一讲这县衙各处。” “哦有劳大人!” 易书元随着吴明高前行,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主簿会亲自当导游,但很显然并不常见。 直到深入县衙,易书元才明白里面的状况可不止以前看电视时了解的那么简单。 看惯了电视剧内的皇室和朝廷大员,或许会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罢了,但对于元江县一方水土来说,这就是头顶的天。 县衙的机构也并不简单,各种大小房间足有六七十个,设立了三班六房,分为皂、壮、快三班,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元江县非军事要地,兵房虚设,但也有五房。 平日里守城门的,站公堂喊“威武”的,追查和缉拿犯人的,看牢房的等等各处的衙役在电视剧看起来差不多,但其实也都是不同的,而易书元算是在礼房之列。 当然县衙可支配的钱粮有限,各处人手也不可能太多,有些时候需要相互帮助也不会分太过清楚。 吴明高一边走一边为易书元讲解,在经过一些地方也会被衙署内部的差吏看到,有人也不由在私下聊着,是谁竟然让主簿大人亲自带着介绍县衙? 随着深入衙门,易书元也逐渐明白“官”这个字的分量。 主簿这个名词在上辈子很多人那连听都没听过,或许只有县令才“有资格”勉强入耳,但在这里,整个县衙其实只有县令、县丞、县尉、主簿这四个人是真正有品级有编制有俸禄的“官”,其他人一概为“吏”,是县衙自主招自己养的。 “到了,这便是文库,先生日后就是在此工作,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吴明高带着易书元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有很多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而中间一个书案上,摆了文房四宝,那挂笔的笔架子上竟然有六支大小不一的笔。 吴明高在一边轻轻抚须,观察着易书元的反应,心中暗道,我可是费了些力气张罗的,应该尚能入眼。 不过易书元倒是没提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看了一圈回头道。 “呃,主簿大人,若易某没记错,那告示上是要招两人,另一位同僚在何处,可是尚未招到?” 吴明高笑容略微尴尬,想了下还是如实说了。 “其实自先生来过之后,我便就命人把告示揭了,希望先生以一人之力编撰县志,还请先生海涵!” 看过易书元的字,吴明高哪还有心思再叫一个人帮忙?那是帮忙吗?那是帮倒忙!我堂堂元江县,一部县志本可以当个宝,干嘛要把字写出两张脸? 不错,就是当个宝,吴明高就是这么想的,别人买名家之作一字难求,我《元江县志》一整部都是,厉不厉害? 想到这,吴明高不由飘飘然露出微笑。 易书元看吴明高说完就在那抚须笑,也不多说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钱都我赚也挺好,就是可能闷点。 “既如此,自今日起,我便在此处办公了。” 吴明高也回神了,指着书案补充道。 “若有其他需求,先生请务必告知,我定尽力为先生办妥!” “一定!” 易书元拱手致敬,人才还是有优待的呀! ----------------- ps:起点现在推出了读者纠错功能,应该能在类似本章说的位置纠正错别字了,作者能在后台看到并选择是否更正,大家可以留意一下! 第19章 心生向往 之后膳堂、寝所等地倒是简单,毕竟在吴明高看来最主要的就是文库那边,但在易书元这却如同游览名胜那般,处处都觉得分外新奇,一个县衙内部,实在是超乎易书元想象的丰富。 在易书元看来,似乎主簿这活并不太忙的样子,吴明高带着他逛了小半天,才再一次带着易书元回到文库,开始交代一些编撰要求的大致细节。 其实内容也不多,就是仿照之前的县志形式就行了,而且也不是把之前所有县志都抄一遍,理论上只需要修这二十年的就行了。 但工作涉及到的内容却不局限于文库,可能还要在县里面走动,甚至也要借阅一部分卷宗之类的,可以说既没有易书元想得麻烦,也比他想得更麻烦。 等说得差不多了,吴明高就让易书元自己熟悉熟悉环境,易书元闻言也就先看看书架,再试试书案桌椅什么的,只是有时候会抬头看看门口,心想这主簿为什么还不走? 不走当然是因为有事,站在边上的吴明高内心实在有些忍不下去了,便稍有些扭捏地提了一嘴。 “易先生,上次你写的诗文,还差点东西” 易书元放下手中的一册书籍望向主簿。 “不知吴大人指的是什么?” 吴明高露出笑容。 “先生尚未落款!” 易书元心里一下子门清了,拍拍脑袋说道。 “是了是了,不过在下如今尚无刻印,落款无印怕是不成,待过阵子制备一枚印章,再替大人将落款补上!” “那我便放心了,哦,易先生且现在这熟悉熟悉,今天中午就不要去膳馆用餐了,我已在同心楼定好午膳,算是为先生接风了!” “多谢大人!”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易书元哪还会不识趣,当然是答应了,而且他确实也挺想试试同心楼的菜。 “那我便先去处理公务了,午时之前再遣人来请!” 吴明高说完后和易书元相互行礼,然后才带着笑意离去了。 留在文库的易书元暗暗捏把汗,虽然知道这主簿是客气和尊重,但多少让他感受到官场的一些东西,这官场确实麻烦。 没了人打扰,易书元取了几部旧县志坐下来看,权当是小说来浏览着看。 元江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县志上记录的事情当然不少,易书元本以为有趣的不多,心想大概大多是什么修整某某建筑,修缮如堤坝之类的某某设施,颁布什么法令等等。 但真的翻开来看了,才发现其实县志也是很有价值的书,光看几个册子的扉页就明白,县志是涵盖了历史、地理、风俗、人物、文教、物产、气候等各种内容的,算是每隔十几二十年对所处县的一次全面的总结。 当然了,有趣的事情也是会记下来的,比如易书元翻着翻着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嘿,这可真是有些讽刺啊” 县志上记录了四十多年前元江县出一个神童,四岁能写六岁成文,并且过目不忘,最终却以大病之后痴傻收场,令人不胜唏嘘。 “嗯?” 在翻过自己那一部分后又过去几页,易书元忽然惊讶出声。 “村人迷失山中,久不得走出,幸得山神相助而脱困” 县志中记载的山神是以一个樵夫模样出现的,易书元摩挲着现在光滑的下巴,侧着脑袋想着一个人的样子,那樵夫是山神的可能性大增啊,不对,他就是! 不行,过阵子得去山里逛逛! 易书元一点点翻看,不知不觉桌案上已经摊开了许多书。 一名差吏匆匆走来,到了文库门口却放缓了脚步,室内那儒生正安静的翻阅着书籍,整个宽敞的桌案都快放不下了,这位易先生,好用心啊! “易先生。” 易书元抬起头看向门口,那差吏便赶紧开口。 “主簿大人让我来请你过去,说是一起去同心楼。” “好,有劳了!” 易书元赶紧起来,他早就饿了。 ----------------- 同心楼外,吴明高与易书元一起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显然言谈甚欢,楼外的店伙计赶忙上前殷勤招呼。 “是吴大人啊,快请进!掌柜的,吴大人来啦——” 吴明高带着笑意扬了扬手,带着易书元走进楼内,霎时间,在外面就听得见的声音也变得更加热闹。 掌柜的赶紧刷一下存在感。 “吴大人,楼上雅座,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让后厨上菜?” “易先生是想先用茶还是直接上菜?” 吴明高笑着问了易书元一句,但易书元实在是不想太麻烦了,儒生潇洒的一方面他觉得不错,迂腐的规矩他学不来啊,直接苦笑着坦言。 “在下腹中饥饿,大人,我们还是直接用餐吧。” 吴明高略有诧异,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甚至在掌柜的好奇的眼神中介绍了一下易书元。 “这位是易先生。” “哦,易先生!” 掌柜的行了一礼,易书元也只能回礼,咱能吃饭了吗? 等客套完了,终于上了楼,坐在了窗户边的雅座上,左能看到学塾和半个县衙,右边则是元江县最繁华的大街。 红烧河鱼、清炖排骨、卤煮下水和烩萝卜 一道道香气四溢的可口饭菜也陆续上来,光是闻着气味就馋坏了易书元,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可真的是硬菜了! “易先生,我等都有公务,白日不便饮酒,吴某以茶代酒,算是为先生洗尘了!” “多谢大人!” 吴明高举起茶杯,和同样举杯的易书元同饮,不过易书元放下茶杯看对方还在倒茶,直接就抓起了筷子,苦笑道。 “大人,水装多了就装不下饭了,易某人是真的饿了!” “呃,那先生便用餐吧” “行!” 就等你这句话呢,易书元说完就直接下筷,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在口中,顿时只觉咸香冲击味蕾,忍不住连骨头都想咬碎,随后又试了试那红烧鱼,用舌头抿出细骨的同时,鱼鲜已经在口中肆意流转。 易书元动作并不粗俗,但那下筷的速度着实不慢,边吃还边赞叹。 “真乃美味!” 吴明高略有错愕的看着易书元,但见其动作自然表情舒展,是真的为美食所动,不由也露出笑容。 “易先生天真洒脱,无怪乎能写出那等书法!” “吴大人就莫要客套了,再不吃易某就吃完了。” 易书元吃着美食心态放松,这么说了一句,吴明高心中也没半分不喜,他仿佛明白了这易先生的真性情。 “好,吴某也来尝尝嗯,今日的红烧鱼尤其入味!” 两人不再拘泥于身份和礼数,一起吃喝起来。 这一幕看得过来添饭添茶的酒楼伙计都暗暗咋舌,从没见过吴大人吃饭这么放得开的,而且今天光是米饭这两人就吃了好几碗。 一顿饭结束,易书元吃得是极为满足,而吴明高同样倍感舒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的聊天明显自然多了,至少在易书元看来是这样,不再那么过于拘泥礼数,过于毕恭毕敬,不再那么累。 等易书元回了文库,吴明高也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公案前,揉着满足的肚子,他好久没这么舒心了。 若说之前吴明高对易书元尊重是因为对方的术法和学识,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很想结交易书元,不是那种认识认识,不是那种上级下属,也非那种贪慕虚荣地为了求墨宝,而是真的当个朋友! 或者说那种清新自然的感觉,也是吴明高内心的一种向往吧。 第20章 夜鸣鼓声 易书元来元江县城里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头几天算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到第一次休沐回了一趟西河村再展开工作,状态也放松了下来。 虽然没有同僚说话,但也没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更无上级监督,易书元这工作完全靠自觉,但大前提是至少保持适当的进度,在县令或者县丞之类的问起的时候能展现一定阶段的成果。 不过现在是编撰初期,易书元的主要工作就是通过阅读了解基本内容,不但要读县里的,甚至周边的一些文献有收录的也要看一看。 此刻夜已经深了,一盏油灯摆在桌角,照亮了书案却不能将整个文库照得透亮。 易书元披着外套坐在桌案前阅读着一本《山水要注》,这本书大致收录了整个大庸皇朝境内的一些著名山峦水泽,虽然很多讲得都比较笼统,但也算是一本在这文库中少见的地理书籍。 “嗬哈~~~” 易书元打了个哈欠,看看室内有些昏暗,他便取下纸灯罩用竹夹子将灯芯提一点出来,随着火苗壮大不少,室内也一下子明亮了一些。 “呼呼” 屋外起风了,易书元也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不由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衫。 “咚咚咚咚咚咚” 衙门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鼓声,易书元微微一愣,下意识放下书站起身来,抓着外套的衣襟走到门口,并将文库的门打开。 “呼呼” 风吹得易书元的鬓发晃动,那鼓声也越发明显。 “咚咚咚咚咚咚” 这么晚了,县衙不可能击鼓召集差吏,那么就是有人击鼓鸣冤? 易书元一下子来了兴趣,赶紧将外套穿好,然后轻轻关上文库的门,两辈子没见识过真正的升堂,别说是他还没睡,就是已经躺下了说不定也会爬起来看看。 衙门升堂当然是允许看的,老百姓都能在一定距离外看着,更何况易书元现在也是衙门的吏员。 易书元穿廊过道的时候,望见有几处寝所已经亮起烛光,听里面的说话和叫骂声就知道一定是皂班的衙役,这群人是要在站在公堂两边的,现在都在赶紧穿衣起床。 不过实际如果公鼓一响,理论上听到的衙门各部都得派人过去。 易书元不管那么多,他脚步快,先许多人一步来到前方公堂,这会已经有本就在此夜间值守的壮班差人在公堂掌灯。 “易先生?您还没睡呢?” 公堂几个差役正纳闷突然从内部来的人是谁,就有人认出了易书元,但对方却并不是易书元认识的人,他只好拱手笑道。 “深夜在文库修文,未曾见过击鼓之事,便来瞧瞧,毕竟县志中也有不少案子收录。” “易先生您真是用心了,这大晚上的谁不想睡觉啊” 其他几个差役也纷纷向易书元拱手,毕竟上头很看重这一位,易书元自然也一一回礼,随后好奇地随着两名差役前往正门,看着他们一起去除插销打开大门。 “咣啷啷” 伴随着低沉的声响,衙门的正门缓缓打开,正在击鼓的人逐渐停下了动作。 公堂内部光线照亮了击鼓之人,而外面的人也透过逐渐展开的门缝看向内部,他看到了开门的衙役,当然也看到了站在门后的易书元。 “何人在此击鼓?” 衙役爆发出响亮的吼声,显然也是练过两手的,但此刻的易书元却已经稍稍睁大了眼睛,眼中瞳孔微微扩散。 那击鼓者约莫三十上下,身体被冻得略显哆嗦,脸色也微有些苍白,但尽管神色有些不安和忐忑,但声音还算响亮。 “大人!草民是娥江边杜家村人,我要状告江州商人贾云通强抢杀害民女——” 击鼓者喊着说出这句话,面向易书元行礼,易书元赶紧让开并出声解释。 “在下可不是什么大人,大人还没到呢。” 两名衙役也出去一左一右将人“请”进门内,严厉喝道。 “且在此等候,大人马上就到!” 但正当那击鼓者被两名衙役架着带入大门的那一刻,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逝,一道白影直接从击鼓者身边被弹飞。 “啊” 一声女子的惊呼中,白色身影摔在了大门外一丈的地上。 易书元退开在大门一边,也看看那个击鼓的男子,但眼神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向门外。 那是一个披着白衣的女子,惨白的脸色泛着青,额头隐有伤口在流淌红黑色的血,她被弹飞之后立刻起身想要进入公堂。 刷~ 又是一道白光亮起。 “啊——” 女子尖叫一声再一次被弹飞,这次摔得更远,直接摔到了大街上,她挣扎着再一次起身,迅速接近公堂大门,却不敢迈步,只是惊慌地四下张望,然后无助地在门前徘徊。 刚刚开门的那一刻,易书元就看到这女子和击鼓者站在一起,而当时易书元根本没想过这种情况,仅是一瞬间的直觉,以及视觉的冲击,就让他明白女子是什么了。 易书元心里有些瘆得慌,却还忍不住留意着这一切,更没有选择离去,同时也在想着自己为什么能看到鬼? 带着这种疑惑,易书元看向其他人,其他衙役显然根本看不到女子,就连那个击鼓者此刻也一直在左右张望着像是找寻什么,但即便视线也扫过门外方向,似乎并不曾见到女子站在哪里。 他也看不到?易书元心中有种莫名的怪异。 正在这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衙门后方传来,很快,两排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小跑着进入公堂,又过去一会,一名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在一名常服儒士的陪同下大步走入公堂。 随着县令落座,师爷也坐上一边的小桌准备记录,易书元识趣地退到了堂外区域,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只是余光依然会不由自主留意那个离他并不远的女子。 外围一些衙役乃至捕快也在这过程中陆续有人赶来,大家也不行礼客套,只是在堂外区域静静等候,一次击鼓,衙门里半数以上的人来了,易书元觉得如果吴明高不是家住得远,听到也得来。 很快,县令手中的惊堂木也在公案上重重落下。 “啪~” “升堂!” 两排水火棍杵向地面连点:“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 “威——武——” 元江县令姓林,上任已经两年,胡须寥寥面庞清瘦,此刻正严厉地看着堂下被带上来的击鼓者。 “何人击鼓?状告何事?” 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击鼓者必然会先挨一顿打,否则整个元江县衙被惊扰的人都不会答应。 击鼓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 “啪~” “堂下之人,速速答话,否则水火棍伺候!” 击鼓者哆嗦了一下,鼓起勇气拱着手高声道。 “草民是娥江边杜家村人杜方,我要状告江州商人贾云通强抢杀害民女——贾云通借行商之名骗了诸多良家妇女,更会使手段强抢,有人不堪受辱,被其迫害致死,请大人做主——” 这边公堂其实是不用跪着见官的,但此刻杜方说着说着变得激动起来,说完就直接跪了下去。 “请大人做主啊!” 夜间有风,公堂内的烛火即便有灯罩也略显跳动,县令看向堂下之人,明显是一个年轻的普通农人模样。 江州?这已经不是跨县了,这是跨州啊?那人证物证怎么办,命案是发生在本县境内的吧?林县令皱起眉头,还是打算问个清楚。 “那江州商人现在何处?是谁被其害死,与你又是何种关系?” “被害死者不止一个,小人只知一人,名为何欣,原是梧州罗县人,被那恶商从梧州掳来,害死之后沉尸娥水,那恶商的楼船如今就停在县城码头,大人派人去抓,定能将那恶商缉拿归案!” 多亏了之前看的书,易书元脑海中立刻想到了同样娥江过境的梧州,那船可能是从梧州一路顺着娥江过来的。 县令闻言皱起眉头,眼前人还没交代具体,当然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县衙派人。 “你与那死者是何关系?” 跪地的杜方犹豫了一下,如实道。 “并,并无关系” “嗯?那你又是从何处知晓何欣被害一事?” 杜方又开始东张西望。 “啪~” “你莫不是做贼心发虚?给本官从实道来!” 县令显然有些怒了,大半夜升堂也就罢了,告状的人眼神闪闪躲躲,身子畏畏缩缩,东张西望的,简直藐视公堂。 林县令这一喝骂,吓得堂下的杜方身子猛得一抖,张口就回答。 “回大人,是何欣之鬼魂亲口告诉草民的,她夜夜在草民梦中现身,更不时在午夜于耳边出声哀求,草民初时十分害怕,后又愤恨不已,遂在其哀求下前来报官!” 鬼魂? 林县令眉头紧锁一脸的不信,但深夜击鼓确实有些蹊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你既来击鼓,想必是有办法让本官信你了?” 杜方看看县令,不断在身边张望。 “姑娘,何姑娘,我们到公堂了,何姑娘!你不说午夜有办法让大人听到你的声音吗?姑娘,你快和大人说啊” 看着杜方在那张望着说话,等了得有半盏茶的功夫,县令心中的耐心被磨没了,火气正在上升,自己居然会有那么一丝想相信这种荒唐事? “啪~” “大胆刁民,我看是你在鬼话连篇,竟敢戏弄本官!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这下县令可谓是动了真怒! 第21章 借假伸冤 听闻县令大人的命令,六名衙役越众而出,更有人移出杖刑宽凳,其中两人到达杜方身前将他直接按倒在凳上,杜方惊慌失措,不停大声喊冤。 “不,大人,草民不敢戏弄大人啊,草民句句属实啊!大人,草民冤枉啊” 林县令不再理会,抛出了令签。 “给我打!” 杜方的背部腋下已经被两根水火棍交叉架住,双脚也同样被两根水火棍架住,另有两人分左右站在杜方两边,一名衙役冷声道。 “你最好莫要乱动,水火无情,水火棍亦是如此,你要是乱动,一棍子下去可能把你的腰腿打断,那就不是躺几天的事了!” 杜方被吓得面无血色,不敢再随便乱动,但还是喊着冤枉,更不停张望四周。 “何姑娘,何姑娘——你快出来啊——你不是说能叫县令大人明白的吗——” “莫要喧哗!” 一名衙役怒喝一声,手中举起的水火棍重重落下。 “砰~” “啊——” “砰~” “啊——大人,我冤枉呐——” “砰~” “啊——” 仅仅四五棍落下,杜方已经连惨嚎都不太发得出来了,只剩下了哀叫,口中一直喊着冤。 易书元站在公堂外下意识攥紧了衣衫的一角,更是频频看向背后大门外的女子,那女子也在哀嚎着。 “大人,不关他的事,大人您能否听到——小女子冤枉啊——大人——” “我已是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回,又不得超生,枉死在这悲凉之地,我不甘呐,啊——” 女子叫声凄厉悲惨,声音竟然透出几分凶戾,听得易书元头皮发麻,再转头看去,那女子那惨白的脸上青色愈发深重,七窍都开始流出黑血,一股股黑气在身上弥漫。 即便不了解任何这方面的事情,但易书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是要化为厉鬼了! “八”“砰~” “九”“砰~” 水火棍还在落下,杜方已经没了叫喊挣扎的力气,其实衙役在后面已经开始留手,只不过即便留手,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水火棍对杜方是一种煎熬,对女子也是,但对易书元同样如此。 原本易书元还在思考着鬼话能不能信,但却在这一刻真切感受到了女子那种绝望的情绪。 易书元忍不下去了,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砸下那九下水火棍也像是砸在他的心头,他也更不想让女子变成厉鬼。 既然所有人都看不到听不到,而你也进不了公堂,那么我易书元来帮你! 易书元不过是一个小小文吏,人微言轻,不可能硬拉着县令走到县衙外去,但他有自己的办法。 “住手——” 终于,易书元开口了,他声音清朗而响亮,一下子盖过了深夜公堂上本就没多少的其他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他。 县令皱眉看着外头,在公堂和正面之间有一片无顶的区域,这也算是外堂,此刻正有一个身影站在边上,正是易书元。 “如果本官没有认错的话,你应当是修撰县志的文吏吧?” 易书元没有直接走入公堂,而是从边缘往外走几步向着公堂内拱手。 “正是在下!” “你可清楚扰乱公堂之罪!” 易书元深呼吸一口气,答非所问道。 “大人,在下年少时曾大病一场,病愈之后,偶能遇上一些奇异之事,也曾在夜间目视鬼神” 在场人闻言都微微一惊,不至于这人也来戏弄县令吧? 县令更是眉头紧锁,对比地上惨兮兮的杜方,易书元仪态从容气度不凡,又是县衙自己人,不太像是会专门戏弄他吧? 易书元也不等其他人询问,而是转身面向公堂大门外,眼神直接就落到了那白衣女子身上。 “姑娘,若易某猜得不错的话,你正是那被害的何欣何姑娘吧?” 那原本已经戾气缠身的白衣女子面露惊愕,随后立刻浮现狂喜,想要跨步却又有所畏惧,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询问。 “先生!您能看见我?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易书元点了点头,同时也留意着女子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声音。 “能看见,亦能听见,我虽畏惧鬼魂,但也见不得恶人逍遥法外,更不忍你有冤无处申,在这公正严明之所生生化为厉鬼” 随着易书元的话音落下,很多人下意识觉得有些凉,不少人都顺着易书元的视线看向公堂外,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易先生,你” “大人——请给在下片刻就好!” 易书元这会也豁出去了,话语间看向公堂,同县令对视,眼神清澈明亮自有正气在身,竟让一县之尊说不出话来。 易书元再次看向公堂外,很好,那女子已经稳定了不少,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姑娘,易某人微言轻,更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今夜愿借身于你,助你开口倾诉冤屈,县尊大人定会为你做主!” 上身?白衣女子愣了一下,在场所有人愣了一下。 “先生,我如何上得您身?先生要出来教我么?先生?您不过来么?先生——” 但不论白衣女子怎么叫,易书元就是不走出去,非但没走出去,反而一步步走向公堂,到达杜方身边后看了他一眼,随后望向身后大门方向。 “姑娘请,之后借我之口,一句一句将冤情诉说!” “先生——公堂内我进不去!先生——” 白衣女子在那焦急大喊,她还以为易书元不知道这事,情急之下,她退后几步,竟然想要再次冲向大门。 但易书元的头低了下去,尽量保持心中平静,调整自身气息,在白衣女子快要冲到门前之时轻声开口了。 “大人” 杜方暂时忘记了痛苦,已经快到门前的白衣女子也愣住了。 这不是易书元的声音,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确切说,这是何欣的声音! 这就是易书元的计策,他一介文吏,吴明高虽然看重他,但在县令这里估计根本算不上什么,不可能他说能看到鬼能对话人家就会信,在外人眼中怕只是看到易书元对着空气说话呢。 所以易书元需要一种所有人立刻就能信的方式。 “是何姑娘!是何姑娘!” 在杜方惊喜的叫声中,公堂之内上至县令下至衙役,在这一刻所有人鸡皮疙瘩全都泛起。 这一刻,易书元心气攀升,纵然我只是一介说书人,纵然我对鬼怪也有所忌惮,纵然我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我易书元照样有能力帮你! “大人民女正是何欣!” 易书元再次开口了,如果最初那两字还要低声调整,此刻已经吐字清晰,与何欣的声音一般无二。 县令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一直升到头顶,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你有何冤屈” 刚刚中气十足官威强盛的林县令,此刻说话都没有多少底气,哪怕他是一县之尊,夜里见鬼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不怕,那边上的师爷更是连笔都快拿不稳了。 两排衙役死死抓着水火棍,如果不是日积月累的习惯,都有种忍不住要跑开的冲动,就连堂外刚刚赶到不久的几名身负武功的捕快都手脚冰凉。 听到县令的话音,易书元知道成了一大半了,他稳住心态,再次幽幽开口。 “请大人先放了杜公子!” 县令看向被打惨了的杜方,赶紧向左右下令。 “不用打了不用打了,将他带下去,再请郎中来为其医治!” 几步一回头的杜方在边上人一阵手忙脚乱中被搀扶着离开,微微低着头的易书元也再次说话了。 “民女原是梧州罗县人,被那恶商从梧州掳来,我不愿受辱,宁死不从,被其害死之后沉尸娥水” 说到这里,易书元那女化的声音略微停顿,这些话是之前杜方讲过的,之后的需要何欣配合。 “其中原委,请县尊大人听我道来” 易书元脸微微侧向外面,姑娘,易某人现在不方便跟你明说,但这暗号够明显了吧?易书元心头这么想,希望那女子不需要他再做其他暗示。 果然那大门外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向着堂内方向说了起来。 “小女子原是梧州罗县一户篾匠之女,家中排行第三,上有” “小女子原是梧州罗县一户篾匠之女” 白衣女子说一句,易书元立刻跟着开口,声音语调几乎一模一样。 随着不断诉说,白衣女子像是已经忘了传话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动情,悲伤之处已经哭泣出声。 而易书元竟然一丝语态都没落下,同样悲切有声,虽背对女子,但就一些连姿态都有几分相像。 县衙公堂内,原本害怕居多的人也随着易书元的叙述逐渐被事件本身所吸引,心头怒意渐起! ----------------- ps:新的一个月开始了,大家投点月票推荐票支持一下吧,谢谢大家了! 第22章 公门拿人 易书元不但声音同何欣一模一样,更似乎带着一种感染力,听到后面,即便是林县令也已经怒不可遏。 “那恶商的楼船如今就停在县城码头,仍在船上寻欢作乐,船上尚有和我一样或骗或掳来的女子,只恨我虽是鬼魂却奈何他不得,才恳求杜公子前来替我鸣冤” 易书元说完这一句话,早已听得怒发冲冠的林县令狠狠砸下惊堂木。 “啪~” “来人啊,速去城南外码头缉拿要犯贾云通,不得有误——” “遵命!弟兄们,跟我走!” 外堂处候命的一名缁衣捕头领命,带着八名捕快冲出县衙,急行如风的九人就全部从门口的白衣女子身边经过,但并无谁能看到一脸激动的她。 易书元在此刻身形微微晃动一下,然后才站定身子,一边喘息一边面向公案位置,拱手向县令行礼。 “大人,县衙公堂有我朝气数和严明正气所护,鬼魂不能久留,何欣姑娘已经回到了公门之外等候了!” 这是易书元自己的声音。 刚刚鬼魂言语清晰又有礼数,更不似要害人的样子,林县令现在也没有刚开始那么惧怕了,再听到易书元现在的说法,就更加放心了下来,他上下打量着易书元,随后连连点头。 “易先生受累了,来人,给先生看坐!” “多谢大人!” 易书元拱手致谢,看着衙役搬来座椅,他想了下又有些感慨地向着县令说道。 “县尊大人,易某正在编撰县志,大人夜审孤魂,为其讨回公道,此事定要记入元江县志之中流芳百世!” 林县令微微一愣,有些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脸上更是浮现一丝莫名神色。 日判民纷,夜断冤魂,这事记入书中,光是想一想,就让林县令有些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更升起另一种气度,此案定要断得漂亮! “有劳易先生了,如实记录便可!” “是。” 易书元应声之后走向一边,那边的师爷已经站起身来。 “易先生请!” 易书元拱手之后,两人才一起坐下,师爷还小心凑过来询问一句。 “易先生,那何欣姑娘现在”“就在门外等候着。” “哦” 师爷点了点头,顺着易书元示意方向看向空空无也的大门外,只觉似有阴风吹拂,忍不住紧了紧衣衫。 而在他人视线之外,白衣女鬼何欣正感激地向着易书元行礼。 易书元长出一口气,这女子现在正常多了,没有再七窍流黑血,他又想着刚刚那些快速离去的捕快,他们动作迅捷,看起来也是会武功的,希望能带回那个恶商。 内堂之外,县尉姗姗来迟,他见衙门武夫少了一大票,便向一边的老教头询问情况,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也选择离开衙门去码头看看。 ----------------- 元江县南门处,九名捕快急速而来,要去缉拿犯人的也不只是他们九人,还有一票壮班的衙役。 “我等领命缉拿要犯,速速将城门打开——” 守城门的衙役打着哈欠披着衣服出来,看了一眼一脸凶相的捕快,朝着他们身边一同来的壮班问了一句。 “嗬哈~~~这大晚上的,弟兄们是抓谁去啊?” “少废话!速开城门,逃了要犯拿你是问!” 捕头发话,声音中含着怒气,吓得守门的领班一激灵,赶紧和手下兄弟一起打开城门。 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捕快和一众衙役立刻冲了出去,县城码头也就不到二里路,在城门口就能看到那边码头灯笼和船上的灯火。 捕快个个是被传授过公门武学的,就算是衙役也是有两手的,至少比普通人强,一行人很快来到码头,这边停着大大小小不少船,光楼船就有四五艘。 “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去那,你们几个去另一边,我们分头去查,先打探清楚那厮在哪条船上,莫要轻举妄动,找到他后弟兄们一起上船抓人!” “是!” 几波人马在有经验的捕快带领下,通过询问码头上的人,很快摸清楚了罗州来船只,锁定了江州商贾的楼船,并且通知了同僚过来,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九名捕快和十六名衙役一起聚到楼船前。 船上似乎还在莺歌燕舞,除了乐曲声,还不时有嬉闹和叫骂声传出来,显得十分嘈杂。 昏暗之中,头戴高顶方冠的二十多人聚在船外看向上方。 “哼!” 捕头冷哼一声,对左右道。 “我等上船,先制住艄公,老余带你带几个人守住两侧船舷封住前后入口,记得留意我们的动向见机行事,明白了吗?” “明白!” “上!” 下一刻,两名轻功好的捕快一跃而起,先后落到了楼船甲板上,随后一起放下跳板,下方的人也立刻冲了上来。 “哎哎你们是谁?” “元江县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捕头暴力地一把将刚出甲板的一人扫开,带着一众人冲向楼船正堂,并且一脚踹向大门。 “砰~” 灯火通明的堂内,乐曲声戛然而止,衣着清凉且正在跳舞的女子也惊慌失措地跑向角落。 堂内的人全都惊愕地看向入口,一群凶神恶煞的捕快涌了进来。 “谁是贾云通?” 捕头大声喝问着,但视线已经锁住了大堂内里中央的那个发福男子,坐在上首的应该就是那恶商,外貌特征也符合。 捕头向着左右招手。 “想必就是此人,抓住他!其他人也不要放过,全都带走!” “是!”“领命!” 一众捕快饿虎扑食般立刻冲上前去,堂内顿时大乱,尖叫声一片。 “啊——”“不要啊!”“救命!”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其他人只管抓人,而两名捕快则一起冲向贾云通,后者惊慌大叫着后退。 “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抓我?” “死罪!” 一名捕快咬牙切齿地回应一句,伸手就要抓向贾云通。 只是这一刻,一只脚忽然踢在了捕快手上,随后又一掌打在他肩头。 “砰~”地一声,一名捕快飞向一边,旁边的捕快瞳孔一缩,当即拔刀。 “铮~” “胆敢拘捕,纳命来——” “铮~”“铮~”“铮~”“铮~” 在场所有捕快全都尽数拔刀,多人冲向贾云通方向,只见一人身形左右晃动,避过诸多刀砍,如同鬼魅一般在捕快们身边腾挪。 “砰”“砰”“砰” 又有三名捕快被击飞。 捕头一看情况不对,也拔刀上前,一击力劈将对方逼开两个身位,随后脚下发力旋身拖刀,横斩跟上,但刀光还未到,就被对方一脚踢开,震得捕头不由向后退了好几步。 此刻船舱内场面一片混乱,很多人都已经被衙役控制住,而很多捕快都已经倒在角落,正在挣扎着起身。 有惊叫也有痛呼。 唯一站着的一些人在堂中相互对峙。 “阁下何人,为何阻拦我们缉拿要犯?此人罪大恶极,你若护他便是同犯!” 站在捕头和一众捕快对立面的是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其人手大臂长,姿态微躬,如猿猴低伏懒而不散,他将贾云通护在身后,面对捕头的怒喝他似乎并不在意,带着笑意说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人你们带不走,只是不想同公门中人有纠缠我才留了手,刚刚算是打了声招呼,若还要强上,我便不客气了!” 贾云通刚才是被吓坏了,此刻见暂时无忧,也一边缓和呼吸,一边从怀里掏着东西,一边赶紧出声说道。 “各位差爷,此事一定是什么误会,我这边有一些银两,各位差爷拿去喝花酒如何?” “哦?误会?但是有人在县衙告状,既然县尊大人已经下令,误不误会去了县衙便知!” 捕头自知不敌,但也没有露怯,而是不动声色向着船舱外守着的一人地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借捕头刻意提高的声量作掩护,悄无声息地跃下船去了。 “定是误会,定是误会!可知是何人告状?” 捕头想了下,脸上带起怪笑,以幽幽冷声开口道。 “告状的可不是人,而是有鬼魂击鼓鸣冤,使得衙门半夜升堂,那鬼魂名叫何欣!” 捕头一直留意着贾云通的表情,当何欣这个名字一出口,对方身子猛得哆嗦了一下,也不由让捕头露出冷笑。 “哼,知道怕了?即便我们拿不住你,但那鬼魂也会来找你索命,你是选择去县衙,还是等冤魂厉鬼上门?” 捕头眯起眼睛,细声道。 “你害死的,应该不止一人吧” 那一边的贾云通已经脸色发白。 “胡,胡说!哪,哪有什么鬼魂,定,定是有人陷害我” “是不是胡说我讲与你听就知道了” 捕头今年四十三岁,曾在承天府衙当过多年捕快,武功或许不高,但经验却是不差的,几年前回到家乡就立刻被当时县令聘为元江县快班捕头,他自然知道这一刻是要攻心和拖延时间双管齐下。 第23章 夜断阴案 实话说,县衙夜审鬼魂这种事情是真的很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即便是护在商人贾云通身边的武者同样如此。 听捕头讲夜晚鬼魂前去击鼓鸣冤,而元江县县令竟然真的夜审鬼魂,不由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奇,就连惴惴不安大其他宾客舞姬之流都不再叫嚷,但那江湖人一面听着,一面的眼神却在不停环顾四周并确认每一位官差所在。 捕头明白对方不好对付,有意麻痹那江湖高手的警惕心,便向着那江湖人说道。 “我不知阁下是哪路高手,我们元江县衙是小地方衙门,确实无人能制得住你,但身为江湖中人,你护着似贾云通这等恶商,就不怕被江湖同道所耻笑吗?” 那人微微摇头。 “故事讲得不错,只不过人你们还是带不走,我要走你们也拦不住!” “嘿,阁下要走我们自然没本事拦下,只是你要带着这么一个体态臃肿的人一起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这船上船下现在都是我们的人!” 之前那几名捕快虽然身上吃痛,但此刻也大多站了起来,加上一些壮班衙役,一起围住了楼船的内堂。 那武者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必要,他不想展露自己的武功特征,于是侧脸对贾云通道。 “一会我护着你离开,记得跟紧我。” “我船上还有很多值钱的字画呢” 武者阴冷的眼神看向贾云通,后者立刻不说话了。 “大侠放心,只要护着我离去,定有厚报!” “嗯” 武者前一刻还在和贾云通低语,下一个刹那竟然直接鬼魅般闪身到了一侧,双掌齐出狠狠打在两名捕快胸口。 “砰~”“砰~” 两名捕快还没反应过来,竟然直接倒飞着撞碎一侧船舱,随着木屑等物一起坠入江中。 “走!” 这一刻,武者拽住贾云通的腰带,提起一口内气带着他猛得冲向破口。 捕头和一众捕快瞳孔收缩,一起出刀阻拦。 “哪里走!” 但刀光汇聚之处却没有砍中武者和贾云通,那人竟带着一个快两百斤的人一跃而出,看得捕头恨愤不已。 正在此刻,已经带人跃向江面碎木的武者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心中警兆大作,几乎是本能反应般一记柔掌打在贾云通身上。 两人在这一刻一左一右分开,而同一时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从两人之间穿过,又“咚”的一下射在楼船一角。 “县尉大人来了!” “恶贼休走——” 又有一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跳向刚刚在码头上落地的武者。 “是教头!”“教头和县尉大人来了!” 来人正是之前在一众捕快衙役离去之后,为求保险也跟来的元江县县尉和武练教头,正好和回去叫援手的捕快在城门口撞了个正着。 捕快衙役们心中振奋,立刻有人大喝道。 “快下船一起缉拿要犯!” 捕快和衙役纷纷下船,挥刀舞棍一起攻向那武者,一名年长的劲装武人也一同攻向那高手,远处举着弓的县尉也弯弓作射。 一时间众人战作一团,从码头一侧打到另一侧,因为需要护住贾云通,也牵扯了武者不少精力。 “当”“当”“当” 那武人脚点在数把钢刀之上,感觉到背后劲风袭来,换成平常他本不会在乎,但现在前有刀棍外有强弓,只能亮出真本事了。 武者身形在空中一转,一双大臂甩动如鞭,先后齐出,摔碑猿掌。 “砰” 老教头拼了一掌,直接被打飞了出去,但这时武人自己也在空中无处借力,迎面就是破空的啸声,这一刻县尉抓住机会三箭连珠,用出了朝廷的军武绝学。 武者平静全力躲过一二两箭,但第三箭速度太快,而且一口提起的内气也已经耗尽,失去了腾挪的余力,避无可避之下,只能用左臂试图抓住箭矢。 “滋啦~” 箭矢在武者手心摩擦得血肉翻滚,冲势不止又浅浅扎入武者肩头,其人闷哼一声往后坠去,却竟然还借着箭头带来的身体旋转之力右手往前一甩,袖中寒光一闪而逝。 只不过这样一来,武者的身形也再难稳住,直接坠了下去。 几乎同时,几支棍棒立刻狠狠杵在武者后心。 “哼~” 武者闷哼一声终于坠落,几柄钢刀也架在了身上,身上大穴立刻被点。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气喘吁吁,那元江县老教头则在两名衙役的搀扶下挣扎起身。 稍远处的县尉同样额头渗汗略有气喘,弓已经掉在了地上,左手捂着右侧锁骨位置,一支钢镖已经深深扎了进去,鲜血正不断涌出,也不由让他心中有些后怕,刚刚不是躲了一下脑袋就开花了,这人好厉害的武功! “大人,贾云通也抓住了!” “把船上的人全都赶下来,一起押解去县衙!” 县尉下着命令,也看向那些受伤的捕快和衙役,有的人现在已经昏迷,也不知道伤势有多重,这该死的江湖人! -----------------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县衙那边等待着的人也逐渐焦急。 所幸好消息终于传来了,几乎集合了元江县公门所有武力,才终于制服了那名武者,抓来了贾云通一行。 “大人,贾云通已被抓获!” 随着衙役禀报,林县令也怒喝着下令。 “带上堂来!” 门口处的白衣女子看着贾云通一行逐渐接近,脸色也逐渐狰狞起来,一股阴风环绕在县衙门口,所过之人只觉得浑身冰冷头皮发麻。 尤其是当脸色苍白的贾云通被两名捕快驾着走过时,白衣女子瞪眼看着他,发出尖锐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这笑声极为恐怖瘆人,竟然被公堂上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真的有鬼啊!”“哎呦妈呀!” “有鬼啊——” “啪~” “肃静——” 惊堂木之下,林县令怒喝出声,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贾云通腿都彻底软了,几乎是被两名捕快拖着上了公堂,一撒手就瘫在了地上,并且神色慌张地左顾右盼。 易书元坐在师爷边上,看向门外的何欣,再斜眼看着这个恶商,微微冷哼了一声。 林县令居高临下地看着公堂上那一滩烂泥。 “你就是江州商人贾云通?” “小,小人是” “那梧州女子何欣可是你害死的?” “小,小人不知呀!” 一听到这话,林县令已经难忍怒火,惊堂木重重砸下。 “啪~” 这一下砸得林县令手都麻了,他站起身怒喝道。 “大胆恶商,那何欣冤魂就在堂外,竟还敢在这里厚颜无耻地狡辩,来人,大型伺候!” 直接上大型,林大人真性情,易书元在一边暗暗佩服一声。 但那贾云通立刻尖叫起来,这种时刻竟然让他忘记了恐惧。 “大人,就算真的有鬼,你不信人而要信鬼?常言道鬼话连篇,鬼的话哪里能信得?” 易书元皱起眉头,担忧地看向公堂,谁知林县令冷笑连连地说道。 “那便先不论民女何欣的案子,你拒不前来,更重伤我多名衙役,实乃藐视公堂,藐视朝廷,来人,给我上夹棍——” “大人,大人冤枉呐,不是我伤的人啊——” 没人管贾云通的尖叫,十指夹棍一上,四名衙役在两边拉绳索收紧,贾云通的喊冤声立刻化为杀猪般的惨叫。 “啊——痛煞啦,痛啊——” “加力!” 四名衙役咬紧牙关一齐发力,贾云通的惨嚎从呼声变成了吸气,只剩“呃呃”声,叫都叫不出来了。 等夹棍松开的时候,贾云通的十指已经不成形状,显然断了不止一根手指。 “哼,现在我们再来说你骗掳民女之事,按朝廷律例,此罪当斩!” “啊?” 贾云通虽痛得脸色扭曲,此刻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断狡辩。 “大人明察啊,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人经商过境,根本没有作出过什么” 衙门外的白衣女子惨笑连连,鬼相正变得愈发恐怖,恨不得吃那人的肉,喝那人的血! 但女子鬼相虽骇人,戾气却远没有之前强,易书元反而不太怕了,甚至朝着门口方向微微摇头,隔空微微压手让她安心,因为他清楚林县令根本就不信那个贾云通。 贾云通的这通狡辩和之前易书元声情并茂的诉说比起来,哪个真诚哪个心里有鬼,在场的人谁都清楚。 “若大人愿意给小人个机会,小人愿意向元江县衙捐五千两白银以作善款!” 贾云通也是急了,竟然在公堂就把这话喊了出来。 林县令冷笑连连,他自认确实算不上什么清官,他其实也爱钱,平日里也收过一些县中大户的银两,给些适当的方便,但在这件事上贾云通的一切只能令人作呕。 “贿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冷声说完,林县令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那何欣姑娘可还在?” 易书元心头微微一动,起身行礼后,融入自身情感沉声带着一丝感受自女子的恨意说道。 “回大人,何姑娘一直都在,正站在公堂外看着贾云通,方才其人经过门头之时,差点扑了过去,如今正在门口徘徊,似是恨不得冲进来生啖贾云通之血肉!” 贾云通身子猛得一抖,易书元的声音就像是传入了心中,他看向门口,这一刻阴风阵阵鬼号声起,在怨恨与心虚交互冲击下,一个带着惨笑的白衣身影竟然在他眼前从模糊到清晰,青面獠牙双目猩红 捕头之前的话在贾云通心头响起“你是选择去县衙,还是等冤魂厉鬼上门?” “啊——不,不要过来!我色迷心窍,我不是人,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贾云通瘫在地上双腿连蹬着往内缩,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面向公案,用扭曲的双手按着地面磕头。 “大人,我招,我全都招,是我害死了她们,是我——” “咚咚咚~” 贾云通连连磕头,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易书元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贾云通,这人竟也见到了何欣么?也是,最该见到的就是他了! 这一刻,公堂上的所有人都冷眼看着贾云通,更有人望向那公门外,就连堂外那个被捕的江湖高手也惊骇地看向衙门大门处。 第24章 值得一书 随后,贾云通颤抖着声音将自己做过的许多事抖出来,害死的女子何止是何欣一人,更与一些青楼勾栏之所有关联,听得不知道多少人咬牙切齿,尤其是几个有女儿的父亲更是双目如火。 贾云通这一认罪,从他船上带来的许多人本就心中怕极了,也很快抖落出许多事情,算是争先恐后做污点证人。 更有一些女子流着泪着庆幸自己得救,她们之前根本不敢做声,现在则在外堂区域泣不成声了。 但待到贾云通和一干人等交代完,尤其是随着贾云通透露出一些有些骇人的消息,公堂上一些人也忍不住面面相觑,师爷更是频频看向林县令,就连易书元也脸色严肃。 林县令此刻神色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透着一种复杂,深深有种骑虎难下之感,又更加觉得这贾云通,真该死啊! 深夜的公堂内外,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林县令。 林修长叹一口气,视线略过他看向衙门外,他看不到何欣所在,于是看向易书元,后者正微微着点头。 “让他签字画押!” 深呼吸之后,县令说出了这句话。 罪状是易书元边上的师爷写的,贾云通抬头看了一眼林县令,随后跪在地上签字,十指剧痛之下根本无法正常拿笔,只能掌心握笔书写,然后颤抖着按了印泥画押。 衙役拿着罪状递交到公案上。 “大人,那恶商贾云通已经画押了!” 林县令扫了一眼罪状,然后再次举起惊堂木。 “啪~” 所有人心头一跳,知道要宣判了。 “恶商贾云通,强抢民女、奸淫掳掠、勾结官宦、草菅人命,罪行累累,铁证如山!按我大庸律例,查抄其船产钱货,并判处贾云通” 林县令话语微微一顿,眼神一凝,看着贾云通一字一句道。 “腰,斩,之,刑!即日起收监地牢,上报刑部,发大理寺复核!” “啊!” 贾云通面无血色地瘫在地上,但心中亦还有几分庆幸,他看向门外,女可怖的鬼影这会似乎已经看不到了,只是依然觉得浑身冰冷。 “青天大老爷呀!”“青天大老爷呀!” 一同从船上被带来的人中,很多女子甚至是男子在外堂向着公堂内叩拜,就连易书元看向林县令的眼神都带着敬意。 接下来就是一些从犯同谋以及对那位江湖人的审问,各自也都有所判决,自然也还了不少人自由。 一场夜审下来,元江县衙的人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贾云通等人已经被押入地牢,其他人也都被一一清退,到了此刻,师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县尊大人,那贾云通之案” 林县令闻言叹了口气,却忽然笑了,他当官前其实并没太大的抱负,不像很多书生那样逢人便倾诉一腔热血,甚至也不想在官场爬多高,得一生富贵的同时不犯什么大错便可。 作为县令,这些年林修调任多地,干了一些本分事,当然也得了不少油水,但当了这么多官,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叫“青天大老爷”,他抬头看了看身后高处的公堂匾额。 明镜高悬! “罢了罢了,谁让叫我给遇上了呢!退堂吧” 县令说罢站起身来,松了松官府领子,将头顶的乌纱取下放在公案上。 这一刻,在易书元眼中,仿佛林县令身上都般明亮了一些。 “易先生,那何欣可还在?” 易书元站起身来拱手回答。 “回县尊大人,何欣姑娘一直站在门头之外。” 林县令走下公案,向公堂外走去,易书元立刻跟上,那师爷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只是因为惧怕,还是落后几个身位。 边上的衙役等人则面面相觑,虽然大人说了退堂,却无人立刻就走。 以林县令为首的三人到达县衙门头处。 “大人,何欣姑娘就在三尺之外。” 易书元说着看向那白衣女子,随后微微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街上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袍的官差,也可能是之前他一直在里面被门墙挡了视线,这官差明显不是县衙的人,笔直地站在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头顶的高帽上写着一个“游”字。 见到易书元看来,那官差似乎也愣了一下,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易书元心头一跳!不是人? 这一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连何欣也是如此。 此刻的何欣正一脸感激地看着县令和易书元,她在门外直接跪下,向着易书元磕头,又向着县令磕头。 “多谢先生,多谢大人!” 仿若因果纠缠气机交感,这一刻,竟让林县令也隐隐看到了一点模糊的白影,似是一个女子正在门前不断磕头,隐约还有哭泣的声音幽幽传来。 “多谢先生,多谢大人!多谢先生,多谢大人” ----------------- 夜更深了,刚刚审案子的人早已经散去,易书元也已经回到了文库,他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睡了。 只是此刻易书元的内心却并不平静,想着那个最后飘走的白衣女子,想着林县令,也想着贾云通是否能够真正服刑,同时也联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黑衣官差。 那莫不是阴差游神之流?他是后面到的,还是一开始就跟着杜方与何欣来的呢? 说是要收拾东西睡觉,但易书元来到书案前却又下意识坐下了,他顺手取了笔,展开一张新的宣纸。 笔落宣纸,挥洒着浑然天成的字迹 真是个值得一书的好故事啊,有个好的开端,希望能有个好结局! ----------------- 第二天天明,昨夜县衙替鬼魂伸冤的事情不胫而走,街头巷尾更有不少人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同心楼柜台处,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在柜台上放下一个酒壶。 “掌柜的,吊半斤酒。” 县衙膳馆只是简单让大家用餐的地方,基本是不提供酒水的,但衙役之流在外面打酒之后带去也一般不会有人说,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同心楼一楼厅堂内本来热闹非凡,这会却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人朝着柜台方向指指点点,那衙役也是有些纳闷了,但他还没说什么,柜台后的掌柜一边抓起酒壶就问了出来。 “尤三哥,听说昨天县衙半夜升堂,还是鬼魂击鼓鸣冤,可有此事?” 边上立刻有人补充着说道。 “是啊,昨晚上我在家里都听到击鼓声了!”“打更的也说了,衙门那亮着灯在审案呢!” “对,听说半夜还出城去抓犯人呢!” 那衙役看看周围,露出了笑容。 “哟,消息够灵的啊,都知道了?” 听到衙役这么说,大家就明白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哎呀,都在传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尤三哥方便说说不?” 那边一张桌子上,有人也高声附和道。 “尤三哥,别去那膳堂吃了,来我这,菜才上来,加一副碗筷,酒我也点了,您就讲讲昨晚的事吧?” “是啊,就在这吃吧!” 旁人也起哄着。 衙役露出了笑容,一边走向那桌一边笑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尤三哥为人爽快,请您吃一顿饭怎么了,还能告我贿赂呀?哎,三哥,昨夜的事是不是真的啊?” 那尤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哈出一口气。 “莫说你们了,就是我,现在想来也有些恍惚,昨晚鼓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是鬼魂来伸冤!” “真的是鬼啊?” 尤三点了点头。 “嗯,但敲鼓的不是鬼,而是本县的一个年轻人,他受鬼魂之托来击鼓鸣冤,只不过县衙公堂是何等场所,鬼魂竟然进去不得,以至于一开始县尊大人都不相信那小子,以为他戏弄大家,打了他十几大板啊” “这,那县尊后面如何信的?”“是啊,三哥您别卖关子了!” 衙役也不急着吃饭,直接背着饭桌坐下,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原本那小子虽然心肠不错,但怕是要被白打了,纵然县尊是青天大老爷也认为其鬼话连篇,但妙就妙在我县衙之中有一位奇人,那先生日能见神夜可视鬼!” “嘶”“县衙有这等高人?”“是谁啊?” 衙役看看周围人好奇的眼神,低声说道。 “修撰县志的易先生!当初易先生来的时候,主簿大人全程陪同左右,亦步亦趋地为他介绍县衙内外,当时我就纳闷了,这人是有什么能耐能让主簿大人这样做” “咳,扯远了,昨夜易先生正巧也在,他见鬼魂冤屈可怜,便相助于她,令其能在公堂上开口鸣冤” “哎呀”“竟是这样” 衙役的表达能力虽然不算太好,但昨晚的事本身已经足够精彩,随着他的叙述,所有人都惊叹连连 第25章 山中骤雨 元江县衙深夜为鬼伸冤一事,很快就在元江县城传遍了。 经此一事,林县令青天大老爷的名头在县里叫得响亮,但同时,易书元也成了县里不少人知晓的奇人,同时也不知道多少人唾骂那个恶商,更对何欣的遭遇倍感唏嘘。 只不过县衙虽然已经宣判,但却不能立即执行,死刑这种高规格的刑罚别说是小小的元江县衙门,就是月州知事也没这个权利,必须要上报刑部裁定,再由大理寺确认之后,得到回执的元江县衙才能对贾云通执行腰斩。 尤其是这案件还涉及到官员,可能还需要朝廷监察司介入。 未免夜长梦多,林县令已经命人连夜就出发,快马加鞭将案情提交上去,同时更是修书一封送往承天府,给同期进士的朝官。 不过事情涉及朝廷命官,就算一切顺利,要等到大理寺回执也得两个月起步,这些事复杂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太遥远了,就连易书元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日子过去了几天,元江县也一如既往地平静,易书元却没有闲着,他以公差为由还专门去了一次杜家村,但那杜方说何欣没有再出现过。 只不过易书元觉得,贾云通还没有被执行,何欣就应该还没有安息,只是不再现身而已,这是一种直觉。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暖和,似乎也是因为这样,县城里活动的人反而比以前少了一些,很多人都开始耕田翻地,逐渐到了农忙的时候了。 这一天休沐,易书元早早起床就来到了同心楼。 掌柜的一见是易书元来了,赶忙客气道。 “易先生来了,您吃点什么?后面的馄饨新包的,包子也蒸着呢!” 易书元在柜台上放了一个竹罐,笑道。 “有劳掌柜,要一壶米酒,装满便是,再要几块米糕,一小包就好。” “哎好,您稍等。” 易书元点点头,视线扫向堂内,有的人在那吃馄饨吃面条,见他看来居然还会放下筷子拱手行礼,易书元也不管认不认识,都也向着那边微微拱手或者点点头。 “易先生,好了,一共二十三文钱。” 易书元从钱袋中摸出四个大钱外加三个小钱放在柜台,和掌柜相互客气一句后,提起竹罐和糕点包就走了。 西河村那边也在农忙,今天又是休沐,易书元便动了去山上的心思,经过那天晚上的事,他对鬼神是愈发有些好奇了,今天终于决定动身,看能不能再会一会那阔南山神! 之前易书元去阔南山都是从西河村去的,这次他不打算去村里,那自然有更近的路好走,直接从县城西北方向过去就行了。 现在的易书元脚程,走路过去再爬山自然不在话下。 如今山中绿色渐浓,许多冬日里的光杆子树都已经开始抽芽,虽然最近偶尔会有倒春寒,但山中似乎也有一些焦急的花朵现在就已经开了,偶尔能在山中见到一抹红色。 走了一段山路后,易书元站在一个山口上,正在辨别着方向,这阔南山的山神庙似乎在更靠西的位置。 只是这时候,易书元忽然发现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他环顾四周随后皱眉抬头,心中暗道糟糕,看这情况怕是要下雨! 细想来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下雨了,甚至可以说易书元在这世界醒来之后就没怎么下过雨,让他都有点忽略了这种情况了。 易书元左手提着糕点右手提着装酒的竹罐,根本没带什么雨具。 在山里赶路最怕下雨,处在易书元现在这个位置简直进退两难,目的地还远没有到,跑回县城路更是不少,若是在下山的时候正好下起雨来就更危险。 “哎,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我进山了你开始下!” 易书元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先走着呗,实在不行寻地方避雨,再不济大不了淋成落汤鸡。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呢,此刻已经乌云遮天,易书元脚步的频率也加快了许多,甚至在相对平整的地方都小跑着前进。 不过说实话,此刻有一种清风徐徐柔面颊,让易书元舒适到浑身上下毛孔大开的特殊感觉,或许雨中漫步也挺不错的? 易书元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了。 走了一刻多钟,眼看天色越来越不对,一场不小的雨就在酝酿,易书元还哭笑不得地发现,左侧稍远处的一条山道中还有几人也在赶路。 那几人似乎已经累得不行了,赶路的速度也比易书元平时走得还慢。 易书元瞧着应该是三个儒生,远远看一个是明显的襕衫,另两个看不清细节,大概是直裰或者直身之类的儒服,浅蓝和白色的衣衫加上头戴儒巾,八成是结伴来山中游玩的书生。 易书元提着东西健步如飞,而那三人上气不接下气,相比较之下,令易书元心中感叹,对方那才是正宗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过易书元也没心思和人套近乎,脚下不停歇地朝前赶路。 但易书元没打算接近那三人,他们三个在发现易书元之后,下意识朝着他的方向走。 “呼呼” 雨还没彻底落下,风已经带着湿味,又过去仅仅几息时间,天空率先有细雨落下,随着山风扭动着打在易书元身上和脸上,感受到一种潮湿的土腥味。 糟糕,已经开始下雨了! 易书元心中有些急躁起来,这种细雨还不至于马上把人打湿,但终究不是办法,而且山中这会开始出现一层朦胧的薄雾,这同样不是好消息。 雾虽然不浓,但能见度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前方一片山壁的后有一棵巨大的古松,树干被山壁挡着,但那伞盖般巨大的树冠已经伸开一侧。 易书元心中一振,虽然下雨天最好别躲大树下,但距离惊蛰都没到,而且这种绵绵细雨大概率不会打雷,应该能在那边暂避。 易书元脚下行进的速度愈发快了,这让后面稍远处拐道过来的三人叫苦不迭,他们快跟不上了,而且因为山中起雾,远远看去那个身影已经若隐若现,这情况像是要在山中迷失方向。 这会可顾不上矜持了,三人焦急之下,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 “兄台~~~”“前面的兄台请留步——” “兄台请留步啊~~~” 易书元听到了三人焦急的喊声,他回头一望,发现这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被他拉开了不短的距离,在这山路崎岖林木侧生的地方,几乎要消失在雾气中,他便向着那边喊话回应。 “三位,向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前方有一古松,我等可在此处避雨,我在此等候,还请快些过来——” “好,我等马上过来——”“多谢兄台——” 后方那三人心中大喜,赶紧振作精神前进,前头那人果然没有远去,而是在那边等他们。 等三人到了近处,确认他们不会跟丢了,易书元也不等和他们挨近,就赶紧继续往前,毕竟衣衫已经泛潮。 “我就在前头,几位快些过来!” 喊了一句后,易书元快步向前,很快越过闪避转向内侧,但随后就愣了一下。 那棵古松之下竟然有一个茶棚,他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快步向前,但很快脚步就缓了下来。 这种地方过路的人很多么?为什么会有一个茶棚? 精怪?妖物?山神?还是真就只是茶棚? 在易书元愣神犹豫的时候,后面三个书生紧赶慢赶终于也过了石壁。 “兄台,我等可算是赶上你了!” 说完这句话,三人中就有人发现了茶棚,顿时面露惊喜。 “咦,这有个茶棚!”“真有!” “果真如此,哈哈,避雨的地方有了!” “走走走,快些过去!” 三人赶紧过去,但走到一半却发现易书元没动,脚步也不由跟着慢了下来。 “兄台,为何不去茶棚那里?”“是啊,莫非” 三个书生也不是蠢人,顿时也觉出味来,荒山野岭遇骤雨,雾气缭绕之中突然出现一个茶棚,确实有些诡异。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四个被细雨淋着的人就这么分两拨站在茶棚十几步开外,不敢走入茶棚中避雨。 茶棚中的灶台那边热气腾腾,冒出的水汽和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显得有些不真实。 一个老翁像是才从灶台忙活完,提着一个水壶慢慢走向外头,转头一瞥就看到了茶棚外的四人,他将茶壶放在台边后纳闷道。 “四位客官,山中下着雨呢,为何不入茶棚避一避呀?” 易书元再三犹豫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若真的是玄奇且厉害的恶物,只管扑过来就是了,还须这么墨迹?大不了不喝茶。 这种时候,露怯并不明知,易书元觉得转身就逃不是最好的办法。 见到易书元动了,那三个书生犹豫一下,也还是跟着走入了茶棚,也就在四人进入茶棚后不久,外头的雨势也哗啦啦地变大了。 易书元只是提着东西站在茶棚中,视线审视茶棚各处,并且始终留意老翁,那三个书生有样学样,也不敢落座,并且纷纷挨过来就要客套。 “多谢兄台方才指路,敢问兄台是” “先不忙介绍。” 易书元摆了摆手低声说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反正不想在这种时候自报姓名住址信息,三人见他语气严肃也不敢多言,只是小心看着老翁。 在这过程中易书元还快速查看了一下包袱,只是布沾了细雨,里面的书都没事。 老翁看他们几人的反应,笑着摇了摇头,提着茶壶走向最近的一张桌子。 “老朽在此设立茶棚,偶尔为人行个方便,并无甚恶意,四位若是不嫌弃,尝尝老朽亲手炮制的松雾茶,驱一驱身上的寒气。” 松雾茶易书元心中刹那有灵明一动,缓缓抬头,视线中,茶棚檐口外古松挺拔翠盖一片。 这一刻,易书元仿若双目有神游于身外,恍惚间,身边的茶棚如影如雾,所见之中唯有实质的古松挺拔,以及沁人心脾的茶香阵阵。 这茶棚乃幻化所造!遮雨的只是古松!但这茶是真的,并且有益无害! 易书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穿的,再加上之前经历的种种,他只知道此刻心中明晰,或许他易某人也并非纯粹的普通人! 第26章 茶棚趣事 易书元心中有疑惑有惊喜,但在此之外,他的紧张感放松了下来,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玄奇之事吗? 这么想着,易书元微微一笑,主动走向老翁身边的桌子,拉开一张凳子便坐下。 那三人张了张嘴,其中一个“哎”了一个字,就被同伴拉扯两下不再出声,一起站在那担忧地看着易书元方向。 而易书元笑着摇了摇头宽慰道。 “不过是一间与人方便的茶舍而已,老伯,我想尝尝这茶水,不知方便不方便?” “又有何不便呢!” 老翁从桌上茶具中翻正一个杯子,随后提着茶壶为易书元不急不缓地倒上一杯茶水,茶色湛清,茶香淳厚,只是闻一闻就让人精神一振。 易书元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下,就抿了一口,顿时一股甘甜暖流带着清香浸润舌尖,就算两辈子的易书元都不是什么讲究人,从来不懂什么茶道,也觉得此茶甚妙。 “好茶!阔南山雨雾微朦,青峰春浅意云烟,不愧松雾之名,好茶!” 易书元即兴之作令老翁眼神渐亮,闻言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公子好才情,此言令老朽甚是欣慰!嗯,三位也不要在屋檐边吹风了,何不过来坐坐呢?” 易书元也向着三人微微点头。 三人明显犹豫了,扭捏一阵之后也走了过来,全都围坐在易书元同一桌。 老翁一一为三人倒茶,几人见易书元没什么事,也就品尝了一下,顿时连声“好茶!”,令老翁笑容不止。 不过易书元的脑子里却在联想着某种剧本,这三家伙其实挺好骗,如果我也是妖物幻化的,那不就中招了? 不过其他人当然不知道易书元的心理活动。 茶壶被老翁放在桌上,他自己去灶台继续忙活了,易书元四人就坐在桌边相互介绍。 不出易书元所料,这三个书生是上山游玩的。 身穿白色襕衫的那位叫楚航,自称是半个元江县本地人,但从反应看应该没听过易书元那个故事,也可能是才回元江县,而那个故事在城里的热度也已经消退了。 另外两人一个叫陆闵,一个叫张玉同,是从月州城那遇上之后随着楚航一起来的,易书元也乐得省去麻烦,简单介绍自己名字外加当地人士就是了。 这三人也是倒霉,刚刚一起奋力翻山越岭到没多久,正是体力耗尽寻地欣赏美景的时候,突然遇上变天,所以才会在易书元眼中这么不堪。 此时喝着清茶聊着天,几人也就熟络起来,加上对处境并不担忧之后,气氛不再像刚才那么尴尬。 那一边,老翁自顾自在灶台忙活,添完了柴之后,站在茶棚檐口边看着山中远方。 “这雨得下好一会咯!” 楚航等人在放松之后再没怎么关注老翁,但易书元其实一直在留意着他,听到他在那边的话,立刻转身看向他。 “老伯,那依你看来,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 “呵呵呵呵,若是寻常,至多也就再下半个时辰,但今日却不好说。” 陆闵也接话道。 “这,此话怎讲?你这店家还懂得观天象?” 老翁没有接陆闵的话,而是笑着提开水壶过来替易书元等人续水,一边看向易书元往茶壶倒水一边慢悠悠地说着。 “公子非寻常人也,老朽也就和你聊聊趣事可好?” “愿闻其详!” 易书元当然不可能不同意,他正期待着呢! 老翁点了点头,正好将茶壶倒满,随即放下手头的东西,拖过一张凳子在边上坐下,看着外头的雨悠悠说道。 “有一个娃娃,成天在水边嬉戏玩闹,因总有长辈管教着所以也没出过事,一日,娃娃哭着闹着,喊着自己的房子被人搬走了” “你这店家尽说笑了,房子怎么搬走呢?” 老翁笑了笑根本没理会说话的楚航,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娃娃平日虽然顽皮,但该刻苦的时候也刻苦,日子久了总能鼓捣着学一些本事,没能耐举重若轻,但是在滚石的时候推着走更远些还是可以的,这雨啊,就像是娃娃的眼泪,一直哭着不过呢,至多也就明早,雨是肯定会停的。” 讲到这,楚航三人听着发笑,自顾自在聊着自己的话题也不再留意这边,但易书元听得愣愣出神,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一幕,那日他从山溪中取黄石当砚台,一条“小泥鳅”逃窜了出去。 易书元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他自己想太多,而是老翁就在讲这件事! 好一会之后,易书元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原来如此,抢走一个娃娃的房子委实可恶,不过那人或许并非有意为之,哦,老伯,若是您能遇上那个娃娃,还请劳烦转告,我相信他的房子很快就会回去的。” 老翁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还是继续说道。 “公子不必多虑,虽然娃娃哭着很可怜,但那房子娃娃住过也未必就是娃娃的,本是天地给的,跟着谁也是看天,不若今夜几位就在此将就一晚吧?” 易书元也笑了,听了这话,他当然意识到那充当砚台的黄石是件宝贝了。 但易书元本来也不是什么贪婪小人,经历过夜审冤魂之事并见过林修那一刻的但当之后,他更是觉得,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至少这件宝贝,他不打算要。 倒也不是易书元担忧什么山野精怪的报复,如果真有能耐报复,何须等这么久呢? “老伯说笑了,我易书元并非什么圣人,但也不至于抢一个孩子的珍视之物,之前算是借用了一些时日,下次带来便会还回去的。” 老翁闻言站了起来,面对易书元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公子心怀坦荡,令老朽钦佩!” “不敢当不敢当!” 易书元赶忙站起来郑重回礼,弄得刚刚只顾自己聊天没留意这边的那三个书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方才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在拉家常来着。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书元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随后微微一愣,立刻站了起来,他环顾周围,茶棚、老翁、桌凳等都已经不见了,身边是粗壮的古松,抬头望去,顶上是华盖一般的巨大树冠。 雨已经停了,四人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靠着树干的古松树下,周围十几尺的地方都是干燥的,而在这之外还是湿润一片。 易书元心觉不可思议,先是拍了拍身上的松针和枯草,然后向着古松拱了拱手,这纵然是妖,心地倒是也不坏。 这一刻,易书元心中也有些兴奋,却也没有激动到太夸张的程度,毕竟很多事情隐有猜测,而且也见过真的鬼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易书元再看向树下依然昏睡的三人,带着笑意弯腰逐个将他们推醒。 “楚兄,陆兄,张兄,快醒一醒,快醒一醒,雨停了!” “呃嗬~~~”“睡得好香啊” “哎,哦易兄啊,我们” 楚航话音顿住了,因为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嗯?”“啊?”“这!” 三人不约而同地惊愕出声,语气助词居然无一相同,早预料到这一幕的易书元如看戏一般,觉得分外好笑。 “这这,茶棚呢?”“是啊,茶棚呢,难道是做梦?” “怎么可能!做梦会我几人都做一样的梦吗?” “莫非”“难道”“易兄,这” 三人看向易书元,易书元皱眉摇了摇头。 “莫要多说了,雨已经停了,你等还是赶紧下山去吧!” “是是是,易兄所言极是!”“对对,下山下山!” 三人支撑着赶快站起来,边走边拍着身上的尘土和枯草,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的样子。 但三人才走几步就立刻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向易书元。 “易兄?你不走?” 易书元笑着摇摇头。 “我本就是有事进山来的,岂能立刻就走呢,几位先请回吧。” 三人面面相觑,忽然有人意识到了什么,身子猛得激灵,再不敢多说什么,狠狠拽了拽另外两人,拉着他们匆匆离去了。 ----------------- ps:修仙的事情算是接下来才要开始了。 第27章 闹个乌龙 看着那三人离去的样子似乎带着一点惊慌,易书元站在原地纳闷了一会,忽然就哑然失笑,该不会他们把他易某人也当成什么山野精怪了吧? “这三家伙倒也是有趣!” 这么笑着,易书元提起地上的装酒的竹罐和那一包糕点,四下看了看山路就再次离去。 在距离古松位置大概小半个时辰山路的地方,易书元找到了一座山神庙,就伫立在一片相对缓和的山岗上,周围一边倚靠山峰,一边开阔但有不知名的几棵大树为小庙遮阴。 易书元舒出一口气走了过去,这庙的位置相对算是比较偏的了,显然这山神对香火并不算太过渴望,当然也可能是修庙的人缺心眼。 走入庙门,可以看到庙宇内部和外面一样斑驳陈旧,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供桌上有香炉烛台,以及一盘倾倒的贡品,那是一些不清楚啥时候供的馒头,掉得地上几个桌上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小动物扒倒的。 神像端坐在高台上,泥像还披着一件披风,看着十分威严,庙中心梁下有一片黄幡遮着神像肩部以上,只有到香案边才能看到神像全貌。 幡上有字,易书元轻声读了出来。 “司掌阔南山。” 易书元走到香案前,拿起一个馒头捏了捏,硬得堪比石头,看来这山神庙也许久没人来供奉了,但山神庙绝对不是没人来,因为庙里一些角落有生火的痕迹,还堆着一些柴禾。 柴或许有可能是山神所化的樵夫放的,但火应该不是他生的。 易书元提起封好的竹罐摆在香案上,又扶正供盘,放了三块米糕在上头。 “浊酒一壶,米糕三块,聊表寸心。” 做完这些,易书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和信徒一样在蒲团前下跪作拜,一来他两世都没这习惯,二来他不是来求神的,三来他和山神照过面聊过天,说点可能不自量的话就是,他易某人想的不是低人一等的那种交情。 是的,来了这山神庙之后,易书元心中有种感觉能让他确认,之前那樵夫就是山神。 所以易书元只是向着神像拱了拱手,随后才离去,他这至多算是来套个近乎,而既然对方不想现身,他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留在这。 毕竟易书元人都到这了,一山之神哪能不知道他是专门来此的呢? 临出门时,易书元回望那山神像,心中想着,一介凡人能活多久呢? 在没有高铁、飞机、汽车,到处都是山野,道路条件原始且不乏危险的世界,他易某人又能走多远呢? 但易书元认为自己身上也是有一些特殊的,或许能得山神解惑,或许他也有机会能够一窥仙道?即便不成,结识一些神鬼乃至精怪也未尝不可。 走出山神庙,易书元微微一笑,心趣顿生,双唇开合吟唱而去。 “伐木哟~~取薪~过人生~~~一壶浊酒~~~米三升~~~” 声音高远婉转,并不比之前樵夫所唱的差,甚至那份悠然气度都不曾落下,或者说易书元也自有易书元自己的心气。 因为在古松树下睡了一觉,时间已经耽搁得够久了,既然没见到山神,易书元便打算回去了,阔南山并不小,他也熄了原本去山南岗走走的念头,从现在这个位置过去的话,再回县城天肯定黑了。 一路山歌伴着小调,易书元再次路过那古松之处,向着那大树拱了拱手后也不做停留,哼着曲回去了。 那一包糕点也没有全都放在山神庙,而是还有一半在易书元自己这,算是当午饭了。 ----------------- 元江县衙门处,一个身影慌慌张张跑到了县衙后方的一处院子,直接就这么跑向了主簿吴明高办公的官署。 人还没到,声音先一步进入了屋内。 “舅舅,舅舅,我在”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吴明高抬头看了进来的人一眼就呵斥着打断了他,来人畏缩了一下,放慢脚步走到桌案边,低声道。 “舅舅,之前下雨,我和两个友人在阔南山遇上怪事了!” “下雨?” 吴明高瞅了一眼门外,县里似乎是没有下雨,那看来是一场山雨,他继续写着书文,随口问道。 “什么怪事啊?” “舅舅,我跟你说啊,我同友人才上山不久,山里忽然就开始下雨了,然后遇上一个儒生,他带着我们去了一个茶棚,那茶水清香沁人心脾,似乎是叫松雾” 原来在这管吴明高叫舅舅的人正是楚航,随着他不断诉说,吴明高也渐渐停笔。 “然后我们被推醒了过来,却发现那茶棚和老翁都已经不见,周围不过是一片荒山野岭,只有那儒生还在!当时我们有些瘆得慌,邀儒生一同下山,他却笑着不来还好我反应快,明白他定也不是人!” 吴明高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的亲外甥。 “你真遇上此等玄奇之事?莫非你在外读了几年书,学会寻你舅舅开心了?” “哎呀舅舅,我哪敢呐!对了,那书生说自己叫易书元,也是元江县人,但那定是让我们宽心的说辞,他与那老翁谈笑自若品茶论诗,还聊家长里短呢,怎能是人!哎?会不会是因为” 楚航忽然惊叹出声,他被这件事勾起了小时候的心事,只觉得是自己招了妖邪,越想越觉得惊悚,以至于有些心神不宁。 吴明高此刻已经是失神状态,心中更泛起波浪,但看看自己外甥这不安的样子,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楚航看着自己舅舅则一脸的古怪,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赶紧说道。 “舅舅,我真的没骗你,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呀!” “嘿嘿,我晓得你未曾骗我嗯,你随我来。” 说着,吴明高离开书案走向门外,楚航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两人在县衙内穿院过廊,期间也有一些衙役差吏恭敬行礼。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文库的位置。 吴明高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轻轻推门而入,易书元果然不在里面。 “易先生果真去了阔南山啊” “舅舅,你嘟囔什么呢?” 吴明高脸上带着笑意,叹着气摇着头看向楚航。 “你遇上的并非儒生并非什么山中妖精,而是帮忙修撰本县县志的一位先生,正是易书元易先生!” 吴明高故意没说易书元是文吏,反而用了其余多种词汇来概括他的工作,这话听得楚航愣住了。 “啊?这此话当真?” “我还骗你不成?也是你们外来不知事,这易先生乃是一位奇人,他那一双眼睛,能见鬼神,若你们在山中见到的确实是他,那么茶棚玄奇之事应当是真的了” 楚航神色莫名,能见鬼神之人? “不对,舅舅,您怎么好像还是没相信我呀!我还不如一个外人能” 楚航说着说着话音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一个过廊处,易书元正从那边缓步走来。 “舅,舅舅,就是他,他就是那位儒生!” 吴明高不理会外甥的大惊小怪,笑着向着易书元拱手。 “易先生可是从阔南山回来?” 易书元边走边拱手回礼,看到楚航这样,脸上就忍不住笑意了。 “正是从山上归来,楚兄,我们又见面了!嗯,我既不是山鬼亦不是妖怪啊,哈哈哈哈哈哈” “呃,易兄呃呵呵,哈哈哈哈” 楚航终于反应了过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尴尬之余不由也跟着笑出声来,心里也不由大为宽松。 第28章 物归原主 晚上,楚航和两位结伴回元江县的朋友又在同心楼汇合了了,三人点了一桌子菜,把酒言欢的同时自然也聊到了白日里的事情。 “这么说那位儒生不是精怪之流,而是人?” 张玉同这么说着,楚航一边夹菜一边点头,为了怕两个友人看不起一介文吏,更是用才听说的那个案子来抛砖引玉。 “酒咱们可以慢慢喝,还有一件奇闻两位要不要听听?” “什么奇闻?” “嘿,元江县衙夜审阴魂为其伸冤!哎先不忙乱想,此事可不是假的,就是前阵子发生的事,整个元江县人尽皆知呀!哎那边的小二,前阵子县衙为鬼伸冤的事还记得不?” 楚航前半句是对同桌两人说的,后半句则是朝着在另外桌子那边送菜的小二喊的,后者回头看了一眼道。 “那哪能忘啊!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种事,那该死的恶商还关在牢里呢!大家都说等行刑那一天要去看呢!” 听闻小二的话,陆闵和张玉同面面相觑,然后看向楚航。 “赶紧讲讲!”“对对,莫要卖关子了!” 随着楚航的叙述,两人的也逐渐被案件的离奇所吸引,更是意识到那易先生也不是一位简单的文吏了。 陆闵,张玉同听得有些心潮澎湃,忍不住说道。 “那为何不邀请那易先生前来一叙呢?我等在山中也算是有缘相逢啊!” “是啊!为何不去请易先生呢?” 楚航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舅舅说,人家呀,本就不是寻常凡俗之流,在县衙修撰县志也不过是兴之所至,那书法造诣堪称大家,我等寻欢作乐之事在他那不过儿戏,叫我不要去打搅他,若是惹得这尊隐士不喜,拂袖离开县衙,他就拿我是问呀!” “楚兄,你这”“我等在你舅舅眼中竟如此不堪” “哎” ----------------- 易书元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他,此刻已经入夜,他坐在文库的书案前,正写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这可不是“不正经人”写日记,而是纯粹记录玄奇趣事,他一边写,一边也意识到一个新问题,不由幽幽叹着。 “哎,以后自己出门游走,纸张是个大问题啊。” 易书元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会遇见很多人很多事,种种精彩的故事他都会想要记录下来,以后的纸张书籍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会拖个大箱子,实在有些不便了。 想着想着,易书元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但心思就是停不下来,此刻的纸面上,他也正好写到醒来后茶棚都消失的事情,不由心中微微一动。 或许将来能遇上什么仙神玄奇之事,能恰巧解决心中忧愁吧,这么想着,易书元看向了那充当砚台的山石。 易书元渐渐犯困,迷迷糊糊的一个瞌睡过去,再醒来居然已经是天明时分,他抬起头来看看外头已经放亮的天色,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将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 “嘶怪不得睡得这么冷。” 易书元看看桌面,将昨夜写的东西收好,起身跺跺脚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向吴明高去请个假,既然昨天答应了归还这块石头,他也就不拖到下一次休沐了。 这点面子吴明高自然不会不给,易书元打过了招呼,直接去外面街上买了点吃的就匆匆往山里赶。 这一次易书元目标明确,所以没往山神庙的方向走,路过古松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天公作美外加脚力好,还没到中午的时候易书元已经到了那一条山溪边上。 易书元先在这涓涓细流溪水叮咚的地方喝了点山泉水,嘴角尚有泉水滴落,视线已经在溪流上下游曳,没发现那条小怪鱼,倒是有一些螃蟹在活动。 “算了,先把房子还给你吧,嗯,我记得是这个地方!” 易书元四下瞅了瞅,来到了一处溪流的落差处,将油纸伞和包袱放下,从包内翻出被他充当了一段时间砚台的黄石,并摆在溪水落下的位置。 这石头大致还是当初模样,只是在凹痕中心始终有一圈墨迹洗不掉。 当石头被易书元放好,顿时一股清泉打在石砚的凹陷处,激起一圈圈水花,更是荡起一层层墨晕,阳光射来,一片浅浅的彩虹时隐时现。 易书元痴痴地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撑着膝盖站起来,回想着古松下老翁的话,他笑着朝对溪流中说喊着。 “娃娃~你的宝贝房子给你放回原处咯!” 易书元满怀期待地等了好一会,但没有任何回应。 溪流中也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小鱼钻出来,易书元顿觉无趣,再站了一会才捡起自己的伞和包袱,朝着山南岗的方向走去了。 等易书元才离开有一会了,溪流某处的枯枝烂叶下面,一条浅黄色小泥鳅模样的小鱼悄悄钻了出来,冒出溪水表面吐了两个泡泡,瞧见那一抹彩虹处,尾巴一抖,带起一片淤泥窜了过去。 黄色石头下面,那飞溅的溪水透着一股墨色,小泥鳅一呼一吸显得分外惬意。 正在这时,水边忽然有声音出现。 “点墨压灵台,智慧生天意啊,造化啊,你这娃娃倒是好运气!” 一个满面风霜樵夫模样的汉子,正站在那看着溪水中的黄石和水下的小鱼,后者一下缩回了石头内,而樵夫则望向了山南岗方向,这书生看来非同一般呀,怕是有大智慧之人! 而另一边的易书元正在接近山南岗,有一阵子没来这了,今天顺来爹娘墓前看看吧。 但易书元才踏上山南岗,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在这了,刚刚还在水边的樵夫此刻就坐在一捆柴禾上等他呢。 易书元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拱手行礼。 “昨日还想着何时能再见,今日便得以见君,易书元有礼了!” 樵夫微微点着头站起来,这时候易书元才发现他的脚边还摆着一只竹筒,正是昨天他放于山神庙装酒的那一只。 易书元的喜色流于言表,心道比起那些求神拜佛的信徒,他也算是能和山神面对面说上话了。 樵夫一边望着山溪方向,一边活动着筋骨,口中慢悠悠说道。 “想必你已经知道那黄石是件宝贝了吧?” 易书元哪能不知呢,他走到近处,话语也十分坦诚。 “确实已经知晓,昨日有茶棚老翁借趣闻告知易某,正因为知晓,遂今日归于原处,若只是普通山石,我倒是直接拿来用了。” 樵夫又笑着坐下了。 “你不光是说说,也确实这么做了,凡人有此等胸怀,委实难得,可我若告诉你,这样做未必是一件好事呢?” 易书元眉头一皱,一脸疑惑的看向樵夫。 “为何?是那娃娃依然记恨于我?” “非也,随着娃娃灵智日清,将来便会明白你于他有大恩德。” 山神看向山溪方向,自顾接话下去。 “常言道,水族灵物,凡有志者皆欲化龙,娃娃道行虽然浅薄,然灵明生智慧,终究是机会更大了一线。” “难道真的妖怪修成了就要害人?” 易书元走到近处遥望山中景象,也等候樵夫说下文。 “自然不是,天下妖物精怪魑魅魍魉,害人者众多,然在这阔南山一隅,我还算是了然于胸,少有那种邪祟。”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也有么?当然这话易书元藏在心中,没那么不识趣现在问出来,而樵夫也继续说了下去。 “修五百年化蛟,成蛟再苦修五百年,方可期化龙之梦,一旦跃过这道坎,则天地广阔!” 易书元兴趣大增,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五百年是整好五百年,还是能有些出入?” 樵夫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易书元能问出这样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道。 “这自然是指的道行,若真的五百年一到便可化蛟,天道也未免太过仁慈!其中劫难重重,若度不过,道行倒退还是万幸,稍有不慎则身死道消。” “那么也有天赋异禀之辈,以较短年岁修得深厚道行的咯?” 樵夫笑了。 “树有高低玉分好坏,就如有人被称神童,习文落笔由如神助远胜常人,万物亦可遵循此道也。” 易书元暗暗记下,而樵夫还在说着。 “娃娃化蛟,山中溪流是不够折腾的,需兴水势冲入大江大泽水灵充沛之所。” 易书元心中一动。 “您是说娃娃下山的时候可能会兴起洪水,让附近百姓遭灾,我今日之事也算担了因果?” “确实会担一些因果,不过并不是他下山的时候,若他能修到那一步,也容不得他在阔南山胡来,况且娥水这么近,用不着大动干戈,一道山洪便可入江。” “但是那时候我便管不到他了,是福是祸,是德是孽,难以预料,你并非只是归还山石,而是留了智慧在上面,与你的干系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想得有些远了,易书元听得哭笑不得。 “我说山神大人,这事往少了说,起码也得几百年后了吧?我易书元一介凡俗,何德何能可以活到那时候呢,又有何资本去烦恼呢?难不成现在去溪边拿回来?我可做不来这等事!” 易书元这会放松了不少,一边和樵夫聊着,一边竟然开始从包袱里掏出点心来,翻弄糕点的同时还说着。 “人生来懵懂,万物众生亦是如此,正邪有时候或许是一念之间,但这一念源于教化,娃娃终究还只是一个娃娃,尚不知对错善恶,习得恶为恶,习得善则为善!” 听到这里,樵夫终于再次站了起来,在易书元抬头的时候,见到樵夫带着笑容站身前,向他拱手作揖。 “阔南山神,黄宏川。” 易书元略微错愕之后也面露欣喜,赶紧放下糕点拍了拍手后回礼。 “县衙小吏,易书元,山神大人定是知道我底细的。” “嘿,正好,借花献佛,我带了你给的酒,不介意一同用点午饭吧?” “哈哈哈哈,求之不得!” 山神此刻极为洒脱,而易书元能和阔南山神关系更进一步,自然难掩亢奋。 第29章 惊蛰劫变 山石为桌亦为席,易书元摊开包袱,用里面的糕点当下酒菜,和山神一起坐畅谈。 “这么说,你还真不想去考取功名?” 黄宏川略感诧异,以易书元的情况看,绝对不是没希望考上的那种人,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居然想当个游走天下的说书人。 好吧,易书元的想法其实复杂多了,但在黄宏川这简单理解之后还是归结为“说书人”三个字了。 听到黄宏川如此诧异,这会已经放松许多的易书元也笑了。 “山神大人不是也说过,我这样的人进入官场是受不了那种污秽的,所以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去做不是很好吗?” 黄宏川摇了摇头。 “初见之言,尚未窥得你赤诚天真之心,现在让黄某再说就未必了,若你能为官,想必会是一代贤臣!” 易书元又有不同的意见。 “先生所言差矣,我易书元也是人,人性有时候是经不起考验的,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不去考验,我很怕自己成为此刻嗤之以鼻的那种人,何必去蹚本就讨厌的浑水呢,做自己喜欢的事,倒是能保持天性自然。” “有你这句话,我便愿意信你能出淤泥而不染!” 易书元咧了咧嘴,送了一块掰碎的米糕进嘴里,这山神怎么老劝他做官去呢。 搞得好像易书元鼓捣其他就是玩物丧志,专心科举就能考取功名一样,我易某人也得卷的过人家啊! “不说这些了,在下志不在此,倒是对红尘众生之事非常感兴趣,正想向山神大人你求教。” “也是,我操什么心呢。” 黄宏川不再多说,和易书元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也渐渐叹服于易书元偶尔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糕点差不多吃完了,易书元全程用自带的竹罐喝水,黄宏川则自斟自酌,言谈不曾停下,且话题逐渐向玄奇之事转移。 “原来如此,妖物若道行精纯,妖气就浅,若为祸造业,就可能妖气驳杂浓郁,状态不同气息也不同。” “正是,但也有一些隐藏之法,不过常人别说是分辨了,便是能嗅到的人都万中无一。” 说到这,黄宏川抿了抿酒水特意叮嘱道。 “虽然我说妖物分得好坏,但你将来若是遇上妖魔鬼怪之流,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哎,一个人喝酒真是无趣。” 这话明显说给易书元听的,易书元犹豫一下,将自己桌上自己竹罐里的山泉水倒了,然后取了黄宏川那边的竹罐往自己的容器里倒了一点酒。 “我只能浅尝辄止,陪山神大人喝一点。” 黄宏川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和易书元碰了一竹罐后抿了一口酒,然后立了看戏一般等着皱眉头的易书元喝酒。 这酒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土酿米酒真材实料,酒味非常大,易书元上辈子极讨厌喝酒,这辈子也没碰过,但杯都碰了还是忍着喝了一口。 嗯?哎! 酒水碰到嘴唇和舌尖,化为一股醇香弥漫,易书元下意识就又多喝了一口进嘴里,顿时苦味翻卷的同时又有辛香漫过口腔,回甘缓缓上涌,之前冲鼻的酒气在这种口感加持下也变得好闻了起来。 恍惚间,易书元仿佛通过这杯酒,感受到了酿酒人情感,仿佛感受到了两代人土酿倾注的心血和喜悦,这已经不只是味道层面了。 易书元愣愣盯着装酒的竹罐,然后看向黄宏川那边的竹罐。 这世界的酒不一样?这东西原来这么好喝?亦或是因为我不一样了? “一杯酒,恍若人生!” 黄宏川期待已久的事情没发生,这哪是第一次喝酒之人的表情,分明是一个嗜酒之徒的沉醉。 “我再尝尝!” 易书元立刻拿起对面的竹罐再倒了一些,见黄宏川一脸怪异,赶忙又将竹罐还回去,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碰杯同饮。 两人话题不断,易书元有什么说什么,又聊到很多他感兴趣的事,问了是否存在仙人之流,因为那桩案子的原因,更细问了幽冥之事,还有一些前世今生之类的探讨,甚至还谈到了天界。 只可惜天界天庭不是易书元想的那种,甚至都不止一个,几方天庭虽各有不同却也大同小异,上头都是神修,虽然黄宏川颇有些讳莫如深地没有多言,但还是让易书元通过所聊的香火之事,明白上面并不是那么自由的。 原来神有这么多种,原来神也这么复杂,原来神也分兼修和主修 “嘿,将来哪一天我大限将至却不得再进一步,说不得也得要飞升天界咯” 黄宏川这么自嘲一句,再看向竹罐却发现酒水已经开快见底了,转头望向易书元,在已经醉态显露。 黄宏川不由露出笑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这个后生聊了这么多,但自觉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易书元脸色微醺,将最后的酒水均分到两人的竹罐中,提到了今天最后的问题。 “人生苦短,倾我一生怕是也难以看遍人世红尘,请问山神大人,我易书元能否修仙得道,以延寿元?可有指点?” “易先生,你醉了!” 黄宏川,摇了摇头,到底是第一次喝,酒量确实不行。 “求仙成道,也是凡俗诸多幻梦之一,然仙道浩渺万法求真,仙缘难求,仙路更是莫测登仙者,当审视本心,你志在红尘故事,可即便在这山中,你也尚未能做到心如止水,一到红尘如何能稳住仙道之心?醒来不过泡影!” 说完,黄宏川站起身来,望着已经醉倒的易书元微微叹息。 “我一介神修,虽无仙道妙法罢了,且我助你一手,自审内心吧!” 话语间,黄生明伸手在易书元眉心一点,随后将最后一点酒饮尽才缓缓离去,留下一个趴在地上的易书元。 易书元醉得迷迷糊糊,但也听到了黄宏川的话。 审视内心方可心如止水? 若说真要说起来,易书元内心确实有地方不敢审视,甚至不敢去想,他手撑着身子抬头,天空已是满天星辰。 不过是这么一竹罐酒,不过是这么一点糕点,我竟然和阔南山神聊了一天么? 在醉酒状态下,易书元看着星空点点随着视线腾挪仿佛带出残影,如若流光。 看着看着,易书元翻身躺在山石上,缓缓闭上眼睛,渐渐睡去了。 但第二天早上,易书元却并未醒来。 山中鸟儿叽叽喳喳,有画眉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易书元却还是睡着,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是如此,若非微有鼾声,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 这期间却并无什么山中鸟兽来伤害易书元的身体。 此刻的易书元在梦中,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回到了竹山县,他吟着《桃花源记》坠入了堵河中 流光远去若即若离,易书元瞪大了眼睛,尽管心中有强烈的恐惧,但他还是如当初那般伸出了手,并且握得更紧。 轰~ 流光炸开,无数光芒散向天地,易书元被冲击得在水中翻滚,但用力握紧的手心依然残存着光芒,这一次他没有浑噩过去,直面那一股犹如天倾地覆般的恐怖压力。 这一刻是第四日,子时,惊蛰至! “轰隆隆” 九霄风云悸动,春回大地的第一声雷响在阔南山上炸开。 “呼呼” 一时间,阔南山上忽然狂风肆虐,天空雷云在顷刻间密布起来,滚滚滚雷霆在云中闪耀。 “咔嚓——轰隆隆——” 闪电照亮整个山野,乃至整个元江县,多年春雷都难有这样的威势,只惊得天地间万物生灵瑟瑟发抖。 “轰隆——” 一道闪电打在山南岗边缘,距离易书元不过几步之遥,他霎时间睁开眼睛,愣愣看着天空雷霆,眼中倒映着无穷闪电。 这雷霆不光在天上,还在他心中,五脏六腑如被天光洞穿,内景之中如万马奔腾,双目泛青雷霆肆虐,随后如血一般溢出体表浇灌全身。 “啊——” 强忍住这一切的易书元终于发出一声惨叫,但下一刻却起身怒而向天。 “轰隆隆——” 只是这一切又好似皆为梦幻,因为若外人在此,易书元依然躺在地上睡着 ----------------- 也是这一刻,阔南山山神庙中,一个身影踉跄着跨出庙宇,惊骇地看向天空,这不是寻常雷响,可他又找不到异常在哪。 但身为阔南山正神,黄宏川连通地脉与山同感,分明能察觉到阔南山处于某种风暴的中心,无劫雷,但惊蛰节气的气息之浓郁数百年来前所未见。 此乃风雷蓄势之感! 可是,劫从何来,劫在何处?何人渡劫? “难道!” 黄宏川忽然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骇然看向山南岗所在,但这一刻他竟没有勇气过去,甚至不敢去算前因后果! “噼啪——” 一道闪电落下,黄宏川刹那间遁入地下。 “轰隆——” 山神庙屋盖被炸开,闪电正中神像,神像所披衣袍碎裂,黄宏川自己也觉得天旋地转。 ----------------- ps:虽然好像没啥用,还是求一求月票推荐票,关键是追读和读书时长,影响到本书的后续推荐的,各位朋友们! 第30章 入道而已 山南岗上,天地威能并非是以雷霆在天空展现,易书元昏睡在地上,任由风吹雨打,身魂以内一片混沌,其中又有内景化生。 “轰隆隆” 雷霆在易书元体内显化。 惊蛰雷响,蛇虫复苏毒物现! 自易书元手、脚、头、躯干各处,从虚到实,内邪纷纷显现,于内景之中更是出现无数蛇蝎毒虫,让易书元的精神想逃也无处可避! 梦境内景之中,易书元脸色苍白,天空雷霆照亮黑暗,他站在山巅,下方是黑压压无穷无尽的蛇虫淹没过来。 根本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仅仅片刻,万千毒物就将易书元淹没。 惨嚎声在恐怖而密集的啃咬中响起,易书元浑身颤抖,若能立刻死了也就罢了,但身体的感觉却一直都在,仿佛他自己的血肉永远也啃不完。 这简直比炼狱中无尽刑法还要可怕,易书元的意志都几近崩溃,既痛不欲生又不想就此死去。 逃,我要逃离这里! 身陷蛇虫之中,易书元在奔溃边缘,升起强烈求生欲和强烈求死欲,在这种矛盾中,人在山巅便纵身一跃。 但毒物并未离开身躯,反而不断从周围山体上飞跃而出,将易书元包裹成一个毒物构成的恐怖黑茧。 而易书元还在不断下坠,就好似刚刚那山峰下面是没有尽头的九幽! “天威至此,若要取我性命,那便拿去好了!” 易书元怒吼出声,无数毒物竟要往嘴里钻,此刻天空星辰闪耀流光溢彩,天空电舞银蛇般的雷霆在此刻突然一道道落下。 “轰隆隆——”“轰隆——”“噼啪——” 雷霆正好击中易书元,或者说击中那颗毒物大茧。 “啊——” 惨叫中,雷光反而将裹住易书元的蛇虫击碎,无数毒物如雨而下,易书元的身躯上完全被雷光覆盖,如坠火海 “易书元,莫要再坚持了,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就此消亡了——” 山巅上,有华服仙人在大喊,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似乎和易书元自己有几分相像。 “易书元,快些拉住——” 山腰处,有人伸出手,身边摆满了奢华之物,金银美玉佳肴美酒。 “易书元,再下去就是九幽消亡之处,再难救你了——” 山底,一人姬妾成群,有着无尽美好与温柔,他也想救易书元,也有着几分熟悉。 而易书元还在继续下坠,亿万毒物之中,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三处地方呢 ----------------- 阔南山中,恐怖的雷霆持续了一夜,后半夜更是伴随着狂风暴雨,直到天明之前才逐渐减弱。 这一夜,易书元就这么睡在露天的山上,任由狂风暴雨吹打,到黎明之前,雨势风势才渐缓 “唧唧~啾~~” 鸟鸣声在身边的树梢上响起,听起来很像画眉,或许就是之前那一只。 易书元的眼皮微微抖动,随后缓缓睁开眼睛,眼角和发梢有水滴落下,衣衫更是早已湿透,全都搭在身上,乌云在快速消散,当他撑起身子看向东方,天边的朝霞已经为昏暗的天地带来一抹红晕。 易书元的头巾已经被风雨吹走,此刻披头散发的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来,拧着长发上的水,将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身后,就这么站着看向东方。 大地的远端太阳正在升起,阳光刺破苍穹,照亮了山南岗,易书元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缩小,整个人身上开始冒出白气。 白气蒸腾如雾,在这种几乎无意识的状态下,只片刻,易书元的衣衫竟已经干燥,他失神地看向身上,只觉得阳光带来了一层常人绝难见到的模糊火焰,在他身上如水般流动跳跃。 此时,在易书元的眼中,山里既有山雨停歇后阳光下的清新,更有一层模模糊糊灵雾,它同山中万物都交缠在一起,又如同微弱波浪略有动荡,更在太阳缓缓升起之时会有相应变化。 有浓有淡,时强时弱,隐有潮汐涌动的感觉。 “这便是所谓灵气吧。” 低声自语着,易书元这会真有些分不清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二十一世纪的自媒体工作者穿越到了异世,还是那个疯癫之子魂梦他界。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虽然对过去心有迷茫,但有一点易书元很明确,如今的他就在这里,他就是他,兴趣未变,梦想未变! “我易书元无意做那仓颉,也可能会无意间偶行了那仓颉之事,嘿,神游万千拾道碎,既有全天道之功,总不能叫我自裁吧?易某人求一个问心无愧便是!” 前生之世,道全天地损,当今之世,天地全而道缺,一次坠河天地换,如今算补得天道完满,算不算莫大功德?只是换我能入道修行,够不够格? 易书元喃喃的同时既对心自问也是在问天地。 正在这时,易书元忽然心有所感在此刻转身,看到阔南山神已经站在身后,他皱着眉打量着易书元,神色怪异又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是你?你没死?” 易书元笑了,你这山神向来高深莫测,没想到也有这种表情。 “很显然,天不收我!” 此时此刻,易书元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天地之力在纠缠,周身雾气环绕不散,如同淡淡的雷云,其中更应有电光闪动,就好像那劫数还未过去。 只是在易书元说完话之后,一切气息迅速消散,雾气化为乌有,雷电如同错觉,就连易书元那泛着青丝的眼眸都归于平常,再次化为那个好似凡俗一个的书生,在黄宏川眼中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天地间,竟真有一朝成道之人?” 黄宏川心中激动非常,甚至身躯都微微颤抖,这种颠覆世界观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就算他是阔南山之神也难以冷静。 “一朝成道?” 易书元神色茫然,口中喃喃自语。 “怎可能是一朝而且,也不过踏破心关得以入道罢了” 说着易书元对着黄宏川笑道。 “山神大人真是说笑了,也是因为山神大人昨日提点,我才粗明心中内景,有了一种‘道’的感觉,但对这世间玄奇的认识,依然不过无知书生一个,还是需要以修行妙法为依,方能将心中之道显化出来。” 易书元字字真心,但心里也绝对不是像表面那么平静,而是充满了激动与亢奋,只是昨夜的那种感觉尚在,以至于一言一语都好似飘忽天外。 易书元想要修行,还是需要有法可依的,但即便还未踏入修行之门,他却已经明晰自身的底蕴,算是并不迷茫,甚至对这份底蕴如何显化都已经有了想法。 而黄宏川这边也是心绪难定,他昨天确实与易书元一同饮食,但说到底他还是一山之神,虽然敬佩易书元的为人,可对于易书元多少还带着一点神奇看凡人的心态,今日却不敢有丝毫轻慢之心了。 至于易书元嘴上说的“基础”?黄宏川有些不相信这种说辞,又不好贸然询问,因为心里有点乱,一堆话到嘴边却化为苦笑出言。 “不敢在先生面前为尊,先生一口一个‘山神大人’,可是在取笑黄某?” “在下可没那个意思,既如此,我称你一声黄公吧?” 易书元记得寻常百姓也是这么叫这阔南山神的。 黄宏川微微点头,刚想要说话,面前的易书元忽然脸色一变,一声“不好”之后就快步朝一个方向跑去。 黄宏川不明就里但只是微微一愣就也跟着过去,片刻之后两人已经到了易书元常取水的小溪边。 半道上黄宏川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其实他身为山神,本该比易书元早察觉的,只是一来他昨天被天雷劈得金身微微动荡,二来今早因为太过震撼也乱了心神。 两人在溪边站定,视线所对的正是那块留有墨色的山石处,那溪水涓涓依旧,但石头下面却没有了任何生机。 从旁边的焦痕看,昨晚这里也落下了一道雷。 易书元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蹲下去将石头拿起来,石头上部凹痕墨色如新,而翻转过来,底部只有一抹血迹,此外再无那条小鱼。 “是受了我的牵连了” 听闻易书元的话,黄宏川微微张口心下骇然,视线聚焦在那凹陷处的墨迹上,心中隐有猜测,甚至很是有些后怕,因为刚刚他好悬没忍住想要请教易书元悟得何道。 但现在黄宏川不敢了,莫非此道引天妒?莫非此道天不容?那么为何易书元还能活着? “黄公是在想为何我易书元还活着吧?” 听到易书元忽然这么说,黄宏川心中一颤,连声道“不敢不敢,不敢知晓!” 黄宏川是真的怕了,他本以为自己这阔南山神足够洒脱,足够看得开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恐惧,原来是自己高高在上惯了,忘了一些恐惧。 昨日那一击雷霆似乎只是威力大一些的自然天雷,但却把黄宏川吓得够呛,因为那可不太像是巧合! “黄公切莫如此,你于我有入道之恩,若他日我修行有成,定会报答!” 易书元没有再开黄宏川的玩笑,说完后只是看着手中血色和墨迹都不散的山石出神。 娃娃似乎是已经被天雷击散了,但易书元得到一线生机而度过了惊蛰之劫,那娃娃等于在陪他过同一道劫数,难道就没有一线生机留存么? 第31章 一线生机 边上的黄宏川好一会才缓和下来,他是真的怕易书元说什么了不得的天机来,伸手从易书元那边接过山石,此刻看着山石也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神魂已散,精魄已消,娃娃是再无生机了!”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易书元有些不甘心,“娃娃”的死既让他内疚,“娃娃”是否有救,又有一点同天地抗争的心思在里头。 只是忽然间,易书元心头忽然有种感觉萌动了一下。 “嗯?” 易书元的声音引起了黄宏川的注意,在易书元伸手的时候,后者赶紧将石头交还给对方。 易书元拿着石头仔细端详,皱着眉头思考好一会,喃喃道。 “黄公,娃娃虽说确实神魂消散,但这一抹血迹却擦不掉啊,当是最后一缕精气渗入此石,已经同山石灵性和墨光交融在一起了,或许” 易书元的话音缓了一缓,黄宏川愣了下,立刻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或许如何?” 难道几乎等于魂飞魄散死透了的妖怪,你还能救不成?但这话也就是黄宏川心里想想,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 见黄宏川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易书元才继续说道。 “妙就妙在山石上所留墨迹,它与娃娃残存的一丝精气交融,它既助娃娃生智慧,也等于勾连了娃娃的灵慧气息,保了那一分灵性” 黄宏川此刻也细细看着山石,渐渐品出些味道来,确实,墨晕灵动间竟然与天地灵气有着微弱的交换,但他又马上皱起眉头。 “易先生,即便你说得对,但娃娃还是难救,它本源已散,重塑太难,这石头至多是百十年之后或许能自生灵韵,化出另一个小精怪来。” 易书元眼神闪动,他对这世界的诸多仙妙玄奇了解不深,但他也有自己体悟,更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和那一份清灵的感觉。 “未必!若有幽冥之力相助,借轮回造化之功,既能再造身魂,亦能掩盖天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黄宏川一下瞪大眼睛看向易书元,这是让娃娃去投胎?不,是让这块石头去投胎?这也未免太 想着想着,黄宏川脑海中的荒谬感竟然淡去了,仔细想想,未必没有可能啊! “易先生,你有几分把握?” 黄宏川的声音都不知不觉带了一分激动的感觉,易书元握着山石看向远方,他不懂幽冥,更不懂这里的仙道,只是凭借心中的那一份道蕴,以及那一种强烈的直觉,所以话没法说满。 “只能说应当不是没机会!” 成败难测啊?而黄宏川心中念头闪动,但也希望化腐朽为神奇。 “请黄公赐教,何处鬼神好说话些,元江县城隍庙可有神祇坐镇?” 按照这里的市井传说,城隍是管辖阴间事的,易书元虽然之前去城隍庙逛过,但自然也不是他到了必须就有鬼神让他看见。 黄宏川摇了摇头,在易书元以为元江县城隍庙是个迷信空壳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收回这一想法。 “我与那元江县城隍也算有些交情,但他怕是做不成这件事的,这毕竟是块石头,实在有违幽冥之道,更可能牵扯到一些不可说的奥妙!不过嘛,幽冥之神对此道定是比我更为了解,先生可以前去问上一问!” 易书元眉头紧锁,但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用何种方法,娃娃他一定要救,即便借助轮回之力不行,他也要保住这石头上的一分灵性再寻他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疚了,更算是易书元自身之道的一步,这既是悟道修行的过程,也是显化的过程,也必定是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道妙神奇! 勾连阴阳,逆转天数,化死为生,显玄机奥妙 易书元思绪至此,神念之中无数流光再次闪过,他心中灵光一动,三个字随着心中所思所盼所欲之念而出,是为——天罡变! “若娃娃能重获新生,易某当要还他一个修行成道的机会!” 似乎看出了易书元的决心,黄宏川生怕他立刻就带着石头离开阔南山,赶忙道。 “易先生切莫着急,此事还需慢慢来,如今这山石灵元不稳,纵然你有通天妙法可依,贸然去做只会让这一线生机立刻断绝,此石还需灵养,最好在原处继续汲取日月之辉天地之华,短则一年,多则三年,方保稳固!” 到底是山神,这方面比易书元看得通透些,也让易书元明白不要被心态所左右,不能忽略了这石头的现有基础。 易书元郑重点了点头,缓缓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山石放回原处。 黄宏川地站在边上,有几分庆幸,易书元想要保住娃娃的一线生机,他黄宏川又何尝不想呢,不光是他算长辈,也因为心有戚戚,若此事能成,或许自己也有机会一闻那招致天劫的道音? 怕归怕,但黄宏川即便是一山之神,也并非无欲无求,谁人不想更进一步,谁人不想一闻大道? 而昨夜,统御阔南山脉,勾连地脉能接天地气息的黄宏川,竟只能觉察到有浩荡天威降临,却连劫在哪都看不见,只能隐隐察觉有凶险莫测。 甚至就连山溪中的小小精怪,都因为那一点智慧之墨而惨遭天雷洗礼,他黄宏川自己几乎没做什么,就是陪着一顿酒,点了点灵台助人集中精神,就引来天雷劈金身? 能令天地阻道,易书元悟的又是什么道?不敢听,不代表不想听,不敢听不代表不渴望! “黄公。” “啊?易先生有何吩咐?” 黄宏川一下回神,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姿态放低了一些,易书元看着流淌的山溪,心态也逐渐放松,再次展露笑颜,又变回了那个追求梦想的开朗之人。 “对于玄奇之事,我不过是一个半知不解的门外之人,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还望黄公不吝赐教!” “不敢言教,黄某一定知无不言,只不过,易先生,你是不是该回元江县城了?” 黄宏川的话点醒了易书元,他一拍脑袋,暗道这都第四天了,也不知道县衙里什么情况! “所言甚是,今日我便不久留了,他日再来找黄公一叙!” 易书元拱了拱手就要走,黄宏川笑道。 “易先生若是不嫌弃,便让黄某送先生一程可好?” 这话听在易书元耳中怪怪的,啥叫送我一程?当然他也知道是以前电视剧看多了,黄宏川身为一山之神,一定不是简单的送。 “还请黄公施法!” 黄宏川点点头,一道光晕裹住两人,易书元只觉得有一种微微失重的感觉,好似踩了棉花,但下意识脚下踩扎实就立刻又是脚踏实地了。 “易先生,你这是为何呀” 黄宏川带着易书元根本遁不下去,他也不好用强,只能有些哭笑不得地出言提醒。 易书元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尴尬,放松心神之后,失重感再次传来。 刷~ 一瞬间明暗交替,一种潜入水下又略带恍惚的感觉在眼前不断闪现,不算完全黑暗却也没有多少光亮,期间甚至能偶尔看到一些山石和树根等物。 在这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中,易书元微微闭上眼睛,心神仿佛也在此刻随着前进的道路眼神,好似能感受到大地之下的某种脉络。 这是,地脉? 一阵带着雾气的光影闪动过后,下一刻,黄宏川和易书元出现在了山脚下,时间也没过去多久。 黄宏川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过程中没出什么岔子,脸面保住了,带着这易先生感觉分外沉重。 “易先生,我就送到这了!” 易书元还在体会着刚刚那种神奇的感觉,此刻闻言才回过神来,转向一侧拱手致谢。 “多谢黄公相送,易某这便回去了。” “易先生先留步!” 易书元疑惑地看着黄宏川,是你刚刚提醒我该回去了,现在又叫住我? 黄宏川说完之后,右手在腰间一拍,裤腰带那有两道淡淡的流光飞出,在他手上化为了一个方形木条样式的东西,以及一本书。 在易书元的视线中,黄宏川将这两样东西交了过去。 “易先生,黄某没有什么仙脉妙法,如今所修神道之法乃此方天庭神道综录之一,也不便展示,这本书上有一些对山川地脉的感悟,另有一些个障眼法,先生可拿回去参考参考。” 易书元顿时面露欣喜,双手接过两件东西,视线除了扫过书本,自然也落到了木块上面。 这东西乌黑发亮,手感颇为沉重,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反正易书元知道肯定不会让他带回去当柴烧。 “这木头是?” “哈哈哈,先生不是说志在红尘,要以说书人行天下嘛?此物在我手上一直也没什么用,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但水火不侵坚固异常,我看大小合适,先生可拿去做个醒木抚尺吧!” 易书元闻言也笑了。 “哈哈哈哈哈,好,妙!多谢黄公了!” 再次相互告别之后,易书元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两个宝贝,又顺手用一根藤蔓扎了个发髻,随后大步向着县城方向离去。 而黄宏川则站在原地皱眉思量,又抬头看向天空,很显然,此番易书元渡劫,怕是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了。 第32章 踏入修行(31章已修改) ps:这段话放在开头,想了下,确实之前的31章不太好,可能过于想体现易书元的不凡,于是我把第一版废稿从回收站弄出来改了改放上去,提出“一线生机”的是黄宏川,这应该顺眼多了。 ----------------- 县衙内,易书元三天多时间未归,确实造成了的一定的影响,但却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大,毕竟除开最初几天,之后一直关注文库的人也不多,而且他走之前还请了假。 易书元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没见到什么寻人启事之类的事情,甚至一些衙役还和他正常打招呼,所以他就这么没有任何波折地回到了文库之中。 走进门的时候,里面的摆设也和他那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 易书元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哎,我易某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悲凉啊,悲凉!” 这么自我调侃着,易书元走到了书案前,放下伞和包袱,拽过那块之前一直没有用的砚台准备磨墨。 最近易书元自觉有点疏于工作了,他毕竟是来修撰县志的,虽然没人催进度,虽然他也不是故意拖延,但估摸着算是落后不少了,只是手上磨着墨,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下的包袱,有些心痒难耐。 就先看一会,就一会! 这么想着,易书元把笔墨纸砚都准备妥当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袱,取出了山神所赠的书册。 这本书明显不是一般的材质,仅仅是触碰起来就给易书元一种相当扎实的感觉,书本封面和扉页都没有书名和多余描述,而是直入主题。 易书元只是略微阅读,心神就沉浸进去了。 所谓山川大地,以黄宏川站在山神的视角来看,是一种势的凝聚,承其厚重而勾连地灵,也是山神土地除神道香火外的主要修行方式。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能够在最后做到完全摒除香火而执掌大山大岳,那么山岳便是我,我便是山岳,携大地山川之势,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也不逊于仙道第一流。 只可惜,难!太难了! 尤其是一些山神土地其实本身一开始是鬼,因为人间供奉又得正统敕封,化出金身得以修行,这类山神本就同香火纠葛太深,可谓成也香火败也香火,已经成为了香火愿力所希望的样子,想自修突破就更难。 以此类推,易书元大概能联想出几方天庭中神祇的处境了,只会更依赖人间香火,已经是纯粹的香火之神,但又不能介入人间大势太深,否则反噬起来难以承受。 当然几方天庭多少也相互有所制衡,这应该是各地在信仰上体现出来的差距所形成的。 这些似乎有些矛盾,但其实就是如此,不过是在发展与制衡中为自身的处境取一个平衡点罢了,以期那一丝突破的可能。 事实当然会远比易书元想的复杂,但他觉得这个概念应该是存在的,黄宏川也有意无意表露出一些类似的想法。 易书元一点点往后面看,终于看到了真正的修行心得,用黄宏川的话说,其实山神土地的能耐,最明显的外在特点就是御土控金生木,而内在就是对山势的掌控。 易书元没打算当山神,其他宽泛的先通读,而在他眼里或许以后能够得着的就着重细品。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从上午到了傍晚,易书元这一天都坐在文案前,甚至忘了出去吃午饭。 正在这时候,有脚步声匆匆接近,易书元抬头看看门口方向,赶紧先放下书,拉过桌案角落的参考文献,抓起一边的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在白纸上对照着书写起来。 几息之后主簿吴明高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一到门口看到易书元在里面,顿时松了口气。 “哎呀易先生啊,你这一去就是三天,请假时的招呼也不打明白一点,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若非刚刚有人说看到你了,我都打算派人去西河村看看了!” 易书元既尴尬又顿感少许欣慰,至少还是有人在关心他的。 “林大人昨天提到想要看看县志修撰得怎么样了!” 吴明高这一句话一出口,易书元刚刚浮起的一丝笑容就尬住了,我去,报应来的这么快吗,这还不如没人关心我易某人算了! “林大人什么时候要看?” 吴明高走到了书案边上,看了看易书元正在写的内容,嘴上也回答着他的问题。 “原本昨日就想看看,让我给搪塞过去了,说你家中有事,要暂时回去几天嗯,易先生,大人想看的进度,你应该知晓是什么吧?” 易书元哪能不知道呢。 “多谢主簿大人提醒,易某自然是明白的,再润色一下便可让林大人看看了,不过这案子还没结束,肯定写不完全。” 易书元话里有话,在他心中,真正意义上的结束,至少也是贾云通被腰斩,其背后的人也不能善了。 当然,如果仅仅是写入县志的话,不管结果如何,光是夜审那一篇就很够格了。 “哎,你清楚就好!” “吴大人放心,应当无碍!” 这句话易书元说得还是有底气的,因为这正是他志趣的一部分,那天夜里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 吴明高说着就站在书案边,低头细细看着易书元的字,不由抚须暗叹,真乃妙手天成之笔。 “主簿大人可还有事?” “哦,没别的了,易先生可要记得刻一方印章,没有印章终究是不太方便的!” 易书元笑了。 “忘不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随后吴明高就告辞离去,不打扰易书元赶进度了。 易书元看着吴明高走出文库,脚步声也渐渐远了,立刻放下笔重新把黄宏川给的书拿出来继续看下去。 书上也不只是写了山神能力范围的一些感悟,而是由土木金延伸到五行之道,毕竟五行相生相克,单一之道也需要统筹着来看才全面。 时间匆匆一下子就到了晚上,即便腹中开始觉得饥饿,易书元也不舍得动一下,只是点燃油灯后继续看到了一些障眼法的内容。 这部分所谓的障眼法,其实也就是幻法的一类,或以幻术呈现幻景,或以外法乱人心神。 山野之地有时候有人所遇的鬼打墙也属此列,虽然看似虚假,却也并非都是小道,理论上修为到至高之境甚至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难以辨别,未必不能实现从简单的借物遁形到偷天换日的转变。 “万法皆不可小觑” 易书元喃喃出声,内心留下几分敬畏的同时,也倾注更多心神阅读这一部分内容,因为他要将自己的道推衍并显化而出,这一部分内容至少在修行初期绝对是非常重要的。 ----------------- 夜越来越深了,易书元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灯火发呆,今晚没有罩上灯罩,所以火苗的跳动清晰可见。 从黄宏川的书上也能明白,仙缘是何其难得,仙道是何其难测,易书元觉得如果照目前情况发展下去,很难说他究竟要多久才能真正接触到修仙的基础妙法。 我的桎梏真的只是仙道功法么?或许还要加上见识和能力不足,以及其他外部困境? 县令林大人在那一晚,面对自身两难困境的状态下,是怎么产生某种心理变化的呢?或许有时候并没有那么复杂,很可能只是一种很细小的原因吧? 易书元此刻想起了那一只画眉鸟,内心的杂念也逐渐消散。 或许很多事是我想太复杂了,易书元这么想着便站了起来,看了看文库,内部也算比较宽敞,他将袖子卷起一些,站到中央放松身心,轻轻闭上眼睛,想那么多不如一试! 就先从武功开始吧! 易书元回忆着阿飞当初在他面前打拳的样子。 那种感觉,那种气势,那份劲力,那一种筋骨的震动,一切都好似在易书元面前重现。 第一式的起手就是向前推掌,而易书元的手只是缓缓推出。 易书元的动作并不快,可以说极为缓慢,甚至就连动作的准确度也不算多高,只是不管身体动作上再不对,心中的那份感觉却越来越近。 渐渐的,易书元的动作也变得标准起来,到某一时刻,他全身筋骨一抖,刹那间产生从缓慢到急速的骤变,好似从重影中打出一拳。 追月! “砰~” 空气一声短促的爆鸣,整个文库内部都好似轻轻一震,气劲飞散之下不少书架乃至房梁上顿时灰尘四起。 这一拳打出,易书元就好似久坐办公室的人有些过量运动了,浑身上下的筋骨都开始酸痛,让他也不由咧了咧嘴。 “武功么,是有点意思!” 感觉是对了,身体素质还不够。 那么这世界的仙修之辈是如何修炼的呢? 仙道难以言说,那么天生地养的精怪和自己诞生灵智的妖类呢?再怎么变化应该也脱不出纳天地灵气,采日月精华吧? 易书元这么想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回到桌前,此刻心有灵韵也就不管室内灰尘了,他就这么坐下,支起右手以拳托腮小寐起来。 随着易书元逐渐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他的心神却好似不断扩散,恍若在一片模糊之中感受周遭一切。 为什么会这么模糊呢,是我心不静吗?易书元这么想着,心神在这种疑惑下似乎更加细化,脸上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原来是文库之中的灰尘 这一刻,易书元心念微动,反而心随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以心念观察满室浮尘,看其起伏,看其细节,看得越细,心也越静 这些灰尘缓缓落下,落到了地面,落到了书桌上,也落到了易书元的身上,随着周围这一切逐渐清晰,易书元的心境之中也逐渐明亮起来。 这光芒照亮了心神中的昏暗,逐渐化出诸多色彩,乃至大地山川,心中包藏天地,照应自然。 回想当初传阿飞清心诀的时刻,易书元两相对照,内心升起一种明悟,即便无法可依亦可淬炼己真。 我易书元从今天开始,便踏入修行之道吧! “汇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 易书元口中轻声低吟,细语朦胧,散出道音阵阵。 元江县衙门内周围,在常人的感知之外,一股微微旋转的道韵在无声无息间形成,渐渐卷动一丝丝灵气 第33章 查无此人 到第二天天明,易书元从书案上醒来,拍拍头发抖抖衣衫,就有不少灰尘落下,再看看桌子一角,油灯早已因为灯芯被油浸没而熄灭。 吹去纸张上的灰尘,易书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的筋骨也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昨天习武带来的酸痛已经消散无踪,灵气的淬炼效果似乎非常不错。 易书元细细感受一下身体,经脉中隐约有一股气息在流动外,虽然很细微却循环不止,这应当就是习武之人的内气了,这算是意外之喜,只是并不像阿飞说的那样收在丹田,他也没有刻意去引导。 随后易书元又心神微微内观,好似能看到一片广阔的天地山川,隐约有浅浅一层灵气在地面流动,不时也带起一阵淡淡的灵风。 易书元心中思量着,这算不算打了基础涨了修为呢?但是这方面他也没遇上过这世间的仙修对照过,也不知道自己这状态叫什么。 算了,总归是和自身之道更靠近一步的! 不过卫生是要好好打扫一下了。 易书元看着文库内部,本来文库里面的书架顶上灰尘就积攒了不少,昨晚更是将房梁上的积年老灰给震下来了,搞得文库里面和几个月没人打扫一样,到处都是灰尘。 感觉得要一次大扫除了! 没过多久,易书元寻来笤帚簸箕,一个袖子捂着鼻子,一只手拿着笤帚清扫,只觉得一阵阵灰尘分外呛鼻。 “咳咳咳” 这种时候,易书元心里不由特别想了解一些什么高明的御风御水之类的法术,那估计搞卫生绝对效率极高。 清扫出的灰尘扫入簸箕,易书元带着些许咳嗽,拿着簸箕将灰尘倒到廊外不远处的小花坛里。 才倒完灰尘,易书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廊道尽头。 那里,一名官差正略显诧异地看着他,注意到易书元的视线之后对方立刻回神,上前几步行礼问候。 “元江县日巡使孙垣,见过易先生!” 易书元才看到这名官差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县衙的人了,此刻更是看到了对方帽子上写着个一个“巡”字,应该和之前晚上看到那个“游”字的官差是差不多的存在。 易书元放下簸箕拱手回礼,顺着心中的想法开口道。 “日巡使?是否属元江县城隍管辖?” 孙恒微微一愣,这种事还需要问?但看易书元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寻他开心,所以他还是立刻正色道。 “正是城隍大人手下日巡使之一!” 这是真的鬼神了!易书元心稍有激动,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话语也尽量客气一些,毕竟也有事想要咨询对方。 “不知日巡使阁下来找易某有何贵干?” 日巡使来见易书元如此客气,心中不由放松了一些,紧绷着的脸也缓和了一些,随后如实说道。 “昨夜城隍大人见元江县城灵气汇聚月华异动,认为若非是有高人在施法,便可能有厉害的妖物之流隐藏修行,遂遣在下前来县衙问一问先生,昨夜之事您是否知晓?” 易书元在心中沉思,看来元江县城隍已经知道他易某人的存在了,这明显是来探口风的,不过这事他也没必要隐瞒,搞得一会人家真以为有什么妖怪藏在这里了。 “倒是惊扰到城隍大人了,昨夜之事与妖物无关,正是易某修行所致,之后易某会多加注意的,还请勿要多心。” 真的是他?日巡使微微点头,再次向着易书元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告知,既如此,不敢多加打扰,日巡使孙恒告退!”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眼前的官差转向一侧,脚下升起一股阴风,几步迈出竟已经到了走廊尽头,眼看就要离去了。 易书元抖了抖簸箕的功夫那日巡使差点就消失了,他赶紧出声叫人。 “日巡使留步!” 那边的孙恒身形一顿,从略微模糊的状态重新化为清晰,转身看向易书元。 “不知易先生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易书元赶紧先拿着簸箕到文库门口放下,然后走向那边的日巡使,虽然周围没什么人的样子,但他总不好在县衙内部用喊地说一些阴司城隍之类的内容。 见到易书元走来,日巡使孙恒也赶紧向他接近。 等到了近处,易书元才开口说道。 “劳烦日巡使向城隍大人转述,就说易书元有些事情想请教阴司鬼神,黄公指点我可去寻这城中城隍,不知城隍大人那边是否方便现身见我?” 孙恒心中一动,黄公?难道是阔难山神?他听见只是传个话,自然满口答应。 “哦,原来如此,在下一定帮先生转达!不论城隍大人见与不见,在下都会前来告知,先生若无其他事,那在下便告退了!” “日巡使慢走!” 见易书元没事了,孙恒才转身离去。 目送对方离开,易书元心里也宽松了一些,之前还想着怎么和元江县阴司搭话呢,结果就这么解决了,本来还觉得可能到时候得请阔南山神帮忙了。 ----------------- 元江县城隍庙处,这会正是人流涌动,诸多香客前来上香的时候,庙外的街道上也极为热闹,其繁华程度不比县衙之外的大街差。 但是在常人视线之外,一名特殊的官差正快速穿过大街上的人流前往城隍庙。 明明庙外庙内都是香客,但当这名官差一步跨入庙宇正殿的大门,光线也在此刻暗了下来,原本从殿外看进去的香客们全都不见了,整个大殿只剩下了庙中神像和这名官差。 这官差正是才从易书元那离开的日巡使孙恒,此时他对着殿中的城隍像行礼道。 “城隍大人,属下已去过元江县衙见了那位易先生,据其所言,昨夜变动正是他修行所至。” 神台上巨大的城隍像此刻竟然缓缓低头看向孙恒,一道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果然是此人。” 孙恒立刻又说道。 “那位易先生还说有事情请教,希望能够前来拜会城隍大人,说是经黄公指点。” 巨大的城隍像在此刻缓缓站起来,身上好似有灰尘脱落却又化为一缕缕烟雾,带着一阵阵檀香,巨大神像一步跨出的时候,身形也越来越小,最终在神台前化为一个常人大小且头戴通天冠的老者。 “他要见我?” 孙恒点头回应。 “确实是这么说的。” 城隍微微皱眉,看向县衙的方向,喃喃道。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却在县衙当一个小吏编撰县志,多少有些荒唐,不似寻常仙道中人,然其又为一介孤魂出头伸冤,若是又认识黄宏川,那更不像邪魔之流,他借一个莫须有的凡人名号来我元江县,究竟有何深意” “大人,那我便去回绝他?” 城隍转头看向日巡使,抬手阻止。 “不可!此人道行莫测,既提出相见之事,我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且让我探他一探,这样吧,稍晚一些你便去与告知他,就说明日卯时开庙之刻我邀其来城隍庙一叙!” “属下明白了!” 日巡使拱手领命,城隍点了点头看向殿外。 “嗯,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日巡使离开了大殿,殿内只剩下了元江县城隍一人站着,殿外不远处,诸多香客怀着各自的心情和诉求,又带着香往这边走来。 城隍迈步走向殿外,一步跨出,身边都是上香的人流,再回头,身后的大殿内也是人群熙攘,信众们都在拜着那泥塑的神像。 这位易先生,究竟是谁? 老城隍的神情若有所思,作为管辖元江县一域的地方神祇,先不说外来者了,至少对元江县境内的所有凡人住户都有所了解,更有城隍殿的阴司宝物可以查证凡人所作所为。 生死册作为阴司神道之力衍化的宝物,虽没有易书元上辈子神话中那么夸张的能力,但可以帮助阴司之神了解辖境内凡人的状况,甚至在有人死期将至时作出提醒。 那一天晚上,当易书元被注意到的时候,元江县阴司就已经通过各种方式详细查过了,一段时间以来了解到易书元是易保康胞兄,易升长子,不论是易家人还是西河村村民,无人不知晓这件事。 只是这一切在元江县阴司上下阴神看来实在是荒唐至极。 盖因为易家根本没有一个叫易书元的长子,就连生死册上都没有这个名字! 这实在是一件极为匪夷所思的事情,很难理解为什么很多凡人认可并记得易书元这么一个人,而阴司神祇却毫无印象,若阴司神祇大抵还有遗忘一说,那生死册呢? 如果是对方施法,那为何做这种看似没什么意义的事呢? 而且记忆这种事情是很玄乎的,因为凡人虽然很容易被幻境所骗,但思维也是最为复杂的。 以神通法术来影响一人的记忆不难,但如果是一家人一个村,并且还要所有人的记忆相互串联,下至孩童上至老叟,乃至于部分阴魂亦是如此,且延绵数十年之久,这就有点太不可想象了! “他要见,那便见吧。” 老城隍微微皱眉,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决定等见过易书元再去寻阔南山神了解一下,毕竟黄宏川也是个怪人,他成为城隍这两百多年来就打过一次交道,实在了解不深。 第34章 见的不是鬼! 傍晚,易书元一边看着书,一边就着水吃着几个窝窝头,看的不是山神送的书,而是手中这本书叫做《珍馐奇录》的书籍,现在他这样子和上辈子看美食视频吃泡面不能说完全相同,但也是异曲同工。 等将桌上的三个窝头吃完,易书元不由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 “哎,再忍两天” 易书元这么喃喃自语地安慰自己,再忍两天就能正式领薪金了,这两天就随便吃点对付对付吧。 之前易保康给的钱易书元已经差不多快用光了,主要是稍稍买了点日用品直接用去了不少,以至于现在真的囊中羞涩。 元江县衙每月二十之后清账,就这么两天了,易书元也不想去借钱或者预支工钱,就等着发薪金的日子了。 工作进度嘛,确实没有预想中那么快,易书元觉得自己肯定是领不满额度的,但毕竟他的工作是大致时间暂定的前提下按月平均发放薪俸的,不至于太少,最后不管用时长还是短,钱的总量是不会变的。 “至少得有三贯吧?” 易书元不由露出笑容,如果不是临时工,领足薪俸干一年得有四十多两银子,而且假期其实不少,看似一旬一休沐,实则春节、寒食、上元、中原、端午和各特殊时令节日乃至皇帝的生日都有假期。 这么一看,易书元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志在红尘且已入修行之道,现在的工作确实还不错。 正在这么无聊瞎想之中,易书元忽然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由远及近,让他微微一惊。 肯定不是冷风,鬼还是阴差?还有那么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是鬼神! 这会县衙比较安静,易书元的感觉也就更敏锐了一些,比白天更早感觉到有鬼神的存在,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看向感觉中的方向。 也就是这一刻,之前中午见过的那位日巡使孙恒出现在了廊道的尽头,也看到了文库门口的易书元正在看向自己。 孙恒心头一愣,明白对方早知道自己这一刻到来,便赶紧靠近过去,毕恭毕敬地先行了一礼。 “城隍下辖日巡使孙恒,见过易先生!” 易书元回了一礼后立刻询问自己的请求结果。 “孙日巡,可是城隍大人有回复了?” 听到易书元略显期待的声音,孙恒点头回道。 “先生说得对,城隍大人命我传达,明日卯时开庙后邀先生在城隍庙一叙,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易书元能有什么意见,当然是同意了。 “如此甚好,请告知城隍大人,明日卯时易某定会前往城隍庙,多谢孙日巡代为转达了!” “先生客气了!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告退了!” “好,易某不送了!” 孙恒觉得和易书元说话毫无压抑之感,更感觉易书元身边清新自然,心里不由又想到城隍大人严肃的样子,感觉城隍大人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日巡使和易书元道别的时候,走廊另一边的小院门前,一个人原本路过的身影收住了脚步,他看到易书元站在门前一副和人说话的样子,不由眉头紧锁。 这易先生在干嘛?不过见易书元带着笑容看过来,那身影也露出笑脸相迎,只是这时候阴差经过,带起一阵阴风,让楚航顿时身上一凉。 “楚兄又来找吴大人?” “呃,是啊!” “嗯,大人应该在老地方,你自去吧。” 易书元说完就回了文库中了,楚航走过文库的时候朝里面看了看,易书元正在里面伏案书写。 楚航看了看就离开了,只是眉头有些难以舒展,此前县衙里在传,一般的鬼是进不来县衙的,所以刚刚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可如果不一般呢? “嘶” 楚航赶紧抖了抖身子快步离去,只是仍然会忍不住回头看看文库方向,似乎也不对啊,而且天都没黑呢,那还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但楚航的心思却没有停下。 因为小时候不太美好的经历,楚航见惯了各种坑蒙拐骗或者有点皮毛本事就吹上天的所谓高人,反倒在半个家乡的元江县遇上了易书元,前有助冤魂告状,后面也有一同经历的茶棚之事,就显得其人越来越觉得他神秘了。 儿时不能解决所以在埋藏已久的某种期盼,似乎也在楚航心中有萌芽的念头。 ----------------- 今晚易书元没有再熬夜,而是早早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单间寝舍躺下,不过自然不是单纯的睡觉,而是再次以自身体悟修行起来。 修行这种事肯定是不能乱来的,但易书元心中有道,好处就是若觉得不对也能自查,而且现在不过算是单纯的吐纳天地元气而已。 有了之前日巡游的提醒,今天晚上易书元的修行也轻巧了许多,但也更加细致,躺在床上悠然而眠,随着呼吸缓缓吐纳着那若有若无的灵气。 在易书元的感觉中,就像是身体躺在了室外,身边始终有一股淡淡的清风吹拂,让他每一个毛孔都倍感舒畅,更好似月光直接透过了屋顶直接落到了他的身上,让其在睡梦中亦觉得周身明亮。 等到天色渐明,易书元又自然而然地醒来,走出屋舍看向院墙外的东方。 朝日初升,映得易书元脸上通红,那种模模糊糊的阳火随着日光挥洒至天地间,也不怪阴魂之流白天难以现身。 时间差不多了,易书元稍稍洗漱了一下,随后离开县衙前往城隍庙,没过多久已经到了庙外的那条街上。 此刻太阳初升,街上人算不上多,但已经有很多摊贩开始提前准备,各个店铺也都已经打开了门,只是暂时还没有吆喝起来,显得街道上有些冷清。 易书元独自在街上走着,也留意着一些包子铺和面馆之类的地方,但还是见城隍要紧,所以脚下步子不停。 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也不用争什么头香,大清早的城隍庙附近自然没多少香客,倒是卖香的摊贩早已经提前就位。 见到易书元走来,立刻有勤快的摊贩招呼起来。 “哎这位公子,来拜城隍爷啊?我看您没准备香烛呢,要不要从我这买吧?三炷香只需两文钱!” “多谢了,不用!” 易书元笑脸回绝,径直走向庙门。 城隍庙对面醉宾楼的一个雅间内,楚航用小二送来的热棉巾擦着脸,一边的桌上和软榻上趴着躺着两三个人,几人几乎是把酒言欢听曲作诗地闹了一整晚。 同心楼虽然好,但离县衙太近了,容易被自己舅舅逮住,要通宵玩乐,两楼之一的醉宾楼就是最好选择。 正精神一点了的时候,放下棉巾的楚航无意间看向窗户,随后便是微微一愣,竟看到易书元居然大清早来城隍庙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让楚航比较在意,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睡着的友人们后,居然鬼使神差般直接下了楼。 在常人肉眼可见的视线之外,两名阴差已经左右分立在庙门前等候了,看到易书元过来,孙恒和另一名日巡游立刻上前几步行礼。 “易先生,城隍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还请随我们来!” 易书元拱了拱手没有说话,随着两位日游神进入了庙宇,穿过外院外殿越过中庭又来到内院,此刻庙门不过刚开,内面冷冷清清,直至正殿也没什么香客。 “易先生请!” 孙恒先走一步,跨入了正殿,易书元也紧随其后,哪知道一步跨入,周围的光线头刹那间都暗了一些 还是那个摊贩处,楚航买了三炷香,视线则一直看着易书元的方向。 在易书元进入城隍庙正殿之后,楚航也已经小心地走进了庙院,但好似一个恍神的功夫,再瞅城隍殿方向,里面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这就让他有些不淡定了。 “我来拜神的,来拜神的!” 嘴里嘟囔着这话,捏着三炷香的楚航犹豫过后故作大方地走入了城隍殿,装模作样先拜了拜,视线余光却没发现易书元,他干脆又在里头绕了一圈,但还是没找到易书元。 “怪事,我明明见到他进来了的” 回到了正殿门前的楚航喃喃自语眉头紧锁,然后下意识看了一眼城隍像,心头猛然一跳。 换成其他人进庙不见,楚航更多想的是可能错开了,但易书元毕竟是县衙的奇人,而且刚刚自己明明较为关注那个方向的,这种情况下,不能不让楚航过度联想。 第35章 阴间事 楚航心中想着自己舅舅说过的话,一般的鬼进不了县衙,但如果是神的话就肯定没问题了。 这么想着,楚航心中敬畏,在一边的烛台那点了香,照着城隍像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到了香炉里,赶紧先回醉宾楼去了。 ----------------- 城隍庙内,易书元一步跨入正殿,只觉光影交错之间明暗有异,庙外的一些杂音都在此刻消失不见,人已经进入到了真正的城隍殿内。 和之前日巡使回来的那次不同,此刻易书元的眼前并无什么巨大的神像,而是一间略显空旷的大殿,一股香火气环绕在殿内,周围三三两两站着一些认不出的身影。 “城隍大人,易先生到了!” 日巡使孙恒带着易书元进来,同时也开口通报。 像是才听到身后动静,一个身穿蟒纹皂袍其头戴通天冠的老者转过身来,看向此刻也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的易书元。 易书元作为拜访者当然先行拱手行礼。 “在下易书元,见过城隍大人!” 老城隍脸上浮现笑容,同样拱手回礼。 “易先生不必多礼,老夫正是本县城隍向常青,听闻先生欲来拜访,老夫已经暂搁公务,在此恭候多时了!嗯,请上座!” 殿内中央有桌有椅,城隍亲自带着易书元走向内部,然后相继坐下,边上还有其他鬼神落座,向城隍也一一为易书元介绍。 “此乃阴阳司、功过司、罚恶司等各司之神与文武判官!” 各个主官听到城隍说到自己,也纷纷向易书元拱手,后者当然也不敢怠慢,一一还礼相迎。 这过程中,阴司各神也在细细观察着易书元,这人道行不知深浅,但举止有礼气度不凡,阴司各神对人心最为敏感,即便对方道行高深,但那种自然而然呈现出来的以诚待人之感不似作伪,而且似乎对阴司分外好奇。 这种情况下,包括城隍向常青在内的阴司各神心下都放松了一些,真正亲自接触之后,他们能感受到,这位易先生至少绝非邪祟之辈! 易书元确实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若非怕被人误会不礼貌,他这会肯定是东张西望起来了,就算是现在也是忍不住会观察一下视线范围内的一些事物。 “易先生,你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城隍虽然开门见山了,易书元却还要拐弯抹角一下,斟酌了一下言语后便说道。 “此事稍有些复杂,与阴间事物有关,我与那阔南山神黄公关系尚可,他说与城隍大人有一些交情,也是他建议我来此请教。” 很正常的提一嘴共同的熟人拉近关系,在易书元看来效果也非常明显。 只是易书元有一点想岔了,黄宏川之前所谓的“有一点交情”,确实只是一点,多一点都没有了。 在场的鬼神其实对阔南山神了解不多,只知道其性子虽然洒脱但眼界很高,不太好相处,但毕竟是正神,尊重不能少,面子也得给。 于是城隍也表现得更客气一些。 “请教不敢当,但我等一定知无不言,不知易先生想了解何事?” 很明显,易书元能感觉到城隍说话的态度都有微妙变化,看来关系这种东西,即便在鬼神这边也不可免俗。 这么想着,易书元的思绪也渐渐转到了阔南山,心中回忆着当时的惊蛰之劫。 “此前,易某拿走山中一水中灵物的住所为砚台,又在数日之前将之归还,因此事与黄公在阔南山上对饮畅谈,在下还向其讨教仙道之妙” 易书元说的都是实话,但他话一到这,城隍和一些鬼神不由就皱起眉头,从易书元的语调中,他竟然向阔南山神这一神修讨教仙道?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仙道中人,甚至都无法窥探其虚实。 莫不是我听岔了,是探讨仙道?这么一想好像就没问题了,山神勾连地脉牵动山势,在天地自然之道方面确实与仙修能聊上话题。 易书元不知道城隍心里的复杂想法,简要说了前因之后就继续讲后果。 “酒水见底,黄公离去,而易某不胜酒力,已经醉了,便于山岗上小寐,只是惊蛰一至,雷鸣声起,那溪中娃娃却因我归还的石砚而招来霹雳,殒命天雷之下” 易书元也不是有什么说什么,至少自身渡劫的事情他隐瞒了下来,着重讲了娃娃的事,但他渡劫这件事可以不说,渡劫中的感受却能讲。 所以为求让鬼神信服,一些劫中所感易书元也讲了不少,只是将之转嫁到娃娃身上,成了娃娃遭劫而易书元凭借自身感知感受到了一部分恐怖过程。 但即便如此,随着易书元说出的种种细节,元江县阴司内一众鬼神如坐针毡,仅仅是听到易书元的一些叙述,就恍若心中雷毫卷动悸动难安! 就算易书元根本不可能将一整夜惊蛰劫数讲出来,但当他终于说到和山神一起发现娃娃身死之后,一众鬼神竟有一种缓过一口气来的感觉,仿佛在心中都经历了一次小小的劫难。 “只可惜,我将充当了一段时间砚台的山石还给娃娃,反倒害了娃娃性命,只剩一缕精气同山石结合” 易书元既然是求人,自然将娃娃那部分事情讲得尽量详细,务必不造成什么信息缺漏,也阐明了其还有一丝元气保存在山石之中。 “我与黄公讨论之后,认为若借助天道轮回之力,娃娃尚有一线生机,只是此事还需请教幽冥之神,或许少不得还得有幽冥大神相助!” 这里易书元也没直说是黄宏川的意思,更没讲黄宏川认为这里的城隍可能不足以完成此事,只言是商议过后的决定,说完这些,易书元期待地看向向常青。 “城隍大人,可有指教?” 老城隍此刻心绪莫名,还在想着一块砚台上留了一丝墨,竟然招来灭顶之灾,但易书元问了,只能压下心中的思绪,斟酌着回答。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城隍,还从没听过让一块石头去投胎的,只是照先生和黄公的说法,那山石本身不凡,又有墨韵保全智慧,那娃娃也确实不能说必死无疑” 其实老城隍心里是另一番话,一块石头去投胎,哪怕它有一丝精怪的元气在里头,但它还是块石头啊,这玩意怎么可能投胎成功? 只不过这件事是易书元提出来的,之前刚进城隍殿时的易书元,和现在的易书元,在一众鬼神心中已又有不同,既然对方说有可能,便先绞尽脑汁去顺着易书元的思路想。 “若真要行得此事,关键不在于我等法力是否高深,而是在于即便我等是幽冥之神,也只能助其过完黄泉路,但想要过忘川河就” 老城隍眉头紧锁,话音到这里暂且中断。 易书元先是微微皱眉,然后又面露好奇,他对这里阴间的事根本不了解,至多也就是听一些传说,此刻机会难得,便立刻问道。 “不知城隍大人可否讲讲这投胎的过程,比如黄泉路和你说的忘川河,难道阴司也左右不了?” 向常青这会是真的掩盖不住诧异地看向易书元,此人连这个都不知道?但看易书元一脸认真,绝不像是故意来取笑人的。 一边的阴阳司监察看向老城隍,见其面有惊色没有说话,便接过问题回答道。 “易先生,常言道黄泉两条路,一条走阴司,一条去往生,以凡人为例,新死者沿黄泉路来到各处阴司,可能是土地送来,也可能是被阴差带来,等阴寿尽了,若有投胎资格,便需要沿着黄泉路再度出发,一直走到忘川河界” 阴阳司监察到这里话音略微停顿,易书元身边的老城隍接过话茬。 “那忘川河便是魂灵的最后一道考验,河中有无数恶鬼怪物,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厉鬼,更是魂蛇满布,腥风扑面,即便阴司没能抓住魂灵把柄,错判他能够投胎,也很难过这条河!” “忘川桥上风雨摇,恶魂一上忘川桥,必会坠落!而石头这种死物根本连桥都上不去,就是有魂灵带上去,也会因为多了这一点异物而一起坠河!” 老城隍这么说着也看着易书元的反应,一副恍然之后皱眉的样子也不像假的。 “倘若真的要让一块石头过忘川河,只有另一种办法!” 易书元精神一振。 “什么办法?” 老城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除了忘川桥,还有幽冥渡!这其实不是什么正常手段,阴间之魂数不胜数,总有一些因为特殊原因过不了忘川桥却应当往生者,幽冥渡便因此而生,只是也因为幽冥渡的存在,一些个逃过阴司查探的恶魂,也有机会渡过忘川河” 易书元明白为什么老城隍之前不太想说的样子了,这也算是阴间的一小部分灰暗面了吧。 “若有魂灵能带着石头一起乘坐幽冥渡过河,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让那石头去投胎” 老城隍细细说着,既然已经朝这方面去思考了,便尽量完善。 易书元也逐渐了解到一些阴间的细节,正所谓鬼神不上幽冥渡,金身难近忘川桥,这最后一步就连阴间之神都没法帮,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道行选择重新做人。 忘川桥是不用想了,只能寄希望于幽冥渡,但也不是随便找个鬼魂就能带着石头上船过河的。 整条忘川河里是数不尽的厉鬼和怪物,充满了怨恨和不甘,它们碰不到忘川桥,却会想尽一切办法要把幽冥渡上的魂灵拉下水,每每有渡船经过,河中原本看似充满哀嚎和祈求声的可怜鬼物,就会凶相显露异常疯狂 鬼魂护着石头过河这种事情可不容易。 “对了,若行此事,那天庭是否会管?” 易书元这问题一出,满堂鬼神都愣了一下,城隍看他不是在开玩笑,便回答道。 “虽说幽冥之神与天界也算互有关联,但分数阴阳两端,不至于管得那么宽。” 老城隍这是客气的说法了,幽冥之内自成体系,可谓是重民生而轻苦修,以德为基而养金身,相互帮助是可以的,但不是民间以为的上下统属。 神奇之处也在这里了,阴间就不那么怕香火的影响,类似此等赏善罚恶之神,信者心中有善,恶者多惧怕三分,加上金身以德为基,不那么怕被香火愿力绑架,或者他们为神以来也就是愿力所期望的样子。 第36章 我辈不能测 等易书元从城隍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来的时候是两个日巡使在庙门口等着,走的时候则是元江县城隍向常青亲自送他出来,两人边走边聊,一直聊到庙门口。 “好了,向老先生不用送了,今日多谢元江县诸位为易某解惑,又为易某出谋划策,易书元感激不尽!” 易书元真心道谢,向着向常青拱手行礼,后者也不敢怠慢,立刻还礼。 “易先生客气了,若有事,先生可随时来此寻我!” “一定!那么今日我便告辞了!” 说完这句,易书元收起手,在老城隍宋常青的目送之下逐渐远去。 看着易书元的背影消失街道上,宋常青微微皱眉又缓缓舒展,此人真是一个迷啊 到最后,宋常青都没问出易书元为什么要来易家当这么一个易书元,或许真的另有深意吧,对方不说还是不要贸然提起的好。 这么想着,宋常青看了一眼阔南山所在,思量之下决定晚上去见见黄宏川,定下这件事之后,他才转身走回庙中,只是在跨入庙门之前,他还抬头看了一眼醉宾楼。 此刻日后已经不早,城隍庙外的街上也已经十分热闹,庙里面的香客也多了起来。 醉宾楼的雅间内,昨夜的酒菜早已经撤去,宿醉的友人也已经请人抬去客栈,但桌上多了一些清淡粥食,因为楚航还留在这里。 楚航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耐心都快磨没了,竟然真见到易书元出庙来了,见到易书元和一个老者告别之后,他又下意识被那个老者吸引,猜测着对方是谁。 没想到那老者忽然抬头看向了这边,吓得楚航赶紧心虚地从窗边蹲下,等他再抬起头,那人早已经不见了。 犹豫再三之后,楚航结了账,再一次来到了城隍庙前,又买了三炷香,和其他香客们一起进了庙内,这次他既留心其他香客,也在心中有某种猜测的情况下频频看向各殿的神像。 最终,楚航又来到了城隍殿,当进入殿内的时候,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城隍像,只觉得身上过电一般,一股酥麻感从脚后跟直冲头顶。 那老者的样貌楚航自然是没看清的,但那身打扮和仪态感,竟和城隍像神似,也就是没戴那个显眼的通天冠而已。 楚航咽了口口水,诚心实意地向着城隍像拜了又拜,然后插上香马上离开了,这事对他的心理冲击太大了。 那位易先生,绝不是能见鬼神那么简单! 同时,楚航心中又升起一股兴奋感,这次终于遇上有真本事的高人了吧? ----------------- 一个路边的馄饨摊上,易书元就着馄饨汤吃着馒头,也看着楚航从路边经过,看他时不时垫脚看看前头的样子,估计以为他易某人就在那个方向。 易书元洒然一笑,完全没有叫住楚航的想法,这货在吴明高那的评价就是一个妥妥的问题儿童。 将口中的馒头咽下,喝了一口馄饨汤,易书元看着碗中没有一个馄饨的清汤陷入沉思,热气如烟雾般一点点升腾,隐约间,汤面上的倒影好似随着他的思绪变化,变得朦胧且混乱起来。 “呼~” 易书元吹了吹热气,清汤中带起一阵阵涟漪,然后又送到嘴边喝了馄饨汤,吧唧了一下味道。 “店家,这汤水可否再加一点盐?” 摆摊的汉子瞥了易书元那边一眼,装作没听到,易书元也不以为意,不再多说什么,吃完馒头喝完汤,留下钱就走了。 摊主一面去把桌上的一文钱收起来,一面嘴里还嘀咕着。 “什么人都有,买个馒头要碗汤,还嫌汤淡” 前头的易书元只当做没听到,快步朝着县衙方向走去了,走着走着又忽然露出了笑容,究竟是自己脸皮变更厚了,还是一入仙道心态又有所不同呢,或许都沾一点吧! 或许是因为娃娃的事情虽然麻烦,但至少算是有眉目了,易书元明显心情不错,回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正在街上走着,一个吆喝声吸引了易书元的注意。 “卖扇子咯,卖扇子咯,团扇折扇蒲葵扇,天过阵子就热了,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啊~~~” 扇子? 易书元心中一动,走向了那边的街边摊贩,见到有人过来,摊贩热情地招呼起来。 “哎,这位公子,看看扇子吧,这边有上好的折扇,您看这把,红酸枝为骨,特制的宣纸为扇面,上面有名家字画,绝对是文人雅士首选呐!” 易书元拿起这把扇子闻了闻,又缓缓展开,扇子做得中规中矩,但所谓名家字画显然是夸大其词,只能说写得还算工整,画得还算像样。 “呃,您再看看这把,坚竹为骨漆纸为面,厚重素雅!” 摊贩可谓绘声绘色,说得头头是道。 易书元拿起那扇子在手中端详着转动一圈,随后展开扇子,漆黑的扇面居然掉下一点黑色纸渣,扇面的黑色上也斑驳了一点白色 摊贩赶紧取了一把没有纸面的扇子。 “这一把,香木重叠所制,做工精巧风过留香,自己用或者送给心仪才女都可啊!哦对,若是要送给佳人,这边的团扇也可看看!” 这把扇子的没有纸面,都是一片片薄薄的木头,也十分小巧,但那股香气更像是脂粉味道。 “这位公子,可看中哪一把?” 易书元放下手中的小折扇摇了摇头,这些扇子他都觉得不错,又都觉得差点意思。 “尚未见到想买的。” “这,客官您想要何种扇子?我下回可帮您寻来!” 易书元眼神微闭神光闪动,思索间隐约在心中勾勒出一把扇子的影子,却无法描绘出来,只能再次摇了摇头。 “说不出来啊” “这” 摊贩说不出话来了,浪费了这么多口舌,若非看眼前这人虽穿着朴素但气度不凡,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 易书元也知道自己浪费别人时间了,于是拿起了最开始那把扇子道。 “这一把多少钱?” 摊主立刻露出笑容。 “客官眼光不错,我看客官也是懂扇识扇的雅士,这一把红酸枝扇就两百文” 摊主话还没说完,易书元已经把扇子放下了。 “在下还是觉得天气尚凉,不宜用扇,见谅了!” 易书元道了声抱歉然后转身就走,开什么玩笑,十文二十文的,勉强还能支持一下,两百文就算了,本来也不称心。 他这一走,那卖扇子摊主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不是非得两百文的,可以还价的呀 ----------------- 天色渐暗,晚霞细挂,阔南山的山神庙外来了一位令黄宏川意想不到的客人,以至于让他立刻显身出现,快步走出了山神庙。 “向城隍?” 庙外身影竟然就是元江县城隍,严格来说阔南山有一小半在元江县境内,但这两尊地祇大神各管各的,就连手下的鬼神山怪之流都百十来年见不了一次,更不用说亲自登门拜访了。 此刻城隍正向着着黄崇川拱手,也看着此刻破损的山神庙,不但屋顶开了个大口,就连神像都被劈得半身焦黑,这山神也太不把自己的神职当回事了。 “黄公!你这山神庙似乎遭逢大难了呀?” 听到城隍这多少带着一丝调侃的话,黄宏川也是叹了口气。 “哎说来话长,快快请进!” 黄宏川回礼之后请向常青进去,他的山神庙本就没有城隍庙气派,现在就完全和个破庙一样了,但两人显然也不会真在意这个,才入了庙里,向常青便开口了。 “黄公可知我为何而来?” 这会黄宏川也大概猜出原因了。 “该是易先生去过向城隍那了吧?” 老城隍点了点头。 “不错,易先生与我探讨那山石投生之事,不过我想说的不是此事,敢问黄公可知晓这位仙道高人究竟是何来历?” 黄宏川笑了。 “高人确实是高人,不过来历嘛,城隍大人焉能不知,易先生父母之墓尚在山上,是那西河村易家之人” “嘿!” 黄宏川皱起眉头。 “向城隍何故发笑?” 老城隍笑着摇头。 “我还道你知晓易先生的来历,不成想也不清楚。” “此话怎讲?” 黄宏川当即发问,老城隍则看向庙外的山景。 “这西河村根本没有易书元这么一个凡人,就连生死册上都不存在!” 黄宏川霎时间瞪大了眼睛,满脸地不可置信,但回想易书元的种种又根本不像假的,一时间竟思绪混乱。 “可他连仙道的一些基础都不知晓” 老城隍看向黄宏川。 “真不知晓?那易先生在元江县衙文库内静修,引动我元江县城天地灵气日月光华,若不是知道他在那,我还以为哪来了个大妖呢!” “易先生入道便显不凡,或许自有神异吧,与其相谈能感出其赤诚之心” 黄宏川这会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看向同样一脸严肃的向常青。 “且黄某敢说,易先生心在自然志在逍遥,定是有道正修!” “这是自然!” 接触过易书元之后,当然能从他的状态谈吐中感受一二,正修这一点是错不了的,只不过城隍本来是来求解的,没想到疑惑更大了,两人探讨许久,也讲到了西河村人和鬼的记忆之类的事情。 到了此刻,黄宏川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心中猛然一跳,一股电流般的感觉让他微微颤粟,他看向正在皱眉思索的城隍。 “向城隍,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易先生就是易升之子,易保康之兄,他本来就是西河村人” “绝无可能,我能错,生死册还能” 城隍的话讲到这里戛然而止,他似乎明白山神在说什么了,看向黄宏川脸上莫名的表情,后者还微微点了点头。 “若,若生死册无法承载” “易书元曾说他志在红尘心逍遥,也说过疯癫如梦亦如幻,梦幻前后似一生,他一求入道天来阻,亦或许本就身在仙道中” 黄宏川回忆着与易书元接触的种种,以喃喃之声说出这些。 “是游戏红尘?还是一梦而忘,亦或是” 老城隍也在此刻浮想联翩。 两神在这一刻沉默了许久。 “哎,莫要多想了!去看看那山石吧,以你幽冥之神的眼光看看其究竟有无希望。” 黄崇川有些怅然的说着,他们两再多想也没有结果的。 城隍点了点头,怀着有些亢奋的复杂的心思随着山神去了那溪边。 当两神真的到达溪边,看着涓涓细流落在那山石之上,端详许久之后的向城隍最终还是感叹一句。 “此墨形不散色不消,非浩渺之韵而不可留,我辈不能测也!” 城隍说的是石头上的墨,而没有讲娃娃的生机,因为这不需要多言了,仅仅过去这么短的时间,那块泉水浇灌的石头处,竟然在那一片墨韵之中滋生出点点几乎细不可见的灵光。 黄宏川倒是笑了,没有刚才那么纠结。 “天地间多一位这等玄奇莫测的正道高人,难道不是好事吗?” 向常青恍然,看向黄宏川。 “黄公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确实,正道昌盛乃苍生之福也,何必刨根问底惹人不喜呢!” 第37章 魂选? 在山神和城隍都在讨论高人的时候,这位他们口中的高人正躺在住所的床上,手中把玩着那一块乌木。 易书元掂量着这块木头的分量,伸出左掌,用右手抓着木头往掌心轻轻一拍。 “啪~” 一声脆响倒是让易书元精神一振。 不过易书元虽然把玩着乌木,想的却是之前在城隍庙的事情,那小石头如果要过最后一关,必然是需要有鬼魂带上幽冥渡的,但这个过程却也十分凶险。 鬼魂么 易书元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何欣的样子,但很快就甩甩头散去这种念头,这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不想让她去冒这个险。 那么就 易书元想到了贾云通,这货体积大,在幽冥渡上也不容易掉下去吧? 只是让贾云通能够去投胎,易书元觉得有些太便宜他了,也不知道阴司法度那边,贾云通这种人死了怎么处置? 先在阴司受刑一段时间,然后再令其投胎为畜?这似乎有操作的空间。 “啪~” 乌木又与易书元的掌心发生碰撞,打出一声脆响。 易书元的心神又转向了修行,如今他虽然没有法决,没有神道法力更没有炼出所谓仙人法力,但身上灵气十分活跃也有别于外界,能不能施法呢? 依照山神书籍上对于障眼法的描述,易书元在观想中运转灵力,能感觉到体内灵气微有消耗,似乎是有效果的。 障眼法也不光是幻术,比如这“随风去”,其实还有一些御风的门道在里头,这下更是让易书元来劲,研究得更为认真,他对于之前扫除弄得灰头土面可是耿耿于怀的。 尝试一阵之后,易书元将乌木放在床头,侧身闭眼渐渐入眠,梦里梦的也是障眼法的尝试,又尝试一下御土之法,反正做梦嘛,同时易书元即使不刻意动念,也自然而然心随意转,招引天地元气。 这使得即便易书元已经睡去,但周围的灵气却依然在变化不断。 有夜巡游从元江县衙经过,能明显感觉到此处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清,可能就是觉得这里舒坦点,月光好似更明亮一些。 等夜深了,回到城隍庙的向常青出现在了城隍庙顶端,他眺望着县衙方向,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 易书元将之前鬼神说的话记在心上,虽然对方没有干涉他修行的意思,但他还是尽量减轻修行的时候汇聚灵气和月华的动静。 甚至灵气和月华都算不上有什么聚动,但向常青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了。 在元江县衙的位置,灵气的活跃度截然不同,太阴华光更是隐现璀璨,这种修炼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是天地元气本身之灵韵汇聚,亦或是天地元气在那易先生身边便显出灵动呢? 这个念头一出,不论何种结果,都让身为一县城隍的向常青内心一股敬畏感油然而生! 对于易书元而言,则是自觉逐渐摸索出更合适自己的修炼方式了,更安逸,更不费精力,更舒适,也不“扰民”! 在易书元睡梦修炼的时候,元江县衙内上上下下的人也只觉得睡觉更舒坦,心神宁静之下噩梦不缠。 而林修所在更是有所不同,本来他前阵子夜审之时激起的那一股心气还没消散,但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减弱。 此刻则灵气月华好似自有灵韵,也有一小部分“游荡”或者“折射”到本有些辗转反侧的林修床榻处,也让睡梦中都眉头不展的林修渐渐眉宇舒缓。 当然,那灵韵气息环绕在易书元周围,更有相当一部分随着易书元心神所系,逐渐融入身边的乌木之中。 ----------------- 第二天清晨,易书元起床后没有先去文库,而是到了一座特殊的半下沉式建筑外。 这建筑独立在整个县衙建筑群之外,但守备力量明显提升不少,外有衙役站岗和巡视,正是元江县衙的地牢。 易书元想去贾云通那看一看,如果还算可以便埋个伏笔,这等贪生又罪孽深重之人死后在阴司也不会好过,到时候易书元现身或者城隍出面提及今日之事,等于给一个深种的念想,免得被打魂鞭抽到失去神智了。 没错,阴司里面最狠的刑法是打魂鞭,恶魂是极有可能被抽傻甚至直接魂飞魄散的。 易书元才到地牢外就立刻被看守的衙役发现了。 “来者何人?” 易书元拱手自爆身份。 “在下易书元,是编撰县志的文吏,那日夜间的案件要记入县志,不过还想看看那恶商贾云通等人,做一些查漏补缺的记录,不知是否能行个方便?” 这话也不假,毕竟县令还要看那部分内容呢,确实也需要查漏补缺,只不过是易书元的次要目的。 “易先生?” 负责守卫地牢的衙役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位衙门中的奇人,对于易书元,衙门上下多少都带着一些敬畏。 “易先生,不是我们不想行这个方便,只是贾云通乃要犯,没有县尊大人的准许,即便是他家亲戚来了都不得探视的” 易书元皱起眉头,难道还要去县令那边一趟? “能否通融一下?” 另一位守门衙役想了下说道。 “这样吧,易先生毕竟是我们自己人,我下去问问六爷,若他同意,下去看看也无妨!先生稍等!” 这是去和牢头商量了?易书元当然不会有意见,拱手致谢道。 “劳烦小哥了!” 那衙役进了向下的阶梯,快速到了地牢内。 近门处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酒碗和几碟下酒菜,一个身着差役服且较为魁梧的汉子正在这独自小酌。 衙役靠近了将外面的事情一说,牢头便露出诧异的神色。 “就是那位能见鬼神的易先生?” “正是他,此前在膳堂遇上过几次,不会认错的!” 牢头皱眉想了下,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戴上了桌边的帽子。 “请他进来吧。” “是。” 还是那句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易书元是衙门自己人,又有着非同一般的能耐,且更不可能和贾云通有什么不正当关系,送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 易书元随着一名衙役顺着台阶走下地牢,光线也一下子变暗了不少。 牢头就在下面等着,见易书元下来了便拱手问候。 “易先生!” “这位便是六爷吧,久仰了!” 易书元自然是客气回礼。 “哈哈,这些兔崽子们的笑称罢了,先生请吧,牢中较乱,便由我亲自带先生过去,省得这群犯人不安生,请吧!” “多谢了!” 易书元笑了笑,有点特殊的名头有时候确实挺方便的,换成另外一个小吏过来怕是没这待遇。 地牢里头不但光线不好,越是往里面走,空气中异味也浓一些,但真要说空气不流通的话也不对,易书元能看到很多牢房顶上有一个狭窄的透气窗,大概三指宽。 牢头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 “易先生,那贾云通这段时间算是有些癫,其实也问不了什么东西,就在前头了。” 元江县衙的地牢并不大,犯人也并不多,但有限的犯人看到牢头过来都本能地往内缩,显然是很怕他。 易书元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地牢这种环境,好奇之下自然也在观察着周围。 拐了个弯,就到了重犯区域了,最里面的就是关贾云通的地方,在这个弯头之后的牢房和外面的牢房又不一样。 里面的牢房几乎没多少木栅栏,并且靠外的墙体也基本全都被厚重的砖石砌起来了,只有门那边能看到里头,并且门也不是木门,而是铁条打造,看着就极为牢固。 不过整个重犯区域就关着两个人,最靠外的牢房那是第一个。 易书元透过铁门发现了这人有些眼熟的人,脚步也停了下来,他和其他犯人的待遇都不一样,不是牢房环境好,而是人身上的待遇不同,那枷锁很特殊。 牢头自然留意到了易书元的眼神,笑道。 “此人便是那晚护持贾云通的高手,用了刑也什么都不说,其双手反背的铁枷不但固定腕骨,还扣死无名指,名曰寸头锁,专门预防一些江湖好手,脚上的镣铐也有机关,运用劲容易被刺伤筋骨。” “原来如此!” 易书元点点头,一副长见识了的模样,然后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他怎么吃东西啊?” “哈,一天叼着喝一碗米粥,吊着命就行了,也让他多泄几分力气!” “哼!” 牢房中的人冷哼一声,牢头则看着他无声冷笑,倒是易书元面色平静似笑非笑。 “阁下收钱护持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此刻倒是还体现出几分江湖人的傲骨?” 易书元声音缓和,但话意却极为扎人,论阴阳怪气,我易书元也是在网络上厮杀过的! 里面的江湖人心中升起怒意却怼不回去,等再想发作,易书元和牢头已经走过去了,气得他胸闷不已。 终于,最后一个牢房到了,易书元看向内部,不由微微一愣,眼睛也睁大了一些。 牢头见易书元发愣,以为他是找不到贾云通,便笑着指向角落的那一张上头裹满枯草的席子。 “易先生,贾云通就躲在那下面,胆小如鼠之辈,神志亦有些不清醒了,成天不是躲起来就是惊叫不断,直言鬼要害他!” 那一堆枯草下面的身影在瑟瑟发抖,丝毫没注意到易书元和牢头来了,嘴里不停嘟囔着。 “别过来,别过来,我已经认罪了,我已经认罪了” 但易书元其实并没有在看贾云通,而是在看距离他不远的一个方位,那里砖砌的床上正站着一个白衣身影,她见到易书元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正向着他行礼。 “小女子何欣,拜见易先生!” 第38章 吓不死你 易书元此刻只觉得现实荒诞又觉得分外合理,有句话怎么讲来着,冤有头债有主,这冤亲债主看得可真紧! 只是今天的何欣并无任何凶相,连脸色上的青色都淡了,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个清秀的白衣女子,只是看着略微有些苍白而已,嗯,还得忽略额头流着的血。 由于牢头在边上看着,易书元怕吓着他,也就没有出声与何欣打招呼,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贾云通,看来他在这种情况下至少能感觉到何欣的存在,所以怕成这个样子。 此刻的牢头已经在用手拍着铁门。 “砰砰砰~” “贾云通,你给我出来,有人来看你了!贾云通,给我出来!” 往日里牢头在这地牢可谓是说一不二,他吼一声,所有囚犯都得抖三抖,不过今天贾云通确实也是一直在抖,就是根本不理会牢头。 牢头这会稍有些尴尬,只能对着易书元说道。 “易先生,你看,他就这幅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易书元看了一会,然后开口了。 “贾云通,你可知道我是谁?” 易书元声音听起来平缓,但声量却不小,甚至并不比之前牢头的吼声小。 听到易书元的话,那边在瑟瑟发抖的贾云通忽然愣了一下,这声音他略微有些熟悉,并且很快意识到是谁了。 下一刻,贾云通掀开草席和稻草,直接冲向铁门,并“砰”地一下撞到了门前。 这一下又快又急,猝不及防之下就连牢头都本能地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易书元却站在门前纹丝不动。 贾云通伸出手,脸上带着惊喜和慌张这两种矛盾的情绪。 “我知道您是易先生!能见到鬼的易先生!先生,先生救我!那鬼,那鬼就在这里,她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她,她要扒我的皮,吸我的血,抽我的髓呀,先生救我,我愿意献上亿万家财给先生呀——” 贾云通的手伸出栅栏在那挥动,依旧肿胀的手指头妄图碰到易书元,但易书元就站在距离他手指不过三寸开外的地方,视线略过贾云通看向牢房内部的何欣,估计这姑娘没少吓唬贾云通。 似乎是意识到易书元在想什么,何欣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即便已经化为鬼魂,一些女儿家的习惯作态也没有改变。 易书元倒是笑了,能有羞耻感是好事,说明何欣距离厉鬼很远,至于贾云通嘛易书元的视线收回,微微低头看着脸挤在门栅栏上想要奋力碰到他的人。 “啪~” 一个刀鞘狠狠打在贾云通的手背上,让吃痛之下的他缩回手去,出手的正是一边的牢头。 “呸~你小子给我安生点!” “先生救我啊” 即便手缩回去了,贾云通还是期盼地看着易书元。 易书元就这么看着贾云通,看着看着,或许是视线太过专注导致,他好似隐约从贾云通身上看到一缕缕黑气凝结,就连脸上的气色都透着一股晦暗。 易书元心中微微一动,这是死劫将至? 被判了腰斩,确实算是死劫,但易书元又不由有些微微皱眉,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对。 是何欣会提前弄死贾云通? 易书元看向那白衣女子,后者微微低头,但这并不是心虚,而是这边女子下意识的矜持,且她身上也没太浓重的戾气。 似乎是觉得易书元频频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何欣轻巧地飘出牢房到了易书元身边,低着头以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 “易先生,我就是想吓他解气,他越害怕我就越想吓他,您别看他好像很不堪,其实根本吓不坏的,常言道祸害遗千年,您看,他就是在装疯” 易书元侧头咧了咧嘴,随后注意力再次放到贾云通那边。 难道这货会病死? 易书元这么想着,看向另一侧一个牢房,那边有人一直在微微咳嗽,此时他有心凝神望去,却见那边隐约有一片灰雾蒙蒙,而再看贾云通,却只有死气。 难道有别的变数? 短短时间的心理活动之后,易书元心里有了几种猜测。 “易先生?你不是有话要问么?” 牢头看易书元迟迟没有说话,忍不住这么问了一句。 易书元点了点头,暂时抛开脑中所想,以清朗有力的声音在此刻开口了。 “贾云通,你悔么?” 听到易书元的话,贾云通一脸的悔恨。 “悔啊,我悔不当初啊,求先生救我,求先生救我啊,先生和那女鬼说说,让她莫要再缠着我了——” 看着贾云通恐惧到疯狂的模样,易书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不是真悔,至少在他看来不算。 “确实,你后悔了,只是你悔的并非是自己曾经为恶获利,悔的是被抓,悔的是竟真有冤魂索命,没能事先准备没能求神拜佛,悔的是没有护住自己!” 贾云通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癫狂了,他愣愣看着易书元,就像是被看穿心事,嘴唇抖动着却没有说话。 牢头在一边看看易书元又看看贾云通,心中暗暗称奇,这易先生果然是一位奇人,三言两语让人装疯都装不下去了。 介于贾云通的反应有些让易书元不爽,他略微思索之后看了看牢头,随后眼神平静的看着贾云通的眼睛。 “贾云通,易某可以告诉你,那被你害死的何欣姑娘就站在你身后。” 贾云通身子猛得一抖,整个人一下子缩在了门边,哆嗦着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嘶” 就连牢头六爷都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朝着门内望去,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会只觉得那里面阴气阵阵,让他浑身发毛。 何欣愣愣地看着贾云通和牢头的反应,然后再看向易书元,她明明就站在易先生边上的,不过脸上很快浮现一丝笑容,这易先生也喜欢作弄人。 “先,先生,救我呀” 贾云通差点被这句话吓破了胆,他只觉得背后阴寒阵阵,令他毛骨悚然,整个身子缩到了门前。 易书元冷笑一声。 “你既已经被宣判,等候腰斩便是,她真要动你又何必等到现在,只是你也不要心存侥幸,以为你的什么靠山会来救你,恐怕等他们知情,最想你死的就是他们了,即便你死了,阴曹地府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易书元前半句话算是合理的推测,后半句则是实打实的从各个阴司神祇那了解的,他这话一出吓得贾云通更加不堪。 毕竟这种话由眼前这人说出来,就令人分外觉得可信。 “求人不如求己,求救不如自救,阳间如此,阴间亦如此,倘若你哪怕有那么一丝真正的悔意,便也需要叫人看得到,听得到才是,而非再此苦寒哀怨!” 贾云通沉默了,他愣愣看着易书元,有些事情他又怎么可能没想过的,只是多少还抱着一些侥幸,毕竟也不是没有被抓又被捞出来的经历。 但有些超出常人能力之外的事情,是无法侥幸的,贾云通好一会才小声询问道。 “真的有阴司地府?” “哈哈哈哈” 易书元笑了。 “听说你那楼船上供佛又供神的,此刻倒问我有无阴司?真甚是可笑!” “那,那为什么鬼魂不去阴司?” 贾云通声音微微带着一丝颤抖。 易书元摇了摇头,顺着心中所想直言道。 “因为你害她成了孤魂野鬼,更因为你还没死,她要一直等着,等着看你死!你信不信如今你们早已被阴差盯上了?” 这话听得已经成了鬼的何欣都下意识看向周围。 “阴间刑法是什么样的?” 贾云通呼吸不畅地追问,就连牢头都带着惊色在留心听着。 “那怎能知晓呢,我易某人又没看到过,只是即便没看过,也知晓凭你贾云通所犯罪孽,去了阴司只怕会面临远比阳间更可怖的刑法” 这么说着,易书元声音又是一顿,给了贾云通一会想象的空间,然后才似笑非笑地盯着贾云通的眼睛。 “你,信么?” 看着贾云通面无血色的脸上冷汗直流,易书元心中暗笑,吓死你丫的! 一边的白衣女子若有所思,今晚上就在这厮睡梦中按照易先生的说法去吓他!不过阴司可怕的刑罚长什么样呢?问易先生他会告诉我么? 旁人自然不可能知晓何欣的想法,贾云通则完全沉浸在对阴间的可怕现象中。 “可,可有补救的办法?” 贾云通这句话一出口,易书元微微叹了口气,真悔就不会这么问了,终究还是因为怕。 “易某说过了,只能自救,我易书元不过是一介撰文的小吏,如何能救你呢?” 易书元已经将兴趣转向不足县志的细节了,贾云通这厮这贾云通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看来只能让阴间的刑罚教教他做人了,嗯,到时候是做鬼。 谁知道易书元这句话落下,贾云通深吸一口气后忽然说道。 “我有要事要说,但只说与先生你听!请先生进来!” 易书元微微一惊,还真被他鼓捣出来一些东西?他看向一侧的牢头。 牢头表情极其纠结,这似乎案情要有突破?开不开门?贾云通虽惨但也两百多斤,易先生一个文弱书生单独进去肯定不行。 犹豫再三之后,牢头选择打开牢门。 “我必须得在边上看着,这条规矩万不能坏了!” 第39章 天赋异禀 大概又过去一刻钟之后,易书元离开了地牢,贾云通的牢房里只剩下了他和一旁的何欣,看着贾云通那频频四顾,患得患失中带着担惊受怕的样子,何欣忍不住“哼”了一声。 谁知这一声竟似乎被贾云通听到了,引得他身子都都是微微一抖。 这下何欣立刻来了兴趣,使尽浑身解数想要现身吓吓贾云通,可惜之后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效果。 不轮何欣如何拳打脚踢,贾云通依然在惊慌中茫然四顾,气得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啊,气死我了——” 这一喊,贾云通又是一抖,一下子缩到了床下,裹上了埋在干草里,一边发抖一边求饶。 “姑奶奶,我已经认罪了,放过我吧,姑奶奶饶命啊” 看得何欣在那愣愣看着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 地牢外,牢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易书元边上,他送到了地牢外都不停,还一路随着他走入县衙范围,到了无人的走廊,这才担忧地开口了。 “易先生,方才之事” 牢头欲言又止,甚至有些后悔刚刚跟着易书元一起进到最里面的牢房那了,这会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让自己这么多事! 易书元也在想着刚刚的事,听到牢头的话他也明白对方的忧虑,于是笑安慰道。 “六爷不必多虑,此事你知我知便可,你也无需向任何人提起!” 易书元说着,又强调了一句:“记住,是任何人!” 牢头如临大赦,赶紧向着易书元不断作揖。 “是是是,多谢易先生提醒,多谢易先生提醒,我一定谨记先生教诲,谁那都不说!不,根本就没这回事!” 易书元点点头后迈步就走,然后发现牢头还下意识跟着他走,不由停下来好笑道。 “六爷,我要回去办公了,你也请回吧,地牢那少不得你!” “啊?哦哦,是,那先生慢走,我就告退了!呃,可牢里有鬼呀” “哈哈哈,那何欣姑娘也是明事理的,安心回吧,不会有事的,只要六爷平日里没做什么亏心事就行了。” “哎” 牢头再次拱手,然后转身离去,走几步还回头望望易书元,看得易某人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这牢头是在担心刚刚听到的事情,还是在担心撞鬼。 易书元也转身往文库的方向走,只是神色迷离若有所思。 刚刚从贾云通那了解的事情,易书元暂时不打算说出去,他相信牢头也不会。 这案子或许现实一点说,对于元江县和林县令而言,比较好的结果是贾云通被处以极刑,林县令被嘉奖一通,之后就可能草草收场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易书元也没必要让人微言轻又心有顾忌的好人,内心承受更多的煎熬,就当故事中关于他们的那一部分已经结束了吧。 易书元的眼神重回清澈,看着前方大步走去,毕竟就算是他易某人自己,若非已与常人有所不同,易地而处也很难说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唧唧~~唧唧唧~~~” 鸟鸣声吸引了易书元的注意。 过道一侧的花坛小树上,几只小鸟正叫得欢,易书元寻着叫声走了过去。 似乎是易书元惊到了小鸟们,让它们全都拍着翅膀飞了起来,但飞了一圈竟然又转了回来,绕在易书元身边飞了几圈,叽叽喳喳一阵欢实。 不过易书元的视线却看向了远处,原来前头就是县衙的校场了。 说是校场,其实就是一个县衙内部的小广场性质的空地,三班衙役和捕快一般在这里起晨操练武艺。 易书元心中一动,就这么很自然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武学之道对他而言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也不妨多尝试修习一下,也算是一种防身手段。 此刻只有一些勤勉的差役在活动拳脚,大概也就六七人,看衣着全都是快班的捕快,在那舒展着手臂相互聊天,显得心情不错。 “前阵子抓那恶商的时候受的伤似乎是好了不少了!”“我这也觉得好受了一些。” “嘶,还是不能举重物,先活动活动吧!” 在一群人活动拳脚的时候,校场边上有一个意外来客正在走过来,正是易书元。 有人见到易书元走来,身为捕头的杨平忠不由面露诧异,但略微思索过后还是先一步带着笑容朝易书元喊道。 “易先生可是这校场的稀客啊,可是来散步的?” 边上也有捕快带着笑意起哄一句。 “易先生可要小心啊,这边刀剑无眼,万一哪个手没捏稳伤了先生可不好了!” “胡说什么?易先生请勿要在意,这些个家伙就是欠打!” 易书元已经到了近处,一抖袖口伸出双手,向着杨捕头那边拱了拱手笑道。 “我易某人就不能是来练武的吗?” “哈哈哈哈哈先生说笑了!” “哎呀易先生,您那细指头捏捏笔杆子就行了,刀剑怕是拿不动的哈哈哈哈” 杨平忠转身就朝着说话的人踹了一脚,那捕快直接被踹得凌空飞出去一丈多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抱着屁股开始嚎叫。 “哎呦~杨哥您下手也太重了!”“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啊你” “哈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捕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杨平忠则歉意地对易书元回了一礼解释道。 “易先生别看他们嘴碎,其实心眼都不坏,都是元江县一方水土长起来的混小子,没有多少繁华大城那边坏习惯。” 易书元看得心头直乐,当然不会把那几句话放在心上,文人与武人之间相互都有固有印象,况且是几句无心的玩笑话。 “不说笑了,为修撰县志,易某想要加深一些事物的了解,一如这武功路数和拆招方式,也好将那天夜捕凶犯的细节写个清楚!” 我说我的来意和习武有关你们不信,非得找个符合身份的由头,易书元也是这种身份与目的不时转换的现实也十分有趣。 不过一听到易书元的话,几个捕快顿时眼睛一亮,地上的那个都不嚎了,一溜烟爬了起来。 一群人全都围到了易书元身边。 “这个好!”“不愧是易先生,做事就是细致!” “易先生,这县志中可会出现我等的名字啊?”“对啊,能有名字吗?” 看着凑过来的人一脸的期许,就连杨捕头都面露期待,易书元便临时起意地回答道。 “名字嘛,自然是有的,非但有名字,易某还会将你们擅长的武功路数给写上,那一夜的抓捕过程可不能少,得往精彩处写!” 这对于易书元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虽然一般而言这种地方是略过的,但他有自信加上名字也不会让他的文稿显得冗余,反而能充实信息。 而听闻此言,几个捕快的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哈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也青史留名了?” “想得美!”“哎,杨哥你不也乐开花了?” “别得意忘形了,刚刚是谁还取笑人家易先生呢?” 之前被踹了一脚的捕快赶紧凑到易书元身边郑重作揖,连着拱手三下。 “易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都是无心之言啊!” “没事易先生,您就别记录他的事好了!”“对,不用记他!” “唉唉哎,你们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怎地落井下石呢?找打!” 一群捕快相互之间逗乐着打闹起来,明明是一群大人,却给易书元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只觉得其实很多人虽然长大了,但一颗童心未泯。 易书元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气氛真好! “哎,易先生笑了,笑了就是原谅我了!” 那捕快赶紧这么说着,但看向易书元的时候脸色明显还有些紧张,玩笑归玩笑,他真怕易书元不单独漏下他。 “无需担心,易某不会漏下任何一个人,不但有杨捕头,有你们,还得有教头和县尉大人。” “好了好了,易先生若是小气之人,哪会给你好脸色啊?易先生,可需我等做什么?” 杨捕头心里美滋滋的。 听到杨平忠这么说,易书元也不客气。 “易某需要了解武学方面的细节,更需要看看你们擅长的武功路数,这才方便在下一个门外汉想象出那种拼搏的时刻,嗯,越详细越好” “嗯,总的来说就是易某对武功了解太浅,希望能了解得更透彻一些,对武功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才能抓住脉络!” 杨平忠不由皱起眉头,这好宽泛呀,不过易先生一个不懂武功的人,确实也只能这么形容,该怎么让易先生理解武学上的事呢? 苦思冥想之间,杨平忠忽然眼前一亮,指着那边笑道。 “易先生,您的要求,有更合适的人来帮忙了!” 那一边,一个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的老者负背走了过来,正是元江县武练教头。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啊?” 老教头虽然年事已高,但声音中气十足,一群人嘿嘿笑着看向他,而他则诧异地看向了易书元。 “这不是易先生么?先生不在那文库修撰县志,来校场是要散步?” 不等易书元回答,已经有捕快抢答了。 “教头,易先生要把我们都写进县志呢!”“对,先生说要把我们抓捕凶犯的细节都写出来呢,我当时可是用了一招直捣黄龙打中了那败类的后心!” 杨平忠赶紧走近老者几步低声解释了几句,让老教头的眼神越来越亮,随后看向了易书元。 “那可太好了呀!易先生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他们这些兔崽子哪能说得清楚啊,来来来,先生过来,先让他们操练几手给你看看!” “还愣着干什么?捉对打呀,嗯不对,既然是要写捉拿凶犯,这样好了,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围攻你们捕头,就这么定了!” 杨中平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紧张。 “唉唉唉,且先打住,教头这样不好吧” 但老教头已经拉着易书元往后退开了,而周围的捕快全都摩拳擦掌,不怀好意地靠了过来。 “嘿嘿嘿,杨哥对不住了!”“捕头,您可准备好了?” “嘿嘿嘿嘿” “你们敢?” “弟兄们,上啊——” “哎呀!”“快打!”“砰”“砰”“哎呦——” 校场上瞬间打成一团 第40章 各道皆可取 看着逐渐在打闹中变得认真起来的元江县一众捕快,易书元也看得兴致勃勃。 易书元不会嫌弃元江县衙门的人武功,因为再平凡的人也有闪光点,况且易书元自己也谈不上什么武艺,而真正打起来才发现,即便是这些捕快,出手时刻同样劲力感十足,打起来十分精彩。 今天校场上之人一拳一脚打得格外认真卖力,杨捕头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 每每到易书元眼前一亮的地方,他就会向身边的老教头讨教其中的细节。 “喝啊——” 杨平忠大吼一声,浑身气劲爆发,神采在此刻跨越了某种界限,将两个原本抱住他两条腿的捕快一下震飞。 “砰”“砰” 易书元眼神顿时一亮,目不转睛地看着此刻的杨平忠,更能从他身上看到不同于刚才的某种气色显化。 “哼,臭小子们来呀——” “一起上!”“砰”“砰”“砰” 杨平忠越战越勇,一众捕快也不甘示弱,虽然没有动刀剑,却全都拿出了真本事,在易书元眼中,他们各自身上的神采也有所变化。 易书元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一丝细节,他渐渐发现,比起一些所谓的招式细节和技巧,武人在某一刻散发出的某种气势和呈现出的状态反而更吸引他,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每当易书元观察到一些让他眼前一亮地方,不论是气势还是招式上的变化,在不懂的时候他都会立刻向老教头请教,但眼睛却并不会离开校场上打斗的众人。 本来老教头也是乐呵呵地帮助易书元了解县衙各人的武功,但渐渐的,老头越来越诧异,视线也频频从校场上打斗的人身上离开,而是多次认真打量易书元。 这易先生虽然不会武功,但眼光何其精准毒辣,每次关注的点都在那些衙役捕快最得意的手段上,有的瞬间一闪而逝,甚至连老教头自己都没注意到,但易书元却留意到了。 在又一次讲解了一个腿招之后,老教头偷偷看望易书元的身形和手脚,心中不由生出些感慨。 真是太可惜了呀! 要是这易先生能再年轻十岁,一定是一块练武的绝佳材料,哎,人家学识渊博,估计也看不上武夫 大概一刻钟之后,因为太过卖力,校场上的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杨平忠一个人站在中央,虽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维持着自身屹立不倒,叉着腰喘着气大喊着。 “嗬,嗬,嗬来呀——怎么不来了?都站起来啊,继续打啊——” 五六个捕快东一个西一个,也有两三个扎堆躺在一起。 “嗬,嗬,不,不打了!”“打,打不过” “哎,还是杨哥厉害,嗬,嗬,嗬” “知,知道厉害就好!” 杨平忠喘着气,看向易书元和老教头这边,边说边往地上坐了下去。 “易先生,献丑了” 易书元在一边忍俊不禁,而老教头则笑着讽刺道。 “这几下子就累得不行了?还是平日里不够勤快,嘿,让易先生看笑话了!” 后半句是对易书元说的,但他哪会嘲笑他们,赶紧真情切意地说道。 “不不不,快班的弟兄们武艺出众,打得精彩纷呈,让我这个门外汉着实大开眼界,我心中对怎么着墨已经略有脉络了!” “那可太好了!”“哎呦,回去得涂膏药了” “嗬,嗬,易先生满意就好!” 接下来众人肯定是练不动了,在和易书元又交流了一阵子之后,纷纷以公务为借口离去,不过在易书元看来,应该主要是想去涂跌打药。 于是乎,这场演武算是这么散场了,自觉已经有所收获的易书元也准备离去,向着老教头告辞。 “陆教头,今日易某获益匪浅,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嗯,欢迎易先生多来校场看看,武功这东西啊,就得多练,先生要加深了解,也得多看!” “一定!那么易某告辞!” “好,易先生慢走。” 易书元点头之后再行一礼,然后朝着校场外走去。 原本也已经要走的老教头望着易书元的背影,犹豫之下还是回头叫住了他。 “易先生留步!” 易书元止住脚步转身回望。 “陆教头还有事?” 老教头向着易书元走近几步,犹豫之下在怀中摸索一阵,随后摸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交给他。 “教头,这是?” “易先生,这是我早年所得,一本算不上多高明的武学,但上面也留下了老头子我毕生的心血,先生可以拿回去看看,凭先生玲珑聪慧之心,理解字意问题应该不大,若不懂也可再来问我” 易书元面带诧异地接过册子,他还没说话,老教头又以极为真诚的语气说道。 “先生若是感兴趣,也,也可自己练一练,但得买一点医道书籍研究一些经脉穴位,若真要尝试,务必先来老头这边问一问,老夫也随时恭候先生来问” 这本书分量不轻啊!易书元点了点头,郑重作揖道谢。 “多谢陆教头厚爱,易书元一定会细细研读,争取让故事生动完满!” “哎” 老教头欲言又止地应了一声,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易书元表现出的武学敏锐性实在太惊人了。 ----------------- 今天易书元没有磨洋工,只用半天时间就快速收录和整理的数千字,算是把昨天的工作也补上了。 到了午后,易书元终于取出了清晨在校场所得的那本武学书籍。 书的材质很好,虽然有些泛黄,但纸张没有明显缺损,封面上既无图案也无文字。 易书元打量过后翻到扉页,从这一页开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不算太工整的文字,应该当是老教头写的,都是各种感悟各种心得。 易书元皱着眉头将所有字看完,硬是没找出一句有营养的,反而看得他有些脑壳疼,甚至很多字糊在一起了。 “没个名字吗?” 易书元在扉页和后面几页上来回翻了翻,没见到这所谓秘籍的名称,他也不再纠结这些,继续往后看去。 还好老教头的字没有盖住书上本来的文字,易书元打算先通读一遍,然后再看老教头留的内容。 整本书原册从头到尾没有一张插图,正常来说单靠书本文字描述来练武是非常困难的,据易书元所知,很多武学在最初阶段都是师父传徒弟,需要手把手指导。 不过在书本中间页位置夹着几张纸,这些纸全都是人体摆架势的姿态,根据纸张材质来判断,这些纸是后加的,应该是老教头琢磨出来的图案。 不过对于易书元那丰富的想象力而言,单纯理解文字层面的意义问题也并不大。 渐渐地,易书元也明白这本书的大致内容了,这书严格来说算不上完整的秘籍,不是说它是什么残本啥的,而是整本书记录其实算是一种运劲方式。 显然成书者可能是描述水平不够,洋洋洒洒写了一整本,有很多文字归纳起来,用易书元的话来理解就是在写“这个很厉害”、“这样非常强”之类的话。 “调动全身经脉么” 易书元喃喃自语着,书里废话不少,但能看出来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成书者武功造诣或许并不低,只是文化程度稍有欠缺。 接着易书元又打算结合老教头的心得来看,瞬间头都大了,这老教头记录的习惯明显有些特殊,外人看来显得有些乱,易书元只能硬着头皮解读。 等再一次通读一遍太阳都西斜了,不过易书元也能理解老教头的心思了。 按老教头较为杂乱的记录来看,也是认为这秘籍是有缺漏的,老教头用自己的方式尽一切努力想要补足那方面缺漏。 往往是时隔很久忽然想到了什么,老教头就会在某页某句处,在原本批注的基础上再补上新想法,所以整本书看起来比较乱。 所幸老教头还附上了图。 时至今日,老教头应该是自觉圆满,确实算是毕生心血了! 这书中武学最大的好处就是打熬筋骨,弥补基础的不足,同时又能生出内气,逐渐进入内功之境。 看得久了,易书元就想自己试试,书中虽然没有插图,但固有描述加上老教头自己绘的图也算够了,对想象力丰富的他来说问题不大。 易书元放下书站起身来,就在文库内摆出架势,这种武功同样没有什么能被称为内功心法的东西,内力靠几个桩工架势化五谷之气产生。 易书元这一站,直接站到了天色变暗,他经脉中原本就有内气在也在缓缓运转,所以根本不用经历书上一些复杂的阶段,很快能感受到一些内气的变化。 很自然地,易书元又换成了另一个架势,仅仅片刻他就觉得不对,直接换到了下一个架势,内气的流动顿时更为顺畅。 然后是第三个架势,易书元同样微微皱眉,他能感受到全身经络穴位最细微的变化,凭着前几个架势和对书中理解,他便顺着感觉将不对的地方动一动,或意随内气,或摆动身形,甚至在某种时刻身形轻轻震动,化解一些淤积之气。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整本书一共十二个架势已经全都被易书元尝试过或者改动过,直至子时,闭眼体会的易书元双手空抱,顺着感觉摆出了第十三个架势。 “唔吼咕吼” 易书元躯体内部的经脉和脏腑在这一刻,竟隐隐发出一阵低沉的啸声,内气更是随着啸声震动不止。 易书元每一次呼吸,那种啸声便会隐隐响起,这是一种脏腑和经脉的震动。 “咕~~~” 这次不是啸声,是易书元肚子叫了,他睁开眼睛摸了摸肚子,感觉不但肚子饿,身体更是觉得疲惫。 “这武功是有可取之处,但这么练对我来说有些死板了。” 自语的同时,易书元直接盘膝坐下,没有摆出任何一个架势,但周身经脉中的内气竟然像之前架势那样在震动运转。 而下一刻,不同于正常武学层面的变化在易书元身中出现,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竟然有一股股灵气渗出,化入经脉之中。 易书元嘴角浮现一丝笑容,果然行得通,我可以不需要五谷之气和药食大补! 慢慢的,易书元脸上笑容收敛归于平静,他竟然通过这种习武方式,感受到了身中内景的变化,甚至因为那种啸声,内景之中响起雷鸣。 天光逐渐变暗又随着时间流失渐渐变亮 当东方翻起白肚皮时,易书元眼皮微微抖动,缓缓吐出一股浊气。 “呼” 一口气息吹出一阵风的感觉,文库内部地面上灰尘四起,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书中言练习持续越久,效果就越强,但久练必损筋骨,过犹不及,循序渐进到能维持一个时辰便是上佳之境,但易书元却不间断从昨天傍晚练到今日黎明。 并且此刻的易书元更是由武学映射到仙道,他意识到身中内景一切皆虚,不过是照应身体所显化,但身中内景又一切皆实,因为世人修仙或许就是这种由虚转实的过程。 或许其实无所谓虚,也无所谓实,却又有些反直觉,动念为虚无为则实。 易书元睁开眼睛,眼神并无焦距,仿若还在看着身中种种,昨夜体悟,也符合他自身之道,武功如是,仙道如是,道无处不在,但你想看时又往往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眼神恢复清明,视线聚焦到门前,易书元露出笑容,天又亮了,以前在电脑前修仙,现在在这是真的修仙! 易书元站起身来,心神微微感受一下,能觉出此刻体内并非一般的内气,因为是炼化灵气而生所以更像是灵气和之前内气的综合状态。 这算什么境界呢?我的武功在江湖上能算几流? “还是多练一阵子吧,不可小觑天下人,改天去问问老教头。” 这么自语一句,易书元的念头一转,嘴上露出笑容,今天发工钱了! 第41章 月州来人 今日县衙吏员领取薪俸,易书元到得很早,毕竟本来也没睡。 从县衙账房出来的易书元心情明显更好了,看得出来县衙还是很照顾他的,一共领了薪俸四两二百钱。 如果是才来这个世界的易书元或许对这笔钱没啥概念,而现在他就会在心中喊一句“妥妥一笔巨款!” 买什么奢侈品之类的是没有上限的,而如果仅仅用满足基本生活,说这笔够买普通人家一年的粮食是不夸张的。 当然,如果真的换算实际购买力的话或许也就是上辈子普遍工资的水准,但照比这里其他人的水平绝对算不错了。 今天又是休沐,易书元当然是直奔同心楼,先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再说。 但一个匆匆跑来的衙役打乱了易书元的计划,人还没到账房边上呢,喊叫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易先生,易先生!县尊大人让您速速去官署!” 衙役来得显然比较急,跑到易书元面前都微微带喘,易书元第一反应就是林修要看他编撰的县志,心中不由有些无奈。 怎么这边的领导也兴在假期看工作进度这一套啊。 但衙役接下来的话让易书元知道自己想岔了。 “易先生,月州城那边来人了,是贾云通案子的事情,县尊大人让您快过去呢!” 易书元微微皱眉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说了一个“走”字,就直接快步朝着县令的官署方向前去,那衙役自然是赶紧追上去为易书元带路。 还在路上呢,易书元便问起了一些细节,得知月州知州派了不少人过来,正在向林修当面了解案情的详细经过,而易书元作为承接案件前后发展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缺席。 ----------------- 县令的官署毕竟也在县衙范围之内,加上易书元和衙役脚步很急,所以片刻之后就已经到了。 那是一片单独的院落,两人才到门前已经看到至少十几个陌生装束的官差,打扮都是一身墨绿色劲装再戴着结式幞头,大部分人手中持公门标准的职刀,但也有人腰缠锁链或者背着特制的棍子。 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很多人朝着门外看来,易书元没有理会那些人,而是径直走向那会客的厅堂方向,能见到里面除了县衙几个官员外还有几人,为首的一位戴着一顶长翅帽,应该是月州来的官。 易书元人才到门口,已经先一步向着林修行礼。 “县尊大人,易某来了!” 见到易书元来了,林修下意识从座位上起身。 “易先生快进来,来来来,我向诸位介绍,这位便是易先生了,易先生,这边位是月州的通判李大人,这几位都是月州城那边的公门差人!” 在易书元进门的时候,所有的视线就都看向了他,而亦步亦趋跟着的那个衙役则成了透明人,此刻正小心翼翼站在一边,连话都不敢说。 对比之下,易书元落落大方,向着几位月州高官拱手行礼。 “元江县文吏易书元,见过几位大人!” 月州通判和几个差人都在上下打量易书元,前者轻轻冷哼一声问道。 “哼,你就是那位能看见鬼的易先生?” 易书元眉头一皱抬起头来,这语气不太客气啊,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一边案几上,那天的案件卷宗正被摊开在上面,显然已经被看过几轮了。 不过易书元心不急气不燥,保持着该有的恭敬态度回答后,再度转向林修那边。 “正是在下,林大人,不知大人您招在下过来所为何事?” 易书元这是明知故问,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也方便林修这一县主官拿回主动权。 但林修还没说话,那月州来的李大人已经先一步开口。 “据卷宗所言,此案中是你代那女鬼何欣开的口?可有此事?” 易书元,心中吐槽一句好大的官威,面上则是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那你再让那女鬼上你身说说看?” 这明显有些强人所难了,一边的吴明高硬着头皮开口解围。 “通判大人,县衙之内鬼魂难进,且现在是白天,幽魂定是难以现身的,而且鬼魂也不是召之即来啊” 易书元也开口道。 “吴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即便何姑娘不在这里,但贾云通的认罪状摆在这里是做不了假的,有些事情只要一查便知真伪。” “哼,卷宗上写得分明,贾云通认罪之前被用了刑,难保不是屈打成招吧?” “通判大人未免太过武断了吧,此人拘捕伤人,令我县衙折损不少好手,带到衙门里受点刑法再正常不过了!” 说话的是元江县的县尉,他肩头的伤还没好,一只胳膊挂着布绳,说这话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但那通判边上有人低声嗤笑一句:“好手?” 此话一语双关,激动县尉心头怒起,狠狠看向出言那人,刚要说话,易书元不太熟悉的元江县县丞就立刻出来说话了。 “呃,好了好了,大家都为朝廷办事,莫要伤了和气呀!” 一边的师爷也赶紧附和。 “对对,我们是在讨论案子呢,莫要伤了和气!” 林修深呼吸一口气。 “此案自有刑部给说法,通判大人不用过于费心。” 月州通判眉头一皱,扫视元江县众人。 “林修,你不知那梧州通判是谁,那总该知道前梧州知事乃是现任吏部侍郎,你如何让上头信服?就凭这鬼魂伸冤的卷宗?” 若是别的京官,林修确实有可能不知道,可吏部负责各地官员考评,而且尚书虽然是主官但只是总览全局,真正负责干活且说得上话的都是侍郎,林修当然不可能清楚。 至于出点什么岔子?通判没有明说,但即便是易书元也能联想一二。 确实,对于元江县衙门的人来说,这案子是亲身经历,自然无有不信,但对于其他人尤其是上面的官员而言,这种内容陈述多少有些荒唐。 易书元见县令沉默不语,便开口说道。 “通判大人若是不信,可问问当夜在场的差役,也去那地牢亲自问问贾云通嘛,我相信此人是不会翻供的。” “哼,不用你说我也会去问!” 说着,月州通判叹了口气看向一边脸色不太好看的县令道。 “林修,朝野之争最为凶险,我也是怕你误卷其中,因为此事被人当刀使了,你这些年的考评我也看过,虽无什么功绩,但也没什么大错,有些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论这案子结果如何,你都很难独善其身了。” 就像是被这句话激了一下,林修心中怒起,周身灵韵隐动,竟让易书元感受到他身上略显明亮,但开口却也没讲什么太激动的话。 “下官心中有数,所做的皆是分内之事,多谢通判大人关心!” 月州通判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走吧,带我去地牢!” ----------------- 一行人很快来到地牢,但月州城过来的人几乎是同时就直接接管了地牢的防卫,各自占据了地牢的一些关键岗哨,原本的衙役和守卫既不敢擅离职守,又不敢呵斥这些人,在一边有些尴尬。 林修跟随在月州通判边上,皱眉质问道。 “大人,这是为何?” 月州通判看了他一眼。 “就凭元江县衙如今剩下的这些衙役,何谈防卫?本官暂行代管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元江县的一众官吏只能认了。 地牢里,牢头六爷这会哪还有那种牢里唯我独尊的气派,如同一个殷勤的小卒走在前面为这些大人物开道。 “诸位大人,前面就到了,贾云通就在最里面!” 跟在月州通判边上的几名官差则全都被缩在另一个牢房中的人吸引了注意力,有人不禁叫出了声。 “长臂猿孙士万?”“嗯!” “你没有认错?”“不会有错,这厮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没想到却被抓住关在这里!” “他竟然会护着贾云通?”“哼,这次新仇旧恨可以算一算了,也让他尝尝我们的手段!” 几人在议论中走过,而牢里的江湖高手则一言不发,脸色显得十分阴沉。 很快,众人就到了地牢的尽头,贾云通还是缩在那个角落,而听到动静的何欣已经先一步转向门外,见到这么多人,尤其是是这些煞气不轻的武者,下意识微微后退。 但当看到易书元和林修在人群中,何欣立刻面露欣喜,向着两人行礼。 “民女何欣见过林大人,见过易先生,易先生,林大人听不到,你告诉他我行礼了啊!” 易书元微微点头,但没有开口的意思,何欣也不敢催,就在边上干看着。 “贾云通,月州的大人和县尊大人来看你了,快出来!” “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只是个办事的” 贾云通在那瑟瑟发抖地回应着。 “贾云通,你给我出来!”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牢头一连喊了几遍都是这一句回应,看得月州的人皱眉连连,低声道。 “此人若是疯子,证词可不太能作数啊” 元江县衙的几人这会心中也顿时有些紧张,不希望贾云通真的疯了,林修立刻下令道。 “打开牢门,把他拉出来!” “是大人!” 牢头立刻打开铁门,犹豫一下扫视监牢内部,低语几句“勿怪”,然后和另一个衙役一把将贾云通从躲藏的枯草中拉出来。 “不,不要找我” 贾云通剧烈挣扎,还以为厉鬼现身了,但被强行转向门口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了易书元,顿时仿佛看到了救星。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又或许是体重的巨大优势,贾云通居然一下子挣脱了牢头和衙役,趴到了门口向着那边不断磕头。 “咚咚咚” “易先生啊,求您救救我,救救我,让那鬼魂不要纠缠了,我快受不了了,我已经全都招了!” “咚咚咚” 一个月州官差伸手稳稳托住了贾云通的额头,然后看向一边的易书元,不只是他,其他人其实也在看易书元。 林修心中一动,忽然问道。 “易先生,难道那何欣姑娘就在这里?”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哪怕之前再怎么不信,结合贾云通的疯狂和现在的环境,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易书元面色平静,也不作什么隐瞒,身中灵韵之气随着心念而动,分出一缕飘向那鬼魂,随后点了点头道。 “何欣姑娘正在贾云通背后!” 易书元本意是想要助何欣凝实鬼体,让她能出点声音让大家感受到,但没想到随着他的动作,一阵诡异的阴风竟然在牢中刮起,吹得众人衣角拂动。 呼呼 一个迷糊的白色身影竟然在所有人眼中隐约浮现。 “嘶” 一时间,所有人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即便是武者也是鸡皮疙瘩炸起 真的有鬼! “啊——” 贾云通尖叫一声,拼命往门口爬,不过立刻被外头的人几人按住,牢头和衙役也在此刻往外跑。 第42章 情况有变 真的看到了鬼,在场的人无不惊悚,但易书元和林修是例外。 何欣看到众人的反应同样面露诧异,她只是觉得忽然间周围舒适了不少,忍不住舒展了气息,却没想到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了。 “易先生,林大人他们都能看到我了么?” 女子声音清幽中带着明显的惊喜,传到众人耳中却让人头顶直冒凉气,易书元随口说道。 “或许是此刻气机纠缠,或许是天地有感,不愿你含冤,在这地牢阴秽之地,令诸位大人能见得到你。” 说着易书元也看向身边的人平静地说道。 “何欣姑娘虽已身死,但并非厉鬼,不会害无关之人的,请诸位大人放心。” 这一刻,易书元也在观察着何欣,他发现随着他度了一口灵气过去,不但何欣非但显形了,而且她的身影清晰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甚至就连她的额头也停止了渗血,伤口更是变小了一些。 就像是回应易书元的话,何欣像活人一样朝着外面施了一个万福礼。 “民女何欣,见过各位大人!” 很多人心中的惊惧也渐渐缓和了过来,再看着女子,似乎形容清秀不算恐怖,又加上她似乎能交流,心里稍稍安心一些。 “这便是那鸣冤之魂?” 月州通判言语中充满着惊奇,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鬼魂,若不是现身方式较为惊悚,这会细看竟和常人一般无二,也就是额头有一些血迹。 “回这位大人,正是民女。” 话语间,何欣还故意走向贾云通,引得他尖叫不断。 “别过来,啊,别过来——” 贾云通此刻瑟瑟发抖,挣扎着想要远离,但此刻臃肿的身体却被两个月州来的差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之前贾云通都看不到何欣,而此刻自己能面对面同他对峙,更见到他在众人面前如此不堪的样子,对何欣而言也是一种快意。 “当初我曾如此哀求你,而今你如何请求终究难逃一死,更如易先生所言,会有阴间刑法在等着你!” 只是比起以往,何欣自己都没发觉今天的她没有那么冲动易怒,不是那么恨不得生撕了贾云通,反而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 林修看向一边的月州通判。 “李大人,您有什么问题,便问吧,原告被告都在这了!” 面对此情此景,再说刚才在县令官署那些话显然已经不合适了,而不论何欣还是贾云通,一个激动一个害怕,此刻都是知无不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何欣已经再度消失不见,贾云通也在哭喊中被再度锁了回去。 等月州通判和林修等人一起离开地牢的时候,心情和来时自然也不再相同。 本来只是来验证供词真伪,没想到贾云通竟然又说出了几个名字,也让元江县的官员和月州通判更加心惊肉跳,心情也变得极度复杂。 又过去一个时辰,在县令官署的书房内,这位月州通判就起身告辞了,林修带着众人一直送到了县衙外。 县衙外面,通判和几名随行人员已经上了马,他看着林修,犹豫之后还是说道。 “林大人,知州大人那边我会去说的,还有我带来的那些人,都是月州公门内的好手,他们都暂时听你调遣!” “多谢通判大人了!” 林修郑重道谢,而那通判又看了一眼易书元,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多说了一句。 “我月州衙门内,也有人以侍郎大人的门生自居,这浑水我是不想蹚的,李某告辞了!” 实际上这公文此前一直被月州知事压着没有发,所以绝对是不利于案件的那一方会先一步察觉,但这些话李通判也没有说破。 只不过这次连鬼都见到了,李通判也不敢照着本来目的行事了,就连官威都收敛了不少,官运虽好也怕厉鬼索命啊! “通判大人走好!” 林修再度行礼,易书元等人也在后面拱了拱手。 李通判点了点头,命令下属牵动缰绳,和剩余几名官差一同离去了。 月州通判这一走,元江县衙的人既是松一口气,心情却也又有些沉重,虽然还没发生什么,但已经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了。 好消息是,今天肯定没人有什么心情看易书元的县志进度了。 -----------------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易书元也没有潜心工作,不是他刻意要上班摸鱼,而是觉得现在这种时候,他更需要提升一下自己,所以一直在文库中修炼武学。 易书元的一拳一脚一招一式虽然没有展露劲风,但他练功和自己练字修仙一样,练的是那份意,到某一时刻才会突然在拳脚中融入一丝真劲,震得室内气息动荡。 易书元既练阿飞的拳法,也练从校场看来的一些招式,也有老教头那本秘籍上的一些附带的招法,同样重意重势而不重形,把握的就是那一份武者的神韵。 当拳脚招式练得形随意动之后,易书元忽然轻轻一跃,整个人跃到了文库的梁上,双手张开微微晃动一下就稳住了身形。 随后易书元又是轻轻一跃,身形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一般落向那边的书架,脚尖一点身形又旋转一周来到对面墙壁,伸手抓住屋内檐挂在了那边。 随后易书元松开手,自己又缓缓落下轻轻着地,那提起的一口内气却到此时都还没有乱,显然轻功还极有余力。 “嘿,难不倒我易某人!” 心中开心之下,易书元不由自语着赞叹一句,不过这结果其实并不意外,有些事情不会的时候觉得很难,一旦开窍了就一通百通。 这段时间易书元也去向老教头请教过一些问题,若真的一一对照起来,他现在的内功状态其实在本质上就和寻常武人不同,反而更接近传言中的所谓先天之境。 加上日日修行不怠,以灵气淬炼己身,身体基础加上内在不同,纵然易书元虽然没与人动过手,也觉得自己的武功绝对不弱。 不过老教头是一直以为易书元只是了解而没有习武的打算,总是旁敲侧击般让易书元可以试试,也是苦心一片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又回到了书案边,取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些心得,一页纸满,伸手隔空轻轻一拂,纸张就飘到了桌子一角,再挥手一招,另一张白纸就到了眼前。 这也是易书元自己琢磨出来的玩法,既有内气运用又带了几分身内灵气之韵,显得更加自在柔和,用起来十分顺手。 至于贾云通那边,易书元也不用额外留心,因为看守的不光有月州公门人和元江县衙自己的人,其实还有元江县城隍手下的游神。 虽然之前易书元已经了解到鬼神是不会干涉阳间事物的,但不会出手不代表不能帮易书元的忙,比如发现什么不对的苗头,来易书元这告知一声还是问题不大的。 就算是之前何欣求杜方来伸冤,夜游神也是观察过后选择不作处理,否则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或者凶魂厉鬼,早就遭到处置了。 所以在易书元看来,鬼神也是能通融的,也是有人情味的。 时间连续过去多日,易书元都以自身修行为主,偶尔还去校场走走,或者请教一下老教头,似乎日子就这么一成不变地过下去了。 整个元江县衙都不再那么绷紧神经,觉得这案子现在至少也该到承天府了,或者说应该已经到刑部那边了。 或许最倒霉的是那个之前表现得十分硬气的江湖人孙士万,被月州的官差折磨得不行。 ----------------- 这天晚上,易书元并没有修炼,而是在补之前的工作内容,一支狼毫笔在指尖挥墨不断。 但下一刻,易书元动作微微一顿,门外已经有一股阴气扫过。 “易先生,那贾云通命数有异,似乎是活不久了!” 什么? 易书元猛得一惊,立刻打开文库的门,外头站的是一位元江县的夜游神。 “此话怎讲?” 夜巡游微微躬身如实道。 “此乃生死册所现的迹象,依此前情况看,算是有点蹊跷,判官大人命我速来告知先生,防小人暗中得手!” 类似这桩案子,因为何欣的存在,元江县的阴司也算是一直关注着的,虽不便介入阳间事物,但既然有高人此前就已经插手了,派人来通知一声既顺本心也卖人情。 “多谢夜巡使告知,易某亲自去看看!” “先生客气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也不等夜巡游离开,直接离开文库向地牢方向而去。 而时的地牢里,贾云通不断用头“咚咚咚”砸着墙壁,一双手在自己身上不断抓挠,皮都被抓花了。 “啊我好难受啊” “贾云通!你在干什么?” 几名衙役赶来,见此情景立刻打开牢门冲进去想要按住贾云通。 “啊——” 三个衙役刚抓住贾云通,竟然立刻被甩飞,“砰”“砰”两声重重砸在墙壁上,剩下一个闪得快滚到了一边。 这时候,月州公门的人也到了两个。 两人一句“闪开!”,一前一后冲入内部,各自呈爪抓住贾云通一只手腕,然后剩下的手齐出,在贾云通身上各个穴道狂点。 “啊我好难受啊——” 贾云通凄厉地叫喊着,浑身筋骨和肥肉都在抖动。 “咯啦啦咯啦啦” 两名官差扣住贾云通的手臂在颤抖中移位,竟然有些拧不过贾云通,点在穴道上的手更是好似被肥肉滑开。 “不起作用?” 两人对视一眼,果断喊人。 “来人——帮忙——” “嗷——” 贾云通竟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这动静引得牢里其他犯人都十分不安,就连那被关的武者都依在门前眺望着看不清的角落。 第43章 以命抵术 “轰” 贾云通身上竟然有一阵气浪炸开,两个原本也是勉强制住他的官差霎时间被震开好几步,也是此刻外头已经又有四名官差赶到。 “哗啦啦” 一道铁索射进牢房,瞬间勾住贾云通的腰部,外头的官差双脚成桩聚力一阵随后狠狠一拽。 “砰” 随着一身赘肉的贾云通重重摔倒,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两下。 下一刻,四人一同进入牢房,连同之前的两人一起,分别制住贾云通的四肢和头部,另有一人飞身而起,一招千钧坠坐在贾云通身上。 “怎么回事?” “不知道,贾云通就和中邪了一样!” “按住他,这可能是要妖人下降头,封住他全身大穴!” 几名官差腾出手来,凝聚内力快速在贾云通周身上下所有穴道连点,片刻之后,他们感觉到身下的动静小了很多,但依然不敢松懈。 “成了吗?”“不知道!” 又有外头守卫的官差冲了进来,见到牢里的乱象诧异出声。 “怎么了?咦,贾云通身上怎么会” 众人心头一惊,仔细看向贾云通,发现此刻他身上的皮肤逐渐变得通红一片,更是隐约有一些地方鼓包 “情况不对劲,速去元江县城隍庙抓香灰过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名月州官差抓住边上的元江县衙役吼道。 “城隍庙在哪?” “在城北,我带你去!” “快——” 几人火速冲出地牢,直奔城隍庙而去,而地牢里的人同样心急如焚,那名指挥的官差立刻又吩咐其他元江县的衙役。 “找冷水和烈酒,速速取来——” “啊?好好!” 元江县的地牢衙役手忙脚乱地冲了出去,冷水好办,烈酒却没了,而地牢里贾云通情况在短短时间内更加诡异。 “呃啊啊啊嗷吼” 六名官差死死压住贾云通,但身下的躯体真正快速抖动,一股可怖的力道在其身中酝酿。 “糟糕,要压不住了” “顶住——” 这一刻,易书元已经出现在地牢外,在这个距离,他立刻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气息,身边跟随着的夜游神同样眉头紧锁。 随后易书元身中灵气一动,化为一道清风吹向牢房方向,哪怕是第一次运用,便也在不着痕迹情况下使出了障眼法,便是那有几分御风之道的“随风去”。 在发现慌乱中有衙役们真的根本看不到自己后,易书元也明白自己的障眼法成了。 别说是普通衙役,就是夜巡游都差点没注意到易书元,只是感觉到忽然起了一阵风,边上的易先生就不见了,但他毕竟是鬼神,立刻意识到易书元施法过去了,所以也赶紧跟上。 易书元脚下不停,将障眼法和武功身法结合,身形恍若变得模糊,数步之间已经跨越相当距离到达了地牢内部,带着一阵风直接吹到地牢最底端。 一到这里,障眼法也直接化为一叶障目,同样令一众衙役忽略掉易书元的存在,倒是跟着的夜巡游终于能看到他了,虽然也比较模糊。 “嗯?” 看到贾云通这幅样子,易书元不由惊疑不定,再看向牢内,何欣躲在墙角也是一脸不知所措,显然也不是她所为。 “呃呀,用力!” “干他娘的,贾云通这厮怎么莫名就中邪了” 几名月州官差这会根本没发现易书元的存在,全部精力都在应对贾云通,他们人人内力激荡,脸色都涨得通红。 这情况易书元也不知道怎么办,看向身边的夜游神,而后者皱眉道。 “易先生,怕是有心术不正的妖人术士做法,虽是不入流的小道却恶心异常!” “仙修?” 一听到妖人做法,易书元心头猛然一惊,难道我正道仙修还没遇上过,就先碰上是邪道? “呃,并非仙修,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流江湖术士之流” 正在此刻,贾云通身上炸开一层气浪。 “轰——” “砰”“砰”“砰” “啊!”“呃啊——” 三名官差被直接震飞,另有三人勉强稳住,也是这一刻易书元动了,他一步跨出,身形如同游鱼一般划过一道弧度,下一刻就出现在贾云通面前。 刚刚贾云通震开所有穴道的那一瞬间,易书元就感觉到了他体内数道非同寻常的气息,凭借那一瞬的感觉,似乎这气息十分松散,并不强大。 不论如何,贾云通不能出事! 就像是双眼能够看见一样,易书元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在贾云通眉心,其巨大的身躯刹那间静止,下一指点在其心窝,又一指点在其丹田。 三指过后,贾云通身体摇晃一下向着易书元倒来。 易书元眼神一凝,一个转身避开,内力和灵气如同游龙般汇聚手掌,哪怕对面是游神口中“不入流”人,但第一次的法术对抗让他分外紧张。 下一刻,在贾云通倒下的中途,汇聚灵息之力的一掌被易书元反手狠狠拍在贾云通背心。 “砰” 一掌过后,随着贾云通在同时刻倒下,整个地牢都仿佛有一种错觉般的震动,贾云通身上的那一股在易书元看来轻飘飘如灰尘般的邪气也被震散了。 这也让易书元微微一愣,比想象中弱好多啊! ----------------- 稍早时刻,县城几里外的一处阴寒之地内,周围有树荫遮蔽灌木遮挡,大约数尺见方的位置插满了小旗,中心正摆着一个法坛,在坛后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身穿某种黑色法衣中年人。 法坛前面的空地上,一个和贾云通有着几分相像的孩子被堵着嘴蒙着眼睛绑在那里,脸上满是恐惧和痛苦,身上的皮肉鼓起一条条蚯蚓一样的血管。 身穿黑色法衣之人双手不断挥舞,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小旗的外围则有几人在皱眉观看。 “堂主,我们为什么不直取县衙呢,那衙门里守备能有多强?还让这种巫蛊术士来此” “袭击衙门罪同谋反,若被发现那事情就真的大了”“嘘,尽声!” 此刻黑衣人似乎正到了关键时刻。 “呜呀呀呀呀,给我” 这黑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间一种极端的危机感产生,闭眼的黑暗中恍若看见一道手掌形状的白光刹那间浮现。 “轰隆——” 恍若雷声炸响,法坛上的一些东西直接炸开,这黑衣人更是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四五丈,“砰”得一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黑衣人动弹不得的在地上抽搐。 这变化来得太快,围观的人愣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向着黑衣人冲去。 ----------------- 地牢内,本还有些愣神的易书元忽然心有所感,好似在心中隐约听到某个方向雷声炸响。 甚至在听见响声的那一刻,恍惚间好似能凭借这种感受的回应在脑海中刻画出一种画面感,犹如看到了一小群模糊的人,更感受到其身上的气息。 不是错觉,确实不强,而且很近! 这念头一生,易书元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就急速离开了地牢。 在内心亢奋和紧张之下,易书元下意识将轻功身法和障眼法运用到了极致,这一刻二者竟几乎不分彼此。 身如风雷动,形似卷残云。 此刻已经不是障眼法和单纯的轻功身法那么简单。 易书元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特殊之处,原本刚才就已经隐约有所得,此刻更是一心二用一路推衍变化,身形彻底化为一阵狂风吹出县衙,卷过元江县各个屋顶,一路吹向南方。 阴司游神拼尽全力在后面追赶,竟然都只能感觉到一阵狂风远去,除此之外既看不见,也追不上! 在快到城墙位置之前,易书元体内气息升腾,一跃腾空形如飞燕,到高处竟然腾起十数丈有余,身体轻飘飘地好似踩着风,滑向了城外 十几里的距离不过二三十息时间,几乎是顷刻间便已到达。 那阴寒之地的众人此刻还在震惊于法坛上的突发情况,纷纷在那黑衣法师身边叫喊着。 “法师!” “法师,这以命抵术是不是成了?” “可曾结果了那贾云通等人?” “法师?法师?” 黑衣法师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嘴角不断溢着血,语无伦次甚至话都说不清楚,口中咳着血色泡沫,显得极为痛苦。 “有,有高,高,咳,咳,高人,非,非,凡间,奇,奇门乃,呃咳,仙,仙,我,呃嗬啊” 黑衣法师死死拽着身边一人的裤脚,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元江县城的方向,满脸都是渴望。 外人以为他不甘于没能得手却被反噬,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股浩渺的仙灵之气,不是如自己这样的凡人能有的,只能是有真仙法的仙人。 没想到终己一生,竟是以这种可笑又荒唐的方式接触到真仙人,而且就在十几里外的那座县城里,几乎近在咫尺! 即便黑衣法师自知即将气绝,甚至魂魄都开始瓦解,但他好想去到城中仙人,哪怕只是见上一面,好想啊 “我,嗬咳,不甘” 正在此刻,易书元也已至近前,他看到了那边有人,但他推衍至关键时刻,有些停不下来了,只能携着一阵狂风呼啸着吹来。 “呼呼” 这群人不由伸手遮挡,有人甚至被吹得后退几步。 “好大的风!”“怎么会突然刮起这样一阵风?” “小心!风中有人——” 易书元到达这里的时候那一口提起的内息终于散去,也彻底在风中显出身形,头巾也再一次被吹走。 在外人眼中,只见周围枝丫摇摆落叶翻卷,一位模糊的长袖身影站在风中,衣衫和鬓发在空中乱舞,简直不似凡尘中人。 但这种情况下,几人的本能反应就是来者是敌非友。 “出手——” 为首一人大喝一声,聚起全身内力纵身一跃挥掌打易书元,其他几人反应稍慢一些,但几乎立刻要冲来,更有人抽出了兵刃分成几路呈夹攻之势头。 易书元第一次用这种自创的极端方式赶路,显然没有能完全掌握和把控好,刚刚一时间稍稍有些上头,以至于此刻气息翻涌灵气动荡。 这会才一站稳就见一人破空攻来,那带起的劲风和气势一看知是高手,情急之下只能运劲挥掌打去。 “砰——” 双掌相击带出一声金石般的轰鸣,一道掀土卷叶的气浪自易书元手掌为圆心翻涌而出,更扫得另一人如同风中枯草。 “呃” 为首那人右手筋骨齐断,臂骨更是戳穿手肘而出,带着惨叫倒飞出去,但人在空中喷着血却还声嘶力竭地大喊。 “先天真气——” 第44章 轻取 第一时间看到己方高手被一掌打飞,其余人心中惊骇于堂主竟一招都接不下。 而当听到“先天真气”这四个字,都已经要攻过来的几人更是已肝胆欲裂,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几乎在同一时刻纷纷强止身形往四周纵跃而出。 “分头跑——” 有人这样吼了一声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人,而那个和易书元对拼一掌倒飞出去的人居然已经在此刻借此力道远去,人在空中就已经对着自己连点数下止血。 一时间,之前在这里的五人全都使尽浑身解数以轻功身法逃走,他们不求所有人都能逃出生天,只求有一人能够离开,将消息带出去! 其他武者的内功根本都是内气为基础可称为内力,只有当武者修习武道已臻化境,身中内气逆反先天,便能化生先天真气,达到内功至高的先天之境,这种人已经不是什么靠名气传播的所谓武林名宿了,而是实打实的武林传奇。 易书元才从刚刚那一掌中缓过神来,借此一掌,自身气息也终于平复下来,然后就发现了眼前这种情况。 原来这群人不过如此?原来我武功真有这么强? 不过随即易书元就是眉头一皱,这些人既然要跑,那他就不能让他们跑了,所以下一刻他身形一动,一步跨出已经如同缩地般接近其中一人。 那人只觉得身后狂风袭来,转头一看顿时心神欲裂,连来人的身影都看不清,只能下意识挥动手中的长刀攻向对方,但此刻长刀的轨迹在易书元眼中清晰且缓慢。 “叮”的一声,以易书元竟然以手背排开长刀侧面,随后手臂去势头不止,已经一掌印到了那武人的膻中穴。 “砰~” 那武人连哼都哼不出一声,胸口在一阵“咯啦啦”的响声中内凹进去,身体如同枯树一般抛飞出去。 易书元只是扫了对方一眼就身法游动向下一个人追去,同时心中默默思量着出手的力度,显然刚刚那一下出手还是太重了,很显然其他人的武功跟最初对掌那家伙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这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易书元就已经接近到下一个人,之前一人的惨样此刻的人当然也留意到了。 “啊啊啊,饶我一命——” 话音才落,易书元已经一指点到,直接点在其胸口,随后向下一人追去。 连续四人,全都被一招制服,到头来竟然还是最开始和易书元拼了一掌的人逃得最远。 当易书元追到江边的时候,那人早已经纵身一跃跳入江中,易书元站在江边上看着江水,只能借着一点星光看到水中浮起的血色,却看不到那人出来换气。 好一会之后,易书元皱眉看着江面上的波涛,始终不见对方的身影,气息也被江水隔绝了。 被他跑了?可惜不会御水! 这人显然在五人中武功最高,开始就已经中了易书元一掌,居然还能逃走,不能说是单纯的运气,而是实力了。 “哼!” 易书元冷哼一声,也怪自己仙法不成手段太少,若是道行高一些,一个重伤的武者怎么可能从手底下溜走。 直到此刻,那名夜巡游才赶到了现场,看到易书元已经拎着几个武者丢到了那碎裂的法坛边上。 “易先生,此处就是方才那术士做法的位置了!” 易书元视线扫向法坛后那个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想必这就是夜巡游口中所谓的江湖术士了,他一步步走过去,同时也侧颜询问已经到跟前的阴差。 “术士之流是什么意思?不是修仙之人的一种么?” 本以为易书元有什么要事吩咐,没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听得夜巡游愣了一下。 “易先生,您,您不知?” 易书元一脸莫名其妙。 “知道我还问你?” 夜巡游此刻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好一会才回答道 “术士之流就是阳间一些懂点微末法门的凡人,其中相当一部分说是也在修行,但贪慕荣华富贵和权势,更够不着仙脉之基,只是无根之萍损耗自身,岂能是仙修中人?少部分也只能做到一些休养之道,便是他们自己也少有敢以仙修自居的。” “术士术士,其名由此而来,所施之法同样是无根浮萍,难恒难久也处处受限,但即便如此,真术士也是不多,所谓法师之流多是坑蒙拐骗之徒,如方才所见的那种手段,应当算得上极为出众了,在术士中也算凤毛麟角。” 说了这些,夜巡游见易书元一副你继续说的表情,便又补充道。 “我记得当初阴司中也见过两个术士亡魂,判官大人云,此类人五感幽塞六识不明,难引天地元气,既不能御五行,又无法跨阴阳,更不得求长生,却往往积弊甚多孽债缠身!” 易书元点了点头,身形已经同夜巡游一起站到了黑衣男子的边上。 此刻那黑衣男子竟然强撑着一口气还没有死,因为神魂已经开始消散,在这真正的最后时刻就好似神魂灯火最后的璀璨,以至于隐约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画面。 易书元虽在到达这里后就现形,但障目之效并未全消,而此刻在黑衣男子眼中却好似有丝丝雾气缠绕,身形高大而模糊,和想象中的仙人临凡一般无二,边上一个阴气阵阵如同官差的人恭敬地跟在旁边,头顶帽子上还写着一个“游”字。 “呃嗬仙,仙尊” 一只颤抖的手始终没能抬起来,半句话都出不了口,黑衣男子气绝身亡,神魂犹如一缕缕细细的流光在散溢而出,在易书元眼前消散。 “区区不入流的小道,妄图和仙修高人抗衡,死有余辜耳!” 阴差的声音黑衣男子是听不到了,不过易书元却没有说什么,虽然脚下这人一句话都没能说全,但他最后时刻眼神中的那种渴望还是被易书元感受到了,虽死有余辜,但也多少令人有些唏嘘。 “呜呜” 被绑住的孩子惊恐地躺在冰凉的地上,只感受到风声,只听到惨叫和呼喊,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易书元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轻轻在他身上一点就令他昏睡过去。 随后易书元蹲下,伸手将孩子抱起来摆在膝盖上,再为其解开绳索。 只扫一眼,易书元便知晓这孩子是贾云通的亲儿子,看起来不过只有六七岁,和易书元在西河村的那位侄孙差不多大。 “贾云通啊贾云通,害人终害己,还祸及子孙,何苦呢” “易先生,您打算如何处置这四人和这孩子呢?” 夜巡游虽然是鬼神,但跟在易书元身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加上这位仙道高人也随和,便直接问了出来。 “还能如何呢,丢到元江县衙吧,这几个家伙现在也翻不起浪来了,也算是多些人证,至于这孩子,嗯,也交给县衙” 元江县衙好歹是一方父母衙门,交给他们省事。 这么想着,易书元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发现夜巡游身边的多了一“人”,那人正被他用一根细锁绑着。 “呃,易先生,死了一个” 听到夜巡游的话,易书元看向了四人中那个膻中穴中了他一掌的人,胸口都塌下去了,确实活不了。 ----------------- 今夜,注定是元江县衙门忙碌的一夜。 贾云通在狱中疑似中邪,差点出事,惊动了包括林修在内的衙门上下,此刻的林修正带着人在地牢的牢房外焦急等待,牢中已经有一位大夫在检查贾云通的情况。 老大夫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瞧眼睛的一阵忙活,其实也看不出太大问题,只好转身对着林修等人行礼说道。 “县尊大人,此人身体似乎并无大碍,身上也不过是些皮外抓伤,重点当是惊了神,我开一些安神的药物,每日按时服用便可。” “好,下去吧。” “是!” 老大夫如临大赦,在衙役带领下出去开药方了,如果不是县尊派人来请,牢里这种环境他可不想来。 监牢深处又陷入短暂沉默。 “为何贾云通会突然中邪呢?” 林修坐在外头的凳子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朝着牢房内部小心张望,他有些怀疑是何欣等不及了。 “大人请莫要怀疑民女,小女子虽恨贾云通入骨,也是知轻重的” 一道有些无辜和无奈的声音从在狱中幽幽响起,不止林修听到了,其他官差和衙役也全都望向贾云通牢房,只觉得背后发烫头皮麻烦,这鬼真的一直在这? 何欣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若是愿意,已经可以出声让别人直接能听到,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主动现身,只是没那么试过罢了,她到底还是清楚人鬼殊途,会吓到别人的。 不管是不是何欣,林修此刻只能赶紧安抚着说道。 “何姑娘是明事理的,本县不该怀疑你” ----------------- ps:求个票,月票推荐票各种票。 第45章 得道多助 “咚咚咚咚咚” 忽然传来的鼓声,让地牢中的众人也是一惊。 有人击鼓?难道又有人在半夜击鼓鸣冤?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修只能让狱中官差看顾好贾云通,自己则和县尉等人赶紧去往公堂方向。 在刚才地牢出事就也已经起床的站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小跑着过来,先一步到达公堂,摆开架势,准备一会呐喊“威武”。 县令和县尉以及杨平忠等本就在地牢的人一起稍后移步赶到。 但林修等人还没进公堂,有守门衙役赶忙跑来拦下了他们。 “大人,先不要升堂,我等并未发现击鼓者!” “什么?难道是声东击西?” 这一刻,县尉和一边的杨捕头同时也脸色大变。 “不好,快去地牢——” 两人几乎刹那间做出反应,什么方向来的,就从什么方向冲回去,杨平忠如百米冲刺,县尉更是伸脚一勾,就将边上一名衙役手中的长弓和箭袋踢飞,凌空接住之后跃向屋檐。 这反应看呆了刚刚说话的衙役,他都没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话导致的。 林修在一边同样有些急躁,但他知道自己是赶不过去了,而且就算去了也只能是累赘,顿时觉得心烦意乱。 “你们到的时候鼓声应该还没停,就没看到什么?” “呃,回大人,我们开门的那一刻鼓声就停了,出去的时候只见到鼓槌在地上滚动,其余各方不见半个人影,当时我们几个也有些怕,还以为又来鬼了” “对对,大人,虽然没有发现击鼓人,但是外面还有几个人,大人请随我们出门去看看!” “啊?” 林修愣了一下,有些被这两个衙役搞糊涂了,什么叫没见击鼓人但外面还有几人?但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在随着两人一起走向门头,公堂上手持水火棍的两队站班衙役则紧随身边。 “大人,就是这些人!” 看到外面鼓架边的情况,林修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鼓架边上背靠背昏迷着三个人,身上被人用麻绳困了几圈,而靠着鼓架的位置还坐着一个昏睡孩子,身上被盖了一层衣服。 很显然这四个人都不可能是击鼓者,所以击鼓的人大概率是想要引人过来发现这四人,或许未必是声东击西袭击地牢? 林修想明白这些后看向那两个守门衙役。 “方才为什么不说这些?” 衙役顿觉紧张,小心地回答着。 “呃,这,我刚想说来着,话才说到一半呢,县尉大人和杨捕头他们就窜出去了” 林修微微摇头。 “他们去看看也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了,这几人你们查看过没有?” “我等不敢擅自查探,等大人们来做定夺呢。” 林修点了点头,对身边人道。 “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是!” 林修身边剩下的两名捕快立刻走到三人身边开始检查。 因为是县衙公鼓响了,所以这会不断有听到鼓声之后赶来的县衙人员,只是不见升堂却见一大堆人围在大门口的位置就有些奇怪了。 正好老教头也过来了,向附近衙役询问两句之后,他也赶忙走到近处。 林修一见到老教头过来,顿时面露喜色。 “陆教头来得正好,今夜贾云通疑似中邪,此刻又有人半夜击鼓引我们来查看这几人,你快看看这几人是否有异?” “遵命!” 老教头一来,那两名捕快也让开了一些,三人一起检查之后相互之间看了看,都能察觉到对方脸上的惊色。 还是老教头用周围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 “这三人筋骨粗壮孔武有力,都不是普通人,应当是身负武功之辈,并且功夫不差,但全都受了重伤,应该是被其他高手所制!” 斟酌了一下言语之后老教头看向林修继续道。 “大人,出手者功力之强实在超乎老夫想象,其内力直破三人经脉,以至于三人几处大穴泛起淤痕,这是内功被外来内力所废之兆,而这三人各自只受了瞬时一击” 说话间,老教头就将其中一人胸口的衣服拉开露出胸膛,在胸口任脉一线上的几处穴位浮现淤血红点。 林修虽然看不懂,但听起来就知道很了不得,而老教头则下意识看向周围街道,仿佛黑暗中隐藏着一位绝世高手。 “大人,这里有张写了字的纸!” 一个捕快忽然在三人相互抵住的背部发现了一张纸,立刻小心抽出来起身交给林修。 林修接过纸条左右浏览一遍,顿时明白了一些事,频频看向地上被捆的三人和另一边的孩子,只是还不确定信上内容的真伪。 “若信上所言非虚,那么这三人是江湖义士所降,且其人早就关注此案,知晓这些人与贾云通案有关,还说那妖人术士施邪法的位置就在城外,这孩子可能是贾云通之子!” 说着,林修将信纸递给已经站起来的老教头,后者浏览过后也眉头紧锁,办案的事情他也不懂啊。 “那大人怎么看?” “先去城外看看再说,杨捕头,速带人去城西南外江边找寻那妖人术士施邪法的场所,呃” 林修话说到这才意识到杨平忠等人已经去了地牢,于是对着旁人道。 “去地牢看看有没有事,若是没事,让杨捕头先过来吧。” 正在这么说着呢,那边杨平忠却带着几名捕快和两名月州差人来了,人到近处已经大声禀报起来。 “大人,地牢那边没有什么情况,县尉大人担心大人这里出事,让我先过来了!” “来来来,杨捕头来得正好!” 林修赶紧让杨平忠过来,同他说明了大门处的情况,然后将信纸递给了他,杨平忠皱着眉头边听边看着门口三人的情况。 “杨捕头,你速带人去城西南外江边找寻那妖人术士施邪法的场所,注意万事小心!” “是!” 杨平忠接过信纸后,又看了几眼地上的三人,随后带着几名元江县的捕快和衙役,外加两个月州来的官差,一起向城外搜索过去。 此刻的鼓架边,原本靠着鼓架坐在地上昏睡的孩子已经被老教头裹着衣服抱了起来,并交给了身边一个短须衙役。 “这孩子可能是贾云通之子,先带下去好生照看吧。” “哎!” 等衙役抱着孩子走了,门口也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只是依然有听到了鼓声却不明情况的县衙中人在赶来,其中也包括了衣衫都还有些不整的师爷。 林修站在衙门门口,并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情况依旧不明,但看起来确实是有利于他们这边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希望是有高人出手帮忙了! ----------------- 另一边,得到命令的官差们一路向城外搜寻,专门找寻那些较为阴暗的地方,终于,有人在一处灌木后面发现了那破碎的法坛,急忙招呼其他人过去。 “杨捕头,在这呢——” 杨平忠带着多名官差立刻赶到,视线越过灌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炸开的法坛,随后是地上的小旗子和死尸。 那法坛上的一应事物,以及死去有一会的黑衣法师,都说明了不久前的夜里这里在做什么。 查看到一半,又有人在不远处喊了起来。 “捕头,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有人发现了那一个江湖人的尸首,杨平忠便又走了过去,只见那人胸口凹陷七窍流血,显然是被极强的掌力一招毙命。 “嘶好强的掌力!” 死的这人虎口有厚厚老茧,加上身边掉落的兵刃,应该是一位使刀的好手,那么出手的人武功就更不简单,再联想到县衙门口的情况,那一位江湖义士是何等高手已经让众人脑海充满了想象空间。 随后众人再仔细检查周围,结合县衙外三人的情况和这边的尸体,基本能确认之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一边倒的打斗,而那名黑衣法师身上反倒没有什么明显的创伤。 和月州衙门的人商讨片刻之后,杨捕头得出一个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当时贾云通中邪之刻,定是这妖人在此施法,不过正好被一名江湖义士撞见,亦或者他早就留意这些人,选择这一刻才出手”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也乱了这妖人的邪法,致使其反噬而亡,其余人等也被江湖义士制服!那么这样一来,贾云通在狱中突然好了,也就解释得通了,因为施展邪法之人中途已经暴毙” 只是这江湖义士是谁,真的只是单纯仗义出手么?真的只是一人还是说有一群?这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 有这种念头的不止杨平忠一人,只不过今夜对于元江县衙来说算是万幸。 众人先整理一下现场,做了标记之后又收拾一些物品,然后一起连尸首带物证,全都带回县衙中去。 还是那句话,这一夜注定是元江县衙忙碌的一夜,既要整理证物,又要医治新到的犯人,还得审问后面醒过来的人,更要安抚和照顾那个孩子。 就连易书元后面也被叫去帮忙。 第46章 我道初显 那三名被捆在县衙门口的江湖人虽然受伤不轻,但主要是武功经脉上的,自身性命并无大碍,直接冷水泼醒就开始被分批审问。 很显然,这些新被捕的江湖人没有孙士万嘴巴硬。 到四更天的时候,地牢的刑房内,一个十指红肿的的江湖人扛不住了,面对狱卒手中扬起的一种见都没见过的细钩状刑具,本已经沉浸在被先天高手废功的打击中的他,终于开口求饶。 “我,我招,我愿意招” 一边原本有些打哈欠的师爷立刻精神一振,赶紧坐到小桌边抓起笔。 “快说,你们是谁,何人派你们来的,是不是要对贾云通不利?” 不远处另一个充当临时刑房的牢房内,在这里也充当笔录员的易书元都听到了师爷兴奋的喊声,知道那边有人扛不住了。 似乎是意识到同伴准备招人了,易书元这边的一个犯人的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同样出声求饶。 “我,我也招了” 一边的狱卒和捕快全都微微松一口气,一直坐在小桌前的易书元抓起笔看着他,等候对方的话。 一个捕快狠狠踢了那人一脚。 “快说啊!” “是,是,我们,我们是天鲸帮的,陪着周法师来” 对方在那说,易书元则同步记录着,只不过这次的字迹刻意写得平常一些,毕竟是要作为证物甚至夹在卷宗里的,搞不好朝廷会看,还是别太引人注目了。 ----------------- 县衙官署位置,林修同样夜不能寐,一直在书房等候消息,手中的一本书从翻开的时候就一直维持在同一页没有翻动过。 这时候,有脚步声匆匆从外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也随着脚步接近。 “大人,大人,他们招了——” 林修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书房门前为来人开门,然后直接从衙役手上夺过了供词,再匆匆走到桌案灯边浏览,他一边看,一边嘴角的笑意就越来越明显。 终于,当林修看完之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滕敬才啊滕敬才,你可算是落到我林某人手里了!” 没错,江湖人招认了今夜的事情,将前后都说得很详细,但在林修眼里这里可不只是这样。 “哼,你们使手段,就不要怪我了!” 这一刻,林修心中已经有计策。 天鲸帮和江湖术士想要让贾云通死?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若江湖术士不成功,天鲸帮的武者就会袭击县衙? 这可不是林修强加的,完全是合理的推测嘛,而袭击朝廷官署罪同谋反!即便还没做,这倾向已经很明显了! 至于江湖术士的邪法么 林修眼神一闪,他不管具体过程如何结果如何,他要直接定为巫蛊之术害人! 本来这界限也就有些模糊,对于普通人而言更是如此! 据说巫蛊咒人能叫人不断患病不断虚弱,不着痕迹的将人咒死,因为有当年生母疑似被后宫巫蛊娃娃害死的事,巫蛊之术乃当今皇上心头大恨,是大庸朝廷大忌,就抓死这一点! 当即,林修就伏案提笔,开始写起新公文。 两个新罪名,一个罪同谋反,一个只重不轻。 “我看你们压不压得住!” 反正事已至此,林修也是豁出去了,他就要把事情搞大搞乱,到时候就算不是巫蛊之术,朝廷问起来他就咬死了自己不懂但不敢怠慢这一点! 你一个能施展邪法的人,在十几里外要对本案关键人物不利,算不算巫蛊?反正我们元江县乡下小地方,县衙里的人都觉得是巫蛊! 林修越写越兴奋,心中充满一种畅快感,赢不了那叫憋屈,能赢那才叫舒展为官之志! ----------------- 直到鸡鸣时分,整个县衙才逐渐恢复平静。 易书元也终于得以往文库中走去,虽然已经开始鸡叫,但外面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县衙里审问的和被审的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文库内那一盏油灯跳动的光焰是唯一迎接易书元归来的动静。 入文库内部并关上门之后,易书元随手朝着油灯一指,一道灵风过去化入灯油,灯芯更是微微拔高,文库内瞬间便亮了很多。 也难怪人人都想修仙,即便自己这种程度,也确实方便太多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坐在文案前,思索着今晚的事情,他想到了那些江湖人,想到了那个满眼渴望的术士,想到了夜巡游的评价。 在易书元看来,所谓江湖术士其实也算是市井中一些法师之一,倒也不至于像夜巡游说的那么不堪,除了专门的骗子和心术不正之辈,其他的很多本就是为了糊口,算是一种职业了。 但也有不少心有追求,渴望真正仙道,即便是今夜死的那一个,想必也是如此。 “嘿,他把我当仙人了” 今夜对于易书元来说本已收获良多,那去往县外时的推衍感悟就已经是一种惊喜,但忙了大半夜,这种惊喜已经化为了感慨。 喃喃自语一句,易书元重新取出了那一本山神所赠的书册。 今夜县衙众人在兴奋和感慨中一直议论的“江湖义士”,也让易书元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有些时候自己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现在如此,以后如此,于人世红尘中游历也是如此! 有些有趣的故事,不身临其境自然书不完全说不明白,而融入故事之中却也不能一成不变,这就又回到了易书元推衍自身之道的志向上。 现在看来虽有些好高骛远,但易书元不觉得自己是在白日做梦。 带着这种念头,易书元着重又翻到了那关于障眼法的部分内容。 即是障眼法,但也是根本幻术,用得好和用得坏之间相差都很大。 这书上写的化影、消形、障目、生幻,虽都是基础,但黄宏川写得原理分明,显然是多年钻研过的。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也如易书元心中之道,想要推衍显化而出,不可能真的有了正宗仙道炼法就能跳出来。 “轰隆隆” 天空隐有闷雷声响起。 很快,一滴、两滴、无数滴春雨从天空落下,文库外已是一片“哗啦啦”的雨声。 易书元看着书,思绪还留在书中内容之上,视线却看向了文库的门,挥袖一甩,灵力交感气劲隔空之下,其中一扇文库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夜雨不断落下,好似在易书元几丈之外形成一片淅淅沥沥的水幕,加之如今春寒尚在,那雨水落地却在这夜间荡漾起一片片淡淡的雨中之雾。 这薄薄的雾气就好似一汪春水,蔓延到了文库前的廊道和屋檐下,甚至隐约蔓延到文库房门口。 雾气本就形态不定,又加上了微微跳动的灯火,更使得其不断变化难以捉摸,如丝如潮如幻如烟 “蒙蒙春雨细生烟,万法变幻由心起!” 易书元低头看向手中的书,视线也随着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部分内容上,障目、生幻! 身中内景灵潮拂动,一缕缕灵气在易书元身上浮现,他闭眼运转了一下灵气,随后睁开眼,拉过桌面用来研墨的水碗一看,似乎毫无变化。 易书元眯起眼睛细细思量,随后眼神一闪,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微微摇着头,怎么把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忘了呢? 这一刻,易书元心境再有变化,情绪逐渐改变,心神就如同画笔一般,随着念头勾勒出一种厚重中又隐含几分凌厉的感觉 酝酿几息之后,易书元以右手轻轻拂过整张脸,心念也随着这种手掌动作的暗示逐渐变化 如雨如雾寸寸蔓延,心如颜变层林尽染! 当右手彻底拂过面部的时刻,易书元便默认变化已成,这一刻他能感受中身中灵气的流失,甚至隐约感受到内气状态都有所变动,再一低头,水碗中倒影着的,已不是那张熟悉的脸了。 似乎是更突显了一些岁月感,却在这种年龄感有提升的状态下更显得俊秀几分,易书元面色带着笑意,随后轻声张口,声随心变浑然天成。 “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这声音显然不是易书元本来的声音,而是在调整之后变得有些音域更低却又在低沉却更多了几分磁性。 叫龙飞扬怎么样?有点中二啊,再想一个吧 龙飞扬是易书元玩武侠网游的时候比较喜欢用的角色名称,不过确切一点说,大多数情况下,易书元在建号的时候总会被提示这名字被占用,所以他的号一般是“龙飞扬i”或者“龙飞扬也” 一想到自己这些事,易书元在陷入回忆的同时不由就笑出声来,这一笑心境立刻动荡,心一崩脸也跟着崩了。 凭着对自身变化的细腻感觉,易书元不照水碗也知道自己变回去了。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易书元用双手拍了拍脸,发出“啪啪”的响声。 想彻底稳住还是不容易,还需要多练,不过嘛 “很有挑战性,我喜欢!” 易书元带着笑意这么自语一句,一瞬间心情大好,起身走向文库门口,望向外头看着那春雨从天而落。 道显就是道显,不显就是不显,哪怕只有一点点,易书元也敢在此刻说,他的道行有实质性提升。 “天罡地煞之变,总有一天我会推衍出来的,到时候变化随心,真幻由我!” 喃喃自语间,易书元的脸上又浮现更灿烂一分的笑容,但又马上自我告诫这不过是低起点的基础上所有提升罢了,没什么好自满的! 确实没好自满的,但易书元的笑容就是止不住,内心还满满都是“我好牛逼!”几个字,这兴奋感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平息了。 第47章 当断则断 清晨,娥江的某一处江段上,一个身影从江水中奋力爬上岸,这人拖着一只残破的右臂,浑身瑟瑟发抖,回望一眼来时的江面,跌跌撞撞朝前走去。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男子不断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但身体的状况却非常不乐观,他正是和易书元对拼一掌之后唯一逃离的人。 原本已经止住血的右臂此刻正在不断渗血,戳出体外的臂骨连着筋肉露出一丝森然惨白,待找到一处稍能避风雨的破草棚,男子就撞开烂门进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牙咬开瓶塞,颤抖着往嘴里倒药。 几粒丹丸下肚,男子盘腿坐下,开始运功疗伤,很快头顶都升起一丝丝白雾。 “噗” 一口泛着黑的污血吐出,男子的内气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但身体上的痛苦却愈发明显了。 “先天境界,先天境界,我仅仅一步之遥,这差距竟如同天堑嗬嗬,咳咳,真,太过讽刺” “先天真气,真就如此霸道强悍么” 男子也自认算是超越一般一流高手的存在,甚至已经能隐约触摸到先天境界的门槛,却十数年再难寸进一步。 可笑的是,男子原以为自己就算真的遇上先天境界的高手,至少也能缠斗一番,但现实却如此残酷。 真的遇上了先天高手,却连一掌都接不住,男子终于明白,在那等境界的高手面前,自己根本不堪一击! 那恐怖的气势,那骇人的掌力,以及浑厚非凡的先天真气,哪怕此刻回想都依旧带给男子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想着想着,男子抑气加心慌,残存的内力再次紊乱,直接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多久,男子才从梦中惊醒,然后慌张地左右张望,那个狂风之中,衣衫长发随风乱舞的模糊身影,已经如同暗夜梦魇挥之不去。 “咳,咳,咳,呕” 男子用左手捂住嘴,嘴角却依然有血溢出,体内的伤势还在不断恶化,先天真气带来的伤势根本不是他的内力能完全抗衡的。 不行,得马上出发,这件事远比想象中更大,帮里再掺和下去就不是利益问题,而是关系到生死存亡了! 那几个被抓的人未必能守得住口! 男子不敢多想了,挣扎着站起来冲出屋外,迎着冰凉的春雨走去,所幸身上还有银子,找了一个土郎中固定右臂,又买了一匹老马,骑着马沿江奔跑。 “公子的分舵,分舵快到了” 两天以后,已经换乘一匹马的重伤男子终于再也撑不住,直接坠马昏迷在江边。 ----------------- 一只携着狂风的手一掌打来,恐惧感瞬间充斥一切。 “啊” 男子在惊叫声中一下子直起身来,不断喘息的同时,瞪大了眼睛惊慌地看向周围。 这是一个微有晃动的大船舱房,自己则睡在干净的床榻上,就连右臂上的伤都已经被重新处理过了。 “咳咳咳呕” 糊在喉咙处半凝固的淤血被咳着呕了出来,男子喘息着看着掌中的血污,显然有人已经为他疗过伤了。 外头似乎也有人发现男子醒了,赶紧惊喜地大叫起来。 “喻堂主醒了——喻堂主醒了——” 很快房间外就有更多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公子模样的人匆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床边。 “喻堂主,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不是办要紧事去了吗,其他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受伤男子支撑着身子靠到后辈的舱墙上,微微喘息地看着眼前的人。 “公,公子,我昏迷多久了?” “距离我们在江边发现你已经过去两天了,喻堂主,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公子口中的时日,喻姓男子顿时面露惊色。 “什么?已经两天了?公子,快去找帮主,晚了就来不及了,此番我等去办事,遇上了先天境界的高手,我只和那人对了一掌,就几乎死在其掌力之下,快,快通知帮主咳咳咳” “先天高手?” 那公子惊得站了起来,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你们去办的事与先天高手有关?为什么要得罪那样的人物,他是谁?” 受伤的男子用左手一把抓住那公子的的手臂。 “快派人通知帮主,我们,我们被人骗了,这事根本不是解决一个人牙子那么简单,有先天高手在背后出手,我等,咳咳咳我等恐已卷入危及帮派存亡之纷争,让帮主速速做打算,咳咳” 这喻堂主越说越激动,咳嗽得也愈发剧烈,口中鲜血不断溢出,那公子赶紧安抚他道。 “好好好,喻堂主,莫要激动了,我一定尽快通知我爹!言叔,快帮喻帮主运功疗伤!” 舱房内短暂的混乱暂时过去,那公子忧心忡忡地走出了船舱,命人取出信鸽直接将消息飞鸽传书送走,站在甲板上看着波涛滚滚的江面,再看看船舱,这公子心中有些焦虑和混乱。 帮中到底牵扯上什么事了?喻堂主之前去了哪里? 此刻一名中年男子也走上甲板,其人额头隐现汗水。 “公子,喻堂主的伤势暂时稳定住了,但那先天真气实在太过霸道,喻堂主的功力以后怕是” “看这情形,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没回来的那些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言叔,我爹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微微摇头。 “我只知和朝廷派发盐引有关,按说这些年我们财运亨通,江湖上的事算是很少牵扯了,怎么会突然遭逢如此强敌,先天境界的高手啊,多少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这一次怕是要腥风血雨了” 年轻公子神色微微一惊,随后眼神一凝。 “盐引?真的是江湖之事吗?当今世上存在先天高手的地方,不只是江湖吧” 那言姓男子心头猛然一惊,脸色瞬间骇然。 “公子是说,可能是朝廷要下手?” 年轻公子看向身边人,当机立断道。 “还没搞清楚,但不能拖延,言叔你背上喻堂主,我们立刻去见我爹!” ----------------- 忧心忡忡的又何止是天鲸帮的人,远在元江县六百里外的梧州城内,有人这段时间可谓是夜不能寐,正是梧州通判滕敬才。 滕敬才原本也不是通判,而是梧州长史。 长史作为知州自己任命再交由朝廷认可的佐官,天然同知州关系非常近,当原本的梧州知事升任吏部侍郎之后,滕敬才便很快升了梧州长史,再有两年,估计就能调任外州知事。 只可惜一封紧急的信件打破了滕敬才原本的安逸的官运和财运,这封信来自他的老上官,如今已是吏部侍郎的盛舒英。 一看到信中激烈的言辞和内容,滕敬才就明白出大事了,贾云通居然在月州被捕,更是伏法认罪供出了他的名字,如今罪状已经送到了京师承天府。 这一下滕敬才可谓是慌了神了,一面派人向各处通气,一面更是更是以重金请来了“解难大仙”,并且以长期盐引为承诺让天鲸帮出手协助。 这解难大仙在梧州颇有些名望,擅长各种法事,曾经也在知州面前露过一手,令当时在场官员都惊叹不已。 而滕敬才私下和解难大仙关系不错,更是清楚对方还有些更厉害的本事,这一次也是既是使钱又借着人情说事,软磨硬泡请了对方出手。 这样就落不下任何证据,反倒能倒打一耙,告元江县令污蔑朝廷命官,甚至可能污蔑朝中大臣。 虽然解难大仙满口答应,并且承诺绝对能成,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滕敬才心中也开始不安起来。 日盼夜盼,其他方向倒是有一些口信回传,最关键的元江县方向,大半个月过去了,却迟迟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此刻夜已经深了,滕敬才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虽然翻开了书本,内心却极其焦虑。 “老爷,天鲸帮的人求见。” 天鲸帮?难道成了? “快快请他们进来!不,我亲自过去!” 滕敬才赶紧站了起来,和下人一起往外面走去,脚步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一到前院,下人已经将天鲸帮的人带到了会客厅。 “诸位义士,我可是盼着你们送来好消息啊!周仙长呢?可是成了?” 天鲸帮来的人一共四个,一人脸色苍白且憔悴,一个年轻公子,一个是滕敬才熟悉的天鲸帮老帮主,还有一个扶着人的男子,四人见滕敬才过来,赶紧一起行礼。 “见过滕大人!” “免礼免礼,可是事情办成了?怎么没见到解难大仙周仙长啊?” 那帮主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后者微微点头,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道。 “自然是成了,只是那法,呃,那周仙长说他损耗颇大,要先行回去休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不会现身了。” “啪~” 滕敬才拍了拍手,原本焦虑无比神情憔悴的脸上霎时间容光焕发,兴奋地来回走动。 “哦,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啊,改日我一定大摆宴席答谢仙长和诸位!” 只要贾云通一死,这事就能在刑部那边打个弯运作一下,即便案子上有滕敬才的名字,也至多梧州自查,至少绝对不可能惊动御前,轻拿轻放再慢慢消弭无形! 或者抓住机会向元江县发难,一个小小的县令,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滕敬才的脑子已经飞速运转起来,这几年送出去不少美女,个个投人所好,除了打通路数,总得多发挥一点作用才好。 那公子看了喻堂主一眼,随后说道。 “滕大人,我天鲸帮为了此事可是损失不小,盐引之事还请大人不要忘了。” “那是自然,最少未来五年,定保你们财运无阻!” “多谢大人照拂。” 四人赶紧一起道谢,那公子随后又说道。 “大人,那人牙子此番恐怕是惹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我们喻堂主重伤归来,说那边有先天高手出手,若非周仙长以神奇法术逼退对方,恐怕堂主都回不来了,大人可知其中缘由?毕竟涉及先天高手,我天鲸帮也好做个提防!” “先天高手?” 滕敬才愣了一下。 “是武功很厉害的人咯?那贾云通惹到江湖人了?难怪呢,这人事事谨慎,我说怎么这次就栽了跟头呢” “既然大人不知,那我等也不多问了,时候不早,我等先行告退了!” 滕敬才露出笑脸。 “好,他日我再宴请诸位!” “多谢大人!” 几人行礼之后退出会客厅,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出了滕府外,老帮主就看向自己儿子。 “为什么要骗他?” 那公子答非所问道。 “这人前后神态变化太大,之前焦虑得不似人形,闻得喜讯则容光焕发,他摊上的事一定不小!爹,这事为什么瞒着我?” “呃,这,滕大人他” 那公子摇了摇头。 “爹,你那藏起来的美妾也是滕大人送的吧?儿子我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更不会阻拦你寻乐,但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我的!” 老帮主脚步都停下了,一时间觉得尴尬无比,一边的喻堂主低声道。 “帮主,是我说的” “那这件事” “这件事我们只能自救了,那滕敬才被人设套了!爹,当断则断!” 第48章 东窗事发 比起天鲸帮那边的焦虑,滕敬才此刻是心情舒畅,回到后院就叫来妾室寻欢,胃口也有了淫欲也有了。 后半夜,滕敬才忽然觉得胸闷,逐渐开始做起了噩梦,然后从梦中惊醒,他发现小妾的手压在了胸口。 “嗬” 滕敬才轻轻将小妾的手臂挪开,侧过身子继续睡。 只是睡着睡着,滕敬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记得那姓周的术士好像以前讲过,他的法术也是多有局限的,有些武者气血成罡,遇武功至强之人则效用不多,遇上武至先天者更是不可能起效。 武至先天,先天高手? 之前那天鲸帮公子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滕敬才一下子直起身来,那人在说谎!姓周的那法术根本不可能打退武至先天的武者! 再回想那喻姓之人重伤难以自立的样子,滕敬才越想越有些后怕,不会根本没成吧?不会姓周的也被抓了吧? 滕敬才这下睡不着了,惴惴不安的等到了天明,就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准备去天鲸帮总舵所在,不过没能见到天鲸帮的话事人,只是被请进去喝了点茶,等到了一个堂主来聊了两句,说帮主出去了。 滕敬才不依不饶,一直等到了下午才离去,并吩咐天鲸帮的人,让他们帮主回来就去找他。 但第二天滕敬才在家中等了一天都没等人来,再次寝食难安的他第三天一早又去了天鲸帮总舵,这次只见到了一些小喽喽,其他什么人都没见着,依然客客气气不敢怠慢。 回到家中书房,滕敬才心中郁气难消。 也是这时刻下人拿着一封信件小心翼翼地过来。 “老爷,有月州来的信……” “什么,快给我!” 滕敬才抢过信件就迫不及待撕开,左右浏览之后脸色越来越差。 “砰”地一声,滕敬才重重拍在书桌上,但右手的疼痛立刻让他些龇牙咧嘴。 “好你个元江县令,好毒啊……” 滕敬才光是联想一下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下一刻,滕敬才立刻悄悄开始到家中各处翻找一些所藏的贵重之物。 ----------------- 在天鲸帮和滕敬才在梧州折腾的时候,元江县另一份加急奏文早已到达承天府。 这一次的奏文着重详述了巫蛊邪术害人之事,和上一次不同,这下立刻引起了刑部的注意。 不过也有人再一次悄悄给送出了消息,当吏部侍郎盛舒英半夜知道这事的时候,整个人瘫坐在了家中书榻上。 “完了这个混蛋到底还干了什么?这是要害死我呀!” 没想到滕敬才这厮竟然敢碰巫蛊害人之事,这便犯了当今天子大忌,十个脑袋不够掉的! “嘶不能坐以待毙!” 盛舒英猛得一抖,将手中纸条捏成一团,然后立刻在书房中翻找起来,找出了之前滕敬才送来的秘信,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一下,立刻开始研墨起书。 第二天正值大朝会,一夜没睡的盛舒英早早穿好朝服进了皇宫,候朝房室内,他总觉得一些个官员在瞥向他,又好似只是自己的错觉。 终于到了朝会的时候,一众文武官员排队进入紫宸殿,皇帝还没来,盛舒英已经紧张得不行。 “盛大人,您很热吗?” 边上有同僚困惑出声,盛舒英伸手摸了摸额头,满是细密的汗水,只能尴尬道。 “是,是有点热” “皇上驾到——” 盛舒英提振精神看向上方,群臣一起高呼:“恭迎圣上——” 在大太监引路之下,一名身穿龙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的高大中年男子坐到了龙椅上,平静地说了一句。 “众爱卿免礼!” 太监站定之后惯例高声一句。 “有本上奏——” 盛舒英看向群臣,看向刑部官员和承天府尹以及另外几名官员的时候,看谁都像是要走出来的样子,他赶紧第一时间带着奏章越众而出。 “陛下,臣盛舒英有本上奏,臣要告我那旧部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其人更恬不知耻竟以秘信妄图让微臣庇护,实在罪不可赦,臣还要自告识人不明,竟没有发现曾经的下属做出此等罪行,请皇上责罚——” 龙椅上的人微微皱眉,定睛看向下方的大臣,虽有一点距离,但看得出盛舒英很紧张。 这种事正常而言是直接递交刑部,就算真的要送到御前也可以下午去御书房,但盛舒英急着选择在朝会上直接上奏? 皇帝的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呈上来。” 皇帝一发话,太监便接过奏章后递送御前,在皇帝浏览过后便看向刑部方向。 “司敬修,可有月州奏文送来,可知涉及滕敬才一案?” 刑部尚书从群臣中走出来。 “回陛下,刑部确已收到相关奏文,不过收到了两封,因为涉及朝廷命官,前一份已经在审议之中,并准备同监察司商讨,昨日又收到一封” 说着,刑部尚书看了一眼盛舒英,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份奏章。 “臣已大致阐明内容,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 皇帝依然是不咸不淡地一句,只是等太监将奏章送来并展开之后,他身子开始坐正,脸色也逐渐开始变了,随后看了一眼盛舒英,心中冷哼一声。 “盛爱卿不愧是国之栋梁,只是信错了小人呐,也或许当初你在梧州之时滕敬才还算安分吧。” 这么说了一句之后,皇帝看向刑部尚书,淡淡说道。 “一个小小的梧州通判,伙同商贾害了这么多民间女子,只为娼馆之利?事后竟为此事不惜请妖人以巫蛊害人,那元江县令怕是还有一些事没敢奏上来吧” 这么说着,皇帝看向群臣。 “敢以巫蛊之法害人,更有那江湖人敢染指此事,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此案给朕好好查一查,盛爱卿就先留任办公,若并不相关自然也不会冤枉你。” “臣等遵旨!” 几名官员立刻应声,一边的盛舒英应声的时候冷汗直冒。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向下方,但除了巫蛊之事搅得他心情不佳外,视线也再次瞥向一边的奏章,子夜审鬼? ----------------- 朝廷之中逐渐起了风波,但对于元江县衙而言,日子却平静了下来,字那次夜袭之后一个月都没有再起什么波折。 而易书元这段时间也没有到处跑,除了补全县志的内容,也细细品味着这段时间的所得。 这一个月来易书元过着膳堂与文库两点一线的生活,连寝所都没去过,几乎等于一种另类的闭关状态,直到今日才算神收意止。 对于如今的易书元而言,修行中的每一份收获都是值得欣喜的,更何况自悟而得也会多几分成就感,只可惜想要彻底由虚至实,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坐在书案前,已经把此前收获留住的易书元心态青松,再一次翻动着黄宏川所赠的书册,另一只手则把玩着那块乌木,并以自身灵气滋养着它。 虽然易书元不懂什么炼器之法,但觉得以自身灵气滋养肯定不会错。 而眼前整本书易书元也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但还是下意识会多翻一翻。 此刻易书元一边看书,一边回忆着之前的种种修行所得,心中不由念动万千。 若我真能将这一道显化而出,那么将来虚实一念可化心中万千,由心生幻又化而成真,应当称得上是地煞之变! 已经有过半次经验的易书元又不由露出笑容,这样一来他要学要适应的东西可就太多了,若不是自身确实认真修习了武功,并且内功修为已经到了先天之境,那么这半次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易书元并不心急,反而有些自得其乐的感觉,游历红尘见万千人见万千事又能全己道,何乐而不为呢。 “嘿,这亦算是乐趣!我易书元能成半次,就能成一次,能成一次,就能成万次啧,好像有点好高骛远了哈” 自言自语着,易书元忽然看向门口。 过了一会,一个孩子到了附近,他在那边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踮起脚小心地望了望文库内,结果发现里面的人也在看着外面。 孩子顿时有些尴尬地挠着头往一边走开了。 不过易书元却放下乌木和书本站起来走向门口,他站在文库门前看着那个默默离去的孩子,正是那天他救回来的那个。 “没有人陪着你吗?” 易书元声音平和,尽量不吓到对方,那孩子原本要走了,听到易书元的话止住了脚步,站在大概十几步外的走廊上,有些局促地回答着。 “就一个人在能去的地方转转” 声音带着明显的非本地口音。 “去看过你爹了么?” 孩子神色变得有些慌张和害怕,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怯生生地回答着。 “差大人们带我去过了,说那个人就是我爹大人,我能走了么?” “没事了,你去吧。”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孩子如临大赦,赶紧小跑着离开了,他不能离开县衙,也不能去一些要地,也没那么多人一直照看他,只能一个人在能去的地方转,到点了可以去膳堂吃东西,睡觉则是在通铺那边挤挤。 易书元想着这件事,而那个孩子到了走廊尽头却又趴在那边柱子后面望着这边,似乎是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又开口了。 “大人,我娘什么时候来呀?” 易书元微微一愣,看着那个孩子道。 “为什么来问我?这件事其他差人应该会更清楚的。” 那孩子张了张嘴,犹豫着说道。 “有个公子和我说,可能这边的先生会知道” 易书元微微皱眉,随后舒缓神情向着那孩子招了招手,后者在柱子后面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到了易书元跟前。 “是哪一位公子说的呀?” “就是那个除了大人你之外,还愿意和我说话的一个公子。” 易书元笑了。 “我不是什么大人,你说的那位公子不是衙门的人吧?” 这孩子不准离开县衙,平常也见不到县衙真正的几个官的,因为那些地方他也不准去,而即便只是个私生子,其他差役之类的也多半不待见他,所以他说的公子可能是相对没那么容易代入主观情绪的楚航。 “我不知道大人,我娘什么时候来呀?” 孩子又问了一遍,眼中满是带着慌张的期盼,易书元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后者明显想要闪避,但身子动了动还是没躲。 这孩子脸上手上肤色粗糙,并不像从小过惯富贵生活的样子。 看着看着,有意无意间,易书元恍若看到一股淡淡的气在孩子头顶变化,更好似能感受到一种遥相呼应的焦急情绪。 这是,母子连心啊。 “他们,他们说我被掳来的时候,娘就可能出事了” 孩子的声音似乎带了一点哽咽,也中断了易书元的感受,他微微皱眉道。 “谁和你说的?” “没,没人说,我晚上睡觉,听通铺里头的几个差爷在那头床铺小声议论过” 易书元点了点头说道。 “你放心,你娘没事,她很担心你,过阵子就会来了,去玩吧。” 易书元的声音带着一种沁润入心的安宁感,仿佛天然就能令孩童信服。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孩子脸上露出惊喜,向着易书元鞠了几下躬,然后小跑着离开了。 第49章 想岔了 看起来那个家伙还是一直在关注着我啊。 这么想着,易书元倒也有些对楚航另眼相看了,明明上次他已经算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却能忍住这么久不来找自己。 不过就凭楚航还有指点这孩子来找他这一点善心,易书元便决定有机会就主动找到楚航聊一聊。 这么想着,易书元伸手往文库一招,桌上的乌木和书册瞬间悬浮而起并在下一刻飞入他手中,收好东西之后,他便迈步离开了文库。 先去吃饭吧,今天就奢侈一下去同心楼,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不得不说易书元的工作是真自由,还没到饭点了呢,想出去也完全没人拦着,很快就到了县衙斜对面的同心楼门前。 大街上早市热热闹闹一片,一些早起来城中卖一些山货农品的摊贩则大多正在收摊,人来人往却没有多少人进各个餐馆,毕竟还没有到用餐的点上。 同心楼外,有店伙计看到易书元来了,立刻殷勤地招呼起来。 “易先生来了?快里边请!” 这会处于早客已走午时未至,正是各个酒楼饭馆清闲一些的时候,掌柜一边记录着障目一边拨着算珠,听到外面的吆喝,笑脸迎向易书元。 “易先生可算是来我们小楼了,我还以为我们的菜品不合您口味呢!” 易书元闻言也是一笑,这掌柜的很擅长和人拉近关系。 “哈哈哈,掌柜的多虑了,易某只不过是囊中羞涩罢了,这不领了薪俸就来了。” 掌柜闻言笑容更灿烂。 “易先生说得哪里话,您来吃饭,就是送也得送几个菜!先生今天可是要去楼上雅座?” 易书元看了看大堂,没什么人在吃饭,自然是点头准备上楼。 “去楼上吧。” 边上的店小二便朝着楼梯方向吆喝一声。 “楼上雅座一位——” 和掌柜客套一句,易书元随着店小二一起上楼,那楼上也就两桌客人,一桌在楼梯边上,一桌在窗口。 易书元视线扫了几眼就和小二一起到了窗边。 “易先生,坐着看看街景,我给您倒茶,咱们同心楼的八珍菜,蒸肉饼、红烧时鱼、炒鲜笋、炖鸽汤样样都好吃,您要是还有别的想吃的,只要报出菜名,后厨会的都可以做!您先请喝茶!” 小二的业务能力显然十分娴熟,一边报着菜名说着推荐,一边把茶倒了给易书元递过去。 “嗯,那就来个羊肚鲜、烧时鱼、炒鲜笋和炖鸽汤,再来一壶酒。” “好嘞,先生您稍等,我马上让后厨去做!” 小二高兴地下去了。 易书元还是点了酒,毕竟在山上和山神喝酒之后,他对酒的滋味就有些念念难忘了,虽然衙门不提倡白天喝酒,因为怕影响公务,不过易书元自认如今的他还不至于因为一壶酒醉倒。 易书元喝着茶望着窗外的街道,这条元江县最繁华的大街上人流穿梭不止,有元江县人,也有外地来客。 元江县作为娥江水道上的沿途县城之一,虽然不是什么关键枢纽,但城外也有一个还不错的码头,是很多江上来往船只偶尔会停靠一下的地方。 所以在元江县的大街上,永远能看到一些陌生的面孔,也总是能听到一些外地的口音。 易书元双眼逐渐有些朦胧,眼神的焦距仿若延伸扩散到了整条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流在他的眼中好似模糊起来,成了一片形态各异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就是一副烟火人间的画卷。 视线逐渐回收,眼神恢复焦距,易书元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微微晃动一下,里面的水和茶叶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旋转。 “嘿,人间呐” 茶水在杯中缓缓流转,易书元看着看着好像又出了神。 忽然间,易书元心有所感,看向窗外,那三叉街口的纵向一侧,一个身影似乎正要往县衙去,正是吴明高的外甥楚航。 易书元以真气和自身灵气相互交感,向着那个方向轻声开口。 “楚兄,若没什么事,便来同心楼一叙吧。” 街口的楚航明显愣了一下,先是下意识张望四周,然后才对话中之意反应过来,抬头望向斜对面同心楼,在二楼的窗口处看到了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这么远?却好似在身边说话? 楚航的震惊只是一瞬,随即脸上就浮现喜色,赶紧向着同心楼方向快步走去。 又过了一小会,楚航就上了楼,然后向着窗口走来。 “易先生相邀,岂敢不来啊!” “就勿要客套了,坐吧,易某已经点了菜,一会让小二天一副碗筷,就当是午膳了。” “哈哈哈哈,那太好了!” 楚航一边回应,一边自己拿了一个茶杯倒茶,只是浅浅喝了一口立刻就出声夸赞。 “好茶,易先生定是点了那同心楼的上梅春茶吧?” 易书元笑了笑没说什么,这茶是同心楼每桌都送的,肯定不是什么上梅春茶。 “楚兄,是你让那孩子来找我问他娘亲之事的吧?” “呃,给先生添麻烦吧?” 楚航略显尴尬,他还以为那孩子不认识他的,不过现在一想,就算真不认识,易先生也未必不知道啊。 “我看他有些可怜,又觉得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易先生您会知道,便让他去问一问,毕竟别人说他娘可能已经” 毕竟亲眼看见易书元去城隍庙的离奇事,楚航觉得那孩子的娘有没有过世,易书元应该会知道。 听到这话,易书元愣了一下,好家伙,你小子原来花花心思这么多,如果那孩子的娘真的过世了,岂不是要我易某人当这个“恶人”? “对了易先生,那孩子的娘究竟” “你放心,他娘亲没事!” 易书元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哦哦,那就好!” “菜来咯——” 这时候楼梯口方向传来店小二的高声吆喝,他托着一个盘子快速走来,又将菜盘放下。 “羊肚鲜、炒鲜笋、炖鸽汤,一壶酒,两位先用,剩下的那条鱼还在处理!易先生,这羊肚鲜要用刀切开,要我帮您吗?” “不用了,你忙吧!” “好嘞!” 店小二带着托盘走了,易书元的视线则已经被菜吸引了,炒笋和汤水中规中矩,倒是这个羊肚包不是完整一个,应该是把一个羊肚割成很多张,每张包成这样一个碗大的羊肚鲜。 易书元拿起小二留下的小刀就将扎了细麻绳的羊肚包割开,顿时里面有羊肉、菌菇、笋子和豆泡随着汁液流出,一股浓郁的鲜香味同热气一起飘来。 好香啊! “楚兄,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咱们动筷子吃饭。” “呃好,我给先生倒酒!” 易书元可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下筷吃菜,一连好几口之后咀嚼着到一半,再喝一口酒,顿时鲜香与淳厚在口腔中翻滚,脸上的表情也显出几分陶醉。 到底还是红尘好啊,深山老林里的仙修哪有这般逍遥! 楚航原本并无心吃饭,但看到易书元吃饭的享受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也开始吃了起来。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易书元才从那种对美食欲罢不能的品味感中出来,看向对面的楚航,他正在大嚼特嚼。 似乎也觉得自己和易书元拉近了关系,楚航咽下嘴里的菜之后,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一直想要说的话。 “易先生,您那天是去了城隍庙吧?” 易书元提着一杯酒微微晃动,似乎是在感受其中酒水的流转,一边点头后答非所问地说道。 “楚兄像是有心事,便直说吧。” 楚航这会心中忽然有些微微紧张,像是犹豫了一小会才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易先生,我知晓您绝非常人,我便与你说一些怪异的事情,这事藏在我心里许久了,呃,您莫要告诉我舅舅啊” 在意识到易书元那天可能是去见了城隍,并且让城隍亲自送出来,楚航就明白易书元绝对不是单纯能见鬼神那么简单了,也反复想过怎么和易书元拉近关系,但县衙上下最近一直在忙碌,又不好去打搅。 易书元精神微微一振,还真有正事? 之前易书元觉得楚航可能无意间看到他见鬼神的事了,以他对这人的印象,应该不是套近乎满足好奇心,就是可能会寻求鬼神助力科举什么的,反正不是啥正事,没想到想岔了。 第50章 上方接手 不过楚航这人稍有些跳脱,为求保险,易书元点头之后补充一句。 “只要楚兄不是干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易某不会让吴大人知晓的。” “易先生多虑了,我怎可能做那种事!” 楚航赶紧否认,免得对面的人心生误会,稍稍酝酿了一下便再次开口。 “易先生,您非常人也,既能见得鬼神,定也是相信这世上还有很多妖精怪物的吧?” 易书元眉头微微一挑,不但相信,还亲身接触过。 “楚兄请说下去吧。” 见易书元没有出口反驳,楚航心中大定,点了点头继续道。 “易先生,这事我小时候和爹娘说过,最开始无人信我,后面虽然也请过一些法师来做法,只是那些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根本没什么真本事,这些年我老不愿意回家,也是因为此事” “哦?莫非你家中还有妖怪?” 易书元的兴趣来了,楚航则表情复杂。 “若说是妖怪吧,也不太像,毕竟妖怪都是要吃人的,从小到大,从懵懂到懂事,家里也没见谁被吃了,或者说除了我以外,甚至无人感觉到怪异。” “妖怪也不是都吃人,那日山中骤雨,茶棚之事楚公子忘了?” 易书元笑着这么说了一句,听得楚航心下恍然,点了点头,暗道那天果然是遇上妖怪了,但很难说不是因为眼前的易先生在才没事的,当然他也不会反驳易书元。 “先生说得是!我家中的情况有些特殊,自我七岁开始,在家里就常常做一个噩梦,有个看不清样子的怪物,常来梦中找我” 易书元微微皱眉,而楚航明显已经进入回忆状态,言语间也带着一丝惊悚情绪。 “那怪物形态模糊难以恒定,时而似兽时而似人,时不时就会溃为烟雾又重新汇聚,每每出现都伴随着凄厉嚎叫,然后呜呜丫丫地说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音,分外瘆人啊” “然后呢?” 易书元这么问了一句,等待楚航的下文。 “没然后了呀,要有然后我现在哪还能坐在这里啊?哦,当年来我家做法事的法师中有一人或许有些本事,他虽然也和我爹满口打包票说家中无事,但见到我实在是怕得紧,就私下偷偷和我说,若真的怕,就试试少在家住” 听到后面易书元就明白了,难怪楚航说他是半个元江县人,原来从十三岁开始就有大部分时间不是住在舅舅吴明高家,就是在月州生活。 “易先生,依你之见,我梦中的是什么妖怪?” 这易书元也不知道啊,只能既说实话也宽慰楚航道。 “未曾见过,也不好说是什么,但从楚兄描述的情况看来,这纵然真的是妖怪,也不似要害你的样子,至少没那个能力,更像是” 易书元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奇怪,但听楚航的描述就给他产生了这种感觉。 “更像是在求你什么。” “求我?” 楚航瞪大了眼睛,有些没好气道。 “我求它还差不多,我求它别来吓唬我了,我求了它好几年呢,变本加厉!” “嗯?” 易书元心中一动,忽然露出了笑容。 “楚兄,你第一次求它别吓你是什么时候,不会是七岁的时候吧?” 楚航皱起眉头苦思了一会。 “这,太久了,那会又小,具体的时间有些忘了,大概就是那会吧哎?要这么说的话,确实在这之前噩梦还不算多” 说到这,楚航话语一顿,恍然大悟地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你是说正因为我求它了,所以它知道我能梦见它听见它,就一直来梦里吓我了?” 是一直来求你了吧? 易书元没有说破,而是点了点头。 “有这种可能,不过尚不能确认,哪天有机会了,易某同你一起去你家中一次,探一探虚实再说。” 楚航闻言大喜。 “那太好了!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可去不了,莫说眼前的案子还没结束,就算案子结束了,易某至少也得编撰好县志才行。” 一想到舅舅吴明高发怒的样子,楚航立刻冷静下来。 “是是是,不能急于一时!来来,喝酒!” 楚航站起来给易书元倒酒,不过易书元却看向了大街的远方。 没过多久,有马蹄声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城南方向来了一大票人马,有人骑马有人牵马,还有甲士开道。 楚航也顺着易书元的视线望去,很快也见到了这一批接近的人马。 “朝廷的人?” “楚兄,你自己在这继续用餐吧,易某得赶紧回县衙去了。” 易书元站了起来,这阵仗,一会县令肯定是要命人击鼓召集全员的,他不在就不太好了。 “哎哎,我也得去瞧瞧啊!” 楚航跟着易书元站起来,两人匆匆下楼,在柜台前结了账之后一起往县衙走去。 果然没过多久,衙门的鼓声就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 在鼓声中,县衙的大部分人都往公堂方向跑,甚至县衙外又有一些百姓来围观。 易书元和楚航一起走到衙门公堂位置的时候,县衙中许多人已经到这了,楚航虽然不是县衙的人,但周围人都清楚他是谁,没人会拆穿。 大部分吏员全都站在堂外,只有几个官员以及各班房的话事人在公堂那边,一名腰间配刀的武官和一名腰间悬剑的文官站在公案前。 见人都差不多了,文官展开手中的绸卷。 “朕绍膺骏命:元江县贾氏案,案情重大,牵扯深远,兹今日起,由三司遣巡察使接手,元江县衙门秉公断案、处置得当,结案后再行封赏,钦此——” 以林修为首的元江县四位官员和一众吏首倒也不用跪下,纷纷拱手领命。 “臣等领旨谢恩!” 这圣旨一下,林修等人也算是大大松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下来,至少这代表皇上已经知晓了,接下的他们算不上孤军奋战了。 易书元站在堂外撇了撇嘴,真没意思,他本来还想站里头去近距离感受一下氛围的,没想到压根没资格进去。 那文官宣读完圣旨之后也非常客气,笑着说道。 “林大人,带我等去看看那贾云通和一干嫌犯所在吧?” “是,几位大人请随我来!” 一行人走出公堂,很快来到地牢,贾云通之前的一些手下仆从都关在外围,里面的重犯区域则关着几个江湖人,到最里面那间则是犹如惊弓之鸟的贾云通。 ----------------- 更早时刻的梧州城中,同样有朝廷官员到达,更还有不少披甲之士进城。 但这些披甲之士并未最先去往梧州官衙,而是兵分几路,在几位武官的带领下第一时间冲向天鲸帮的几个舵口。 一群气势汹汹的甲士冲来,更有人策马而行,大街上的行人纷纷惊慌失措地躲开。 “让开让开,朝廷捉拿钦犯——” “闲杂人等让开——”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兵士们叠簇着脚步声接近,枪刃如林又整齐划一的指向一栋占地颇广的三层楼阁。 “怎么回事,这里是天鲸帮总舵,各位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为首的武官在一众甲士后面的马背上,冷眼看着眼前出来的几个神色不安的江湖人。 “哼,误会?奉朝廷之命,天鲸帮裹挟策动官员染指盐贸,更利用巫蛊之术迫害朝廷命官,乃谋逆贼子,众将士听令,持兵向前,凡天鲸帮帮众,格杀勿论——” “领命——” 士兵们齐声大吼,手持兵刃向前。 这种处置,这明显是在江湖人越来越放肆的现在,朝廷拿天鲸帮杀鸡儆猴了,甚至不少脏水都往天鲸帮上泼。 无数甲士冲向楼中,一时间喊杀声一片,即便是武者,在功力没有到达一定高度的情况下,面对熟悉战阵的披甲之士也是敌不过的,普通帮众更是被一边倒地屠杀。 “砰”“砰”“砰” 楼上有人士兵被打飞,有人窜出屋顶想要逃跑,结果周围早已等候的数十上百把强弩纷纷发射。 “叮叮叮” “噗”“噗”“噗” “呃啊——”“啊” 就算身负轻功又有兵器格挡,但不过是“叮叮”几声之后,就在惨叫中被射成了刺猬。 率军的武官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光是手下的士卒和几名副官,就已经将此处舵口剿灭,只是他眯眼看着楼内,觉得这所谓的总舵似乎高手太少了一些,据了解,这不算是个不入流的小派了。 天鲸帮各处面临灭顶之灾,梧州通判府同样有文武官员携兵士前来,一众甲士冲进府邸搅得里头鸡飞狗跳尖叫连连。 大约一刻钟之后,有人跑到通判府前院对着等候在此的官员道。 “大人,这府上的人都说,那滕敬才几日之前就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些值钱之物。” “跑了?” 这边的两位文武官员瞪大眼睛面面相觑,这怎么向皇上交代?愣神过后就是愤怒。 “先把滕敬才所有亲眷收押,派四路人手去往四个城门方向沿途搜索,命梧州各县派人协助搜查,即日起梧州严查路引,发出榜文告示,通缉滕敬才!” “遵命!” 陪同在边上的梧州知事虽然官阶比巡查高,担此刻却有些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51章 搅浑 因为皇帝的一句话,三司衙门一起出手办案,更是调动军卒,这动静不可谓不大。 此外,在梧州乃至周边享有一定威望的天鲸派因为牵扯其中而直接遭到朝廷绞杀,一时之间引得梧州上至官场下至黎民,以及中间游走在江湖的武者,全都惊愕或者惊恐不已。 承天府,皇宫,御书房内。 大庸当今天子坐在软榻上看着书,边上的香炉内焚出一缕缕细细的烟雾,软塌头尾部各有两名端庄的宫女手持长扇轻轻扇动,但风不能直接吹到皇帝,业不能让檀香烟雾溃散,是个技术活。 一名太监踏着无声的小碎步走来。 “皇上,司大人来了。” 皇帝视线不离开手中的书,淡淡说道。 “让他进来。” “是。” 太监走到御书房外,刑部尚书小心问了一句。 “公公,陛下心情如何?” 太监笑了笑。 “尚书大人不必担忧,陛下心情应当还不错。” 作为贴身大太监,自然是最明白皇帝的习惯的,这会皇帝在看杂书寻乐就代表着心情不错。 尽管有大太监提示,司敬修还是不敢怠慢,到了软榻外数步之后以合适的声量弯腰揖拜。 “臣司敬修,拜见陛下!” “司敬修,滕敬才那案子究竟如何了?我看送来的文书上写得有些不尽人意啊。” 司敬修直起身子如实回答。 “回陛下,那滕敬才事先逃跑虽略令人意外,但也尚在情理之中,只是居然逃得这么干净,定是有人暗中帮忙的” 皇帝笑了,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一边,从软塌上坐了起来,摆摆手,边上四名宫女顿时停下了扇扇。 “梧州以盐业为支柱,富甲中南道十一州,是我大庸出了名的富庶之地,本来还想着多少留点底线,看来梧州官场的根子都烂了,这滕敬才已经死了都说不定。” 皇帝说着看向司敬修,后者微微一愣后赶忙道。 “皇上圣明。” “行了,正好借此机会整顿得彻底一些,抓滕敬才的告示继续贴着,也不要只盯着官,办事的人才是最清楚的,这一点不用朕提醒吧?” “臣等明白。” 这一点确是不用多说,已经在这么做了,司敬修斟酌了一下又道。 “盛舒英那边” 皇帝站了起来,走下了软榻,司敬修的视线就随着皇帝的身影缓缓移动,一直到了茶几座椅那。 “也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免得让朝中人心惶惶,总要有人办事的,留一些余地吧。” 司敬修微微点头。 “臣明白了。” 皇帝在茶几上拿起一个玉如意把玩着,忽然侧目看向司敬修。 “元江县案犯口供中的那个先天境武者查清楚没有,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司敬修心头微微一凛。 “回陛下,据我手上文书所言,不论是元江县中人,亦或是被抓获的天鲸帮武者,都不清楚那名先天武者是谁,甚至连样貌都不清楚,但应该确有其人!” 说着,司敬修也有些疑惑地继续道。 “只是这些年我朝对天下武夫虽不能说监察甚严,但对江湖有数的名宿还是清楚的,这些人的行踪清晰,更无谁突破到那传说中的武道先天境界的,如果有早就弄得武林尽知了。” 皇帝的脸上神色莫名,元江县令是个人才,审鬼的事情也十分有趣,事实清楚之下,也为梧州官场的整治送了个不错的时机。 整个大案之中,反倒是这名突然出现的先天武者成了最扑朔迷离的地方。 “司敬修,你也是会武功的,这先天境界的武者,究竟有多厉害,我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他能不能进得来?” 听到这话,司敬修不得不审慎发言,斟酌了好一会才回答道。 “陛下,微臣的武功至多只能算二流罢了,先天境界距离微臣太过遥远,但臣曾听家祖父说过,先天境界的武者,一身内力逆反先天化为真气,自此武道更进一步的同时反补元损,能以全盛之资直至此生最后一刻。” “厉害自然是厉害的,但真要说强到无视法度却也不能,一些江湖高手距离先天也就一步之遥,虽可能终其一生都不得迈过这道坎,但真的遇上了先天武者,即便无什么胜算,也未必不能缠斗一番的。” 或许是怕自己说得太满,司敬修又补充道。 “不过先天高手往往寿数较长,传言曾有先天武者活到了一百三十岁,在这过程之中,经年累月之下,很可能武道还会不断突破,武学精进没有止境,这等人物就难说有多厉害了,只是到了这一步的武者也算是天下无敌了,一般早已脱离了寻常世俗之欲,生命之末,皆是寻仙之辈了” 这不是司敬修瞎说的,而是都有史料记载或者有江湖各处卷录或者故事相传的,算是公认的事实。 并且几乎每一位先天武者致死都坚信,先天之上还有路,凡人蜕变可成仙,尽管那时候他们自己在江湖人上往往也已经是“陆地神仙”了。 说道这,司敬修笑了笑。 “不过嘛,曾经的先天武者留下的武学宝典虽然精妙,却几乎没有后辈再成就先天,所以江湖传言,先天武学很可能都少了最关键的一部分心法内容,若不是自身天资卓绝到能凭一己之力突破,那么只有先天高手口授并近身相护才有成就的可能。” 司敬修话语顿了一下说道。 “也就是江湖人传言中所谓的魔扰心关。” 皇帝脸上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听着这些让他颇有种艳羡情绪,不由感叹道。 “武学之道竟如此灿烂么,可惜朕不会武功!” 司敬修赶紧道。 “陛下万金之躯,乃天下共主,自有天子龙气护体,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更有无数忠肝之士护持,根本无需练什么武功。” “哈哈哈哈,朕也就是说说,先天高手这么难成,朕练了武功怕也就是个三流。” “陛下言重了。” “总之,那先天高手务必要查清楚,手段么,温和一些。” “是!” ----------------- 在司敬修松了一口气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有人却处于日不安夜不寐的状态。 天鲸帮中的高手虽然大多都已经事先躲藏或者逃离,但他们没想到朝廷的动静比想象中更可怕。 梧州罗县,一处农家庄园内,有十几个人坐在火炉边。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走了进来,室内十几人顿时都看向他,靠内的一个青年更是站了起来。 “言叔,怎么样?” 来者神情憔悴,走到室内先端起柜子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茶水喝光,才“哈”出一口气。 “唉!各处分舵算是都完了,根本不是什么查抄产业,而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听到这话,室内的人既是庆幸又是哀叹。 “还好公子当机立断,否则我们怕是都跑不了。” “可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啊?”“是啊,难道一直这么躲着?” “帮主,公子,我们怎么办?” 天鲸帮帮主如今已经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赚来的万贯家财也不过能带走一小部分罢了,所幸逃得早,一帮老兄弟和家小暂时无碍。 “天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向朝廷投诚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天鲸帮主之子如今不再是翩翩公子的打扮,而是一个穷书生的模样,他看看窗外,不由叹了口气。 “朝廷本质上是要整顿盐业和震慑武林,我们不过是牺牲品,硬碰硬是不行的,投诚更是不可,即便我们说自己知道的不多,但别人不会信的,普通帮众或许问题不大,但我们,生死难料啊” “躲,拖,藏得深躲得久,风头过去之后再改换门庭,以后别做惹人注目得事就好了,这些年挣得家当虽然只带出来一小部分,但也够大家做个富家翁了。” “公子,这” 那公子笑了笑。 “不过嘛,还可以把水搅浑,放出消息说,我天鲸帮其实是无意间被拖入朝廷争端得,我等去元江县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先天武道!” “元江县有隐世多年的先天境界前辈,如今很可能到了要寻传人的时候才现身,我天鲸帮得知此密去往月州,中途误信了小人选择合作,谁承想反被前辈所恶,没能得到先天前辈青睐,反倒迎来灭门之祸” 说到这,公子看向室内众人。 “你们说若这消息流传出去,会如何?” “那武林,怕是会沸腾吧”“天下武者都会趋之若鹜!” 这些人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身上鸡皮疙瘩一阵,别说是外面的江湖武者,就是在场的这些人,对先天武道哪个不渴望呢? ----------------- 月州元江县,有尚在人世的先天境界前辈,并且似乎有意寻人传承衣钵,只这一个消息,就引爆了武林 第52章 风起云涌 先天境界武者出世的消息自然有人怀疑真假,但先天武者出现的事情本身毕竟是真的,至少以常人视角来说是如此,江湖中人也会有自己的关系网,自然逐渐得到了真相反馈。 而更多江湖人则在消息并没有查实的时候就已经动身前往月州,这过程中消息也经过多方演变衍生出好几个离谱的版本。 其中最离谱的版本有两个,一个是先天武者要将毕生功力传给某个有缘人,另一个是先天武者身受重伤,已经不得要传承衣钵,更有那内含先天之秘的武道宝典在身。 传到后面,就连朝廷中的人都愈发重视,毕竟先天武者真实存在,而江湖为此风起云涌,作为掌权者虽然不喜欢一些有目无法纪嫌疑的武者,但总体上更不希望江湖动荡。 一时间,月州既成了武林中人人谈之兴奋的宝地,无数武者纷纷前往,也成了让朝廷紧张地地方,皇帝亲自下旨一定要控制事态。 青州城南的一栋大院内,一个女孩兴奋地穿院过廊,跑到一处后院内,院子里正有一个年轻人在打拳练功。 “阿哥,阿哥——” 阿飞打出一阵拳风,故意将身前落叶全都打到廊道上,正好纷纷落到来人身上。 “哎呀,阿哥你又作弄我!” “哈哈哈哈哈” 阿飞大声笑了气来,他回家之后更是深刻感受到了当初前辈所言非虚,曾经的自己太幼稚了,如今与家人和解之后,更像是心窍通了身也通了,武功进步更是水到渠成,但他非但没有急于求成,反而不断夯实自己的基础。 被落叶袭击的女孩并未真的气恼,而一边扫清身上的落叶杂草一边近几步,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道。 “阿哥,你知道吗,外头的人在传,月州元江县有一位隐世多年的先天境界老前辈,如今身许是大限将至,江湖上许许多多的人都要去月州呢,爹让我喊你过去!对了阿哥,你不是从月州回来的吗?” 阿飞整个人已经愣住了,自己妹妹在身边说什么都像是从天外来的,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易书元。 “阿哥?阿哥?” “啊?” “想什么呢?爹让你赶紧过去!” “呃,好!” 阿飞心事重重,随着妹妹一起到家中前堂,却发现此刻前堂里人可不少,椅子几乎坐满了,都是几位叔伯,边上也站着他们的子女或者弟子。 其中很多人一般逢年过节走动都不多,也就是遇上大事才可能聚齐。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长辈都认识,年龄较为相近的人,则有几个他认识,也有几个陌生一些,让见到这场面的阿飞兄妹都显得有些紧张。 见到阿飞过来,其父麦井华脸上不由浮现笑容。 “飞儿来了?来来,你回来这段时间没有到处走动,今日让几位叔伯瞧瞧,还有他们” 阿飞和自己的妹妹走过去恭敬向着几位长辈行礼。 “见过几位叔叔伯伯,见过几位师兄弟师姐妹!” 长辈们笑着看这两位后辈,他们身边带来的晚辈则是不敢怠慢地回礼,因为都知道关系亲近,各人气氛还算比较轻松。 “麦师兄,麦师妹好!”“见过麦师兄麦师妹!”“两位好!” 这些叔伯都是麦井华年轻时的结义兄弟,能一交二三十年且没什么利益冲突,自然关系都差不到哪去,见阿飞来了个个脸上浮现笑容。 “哎呦,几年不见阿飞变化蛮大的啊?”“是啊,长结实了啊!”“阿珂也亭亭玉立了,就是不知道小时候的蛮劲还在不在。” “哎呀贺伯伯别说我呀”“嘿嘿嘿她一点没变哎呦!” 阿飞跟着笑笑,被一旁的妹妹狠锤背部,听这“咚咚”的响声是完全没留手。 这也引得几位长辈和他们身边子女弟子诧异地看向阿飞。 “身子骨练得不错呀!”“确实,这几锤下去,换个寻常人不得锤吐血?” “哈哈哈哈哈” “我这孩子,以前较为叛逆,如今还算成器了,外出锻炼了一圈,武功底子扎实了不少。” 麦井华声音多少带着些欣慰和骄傲,之前儿子出走那段日子,他是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现在早已经一扫而空了。 阿飞心中有事,也不等自己老爹吹嘘了,赶紧发问。 “爹,叔叔伯伯们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小妹说的事是真的吗?” “不错,你贺伯伯牵的头,和其他人一起来的,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那月州元江县境内似乎隐居着一位先天境界的前辈” 麦井华直接从元江县令夜审鬼魂说起,前面只是大致讲讲,后面重点讲到先天高手出现。 “那群人却不知道,元江县竟然隐居着一个先天境界的前辈,自然也知晓这案子,有他出手,小人便害人不成而被反噬,朝廷本还想压消息,可如今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传遍了,无数人武者都去往了元江县,朝廷见此,竟决定借此声势在月州召开武林大会,也广邀天下武林豪杰一聚!” 不得不说天鲸帮公子裴长天这一招确实有效,先天高手外加无数江湖武者,直接迫使朝廷的注意力转移了,只要天鲸帮解下来低调些,朝廷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大兴兵戈追杀天鲸帮武人。 而面天下这么多武者,即便是朝廷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只能疏导不能强压,既然消息走漏了,干脆也借此机会开个武林大会,算是能在朝廷和江湖人之间定一个默契,甚至天鲸帮一事也可能会大事化小,毕竟明面上天鲸帮已经被灭了。 “武林大会?由朝廷发起?” 阿飞听着感觉怪怪的,听到他的话,年长的贺姓男子笑道。 “嘿,此前天鲸帮将手伸到官场,朝廷以雷霆之怒回应算是杀鸡儆猴,不过凡事张弛有度,这次也算是朝廷向武林人士示好,武林各派乃至各方名宿都要前往,更是借朝廷的面子,要将那神秘的先天前辈请出来!这也是江湖上数十年难得一遇的盛会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月州这地方,即便是借了先天前辈的威望,可有能力发起这种武林大会的还能将一切琐事安排妥当的,还真就只有朝廷了,否则其他人也承办不起。” 另一个长辈也附和一句。 “是啊,天下豪杰齐聚月州,这辈子都未必能见着第二回,我们也得去凑凑热闹,也让你们这些小辈长长见识!先天境界的传承是不太敢想的,但是这种盛会若是错过,老来临死怕是都会后悔不已的!” 麦井华脸上带着笑意。 “先天境界的陆地神仙若欲寻人传承武学,自然是要寻年轻之辈,我们没机会,但咱们的晚辈未必啊!” 武林大会汇聚各方英才,若先天老前辈如果真的要选择传人,在其中挑选肯定比自己找方便,也有大概率会现身,或者说大概率在找传人的时候被发现。 说着,麦井华不由看向阿飞,自己儿子这次回来之后仿佛整个人都迎来了一次蜕变,懂事了,也开窍了,武功不说一日千里,却也越来越扎实,颇有种大器晚成厚积薄发的趋势,该去武林大会长长见识,和天下年轻英杰一较高下,压住骄傲之心,或许还能闯出点名头来。 “嗯,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吧,我去酒楼叫一桌菜回来,然后大家好好休息一晚,收拾好行装,再补充点吃穿度用,明日一早我们就快马加鞭赶去月州!” “好,那今晚喝个痛快!”“不错不错,等从老三家出去后,路上就不要再喝酒了!” “老三,我记得你藏了上百坛女儿红,拿点出来?” “哎哎哎,这是为我阿囡出嫁的时候藏的,藏了十几年了!”“你有上百坛呢!” “哈哈哈哈,爹,就拿一坛吧!反正小妹也嫁不出去的啊——” “哈哈哈哈哈” 阿飞和妹妹之见的互动,也终于让之前略有拘谨的其他同辈人笑出声来。 麦家足够大,房间也多,安排这些长辈和同辈住下问题自然不大,多亏了阿飞兄妹的活跃以及同龄人种也有几个一起耍宝,一群人处得还算融洽。 只是当回到自己房间并反手关上房门之后,阿飞的神色就从兴高采烈变得十分凝重。 不会错的,月州元江县的先天高手,只能是“前辈”,他知道前辈武功非比寻常,也有过一些联想,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先天高手,也是,逆反先天容颜难老,这先天高手不是易前辈还能有谁? 也不知道前辈身体状况如何了?前辈身份暴露没有?不知道朝廷清不清楚? 前辈,您千万别出事啊! 不知不觉间,阿飞已经攥紧了拳头,随后狠狠朝自己脸颊上“啪~”地扇了一个耳光。 “你回家做什么?你该留在前辈身边多待一段时间,如果你在,前辈需要自己出手么?唉!” 第53章 天有异动 作为事件中心地的月州元江县境内,大约在消息才开始流传的时候,朝廷早就已经在元江县境内展开了排查。 元江县衙门内,除了几位官员,其他衙役吏员全都聚集到了公堂外。 朝廷上方的命令是手段要温和,不要刺激到可能存在的那名先天高手,但县衙的人都是官府自己人,排查的时候可以简单直接一些,毕竟本来希望就不大。 此刻人员都聚集在公堂这边,衙门的大门也是关闭的,一个个武夫在公堂上轮流接受朝廷武官检查之后,就轮到文吏了。 “下一个!” 等在公堂外的易书元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走入了内部,三个身穿常服,仅仅扎了护腕的武官分别站在公案前的三角。 在三名武官打量易书元的时候,坐在一边小桌前的县衙师爷赶紧说道。 “这位是易书元易先生,负责编撰县志。” 为首的武官微微点头,易书元的名字他们当然是清楚的,也是元江县令林修计策中的关键人物,让这位文吏配合演了一出“审鬼”的戏码。 这事即便聪明人都能猜出来事实也不能查,甚至不能说破,只管办犯官不可查青天,因为皇上很欣赏林修,此人日后必定是要被提拔的,甚至有意立为当朝青天的典型,所以林修是不能有污点的。 来元江县的巡察使和随行官员可不是边缘人物,而是承天府下来的亲信。 “易先生,无需紧张,放松一些站直了便好。” “呃,好!” 易书元装出一些紧张的样子,只是比之前每一个进入这里的文吏表现得稍稍沉着一些,他体内的真气和灵气早已在此刻消弭无形,全都归入身中内景了,处于尤实转虚状态,他就不信普通武者能查得出来。 三名武官一人以手贴住易书元脊背,另外两人分别抓住易书元的左右手,三股内力三路齐发,探入易书元的经脉。 易书元非但没有任何抵抗,反而任由异种内力在身中经脉游走,只是在一些地方的经脉做出略有不畅的样子。 大概十几息之后,三个武官各自收回内力并收功,相互之间都不用眼神交流就知道结果。 还是那位为首的武官开口说道。 “易先生肝脾经络略有不畅,还是少熬一些夜,勿食太多生冷之物了,平日多锻炼一下,好了下去吧。” 换其他时候武官不会多嘴一句,但元江县这里嘛情况自然不同。 “呃,多谢大人” 易书元行礼道谢之后离开公堂位置。 “下一个——” 在易书元走后,又有吏员进入公堂接受排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县衙所有人都被排查了个干净,本来希望也就不大,这样只是程序上避免疏漏罢了。 毕竟除了县令、师爷和他们的家仆,县衙其他人都是元江县知根知底的本地人。 排查结果和县衙明面上的记录完全一致,文吏浑身上下的经脉都没有内力,武夫功力有高有低但都脱不出那条普通线,甚至很多明面上的大部分衙役虽然是武夫,但本身经脉里没有练出内力来,也就快班的捕快强一些。 整个县衙唯一可能性略大的就是那陆老教头,但也只是年龄上近一些,其他方面依然是一眼到底。 县衙里面可以这么查,外面却不可能,那毕竟是一位先天境界的高手,就连朝廷上面都要求手段温和勿要刺激,毕竟从对方的出手动机来看至少也是个正道武者,最好不要交恶。 只不过大规模明面上的排查不可,小范围暗中查访还是需要的,这些重担就落到了元江县本地人的头上了,也就是县衙原本的人手,朝廷派下来的人反而在期间作为辅助。 县衙自查完毕的当天,包括易书元在内的几乎所有人就都接到了命令,开始在元江县城内外,以及周边各个村落暗访。 十几天时间内,光易书元一个人就在各处里正的配合下,摸查了包括家乡西河村在内的临近三个村落,这是需要尽量将村中有几户,户内有几人,人员情况的细节都大致摸清楚的。 元江县是个大县,不算县城的话,整个元江县还有大小村落一百多个,每村户数从几十倒几百不等。 县衙虽然对大致人口总数有估量,也设有一些里正的职务,但实话说从这次看,管理并不到位,很多村落中一户人家的人口记录不齐,甚至还有完全没有记录的,记长不记幼,记男不记女这种事更是常见。 可以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元江县暗地里来了一次人口普查,把县衙的人累得不行。 直到江湖上的消息越传越开也越来越离谱,元江县这边怕引起误会,就连暗中查访也停下了,这时候元江县城还没有粗略过一遍呢,那一片阔南山和一些没有人烟的野外更是不可能探清。 易书元在这过程种也逐渐放松下来,他已经明白如今的情况可不比上辈子人人档案清晰,处处监控探头,别说是他这个本地吏员了,就算真有一个别的先天高手,人家在孤家寡人的情况下,一个人想藏太容易了。 毕竟,元江县的人口之前预估的六万,外部村落排查一遍之后,直接涨了一万多,这还是没覆盖全县呢,这算是小小震撼了易书元一把。 这天傍晚,县衙的浴场,众人合力之下,因为嫌麻烦而许久没有使用的浴池已经被放满了热水,很多县衙的衙役在冲洗过后都到浴池里来泡一泡,这次易书元为了体验一下也在这里,算是少数能混到和衙门武夫一起泡澡的文吏。 一些衙役疲惫地靠在浴池边上,在场的人都早已熟悉,此刻没有外人也就抱怨开了。 “哎呦,这段时间可把我累坏了!” “谁说不是啊,原以为朝廷接手贾云通的案子之后,咱么能轻松点,没想到比之前累十倍不止啊” “嘘,这话莫要说了!”“呃对!” 易书元也穿着一条短裤过来进了澡池子,他愿意和武夫一起坦诚相见,非但没有让武夫觉得他比其他文士粗鄙,反而更加敬重他,见他过来就立刻有人让开好一点的位置。 “易先生也累坏了吧,是得来泡一下,否则筋骨骤然这么一折腾会酸痛很久。” 易书元将头发散开,抹了一把脸也跟着抱怨一句。 “是累啊,不光是自家村子,还有边上两个村子,可遭了不少白眼呢,以为我易某人成了计税的税吏,我唉!” 易书元这一声叹息半真半假,他确实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咱们也差不多,不过我们凶啊,易先生随和,事情就难办不是?” “莫要提了,莫要提了!” 易书元摆摆手,澡堂内气氛顿时快活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上头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么个查法还不是为了找那位义士嘛?” “是啊,但人家能让我们给找到?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武道先天境界的陆地神仙!” “只是这位义士一出手,我们可苦了!” 易书元立刻脸色一正,对着说话的人道。 “也不能怪人家仗义出手啊,没他的话我们衙门上下,从大人到我们这些下面的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对对对,易先生说得在理,没他的话贾云通这厮就死定了!”“还有那些武者,若来袭击县衙我等可挡不住!” 易书元遥遥头又叹了一句。 “说不定人家也嫌麻烦呢。” 有衙役这会又问了一句。 “你们说,江湖传言是不是真的,这位老前辈要寻传人?若我成了他的传人,习得一身绝世武功,皇上还不得封个大将军给我?” 有人“啪”地一下拍出一片水花过去。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人家能看上你?” “呃,世事难预料嘛” 很快澡堂里又议论开了,只不过话题不再是抱怨工作。 “最近县里面的生面孔也越来越多了,不少都是武者呢。”“嘿嘿,还有人偷偷去阔南山的呢,那山这么大,真要藏个人能找得到?” “据说朝廷打算在咱们月州开一个武林大会,天下武夫都会过来呢,想要借朝廷和武林的声望一起将那先天前辈请出来” 易书元在一边将脸巾罩在头上,舒服地靠在浴池边上,既听着旁人聊天,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喵了个咪的,这事情越来越离谱了,我脑子秀逗了才现身那什么武林大会,不过热闹倒是肯定很热闹的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易书元一下从休憩状态中惊醒。 “有人击鼓?” 还在聊天的衙役们,纷纷诧异地看向易书元。 “啊?”“易先生你说什么?” “击鼓?有么?” 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安静下来之后侧耳倾听,随后很快放松下来。 “嗨,易先生听差了吧?” 易书元愣了一下,随后笑道。 “可能易某太劳累了,好了,我不泡了,回去休息了” 易书元起身和挽留的同僚告别,然后迅速到一边外室擦干身体简单穿上衣服就匆匆走出澡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三下,六下,再九下,鼓声非常明显,并且十分遥远。 易书元出了澡堂又快步前行,一直到相对空旷且没有屋檐遮挡的位置寻着声音抬头望向天空,顿时心头猛然一惊。 视线中遥远的天上,一面散发淡淡红光的大鼓就架在云端,也看不清是谁站在云中,手持鼓槌击打鼓面,每一次鼓槌落下,鼓面就闪过一层红光,并向四方发出一阵鼓声。 ----------------- 有朋友来py了,推本书,《人生扮演游戏》,是《亏成首富从游戏开始》作者青衫取醉的新书,质量肯定有保障,新书是游戏制作文。 第54章 武魂天鼓 这鼓声在易书元耳中是如此清晰,那光芒在易书元眼中也是如此明显,但澡堂之中乃至衙门上下,没有一人察觉到,整个元江县境内可能也是如此。 或许也就只有鬼神有所察觉了吧? 易书元这么想着,不由下意识望向城隍庙方向的天空。 此时此刻,不光是易书元在看着远方的天空,元江县城隍庙顶上出现了几尊阴司大神,阔南山山巅上出现了山神以及那位古松所化的老翁。 很显然,这鼓声并非局限于元江县上空一域,甚至月州城城隍庙顶上都出现了月州大城隍的法身,月州城内一些庙宇处也有神道金身的身影,乃至于一些灵觉特殊的非人存在也在隐秘角落望向天际。 这鼓声和天空的变化让易书元难以保持平静,将衣衫穿戴完毕之后,他带着略微亢奋的心情,急于要弄清楚状况。 趁着这会天还没黑,易书元匆匆走出了县衙,步入了行人如流的元江县街道上,很多百姓行色匆匆急着回家,更有不少武者在街上游荡,同心楼更是已经客满。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能引起易书元的兴趣,他在街上走着走着,障眼法就开始逐渐生效,身影变得越来越不容易引起注意,直到渐渐被所有人忽略之后彻底消失在人们眼中。 随后一阵清风掠过人群刮上屋顶后,吹向了元江县城隍庙,片刻就已经吹到了城隍庙的屋顶上。 向常青在感受到一阵清风吹来的时候就微微皱眉,侧目看向身边,随后心中微微一跳,因为易书元逐渐在风中显出身形。 “易先生?” 易书元此刻维持着障眼法让城隍庙范围内来来往往的游人香客看不到自己,向着老城隍和周围几尊已经有行礼动作的阴司大神拱了拱手就再次看向天空。 “城隍大人,易某开门见山,这天上的大鼓是什么,鼓声又代表着什么?” 向常青对于易书元会问出一些没有常识性的问题已经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便较为感慨地说道。 “正所谓人随天数却也牵之,这天上的大鼓,乃是武魂鼓,由武曲星君亲自敲打,当是奉了天帝之命,乃大庸武运大昌之兆!这一切起点,怕是就在元江县了” 说话间,向常青和周围神祇纷纷看向易书元,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得很,那所谓的先天武者其实就是这位易先生,在他们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 只是这误会越来越大,牵动了整个江湖,又牵动了大庸朝廷,现在居然牵动了天数? 实话说,即便真的有一个先天高手在,也未必能造成这样的变化,也不是随便开个武林大会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武魂鼓响,只能是天庭的玄天仪真的感受到武运大昌之兆了,是大庸国运自兴之大势,天庭这才敢一定程度上推波助澜。 易书元见到这几位阴司大神都看过来,顿觉窘迫。 “这,易某可没想到自己引来个武林大会,更惊动了天庭啊,此前我也不知这先天高手如此稀缺啊” 向常青之道易书元误会了,便开口解释起来。 “易先生,并非你想的那样,不是随便一个假的先天高手所能成就这种变数,既然是天数之动,定是有动天数之机啊” 易书元皱起眉头,却发现几尊鬼神还在看着他,意识到什么的他赶忙摆了摆手。 “此事与易某绝无关系” 只不过这句话易书元自己说得都有些底气不足了,而几位鬼神只是点点头没有咄说什么,但易书元总觉得他们一脸不信的样子。 其实阴司的鬼神也拿捏不准,毕竟确实有可能是巧合,只是太巧合了一点而已,同时心中难免对易书元更多了一份敬畏。 老城隍也不想多说这方面引易书元不喜,于是看着天空依然在响着的武魂鼓感慨一句。 “没想到大庸三百年国祚之后,非但不见颓势,反而又有大兴之兆啊,天庭以武魂天鼓震慑寰宇,一是助声势兴武道之心,二是要警告妖孽魔物休要在此刻作乱。” 易书元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天庭中应该有什么宝物感应到了某种征兆,而且这征兆是有利大庸的,而作为大庸以及周边头顶的一方天庭,大庸稳定兴盛也意味着自身神道昌盛,所以在不违天数不返天条的情况下很乐意推波助澜,直接祭出武魂鼓,由武曲星亲自击鼓助威? 这玩的有点大了吧? ----------------- 看了很久之后易书元告别了阴司诸神,但回去之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今晚有没有睡觉的心思了,于是易书元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到了文库,趴在书案上一边把玩着自己的那块乌木,一边想东想西。 不过易书元自认问心无愧,倒也不太过害怕,而是好奇居多,即便一切开始于一个误会,可天庭是不会拿这种事当儿戏的。 “那么确实是巧合?听说当今皇帝是一个明君,或许大庸正好要在他手上复兴?” 易书元喃喃自语着,又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怎么想都多少和他有些关系。 只是想着想着,易书元又笑了,纵然真的有一点关系又如何呢?咱牛逼不行么?还能让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么? ----------------- 而在易书元胡思乱想的时候,除了已经先一步到月州的,武林中各方豪杰也都在往月州赶来,谁都不希望错过这次盛会。 月州西部的一条官道上,十几人牵着马在官道边上宿营,而这一处官道左右适合宿营的地方有着不少篝火,显然夜宿官道边的人不止他们一群。 阿飞将马匹拴好之后检查了几遍,却忽然微微皱眉,抬头看看远方的天空,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奇怪,为什么错觉般听到鼓声?” “阿哥你在干嘛啊,还不过来?” “哦来了!” 阿飞应了一声,从马背上解下一小袋米就准备去那边才升起来的篝火处。 忽然间,有声音在远处响起。 “站住别跑——” “前边的江湖好汉,可有人伸出援手——” 很多人寻声看去,只见有白衣人施展轻功于腾挪之间在树梢前行,后方也有人在追着,但大多在地上跑,轻功上面差前人太多了,分明是在被戏弄。 “你们这群窝囊废也想追上我?哈哈哈哈哈” 前面正在逃跑的人却不逃了,在周边几棵大树上腾挪,引得追他的人怒骂不止,一个汉子更是怒声向周围求助。 “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可有人愿意助拳?此人出言调戏我女儿,实在可恶啊——” 这条外州同往月州城的主道上最近格外繁忙,所以此刻周围人不少,虽然在官道边上宿营的不全是武林人士,但九成都冲着武林大会去的。 那树上的人站在一处树梢上像是荡秋千一样摇晃着,调笑道。 “我与你女儿两情相悦,怎么能算是调戏呢,你去问问她自己,是不是在想着我呢,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不远处有一处篝火那边有人坐不住了。 “哼!就凭你这句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语间,那人直接一跃而起,乃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施展了轻功冲向了树梢上的白衣男子。 “我拿住你再说,看招——” “就凭你?” 树梢上的人轻飘飘一跃而起,避开来人的一掌,随后从天而落一脚踢向来者,而来人在树干上站定,双拳齐出,两人一瞬间交手三次。 “嘭”“嘭”“嘭” 三拳对三脚,空中那人借力远飘,而树上的汉子内气一阵翻腾之余忍不住赞一句“好功夫!”,一句话过后,树上助拳的汉子再次一跃追向白衣人。 麦井华等人也不由站起来观看,并且赞叹道。 “这白衣人好俊的轻功啊!” 却在这时,明明作势欲跑的白衣人忽然止住脚步,在后面那汉子轻功还没落到下一棵树上无处借力之时忽然左袖一甩。 一直盯着打斗的阿飞顿时心头一凛,分明看到了一丝寒光。 “小心——” 这一声提醒极为关键,还在空中的汉子在这一刻以腰力翻腾一下,一道寒光几乎贴着背部射了出去。 本来观战的一些人以为这至多算是小冲突引起的切磋,没想到白衣人下了死手! “小人,那我便不留手了!” 汉子明显怒了,翻腾间已经到了那棵树上,双拳带起拳风猛力向前攻去。 “喝!” “就凭你也敢留手?” 白衣人声音十分不屑,和汉子斗在一起,没想到拳脚之间不过十几招,汉子脚下不慎没有踩稳,就对方抓住机会一拳打在胸口。 “嘭”的一声后,汉子被打飞出去,而那白衣人居然不依不饶,凌空追过去又在其胸口补上一脚再借力翻腾回树梢,而那汉子直接被这一脚踢得干咳出血来,身形被打得坠向乱石地面。 这一刻,阿飞动作比附近一些武者更快,几乎下意识冲向汉子坠落的方向,跃起空中就伸手接住了那汉子,谁知才触碰到汉子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巨力袭来,甚至双臂筋骨都感受到了疼痛。 这一刻,阿飞几乎本能一般顺势旋转,带着汉子在空中旋身数周,化去力道之后双脚稳稳落地。 这一幕举重若轻,业引得树梢上的白衣男子多看了阿飞方向几眼,暗道是个高手。 麦井华等人这会也聚了过来,当几人看清阿飞接住的是谁就都不淡定了,麦井华更是惊呼出声。 “邓老三?” 邓家兄弟号称大别湖三义,在青州那一片素来名声不差。 “可恶,那混账竟下这么重的手?” 看到这情况,刚刚追逐叫骂的一群人此刻也没声了,知道眼前人不是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反倒是树上的白衣人又笑了。 “怎么样,以我的功夫,不算亏待你女儿吧,哈哈哈哈” 这话引得众人怒从心起,明显上头那人就不是什么好鸟了,仗着武功好简直肆无忌惮,麦井华和贺朝举当即就站了起来,但一只手却搭在了麦井华德脚上。 “几位不要冲动,咳,这人武功太厉害了!” 邓老三在和白衣人交过手之后就明白对方的武功高出他至少一个层次,不是寻常武者能对付的。 索性众怒之下,周围大多数武人都已经起身,都看向白衣男子面露不善,阿飞更是心中紧张之下暗暗鼓劲,双目随着内力沸腾折射出侵略性极强的目光。 树上的那人是很强,甚至阿飞觉得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此刻心气攀升,竟然十分想和对方交手,纵然敌不过也不能放任此人嚣张。 白衣男子环顾四周,最后看了一眼阿飞等人的方向。 “嘿,人多势众啊?那爷就不玩了!” 说完这句,白衣男子施展轻功,在踏着树梢掠向远方。 第55章 山河仙炉图 白衣男子施展轻功离开,下方众多武者也无人敢真的起身阻拦,任由其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众人眼中。 直到这时,周围才有人聚到阿飞等人身边,自然也包括了之前追逐那白衣男子而来的一群人。 出伤药的出伤药,阿飞更是二话不说直接运功帮助邓老三顺气疗伤,因为他刚才就看清了对方伤在什么位置。 忙活了一小会,阿飞收功回气,邓老三的起色也好转了。 “邓大侠情况如何?” 阿飞这么问了一句,邓老三吐出一口浊气,手撑着地转过身子向着阿飞拱了拱手。 “小兄弟内力之精纯实属罕见,多谢你为我疗伤,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刚刚若非小兄弟出手,邓某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太好了!”“邓大侠没事就好!” 边上最初寻求帮助的几人都松了口气,即是因为事情因自己而起,也是因为邓老三不是无名小卒。 “那人下手毫无顾忌,十分歹毒!更调戏良家,绝非什么好货色!” “对,说不定是什么采花贼!”“哼,这种混账也配去参加武林大会?” “就是!他也配?” 一群人个个义愤填膺。 麦井华将阿飞拉起来并带到一边,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飞儿,你刚刚是不是想出手?” 知子莫若父,尽管阿飞变化很大,但身为父亲总是更敏感一些的,阿飞犹豫了一下也没隐瞒,直言道。 “刚刚那人虽然厉害,但我确实想和他较量一下” “你出什么头?要上也是我和你贺伯伯他们上,那人招式看似花哨,实则通过种种眼花缭乱的动作迷人眼,他的杀招你看都看不清的!” 我看得清!阿飞忍不住想要反驳一句,但也只是想想,并未说出口,深吸一口气才平心静气说道。 “是,爹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这么冲动的。” 麦井华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懂事了,换以前早就顶嘴了。 “你知道就好,这次我们去武林大会长长见识,不要节外生枝。” “嗯!” 阿飞应了一句。 那边的邓老三已经起身,麦井华就赶紧拉着阿飞过去,在一群人相互寒暄过后,人群逐渐散去,邓老三也和同行人一起再次向阿飞致谢。 “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邓家兄弟定会帮忙,今天就不打扰了!” 阿飞和身边人一起抱拳回礼。 “邓大侠客气了!” “嗯,告辞!” “请!” 几个营地之见至多也就百十米远,两边却郑重行礼告辞,等这一群人走后,阿飞等人的所在也终于清净了一些,众人也轻松不少。 “阿飞的功夫不错啊?”“确实,刚刚那一下十分了得,难怪你爹此前如此自信啊!” “哈哈哈哈,谬赞了谬赞了,这臭小子还差得远呢,刚刚还自不量力想要出手,这小子啊,容易被义气冲昏头脑,远不能自己行走江湖呢,走吧,做饭去” 听到这话,阿飞又是深呼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清心诀的口诀。 尽管已经深深明白家人的意义,但实话说,珍重家人归珍重家人,老爹呛阿飞的时候真的是不顾及他的感受啊,能让阿飞用清心诀来恢复平静,不得不说也是家人之间独有的神奇能力。 等众人都围坐到了篝火边,麦阿珂偷偷凑近阿飞身边问了一句。 “阿哥,刚刚你若是出手,能有几分把握?” 比起父亲那种虽知孩子已经今非昔比,却依然生怕其有半分损伤的样子,妹妹同样了解自己兄长的蜕变,也更崇拜兄长。 听到自己妹妹这么问,阿飞嘿嘿一笑,竖起三根手指。 “三成把握可以试着碰一碰,八成把握能全身而退!”“这么厉害啊?” 阿飞笑了笑不再说话。 兄妹两的对话也被附近挨着的几个同辈听到,有人略显诧异地看向阿飞,也有人忍不住低声嘴碎一句。 “牛吹得真大” 今夜明月虽远但也使得夜空星河分外显眼,整个月州境内星辉熠熠,众多武人和百姓都看着同一片天空,只觉得群星格外璀璨。 很多人还没到月州城呢,光是路上就已经发现了越来越多得高手,有好有坏有老有少,也侧面反应了此次武林大会的动静有多大。 ----------------- 月州城内,月州衙门官署和驿站都已经成了朝廷官员的主要办公地点,此次办理武林大会,一群官员早在得到消息之初就已经分外紧张,索性人手还算充足。 此刻夜已经深了,但官署内依然有很多官员没有休息,再三核查着一些情况。 官署大堂中间的桌上展开了一张月州城全图,把城内外以及周边的地形和一切建筑街道的位置都囊括了个清楚。 “城中一共八十三家客栈,规模大一些的已经尽数在我等管控之下,其余客栈也有人协助管理,还有各处勾栏妓院也都严查过后打了招呼。” 月州知事作为负责人之一眉头紧锁,摇头道。 “不够,远远不够,这次来的江湖人绝对不少,这么一点地方怕是连有名有姓的门派中人都不够安置的,还有各处酒楼也得算上。” 一边的朝官道。 “隔出三个坊来安置江湖人如何?” 边上的通判皱眉道。 “大人,隔出来的百姓又如何安置呢?” “让他们去亲眷家,最好是去乡下暂居,官府给予他们补偿。” 月州知事赶紧摇头,这种事以后朝官拍拍屁股走了,他们可是要收拾烂摊子的。 “不行不行,皇上再三叮嘱不可起民怨,江湖人也不全是仗义之辈,有些人手脚不干净,有些人爱闹事,毁坏民居一走了之,这事还不落到我们官府头上了?不可!” “那这样吧,城中富户若是有多余房产或者家中院落愿意暂时租借,日后多给些补偿,此外再搭建一些军帐以备不时之需如何?” “嗯,此法不错!”“那就先这么办吧!” “大人,最近已经有江湖人频繁闹事了,这怎么处理?” 月州知事分外头痛,这种事处理不好很容易激起江湖人和朝廷人手双方的反感,但又不能不处理。 方才那名朝官叹了口气。 “这样吧,联合一些江湖大派和武林名宿一起出面,若有江湖人不守规矩就遭到武林和朝廷双方的联合惩治!” “妙,就该这么办!” 这时候,官署外面的夜幕中又有一支车队停下,这车队中诸多车辆悬挂灯笼,更有打量高手护持,为首的一辆车周围竟然全是御前带刀侍卫,更有两名侍卫统领随车骑马而行。 一名中年太监带着威严的仪态在众多武功高强的侍卫开路下走入官署,这气场根本不敢有官差阻拦。 “御前总管到——” 官署大厅内的一众官员心头一惊,赶紧出去迎接,在那大太监还没有进来就已经躬身行礼。 “我等见过公公!” 那大太监手中托着一个用绸缎套着的长条圆柱状物件,看起来绝对不像是圣旨的样子。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这是皇上为了这次武林大会,忍痛割爱让老奴带来的头筹之宝!” 几名官员面面相觑,而那大太监手中的东西已经被两名带刀侍卫轻轻放到了放置地图的桌上,并小心撤去外面的绸套。 当绸套撤去,里面的宝物也露出真容,乃是一个纸卷,不知道是字还是画。 “打开~让诸位大人掌掌眼!” 大太监的公鸭嗓音在此刻都带着一丝激动。 “是!” 两名侍卫统领小心翼翼分两头将卷轴展开,逐渐显露出其上承载的内容,只见纸面上山峦林立流水婉转,有烟有雾,有河有谷,更有无尽平原与天际之光。 而在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山巅居然还顶着一座看似透着光彩的丹炉,这丹炉对于整幅画而言十分渺小,却出奇的显眼。 “此乃传世至宝,无名圣手千古之作,山,河,仙,炉,图!” “嘶” “山河仙炉图!”“这是无价之宝啊!” 在场官员全都被这张惊世画作所吸引,画卷上的一切都栩栩如生,让人恨不得想要沉浸其中,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 “唉!诸位大人,勿要触碰,可不敢损了此画!” 月州知事此刻痛心疾首道。 “区区武夫,如何懂得欣赏这等千古名作,给他们简直暴殄天物啊,皇上糊” “嗯?” 大太监看向月州知事,后者几遍知道差点说错话,但还是一幅痛苦的脸色,另有几位官员虽然没说话,但同样心头难受,武夫哪懂得欣赏啊? “哼!谁说武夫就不懂欣赏?” 一边的一个武官忍不住发话了,他同样沉醉这幅画,同样喜欢,所以字画到了一定境界,吸引力是不分人的。 那图画的边缘满是各种落款感言和大小印章的痕迹,显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收藏并留下印记,只不过没有原作者的留笔。 “唉,皇上也是不得已啊,必须拿出人人想要却又不庸俗之物,以彰显我大庸朝廷的气度,一些所谓神兵利器,金银和官位,即便能引得一些武人注意,却无法令一些武林名宿侧目,更不用说引得先天高手注意了” “思来想去之后拿出了此物,定是无人敢小觑的!这字画虽好,毕竟是玩物,皇上啊,心系天下呢” 大太监看着图画也是恋恋不舍,只是君无戏言。 “不过嘛,皇上也说了,力求保证公平公正,决不能让人觉得有失公允,但除此之外嘛四十岁之下,不限参与者” 一听到这话,几名武官顿时眼神闪亮! 而几名文官也逐渐有些回过味来,暗道天子好手段,这一番动作暗藏多种深意,可不是简单那个无价名画当彩头那么简单的。 第56章 好奇难耐 武林大会的地点已经被定在了月州城,毕竟那边地方大好施展,这也让元江县衙门的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真要是在元江县搞武林大会那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武魂天鼓每天傍晚都会响一阵子,易书元发现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他从最开始的兴奋忐忑,一段时间之后就已经习惯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又在响了,至于为什么是入夜前,可能是震慑邪魔吧。 反正易书元是完全感觉不到影响,坐在文库的书案前流畅地书写着,这两天他又清闲了下来,开始补上之前遗落的工作。 “武林大会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阿飞会不会来?这小子和家里人和解没有?说起来已经工作这么久了,给大侄子画的饼还没圆呢,同心楼还有什么菜好吃?那大澡堂泡澡还挺舒服的,为什么以前用得少” 易书元一心多用,一边对照文献,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还在脑海里胡思乱想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候,易书元忽然抬头看了看门外方向,他听到有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处,没过一会,楚航托着一个油纸包快步走来。 “易先生你果然还在这!嘿,这是醉宾楼的焦酥烧鸡,还有点温度呢,外表酥脆内里鲜嫩,肉质入味细腻脱骨啊,不比那同心楼八珍菜差的!” 说话间,楚航已经走入了文库,将油纸包放在书案一角,易书元也不客气,放下笔打开油纸包,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他馋虫都要上来了。 “那我不客气了?” “唉,先生请用!” 易书元便直接上手,第一时间撕下一只鸡翅,将翅尖整个啃到嘴里,咀嚼之下发现连骨头都酥脆了,顿时一起嚼碎咽下,再对着鸡翅下嘴。 吃完一只鸡翅,易书元忍不住吮了几下手指,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入味了。 “居然这么好吃!” “嘿嘿,那是自然,最宾楼靠着这道菜就能和同心楼的八珍菜抗衡,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做的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做菜也是很有门道的事情啊,不可小觑,一边又拿了一个鸡腿,一边看向楚航。 “楚兄,你不是挺喜欢凑热闹的嘛,怎么不去月州?过阵子就要召开武林大会了。” 楚航看易书元实在是吃得太香了,忍不住也伸手扯了一只鸡腿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话。 “当然不能错过,而且我已经去过一趟了,过阵子还得再去,易先生不去?” “我也想啊,不过比不得楚兄你自由身,想走就走。” 易书元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他在县衙混日子式的工作模式可不要太自由啊。 而且月州城距离元江县算不上太远,对于如今的易书元来说更非遥不可及,只不过他要去凑热闹,当然是一个人去。 “哎呀,这贾云通等人不日就要处刑,案子也算是结了,我都问过舅舅了,倒时候县衙会补上前阵子休沐的缺漏,如先生这样的文吏完全可以去月州一游啊,而且还有一件事易先生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易书元只管吃着眼前的烧鸡,对楚航的话毫不在意。 见易书元似乎真的不知道,楚航便带着一丝兴奋之情说道。 “山河仙炉图啊易先生!皇上将山河仙炉图送到月州来了,听说这次武林大会以武会英雄,将在四十岁以下的年轻才俊之中决出第一人,获封武魁状元并赠予传世名画山河仙炉图!啧啧,给一群武夫,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等怎么能错过这机会一堵传世名画真容的机会呢?” 楚航一幅捶胸顿足的样子,然后看向易书元,希望看到感同身受的表情,但易书元只是愣愣看着他。 “山河仙炉图?很有名吗?” 楚航的表情呆住了,这易先生书法堪称大家,一般这种人说句文学翘楚不过分吧,但是居然连山河仙炉图都没听过? “呃,这易先生您没听过?” 易书元知道这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名画,但他没听过就是没听过,又不是什么特殊场合,不需要装腔作势,便笑抓着一只鸡翅,油腻腻的一摊手直说道。 “还真不清楚,不过想必是一幅价值连城的画。” “何止价值连城,简直是无价之宝啊!哎呀,弄些金银赏赐就是了,给个官职也就罢了,干嘛要赏赐这个呀!” “我和你说啊,这画可大有来头啊,已经传了很多年了,相传古时有一人做梦” 楚航将这画的种种渊源讲了一通,从古到今又延伸出很多仙怪传说,易书元这说书的都听得有些入神,又看着楚航痛心疾首的样子,也大概明白这画的分量了,不过他却有着自己的见解。 “这画不是为拔得头筹者准备的,是为了那先天高手准备的,寻常庸俗之物怕是入不了那等高人之眼,而神兵利器在先天高手面前或许也不再能引起注意,反倒是这等定是蕴含了画师意境的传世名作,或许更好一些,作为拜师礼绝对能显出诚意” “这一招,可谓一箭双雕,既得了名声,又得了武林人士和先天高手的好感。” 这么说着,易书元好似对当今皇帝又多了几分了解。 “皇上用心良苦啊,能拿到这画的武者,定是年轻一辈翘楚,而若先天高手真的要寻传人,也定是要寻根骨奇佳者,再加上这山河仙炉图,更是能让这位神秘的先天高手多几分现身的可能。” 楚航愣愣地听着易书元分析,虽然不太懂武林人士,但听起来似乎十分有道理。 “行了,这事轮不到我们操心,楚兄想看就自己去月州吧。” 楚航愣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再一看油纸包,鸡肉已经被易书元吃了大半于,是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布包,放到桌上展开。 易书元本以为又是吃的,但一筹发现是一块半个拳头大的淡黄色玉石。 “这是我舅舅让我去找的,上好的山景软玉,刻印章的绝好材料,还有这把刻刀,舅舅说你们这种大书法家喜欢自己刻” 易书元咧了咧嘴,好家伙,吴明高这是看他迟迟没有刻印章,心理着急之下直接主动找来了印章材料。 难道我易某人还会晃点他不成?这么想着,易书元却又有些能够感同身受,毕竟上辈子喜欢一件东西,明知道特定节假日电商大减价,可他有时候也忍耐不到那时候买,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可以理解。 “那便多谢了,易某得空的时候会自己刻的,也请楚兄转告吴大人,易某答应的事情一刻都没忘,实在是太过忙碌所以无暇兼顾啊!” “呃,是是,那是自然” 楚航陪着易书元聊了一会天,等鸡肉彻底吃完了,便带上一包鸡骨头起身告辞,让易书元不由在心中赞叹一句这家伙会做人。 只不过易书元又在文库书写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吹灭灯火回到住处却没有躺下睡觉,而是熄灯之后仅仅躺了一小会又偷偷溜出了门。 往日里此刻应该已经十分安静的元江县,如今各处酒楼那边却依然有些吵闹,毕竟虽然武林大会确定在月州城召开,但来元江县转转的武者还是不在少数。 不过易书元的目的不是他们,他施展障眼法,带起一阵清风化入其中,风随身法而变动,逐渐变得猛烈,携着风势吹往月州。 虽然易书元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对于感兴趣的事情他可是非常喜欢凑热闹的,武林大会他自然会去瞧瞧,而今晚更是被楚航说得心头痒痒的,如果有机会,他想马上见见那颇有传奇色彩的名画。 一出了元江县城后没多远,易书元就直接撤去了那自己摸索的御风之法,直接以速度慢不少的轻功身法赶路。 倒不是易书元吝啬身上的灵气,而是此刻他急行而去的同时,右手已经在心理暗示之中法度自成,抹过脸庞化为了另一个面孔,更是取下头巾换上一根丝带扎了中间一半长发垂在身后,任由鬓发飘散。 如今的易书元施展变化还没法做到身心完全如一,所以如果同时施展那种自悟的御风或者其他障眼法的话可能会绷不住脸,正好借此机会练练。 毕竟独自一人偷偷练和面对其他人有压力的状态下是完全不同的。 易书元此刻心思敏捷心情舒畅,不由在心里暗笑,嘿,一夜时间,足够我在月州转一圈然后再回到元江县了! 但就算轻功身法会慢,也是分和谁比德,比起江湖武者,易书元的轻功可谓是飘逸出尘又迅捷无比。 一边欣赏夜色风光,一边或是贴地急行,或是借力腾空,仅仅半个多时辰,易书元已经到了月州城区域。 和元江县城的城区直接被城墙围起来不同,月州城要大得多,并且虽然也有一道城墙,但多年来早就在城墙外也延伸出诸多建筑,可以说城区面积得到了大大扩展。 如今特殊时期,此刻的月州城内灯火通明显得极为热闹,竟然让还没有接近城区的易书元放眼望去,隐有种上辈子城市灯火的错觉。 易书元腾空的身形不由慢了下来,双臂展开任由大袖咧咧发丝飞舞,好似借着风力推着自己,又在一颗树梢借力飘向城区方向,眼神则是愣愣看着月州城。 “万家灯火” 第57章 月州不夜 灯火迷人眼,让易书元的心神都有些恍惚,或许是有感这异常强烈的万千民生之火,或许是同一些记忆中的霓虹灯重合,直到好一会之后他才微微闭眼,再睁开时一切也变得更加清晰。 “月州城真是个大城市啊!” 这么感慨一句,易书元此刻腾在空中距离下一棵树还十分遥远,但很自然的脚下一踏,直接点在了风中,身体再一次腾高十数丈,随着风滑向远方。 易书元微微一愣,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就让他的“风感”变得更加自然,此前御风急行与武道身法相结合,虽然快,但终究受限于地面,至多只能借着轻功提气做到腾空滑行。 而此刻,易书元隐隐有种感觉,仿佛自己能做到更多,仿佛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所以腾起十数丈之后,他随着这种感觉再下一脚,顿时又似软软地踏在风中,身形再一次腾高十数丈。 “呼呜呼呜” 高空风变得更加大,易书元好心神摇摆身随风动,原本在风中张开以保持平衡的双臂渐渐收拢在身后,并缓缓闭上眼睛,脚也不踏了,人也不动了。 克服心障,我自不坠! 下一刻,易书元内心担忧坠落的恐惧在达到顶峰之后逐渐稳定,慢慢变得平和。 牵风而走,御风而行! 十几息之后,易书元还没有坠地,他睁开眼睛,身形依然在高天之上随风而去,再一摸脸,变化也未溃散,这一刻,易书元心中有无限畅快。 “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这才是真正的御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这一个收获,易书元就觉得此番出来的决定实在是太对了,万事实践出真知,今夜他突破了自我,更领悟到了御风的精髓,从此能真正做到脱离地面御风飞行! 修仙之人怎么可以不会飞呢? 易书元笑容满面驾风而行,直至真正接近月州城外围他才逐渐降下身形。 而此刻的城区之外,不断有骑着马或者驾着马车甚至步行的人流赶来月州城。 易书元看了看那些各方来客,随后以简单的轻身之法在一些稍低的屋檐上腾挪而去,他避开了可能的视线死角,不时躲入建筑阴影之中,就像是一个轻功高手的手段。 如今的易书元对自身的武功已经有了一定认识,知道自己凌驾于绝大部分武者之上。 所以即便除了变化之术外,易书元没有施展任何神通法术,却也凌驾全城武者,光是以轻功也能做到九成九以上的人在不十分有心留意一些死角的情况下无法发现他。 易书元这样做既可以锻炼身法,又可以锻炼心态,让自己更加融入此刻江湖人的身份,唯一的坏处就是真气消耗肯定会比较大,在城中移动的速度也会比较慢。 不过易书元的真气相较于寻常武者自身的内力来说就和作弊一样,只要自身灵气枯竭就源源不断生成,而且他本也存了逛一逛的心态,慢点又何妨? 很快,易书元就被繁华的月州城牵引了注意力,此刻的月州城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有活力,他的心神也沉浸在周围的一切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各处都是吆喝声叫卖声和欢声笑语,完全不像是夜晚,反倒像是在白天,不,元江县的白天都没这么热闹。 在跃过一个街区到达又一个雷同度很高的建筑街坊区域,易书元躲在一处屋顶角楼的阴影处,看向对面的一个小面馆,里面的一个厨子正在猛火灶前爆炒着锅中的浇头菜肴,一个伙计奋力抽拉着风箱,面馆内已经几乎满座,却还有人路过来询问。 “唉,店家,还有位置没?” 厨子一遍炒菜一遍看向店外,那是背着刀挎着剑的五个人。 “整好,那边还有张空桌,各位客观不介意的话挤一挤,本店只有炒肉加面条,上菜很快!” “那好,我们就去那张桌子,快点啊!” “是是,一定快!” 店里八张桌子几乎有大半坐着武者,有人吃着面条满头大汗,也有人如他们一样在等着,还有人似乎之前已经和店家混熟了一些,笑道。 “店家,这段时间生意不错吧?” 店主一边准备着餐食,一边兴高采烈地回答。 “从没这么好过,我和娘子一个管白天一个管晚上,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啊,来来,这位客观,麻烦你们自己来拿一下面条,我实在腾不出手啊!” “哈哈哈哈哈” 武者身在江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凶神恶煞的,相反很多都是人情世故,这种情况下被氛围感染,更是几乎没人会生气,反而笑着过去拿面条。 店外,一个老妇人笑呵呵走到面馆边上,对着刚刚进来的那五人笑道。 “几位大侠一定才来月州城吧?寻着住处没?咱们家院子里还有空屋子两间,可要租住?价格一定公道啊,比那客栈便宜,而且客栈也没空房了呀!” 老妇人兜售着家中屋舍的租住权,而已经在城里找过一些客栈的几名武者正为住宿发愁,当即就心动了。 “在什么位置?多少钱?” “就在对面坊内,包管比客栈便宜,还管热水嘞!” “等吃完了就去看看,莫让给别人了!” 老妇人捂着嘴笑道。 “自然不会,我在这等各位客观吃完!” 易书元在高处阴影中愣愣看着,视线又扫向其他位置,类似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大街上张灯结彩,大晚上的街上还人来人往,各个酒楼饭馆都十分热闹。 街道上随处可见手持兵刃身穿劲装的武者,也少儒生打扮的文人墨客。 城中各个各行各业的店铺可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许多店铺甚至两班倒,拉亲朋求好友,或者夫妻分开管理,想方设法白天晚上都开业。 因为总有人晚上出来逛,总有风尘仆仆的武人或者外来凑热闹的人是才到月州城的。 是的,武林大会一开,来的可不光是武者,还有很多商人商队乃至一些好事之徒,山河仙炉图的消息一出更是有无数文人也趋之若鹜。 有一点愁坏了身在月州的官员,那就是即便他们自以为做足了应对预案,但情况还是远远超出了预计,他们准备的客栈楼阁甚至还威逼利诱了一些富户借来了一些宅院,但还是完全不够。 可情况往往柳暗花明又一村,官府管得严,又有各大派和武林名宿配合,江湖人也就都比较守规矩,百姓们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没有官府的人出手干预,城中各个坊市各个街头巷尾,各处民房屋宅,多得是百姓赚外快,腾出屋子租借给前来月州城的人,甚至有的人家腾不出屋子来,就主动让家里一些人去乡下亲戚家暂住,别人家都赚钱了,而且这些外来客出手大多不吝啬,没人愿意错过机会的。 这可是百姓的自发行为,官府一开始觉得出乎预料又喜出望外,后面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索性将更多经历投入到维持治安中去了。 一场武林盛会,生生将月州城短时间变成了一座不夜城,整个大庸朝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 无穷人气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片浓密的红光,环绕在城中更升腾于城上,如同一片肉眼不可见的巨大红云,将一切其他气息全都盖住,以至于易书元都望不清气了。 但这一切也让易书元深受震撼,微微摇着头却又满是感慨地笑容,这就是人间,这就是市井,这就是烟火气的活力,这就是变动的世界! 也难怪刚才在城外就让易书元被这万家灯火所震撼,更是借此让修行更上一层楼! 易书元的视线看向城中各方,月州城之大本就超乎他的想象,视线所及的四五层高楼就有好几个了,而元江县的同心楼一共也就三层。 深入城内之后见到此情此景,即便易书元两世为人,也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这么想着,易书元不由觉得更加有趣了,这世界肯定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丰富多彩,上辈子所谓的影视城远远无法呈现这种盛况。 视线在四处搜寻一下,易书元看向了内城方向一座最为显眼的一座高塔。 这高塔再一次刷新了易书元对这个世界狭隘的认知,它立在内城方向,不用到达那也不用走遍全城,只一眼也知道这高塔在整个城中一定鹤立鸡群,光是视线看去就远远高于那一堵能隔绝内城绝大多数建筑的城墙,并且高出老大一节。 “一二三四五” 易书元只是粗略一数那视线中细小的叠层,就数出了十六层。 就那了! 心中自语一句,易书元视线扫过城中种种,身形再次移动,很快到了内城城墙脚下,这里的城上到处都有官兵,他也不头铁,直接找了个隐蔽角落下来,随后十分自然地走入大街上,向着城门走去。 像月州城这种建筑布局情况,城门晚上是不关闭的,让城中居民可以任意出入。 而易书元一落地,月州城的热闹感更是扑面而来,光是走入城门这段时间,就已经有人远远向着他吆喝,邀他进店吃饭,问他要不要寻住处 第58章 英豪遍地 易书元穿过城门跨入内城,只觉内外都是一片繁华,他存神于心又寄情于形,就好似一个才来到月州城的江湖客,如旁人一样走马观花踏步城中。 到了这一刻,易书元觉得自身的变化已经算是成了,经受住了这份压力和考验,化为了一种同自身融合的本能,可以并无多少顾忌地和周围人攀谈。 大约一刻钟之后,易书元终于靠近了那座高塔,这高塔单独占据了一片凸起的高地,下方则是一座宏伟的庙宇。 高塔外围禁有人把守,止外人入内,易书元在远处抬头一看,上面几层几乎每一层都有官差和武者在,能观察到城中一些动向。 易书元嘿嘿一笑,又绕一圈路到了高塔后方,一个简单的消形障目过后,双腿微微一弯发力腾空,身如轻燕拔地而起,跃至大约十层位置才伸手攀住一支挑出的斗角借力一按,身形再次悄无声息攀升向上,从最高层两名武者身后一掠而过,稳稳在高塔尖端落下。 到了这个位置,城中一切就尽收眼底。 易书元视线首先在内城区域搜寻一番,找到了几处建筑群,那些地方都有大量官兵把守,想来其中之一就是月州衙门官署所在。 正常来说那山河仙炉图应该会在月州衙门,但这种无价之宝的保护措施再严密也不为过,所以也很可能并不在那。 同时易书元也深感不愧是天下武林英豪汇聚之地,此刻光是视线随便搜寻一番,在城里各处就有许多人显出不凡,有的是外形张扬,有的则气度斐然。 当易书元的视线转到城南一个方位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城南某条街头的一角,十几人牵着马在街上走着,所有人都难掩震撼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月州城这么繁华的吗?”“是啊这可是快午夜了,居然和白天一样热闹?” “阿哥,你上次不是经过了月州吗,这里一直都这样吗?” 阿飞一手牵着两匹马,愣愣看着周围的一切,视线中正有一个店伙计用竹竿挑下一个熄灭的灯笼,检查着里面的蜡烛又换上新的点燃,显然是要一夜不能熄灭。 “上次自然不可能是这样的” 领头的贺朝举充满感慨地说道。 “不愧是要举办武林最大盛会的地方,这次可真的是来对了,否则必定悔恨终生啊,还有那山河仙炉图,也能一睹真容了!” 其实这一块靠近居民坊,相较于月州城其他地方已经算是比较安静了,人流也没有几条主干道上那么密集。 “师傅,山河仙炉图究竟值多少钱啊?” 听到自己身边的弟子这么问,贺朝举“啪”地拍了一下他的头。 “庸俗!这山河仙炉图乃无价之宝,在古今名画之中至少能进前三,谁会用金钱来衡量此宝?不得不说当今皇上好大的魄力,易地而处,我是舍不得的” “嘿,大哥做过皇帝梦啊?” “哎哎哎,月州城到处都是官府的人,这种玩笑说不得!” 一群人嘻嘻哈哈但到底还是会顾忌一些东西的,而刚刚被敲打的那个弟子摸着头又问了一句。 “那会不会是假画啊?” “师兄,这你就胡扯了,不知道有多少武林豪杰和文人墨客赶来月州,这要是都敢造假,岂不是真的被天下英雄耻笑?或者你以为这么多人就没有识货的?” 一行人这么走着,阿飞的视线却停留在街边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没有桌椅的小铺子,店家在门内忙碌制饼,此刻只有一个客人,他头戴红缨毡笠子,披着一件破损的陈旧大氅,只身一人显得风尘仆仆,双手捧着一个油纸包裹着的大馅饼,坐在店铺的台阶上吃得津津有味,一根头部套着布罩的大枪就横在膝盖上。 “阿哥,看什么呢?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麦阿珂凑近阿飞,一边顺着自己兄长的视线看去,一边好奇地问着,而阿飞脚地牵马前行,视线则不离开那人,微微点头回答道。 “一种感觉,是个高手!” 边上听到阿飞话语的不止麦阿珂一人,同行者很多都看向那个方向。 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那吃饼子的男子抬起头望了过来,就这么捧着饼子向着众人抱了抱拳,阿飞等人也抱拳回礼。 双方交错而过,都没有多说什么。 吃饼的男子目送眼前的一群人走过,好一会了才收回视线,只是余光还是留意着远去的阿飞,嘴角不由咧开一个弧度。 “这次真的来对了,好多高手!” 只是这时候,男子忽然眉头一皱,看向一侧巷子,阴影中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似乎在虽然已经看不到了,但视线所留方向似乎是刚才远去的一群人,嘴角更浮现一丝冷笑,心中暗暗思量着事情。 官府已经通告过,此番大会比武环节只在四十岁以下,那么这个之前不顺眼的小子说不定还会对上。 “藏头露尾” 不屑地声音传来,引得白衣男子立刻看向那边饼子铺门口,一双不善的眼神显露阴冷。 “朋友,凡事祸从口出啊!” 那边吃饼的男子只是抬头看着白衣人,脸上毫无惧意,同样是高手,这一个他就不想正眼瞧了。 忽然间,白衣男子袖口寒光一闪,这一下毫无征兆,危机警兆刹那间在吃饼的男子心中升起,他几乎本能反应般大腿一挑,横在腿上的大枪霎时间转动。 “叮~” 布套之中的枪尖点中飞来的钢针,男子怒从心起,同一刻携枪一跃而起,一手扔了饼子,右手直接握住枪柄,以猛虎搏兔之势头冲向对面巷口。 “小人受死——” 这一枪袭来气势如虹,刚刚出手暗算的白衣人都心头猛得一惊,几乎立刻跳起,倒翻跟头跃入巷子之中,这种地方长枪不利于发挥。 谁知道持枪男子根本不惧,枪尖刺空的时刻直接顶入巷子石墙,带着枪尖摩擦出一路火星,直冲敌手,下一刻长枪一甩斜上。 “喝!” 笔直的枪杆子甩出一道弧度,因为枪身极为坚韧所以速度奇快,以至于这弧度模糊不清,更带出乌风呼啸一般的声音。 “嘭~” 一枪砸在一侧墙壁,壁石都碎裂几分,那白衣男子见机攻来,却见持枪男子向后一跃的同右手挎枪反手一甩,身形随枪转动,人横旋,枪竖转,划出锐风呼啸的刃圈,逼得白衣人只能闪躲。 可持枪者却松开了手,一只脚踢在枪柄,使得长枪仿佛刹那间伸长一倍,带着呼啸戳向闪避中的白衣人,只是后者脚下身法奇快,居然躲过了枪势不断后退,更狠狠一脚踢在枪尖尾端,将长枪踢得翻腾回去。 持枪男子不依不饶,身形追枪而去,握住翻回的枪柄双手运力,刹那间牵头的枪尖好似分化出七八个残影,手中的枪杆更是如同一条模糊的长鞭,以更快的速度攻去。 枪不好发挥你也不好躲! 己方蓄力而动,对方身法闪躲间一口内气已经见底,正是旧力枯竭新力未生的时刻,长枪在这一瞬间抵达生死距离。 “死——” “当当当”“嘶啦~” 白衣人以一柄短刀硬接几枪,但还是没能完全躲过,直接被一枪刺入胸前,还好他反应快侧过了身,却被大枪撕碎了衣衫,又被长枪残影抖落,枪杆一击拍打在胸口。 “嘭” “噗” 一口鲜血吐出,白衣男子也借力翻腾出十几丈,一时轻敌之下居然被从头到尾逼迫到这个地步。 “那边干什么呢?”“什么人胆敢在城中闹事——” 有官差和武者的喝问声传来,持枪男子侧头看向之前进来的巷口,但再一转头,白衣人已经消失不见,于是一口唾沫就吐在地上。 “呸!狗东西,算你运气好!” 这一幕全都被已经到了不远处屋顶上的易书元看在眼里,只觉得分外精彩,不由暗中喝彩! 而官差来了,持枪男子也立刻就跑,他也知道这里不宜惹事。 当官府的人和一些武者一起赶到的时候,自然也见不着人了。 只不过让易书元觉得更有趣的是,那持枪男子过了一会居然又回来了,到了那饼铺门口捡起了刚刚丢掉的饼子,也坐回了之前的老位置。 饼铺的店主明显有些愣神,但犹豫过后并未多说什么,身边这位不像是坏人,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男子三两口就将手上的饼子全都吃完,再将油纸上粘上的咸菜粒捡出来塞入口中,看了看身后的店铺笑了笑就打算站起来。 只是才一撑腿,男子的身子就微微一僵,因为他眼前两步外的街道上多了一个影子。 男子猛得抬头,面前正有一个宽袖长衫的男子带着笑容在看着他。 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感觉到! 男子瞪大了眼睛,脸上既是不可置信又显出几分兴奋,这就不是一般的高手了! 易书元也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意思,看他吃饼末菜渣的样子,似乎是囊中羞涩,于是便询问一声那边正在制饼炸饼的店家。 “店家,你这饼子多少钱一个?” 店主看向外头回答着。 “三文钱一个,咸菜饼子,好吃得很啊,客官要来几个吗,有现成出锅的?” 易书元从怀中取出九文钱,垒成一摞放在店家制饼的木台边缘。 “要三个饼,一个我自己吃,两个给这位朋友,不知阁下是否赏脸?” “哈哈哈,正饿着呢,没那么讲究!” 店家笑呵呵把饼递给易书元和刚才坐在门口的男子。 “二位慢用!” 说完这句店家已经吆喝起来。 “刚出炉的月州咸菜饼咯——三文钱一个——” 易书元拿起饼子再向男子点了点头便要起身离去,可不能让那白衣小比崽子跑没影了。 这种江湖一见萍水相逢,又能相互之间有那片刻交情的感觉很不错,易书元已经代入进自身武者这个角色中了。 那男子抓着饼不急着吃,立刻一抖膝盖将大枪挑到身旁,站起来抱拳行礼。 “晚辈段嗣烈,请问这位前辈高姓大名?” 易书元脚步一顿,看向男子,刚想回答却忽然心中道一声‘糟糕’,因为名字还没想好,于是只能深沉一把了。 “名字不值一提。”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就几步之间跨出相当一段距离,直接在段嗣烈眼前远去。 段嗣烈愣愣看着,心中则激荡不已,不愧是天下英雄群聚的武林大会,这等高手都现身了,也不知道那传闻中的先天高手得有多厉害! 激动之下,手中的饼都被段嗣烈捏得挤出了馅料,等烫到了手才回了神,赶紧大口吃了起来。 第59章 非凡世之作 刚刚那个白衣男子明显不是傻正路货色,而且对阿飞也有敌意。 最开始那一手暗器出得又快又毒,不但出乎段嗣烈的预料,甚至易书元都没想到那人会一言不合直接下这种杀手,如果不是段嗣烈本身功夫过硬,那一下至少是重伤,当时就算是易书元怕是也未必来得及阻止。 易书元离开之后直接快步在街道上穿行,虽然别人可能很容易跟丢,但他毕竟不是常人,自然不会让人轻易走脱。 一种模模糊糊的气机感浮现易书元的心头,仿佛能隐约感受到那人受伤之后更添几分的戾气。 那人明显没有往闹市方向走,易书元很快追到了一处居民坊区,他轻轻一跃上了一处屋顶,随后轻盈纵跃急速向前。 这边明显就比闹市区要安静不少,但也依然有人在穿梭,甚至还有一些百姓领着才到月州的客人前来居住,其中有武者也有儒生和商人。 易书元的视线四处搜寻一番,耳中微微一动,听到了轻功破空时衣衫带动的声响。 白衣男子此刻正在急行而走,过弄堂穿小巷,偶尔一跃而起翻个跟头跃过低矮的屋宅,又穿过一条巷子之后最终在一处堆放干柴的棚子处停了下来。 “嗬” 白衣男子呼出一口气,轻轻一跃到了干柴之上,他从胸口摸出一个小巧的护心镜,发现此刻的镜面微微有些凹陷,可见刚刚那枪杆一击的力道有多大。 随后白衣男子将护心镜重新贴身塞好,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粒小药丸服下,随后双腿盘膝而坐,闭目运功疗伤。 片刻之后,白衣男子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伤得并不重,但心中郁气难消,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恨意几乎溢出体表,令其自身戾气隐隐如淡淡黑云一般显现。 “咔咔嚓” 一节木柴被白衣男子捏碎,好似是捏住了持枪男子的心脏。 “若非我一时轻敌,刚刚就把你弄死了” 白衣男子恨恨低语一句,这才缓和了一些气息,比起其他令人在意的年轻一辈高手,这个使枪的家伙已经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而且看那个使枪的应该同样没有到四十岁,想必会是一个劲敌。 如果易书元能知道白衣人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嘲笑他心口不一,刚刚还说如果不是轻敌就能弄死段嗣烈,结果心里又觉得对方是劲敌了。 不过哪怕之前白衣男子确实不将很多人放在眼里,可事到如今心中还是不得不承认,在这月州城里是不能再托大了,之前的自己多少有些太自负了。 “这武林大会想要赢,看来也不容易啊” 低语一句之后又坐了一会,白衣男子从柴堆上一跃而下,身形翻到屋顶,脚尖点着屋檐飞速离去。 已经到了附近的易书元见到这人的轻功,也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了得,单在纯粹的轻功层面,易书元觉得除了以先天真气为基础的自己,城内或许还真没多少人能稳压住这人一头。 而且看起来这家伙伤得并不重,也没有消停的意思,易书元暂时收起了立刻现身的想法,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或者看看他最终会去哪。 这会易书元手中还有一根钢针,正是之前白衣男子打向段嗣烈的那根,被他捡了捏在手中,一会若情况有变,他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没过多久,易书元的心头越来越犯嘀咕,那人在中途已经换上了一身更利于夜间行动的深色衣服,不过依然打扮成风度翩翩恶样子。 那男子在城中一边移动一边躲避视线的样子,十分像刚到月州城时候的易书元自己,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大约一刻钟之后,男子居然接近到了一座安静的宅院附近,人在宅院周围小心变换方位,最后更是到了一处角落取出一块丝布,用特制的炭笔图画了几笔并写下一些字,然后再次移动离去。 易书元皱眉看着这一处宅院,虽然看似安静,但明处有岗哨,暗处有气息,显然保护的力量并不少。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易书元看了看天色,夜还长着,他便耐着性子继续跟下去。 那人在月州城各处移动,或许是因为之前打斗的原因,他的动作极其小心,更还会不时进入街道装作行人。 男子在城中各处标记了七个地点,竟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期间他也有时候会专门停下来盯着一些江湖人暗暗观察,样子很像是之前观察阿飞的时候,只是更加隐蔽更加小心。 易书元大概明白这人在干什么了,显然是在找寻什么东西,并且也很在意一些年轻一辈的武者,或者说是有资格参加大会比武的好手。 难道这家伙在找山河仙炉图? 易书元难免产生了这种猜测,从行为逻辑上讲也很说得通,而且这动作一看就是惯犯。 不得不说,让易书元自己去寻那名画,他也就是从官署驿站之类的地方入手了,但那人找的地方根本不在此列,属于易书元八成会忽略的地方,这样的画,要在月州城寻到画,虽说没大海捞针这么夸张,但肯定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一共过去大半个时辰,男子总算不在城中乱跑了,最终到了一处大客栈,以一个住客的身份进入了客栈内部。 来月州城这小半夜,易书元也算明白了,能住大客栈的武者一般都不一般,不是江湖大派也属于大势力,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来头。 易书元全程都没有选择出手,此刻的他也没有在客栈附近,而是停留在距离这个客栈数百步远的一棵树上。 身体左侧远处可以眺望到那男子标记的第七处地点,而右侧几百步能遥遥看到那个客栈。 一种奇特的感觉让易书元没有挪动脚步,而是频频看向左侧,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分外神奇,好似让他明白,心中所想之物就在那边。 “还给你吧!” 这么低语一句的同时,易书元右手挥袖一抖,手中的钢针已经消失不见。 那客栈的房间内,那已经换新一身完好白衣的男子将丝巾取出铺在桌上,小心推敲着某种可能。 山河仙炉图乃是无价之宝,只要能得到它,不管有没有先天高手的传承,都足以换来数不尽的金银,拥有几辈子享不尽的荣华。 当男子到月州城得知宝图出现的消息时就想了两手准备,若能凭本事在武林大会出头自然最好,若不行,那便试试能不能把画偷到手! 只是这一刻,一道寒光从远方一闪而至,竟然刹那间穿透客栈外侧木窗,而男子正好双手交错按在图上思考。 “噗” 钢针来势之快根本不容人反应,直接从男子右手手背穿入又从左手手心穿出,更也穿透了标记位置的丝布,将双手与丝巾一起钉在了桌上。 与此同时,先天真气带着一种几乎无法忍受的侵略性痛楚从钢针上传入男子手心破口。 “啊——” 惨叫声从男子口中发出,强行想要忍住却也不能,更无法动手封住咽喉穴位,此刻的他只觉得好似钢针在撕扯着他的经脉,双手手背到小臂的青筋如同蚯蚓一样全都凸起蠕动 客栈中的人听到惨叫声,官府何江湖人士都立刻做出了反应。 “怎么了?”“这那边!” “快过去看看!” 这一刻,男子心头慌神,但双手竟根本无法挣脱钢针,一股可怕的异种内力如活物一般锁死了他的双手,他甚至无力破坏桌子。 ----------------- 另一边,易书元已经不再去管那个男子,每个大客栈中都有官府的人严加看管,还有武林大派的人在,就那个人赃并获的场面,不需要他再去关心了。 易书元在树上观察许久,确定了没有鬼神和其他不属凡俗的存在关注这里,下一刻,他便化作一阵清风吹向那一处宅院。 在重重高手守护之下,宅院深处的一个房间内,一名中年太监半躺在软塌上,而软塌不远处的木屏风上,正挂着展开的一幅图卷,正是无数人想要一见真容的名画山河仙炉图。 大太监盯着图卷,仿佛能一直看下去,尽管不舍,但他是不敢违抗皇命的,只能趁现在还没到时间就多看两眼。 “呜呼呜呼” 外面似乎起风了,风从窗户入内,吹得屋中灯火摇曳,但太监却根本不在意,而是更加出神地盯着画卷。 在清风之中,画卷微微摇摆,更好似活过来一般,让人领略到山河壮丽,让人感觉到缥缈出尘 而此刻的易书元,已经随风入室,站在了图卷之前。 当看图卷的那一刻,易书元就知道这是真迹无疑,因为只一眼,心中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就好似一眼万年,又如同神入画中,更犹如处在山巅依于炉前 易书元觉得身中灵气激荡,只觉得神魂颤粟,只觉得浩渺无边,只觉得自身渺小 这画中之景,竟然隐隐有些像身中内景,而作画者所留下的一丝意境更是好似击穿时空,让他整个呆立于画前久久不得动弹! 即便这画上毫无灵气相随,更不引任何气机变动,甚至图卷很多地方都有陈旧破损的痕迹,但这一刻,易书元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画卷,根本不是什么凡画名作,而是仙妙绝品! 何等伟力能出此作?何等意境能绘此景? 第60章 直指第一 “唉,皇上要是能把这画赐给老奴该有多好啊” 太监在软榻上喃喃着,易书元回过神来侧身看向一边,听这明显有异的嗓音,这半躺半靠的人应该是一个太监吧,此刻这人脸色微醺身上有酒气,应该是喝了不少。 只不过明明是个太监,却给易书元一种其人身上阳气浓烈的感觉,显然也不是常人,看来和外面的守卫一样,这太监也是守护画卷的重要一关。 易书元再回头看向山河仙炉图,竭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这是天赐的仙道机缘,所以这幅画他一定要想办法得到。 只不过即便再渴望,易书元也做不出直接从这里顺走画的事情,否则就不只是有违自身做人原则和仙道追求了,他甚至觉得这幅画也会离他而去。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非常怪异奇特,但此刻的易书元分明就是有这种感觉,也是这种感觉,让他更加坚信此画的不凡。 修仙还是要保持一颗敬畏心的啊,仙道之中有这种大佬,我易书元纵然有心中大道,也万不可自负于天下! 这一刻,易书元对世间仙修的认知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因为眼前这幅画换在他来这里之前,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的易书元已经步入仙道修行,更已经明白对照外部天地,身中也是一个天地,而内景就是自身天地的显化,他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他自己却深感这天地浩渺。 这种情况下,易书元连自身内景都心存敬畏,更不用说纵观景中天地了,而这幅画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能画出这幅画,那么作画的高人便已经不仅仅是了然内景天地,而是到了能显化天地的地步了么? 易书元在画前一站就是整整半个时辰,那显露醉态的太监已经睡了过去,直到此刻,易书元才怀着敬畏的心情伸手触摸画卷。 只是易书元的手才刚刚碰到画,软榻上的太监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并且直接一跃而起。 “谁?” 这一声喝问吓了易书元一跳,不过人倒也没动。 大太监死死盯着画卷又看看窗户和门,随后皱起了眉头。 “没人啊?难道是被梦影响了?唉,饮酒只限今日,之后大会结束前便不喝了” 自语过后,大太监万分不舍地再细细看着画卷好一会,随后伸手小心地将画取下,摆在桌上一点点卷了起来。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易书元伸了伸手,但也只是嘴角抽了一下,没有额外动作了。 “呜呼呜呼” 窗口又起了一阵风,吹得屋内纱帐都随风摇摆,大太监收好画,看了看吹得外面花树微微摇摆的清风,想了下还是把窗户关上了。 ----------------- 清风吹出这一处宅院,又吹到了一处小巷,重现化为此刻样貌的易书元,他缓缓向着巷外走去,只是眼神并无焦距,心神还留在刚刚看画的感觉上。 同时易书元也在反思自身的修行。 那山河仙炉图上有一座丹炉,那么我仙道修行的基础,是不是也差这么一座丹炉呢?得到这画一定对我的修行大有助力! 这么想着,易书元的脚步又轻快起来了。 一刻多钟之后,在城中转了一些地方的易书元找到了一家规模中等的酒楼,即便这会夜已经深了,但酒楼里依然生意兴隆。 易书元进去的时候,酒楼的伙计根本无暇招呼他,而他也不需要招呼,径直走到了角落的几张桌子那,看向这三张桌子上挤着的十几人。 “各位,整个酒楼内都没有位置了,就你们这边还坐得下人,可否行个方便让鄙人挤挤?” 这低沉中带着些许磁性的嗓音响起,引得这边的十几人都看向说话的易书元。 贺朝举皱眉看了看酒楼中,确实都没有空桌了,但挤得下人的地方也不止他们这啊,只不过对方神态轻松,举止从容不迫,虽没有携带兵刃却也不像儒生,更不像普通人。 “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师承何门何派?” 易书元心头一愣,随后心中叹一句罢了 “鄙人龙飞扬,无门无派不过是一介江湖散人,不知几位可否行个方便?我再让店家每桌加几个菜如何?” 话语间,易书元的眼神已经扫过桌上众人,在不远处的阿飞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 贺朝举看了看一边的几个兄弟,随后对易书元道。 “龙大侠便不必加菜了,我等已经点了菜,马上就会上来,若是不嫌弃就坐下一起吃吧。” 这种场合直接赶人肯定不合适,出门在外对人行个方便是可以的,但也要保持一定谨慎,这种情况下也没必要接受陌生人加的菜。 易书元拱了拱手左右看看,走向了阿飞等几个后辈所在的八仙桌。 “可否让一个座位?” “呃好!” 这桌子上已经坐了六人,易书元便和贺朝举的弟子坐同一条长凳,而对面就是麦家兄妹,一侧就是隔壁桌的贺朝举和麦井华。 “诸位也是来武林大会凑热闹的吧?不知是何门何派,从何处过来的?” 同桌之人刚有人要说话,边上桌子的贺朝举便笑道。 “我姓贺,这几位是我的义弟,我们都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只是有些家传武学,从青州带着晚辈过来凑个热闹,不知龙大侠是不是这样?” 易书元看看贺朝举等人笑道。 “鄙人本是来月州寻访老友,倒是正巧碰上这武林大会,老友便建议我留下来看个热闹,又听闻朝廷要拿出山河仙炉图作为本次武林大会的彩头,自然要一睹此画真迹的神韵。” “唉,只可惜年事已高,否则倒是想要争一争这绝世名画!” 年事已高? 一些人刚才乍一看这龙飞扬还以为年纪并不大,也可能是夜晚灯火毕竟还是不够明亮,此刻他们特意细看其面貌,才发现其面庞显出几分沧桑,青丝中也夹着一些白发,实际年龄肯定比外在初见的感觉大不少。 边上有人低声议论,麦阿珂更是凑近麦凌飞耳边低语,引得阿飞不明显地瞪了妹妹一眼,提示她慎言。 从刚才这个人出现到现在,阿飞就一直在观察对方,进月州城后随处可见的武者他都能瞧出几分门道,有的是用眼睛,有的是凭感觉,但眼前这人他却瞧不出深浅,不论是呼吸的节奏力度还是神情举止,都透着一股子随性。 听到山河仙炉图,贺朝举也显出几分认同。 “是啊,能参与此次武林盛会又能一睹此画真迹,也算是此行无憾了。” 易书元侧身看向贺朝举。 “仅此而已?” 贺朝举等人微微皱眉,却见这龙飞扬已经看向阿飞,口中更是笑道。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气息绵长,眼中神光充盈,武技且先不论,至少内功在龙某所见年轻一辈之中是少见的精纯,未必不能争一争这山河仙炉图。” “你说阿飞?”“飞儿?” 这边十几人全都面露惊色,就连阿飞自己都顿觉尴尬,另一边的麦井华却忍不住脸上浮现笑容,这龙大侠好眼力啊,这种感觉真棒,同时也明白这姓龙的肯定是个高手。 “龙前辈您说笑了,我可不敢奢望去夺那第一的。” 阿飞被夸得不好意思,谁知这一句出口,对面的龙飞扬转过来看他却神色严肃。 “小兄弟,龙某说你功夫不错就是不错,并不是在夸你,你若有向武之心,此话便最好只是谦虚,适用于别处却不适用此刻,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若要去参会,心中必直指第一,否则就不用去了,还未比试便已低人一筹,遇上真正的高手只会落败!” 阿飞心中一震,一句话直击内心,震散了他那带着几分自负的谦虚,神色都在这一刻微有变化,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直接离开座位,向着面前这人弯腰作揖。 “多谢龙前辈指点!” 易书元则才重新展露笑容,微微点头道。 “武林大会还没召开么?其实不然,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这句话意味深长,但阿飞却已经听懂了,自决定踏上月州之行那一刻,以武林大会为目标的武者就已经开始了这一次大会,开始将心中兵刃磨得锋锐,大会之上不过是展现锋芒的时刻。 而易书元也不是随便说的,他来月州城见到了太多年轻高手了,很多来时便进入了那一份同天下英雄一较高下的心境之中,比如有一面之缘的段嗣烈。 听到这些话,看到阿飞的反应,贺朝举何麦井华等人哪里还不知道来了高人,心态也纷纷发生转变。 “菜来咯~~~~” 两个店伙计一手托着一个木托盘走来。 “来来,劳烦各位客官搭把手啊” 麦井华赶紧站起来帮忙,口中更是说道。 “小二,先放这一桌,再天一副碗筷!” “好嘞!” 易书元没多说什么,帮忙将酒菜从托盘上拿下来,随后同这些人在一起用餐就融洽了许多,更是频频与人饮酒畅谈。 一杯两杯三倍四杯,贺朝举、麦井华、麦凌飞以及在座的人都纷纷向易书元敬酒,他也来者不拒,只是任由他人旁敲侧击,对于武道方面的事情他却不再多提。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易书元顺走了一只才被端上来的烧鸡,又带走一壶酒就告辞离去,除了一个名字外,并没有留下自己住址等其余信息。 等易书元一走,贺朝举等人相互看看不由议论了起来。 “此人功力怕是深不可测,刚刚我等轮番敬酒,他来者不拒喝了这么多,走的时候身上却不见半分酒气泄露,内功定是已至化境!” “是啊,这等高手不会无故对我等不利,当是看到飞儿后起了惜才之心啊!” 麦井华抚须微笑,点着头附和道。 “不错,所以他刚刚也问了我等根脚,得知我等并非什么门派中人才表露心思,先天高手的传承不敢想,若是能得此人指点,飞儿的功夫定是会长进的。” “爹,您的意思是那龙大侠看上阿哥,要收他做徒弟啊?” “肯定是这意思吧?”“我觉得也是!”“麦师兄果然比我厉害啊!”“哈哈哈难道你小子之前还在较劲么?” “别闹了,吃饭吃饭!”“对对,刚刚那龙大侠在,害得我都不敢多夹菜” 阿飞在一边并没有加入讨论,而是在想着刚刚的话。 直指第一么?别人来此都是为了先天传承,而人人渴望的这一点,我麦凌飞或许已经得到了精髓,若还不敢争这第一,如何有脸面再去见易前辈呢! 第61章 双管齐下 英豪群聚、朝廷重视、气数变化、鬼神巡视、天庭关注,这场武林大会可是热闹得很,易书元既不想牵一发而动全身,更明白龙飞扬这一重变化毕竟还是虚的,那么指点可信的后辈帮个忙自然是更稳妥一些。 易书元从阿飞那边离开的时候心情还是蛮好的,这小子没白混日子,看起来进步不小,尤其当他点破那一句向武之心的时候,阿飞身上气数攀升是易书元直接可以看见的。 以阿飞现在的状态,除非运气差到天上去了,否则不可能开头几轮就被击败的,那么也就有时间让易书元继续帮助他不断提升。 易书元欣赏的人不只有阿飞,从情感上他当然希望阿飞能争取到第一,但值得这个位置的肯定不止阿飞一个人。 月州城这一座不夜城再热闹,终究也是分时段的,四更天的时候,虽然城中各处依然张灯结彩,但也明显开始安静了下来,一些酒楼饭馆也停止了吆喝,毕竟赶来月州的人如果觉得实在到不了,也会在外面宿营一夜的。 人流少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也就变得明显了。 易书元在城中一条街道上走着,视线扫过路边,一个店铺门口的伙计打着瞌睡,身子摇摇晃晃靠在门边,另一侧的店面里,一对夫妇正在洗着锅碗瓢盆,并且在小声乐呵的议论。 易书元听得分明,夫妻店光是白天连上这一夜就赚了快十两,虽然疲惫却也辛苦得开心,低声细语都难掩窃喜和激动。 那边的一个铺子里,东家已经去休息了,两个守店的伙计外加一个厨子,将一些剩菜烩在一锅,用炭炉炖着,就这么坐在铺子中边吃边聊天喝着小酒,显得十分惬意,聊到欢乐之处的笑声在此刻的街道上也变得十分明显。 不同的时段,同一座城市,带给易书元不同的感受。 在城中转了许久,易书元才走到了一条巷子中,这种巷子一般是一些店面的后方,大多是一段一段的,间隙处很多都建了草棚或者柴房。 而易书元的脚步也在一处柴堆前停下,一个盖着陈旧大氅的男子正枕着双手躺在柴枝上睡得香甜,一根套着破损布罩子的大枪就摆在摆在身边。 易书元伸手一招,那一根大枪在悄无声息间就飘了过来,他伸手接住只觉得此枪较为沉重,枪杆既不是金属也并非纯木,外层附着着类似竹片的材质并嵌了铜条,更刷上了均匀厚实的生漆,显然还是一支工艺精湛的复合枪杆。 易书元尝试弯了弯枪,和想象中那种耍花枪柔软的状态不同,这枪杆子笔直如铁,不见明显弧度,用这种枪抖出枪花的难度可想而知,但他又马上明白这种枪花的可怕之处。 感受着枪上的气机,只是一瞬间的联想,易书元就好似化身持枪之人,在脑海中抖出那一片枪花,正因为枪的坚韧程度决定了回弹的速度和力度,抖出的枪花根本看不清虚实,甚至只有一丝错觉般的残影,而枪尖范围数尺都是死亡地带。 厉害! 心中赞叹一句,易书元又看向躺着的男子,故意显出呼吸的气息。 下一刻,段嗣烈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摸身边的长枪却摸了个空,心头猛然一惊,侧头一看,近在咫尺的位置居然站着一个人,手中还拿着他的枪。 段嗣烈一跃而起,站在柴堆上摆开拳架子。 “谁?” 不过很快段嗣烈就放松了下来,因为他借着星光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立刻站在柴堆上抱拳行礼。 “原来是赠饼的前辈!” 易书元笑了笑,将右手的枪和左手提着线的油纸包以及手指勾着的酒壶都丢了过去。 “接着。” 段嗣烈双手齐出,枪杆入了臂弯,而双掌一手托着油纸包,一手抓住了酒壶,光是闻着香味就知道都是好东西。 “可有兴致再吃点喝点?” “前辈相邀怎敢不从!” 易书元也不废话,轻轻一跃上了柴枝,就这么盘腿坐下,段嗣烈微微一愣之后展现笑容,也盘腿坐下,将油纸包摆在两人之前展开,露出了里面虽早已凉透却依然香气扑鼻的烧鸡。 “哈,我便不客气了!” 这么说一句之后,段嗣烈直接伸手撕了一只鸡腿下来,一口咬去大半肉,第二口连骨送入嘴中咀嚼。 易书元则上手一只鸡翅,同样吃得豪放。 “可要参加武林大会?” 易书元咽下一口鸡肉,看着段嗣烈这么问了一句,后者咀嚼着鸡肉笑着回答。 “若不参加,我来此做甚?” “那你觉得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说完这一句,易书元拿过酒壶,微微仰头张嘴,让酒水倒入口中,而段嗣烈哈哈一笑,直白地回答。 “若不为第一,我参加做甚?” 说出这一句话的段嗣烈整个人就犹如身边的这支大枪,布罩已经半破,露出其中点点锋芒。 易书元放下酒壶,咕噜一声咽下酒,看着段嗣烈赞叹一声。 “好气魄!若你真能得第一,我拿东西和你换那山河仙炉图如何?不会比那先天传承差!” 段嗣烈听得眼睛一亮,随后却又笑了。 “哈哈哈哈哈冲前辈信我能得魁首,也冲这一顿酒,那图送予前辈又何妨!” 易书元能看清段嗣烈的神采所衍生之气,隐能觉出这话的分量,也不由让他心中生出些豪气。 “就冲你这句话,你能不能得那山河仙炉图,我的东西都会给你!喝酒!” 易书元将酒壶递过去,段嗣烈也学他仰头就往嘴里倒。 “痛快!前辈你” 灌完一口酒后低头的段嗣烈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起身四顾,哪里还有刚刚那前辈的身影,他更是跳下柴堆看看左右巷子,又轻轻一跃上了一侧屋顶,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我见鬼了?” 喃喃自语间,段嗣烈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嗅了嗅壶中的酒气,又觉得十分真实。 ----------------- 段嗣烈见的当然不是鬼,此刻的易书元已经消形远去,不是故意走得急,而且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易书元的脚步很快,行动更是悄无声息,绕过几个街口之后一跃空翻,跳过了一处区坊的隔墙,双脚没有完全落地就轻轻一点地面弹了出去,进入了一个居民坊区。 易书元抽了抽鼻子,那股味道更明显了一些,如今的他已经能够分辨外在异味和一些特殊气息,心中隐隐明白此刻自己闻到的是什么。 妖气! 月州城现今如此浓密的人火气,而且下有鬼神巡视上有天庭关注,居然有妖物敢在这种危机四伏又如同火炉中的环境现身? 这妖气很微弱,但在易书元的嗅觉中却很明显,他也没有多怕,现在的月州城汇聚各方英豪,几乎等于一个天然的人道大阵,这滚滚人火压制一切邪祟,妖邪只有躲藏的份,没有嚣张的余地。 除非真的是厉害到没边的妖怪,但真厉害的妖怪,妖气不至于是这点,也不至于藏不住吧? 如今的易书元当然也明白他的感知明显有些天赋异禀,修仙之后则更加不凡,但也正是如此让他对自己嗅到的妖气本源有更清晰的辨识力。 穿过坊中小路,跃过几处民宅,又化为一阵清风吹过一条弄堂,易书元的身形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显现,他皱起眉头,心中不由有些犯嘀咕。 怪事,妖气到这里就消失了? 易书元环顾四周,远远近近都是有些民房的,而且都有人烟,甚至能感受到其中一些民房内借住武者的煞气,显然这妖气的主人都不在那些位置。 我出现错觉了?不会吧? 不过在易书元视线扫过周围的时候,顿时心中一动,他忽然发现脚下有一些水迹,而视线随着水迹一直看向荒草。 易书元一挥袖,周围就起了一阵风。 “呜呼呜呼” 荒草在风中摇摆,也隐约露出杂草之后的一个水洼。 是水隔绝了气息,只不过这水洼上似乎浮着一小层油? “嗯?” 易书元忽然又有发现,他弯下腰从草丛里捡起了一根鸡骨头,又用手一扫枯草,发现了一个木桶,他细看了一下桶中的残留物又用鼻子闻了闻,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妇人的尖叫声。 “哎呀,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们家的泔水桶啊——” 易书元立刻看向脚下的木桶,嘴角不由抽了一下,不会有妖怪混到这么惨吧? 忽然间,一股阴气夹杂着一丝檀香味由远及近,易书元又隐约听到鬼神低语。 “妖气当在此处!” 易书元心中对着水潭暗道一句你自求多福吧,然后一个闪身消形离去。 第62章 再相逢 那消失在小水洼中的是个什么妖怪呢? 易书元在蟾蜍、鱼、蛇、貂之类的小动物中联想着,身形已经悄悄躲到了远处,躺在十几丈外的一处围墙后面,装作一个醉酒酣眠的江湖客。 仅仅一息左右的时间,两名鬼神就已经到了易书元刚才站立之处差不多的位置。 虽然易书元隔着墙看不到两个鬼神的样子,但能感觉到那一股明显的阴气和檀香味,大致也明白他们在哪,而且还能听到鬼神的议论声。 那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附近,两名官差模样的游神就站在那个被草丛隐藏的水洼边。 其中一个笑道。 “果然是它!” “嘿,在那条巷口闻到妖气,不是它还能是什么?不过职责所在例行公事来看看罢了。” 易书元在墙根处思索着,看来还是个偷嘴的惯犯咯? 此刻一名鬼神看看同僚道。 “怎么办?如今较为特殊,是否将它拿下?” 另一个鬼神摇了摇头道。 “还是罢了吧,此处多为附近孩童游玩之所,若非它将周遭毒蛇全都抓了,少不得夭折个别孩童,它拿邻里一些吃食并不过分!” 边上的鬼神点点头道。 “也是。” 说着,这名游神走到了水坑边,对着水坑说道。 “今日便放过你,可若你在大会期间跑出来作乱,被天上的注意到了,丢了小命可别怪我等不曾提醒你。” 那鬼神想了下右补充一句。 “等大会结束后不可再留于城中,去山野间更适合你的地方吧。” 说完这句,两个鬼神相视一笑,随后携着一股阴风离开了。 易书元躲在墙根后面若有所思。 等到鬼神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易书元一拍地面,整个人浮空般跃起,一个侧身翻卷已经落到了刚才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易书元一手轻功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看着面前的小水坑,易书元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之前买了没有吃的那个咸菜饼。 它吃蛇,那应该是吃肉的吧?若给给它吃咸菜饼,是不是比喂羊吃辣椒更过分?但它也吃泔水啊,泔水它都吃应该也吃饼吧? 这么想着,易书元不由咧开了嘴,走到水坑边上将手中的油纸包放下。 “这个比泔水好吃,给你了。” 做完这些又说完这句,易书元也不再停留,起身离开后脚步逐渐加快,向着城外方向离去。 今晚也逛够了,易书元不至于真的熬到天亮。 此刻的月州城少了一些喧嚣,易书元到了城外,回望这城中灯火,只觉得虽然不过一夜,却好似经历了许多。 有人、有神、有妖,更有宝物! 等到了城郊之处,易书元再次以轻功点枝,身形拔高之后却再未落下,御一阵天风吹向元江县,再次体会御风而飞的乐趣。 直到易书元已经御风离开了月州城,之前他所处的水洼那,一只爪子悄咪咪探出了水。 这爪子抓住油纸包后又飞速缩了回去,而油纸包很神奇的在入水之后蒙上了一层气泡,使得里面的饼子没有被水浸透。 ----------------- 等易书元再一次现身的时候,已经是元江县县衙内部了,他回到了自己住所门前,开门进去之后迅速宽衣解带,掀开被子就在床上躺下,随后长出一口气。 “呼今天晚上可真刺激!睡觉睡觉!” 自语这一句,易书元拉了拉被子直接睡去,但梦中却还在想着那一幅山河仙炉图,自身内景也在梦中慢慢浮现。 ----------------- 第二日天明,月州城内一个居民坊内,两个挨着的百姓院子处,已经起床的一群人陆续从房内出来开始洗漱。 贺朝举带着一行人租住了两户人家的五个房间,两间给女眷,三间给男子,其中一个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既方便又安逸。 阿飞弯着腰在水井边捧起水桶中的井水,拍到脸上一阵搓揉,洗去了残存的睡意。 做完这些,阿飞就直接去了另一个院子,那边的贺朝举等人也正在井边洗漱。 “爹,我想出去一趟,看看之前在外的时候让我暂住的农户。” 阿飞回家之后对易书元的高人身份只字不提,只提过在元江县一处农户家里暂住过,得了很多帮助。 听到这话,正用布巾擦拭脸庞的麦井华点了点头。 “既然你说过得了人家很多帮助,确实该去看看,这样吧,这个你也带去。” 麦井华掏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有零有整取出许多碎银和铜钱,刚好手中一把,然后将这些零碎放到阿飞手中。 “我知道你有些整银,不过给这些更合适。” “嗯,我会快去快回的!” 说完这些,阿飞收好铜银,去更远的一个畜棚牵了自己的马,随后直奔月州城外而去。 如今天气合适路况也不算太差,阿飞纵马疾行的情况下,下午的时候已经从月州城到了元江县,不过他没有去县城,而是直接去了西河村。 行至村中,阿飞就直接下了马,牵着马在村中走着,视线扫过村中一张张好奇地面孔,凭借记忆他还能找到易家的院落,他不问路,也没人敢接近他,显然衣衫一改,村里人没多少认得出他。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村中的狗在远处对着阿飞狂吠。 阿飞心中微微诧异,这村里有这么多狗么?之前和易前辈来的时候似乎都没听过多少狗叫,还是说那会它们都不叫呢? 很快,阿飞牵着马到了易家院外,正巧碰到易勇安听到附近的狗叫声出来看情况。 “你是麦大侠?” 易勇安先是疑惑,随后脸上逐渐露出惊喜,阿飞也笑着拱手,一边说一边瞅着院内。 “易大哥,前,呃,易先生可在家中,就说阿飞来看他了!” “哈哈哈哈,麦大侠快请进,大伯不在,他现在在县衙当差呢,累了吧,快进来喝茶!阿宝,去叫你爷爷,说麦大侠来了——” “哦” 院内的孩子刚要跑出去,就被阿飞伸手拦住了。 “不急不急,易先生去县衙当差,难道是捕快?” “什么呀,大伯一个文人当什么捕快,他呀在县衙编撰县志呢。” 阿飞点了点头,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心中已经有了脉络,前辈就在县衙里面,那件案子中的小人正好撞上了,出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易大哥,我就不留下了,去城中看望易先生,嗯,这个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阿飞将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除了父亲给的那些,他自己又加了一点点,易勇安伸手接住只觉得袋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都是铜的和银的。 “嘶这么多钱?麦大侠,使不得啊!” 易勇安下意识要把钱袋递回去,又被阿飞轻轻一推就推到了胸前。 “收下吧,我去县城了。” 说完这句,阿飞就牵了马离去,而易勇安愣愣看着手中的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追出去几步喊道。 “麦大侠,您吃晚饭吗——” “不吃了——” 阿飞也挥挥手,快速朝着村外走去,一到村外就骑马里去了。 所幸马快,虽然折腾了好一会,但阿飞总算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到了元江县城内。 靠近城门的大街牌坊位置,一些匠人在官差的监督下,在那敲敲打打地搭建台子,周围人路人偶尔留下的几句议论声很快解答了阿飞的疑惑。 “那恶商终于要杀头了!”“就是,早该死了,到时候杀头可得来看看。” “听说是腰斩吧?”“管他们,反正都一样!” 议论声随着阿飞牵马路过而渐渐减弱,他也明白了朝廷大概是要在武林大会正式召开前结束那桩案子了。 阿飞没有立刻去找易书元,而是先寻了一处客栈住下,随后才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易书元本来正在文库中记录整理书稿,忽然间心中微微一动,随后就放下了笔。 在阿飞于县衙外围犹豫许久不知该以何种方式让易书元知道的时候,却见易书元已经从县衙内部走了出来,一看到阿飞,他的脸上也流露出自然地微笑。 这一刻,阿飞惊喜的同时,一直微微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前辈看起来气色很好! 第63章 以武入道 “前辈!” 阿飞这一声前辈没有直接发出声来,只是动了动口型,易书元带着笑容走到了他近处,他才出声作揖,比起江湖常见且较为随意地抱拳礼,他觉得面对易前辈更好似面对一位夫子。 易书元伸手拍了拍阿飞的胳膊,点了点头道。 “从月州城过来的吧?走,找个地方请你吃饭。” “嗯!” 毕竟在雪山中相处过相当一段时间,易书元和阿飞今天这一见并没有什么生疏感,一个前面走着,一个在旁边跟着,很快就离开了县衙区域。 不巧的是,因为来了不少江湖客,元江县的两大名楼同心楼和醉宾楼都没有位置了,但巧的是易书元和阿飞都没打算堂食。 易书元从同心楼买了一些包子和两壶酒,又顺路从醉宾楼买了一只焦酥烧鸡,随后带着阿飞一直向前。 两人越走周围的人流就越是稀少,越走就越是安静,很快就到了县城城墙的西北侧墙根处。 因为城墙坡道和城门距离这边都及比较远,而且这边光照条件非常不好,反而显得较为荒凉,除了一些草棚柴堆和杂物,连块荒芜的草田都没有。 此刻已经是黄昏,天色也已经昏暗了下来,易书元抬头看看城墙,又看看身边提着吃食的阿飞,笑了笑道。 “让我看看你的轻功练得如何了。”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轻轻一跃,整个人如同一片随风而起的鸿毛,身形甚至带着一些摇曳和飘动,犹如烟絮延展,悄无声息之间已经上了三丈多高的城墙,站在了女墙之上。 比起月州城城墙上的诸多岗哨,元江县的城墙上连个大头兵都没有,守城门的壮班衙役已经是四道城门唯一的守备力量了。 阿飞抬头看着易书元这一手惊艳到令他心中微微震撼的轻功,心中也升起动力。 下一刻,阿飞运转内力提气一跃,身形在空中螺旋拔高,随后双脚空踢两下就落在了易书元身边的城垛上。 一落地,阿飞就忍不住问道。 “前辈,您的伤好了?” “哈哈哈,算是吧” 易书元哈哈一笑也不说破了,曾经雪山中的一切就当是个美好的误会吧。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轻轻一跃跳向东南角的角楼,阿飞则立刻跟上,和易书元一前一后上了这角楼的屋顶。 因为年久失修,元江县城墙上也就城门处的城楼还算完好,而角楼屋顶的砖瓦都有不少破损,甚至还长了一些草 易书元就坐在朝西一面的屋瓦上,阿飞有样学样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视线中最直观的就是阔南山,虽然山脉总体上位于元江县北面,但向着西南延伸,所以每当太阳落山,元江县天黑得也相对比较快。 此刻两人所能看到的也就是山那边的晚霞。 易书元一直没说话,阿飞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先开口了。 “前辈,那案子中提及出手的先天高手,是您吧?” 这点在阿飞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易书元点点头直接就承认了。 “确实是我,那时朝廷还没关注到此案,贾云通又是案件关键人物,元江县衙守备薄弱,若我不出手,恐小人迫害成功,只是没想到之后引来了许多麻烦事啊” “果然是前辈!” 阿飞内心十分高兴,不光是因为易前辈的伤势似乎大有好转,也因为前辈行事符合他的想象,不过求慎重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前辈的身体无碍吧?传言中说您似乎是因为身体问题,要寻传人的” “嘿” 听到这话易书元又笑出了声,谣言这种东西传得有鼻子有眼,越传越离谱,最后弄得很多人都信了,甚至是最开始传谣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在传播正确信息了。 现在如是,上辈子网络时代这种更加容易获取信息的地方则反而更加夸张,有时候是误会,有时候则可谓是敲骨吸髓恬不知耻。 而在武林大会这件事上,始作俑者是朝廷还是其他人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至于在不在武林大会上现身,其实也并不重要,不论结果如何,朝廷终究是达到了目的,武者终究是共襄盛举,你也可以借此机会一展拳脚,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阿飞认真地说道。 “我麦凌飞现在算不上是四十岁以下的最强者,但这一次我必为魁首!到时候把山河仙炉图送给前辈!” “哦?为何敢这么说?” 阿飞笑容不改。 “大会比试的安排由武林前辈和朝廷共议而定,出具各方路引以证身份和年岁,年龄相仿者同台比试,最后方是强者角逐。” “同辈人中我可不惧任何人,每一场比试都是我武功精进的基石,而且我内力占据天然优势,到强强角逐之刻,各方高手必然内力大有损耗,短时间内不可能尽复,而我武功时刻精进,内力维持鼎盛甚至更近一步” 说到这里,阿飞看着易书元的眼神极为明亮,充满自信地说了下去。 “我麦凌飞,如何不能赢得?” 好小子,有心计的啊! 易书元听完都忍不住拍了拍手。 “啪啪啪啪啪” “不错,并非盲目自信,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现在有几斤几两吧!” 话音一落,易书元竟然毫无征兆地出手朝阿飞攻去,一掌挥出掌风呼啸。 阿飞猛然一惊,整个人一跃而起跳到角楼中心尖端,随后再度一跳自上而下挥拳打向易书元。 “嘭嘭嘭” 易书元站在原地不动,以单手运掌接住阿飞来势汹汹的三拳,随后左脚上踢阿飞胸口,被他双臂交叉挡住有借力腾空,身形翻转直接以腿回击,瞬间又踢出三脚。 只是这招式虽然凌厉,可在易书元这还不够看,即便他动用的真气十分克制,但站在原地单手出击就能轻松化解阿飞的攻势,横臂一扫之后将阿飞扫开。 “就这点本事?” 易书元以言语相讥,阿飞顿时浑身气势一变,先天境界的高手当面,用不着他留手,直接使出十二分功力就是了! 下一刻,阿飞双手在角楼屋尖一拍,再度冲向易书元的身形和动作快了何止一筹,更是直接一脚扫起多片屋瓦。 “啪”“啪”“啪”“啪” 瓦片在易书元手中被击碎或者打飞,也是这一刻,阿飞犹如破风而出,朝易书元中门飞踹。 易书元刚要挥掌相迎却没想到挥了个空,阿飞以手撑地右脚虚晃,同时刻脚左脚踢出蓄力一击,一脚打在易书元掌力爆发的末端,易书元也在这一份力道下后滑半步。 这一刻,阿飞气势瞬间攀升,向着易书元追击过去,身形在角楼上快速腾挪,每一拳每一脚都好似带上了风雷之声。 一连二十几招下来,易书元终于用上了双手,阿飞克制心头喜悦,攻势也越发凌厉,直至易书元开始施展身法,阿飞为了跟上动作,本已经到极限的招式和身法又更上一层楼。 两人在狭小的角楼顶上飞速交手,手脚相击恍若幻影,拳脚之声被淹没在狂风呼啸之中 大约一百招之后,阿飞又一掌打来,易书元右手轻飘飘一掌,用出了几分真力。 “嘭” 一掌过后,阿飞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双脚急速踩着瓦片后退却无法止住身形,直至一下摔倒在屋顶。 “嗬,嗬,嗬,嗬” 面对易书元,阿飞运功太猛毫无保留,此刻的内力已经耗尽,刚刚就已经拼着一口气在强撑,现在只能躺在那喘息着,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即便易书元对江湖上武者的细分排名并不了解,但就冲阿飞刚刚的表现来说,绝对差不到哪去的。 “能做到这一步,算是非常不错了。” 说完这一句,易书元笑着将阿飞拉起来,两人重新坐到了一起,而刚刚交手刻意避开的地方正放着带来的酒食。 “饿了吧,先吃东西吧。” “嗯!” 易书元将身边的油纸包一一打开,还冒着热气的吃食散发出一阵阵香味,喝酒吃菜看晚霞,两人也笑谈当初在雪山中的事情。 阿飞和易书元打过一场之后只觉得心情舒畅信心倍增,即便明知道前辈让着自己,但天底下有资格和先天高人交手的人能有几个? 此刻阿飞的心态也变得更加放松,只是实在忍不住疲惫,边吃边聊的时候已经躺回了瓦片上。 “前辈,您是真正的先天高手,那先天之上真的还有路么?一些个江湖术士也常搞些驱鬼捉妖的行当,是真的有鬼有妖么?当初的那条雪蟒,是不是真的成精了?” 易书元将手中的包子塞入口中咀嚼着咽下,起身迎着晚风走向檐口,站在角楼挑檐尖端望着最后一抹晚霞。 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刚刚切磋时一直坚持不散的儒巾在此刻终于在风中瓦解,在吹飞出去的那一刻被易书元伸手抓住,任由长发在风中飞舞。 易书元知道阿飞想问什么,而真正的先天高手当面,自然是问这种问题的难得机会。 “古往今来,习武之人到了某个境界,能感内功质变,逆反先天化生出真气,能以全盛之姿直至临终,这一步被江湖人称为先天武者陆地神仙,嘿嘿好生狂妄啊!” 天边晚霞是夕阳的余晖,即便元江县城大部分地方已经变得十分昏暗,在此处却依然能欣赏那一份日落前的美丽。 易书元心有感慨地说道。 “只不过所谓仙道,并非他人吹捧一句陆地神仙就心飘飘然了,能成先天者皆惊才绝艳之辈,若能勘破虚妄明心见性,其实已经一只脚踏入仙道之中了” 易书元所说的都是实话,因为这皆是自身感受所得。 “呜呼呜呼” 狂风在此刻呼啸着,天空骤然光亮一闪。 “轰隆隆——” 雷鸣九霄之刻,惊得阿飞心头一跳,他看向天空,分明没多少乌云。 易书元皱眉看向天空,也不再多言,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看着最后一抹朝霞暗淡下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阿飞的视线从天空收回,再看着易书元的身影,心神竟有些恍惚。 阿飞忽然发现自己可能错得很厉害,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还不了解易前辈。 就刚才寥寥几句,可以说言明古今先天高手心中桎梏,但换种角度理解呢? 阿飞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不少,难道易前辈已经勘破了虚妄明心见性,一只脚踏入仙道之中了么? 很多古来很多先天高手,临终都是“闭死关”之后就在没有出来过。 阿飞联想到此前易前辈严重不佳的身体状况,再看如今易前辈的从容气度,分明就是迈过了传言中的那一个虚无缥缈的“死关”! 此刻易书元的身影和记忆在阿飞这里又到了另一重高度,一切的一切汇聚成了江湖中最美好也最绝望的传说——以武入道! 第64章 罪徒处刑 而在远方月州城的云端之上,一名天神正踏云来到武魂天鼓处,忽然间感受到九霄雷响,心头也是微微一惊,他诧异地看向天宇,却不见再有异动。 四名守在武魂天鼓四角的神将也眺望天际又看向遥远的凡尘,不知道刚才为何起了雷声。 “星君,方才为何响起了雷声?” 武曲星君一身红锦朝袍好似和自身神光融合在一起,他看过天宇四方后收回视线。 “不过是偶有气机变动,激得云水生木罢了,乃天地自然之常态,不必在意。” 一般这种晴雷,也就一击之力,果然如武曲星君所说得那样,雷声也就这么一下,之后再无动静。 武曲星君走到武魂天鼓处,抓起天鼓鼓槌,向鼓面打去,一击落下,华光随着鼓声一起爆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元江县西北城墙角楼上,易书元寻声看向天宇一方,能见到武魂天鼓又露了出来,神人正在天际擂鼓。 阿飞见易书元看向天空,也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去,恍惚间,他好像又隐隐听到了一些动静。 “易前辈,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有鼓声?” 易书元回头看看阿飞。 “许是有神人在天际擂鼓吧。” 阿飞只当是易书元的玩笑,提起酒壶往嘴中倒酒,又提及其事情。 “今日我来县城中时见到街口在搭建行刑台,应该是那案子的案犯都要被处刑了,这案子应该算是结了吧?那样前辈有没有空闲去月州城凑个热闹?” 易书元晃动着自己的酒壶,看向城中一个方向,好似能看到那一处刑台。 “算是结了吧,后天就行刑了,至于凑热闹嘛,再看吧。” 这案子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只能说朝廷有朝廷的考量,皇帝有皇帝的想法,现在这样已经算有魄力了,毕竟元江县这边是杀一个贾云通和其爪牙以及一些武者,但在梧州可是连杀带革职,几乎将整个梧州官场肃清,如天鲸帮之类被连带被处置的人则更多。 如果不是月州武林大会和山河仙炉图的事情吸引了大量的目光,由元江县起头带出的梧州盐案绝对更加轰动。 “后天么?那我也看了行刑再回去,反正武林大会要到初一,还有好几天呢。” “你还是快点吃吧,吃完早点回客栈调息,今天耗尽了内力,可别第一场就败了。” 易书元调侃这么一句,阿飞则嘿嘿笑着。 自阿飞的清心诀的修炼步入正轨之后,他的内力生生不息,越是损耗得厉害,每次恢复之后就会比之前更精纯一分,恢复速度也会更快,一夜时间足够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 在三月二十七这一天,的对于元江县的百姓来说是个看热闹的重要日子,因为贾云通要被行刑了。 当然,由于武林大会的事情,所以一起看热闹的远不止元江县本地人,除了一些外地客商,更是有为数不少的江湖武者,阿飞则和一些武者一样混迹在人群之中。 元江县中心大街的街口牌坊处,行刑台已经搭了起来,周围满是看守的士卒,而元江县自己的衙役只是在外围维持秩序,防止老百姓靠得太近。 街道这边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的百姓甚至从自家带了凳子过来,为的就是获得高人一等的观看位置,更不用说街口附近的几栋茶馆酒楼之类的地方,楼上位置早已被人占满。 若非武者在月州大会的情况下都会卖官府一个面子,只怕一些屋顶上也会站人。 只不过何欣的家人终究还是没能在这一刻赶到,或许对普通人而言路途还是太过遥远了。 行刑台上,贾云通和一众犯人被五花大绑着跪了一排,其中有贾云通手下的一些凶恶仆从,也有孙士万和那几个在元江县被抓的天鲸帮武者。 这些元江县抓的人在这里行刑,而其他需要处刑的犯人大多在同一天的梧州正法。 罪犯们边上除了有一名刽子手,贾云通旁边更是放着一把黑色大闸刀。 行刑台上还摆了几张桌子,桌后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县令林修,一个是月州通判,一个是朝廷监察司的巡查。 贾云通跪在那边,感受着身边闸刀的森森寒气,身子止不住地打着摆子,他边上的几个曾经的仆从也同样不堪。 几个江湖人或心如死灰,或面无表情跪在那边,倒也还算安分,只是面对周围数不清的围观百姓,个别人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些复杂。 “怎么还不杀头啊?”“是啊,都站了这么久了。” “你们懂什么,要等午时!” “啊?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那你回去呗,哎哎,别挤我呀!” “茶水,茶水~~~一文钱一盏,卖茶水咯,一文钱一盏让让,哎让让,卖茶水了,哎让我过一下” 有人等着看杀头,有人在这里做生意,衙役们用烧火棍横在身前,时不时喊话让百姓们靠后。 易书元和一些衙门中人则多少有点特权,可以在行刑台后面这种相对宽敞的位置观看,他的身边除了吴明高和楚航,还有这段时间因为武学方面的交流已经和易书元混熟了的杨捕头和老教头。 老教头这会打趣着说。 “咱元江县好多年没砍头了,没想到今年一砍就是一串,易先生的县志中可不能少了这一段。” “那是自然。” 易书元回应一句,视线却看向另一边,在那里,一个孩子被一个略显紧张的妇人搂着,那妇人的视线愣愣地看着贾云通,眼神中多少也带着一些复杂。 再看向人群,除了翘首以盼的百姓,还有众多江湖客也在等着,阿飞就站在一个店铺的廊柱旁。 呜呼 一阵常人难以察觉的阴风吹来,易书元立刻侧目,只见一队阴差已经来到了刑场边,有的佩刀有的腰挂锁链,有的撑着大黑伞。 “易先生!” 为首的是日巡游孙恒,他向着易书元方向拱了拱手算是问礼了,而易书元此刻自然也不好回礼,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阴司都准备来收魂了。 不远处的日冕阴影逐渐指向午时,那边的朝廷巡查看向林修道。 “林大人,请吧。” 林修点了点头,以今天监斩主官的身份慢慢站了起来,而因为他这个动作,周围诸多围观百姓也不约而同地慢慢安静下来。 “嘘,要杀头了!”“别吵了别吵了!” “快看快看!” 原本嘈杂的街道很快变得有些寂静。 林修看着行刑台上跪着的一排人,从桌上抽出一支令箭,一边丢出令箭,一边以中气十足的嗓音下令。 “午时已到,行刑——” 令箭丢在地上,刽子手和两名官差走到了贾云通身边,后者整个身子都已经近乎瘫软,呼吸都变得非常急促。 刽子手将闸刀拉开,两名官差则将贾云通拖到闸刀的刀座上。 “呃啊啊,我,我” 贾云通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巴抖得厉害,视线下意识看向那边的妇人和孩子,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周围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就连围观者现在也大多一言不发。 而贾云通所看的方向,妇人蒙住了的孩子的眼睛。 一边的刽子手活动一下肩膀,然后双手抓住闸刀的长柄,提起浑身劲力,猛然往下一压。 “嘎嗤” “嗬呃” 闸刀切肉分骨的声音响起,贾云通却并不是第一时间发出惨叫,反而吸气无声,鲜血内脏和污物霎时间染红了闸刀的刀座以及一部分行刑台。 很多人选择将孩子的眼睛蒙起来,也有很多人自己都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贾云通久感受到了痛苦,并且越来越强烈。 “呃嗬杀,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嗬呃” 腰斩之所以残酷,就是因为被腰斩之后人不会马上死,而是要承受一段时间的极端恐惧和痛苦。 贾云通下半身在那抽搐,上半身伸出手想要爬行,痛苦的惨叫逐渐减弱为哀嚎,又逐渐变成无声的抽动,一直到好一会之后,贾云通才彻底断气死去。 那和贾云通关系特殊的母子却已经离去,他们没有被牵连得一同处刑也只能说是运气好,因为朝廷这次的原则是尊重元江县令的判罚。 在易书元的眼中,阴差勾魂索已经射向了贾云通。 “贾云通,该到阴间走一遭了!” 阴差的冷笑声中,勾魂使者将锁链一拉,贾云通上下半身之魂就都被勾了出来,在阴差的大黑伞下还原成一个人形,只是依然能看到那断成两截的豁口,鲜血淋漓甚是可怖。 贾云通这会还有些恍惚,好一会之后才如梦初醒,随后惊慌失措的张望着身边。 “阴差!” 贾云通这声尖叫中充满了恐惧,因为易书元说过的话从没有变得这么清晰和直观。 一旁的阴差则没谁理会贾云通。 接下来是其他犯人,一个个或求饶或痛哭或麻木。 刽子手给大刀喷上酒,随着一次次手起刀落,一个个人头滚落在行刑台上,鲜血飚出几丈远,围观的百姓早就已经在这过程中退开了好一段距离。 原来砍头这么可怕呀! 最后一个则是长臂猿孙士万,之前一直克制沉默的他终于也忍不住了,向着监斩台大吼。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是天鲸帮的人,把我塞到天鲸帮一伙,胡乱安排谋逆罪名,这就是朝廷的公正严明?我身为武者,月州武林大会怎可不去参与,就算要死,也要等大会结束,我不服——” 在人群后方的阿飞此刻以内力爆发吼声。 “尔等武林败类也妄图参加这武林盛会,少给我们武者丢人——” “江湖败类!”“不错,少他娘的给武林大会败兴——” 虽然有许多武者沉默,但也有众多武者应和。 监斩台上的林修露出了冷笑。 “本官只知道你死不足惜,自己背了哪些案子无需本官赘述了,斩!” 刽子手可不会犹豫,这一刻大刀再一次落下。 “噗” 鲜血喷涌间,孙士万这个曾经在江湖上有一定名气的好手人头滚落。 当所有犯人都被斩首后,不论是行刑台这边还是围观的百姓那,人群中都安静了好一会,随后也不知道谁喊了第一声“好”,很快人群就都激动起来。 “好!”“杀得好——” “为民除害了!”“杀得好啊!” “拐子都该死!” 第65章 死亦未了 易书元看看那边的阴差,一个个死去之人已经都被勾魂,最近的一个鬼魂距离易书元不过几步之遥。 而那些鬼魂一个个或懵懵懂懂或惊慌失措,甚至还有的居然脸上带着喜色。 不过不管如何,当这些鬼魂看到自己的尸体的时候,最初总是会发呆好一会。 所有鬼魂都已经被收拢,元江县阴司的事情也就结束了,孙恒和其余阴差清点完鬼魂,随后向着不远处易书元拱手行礼。 “易先生,我等这便去向城隍大人复命了,告辞!” 易书元依然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那些鬼魂听到这句话,尤其是贾云通听到这声音,全都惊骇地看向易书元方向。 只可惜这些新死之鬼现在根本不能左右自己的行动,被勾魂索一拉,甚至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立刻随着阴差飘远了。 行刑台上,一些衙役骂骂咧咧的开始处理尸首。 “他娘的,这些苦活累活又是我们做!”“那能咋办,扔着不管?” “哎呦,这贾云通一身肥膘,被腰斩了可真恶心啊” “啧啧啧” 行刑台上就数贾云通的位置最污秽,几个衙役都不愿意靠近。 只不过就算衙役们不愿意,他们还是得把所有尸首都整理了,得拉着板车丢到乱葬岗去,因为这些犯人都没亲朋来收尸。 围观的人群也在此刻逐渐散去,易书元望了望之前那对母子的方向,显然他们也没打算管贾云通的尸首,而且应该也不会再回县衙了。 易书元再看向远处阿飞的所在,之前就说好了看完行刑就走,所以阿飞也不去找他道别了,见易书元看了过来,阿飞向着这边行了礼,随后转身离去了。 “散了散了。”“易先生,我们也走吧。” “对了易先生,我又想到一招,咱们探讨探讨,给我些指点?” 杨捕头一说到武功招式就有些兴奋,这易先生实在是厉害,自己不会武功,但眼光异常独到。 现在接触久了,杨捕头和易书元探讨招式,很多时候能从一些细微之处从招式本身的动作之外,得到一点出乎预料的收获。 用易书元的话说,这叫旁观者清。 “又有什么怪招?我也参考参考?” 老教头在一边也加入话题,易书元正要说话,吴明高却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易先生,差不多该把这一篇县志写完了吧?林大人肯定很快就会问起的。” 易书元眼皮一跳,看了一眼那边正在离去的林县令,他带着一脸笑容似乎正要和月州通判以及朝廷巡查一起去同心楼。 “多谢吴大人提醒,易某这就回去将剩余部分完成!杨捕头,恕易某失陪了!” “哎哎易先生” 杨捕头话还没说完,易书元已经小跑着冲向了县衙,这桩案子一了,林修铁定第一时间想要看县志的进展。 这事可耽误不得,而且易书元打算写完整理好了之后就主动去给林修看看。 倒也不是易书元想要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而是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肯定要去凑热闹的,不希望在之后一段时间林修忽然想起要看县志。 贾云通一案,目前为止的内容足够以有头有尾的形式写入县志了。 易书元回去之后立刻在文案前奋笔疾书,将一切还不完整的补全,一直写到了日近黄昏才收笔。 随后便是拿出前文结合上下反复检查了,到这一步易书元也可以暂时放松一些了。 “呼快弄好了!” 自语间,易书元又看向文库的门外,好似透过诸多围墙房屋看到城隍庙,好似看到阴间内部。 也不知道阴司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何欣应该也已经去了吧? ----------------- 阴司之中,整个元江县新死之魂全都被各路阴差带来,或者由那一方土地送来,这些生魂基本上也用不着城隍处理,善恶定夺大多由判官就直接判了。 与易书元来的时候那种香火气息环绕的氛围不同,被带到阴司的鬼魂感受到的是一种威严而恐怖的氛围。 整个阴司范围阴气森森,更好似始终有淡淡的迷雾在周围,自过了鬼门关之后到处都有阴差,并且大多在鬼魂眼中极为凶恶。 阴间建筑高大异常,屋高飞棱都如巨物压心,给鬼魂造成极大的心理压迫感。 “啊——”“呃——” “我再也不敢了,啊——” 尖叫和惨嚎隐约在远方响起,更能看到每一次惨嚎中都有隐约可怖的冷光闪过,显然是正在受刑的鬼魂。 不论之前是武功高手还是普通商贩,此刻的贾云通等鬼魂早已没有当初的威风,一个个变得战战兢兢惴惴不安。 当一众鬼魂随着阴差来到一处殿外时被门口的阴差拦住。 “站住,在这等着!” 这大殿异常高大,光是大门就得有数丈高,简直胜过元江县的城门。 在排着队等候判官宣判的时候,诸多鬼魂都惴惴不安,抬头看向那大殿的匾额,上面是环绕阴气幽光闪烁的四个大字——赏善罚恶。 殿内的陈设其实有些像放大版的公堂,但细节上又有诸多不同,两边站了不少面向凶恶的阴差。 大堂中央有一张巨大的桌案和一把巨大的椅子,看着简直像长条的亭子和小房子,只是此刻却并无人坐着。 相比起来,主座边上还有一条很长的桌案,虽然也很怪异却至少大小上不算太夸张,而那桌案后面坐着的就是文判官。 此刻文判正在看着今天最后一个元江县本地鬼魂的记录。 “李福有,享年六十八岁,平生并无大错亦无大德,阴寿十二载,带下去吧。” “谢判官大人!” 老翁鬼魂行礼致谢,被阴差领着离去。 文判点点头,随后看向门外道。 “都带过来吧。” 门口阴差放行,贾云通等鬼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这威严中又森森可怖的环境,让一众鬼魂忍不住缩在一起。 大殿中央上方巨大的神案和巨大的椅子更是带给众鬼巨大的心理压力,此外最显眼的是边上一张长长的书案,上面放满了书籍和竹简,还有一个持笔的长须判官和在看着他们,但没有说话。 下一刻,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也在一名阴差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是你!” 贾云通见到白衣女子之后被吓得下意识连连后退,却又被一旁的阴差挡住。 判官面露冷笑。 “贾云通,你可是好大的面子啊,城隍大人会亲自过问你们的事。” 也是在这一刻,殿外仿佛有什么声音在接近。 “咚”“咚”“咚” 除了何欣外,一众鬼魂惊慌地看向殿外,只见阴气朦胧之中,隐约有金光伴随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接近,这身影每落下一步都震动地面,也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随着声响也越来越明显。 城隍爷! 所有人鬼魂都明白了来者是谁,那身影就像是庙中巨大的神像活了过来,一步步走到殿外,原来这大殿之所以如此高大,是因为需要容纳城隍金身通过。 当城隍路过一众渺小的鬼魂之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恐惧让诸多鬼魂形态不稳,贾云通更是上下半身都重新脱开。 城隍巨大的身躯来到主座并缓缓坐下,一双阴气和神光缠绕的眼睛如星辰如黑洞,扫过殿内鬼魂,令他们无一不感到心中发紧,就连何欣都变得十分紧张。 “都到了?很好!” 城隍一开口,声音好似震动得整个大殿都在微微抖动,又好似只是震动了诸多鬼魂的内心。 随后城隍看向了那个白衣女子,果然她魂体凝实阴气充盈,看来是易先生暗中又帮了她一把,让她脱离化为厉鬼的可能。 “何欣。” 何欣赶紧回应。 “小女子在!” “你虽惨死他乡,但死后又得仙道高人庇护,算是另有境遇,如今魂体凝练,若是投生也有一个不错的起点,准你借阴司托乡台向家人托梦诉说情况,寻回尸骨享受祭祀,阴寿二十一载。” 何欣长长出了一口气,向着上方高大的城隍行万福礼。 “多谢城隍大人!” “嗯,下去吧。” 城隍的视线扫向贾云通等人,一众鬼魂不论身前多大能耐,此刻全都露出不堪,在向城隍的眼中,那魂体都有些扭曲。 “贾云通。” “小,小人在!” 贾云通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看城隍,两只手紧紧拽着几乎要脱落的下半身,那被腰斩的痛苦似乎在此刻又开始增强,让他忍不住想要吸气。 “哼,你的事不用我多说,自己也当清楚,由于你种种罪孽,每日当受一十六刑,挨打魂鞭七下,三十年不断,恶秽不尽不得超生!” 三十年刑法确实很长,不过这是在刑狱司内部的时间,因为刑狱司自有其规则,除了本身时间迥异于外界,更会让鬼魂有种时空错觉。 所以往往是鬼魂在里面经过各种痛苦刑法,历经漫长时间之后再出来,外面却没过去想象中那么长的时间,但对于鬼魂自己而言,漫长的刑法是实实在在的。 此刻贾云通一听自己要面对的可怕的三十年刑法,顿时被吓得尖叫连连。 “啊?城隍大人,小人已经知错了,小人生前受了腰斩之刑,已经是历经极端痛苦,求城隍大人开恩啊——” 第66章 踏足阴间秽自分 城隍露出玩味的神色,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鬼魂,不由微微摇头。 “仙道高人此前有言在先,需寻一魂做一件事,若能成,亦能得一个投胎的机会,不过尔等皆不堪之辈,嘿,若让你们去办,怕是会坏事!” 这段时间以来,易书元也是通过游神和阴司这边交流过的。 易书元的本意是想要贾云通去做那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但在此刻的城隍看来,让眼前这些魂魄去护着小石头过河似乎不太现实。 但再看不上眼前这种鬼魂,和易书元商量好的事还是得办。 这么想着,老城隍又多看了贾云通几眼,欲望强也好过麻木,兴许抽三十年之后,就抽结实一些了,至于投胎的机会,成了确实能有,只不过投的未必是人了。 贾云通此刻脑海中瞬间闪过易书元的样子,想到了易书元曾经在牢房里说过的一些话,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立刻放声大喊起来。 “是易先生,是易先生对不对?城隍大人,那仙人定是易先生吧?” 在场神与鬼都看向贾云通,城隍的嘴角也微微咧开。 “是又如何?易先生确实提过让你的名字,只是你自己不争气,如你这等不堪之魂,形体尚且不稳,如何能过得那忘川河去?你自己永不超生也就罢了,若误了那份机缘,我有何颜面去同易先生说呢?带下去。” 这话在贾云通听来就好似自己已经没了机会。 勾魂索又一次裹住了贾云通,也不知道是极度害怕还是内心升起了希望,贾云通竟然在大殿上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城隍大人,求您给我一个机会,什么事我都愿意办啊,什么都愿意,我认识易先生啊,我认识易先生啊,我愿意帮易先生的忙,就算再危险也愿意,求城隍大人给我一个机会啊——” 老城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 “纵使要办事,刑不可免,若你能撑过三十年,便让伱去试试吧!” 城隍话音落下,贾云通就被阴差拖走,他凄厉的嚎叫声就如同阴间的背景一样,变得若有若无。 已经在殿外的何欣听到了贾云通凄厉的嚎叫,在快意的同时,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身边的阴差皱眉看向她。 “何欣姑娘可是有事?” “阴差大哥,那易先生是仙人?” 易书元的大名在元江县阴司如今算是十分响亮的,阴差点头道。 “不错,易先生乃是一位驻于世俗游走红尘的仙道高人,他只来过我们阴司一次,那一次为迎接其上门,城隍亲自出面,文武判官和各司大神齐至你也是运气好啊!” 何欣神色有些恍惚,她之前竟以为易先生只是一位品德高尚的文人,真就仙人驻世返璞归真,反观人间权贵却耀武扬威。 “易先生需人帮什么忙,为什么要找贾云通那种人?” 这一点阴差也比较纳闷。 “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要找鬼帮忙,走吧,仙人高来高去,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 何欣点了点,但身形却没有动,仇报了但恩情却欠了不少,贾云通都可以我难道不行么? “何欣姑娘?” “阴差大哥,我想回去见见城隍大人,易先生的忙我能不能帮?” 阴差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大殿方向,涉及到仙道高人与阴司大神的事情,他不敢擅作主张,可万一这是转机也不好耽误。 城隍那边正在看着剩下的鬼魂,这些鬼魂包括孙士万在内,一个个抓住机会大声喊着。 “城隍大人,我也愿意帮忙啊!”“城隍大人,我比那贾云通强多了!” “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行的——” 向城隍一双金身法目扫过诸魂,心中冷笑不已,无魂可堪大用,随后忽然眉头一皱,看向门口,何欣居然回来了。 “怎么回事?” 一边的阴差赶紧回话,将何欣刚刚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解释道。 “城隍大人,属下认为何欣姑娘所言有些道理,不敢擅自做主强行将她带走,遂来此请示。” 何欣也开口说道。 “城隍大人,小女子此番受多方恩惠,但阴阳两隔,别人的恩情或许只能来生再报了,方才得闻易先生之事,若小女子想帮忙,不知我是否够资格?” 何欣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然后看向高大的城隍。 老城隍神色严肃地大量着白衣女子。 “你?” 确实,贾云通就算撑过三十年,若其本性在三十年中没能大彻大悟,也不算是个值得信任的鬼,可是上幽冥渡太危险了! 斟酌过后,老城隍看向身边一名阴差道。 “夜巡使。” “属下在!” “速去元江县衙说明情况,若可以,请易先生亲自来一趟阴司。” “是!” 领命之后的夜巡使踏着一阵阴风急速而去。 ----------------- 天色已经暗了,太阳也完全下山了,易书元将笔摆好,习惯性活动一下手腕,又将对照过后又修改润色的一纸内容放到桌角晾干。 “大功告成!” 易书元露出了笑容,咱是不是也该在领导面前表现那么一下子,比如明天主动带着文稿去找林县令。 嗯,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在武林大会期间找我,要不要连着其他的内容一起给带过去呢?这段时间也补充不少了。 正这么想着,易书元忽然察觉到外面有阴风吹来,顿时知道有阴差到了。 果然,很快就有阴差在文库门前现身,是一个没见过的,但从其头顶的字看应该是本县夜游神之一。 “元江县夜巡使伍浩宇,见过易先生。” 阴差一边行礼一边说话,易书元自然也是回礼之后等候下文。 “易先生,城隍大人命我来此告知先生,关于山石机缘之事,贾云通未必可堪大用,那何欣姑娘却主动出言” 阴差一边先大致将之前在阴司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后再陈述来意。 “城隍大人说,先生若是方便,最好到阴司那边去一趟。” 去阴间,现在? 易书元微微一愣,随后立刻点头,说实话他上次去的那地方不太像是真正的阴间,这次估计能看到不少东西。 “好,请夜巡使稍等片刻。” 说完易书元直接挥手扇灭了油灯灯火,随后走出去关上文库的门。 “走吧。” 下一刻,易书元化化为一阵清风吹向屋檐方向,身边的阴差竟丝毫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在微微一愣之后,阴差赶紧向着那一阵风跟去。 脚下在屋顶檐口上轻点,易书元化入清风不断前行。 没有夜间庙会,城隍庙此刻已经关闭,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易书元也不走庙门,他到庙前显出身形,阴差也已经到了边上。 “易先生,请随我来!” 阴差带着易书元朝着庙宇靠近,当到达某一个点的时候,其身上一股阴气不断攀升,竟好似周围腾起一些白雾。 易书元跟随着阴差向前,感受着此刻周围的变化,分明有种阴阳交织并跨过某种界限的感觉。 刷~ 下一刻,阴差和易书元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鬼门关,关上关下皆有阴差阴兵驻守,阴间的气息也在易书元面前展现。 这便是鬼门关? 易书元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自己还没死却有机会到鬼门关走一遭,换上辈子真是想都不敢想,哪怕给机会也未必敢去。 “先生请!” 阴差走在前侧位置,易书元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守关的阴差阴兵都在看着易书元,但没有哪一个出来阻拦,显然都是知情的。 易书元怀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随着阴差在这阴司之中穿行,很快来到了赏善罚恶殿之外。 “易先生请。” 阴差先一步走入大殿,易书元看着这巨大的殿门,随后一步步走入其中。 殿内除了正常阴气,还有一些秽气,并非鬼神所发,而是一些阴魂身上散发,在阴间这种环境下很正常但也很明显。 易书元一步步走来,既不显神通也不施展妙法,但在他自己和鬼神眼中,一丝丝秽气往往到他身前就会被主动分开。 纵然易书元入道都有天劫,但大功德在身,他都无需有任何动作,这种阴间污秽也无法近身,甚至会出现一种好似主动避开的感觉。 易书元自己在心中暗道神奇。 但能看清污秽的不只有易书元,在场的鬼神不论神职大小都是能看见的,见识的以为易书元施了法,但如判官这种则已经瞪大眼睛。 向常城隍心中震动但面色不改,这易先生不显法不动神通而秽气不得沾身,那么不是大功德在身,就是仙道玄妙无迹可寻,不论哪种都非同小可。 即便是在殿内的新死鬼魂,虽然看不到一些秽气之类的东西,但感官上的刺激却更加强烈。 只见殿外进来一人,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周围的阴冷感都似乎有所减弱,更是好似有一股清新之气随着一种温暖的感受缓缓接近,仿佛整个阴间大殿都变得不再那么压抑。 这种感觉阳世环境下的活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在阴间环境下的死人却感受得尤为明显。 所有鬼魂都明白,仙人到了! 第67章 该是你的 出于身为功德之神的某种敏感性,城隍还是更倾向于前一种猜测。 只不过寻常有大功德之人往往是秽气不得浸染,却想象不出何种功德才能出现这种几乎秽气主动避开的程度,这实在已经在正常理解范畴之外了,只能又和仙道之妙关联起来。 也是到这一刻,元江县城隍向常青已经可以确信,易书元虽然是仙道中人,但所和寻常仙修是大有不同的,更神异也更莫测。 易书元从外头走进来,就好似其周围都隐隐变得明亮了一些,直到他真正进入赏善罚恶殿,其身形在一众新死鬼魂眼中才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何欣看到易书元是又惊又喜,孙士万等鬼魂则惊愕无声,没想到元江县衙里真的有仙人在,而且还是那一位文吏! 而易书元这边,进来就看到了巨大的城隍法身,心中直呼卧槽,不过外在还是维持了平静,以周全的礼数向着城隍拱手行礼。 “城隍大人,易某来了。” 向城隍恍若初醒,巨大的法身离开座位起身回礼。 “易先生不必多礼,左右,看座!” 立刻有阴差搬来一张座椅。 “易先生请坐,想必你也知我为何请你亲自过来了,此事还需先生亲临定夺才是,我等不敢越俎代庖。” “多谢城隍大人派人通知。” 易书元一边回答一边坐下,随后先看向靠近城隍桌下的何欣,再环顾四周却没能见到贾云通。 从易书元来时的变化到包括城隍在内一众鬼神的态度,都让其他鬼魂明白来者的分量,这样的气场让何欣都不敢和易书元打招呼。 倒是易书元坐下之后就立刻笑着向何欣开口了。 “何姑娘应当怨念已消,入阴间享阴寿可有什么波折?” 何欣这才放松一些,脸上露出笑容。 “多谢易先生关心,并无任何波折,城隍大人还允许我向家人托梦呢,我其他恩情报不了,只想能够帮到易先生你。” 易书元看向城隍,后者微微点头。 “何欣姑娘,你可知为何易某和城隍大人最初选的是贾云通?” 何欣点了点头,壮着胆子主动接近易书元两步说道。 “方才城隍大人已经明言,要冒险过幽冥渡,水中都是恶鬼怪物,但城隍大人也说了,我魂体凝实远胜一般阴魂,我相信我不会掉下去的!” 易书元听得哭笑不得,这种事是自己信就行的吗?他看向城隍道。 “既然易某已经来了,劳烦城隍大人先命人将贾云通带来如何?” 这种要求自然是不合规矩,但也得看是谁说的,易书元现在这么一提,城隍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直接对着身边的阴差道。 “把贾云通带过来。” “是!” 一名阴差匆匆离去,没过多久,在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声中,看起来半死不活的贾云通已经被带了过来。 阴司刑法是很有手段的,并且早已总结出规律,贾云通的一十六刑,是那种循序渐进的刑法,确保后一刑法比前一刑强烈很多,不至于因为前面太痛口而对后面的刑法麻木了。 而最强烈的刑法自然是最后的打魂鞭,这也是很有门道的,不只是因为怕鬼魂痛麻木了,而是若一开始上打魂鞭,没有前面痛苦的积累提高阈值,有可能几鞭子下去直接把鬼魂抽得魂飞魄散。 虽然从贾云通被带到刑狱司深处到现在看起来过去还没多久,但贾云通其实已经在炼狱之中承受了一天的刑法,完全是被阴差拖着过来的。 “哎呦哎饶,饶命啊” 两天时间已经让贾云通受尽了痛苦,直接被阴差丢在大殿中央的他甚至连易书元到场了都没注意到。 “贾云通,你看看谁来了。” 听到上方城隍的话,贾云通颤抖着四处张望一下,在看到易书元之后微微一愣,随后精神猛得一振,哭喊着朝易书元爬去。 “易先生,易先生救我啊——我什么都愿意做,易先生您要救我啊,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十年,先生救我啊——” 但贾云通根本没能爬到易书元身边,直接被阴差拦住。 易书元看着贾云通。 “贾云通,不论如何你也得受完这三十年的刑罚,能带伱出来见我一面,已经是阴司各神卖了易某一个面子,只要你能承受住这三十年刑罚,说不定就能保你一个投胎的机会。” 此刻,在一边等候审判的孙士万等鬼魂只觉这是一个不能放过的机会,纷纷也出声恳求。 “易先生,那贾云通不过是個恶商,他能行的我也能行!”“易先生,我生前武功不错,我一定比贾云通强!” “易先生,我也不差的!” 易书元表情十分玩味地看向一众鬼魂。 “哦?诸位,你们的判罚可还没下来,据易某所知,并不会如贾云通那般夸张,就如天鲸帮的列位,算是运气不好,阳世的斩首已经是重刑,在阴间就不会那么重了,还是有投胎的机会的,而易某的忙可不是那么容易帮的,甚至可能永不超生” 说到这,易书元也笑了。 “几位还想帮么?” 那些武者鬼魂张着嘴呆在那都不说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包括城隍在内,周围一众鬼神阴差也纷纷怪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哦嘿嘿嘿嘿嘿” 这声音仿佛无限发达,又仿佛无限嘈杂,一众鬼魂只觉得心神动荡双耳刺痛,甚至生出无限恐惧 声音在鬼魂听来分外可怖骇人,更透着讽刺,看这些鬼魂在阴间的丑态,也是阴司之众的乐趣之一,若这些武者能听到易书元的话之后还选择帮忙,倒是能让鬼神高看几分,不过现在嘛 “他们怕,我不怕!” 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大殿中的笑声也平静下来。 所有视线都看向何欣,高坐上方的老城隍虽已经收声但脸上笑容不改,只是这笑容在看向何欣的时候并无任何嘲讽之意。 有时候人心叵测,有时候人鬼之心的赤诚也是一目了然,尤其是对幽冥之神更是如此。 易书元看着何欣,她的表情和眼神都透着一丝激动,但以往被看一会都会矜持地别过头去的女子,此刻却认真地看着易书元,没有任何逃避和闪躲,因为她怕易先生误会她的决心。 “易先生,小女子何欣愿意帮你!” 何欣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这显然并非一时冲动之言了,见易书元不说话,甚至鼓起勇气又补了一句。 “先生莫要瞧我是女子就心存疑虑,小女子一样能一诺千金!” 说这话的时候,何欣藏在袖子的双手都是攥紧了拳头的,若非鬼魂无汗,肯定脊背都会发烫。 虽然这一生过得短暂,但在死后收到了众多帮助,让何欣感触很深。 作为鬼魂,何欣有时候看得比人清晰,她能感受到当初杜方的恐惧和勇气,能察觉县令的两难与愤怒,甚至贾云通与私生子见面那一刻,哭泣与懊悔也显出了一定真诚。 所以何欣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受助者,别的地方帮不上也就罢了,此刻这个忙她一定要争取过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种不想被人看轻的气愤在里头。 但何欣不知道的是,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说出这种话,此刻她散发出来的气场也远超寻常鬼魂,甚至能让易书元和老城隍感觉到其神魂本质的某种变动。 易书元认真打量着何欣,随后慢慢站了起来。 “既然何欣姑娘心存此志,易某再推辞反倒矫情了!我易书元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能,但此事若成,我与小石头都欠你一个人情!” 易书元没有说什么具体的报答,只是给出一个承诺,虽然现在似乎有些廉价,但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将会衍化的道有信心,尤其看过山河仙炉图之后更是如此。 若是让贾云通帮忙,那便是属于他的机遇,但让何欣帮忙,易书元应下的这一刻便是承这一份情,而且分量并不轻。 老城隍在高坐在上微微点头,直至此刻才不由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可惜了,若无此事,老夫都想为何欣姑娘腾出一个神位来了,不过这样更好,该你有这份机缘和功德!” 老城隍相信,以何欣此刻表现出来的状态而言,上幽冥渡过忘川河问题不会很大,因为船上的其他鬼魂在位置争夺上怕是多半也争不过她。 刚刚被鬼神之笑骇了心神,此刻听到老城隍的话,贾云通忽然惊醒过来,大声疾呼道。 “我呢?易先生,易先生!我呢?我也愿意啊,凭什么她行我就不行” “带下去!” 老城隍不想多听贾云通在这哭喊,命令一下,立刻有阴差过来拖魂。 “不,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易先生,易先生救我——” 爱莫能助呀贾同学,易书元只是看着,连话都没说一句,他又不是啥圣母婊,对于贾云通这种鬼的应得下场,他毫无心理负担。 况且易书元早就有言在先,只是说和城隍商量着观察一下,显然城隍那边是认定了贾云通不行。 不过这些话易书元也只是在脑海里想想,说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第68章 不可错过 “易先生,城隍大人,我现在该怎么做?” 等贾云通的惨嚎声都听不见了,何欣立刻出声询问,她比易书元还心急。 “何欣姑娘不必着急,此事时机未到,你便先在阴间安心待着,等时机到了,易某自会来寻你。” 说着易书元走近何欣,后者显得十分紧张,两手在身前不有些不知所措。 今晚事情算是圆满解决,结果也算是恰到好处吧,真让贾云通上,易书元确实还有点不放心呢。 此刻易书元近距离上下打量何欣,见其现在哪里都好,就是额头的伤口始终在那,想了下说道。 “还差一点。” 说完易书元内景灵雾翻涌,在指尖汇聚起丝丝灵气,随后朝着何欣的额头一点。 灵光在易书元指尖和何欣的额前一闪而逝,随后何欣整个魂体身上都浮现一层淡淡的灵光,这灵光如同萤火呼吸,几息之后没入何欣身体不见了。 而此刻的何欣额头的那个伤口逐渐愈合,脸上甚至恢复了一些血色,看起来几乎与阳间活人无异。 易书元甚是满意,上次他就发现了自身灵气的妙用,这次一试果然更为出众。 而何欣显然也感受到了自身变化,她看看自己的手,满是骨肉自然的样子,额头那种痛感也消失,她小心地抚摸脸颊,一寸寸挪动到额头,入手的触感光滑,简直比生前还要细腻,脸上的惊喜之色难以掩饰。 这一幕在却让阴间鬼神的内心震动不已,老城隍双眼神光微微一亮,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有阴差十分贴心地找来一面镜子,何欣就在那边拿着镜子看个不停了。 易书元看的好笑,看来女子还是普遍爱美的,他本是补全何欣灵魂缺陷,但看起来附带效果似乎更让何欣感到欣喜。 “好了,易某出来够久了,县衙那边尚有公务,就不打扰了,何欣姑娘,等时机成熟,易某便会再来,城隍大人,还有阴司诸位,易书元先告辞了!” 老城隍再一次站起身来,巨大法身越案而出。 “剩下的这些新魂便交给文判了,易先生,老夫送送你!” 易书元抬头看着这巨大的法身,他的头顶至多到老城隍膝盖以上,这种感觉十分古怪,不过既然城隍要送,他也不至于不识趣,点头之后和老城隍一起走出赏善罚恶殿。 只是一出了大殿过后没多久,老城隍的身躯就越走越小,脚步的震动也越来越轻,十几步之后已经变得和常人无异。 易书元看后忍不住赞叹一句。 “法身变化确实神奇,可惜易某不修神道” 说话间易书元也在想着,若能成擎天巨人岂不是法天象地了? 老城隍的回应则颇为认真。 “法身也并非神道独有,不过是法力凝练,只是神道金身最为方便而已,易先生仙道高绝,想成岂是难事?” 话说到这份上了,易书元也就借坡上驴了,厚着脸皮道。 “易书元不过新入道而已,岂能有什么高绝仙法,易某对修行之道各种玄奇奥妙早有向往,只是接触不到太多,若是老城隍方便,城隍殿内有什么能借阅的此类书籍,可否容易某一观?” 上回第一次来,易书元没好意思讲,这次看老城隍心情不错,而且一来二去也熟了,就尝试提了一嘴。 “哈哈哈哈,世间最玄之妙,仙道法脉当占其一,我元江县阴司不过一隅小神之辖境,怎可能有什么仙道奇书,先生也未免太高看我等了,但先生若是不嫌弃,我命人抄些神道之册和一些杂学给先生送去吧,也不谈什么借阅,就赠予先生了。” 易书元当然不可能嫌弃,心中赞叹一句大气,嘴上也由衷感谢道。 “那也好,多谢城隍大人了!只是这神道之册能轻易外传么?” 易书元记得上一次阔南山神就对神道的东西讳莫如深。 “嘿,幽冥通录自然不方便露出,但关键之处在于神位,不承其重则不涉宝录之秘,抄写一些概要之言算不了什么,快则三日,慢则一旬,待我等好好整理一番便给先生送去。” 很显然,比起山神,老城隍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的自主权要大得多,也让易书元放心不少。 两人聊天间已经到了鬼门关,一众阴差无不郑重行礼让出关口。 老城隍也在出关之后斟酌着说道。 “易先生本该是出世仙修,或许是逍遥自在惯了,如今又志趣游戏红尘了,只是先生似乎对当今尘世种种已不甚了解,便说这神道香火吧,也同众生功德息息相关,有些神祇只想要香火之力却忽略了根本,实在是可笑又令人唏嘘。” 这么说着,老城隍带着笑意说道。 “前朝刘士道善修水利,乃有大功德,一次带领百姓拜那水部天官,其神竟有些受不住那三跪九叩,当夜梦中就告知刘士道今后勿要再拜。” 说着,老城隍看向了易书元,对于心中的某些怀疑也不说破,算是点到即止。 老城隍话里有话,易书元也大致听明白了,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只是严格来说这种误会的方向其实也不能算错,不过是程度差了不少。 “多谢老城隍提醒,易某心中有数!” 话虽这么说,易书元也在想着如果自己真的向哪一尊神像拜神行大礼,不知道会咋样? 当然这也就是想一想。 “好,老夫就送到这了,欢迎先生随时来城隍庙找我。” “城隍大人客气了!” 易书元和老城隍相互揖礼之后,他才大步向前走去,到阴阳界限之处时一步踏出,阴间一切已经消失在身后。 老城隍看着易书元离去却久未转身,似乎在想着什么。 而易书元回头看了看城隍庙之后微微一笑,化为一阵清风吹向元江县衙。 ----------------- 第二天清晨,易书元从住处中醒来,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回了文库。 易书元又整理了一下书稿,大致浏览一遍。 在这过程中易书元也不由回想当初种种,只觉得很多事情也多少有些意外。 当初贾云通在牢里神神秘秘说出来的秘密,以及所谓的自保后手,在朝廷动了真格之后反而变得毫无影响了,根本用不到那些,巡查和天军一至,就到处都是证据了。 那会易书元自己还小小紧张了一下,甚至都没有马上告诉林修,打算朝廷有向梧州追责打算的时候,中途让负责的官员自己“查出更多真相”,结果完全多虑了。 “哎,要说怎么这么多人想当大官,想当皇帝呢!” 易书元感叹一句,元江县这边紧张兮兮绞尽脑汁要对付的恶势力,当今皇帝一发话,一切迎刃而解。 整理完书稿,易书元将贾云通案的书文放在最上面,其他的县志内容放在下面,一起整合在一個木盒子里后,就出门去找吴明高了。 作为自己的主官,易书元还是要给吴明高足够的尊重的,先找过他再去找林修。 只不过很快易书元就回了文库,并没有再去找林修,他走到文案前将盒子放下,嘴上嘀咕着。 “居然去月州城了么?” 从吴明高那易书元得知林修一大早就已经随着月州通判和朝廷巡查一起去了月州城,显然短期内不会回来,县衙公务也由县丞代管。 也难怪昨天还很紧张的吴明高今天十分轻松,还邀请易书元一起去月州城观瞻山河仙炉图。 “也好!” 易书元迅速整理了一下,随后也准备前往月州城,虽然他拒绝了吴明高的好意,但月州城肯定要去的。 在吴明高还没有收拾好东西出发去月州城的时候,易书元早已先一步离开元江县,到了去往月州城的路上。 时近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原本试图在元江县内碰碰运气的武者们也已经在朝着月州城赶,谁都不想错过这次盛会。 易书元的速度当然不是常人能比的,不到中午他就已经到了月州城内,不过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寻什么住处或者吃食,而是到了之前的那个小水坑。 易书元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既闻不到什么妖气,也感受不到什么灵气的波动,就好似那个妖物已经离开了。 几个孩童正在那边拿着树枝乱打一气,学着江湖人在那“比斗”,呼哧呼哧得好不热闹。 “打打打!”“看招~” “啊啊,你已经死了啦!” “我没有!” 孩童们闹成一团,其中一个被人一推脚下没站稳,踉跄几步摔向了水潭。 “啪嗒~” “哎呀,衣服湿了!”“都怪你!” 在孩童相互埋怨的时候,易书元却眼睛一亮吗,它还在这! 孩童不过是一脚溅起水花打湿了一些衣服,但水坑一角有波纹晃动,显然下面另有水道,这家伙不但在,而且也在看孩子打闹,在那热闹呢。 气息藏得不错啊! 之前会露出妖气,但现在却藏得这么好,易书元一时间对这妖物越发好奇了。 第69章 不识炉山真面目 月州城外围四个方位都已经建立了比武场,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为界,各方十个场地,有普通的平地,也有春耕田地,有乱石地,有林木地,也有水流竹圈地。 而主会场在东方青龙之位,有一个调集多方人手赶工赶时建立的青石台,分别在四角何中央树立了五根木桩。 四月初一这一天可谓是最近数十年乃至上百年来月州城最重要的日子。 辰时,月州东城外,距离最近的城市楼阁不过百丈的青龙主场附近已经人山人海。 物不清的江湖武者和儒生文士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还用不到主场,青石台上搭建了一個木质高台,上头此时站着几个官员和一些武陵泰斗。 从台上向周围望去,黑压压一片全是人,稍远处的一些城中楼阁那边,屋顶上也站满了武者,根本难以计数。 从承天府来此的大太监章良喜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他代表的是天子威仪。 十几个武林泰斗也不是武功最高的,而是十个武林大派的掌门,此刻他们同样心情激荡,视线频频扫过外围数不清的武者和台上摆在桌案上的那个画卷。 这种盛会,这辈子都难说再有第二次了。 “公公,是时候了。” “嗯。” 章良喜站起来,先向着身边的官员拱了拱手,也没有遗忘对那些武林泰斗的礼数。 “老奴代表皇上,此事就当仁不让了!” “公公请!”“自然是要劳烦公公了!” 官员们自不必说,武林泰斗这种时刻也卖朝廷的面子,于是章良喜便一个人缓缓走向高台边缘,其身后的两名卫士则取了图卷跟上。 章良喜深吸一口气,下一刻开口,以深厚内力爆发出极其洪亮的嗓音。 “承天子隆恩,感天下武运——” 章良喜的嗓音犹如雷鸣,霎时间将一切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所有人都震撼地看着高台上的人,就连同在台上的一些武林泰斗都面露惊色,谁也没想到这太监的内功竟然如此可怕。 “今日,天下英豪汇聚月州——趁此嘉际天子御赐,山,河,仙,炉,图——” 随着章良喜的这一句话落下,好似小半个月州城都语音回荡,而他身后的两名卫士也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画卷缓缓拉开。 几个同在台上的文官和武官相视一眼,不知道谁第一个带头,也跟着站起来往边缘走,在一侧细细看着山河仙炉图。 十几名武陵泰斗相互看了看,也不再矜持,这种机会哪是随便就有的,也纷纷起身到了另一边观看这千古名画。 虽然这些人嘴上不说话,心中却纷纷感受到了那一份震撼。 不愧为山河仙炉图,此画一出,世间画卷都黯淡失色,难道真的出自仙人之手么? 台上的这些人能看清画卷,而台下的人因为距离遥远,能看清画卷的人却不多,即便如此,一个个也显得极为激动。 当然也有一些个功力深厚目力出众的人能看清高台上的画卷,此刻忍不住出声赞叹。 “不愧是无价的千古名画,此作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观” 一个长须男子愣愣看着高台喃喃自语,其边上就有几个文士,但他们根本看不清,急得不行。 “哎呀,这么高怎么看得见啊!”“就是说啊,这如何能见到名画真容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而此时此刻,易书元站在距离高台外百丈远的屋顶上,看着那远处几乎小到只有一点点的画卷出神。 当画卷展开的那一刻,即便相隔如此遥远,易书元都能感受到那一份意境,甚至他觉得在这个距离反而更加明显。 为什么远了反而更显这份意境? 易书元心中一动,看向周围城中楼阁和远处的田地与山水。 这山河仙炉图的意境既然是天地与仙炉,可若只是将它当成一幅画,是不是我太狭隘了呢? 有了这一种心态,易书元再去看画,并且将心神沉浸进去,将城中楼阁,将外部远方的田地和林木,将这一切都已经和那一幅画卷联系在了一起。 “这是” 易书元不由有些失声。 恍惚间,易书元只觉得画卷与天地仿佛不再分彼此,只觉得画卷开始不断延伸,逐渐变得无限大,变得无限宽,目之所及皆为画,更有那更为真实但光芒显得暗淡的丹炉 骤然间,有一道金光闪耀。 卒—— 一道金虹一般的光芒夸过天地,一直到了易书元跟前,化为一座巨大的金桥 这一刻,易书元心神也受到冲击,稳不住心中的意境延伸,再一个恍惚,他身子微微一抖,随后清醒了过来。 再看向远处高台的画卷,仿佛刚刚的一切皆是游梦画中,却又觉得倍感真实。 “原来如此啊” 易书元感叹的同时轻轻摇着头,这便是仙与凡的差距么! 这一刻,易书元对山河仙炉图的不凡有了更清晰地认知,但他对山河仙炉图的执着反而却没了。 易书元心中的悸动也逐渐平息,可以平静地看着远方的画卷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怀敬畏志存高远,动容天地之心,起感万物之情。 “仙道之中有此高人,令我甚是欣喜!多谢前辈了!” 说完,也不管周围人山人海是什么反应,易书元双手相抵伸直手臂,向着山河仙炉图的方向躬身作揖。 周围也有人注意到了易书元的动作,却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毕竟传世名画在前,很多人都比较激动,行为怪异的不止一个。 易书元脸上有喜色,但也有一些疑惑,他现在不解的是,如这种宝物,大庸皇室是如何能传下来的? 大庸皇室不清楚这画的价值,难道世间仙妖魔怪修行之辈不知道么? 只当是传世名画来保存,就这么放在皇宫就能保得住? 易书元现在面对此画能平静,但他不认为其他修行之辈都能平静以对。 忽然间,易书元又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不远处,竟然是月州城的鬼神现身了,而且不止一尊,其中头戴冕冠的明显是月州大城隍。 这些鬼神也在欣赏画作,甚至在相互议论。 很显然,虽然易书元并不远,但鬼神并没有留意到他,大概因为凡人都听不到,鬼神的交谈也较为随意。 “果真是山河仙炉图真迹,这当今大庸天子好大的魄力!” “城隍大人所言极是,两百年前我考取榜眼,曾在皇宫有缘得见山河仙炉图,真是恍如隔世啊!” “呵呵呵呵,只可惜此画虽不凡,却不知作画之人是谁。” “凡人能作出此等画作,无怪乎古今文人墨客欲将此作此画者推为无名画圣了” 鬼神之言在易书元这边已经变得微弱,但却依旧清晰,当听到后面几句的时候,易书元皱起了眉头。 凡人作出此等画作? 易书元忍不住望向那边的鬼神,显然那边的鬼神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不知道是因为武者太多掩盖了气息,还是没有识破他的变化。 但易书元的内心却又有些不平静了。 他们说“凡人”? 易书元心中有道,内心深处其实自视甚高,但看过山河仙炉图他是真的服气,这样的画师如果是凡人,那世间还有仙人么? 难道月州大城隍不清楚这画乃是仙作?难道他们没发现此画上的仙韵吗?这么一座仙炉难道不够明显吗? 易书元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谬大胆,但很可能距离真相不远的猜测。 包括月州大城隍在内,这些鬼神,根本识不出山河仙炉图的神异,甚至他们根本看不懂山水与丹炉的意义,或者说,这画展现出的仙道,可能迥异于正常的仙道路数? 在易书元心中不断联想的时候,此刻高台上的大太监还在讲话,但那些声音在易书元这却显得好似十分遥远。 “四方武台,擂鼓——天下英豪,以武会友——”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鼓声在此刻响起,东南西北城外四个方位皆有力士擂鼓,鼓声压过一切杂音,好似传遍整个月州城。 易书元的也在此刻回神,再次看向高台之上。 若他们真的发现不了山河仙炉图的神异,是不是代表其他人也发现不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抬头看向天际,那武魂天鼓也在此刻响起,而天上却没有神人落下来。 随着鼓声响彻月州城,所有武者都已经沸腾起来,武林泰斗开始在高台上宣布此次大会的比武规则。 只不过其实这规则早两天就已经通知到城中各处,甚至还张贴了告示。 许许多多的武者开始往一些位置挤去,取出各自的路引让朝廷官员查看,阿飞和段嗣烈自然也在此列。 在青龙主会场正西方分别放着三个大木箱,有诸多侍卫把守,武者分成多列在主会场青石台周围接受检查,根据年龄被引导向不同的木箱。 终于轮到阿飞了,他面前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高达武官。 阿飞将路引递过去,武官打开细细查看,青州城批复,麦凌飞,一十九岁。 路引上甚至还有一些阿飞的特征描写,显得极为细致,武官抬头看看阿飞后微微点头。 “二十岁以下,走这边。” “多谢!” 阿飞接过路引,朝着武官指示的方向走去,来到那一处大木箱的位置,两名侍卫守在那边一言不发。 阿飞前面一人伸手从木箱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给侍卫看过之后就走了,阿飞有样学样,也上前掏出一张纸条。 “展示场次!” 阿飞将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朱雀九,乱石坡,一百二十。 这些讯息已经让阿飞明白自己对决的地方和对手。 城南么? 根据单双数对决规则,阿飞的对手会是最接近一百二十的单数,毕竟有可能没人摸到一百十九或者一百二十一。 当同时存在一百十九和一百二十一时,单数取小。 另一边,段嗣烈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条,白虎三,竹林,三十一。 一位位自视甚高或忐忑不安的武者陆续摸到了自己的纸条。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除主会场外一共四十个场地,自日出到日落前,全天候比试,不限时间吗,直至分出胜负或一方认输后才能进行下一场。 这武林大会到了此刻,已经不再单纯是为了先天武道和山河仙炉图,更是江湖排序的巅峰之争。 能在这一场大会上大放光彩的人,其人乃至其门派,未来数十年必定在江湖上享誉盛名。 这一刻,月州城中的武道气数攀升,武者气血牵动煞气,甚至让易书元好似看到城中弥漫起一道道红光。 ----------------- ps:本书将会在五月一号0点上架,希望朋友们能支持一下哈! 第70章 君子协定 上午抽签下午就开始比试,每个比武场都有朝廷和武林两方的人监察,当然也少不了参加比试的各方高手和其亲朋好友。 比试的规则其实很简单,除了不能浸毒之外,没有任何规则,理论上兵刃拳脚全凭自由,甚至可以使用暗器。 但暗器虽然不限飞镖钢针等一系列手段,却不能使用袖箭和机关之类的东西,必须是靠自身功力所投掷才被承认。 城南乱石坡边缘,此刻光是这一处场地外就围了数百人,阿飞等人也在这些人当中,而划定的比武场内部,正有两名武者在比斗。 比斗者招式都非常凌厉,交手速度非常快,轻功也十分了得。 两人在高低不平的乱石破中如履平地,拳掌交错气劲横飞。 双方都想速战速决,因为谁都知道接下来还有恶战,所以结束试探之后的胜负往往会很快。 其中一人终究是技高一筹,用缠手制住对手擅长的右手,随后一击伸手一戳点在其胸口,并在对方身形不稳的时刻迅速扼住其咽喉。 “承让了!” 随后胜者颇有风度的抱拳,败者虽然不甘但也只能认了,同样抱拳之后离去。 麦井华在一边点评道。 “这两人功夫都十分扎实,败的那个如果能稳扎稳打也不会输这么快,到底还是年轻气盛,飞儿,切记勿急勿躁。” “孩儿知道了。” 一名武官看向人群道。 “一百一十九、一百二十,上前——” 阿飞这边的亲朋全或紧张或激动。 阿飞向长辈行礼之后大步向着朝廷武官走去,而另一个方向也走来一個年轻人,对方看起来自信满满。 “互通名号!” “青州,麦凌飞!” “承天府,立和门,于万彬!” 说话的时候,阿飞脸色较为平静,于万彬则上下打量着阿飞,不是什么名门大派,虽然是个小角色,但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入场” 随着两名年轻的比试者进入乱石坡,朝廷武官立刻喊道。 “开始——” 下一刻,阿飞由静急动,刹那间已经闪过六七个石块来到于万彬。 好快! 不光是对手,所有观战者内心都是这个想法。 于万彬瞳孔一缩,刹那间挥掌攻去,却见阿飞一掌同样一掌袭来。 “嘭~” 一击之后于万彬右臂吃劲浑身一震,阿飞却借力翻身向上,以倒栽葱的状态快速向下拳掌相击,刹那间打出数招,逼得对手只能同样全力向迎。 只是这一轮对攻,于万彬双臂已经筋骨刺痛,脚下的石块都已经被踏出裂痕。 于万彬奋力双掌隔开阿飞,下一刻以掌撑地运劲上踢,被阿飞双臂一格借力翻到身后,左臂一震格开一击返身锤,右手一掌打在于万彬后心。 “嘭” 于万彬直接被打得趴飞出场地,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输了。 “哎!” 于万彬狠狠捶打地面,他还没发挥出本事就已经落败了。 “承让!” 阿飞抱拳行礼。 周围人看阿飞的眼神全都变了,好凌厉的攻击,前后加起来不到五招就击败了立和门的人,而且绝对留有余力。 麦阿珂已经尖叫起来。 “阿哥赢啦,阿哥赢啦——” ----------------- 城西边,段嗣烈此刻也和人对阵,竹林算不上很密集,但却大大影响长枪发挥,只不过他枪出如龙力道恐怖,将身前数丈的竹子直接扫断。 刷刷刷 一根根竹子好似化为了多柄长枪,随着段嗣烈一同攻向对手。 对方明显实力差了太多,一把鬼头刀疲于应付飞来的断竹,当看清眼前的时候,枪尖已经到了咽喉。 “承让了。” 段嗣烈说完就抽了枪,结果对手居然立刻挥刀攻了过来,但段嗣烈一脚踢在枪柄,枪杆如化残影打在了对手小腿。 “嘭”“咯啦啦” “啊” 骨碎的声音和惨叫声响起,段嗣烈也不再多说,竹林外的眼睛都看得出胜负。 走出竹林,段嗣烈看向远处的林地,一颗大树巨震之下落叶纷纷,显然也有高手在出掌。 第一天的比武至黄昏结束,一共决出六百多名获胜者,有的对决结束很快,有的则从开始一直打到日落,在天色昏暗双方又几乎力竭的情况下才勉强分出胜负。 直到第三天下午将第一轮三千多名胜者全部角逐而出,然后才开始第二轮抽签。 参与人数之众,实在是有些恐怖,这还是只限定了四十以下,且更多适龄者没有参加的情况下。 三天时间,易书元游走在城中四方,观看了许多场比试,见到了许多年轻一辈的武林好手。 虽然只是武者比斗,但在易书元眼中同样精彩万分,尤其是一些武者逆境之中再有突破的时候,那种爆发时的精气神往往是十分光彩夺目的。 当然,比试过程中的意外也是难免的,比武双方打出真火难免就会下死手,更何况还有本就不对付的势力碰面的情况。 三天下来,伤者数以千计,死者都有近百人,就这还是控制得当的结果。 所幸朝廷力量介入之下,大夫是不缺的,而且也有很多既会武功又会医术的人帮忙。 -----------------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有一个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武者名声大噪,也有一个个原本一直是天之骄子的武者落败出局,残酷的高强度比斗一刻不停。 这场武林大会可没有什么积分制,败了就是败了,不会给人找理由的机会。 每一天都会淘汰大量武者,之后的比试已经不再单纯是个人比斗,开始有各种武林门派和江湖势力牵扯进来。 后面每一天的比试,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双方拼到最后一刻的场面,谁都不愿意轻易认输。 第九天的时候,还剩下的武者仅有一百零八人。 这九天中,易书元还回了几趟云江县,怕县衙有人找他。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除了县丞和一些负责基础运作的人实在走不开,县衙里陆续来月州城的人可不少。 有的人甚至直接从元江县顺着各种水道把船划到月州港口乃至港外水岸,因为城里实在没地方住了。 结果因为在船上更方便观看水战,划船来的人又做起了生意 第九天夜里,月州城一座酒楼的第四层被整个包下,本应是今晚绝对主角的阿飞却不在楼中。 虽然如此,青州大大小小二三十个武林势力代表都在这里为阿飞庆贺。 “来来来,贺兄,麦老弟和麦贤侄不在,这杯你一定要喝!”“对对对,麦贤侄可是为我们青州长脸了呀!”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青州武林同道,分什么彼此啊!” “对对对,确实如此!” 楼内的武者纷纷附和,一个个激动万分。 “尤其是昨日麦贤侄击败那个柳州的奸徒,根本不给对方放暗器的机会,直接折断了对方的小臂,实在太解恨了,若非那个奸贼,我儿不会差点殒命!” “不错,这种奸诈小人早就该出局了!” “麦贤侄如今是我们青州的独苗,千万要稳住啊!” 麦家人都不在这,但贺朝举此刻红光满面,举着酒杯谦逊几句。 “阿飞有此成绩,我们做长辈的的已经十分满意,不过诸位放心,阿飞性子沉稳,一定会拼尽全力,定不叫青州武林同道失望!” “有贺老弟这句话就好了!”“对了,还要防着一些小人暗中使坏!” 说到这里,在场的欢闹声也小了下来。 “不错,现在的比试已经不再单纯是与会者之间了,昨天我听说有人联合动手脚!” “什么?朝廷和各大派都看着呢,他们敢?” “哼,各大派也要名头的,而且规则是死的,他们联合多位武者强耗目标的内力,等到自己人上场比武自然会轻松许多,这是比试者之间的事情,就算是朝廷也不会多说什么。” “也得提防小人仔会场之外动手脚!” 贺朝举此刻笑道。 “诸位放心,我青州武林的诸多高手都护持在阿飞周围,更有朝廷的人在,谅他们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使坏!” 这种提防心态不只是青州人有,其他各处的武林人士也都有差不多的心态。 大庸天下二百一十六州,虽然因为路途问题不是每一州都来了很多人,可如今只有百人角逐,均摊下来都不到一州一人,个个都是年轻一辈的绝对翘楚。 事实也如贺朝举所说,除了寸步不离的麦家人,青州武林也有很多武功不俗之人选择在阿飞住所附近护持,其中也包括了邓家兄弟。 不得不说在当今朝廷的大力整治之下,武林大会的秩序远超一些江湖人的想象,但也没人会大意。 毕竟有些规定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而阿飞此刻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盘膝静定。 阿飞既是在修习清心诀,也是在这种心思宁静清晰的状态下复盘此前的比斗。 之前几天,阿飞一共也就参加了七场比武,但除了第一二场外,之后每一场的对手都不容小觑。 尤其是第六场的时候,和对手缠斗近一个时辰,若非对方内力不济,很难说最后谁会赢。 可既然赢了,那么这一场恶斗的就化为了阿飞进步的基石,让他不论是从精神还是武功上都更进一步。 “呼” 阿飞又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伤势基本已经稳定,内力也已经恢复了八成。 远处的一栋民房屋檐边,易书元收回眺望的视线,悄然离开了这里,阿飞的状态火热啊。 ----------------- 在城中一座大客栈的一间上房内,段嗣烈此刻正在房中闭目调息,他赤膊的上身也有一些处理过的伤势,身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好歹也是赢了这么多场的人,就算段嗣烈孤身一人,朝廷也不会再让他露宿街头。 北凉州地处边陲路途遥远,来此的武林人士很少,段嗣烈身边依然没有多少人,很多人有心想结交,可他也没工夫理会。 比武的强度越来越大,消耗也越来越大,应酬这种事情既麻烦也奢侈,能多休息一会也是好的。 到现在,最近几场都让人精疲力竭,但却也让段嗣烈觉得异常痛快。 忽然间,段嗣烈睁开眼睛,随后又皱起眉头,但一低头却心中一惊,床上居然多了一张纸。 刚刚有人在这? 段嗣烈瞬间跳下床并握住了床边的大枪,警惕地看向周围,但许久都不见有什么危险。 留纸之人来去如同鬼魅,武功必然登峰造极了,若要对我不利,我怕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念头一出,段嗣烈瞬间就洒脱了,那还紧张个屁啊! 随后段嗣烈放下枪捡起床上的纸,只见上头画着一些人形摆出的架势,除了每个架势下面有口诀外,更有一行显眼的字。 “君子协定,言出必行,习得此法,固本培元,次序勿乱,更进一步。” 段嗣烈瞬间眼睛一亮,是那位前辈!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段嗣烈就打开客栈房门对着外头的人大吼。 “快拿些吃食补品来——” 外头有官府的人也有寥寥几个北凉人,但虽有疑惑,段嗣烈的要求却还是会满足的,毕竟关注他的人可不少。 第71章 争名夺利(五一上架) 将自己改良钻研后的功法给了段嗣烈之后,易书元就远离了那个客栈,独自走在了月州城的街道上。 如今的月州城依然热闹非常,多得是店铺通宵达旦开门营业。 很多武者已经被淘汰,有些人十分不甘,但更多的人和他们的亲友反倒轻松了不少,以更加轻松的心态观看剩下的大会。 武林中的年轻高手和各种武功不但让诸多武林名宿侧目,也让易书元大开眼界。 阿飞和段嗣烈当然很厉害,而且进步飞快,但其余一百多人同样不弱,同样信心十足,武林大会年轻一辈第一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过易书元现在并不是很执着于山河仙炉图了。 那一份仙意易书元已经领会到了,能得真图自然最好,但这图不是凡物,得不到也只能说缘法如此。 因缘际会之下,能得自然能得,即便阿飞和段嗣烈都败了,易书元相信他也能拿到画。 不能得的话自然也不必强求。 武魂天鼓的鼓声响彻天际,易书元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天赋高绝之辈对武道的领悟力也是远超以往的。 这些参加比试的武者,每一个都在不断进步,每天都有人突破桎梏,也难怪说武运昌盛了。 “之后与会者应该有休息的时间了吧?” 易书元这么想着,走入了街边一家依然十分热闹的小酒楼。 现在这剩下的一百多人,每人的损耗都非常大,大会自然不能让所有人每次比试都处于极限状态。 从角逐出一百零八人之后,接下来是比一场休息一天,人数越少,休息的时间也会相应增加。 “唉,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楼已经客满,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稍等一会,或者问问有哪位愿意拼桌的” 看到易书元进了酒楼,周围的小二又都忙得不可开交,掌柜的只能赶忙招呼着赔不是。 易书元摇了摇头道。 “不用腾位置了,给我来一壶酒,再来一包花生米便好,我带走。” “哎哎,马上给客官您准备!” 掌柜的高兴地应下,赶忙为易书元准备。 “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易书元玩笑一句。 “掌柜的生意兴隆啊?” “嘿嘿是不错,不过这些大侠要是收不住脾气,很容易打起来,前天楼上就打了起来,砸坏很多桌子。” 比武的深入也是的武者们越发亢奋,更因为支持各自看好的人而时有冲突,甚至还有人私开赌局,自然不可能一直和和气气。 “哦?那赔么?” 酒坛前的掌柜的提起酒提子微微一顿,再倒酒入壶,一壶酒就满了,他放下漏斗带着笑容站起来,将盖好的酒壶放在柜台上,又将一包花生米放到一起。 “当然赔,不然我这小本生意可不敢继续做咯!官府的人来得可是很快的,客官,一共三十文钱。” 易书元从钱袋里取钱的时候,掌柜的又和他攀谈起来。 “还是和你们文人谈得来,武夫,尤其是偏远之地的武夫脾气太差了” 将铜钱排出来的易书元笑了,他现在这个散漫不羁的样子,居然还会被认成文人。 “我也是江湖人。” “啊?” 掌柜的又打量了一下易书元后摇头道。 “不像,江湖人这段时间我见多了,客官您啊,一看就是书生,连個袖子都不扎起来,就是这头发不太像书生打扮,但您这份气度我是不会认错的!” 正在掌柜和易书元聊天的时候,酒楼大厅内的人吵吵闹闹自然都在议论接下来的比试。 “要说这次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我看摩云铁手卢林风希望最大,他之前几场都迅速挫败对手,简直势不可挡啊!” “唉,非也,卢林风虽然厉害,但能到这一步的哪有庸手?” “对对对,多少名头响亮的之人败在此前听都没听过的人手上,萧清富不就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州小子手里吗?” “砰” 有青州人一拍桌子站起来看向说话那人。 “名不见经传?说话小心点,你这种人在麦大侠手中走不过三招!” “呃,诸位息怒,诸位息怒啊!官府三令五申不得闹事,小店还要经营呢,还请各位大侠高抬贵手啊!” 本来还在打酒的掌柜的连忙跑出去安抚众人。 “是啊,卖掌柜一个面子吧!”“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不要剑拔弩张” 和事老也出来劝解,但起争执的人却无人先服软,更似乎觉得有人劝架就可以逞口舌之利。 “怎么?青州人?那麦凌飞确实不凡,也确实很多前辈说他每一场都在精进,武学天赋着实惊人” 话说道这,青州武者脸色已经好看很多,但那人后面还有话。 “但他就算是天纵之才,也才不满弱冠的年纪,他若再有十年,或许能争一争这天下第一,现在嘛,怕是还欠一些” 这话不能说错了,但他又多嘴欠一句。 “限于年龄之优势,先前和他比的都是黄口小儿,遇上萧清富不就陷入苦战了么?” “你说什么?”“好小子,你是说我青州无人了?” “有人嘲笑麦大侠,还欺我青州无人——” 这一嗓子下去,楼上楼下冒出来十几个人,刚刚嘴欠的人也楞了一下,本以为对方只有同桌那两人的。 “教训他——” 酒楼里瞬间打了起来,盘子酒菜满天飞。 掌柜的被吓得缩到一边,但嘴里还在大叫着。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咣当” 一张桌子在身边被掀翻,几人拳掌相交然后干脆扭打在一起。 这哪是武者冲突,分明是闲散之人斗殴。 “哎呦!” “铮”“铮”“铮” 站在柜台的易书元侧目皱眉,拔刀剑了性质就不同了。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易书元衣衫飘飘如同化为一道残影,刹那间已经到了人群之中,宽袖一甩,刚刚拔刀到一半的几人,手中的刀就撞回了刀鞘。 易书元身影旋转,衣衫仿佛在此刻膨胀,这过程中手臂以剑指挥过,真气气劲如龙游走。 旁人根本没看清来人是怎么出手的,就好似衣衫在他移动旋转的过程中甩到了人。 但等易书元再次回到柜台前,刚刚打斗的两拨人已经全都被点了不止一处大穴,都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或者倒在一边。 易书元看了一眼在那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掌柜,留下钱后拿起自己的酒和花生就走了,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 “你看,我说了我会武功吧?” 掌柜的愣愣看着,似乎是还没有回神,不过看到这一幕的自然不只是掌柜。 一楼被点穴的就不说了,二楼楼梯处也有一些个没有参与打斗的人,看到了易书元出手时的惊人一幕。 实话说也就是在武林大会这种场合了,否则易地而处,换个寻常武人或者百姓,甚至可能觉得刚刚那是仙人出手。 ----------------- 易书元提着酒壶抓着装了花生米的油纸包,独自在街上走着,百步之后见到有官差朝着刚刚那个酒楼的方向跑去,这反应已经算很快了。 打开酒壶闻了闻,酒味芳香淳厚,易书元便抿了一口。 或许是城中武道气息浓厚,也使得这酒味染上了几分江湖气息。 “江湖,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江湖,嗯,这也是江湖” 汇聚月州城的武者自然是将武林大会视为此生不可或缺的盛会,不过对比整个江湖,它又不过是争名夺利的一个小小的缩影。 随后易书元酝酿心中意境,提起几分豪气与感慨,哼着歌往前大步走去。 “有道是满腔热血酬知己千杯的酒向天祭” “人间是是非非善善恶恶终有报沉沉浮浮悲悲欢欢无穷期” 走过某个街口,易书元微微侧目后飒然一笑,脚下步子不停,身边渐渐起风。 几息之后,几个人匆匆走出街口,向着四周不断察看,却没有发现刚刚那人的身影。 “人呢?” “怎么会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的!”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着问了一句。 “这种鬼神莫测的功力,这份气度,这位前辈不会就是” “我们竟然遇见了么?” 易书元已经离开了,留下街口那些人在那瞎想。 如今的易书元已经明白了,哪怕武魂天鼓天天响,地祇天神始终有一个大原则在,便是不涉足凡尘之事。 看过山河仙炉图,有感其中意境之后,易书元自身修为或许还没涨,但那种仙道意境的感觉却脉络清晰了。 也使得易书元得以直指自身之道,在悠然之中对自身的变化更有了几分从容。 便做一个洒脱的武道高人又如何呢? ----------------- ps:再次留言说明,本书五月一号0点上架哈! 第72章 契机已成 易书元没有留在城中,他抓着酒壶和油纸包走街串巷之后,越走越偏也越走越远,直至出了城。 很快,易书元到了作为西方白虎位比斗场地之一的竹林。 如今的竹林可谓是一片狼藉,原本还算茂密的竹子基本断的断折的折,已经不能算是“竹林场地”了。 当然,月州是不缺竹子的,再找一个竹林场地肯定很容易,只是这样会距离月州城稍远,索性就不找了。 所以竹林比斗场提前谢幕,现在的这里不过是一片被破坏严重的普通竹林而已。 易书元这么想着,视线扫过一些残破的竹子,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或许还洒了许多武者的血在林子里吧。 不过竹子这种东西最是会长,看着好像破坏严重,但春笋都发起来的时候,竹林就能很快恢复了。 林子中当然不可能没有还完好的竹子。 易书元轻轻一跃,身形如同一根飘荡的羽毛,落到了一根坚挺的大竹上面。 竹梢瞬间被压弯,带着易书元的身体垂落一个大大的弧度。 但易书元就稳稳地躺着,任由竹子一荡一荡,就好似在荡着秋千。 “嘿,那小家伙之前也是在荡秋千吧?” 易书元自语着,想起了之前阔南山苦竹枝上的画眉鸟,也是这么一荡一荡的。 这么躺着,看着天空的星辰,易书元将油纸包打开,喝一口酒,品味片刻,又伸手吃着花生米。 失策,该买只烧鸡的! 不过这种偶尔闪过的思绪逐渐变淡,就像之前几天夜里那样,易书元此刻又在回忆着山河仙炉图画中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半梦半醒之间最浓。 所谓仙道功法,恐怕都没那幅画呈现出来的直观。 任何文字口诀甚至是言传身教都可能有信息缺漏,但那幅画呈现出来的意境却不会。 半梦半醒间,易书元好似又看清楚了那座丹炉。 虽然丹炉的炉火似乎有种偃旗息鼓的样子,但也正因为如此,让一些丹炉的本源得以显现。 那是一种阴阳交融的感觉,整个丹炉虽然不动,却又好似在某种程度上一直没有停下。 但这丹炉必定是修仙者自身本源所化出的东西,是修行的关键! “秉承阴阳之气不假外界,只求身中” 易书元的思维从没有这么敏捷过,他借助自身心中之道,以设想中天罡变的感觉对照山河仙炉图。 且不说仙道,就是医道上,人体也有阴阳之说。 阴阳之感的说法似乎较虚,却也脱不开五行。 五行之感对照阴阳更实际,因为对应脏腑。 易书元觉得这思路对了,他再次感受那一份意境,忽然间露出一丝笑容。 我真蠢,仙道画卷在眼前,我却光用想不用“看”? 这一刻,易书元瞬间明晰更多自己所忽略的内容,而画卷意境居然也更明显了一些。 在大太监章良喜暂居的宅院中,有一個精钢铸就的大箱子 此刻箱子内的山河仙炉图已经缓缓打开,虽限于箱子不能全展,但画中意境却显露无疑。 而易书元正在睡梦中“看”画。 山峦叠嶂巍峨耸立,是为金,肺金气在这一刻于易书元的眼中盛起。 草丰木盛林深秀远,是为木,肝木之气也在这一刻显得繁茂。 大地厚重广袤无垠,是为土,脾土之厚重得以被发现 易书元看向山中水泽,又看向各方,这画中绝对五行平衡,因为这种感觉很强烈。 下一刻,易书元看向丹炉,也是这一刻,五行相生阴阳显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常言道水火不容,但在身体之中,在医理上往往求一个阴阳平衡水火交融。 于仙道上,最初是盛起水火之气,后化阴阳之力,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从这两仪阴阳之中炼化出这一尊丹炉! 易书元忽然有些感慨,他觉得之前自己和阿飞说的话太满了。 确实,先天武者都是精才艳绝之辈,但再有天纵之才,若想要化出意境成就仙炉,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可太难戳破了。 那一座金桥之前从画中一直到我面前,便是虚实之间的桥梁吧? 有那一座金桥,便可虚可实! 这一刻,易书元再次对照自身,心中升起无限向往,更有无限欣喜,仙道路数终于摸清了! 而且这是一种契机已成的感觉。 仙法并不是说拿着刻度尺比划着具体长宽,更不可能度量水火阴阳,纵然有天书妙文,所传的也就是那一种感觉。 身体是自己的,内景是自己的,仙基是自己的,人人大同却又人人不同。 在仙道这条路上,若找准本心,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悟出妙处便是契机已成! 竹枝的晃动越来越平缓,直至在微风中维持一个轻微摇摆,而易书元已经睡着了。 手中酒壶随着易书元的气息微微起伏,还没吃完的花生米顺着油纸一侧一粒粒落下去 ----------------- 武林大会的争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这段时间,疑似先天高手可能现身的消息也多了起来,但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也影响不了剩下武者的心态。 此刻玄武场之一的水上竹筏之地,正在进行一场比斗。 比试双方一人是用枪的好手,正是段嗣烈,一人善用九节钢鞭,在距离上也并不吃亏。 岸上挤满了观战者,而聪明一些或者手段强一些的人,早已经都雇了船在河面上观看。 段嗣烈一柄大枪犹如手臂的延伸,长枪在他手中灵动非常又刚猛无比,每一次长枪舞动都带起一阵阵呜鸣。 使用九节钢鞭的武者也不遑多让,钢鞭在他手中可柔可刚,甚至能化为另一柄长枪和段嗣烈正面硬碰硬。 “嘭~” 二者的枪头与子相撞,原本刚猛地鞭子忽然软化,刹那间缠住大枪往后一拽。 段嗣烈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上传来,但这会松手就等于被缴械了,他干脆纵身一跃,从自己的竹筏上跳起,凌空冲向对手的竹筏。 人在空中,段嗣烈还运力抖枪,让对手无法撤走钢鞭。 “喝——” 对手本来想要收回钢鞭攻击空中的段嗣烈,现在发现自己兵器也被缠住。 “来得好——” 双方各自运起内力,一个从天而降,一个扎马相迎。 “砰——” 竹筏周围的水面炸起水花,周围既是场地边界,又充当固定竹筏之物的绳索竟然在这一掌之下寸寸断裂。 “嘶啦” 整条竹筏顺流飘出,而竹筏上的两人根本没有停下,在二人眼中,此刻的竹筏就是场界! “啪”“啪”“啪”“嘭” 两人从兵器之斗化为赤手搏斗,拳掌、擒拿、腿脚等处处交锋,身法招式不断交锋,在狭小的竹筏上腾挪交手。 周围岸上的纷纷随着移动,水中的观战者也不断催促。 “船家,快追上去——”“快行船——” 竹筏那边,比试双方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两人又重新抢回兵刃,在狭小的空间中交锋。 枪尖和鞭头闪烁冷光。 “当——” 又一次交锋,枪头再被缠住,双方运力之下枪尖划过竹筏底部,整个竹筏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散架了。 两人再次快速交手几下,各自脚下只剩下了一根毛竹,身形晃动几下维持平衡,随后立刻再次攻向对手。 “哈哈哈哈哈,痛快,阁下好手段——” “阁下也是好功夫——” 两人在竹子上维持平衡,边打边飘,很多大小船只在那边追赶,岸上则有更多人在跑动。 九节鞭中段握在使鞭者手中,双手舞动如同在舞另一柄大枪,以鞭尾和鞭尖和段嗣烈的枪尖和枪柄硬碰硬。 双兵交击发出金铁之鸣。 “当”“当”“当” 一个水浪拍来,段嗣烈脚下的竹子不稳,这时长鞭却突然软化,擦着间隙射向他腰间,直接将他的腰缠住并用力一带。 “给我落水——” “休想!” 段嗣烈以枪柄格住九节鞭,双脚用力一蹬,踏得竹子没入水中又带着水花腾起。 人在空中的段嗣烈身形扭转,干脆用身体将九节鞭“缠绕”过来,同时大枪凌空使出一式横枪扫雪。 “啪~” 大片水幕被直接扫起,段嗣烈人随枪走,直接穿出水幕抖出多个枪花。 此刻对手武器被夺,一时间有些慌乱,想要变招却有些体力不支,只能双手运劲不断格挡枪影,但又怎么可能只凭肉掌完全挡下。 “砰”“砰” 这一刻,枪影破出。 “噗” 段嗣烈一枪刺入了对方的肩头,随后长枪一挑,枪头带着碎步和血迹重新出现,对手身形也被挑飞。 “噗通~”一声坠入河中。 “呼” 段嗣烈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持枪向着水中抱拳。 “承让了!” 水中之人输得心服口服,同样抱拳回礼。 “在下败服!” 不论是岸上的还是船上的,很多人不由为这一场比斗喝彩,这过程实在是太精彩了。 更有人在频频议论。 “这段嗣烈也太厉害了!”“是啊,前两场已显颓势,竟然又有突破!” “哎呀,我没买他赢啊,我以为遇上擅长水斗的江万仓他输定了!” 段嗣烈站在竹子上微微喘息着,这一战之后他又收获良多。 这一天,一百零八星本该直接淘汰一半,但更有那两败俱伤或者双双力竭之人一起出局。 一天残酷的比试下来,与会者竟只剩四十一人。 第73章 孕育仙基 虽然已经只剩下了四十一人,但接下来的比试节奏会放得越来越慢。 等这四十一人角逐出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怕是要到月底。 但易书元却没有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他对于山河仙炉图已经没有执着,悟透玄机之后则更加洒脱。 易书元多留一天,不过是为了看看阿飞和段嗣烈的状况,阿飞依然稳中进取,而段嗣烈也已经绝处逢生。 这就够了。 至于二者能不能得这天下第一,又是谁得这天下第一,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当晚,易书元就直接离开了月州城,他现在要凭借着心中的那一份感觉,突破玄关,踏入仙道正途。 是的,虽然易书元身中孕育的灵气十分不凡,又能使用法术,甚至能够御风而飞。 但看过山河仙炉图之后,仙修在易书元心中的位置拔高太多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踏入仙道正途。 踏着风远去的时刻,易书元回望繁华热闹的月州城夜景,只是轻声祝福一句。 “希望你们两个能走得远一些吧。” ----------------- 大约一刻钟之后,元江县县衙处,文库门外。 一个长发衣衫在风中舞动的身影从天而落,正是一路慢慢悠悠从月州城过来的易书元。 到了这里,易书元心念微微一动,身上的变化便已经散去,“龙飞扬”隐入心中,恢复了那县衙易先生的面貌。 易书元推门进去,视线瞬间就落到了书案的一角,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月光照亮了文库内部,易书元能看到那是一卷深色偏黑的竹简。 这东西在易书元上一次离开之前肯定没有,显然是有谁在之后放进来的。 “竹简?” 易书元走到书案边,伸手将竹简握在手中,这东西入手冰冰凉凉,也很有分量感。 元江县阴司送来的? 易书元十分新奇地上下打量起竹简的外观,入手虽然有些凉,但却没有上次去阴司时那种阴浊感,反而一种清凉入心的感觉。 “竹简,并且只有一卷,能写多少东西?” 易书元喃喃一句后将竹简放在桌案上慢慢展开,他没有点灯,而是借着月光观看。 随后易书元眼睛睁大几分,双眉微微一挑,好家伙,每一根竹片上黑压压一片。 凑近细看才发现这不是把竹简涂黑了,而是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这字小到几乎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并且排列密集,用手摸都摸不太出来了,太细密了。 “这么夸张?” 易书元有些犯难了,这该怎么看?怕是要盯出近视眼来? 正这么想着的易书元下意识凝神想要看清上头的字。 结果下一刻,竹简上的字迹好似在心神之中浮现,又恍若视线同心神结合,让他得以看清竹简上的内容。 所呈现出来的感观就好像竹简上的文字在眼前变大了,让易书元能随着心神与视线的变动而自由浏览竹简上的内容。 厉害! 易书元心中赞叹一句,随后开始认真浏览,他发现竹简上居然还归纳了一些目录,让他方便找到一些内容的位置。 只是大致阅览一下,易书元就有些喜出望外了,神道上的一些内容有这他不意外,但城隍虽然讲过没有什么仙道妙法,可一些仙道上的内容却并不少。 或者说很多修行上的道理其实和仙道互通,或许在城隍和山神那种存在眼中,这算不上仙道妙法,但在易书元这,哪怕是在诸如御水方面只是涉及一些原理的内容也算是仙道内容。 而很多城隍眼中的“杂学”,其实也夹杂着不少令易书元眼前一亮的内容,完全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更关键的是,虽然只有一份竹简,但一整册一共六十五根竹片,每一片上都密密麻麻记录了大量的内容。 当然,这竹简的来历也在最开始几列上就已经言明。 “阴竹刻字,当真鬼斧神工!” 不过今天易书元肯定不会专注于看这本书,而是将竹简先收好,随后盘坐在书案前开始平复心神。 比起在天庭关注的月州城,肯定还是在这更加合适一些。 随着易书元逐渐进入修炼状态,身中内景也随之显现,呈现出天地山川的景致。 易书元凭着之前看山河仙炉图的感觉,又回想起当初自己渡劫之时的情况,身形竟好似逐渐在内景之中显化而出。 踏着这一片天地中的风,易书元来到了山峦之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之处。 以水代阴,以火代阳,肾水与心火,交融出阴阳太极,从而化生丹炉! 这种念头一起,整個天地之间仿佛出现了一种隆隆声。 “隆隆隆隆” 易书元从山巅往下看去,下方不知何时已经漫起大水,并且水势还在不断升高,也越来越狂躁。 同时刻,天光大亮,易书元再抬头看去,发现天空一颗巨大的火球正在膨胀。 这一切都应着易书元心中所想,都应着其之前所悟,即便他自己也略有心惊,但变化却并没有改变。 “哗啦啦”“轰隆隆” 水势不断上升,火势不断下降。 一片巨浪翻卷向上,又有天火下坠 易书元就站在这最高的山巅,看着近在咫尺的水火碰撞在一起,翻卷出无穷雾气,让这天地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但在水火交融的中心,气化的不再只是雾气,而是呈现出真正的阴阳二气。 气化阴阳? 易书元凝聚精神,让自己保持专注,对着那一片阴阳之气大吼。 “转——” 透明的水和红色的火逐渐化为黑白二气,而黑白二气在这一刻缓缓旋转,好似太极阴阳。 稳住稳住! 易书元现在的状态很怪,明明应该很紧张,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十分平静,好似心知必成。 阴阳旋转越来越快,就好似有一种强大的吸力,所有阴阳水火都在往那边坍缩,就连弥漫天地间的雾气也被吸了个干净。 易书元在身中显化的样子更是狼狈不堪,衣衫头发也在这阴阳狂风之中乱舞。 阴阳二气在不断缩小,直至小到了一个点。 一切的外在动静都没了,甚至好似一切声音都被吸入这一个点,一切归于寂静。 易书元心神一动,就是现在! “炉现!” 当易书元在心神之中说出这一句的时候。 “轰隆~~” 原本的内天地一切都好似无声,这一刻的易书元却好似清晰得听到一种爆炸的声响,天地都好似在震动。 这是一种没有光焰的爆炸,易书元自己都被掀翻在山巅。 而在他头顶不远处的天空,那原本的阴阳太极中心,此刻出现一道道带着奥妙气息的波纹。 一座巨大的丹炉就像是从模糊到清晰,一点点出现在空中! 随后丹炉缓缓下降,直至落到山巅,落在易书元的身边。 “咣” 丹炉三足落地,爆发出一阵轰鸣。 好一会之后,易书元站起身来,走到了的丹炉边,心情略显激动。 成了! “呜呼呜呼” 这内景天地之中起了一阵风,易书元的视线从丹炉中收回,看向周围,那被他修炼时吸纳炼化的灵气,此刻正在不断汇聚。 这些灵气形成一阵阵灵风,从丹炉的几个口子进入丹炉。 仅仅片刻,丹炉之上开始蒸腾出大量白气。 易书元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山巅看着丹炉炼化灵气,又看着一缕缕丹气飞向各处,纷纷没入内景大地之中。 随着这些丹气在大地之中秉承天地之力再次孕化,一缕缕带着奥妙的无形气息在不断升起。 易书元只是动一个念头,手中就多了那一缕气息。 这一缕气息极为灵活却也极为听话,易书元的每一个思绪都能被瞬间领会,在指尖游走或者直接隐入经脉 文库之中,易书元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能感受到内景和燃烧着丹火的丹炉,也能感受到那丹气最终孕育的东西。 “这便是仙道法力吧!” 召之即来,念动万千! 之前易书元使用自身灵气施法,本已经十分熟练。 但感受过真正的仙道法力之后,易书元才明白,此前的自己,手段是多么粗糙。 法力法力,御法之力。 所谓仙法,必然需要对自身所施之法有绝对控制力,所以能称之为“御”。 而单纯以灵气带动,能生法施法,却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御”。 就连易书元引以为傲的御风飞行,都只能叫“爬风”,更像是抓着一股天风搭便车,还是不系安全带的那种。 稍微来个厉害点的,能用出真正御风之术的那种仙修,就能把易书元“从车上甩出去”,说不定能直接摔死 当然,易书元自身的灵气十分特殊,也让他的法术可控性更强。 换成一般的仙修若没有法力,单用灵气就和想借外部天地的灵气直接施法一样,不到一定境界的话难度不小。 现在想想,易书元觉得之前的自己,颇有一种小孩子自以为了不起的可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想到这里,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还好之前没人看到! 第74章 可不只画饼 笑着笑着,易书元忽然察觉出一些古怪来,随后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瞬间心中就明白了过来。 一个“卧槽”不由低声脱口而出。 易书元以为自己修炼的时间并不长,毕竟这天才刚刚亮呢。 结果此刻心念所至便已经明晰,他在这文库中一坐就过去了好久,现在已经是自那日起好几天后的夜里了。 “难怪说山中无岁月呢” 不过转念一想,果然回文库是对的,这么多天时间都完全没人打扰。 此刻易书元心境自在,也不执着于月州城中的胜负,甚至也不急着看那一部竹简。 反倒是从一边的书柜角落翻出了那块山景软玉和那把刻刀,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刻字了。 但易书元也没有直接在文库里面刻字,而是取了竹简和一些东西,将之用布包收在一起,随后开门走了出去。 ----------------- 同心楼外,店伙计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休息。 这会天色还早,加上近期外来客商也不多,更有很多本地人也去月州城凑热闹,所以这段时间同心楼的生意没有往日好。 不过当店伙计看到易书元从街上走来,立刻就来了精神,起身来走出去几步招呼起来。 “易先生您没有去月州城啊?可是要吃点什么?” “去过了,不过见不着画,城里也太挤了,便回来了。” 正在核算账目的掌柜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在易书元进门的时候已经带着笑脸相迎。 “易先生来得真早啊,吃点什么?” 易书元扫了一眼柜台上方挂着的菜牌后带着笑意说道。 “八珍菜各来一道,再买两壶同心楼自酿,做完之后帮我装盒,我要带走。” 掌柜的点点头,吩咐店伙计立刻去后厨准备,随后再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且先坐下喝点茶,现在楼里没什么人,您先坐一会,或者回县衙,一会我派人给您送去?” “我就在这坐一会吧。” 易书元看看大堂,直接在一张无人的空桌前坐下,随后从布包里翻出了山景软玉和刻刀,对着玉石端详起来。 这块软玉在头部都已经削出一块平整的区域,尾端的美感也是浑然天成,不用再雕琢也十分好看。 之前是没想好刻什么,毕竟易书元从没打算刻真名上去,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无所谓狂妄,也无所谓卑微,想到便刻出来就是了。 易书元没有任何犹豫,也不需要首先在玉面上先写字画什么模子,刻刀落下就开始篆刻。 一簇簇碎末随着易书元的刻刀划动而落下,刻痕也由浅到深, “呼” 易书元轻轻一吹,指尖和玉面的粉末就随着这一口风飘出了室外,印章正面的文字雏形也逐渐显现。 一名店小二提着热茶过来,到易书元身边翻开杯盏,为他倒上新泡的茶水。 “易先生,您喝茶。” “嗯,多谢。” 易书元回应一句,依然专注于眼前的事情,那小二好奇地望了望。 这会字的痕迹还不明显,加上篆刻的字是反的,所以店小二根本看不出刻得什么字。 “易先生刻印呢” “是啊。” “您这手可真稳!” 易书元看了店小二一眼又继续刻下去,口中说道。 “玉好,不舍损坏,自然要稳一些。” 店小二点点头,将茶壶放下后就自己去忙了,那边的掌柜的看易书元在那刻印章也不再打扰,自顾自拨动算盘算账。 易书元的手可不只是稳,而且劲也大,刻刀在软玉上每一次划过的痕迹都很深。 加上对角度和位置的把握了然于胸,所以易书元刻印章的速度非常快,更有一缕缕法力沿着刻刀融入印章。 所谓印章,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自己,所以这印章虽然不是炼制法器,却也同易书元之间有非同一般的联系。 所以在篆刻的过程中,易书元的心神上就与印章之间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纽带。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后厨的一阵阵菜香也越来越浓郁。 当店小二提着一个食盒从后厨的幕帘后面出来的时候,易书元的刻刀也收了起来。 “易先生,菜已经准备好了!” 掌柜的在柜台那边喊了一句,易书元轻轻扫去衣衫和桌面的颗粒粉末后站起身来。 旁人以为易书元不过是暂时中断篆刻,但其实仅仅这么片刻工夫,一方印章已经篆刻完成。 见易书元走过来,掌柜笑呵呵地打开食盒将两瓷壶酒放进去。 “易先生,带走的时候尽量勿要颠着了,当心汁水撒出来。” “嗯,多少钱?” 掌柜的笑容更灿烂一些。 “一共四百二十文钱。” 有点贵,但易书元觉得值得,已经发过两轮薪俸的他也消费得起,遂痛快地取下钱袋拿了一小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一声“稍等”后将银子过秤,又找给易书元十几枚当五通宝。 “易先生慢走啊!” 易书元接过钱提起食盒,道了一声“多谢”,便十分轻松地迈出门口沿着出城方向走去。 城门口附近,之前贾云通案件相关的通缉已经换成了其他告示,让元江县人不要硬往月州城凑了。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和普通老百姓关系不大,毕竟现在是农忙时节,除了有门路可以去赚钱的,普通人家都忙着田里的事。 易书元扫了一眼直接出城去了,食盒中则已经在这一路上多了一串糖葫芦。 回西河村的路上,所见的林地早已是郁郁葱葱一片。 因为之前的案子和之后的武林大会,易书元已经好久没有回去,如今已经是芒种时节。 只不过去年冬天到年初的时候天气一直较为寒冷,受天气影响,今年的春耕和播种都晚了一些。 沿途的田地早已经耕好沤肥,甚至一些水田处已经长出了许多郁郁葱葱紧紧挨在一起的秧苗。 秧苗已经差不多长成,很快各处田地中就该是一片忙碌的插秧种稻的景象了。 如今易书元不但步入了修行,武功更是不差,就算是提着沉甸甸的食盒也举重若轻。 有时不急不缓慢慢前行,有时运转身法踏青疾走,又有时直接身融清风吹向远方。 心在逍遥法自然,人在红尘入仙流。 虽然不是急着赶路,但没有刻意收着的话,易书元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不过一刻多钟时间,竟然就从县城到了西河村。 甚至村中许多人都没有发现易书元到来,直至他在易家院落外一段距离缓下身形。 在接近易家院落的时候,在外面玩的小侄孙就先一步发现了易书元,远远喊了一声“伯爷爷”,然后就往家里跑。 “伯爷爷回来啦,伯爷爷回来了!” 第一個到院门口迎接的居然是弟媳赵氏,她脸上笑容灿烂,牵着自己孙子的手走出院来。 “哎呀,大伯你可回来了,这阵子听说县衙可忙了,没累着吧?” 上次阿飞给的银子,可是让赵氏开心了好久,此刻再见到易书元,就愈发热情。 而如今易书元心态又有不同,不管赵氏是真情还是做作,在他这也都称不上反感了,或者确切的说起不了什么内心的波澜。 “兄长!”“大伯!” 易保康和侄媳妇李氏先后出来问候,一个激动一个腼腆。 易书元提着食盒进入院子,堂屋那边的桌子还是上次塌了之后绑着木棍的那张在将就着用,但显然也算结实,易书元便将食盒放了上去。 如今天气不冷了,在堂屋这总是比厨房宽敞一些的,不过易书元看了一圈没发现易勇安。 “勇安呢?” “爹在河边跟人下网的人聊天呢。” 易书元看向侄孙道,笑着将手伸入食盒内,然后迅速抽出,在孩子眼中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串红红的东西。 “糖葫芦!” “哎呀,怎么多了一串这个呢,大人都不爱吃啊,给谁呢?” “伯爷爷,伯爷爷,给我,给我——” 孩子在扒着易书元的衣服跳着想抓住糖葫芦。 易书元不闹了,直接将糖葫芦给了孩子。 “去,把你爹叫回来,就说同心楼的硬菜来了,告诉他晚了就没了!” “嗯!” 孩子拿着糖葫芦兴高采烈跑出门,但马上又停下了。 “晚了就没了?那我不去叫我爹了!” 卧槽!真孝顺,易书元绷不住咧开了嘴,边上的易保康和赵氏也乐开了,就连李氏都捂着嘴笑容不止。 “哈哈哈哈哈,快去叫他,你伯爷爷和你说笑呢!” “去吧,等你们回来了再吃!” “别骗我啊!” 这么说了一句,小孩子才快速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易勇康是怎么回来的,反正速度非常快。 易书元觉得院子里还没笑完呢,就见到易勇康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手提着一条鱼冲了回来。 “大伯!” 这一声惊喜的叫声算是真心实意,易书元“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做了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终于掀开食盒的盖子。 顿时内部白气上飘香味扩散,从县城到西河村,菜都还热乎着呢。 “同心楼八珍,来来来,快把碗筷拿来,我们开动了!” 我这当大伯的可不是只会画饼的! “哎哎,我去拿,这鱼先养着,晚上做菜!” 有人去拿碗筷有人帮忙把盘子小心地端出来,有人摆凳子,也有人只是在边上起哄着叫。 这一刻易书元是觉得很温馨的,这才有一点家的样子。 而在这一片其乐融融中,易书元身中灵机跳动内景透亮,引得周围灵气活跃,不是修行又胜似修行。 第75章 意外来客 一桌子从同心楼带回来的美味佳肴被吃得干干净净,那真的是一点不剩,就连盘底的汤汤水水都用窝窝头擦干净之后吃了。 这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同心楼的菜在易家比较稀罕,也是因为一桌人抢着吃更有味道。 饭后,赵氏和李氏一起在收拾桌子,阿宝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小心的舔着糖葫芦,糖衣添薄了一些才啃山楂,不愿意浪费一点点。 易书元、易保康、易勇安三人拿了一张椅子一条长凳,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还吃得下阿宝,让爹吃一个怎么样?” 易勇安看着阿宝吃着糖葫芦,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 阿宝回头看了看易勇安,犹豫了一下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串子,伸手数了数。 “一、二、三、四、五,那,那你吃一个吧” 亲爹到底还是有一些威严的,阿宝犹犹豫豫将糖葫芦递了过去,看易勇安真的接了过去,双手趴在易勇安的腿上,眼巴巴看着。 好家伙,易书元本来以为易勇安就是逗一逗孩子,没想到这家伙真上嘴,一下就是一整颗。 “咯啦啦”的脆响中,糖碎都掉了下来。 “爹,爹,快还给我,糖被你咬掉了!” 阿宝在边上叫得焦急,显得非常心疼。 易保康忍不住拍了一下易勇安的头。 “多大个人了,还抢孩子的吃食。” “嘿嘿,这玩意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吃!” 易勇安揉了揉头,把糖葫芦还给阿宝,后者抓过糖葫芦,屁颠屁颠地就跑开了。 易书元看着阿宝跑出了院子,心想若是遇上了其他孩子,阿宝是分还是不分呢? 随后念头一转,看向易保康道。 “保康,家里的田还没种吧?” 保康正在用一根柴枝剔牙,听到这话笑呵呵说着。 “还没呢,不过秧苗已经收了,丢田边水渠里泡着呢,这两天就去插秧了,兄长,你要一起插秧吗?” 易书元眼睛一亮。 “好啊!” 上辈子的易书元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但那会父母都进厂打工了,田大多都荒了,后面连田也被收走建厂了。 而这辈子倒是有儿时种田的记忆,只是显得有些模糊了。 易勇安看看易书元的衣衫,挠了挠头说道。 “大伯会么?” 易保康瞪了易勇安一眼。 “用得着你操心?你大伯小时候就帮会了!” 易书元此刻站起身来,看向院门外的远方,那边也是水汪汪的田野,甚至能远远看到一些正弯腰劳作的村人。 “之前寒冬大雪,今年开春虽然冷了一些,但是风调雨顺,一定会是個丰收年的!” 这是一种感觉,属于仙修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村中却有马蹄声响起,引得村中一片狗吠。 很快,狗吠声居然越来越近了,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 “再叫?再敢叫我就宰了你们——” 没想到这一声吼之后,村里的狗叫得更欢实了。 “看标!” 女子叫了一声,随后是土狗“呜呜呜”的鸣叫声,一群狗显然都散去了。 “哼,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了吧?” 也就是这句话过后,一个女子牵着一匹马出现在院门口,而院子中的易家人也看向了他。 “那个,敢问此处是否是易家?” 易书元看着这眼熟的女子,自然认得出她是阿飞的妹妹,每次阿飞胜了就数她叫得最欢。 这倒也真是巧了,易书元都才回来没多久,麦阿珂就找了过来,或许她之前都先去过县衙了。 只是这种时刻,麦阿珂自己出来乱跑似乎是有些不合适吧? 麦阿珂不盘头也不叉簪,额上箍着发带,鬓发两侧和后方都有丝带缠绕向下,又有丝带和发丝一同垂落,显得干净利索又不失秀美。 加上麦阿珂本就生得靓丽,西河村哪见过这样的姑娘啊,以至于易保康和易勇安都看得呆了一下。 “这里确实是易家,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说话的是易书元,麦阿珂或许认识龙飞扬,但却认不出眼前之人,听到易书元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那易书元易先生在这咯?” 虽然是在问话,但麦阿珂直直看着易书元,毕竟易保康和易勇安父子一看就不像。 易书元笑了,也不避讳什么,大方承认了。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谁,来此寻易某作甚?” 麦阿珂顿时露出笑容,直接牵着马就走进院子,这时候易书元才发现她牵着两匹马。 等进了院子,麦阿珂才暂时将马放在一边,也不拴着,而是向着易书元行了一个抱拳礼。 “易先生,小女子麦阿珂,是麦凌飞的亲妹妹,我们兄妹向来心有灵犀,他这段时间私底下常常念到您呢,应该是很想您去看看的!” 听到是麦凌飞的妹妹,易书元等人还没说话,刚收拾完碗筷的赵氏倒是笑容灿烂地立刻迎了出来。 “哎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麦大侠的妹妹啊,这就难怪了,咱这小地方哪有这么出挑的女子啊,快快请进!” “快,给麦姑娘泡茶!” 李氏赶紧应了一声,就要去厨房,麦阿珂赶忙过去拦住。 “姐姐不用的,我待不了多久!我来找易先生的!” 说着,麦阿珂就笑嘻嘻看向易书元,兄长说的没错,这易先生确实有几分气度,哪怕他不会武功也挺顺眼的。 “易先生您不知道,兄长现在可厉害了,人人都说他武功突飞猛进愈战愈强,现在已经是天下前四了!” 麦阿珂根本不提年轻一辈这几个字,但她笑容还是很真诚的,提到兄长满是骄傲。 “易先生,后面几天就要角逐出天下第一,兄长自己不说,但他说过您是他除爹娘外最敬重的人,对他有再造之恩,还说过要是您能看到他胜出就好了” 这种话阿飞可没有说过,虽然确实私下表露过类似的意思,但绝对没麦阿珂添油加醋般说得这么煽情。 只不过阿飞本以为易书元肯定会来看比武,但这么多天根本就没见到过易书元的身影,多少也确实会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麦阿珂说着也是越走越近。 易保康和易勇安都不敢搭话,易书元看看那边的两匹马道。 “那姑娘究竟是何来意?” “那当然是请先生一起去月州城咯,这等盛会,一辈子都难见几次的!” 这姑娘也是艺高人胆大,换成寻常女子肯定不敢一个人出远门,不过很显然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或者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跟着。 易书元凝神感受之下,能察觉出一些特殊之处,武者藏得再好,那种气血热力和煞气还是比较明显的。 想来这些人应该是保护麦阿珂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如她所言,阿飞现在是前四,朝廷和各方都会紧盯着他,就算是他的妹妹也不至于真的落单出来。 再退一步说,麦阿珂身上并无凶险气息。 即便如此,易书元还是觉得麦阿珂不该独自跑出来。 这些思绪不过是易书元短时间的心理活动,面对麦阿珂的邀请,他却并没有马上接受。 “听说了武林大会这件事,麦大侠武功高强,定是能够获胜的,但这种江湖人的事情,距离我等升斗小民太远了” “姑娘还是快回去吧,麦大侠和令尊若是发现伱久出未归,乱了方寸的话就因小失大了。” 麦阿珂笑嘻嘻的,一个女孩子到陌生男子面前,这距离凑得也有些近了。 只是易书元忽然发现了什么,麦阿珂用手梳理鬓发的时候,忽然用口型快速说了一句无声之语。 在易书元这几乎一目了然——兄长不妙,求先生想办法! 易书元顿时眉头微微一皱,心神感念阿飞此刻的状态,上下浮动如雾里观花。 或者说易书元到底也算不上能掐会算,很多时候往往凭借望气天赋,亦或者近身交感才能看出一些事情。 但麦阿珂肯定不会拿自己兄长的事情开玩笑,能说出这句话,就不是小女儿家的任性了。 麦阿珂直接找过来,很可能是阿飞的意思,也就是说阿飞确实遇上事了,而且麦阿珂显然在提防着别人。 易书元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易保康和易勇安,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对了,歇得差不多了就去插秧吧?武林大会的事情对我们这种农人还是远了些,若是误了插秧的时日,今年的收成可就受影响咯” 麦阿珂冰雪聪明,瞬间心领神会。 “啊?那这样吧,我帮先生一起插秧!” “哎哎哎,不可不可,麦姑娘你这水灵灵的,哪能下田啊!” “对对,这哪使得啊!” 赵氏在一边劝说,易保康也赶忙附和,不过麦阿珂似乎铁了心了。 “这位婶婶可莫要小瞧了我,我学什么都快,更有武功底子,插秧肯定不慢,是吧易先生?” “嘿,你这姑娘,你若硬要帮忙便试试吧,弄脏了你这衣裳我们可不赔!” 比起村中屋舍密集,和村外道路边的高低土丘以及树木林立,沤肥后灌了水的稻田是一块连着一块,开阔得很,有什么人都是一目了然。 第76章 春日生苗 易家吃的那一顿可以说是早午饭。 所以中午都没到呢,易家人就一起来到了田间。 这是一片连在一起的开阔水田,田埂交错阡陌纵横,更有一些个村人正在弯腰插秧。 而易家的水田就在一大片田野的簇拥之中,自家田地加上租用的水田,总数有二十九亩地,这数字易书元初听的时候都觉得夸张。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并不是太过分,因为稻谷的产量摆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和易书元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相比。 以元江县这种地方为例,也算是比较少灾害了,在人勤快的情况下,一年一熟,亩产两百多斤算是不错了。 刨除田租和各种赋税,再加上卖米购置家用,只能说农人的抗风险能力确实不高。 当然,元江县百姓不说多富庶,但勤劳一些的话日子也不算多苦。 就这二十九亩地,倒退个十几二十年的基本都属于易家自己所有,只是这些年下来,便成了一半自己家的,一半需要租了。 个中酸楚易书元虽不尽知,却也对弟媳赵氏的诉苦多了一些理解。 此刻易家人就站在田埂边,易书元、易保康、易勇安早已脱了鞋子并且把衣摆扎在腰间,也卷起了裤子。 侄媳妇李氏同样要下地,不过她这会正帮着麦阿珂整理衣衫。 这位江湖侠女的衣服好看也利落,但是有些不适宜种田的时候穿。 麦阿珂脱鞋子卷裤子,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一边的易勇安看得眼睛都直了。 “咳,咳” 易保康咳嗽两声,易勇安赶紧挠着后脑别过头去,也怕恶了人家客人。 这反应倒也不怪易勇安,毕竟乡下农人那见过这样白皙细腻的姑娘,这会他自己都替自己有些不害臊了。 要是易勇安有一台能连上二十一世纪网络的电脑,看到上面的那些图片影视,高低得对着电脑磕一個。 那边的李氏则在不断劝说麦阿珂,这衣裳弄脏了可惜,这身板干活肯定也不行。 “麦女侠,你真的要下田啊?田里脏得很的。” “姐姐放心,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娇贵!” 麦阿珂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易书元那边几眼,她现在还有些不真实,这易先生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是这家的“大伯”? 麦阿珂一时间有些胡思乱想,又不断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别多想,指定不是亲的。 “行了行了,干活了。” 易保康把田埂上的腰篓子捡起来,分给准备下田的每一个人,这种竹制容器用绳子系着穿过肩膀斜着挂在腰间,专门盛放秧苗。 而秧苗又是从水渠中取上来的,挂上这个腰篓子,腰间的衣衫就瞬间湿了一片。 “下田,兄长,你呃” 易保康刚想叮嘱几句,却见易书元已经一步跨入田中,几步下来身形稳健丝毫不晃,显得游刃有余。 看来兄长还是没忘记小时候怎么插秧的,易保康这么想着又看向儿媳和麦阿珂那边。 “玉莲,照看好麦女侠啊。” “知道了爹!” 嘱咐完了,易保康和又偷瞄麦阿珂一眼的易勇安一起下了田,同样步伐矫健。 稍晚一些时候,李氏也下了田。 “麦女侠,下来小心些,烂泥粘脚,你慢着点!” “这有何难?” 麦阿珂看所有人都轻轻松松的,自己也一步跨出到了田里,谁知脚刚刚落下,就感觉整条右腿都被吸入田中。 麦阿珂身形不稳,下意识赶忙跨出左脚,这股冲势让她身体前倾,但右脚一时间居然拔不出来。 “哎哎哎,啊” 麦阿珂叫了一声,整个人就“啪~”的一声,摔在了田里。 一旁的李氏就算已经抓住了麦阿珂的一只手,但也来不及有更多反应,就见眼前的麦阿珂已经栽了下去,另一只手艰难地撑在泥地里。 “哎呀,麦女侠,你怎么样?” “怎么搞得?”“哎呀,让你照顾一下麦女侠的!” 易家父子又是着急又觉得好笑,到底是富家千金,怎么下地都不懂。 在李氏的搀扶下,麦阿珂带着半身泥浆站了起来,一边拍着身子一边不断重复“没事没事”,脸上烫得差点把泥浆蒸干。 这下脸丢大了! 易书元在那看着好笑,看来会武功也不能轻视种田的技术含量,还好我比她厉害。 在麦阿珂艰难适应的时候,易书元等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插起秧苗。 易书元的记忆虽然模糊了,但动作却不生疏,并且过来的时候他也悉心观察了其他村人的姿态,此刻干起活来颇有些得心应手的感觉。 而插着插着,易书元更能感受到一份春种禾苗的特殊气息,遥看各方水田,天地与人和在此刻呈现出几分特殊韵味。 “瞧瞧伱大伯,多利索!” 易保康这么说一句,脸上也满是喜色,看来今年插秧的速度会快上不少。 易勇安也是说一句“不愧是大伯”,就赶紧干活,要是被落下太多,准挨骂。 麦阿珂到底也是有武功在身的,很快就掌握了身体平衡的窍门,只是种田就差点意思。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来种田的,所以麦阿珂对李氏说了几句时候就很快离开她身边,凑近到易书元那一块区域。 易书元仿佛心无旁骛,左手在竹篓内分苗,右手则快速插秧,一缕一缕一株一株,水田中的秧苗整齐划一,且株株挺拔。 只不过因为麦阿珂过来了,易书元分了身边一小块地方给她,也减慢了一些速度。 “阿飞出了什么事?” 麦阿珂一边学着易书元插秧,一边低声回答。 “有人使坏用阴招,但是找不出根子在哪,就像,就像被施了法术一样,阿哥成天睡不好也集中不了精神,最近内力损耗也厉害得多了” “上一战差点就输了,还加重了一些伤势!” 麦阿珂说话的时候也三分期盼七分好奇地盯着易书元,阿哥为什么会暗中会意她来找这易先生呢,难道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儒生么? 其实有些事就算阿飞不说,身为最亲近的妹妹,麦阿珂也会发散性联想。 自己阿哥对这位易先生显然异常敬重,私下提的时候都恭恭敬敬的,真亲眼见了易书元,麦阿珂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气度不凡。 但他会怎么救阿哥?他会是以为隐藏的大高手么? “嗯?” 易书元一听就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脸上和衣衫上还满是泥浆的麦阿珂。 “几天了?” “快三天了,确切的说进入前十的时候就这样了,阿哥起初不在意,以为是自己太执着于得胜,后面内力不济的时候意识到问题大了!” 无法集中精神?也就是说无法用出清心诀入静,所以阿飞的内力无法快速恢复,甚至根本无法恢复。 这不是简单动手脚了,而是极有针对性,并且不是普通人出手! 术士? 易书元回想当初死在反噬之下的那个人,又下意识眉头紧锁。 只是那种程度根本不可能影响清心诀,除非术士中还有远超此程度的人。 月州的地祇鬼神不清楚么?天庭根本不知道么? 但如果是人祸的话,除非是真正邪魔之流,否则这两方确实不介入也正常了,甚至都不排除就是朝廷在动手脚,只是这种可能性相对较低。 想到此处,易书元忽然心神一动。 或许能看出山河仙炉图不凡的人不止他易书元一人,觊觎此画欲得之的话,自己用过的手段,别人也可能用! 想通这一点之后,易书元心神之间灵犀萌动,顿时明白这大概率接近事实。 不管是什么情况,出了这种事,易书元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确实对山河仙炉图没多少执着了,你若有心指点,悉心培养其他武者夺魁也就罢了,但使用这种手段,未免有一些下作。 “易先生,您,可有办法?” 见易书元久久不语,麦阿珂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易书元收回思绪看向麦阿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春风和煦,抚平了旁人心中的焦躁。 “自然是有的。” 清心诀的底蕴在于天地自然,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小天地与外天地之间交汇的凡境层次。 与其说清心诀是纯粹的武功心法,不如说还有几分仙诀的影子。 而此刻的易书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对策。 天地自然之中最具活力的气机便是春生之气,于枯寂之中破而获生,正可应对如今水田芒种之景。 此时此刻,易书元内景丹炉炉火熊熊,各处丹田不断浮现玄奥气息,一缕缕法力汇聚金桥,刹那间浮现在他身中。 左手一株秧苗已经交换到右手,易书元将其轻轻插入水田。 同时刻,法力挥洒而出,以自身初入修行时所悟之法感应天地。 心中暗存神思: 接天地春生之灵气于此! “呜呼呜呼” 这一刻,广阔的田野上隐隐刮起了一阵细润的春风,吹得易书元衣衫微动发梢摇摆。 更吹得易书元手中一支禾苗随风晃动。 麦阿珂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身体略微敏感,似乎隐隐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同了 只不过在她下意识四处张望的时候,易书元已经将刚刚那一株禾苗重新提了起来。 “给,拿回交给给阿飞,插秧还是不适合你,告诉阿飞,就说我知道了。” “啊?” 麦阿珂楞了一下。 “可是,易先生,我阿哥他” 易书元回应一个令人安心的平静脸庞。 “回去吧,护着点禾苗,不要让它干死了,我的事也不要随便提。” 这姑娘心思聪慧,易书元知道她会领会的。 至于月州城发生的事情,易书元当然不可能只这样就不管了、 至少目前为止,易书元并未有危机感,这一株禾苗既是解法,也算是一步试探。 麦阿珂呆了一瞬间又立刻回神,下意识接过了这一株禾苗。 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药石?没有方剂?没有其他的东西? 真的只带这个回去? 此地的土法?让阿哥煮了吃? 第77章 破法 插秧确实不适合麦阿珂,在易书元的催促下,她也没在这里多耗费时间。 很快,麦阿珂就离开田地,到水渠那简单清洗了一下手脚,随后就离去了。 易家人也没有过多相送,唯一送出来的李氏等麦阿珂骑马离去之后,也就又回去插秧了。 易书元即便一直没有离开水田,但心中对于禾苗的感应却很清晰,至少麦阿珂这一路应该没什么危险。 大片大片的田地逐渐种满了秧苗,水田也焕发出生机。 易书元站在田埂上,看着刚刚种完的一块田,心中升起了一些成就感。 另一边的易家父子和侄媳妇李氏还在那边弯腰劳作,而田地边缘时不时就有一些长喙水鸟落下,在田中不断翻找吃食。 一缕缕春风吹过,使得田中禾苗微微摇摆。 易书元站在风中微微闭眼感受,好似能感觉到禾苗的扎根生长,好似能“看”到开花抽穗,以及随后的丰收 ----------------- 返回月州城的路上,麦阿珂正纵马飞奔。 当然,麦阿珂此刻也并非孤身一人,身边还有其他武者骑着马跟随,都是青州的江湖好手。 只不过如今兄长被暗算,除了父亲之外,麦阿珂不知道该信任谁,即便是一些看似亲近之人也未必没有动机。 江湖凶险,天下第一的名头也太大了,山河仙炉图更是无价之宝 虽然心中焦急,但麦阿珂的外在表现依然是单纯的青州妹子 一支看似娇嫩但生机勃勃的禾苗正装在一个细长的封塞竹筒。 这竹筒就用细绳绑在麦阿珂的腹部,随着马匹的不断奔跑,竹筒内的水也不断晃荡。 大约下午的时候,麦阿珂终于赶回了月州城,城里禁止骑马,她便直接将马交给随行者,以脚力在城中急行,很快就回到了住处。 阿飞的状况不好这件事并不是没人看得出来。 但不同之处在于,其他人是觉得麦凌飞如此年轻,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极为不易,终于快要到极限了。 甚至就连麦井华和贺朝举等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他们已经足够自豪了,多以鼓励为主。 被人施了法术这种事情多少有些荒谬了,阿飞私下尝试过一些已知方法之后就明白不是常人能应对的了。 比起说出来让亲朋担忧,让其他所有对手都明白他的弱点,装作毫无影响说不定还能唬一唬人。 也只有麦阿珂清楚自己兄长被人使了手段了。 在赢之前,阿飞本不想打搅易书元,但这种输法他太不甘了! 此刻的阿飞正盘坐在房间的床上,双目紧闭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耳中总有一些嘈杂的烦躁耳鸣感,让他根本难以入静。 屋外,麦井华和贺朝举等人一直守在这里,外围也有其他青州的高手。 就算这次朝廷整体的把控非常不错,但现下这种关头,谁也不清楚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会不会有人丧心病狂。 就在这种时候,麦阿珂和几名青州的高手一起回来了。 麦井华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二哥,路上没事吧?” 麦阿珂身边的一名短须男子笑道。 “能有什么事,若是袭击一个后辈女流,纵然得了天下第一,也不怕江湖人耻笑么?倒是阿珂学人种田,似乎是闹了笑话!” “陆伯伯不是说好了不提起的嘛” 一想到上午的事情,麦阿珂脸都要红了。 麦井华笑着摇了摇头,上下打量自己的女儿。 “就是二哥不说,你这一身的泥,我们就猜不到?对了,那户农人请来了没?怎么没见一起来啊?” 麦井华瞅了瞅外侧,除了几名青州的武者,并没有见到谁一起来。 “他们不来,说是不想耽误种地” “唉,农人便是如此,看比武不能当饭吃,罢了。” 麦阿珂看向那边的屋子。 “兄长怎么样么?” “正在调息,你莫要去打搅了。” 外头的嘈杂声让阿飞意识到妹妹回来了,在麦井华说话的时候,阿飞打开了房门。 “飞儿,阿珂去过元江县了,那户农人忙着种田不愿前来,你还是安心休养,准备接下来的比试吧!” 听到麦井华的话,阿飞顿时有些失落,易前辈不愿意来么? “知道了爹!” 不过麦阿珂立刻上前几步,并且从腰间解下了竹罐递给阿飞。 “阿哥,易先生给你的。” “竹筒?” 阿飞微微晃动一下,里面似乎有液体,难道是药水? “里面是一株禾苗,他说给你就行了,让我告诉你他已经清楚了,这个,具体怎么弄我也不知道” “好了好了,伱兄长需要安静。” 麦井华走过来拉开了女儿,对着阿飞道。 “莫要有负担,接下来要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但也不要让自己留下太重的伤。” “嗯!” “阿哥,记得打开看看啊,若要煎药告诉我!” 阿飞握着竹筒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内。 等阿飞进屋之后,外面迅速安静下来,显然是怕打搅到阿飞,就连偶尔的说话声也是压低了声音。 阿飞走到屋中的桌前坐在凳子上,小心地将竹筒的盖子打开,里面除了有一些水,还有一株翠绿的禾苗。 “真的是一株禾苗?” 阿飞楞了一下,难道这一株是药? 这么想着,阿飞伸手想要将禾苗拿出来看看。 只是当阿飞的手触碰到禾苗那翠绿的杆子之后,刹那间,竹罐内部仿佛明亮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春风环绕在竹罐周围,甚至将阿飞的头发都吹得微微浮动。 阿飞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在他眼中,罐子内的禾苗更是产生了神奇的变化,他好似看到禾苗在快速生长。 仅仅是片刻,禾苗在一阵光芒之中突破了竹筒的桎梏,直接生长了出来。 叶片不断变大,禾苗不断变长,根系越来越发达,枝叶不断扭动延伸,那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就仿佛冲破囚笼的春光 一直以来让他心神不宁,始终纠缠在耳边和心间的烦躁感消失了。 阿飞就像是一個种田的老农,怀着期盼和欣喜,看着禾苗从最初的翠绿开始不断生长,直至开花抽穗,硕果累累 “轰隆——” 一声巨响,在阿飞的心头炸开。 阿飞身子猛然一抖,随后清醒了过来,他看向手中。 竹筒还是竹筒,禾苗还是禾苗,仿佛刚刚一切皆是幻觉。 不对!怎么可能只是幻觉? 阿飞发现自己的烦躁感没有了,甚至,室内居然还隐隐残存一股稻花香! 神了! 阿飞此刻心中兴奋不已,易前辈果然已经踏破凡人桎梏,入了仙道了! 古往今来有数的先天境界之中,易前辈当属第一人! 随后阿飞又立刻醒悟过来,提醒自己莫要错失良机,绝不能给前辈丢人! 阿飞小心将竹罐摆在桌上,自己则跳回床上盘膝坐下。 下一刻,清心诀瞬间运转,并且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仿佛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生机在心法运转的那一刻,就从四面八方融入阿飞的身体。 四肢百骸和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乃至周身穴位,都有一股勃勃生机显现,此前的一些损伤都被快速抚平 ----------------- 月州城中,在阿飞入静之前,那个枯草覆盖的小水坑里。 “砰”的一声。 水坑炸起了三尺高的水花。 “吱——” 一声动物的叫声尖锐却短促。 整个水坑上都是白色的泡沫,更有一缕缕烟雾从破开的泡沫中出现,就好像有谁往里面扔了个炮仗。 不过这动静并不大,加上白天月州城极为热闹,也没有谁留意到这里。 这水坑其实是一个废弃的古井,虽然被石块掩埋了大部分,但在石缝之下还有十几米深的水。 此刻水下的旧井底部,一个毛茸茸的身影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本来裹住身体的气泡这会也炸了,两只爪子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敢动弹,心中思绪更是凌乱。 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有高人识破了我的法术,他要来收了我么? 在这井下妖怪的感觉中,刚刚分明好似看到了一株拔地而起生机无穷的禾苗。 这禾苗在极短的时间内长大,枝叶甩动就有风雷交织,春雷阵阵在心头炸响,实在恐怖至极 哪怕没见过,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般意义的法术。 或者说这哪是法术啊,简直如同看到了春日破旧立新的无穷生机。 没有鬼神的香火味,妖怪邪魔之流更是绝不可能用出这等神乎其技的灵韵妙法! 这是仙法,甚至不是寻常层次的仙修能有的! 跑吧?不跑死定了! 不行啊,那张古画已经这么近了,我为它吃了这么多苦,这次一定要拿到啊! 可恶啊,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啊! 世间这么多庸俗之辈,多少人见过这古画都识不出神妙。 这画就合该是我的机缘,错过这次,不知道又要多少年了! 不甘心啊! 再不甘心还是跑吧!小命都要没了,要画有什么用? 远处的巷子外,易书元望着那边水坑的方向皱起眉头。 没想到并不是同道仙修,自己和月州的游神都看走了眼? 第78章 滑头得很 那水坑中的妖物很厉害?之前不过是伪装? 它是单纯的不想害阿飞?还是对山河仙炉图有想法? 如果是对山河仙炉图有想法,那么它应该帮了一个武者吧?否则凭它自己的妖躯不可能直接去抢画。 首先,阿飞和段嗣烈就被易书元排除了。 这两人是易书元看好的,一个是受害者。 另一个性烈如火十分豪爽,指点武功段嗣烈肯定感激,但若通过迫害对手来获胜,段嗣烈说不定比受害者更急眼。 那就是两人的对手之一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疑点也是易书元在思考的。 易书元不由回想起之前的情况,这妖怪是暴露过妖气的,而暴露的原因是偷泔水吃。 为了试探月州鬼神的态度?这未免太荒谬了,能隐蔽干嘛试探呢? 但能影响阿飞修炼清心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这妖怪身上疑点重重,但处在这么近的距离,易书元却能感觉到水下的妖气其实并不强盛。 成就仙基之后,易书元觉得自身的六感比之前更强了。 加上之前禾苗破法时的感觉,易书元能逆推出这妖怪其实并不强,只不过绝对很特殊。 正在这时,易书元发现有人朝着这一处巷子走来。 因为障目之法,那人并没有发现易书元,而是直接进了这一处巷子。 等穿过巷子之后,来人的脚步一下子就加快了,三两步之间就跨越十几丈距离到达水坑边上。 易书元在巷口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来人这一手轻功虽然不错,但不论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还是那一股暮气上看,都说明其年纪却不小。 明显不可能是剩下四人之一,但保不准就是身边人。 只见那人到了水坑边,立刻就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香炉檀香,更是有糕点、水果、烧鸡和几個饼。 易书元目力好,眼尖地认出了那个饼不就是之前买过的咸菜饼吗? 香炉摆正,檀香被点燃,贡品则都放在一张铺开的油纸上。 来人对着水坑跪下磕头行礼,口中快速地念念有词。 “井龙王,井龙王,求您继续显灵,快快显灵,我家少主势如破竹,已经位列前四,若能得天下第一,定倾力还愿以报” 易书元在巷外猛然一惊。 井龙王?龙? 此刻的易书元心头微微亢奋起来,说不出是忌惮还是兴奋。 居然是龙?龙耶! “啵啵啵啵” 水坑上不断冒出一个个气泡,每一个气泡中更是有一缕缕白烟升起。 在水坑上部的烟雾中,模模糊糊出现一个威严的龙形轮廓。 “不要你们倾什么力,我说过了,只要山河仙炉图” “是是是,山河仙炉图一定双手奉上!” 跪拜的老者不断对着烟雾磕头。 随后一缕缕白气就融入了香炉之中。 在巷外的易书元却又皱起眉头,心中的兴奋感也减弱了不少。 这白烟分明是一种障眼法,更无什么龙气显现,至少易书元不认为那是龙气。 诓人呢吧? 水面上的白色烟雾很快消散了。 那老者拜完之后,立刻将油纸上的贡品全都抖入水中。 随后老者捡起香炉小心地揣入怀中。 先打败麦凌飞,有了这一点香灰,然后看段嗣烈和陶羽客,再远远的把香灰吹向二者之一,那样少主就赢定了。 老者脸上带着难言的窃喜离开了。 易书元看着人离去却并不去追,而是在对方擦身而过的时候信手一拈,一缕白气就从那人的香炉内飞了出来,直接被吸入易书元手中。 嘿! 易书元微微一笑,这让他想到了成就仙基之前的自己,御法不稳就是这样了。 一缕白烟被易书元小心地控制在手心。 易书元再看向水抗那边,并没有任何反应,显然这妖怪还没发现呢。 这道行比我差远了! 不论如何,这妖怪确实想要山河仙炉图,说不定就知道些秘密。 此刻周围四下安静,易书元便一步步走向水坑,随后停在了水坑的边缘。 “出来吧。” 话音落下好一会,水坑中毫无反应 易书元也不费什么话,右手作出剑指模样,故意将法力凝聚到指尖,并显现些许气息。 “孽障,我念你没有直接害人性命才与你多说两句,再不出来我便一剑除了你!” 这次易书元话音一落,水面很快升起许多气泡。 “啵啵啵啵” 不过并没有和刚才一样气泡爆开升起白烟什么的,而是有一个粗犷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我,吾乃井龙王,并未有害人之念啊” 就你还井龙王?我信你个鬼! 而且这声音在易书元一听就明白是装出来的假声,而且十分粗糙,那股子小心翼翼的感觉更是显露无疑。 易书元也是乐了,好一个妖菜瘾大。 下一刻,易书元手中法力又盛几分,水坑周围更是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将水面扫起一圈圈波纹。 “不见棺材不掉泪,斩了伱再说!” 比起水下的妖怪,易书元这声音到情感都无懈可击,法力相辅更是气势十足。 这一次易书元话音才落下,水坑里嗖一下窜出来一只小动物,直接趴在易书元脚边挥爪就拜。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啊,我不是故意的啊” 一边挥爪拜着,一边还不断磕头,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 易书元微微愣了一下,这居然,是一只貂? 乖乖,易书元想过鳖想过龟,想过鱼虾蛇蟹,甚至河狸都想过,却没想到是一只灰白相间的貂? 而随着这只貂的现身,周围明显浮现出淡淡的妖气。 只不过这会易书元并不希望引来鬼神,所以在妖气还没扩散的时候直接大袖一挥,法力一冲就将妖气消去了。 这只貂一看这情况,拜得更加勤快了。 “上仙饶命,我是个好妖,我非但没害过人还救过人呢,就这里我吃了几条毒蛇救过孩童性命,上仙明察,上仙明察” 后半句倒还真不是假的,而且这妖怪的妖气并不是那种很让易书元不适的。 “且莫多说了。” 易书元左手一招,法力涌现之下,地上的小妖怪顿时不可自控地浮空而起,被他摄入手心,一把扼住了毛茸茸的脖颈。 几乎是同一时刻,妖怪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身体和妖气都被仙道法力封住。 完了,吾命休矣 易书元看了看左手,这货比想象中还没用,遂将手缩入袖中。 “呜呼” 一阵清风升起,水坑边就没有了易书元的身影。 城西外那一片竹林里,一阵清风吹过之后,易书元再次显出身形,他已经封住了手中的妖怪,也不怕它跑了,直接将它放在地上。 这竹林之前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只不过才这些天没见,有一两场雨的助力,已经到处都是高高的竹笋。 那只貂妖自然不敢跑。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活着带出了城来?那便有得商量! 貂妖畏畏缩缩地就用两只后腿站在地上,也不知道从哪掏了掏,就变出一只大烧鸡,看起来正是之前老者上供的那只。 “呃,上仙请笑纳” 易书元看着这妖怪,一张小小的貂脸上居然呈现出一种谄媚的表情,既有些荒谬也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现在妖气却又不明显了。 “敛息的能耐不错。” 易书元这么夸了一句,还不容他多说,小妖怪就自己抖出了老底。 “上仙谬赞了,我被吓着就憋不住妖气,也就是现在发现上仙您宽宏大量仙心仁厚,不忍杀害我这无辜的苦修小妖,这才能稳得住心神” 彩虹屁在易书元这是行不通的,他看了看这只貂,慢慢往前走去,后者就忙扛着烧鸡跟着。 “你使妖法迫害大会武者,这也算无辜小妖?” “仙长明察啊,那麦凌飞分明是在欺负人啊,他那武功心法哪是常人能有的?分明就已经得了先天武道传承,还跟别人没有的去争,不是欺负人是” 妖怪说着说着回过味来,眼前这尊仙人不就是因为麦凌飞来的吗? “咳,不过其人也是天资不凡,年轻气盛想要借此机会一举成名,想想也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这本事,也该他得天下第一!” 滑头 这妖怪绝不是才炼化横骨的那种,简直太滑了。 “嘿,可是你似乎也并不止动了麦凌飞啊,刚刚那人不是第一次来你吧?” 全都看见了? 小妖也光棍,立刻叹了口气。 “唉,都怪我嘴馋又心善,经不住诱惑,人家拿着贡品来求,我便忍不住想要帮人家,但绝非我的本意啊” “你还要山河仙炉图来着?” 妖怪又是心头一跳,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 “呃,仙长,我听说山河仙炉图是无价之宝,就想着拿来瞧瞧,没别的意思” 这时候这小妖心里居然还拽上了几分,哼,你厉害,但你肯定没我识货,山河仙炉图摆面前你认得出宝贝么? 易书元也是乐了,这家伙满嘴跑火车。 “就算别的不说,你冒充龙族,自称井龙王,这我可没冤枉你,便把你交给龙族如何?” 易书元还没见过龙族呢,更不可能认识,随口一说罢了。 地上扛着烧鸡小貂僵住了。 第79章 机缘何在 易书元的脚步也停下了,看看僵在那里的小貂,看来龙族威慑力还挺大的。 “你道行不高,鬼心思倒是不少,可有名字?” 听到这话,小貂顿时缓过一口气来来。 “回上仙,在下祖上姓灰,名叫灰勉,在凤来山修行了两百多年,当地村民还给我立过塑像呢!” 这小貂确实会一点神道的手段,说被塑像拜过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听到它这句话,易书元不由转身再一次认真打量起它,祖上姓灰?两百年? 这货就算真的修了两百年,怕是也没攒下来多少道行。 不过那油嘴滑舌的人精样,确实不太像是涉世未深的妖怪能有的。 “这山河仙炉图可看出门道来了?” 正在努力营造自己“好妖”妖设的小貂,听到这句话心中嘀咕一下,再次糊弄一句。 “这毕竟是绝世名画嘛,我虽然妖力低微,但也附庸风雅,想要鉴赏一下” “附庸风雅?偷泔水?” 易书元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小貂在那边身子微微抖动,身上的妖气都稳不住开始显现。 “啊——欺人太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和你拼了——” 这小妖怪丢下烧鸡张牙舞爪胡乱挥舞,易书元心中一凛,运起法力和真气一掌拍了下去。 “嘭” 这灰白相间的小貂顿时被打飞出去,撞断了两根竹笋后摔在几颗断竹下面,一身妖气都被打散了。 也是易书元反应快,及时撤去大部分法力和真气。 不过现在这情况似乎也不怎么好。 易书元一步跨出,脚步落下的时候就到了小貂跟前,发现这妖怪躺在那一动不动,已经没了生息。 死了? 不对!刚刚那一掌已经收力了,能打痛但不至于打死。 “你再不起来我便补上一掌,这次可不留手了!” 易书元也不只是说说,手上已经聚起真气,视线更是锁住地上的小貂。 “嗬” 小貂身子一抽,立刻爬了起来,两只前爪不断拜着。 “仙长饶命” 易书元这回是真的被这货逗乐了,这家伙的花花肠子是真不少啊,他弯下腰看着这小貂,后者抬起头却不敢直视易书元的眼睛。 “刚刚痛不痛?” “痛” 看着这小妖惧怕的样子,易书元的眼神反倒柔和起来,其实也是心向修行之有情众生。 “不用怕,我不会收了你,也不会把你交给鬼神,更不会将你假冒龙王的事情说出去。” “伱的妖气并无恶感,确实没多少戾气。” 说着易书元伸手一招,那边摔落在地的烧鸡就被飞到了他的手中。 “还给你,武林大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以后不要再叫人给逮住了。” 说完这些,易书元轻轻一跃,又到了之前他常来的那颗老竹上躺下,竹枝一挑一挑的像是在荡秋千。 “那一掌就当是替麦凌飞教训你了,你走吧!” 易书元的话让小貂灰勉愣住了,它想过各种坏情况,苦思冥想各种脱身的方法,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小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的易书元,犹犹豫豫不敢真的跑,好一会才小心地又问一句。 “仙长您真的放我走了?” 易书元已经取出了一份竹简,缓缓将之展开。 “去吧,以后好好修行,莫要步入邪道。” 这一刻,小貂心中有些感动,眼眶都发烫发红,他真的要放我走? 遇上真的仙道高人了 这种时候,小貂心中居然有些不太想走了,这位仙人和以往遇见的任何一个仙修都不一样! 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灰勉用爪子从身边断裂的竹笋处扒下来几片笋壳子,然后小心地将烧鸡放在笋壳上,又从胸口的绒毛处抖出一些其他吃食。 “多谢仙长不杀之恩,多谢仙长!” 说话的时候小貂也对着上方拜了拜,只是这次拜得真心实意。 易书元看向下面,看着这留下的食物,又看着那只小貂蹦跳着快速离去,以喃喃自语的声音悠悠说了一句。 “能看懂山河仙炉图真意的,究竟有多少呢?” 本已经要跑出竹林的灰勉顿住了,一个毛发灰色的貂头转了过去,看向那躺在竹子上的仙修。 易书元就这么半躺在竹子上看着竹简,只不过心神并没有真正关注到竹简的文字内容上,他知道灰勉肯定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那只本已经该逃走的小貂又回到了竹下。 易书元放下竹简看向下面。 “为什么还要回来?” 灰勉现在内心既纠结又亢奋,它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盯着易书元的身影。 “仙长,您也能看出那山河仙炉图的不凡么?” 易书元笑了,看向地上的小貂。 “此等仙作无人可赏岂不可惜?纵然是画作自身,也是不甘寂寞的,只不过画卷有灵,不常以真身示人罢了。” 说到这里,易书元既不逼迫也不调侃,而是真诚又带着好奇地询问。 “你看出几分真意?可知这山河仙炉图的来历?” 灰勉此时根本不把易书元当成一个普通仙修了。 这一刻,它心中灵犀闪动,恍然大悟之下,忽然意识到比起缥缈的山河仙炉图,难道眼前不正是它此生最大的机缘么? “仙长,我曾经见过这幅画,这幅画根本不是凡品,画中藏着天地,这画中之景不是死的!” “说不定,那画中就是一個福地洞天!” 灰勉这句话一出,易书元便摇了摇头,看来看得还不真切,但它确实瞧出几分真意了,只是会错了意。 没想到天神阴神都瞧不出什么,反倒是这一个小妖怪能看穿山河仙炉图,只能说这妖怪肯定也不寻常。 见到易书元没说话,灰勉的貂尾一垫就坐到了地上,低下头有些丧气地说道。 “我自从看过那幅画之后,偶尔梦中都能梦见它,梦了一百多年了其实我也知道很可能这辈子都够不着这幅画,但就是想要,就是想要这才动了歪心思” 这回应该是说实话了。 易书元身子侧翻,轻飘飘从竹梢上落下来,那一根竹子则一摇一摆地晃动着。 “看来你确实也不知道这画的来历,这样吧,若是有缘,这画过几天会到我手上” 灰勉抬起头来,而易书元带着微笑看着那一张毛茸茸的小灰脸。 “若是无缘,我带你到足够近的距离去看看画,如何?” 灰勉有些愣神,但下意识点头同意。 “好” 本想直接开口请求自己跟随在身边,但灰勉却不敢直言,生怕有些话说出口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但灰勉还是忐忑地又多问了一句。 “那,那这几天,我能跟着仙长么?” “那就跟着我吧,也别回那个破井了。” “嗯!” 灰勉一下子兴奋起来,跳起来之后又把烧鸡扛了起来,献殷勤道。 “仙长您吃!”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这小貂心情变化很快,这会已经兴高采烈地撕下一个鸡腿,还拍干净了上面的尘土后递给易书元。 “仙长,您吃吧!” 易书元想了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看到易书元接过去了,小貂似乎非常开心,自己也撕下鸡腿啃了起来。 “嗯,仙长,还没请教您的大名呢!” 易书元正要回答,想了下之后,还是念头一动散去了身上的变化。 这一手让正啃着鸡腿的小貂明显又愣住了。 “鄙人易书元,你也不用一直叫我仙长,叫声先生更合适一些。” ----------------- 第二天上午,青龙主场,就如同当初武林大会才第一天那样,围在这里的武者可谓是人山人海。 现在克不光是平地观赛,更搭建起了众多观赛的高台,月州当地商人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自比试进入前十之后,每一次比武都在青石铺设的青龙主场进行。 这场地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地形了,而是一片巨大的青石场,中间和四角位置都立起了一根有双手合抱那么粗,六七丈那么高的原木。 此时的主场中已经有人在比试。 打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在易书元眼中,很显然一方气势正盛,一方却有些心不在焉。 阿飞手中的是一根两头包了镔铁的白蜡棍,棍棒在其手中舞出阵阵呼啸声,长棍扫过,对手急忙闪避。 “嘭” 被打中的原木立刻呈现出可怕的凹陷,这一棍子若是打到人身上怕是能把人打碎。 阿飞的对手手持一把长剑,却根本近不了身,每次格挡都觉得虎口阵痛。 对手的本来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头,内心更是在意露怯。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麦凌飞不是已经内力大损了吗?为什么他的招式还真么猛烈,好似完全不顾忌内力? “当——” 这一刻,阿飞看出对手怯场,乘你病要你命! “看招——” 长棍舞出一片幻影,竟然好似枪法一样出击。 “当——”“当——”“当——” 对手以长剑格挡,手臂早已发麻,在阿飞提棍前突的时刻,只来得及横剑胸前。 “喝——” 阿飞暴喝一声,浑身内力翻腾,一击突刺犹如爆发出巨力,长棍顶住剑身撞到了对方胸口。 “砰——” “呃” 长剑撒手,人更是倒飞出去,直接坠落了场外,很多人惊叫着冲了过去。 “少主——少主——”“少主!” 比武场边缘,一名官员高声宣告。 “胜者,麦凌飞——” 阿飞手持长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台下的一个方向,那边有两人也在看着他。 一个是手持长枪的段嗣烈,一个是背着大刀身着软甲的男子,名叫程守良,是一名朝廷的武官。 第80章 天下第一 不过段嗣烈和程守良的比试已经在今日更早一些时候结束了,胜者自然是段嗣烈。 只是两人不打不相识,此刻已经成了朋友。 见到麦凌飞的眼神,程守良凑近段嗣烈道。 “段兄,日前还传言这姓麦的状况不佳,今日却这般神勇,怕是又有突破,此人还如此年轻,当真可怕!” “嘿嘿,那不正好?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正是为了一会天下英雄!他越强,就越合我意!” 此刻的段嗣烈自身就犹如一柄锐不可挡的长枪,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 一边的程守良心头微有震撼,比起方才,虽然不敢说这段嗣烈又强了几分,但总觉得再交手会输得更快。 程守良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他是心服口服,再没有以往那种对江湖人嗤之以鼻的高傲心态。 虽然有很多江湖人入不了眼,但这群人中同样不乏从气度和武功上都称得上英豪之辈。 一处外围的高台上,一群武者都激动万分。 “哈哈哈哈哈,我买了麦大侠胜,哈哈哈哈哈——” “我也是哈哈哈,那斐粱一看就不是对手!” “接下来就是天下第一和第二的对决了,这一场一定精彩万分!” “不错,盘口现在是什么比率?”“不知道呢,开盘的根本不敢随便下定论啊!” “换我也头痛!” 易书元就站在这一处观战台的一角,他的肩头还趴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小貂。 此刻的灰勉同样激动不已,它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此次大会中武者的比斗。 确切的说灰勉之前至多只能听听消息,到月州城之后,它连水坑都没离开过几次,而这一次居然正大光明地在这看人家比武。 “仙,呃,先生,你这样直接带着我在这看真的合适么?” 灰勉的声音压到比蚊子还轻,生怕惊动了鬼神之流。 易书元看向其他方向。 “肩头趴一只小貂怎么了?比咱们怪的人多得是,你瞧瞧那边。” 还别说,这是武林大会,天下江湖怪侠奇人应有尽有。 易书元肩头上趴个貂,别人手上脖子上盘着蛇的,提着鹰的,牵着狗的,抱着猫的,什么样的都不缺。 即便如此,灰勉还是十分小心,趴在易书元肩头尽量装成一只普通的小动物。 “好了,今天结束了,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的终局之战了!” 易书元就和一个寻常观战之人那样,随着其他武者一起陆续离开观战台。 灰勉明显活跃了许多,兴奋劲一直没有退去,低声在易书元耳边说个不停。 “麦凌飞果然厉害,才一天不到就彻底恢复了,不过那個段嗣烈听说也很强,而且他本来就擅长用枪,麦凌飞最擅长的是拳脚,用兵器对抗铁定吃亏呀!” “行了,谁胜都一样的。” 易书元这么说着,但灰勉却纠结得很。 “哎呀先生,这画这么难得,哪能谁胜都一样啊,您修为高强法力深厚,想想办法吧?” “我已经帮过了,剩下的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灰勉在一边挠着耳边的绒毛,显得有些焦急又无可奈何。 不过等到吃东西的时候,这小貂顿时就两眼冒光,易书元带它去吃的都是热乎现做的饭菜。 ----------------- 还是第二天上午,青石擂台上,阿飞和段嗣烈相对而立。 一个手持自己的大枪,一个则手持那根棍棒。 两人虽然只是站在那,但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交锋。 在易书元眼中,两人身上升起的气都变得十分明亮耀眼。 虽然武者看不到自己的气机,但易书元能看见双方气机不但相互锁定,更是爆发出相实质般的碰撞,激荡得比武台上的其他气息都纷纷散去。 这是武者精气神的凝聚,是自身武道锋芒的体现。 可以说现在这一刻开始,一般的邪法都难以影响到阿飞和段嗣烈了。 朝廷的一名武官站在两人中间,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就是年轻一辈中角逐天下第一的两人。 “北凉州,段嗣烈!” “青州,麦凌飞!” 双方互报了姓名,台下近处和远方形形色色的武者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开始——” 武官说完之后往后急速退去,而下一刻,阿飞和段嗣烈瞬间动了。 两人的身形在常人眼中甚至有些模糊了,长棍与长枪在刹那间碰撞了很多下。 “当——”“当——”“当——”“当——” 从侧身到正身,从反手到正手,二者站在原地,如同花棍和花枪的碰撞,激荡起一阵阵金属交击的火星。 “呜呼呜呼” 兵刃的碰撞和气劲的激荡,竟然使得比武台上刮起一阵风。 双方气势攀升到顶天,几乎在同时猛出一击。 阿飞一击背身反扫,段嗣烈一击横枪平扫,双方的武器几乎在空中弯出一个月牙般的弧度,随后在残像之中碰撞。 “砰——” 这一下气劲横飞,阿飞和段嗣烈各自向着身后滑去。 两人各滑了三四丈之后,分别用棍和枪杵住石板缝隙,下一刻再次冲向对手。 没有任何侥幸,更没有任何小动作,比武双方硬碰硬。 从场中打到场边,又打回场中,棍棒和长枪不断在两人身边起落,被抽中的青石板都纷纷裂开。 段嗣烈到底是更擅长兵刃,在一击逼退阿飞之后,居然枪尖戳入青石裂缝,猛然一挑。 “喝——” 半块大石板居然被一枪挑起,随后又一枪抽在石板上。 “轰——” 石板瞬间炸开,无数石块犹如数不清的利器,嗖嗖嗖射向近在咫尺的阿飞。 阿飞手中长棍被舞出残影,以急速击碎飞来的石块,但他知道这不是杀招! 下一刻,碎石烟尘之间,段嗣烈挺枪而出,前端枪尖呈现出十几个枪花,犹如模糊的死亡残影。 阿飞瞳孔猛烈一缩,一边格挡一边急速后退,这一招接不住! 但段嗣烈的杀招岂是说躲就能躲的,阿飞退得快,枪来的更快,那枪尖的锋芒甚至割裂的阿飞的脸颊,造成一丝丝擦伤。 “认输吧,休要丢了性命——” 段嗣烈声音低沉,但手下却一点不留情,浑身内力都涌入这一击之下。 一瞬间,两人已经到达擂台边。 再退就要退出擂台了,但现在腾挪一点就是死,阿飞拼尽全力逃去,终于让他找到一丝生机。 阿飞以棍杵地身形倒起,居然在到达边角原木的时刻倒退着向上。 “嘭”“嘭”“嘭”“噗” 长棍在瞬间被绞碎,下一刻长枪更是直接将原木扫断 阿飞一飞冲天。 “吃我一棍!” “嘭——” 饱含内力的一脚踏出,断掉的原木如同一根巨棍轰然朝着段嗣烈砸下来。 段嗣烈以枪杵再一点地面,避开头顶阴影。 阿飞眼睛一亮,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居然没有踏出一脚就拔升高度,反而紧紧贴着巨木一起落下。 在段嗣烈杵地闪躲之时,阿飞直接到了他面前。 “轰隆——” 巨木砸落烟尘肆起。 这一刻,阿飞破尘显现,双掌齐出,这一刻段嗣烈来不及以长枪应对,只能双手格挡。 勾手、擒拿、拳、掌、爪、肘 “啪”“啪”“啪”“啪”“嘭” 两人从长兵打到拳脚,刹那间已经对出十几招,但这过程中段嗣烈的长枪始终不脱手,甚至不断用枪柄接掌。 只要撑过去,对方丢了兵刃,这一战我就赢定了! 这一次,轮到段嗣烈边打边急速后退,想要离开那一拳距离。 但阿飞根本不给机会,两人的双脚密集在石板上点踩,一个后倾急走,借着拳脚碰撞的力量飞速后退,一个则倾尽全力追打过去。 阿飞甚至直接扣住了长枪另一端,就是为了不让段嗣烈有机会使出枪法。 场外观战的人比场内比试的人还要紧张,整个青龙主场之外几乎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场内,盯着这几乎碎了大半石块的擂台。 易书元同样牢牢盯着场中两人,这两人不但在死斗,甚至还在比试过程中不断变强,越打气势越盛,没有人逊色分毫。 其他观战台上很多江湖名宿都已经站了起来,不少人脸色骇然的看着场中比斗。 这场对决简直飞沙走石,不似凡人对抗。 即便是这些个武林大佬,谁都不敢说上去就一定能赢场上的任何一个。 “或许我们真的老了”“这等天纵之才在此,先天前辈会现身吗?” 坐在中心的苍山派掌门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前辈还没有现身么?我看未必啊” 周围几个武林名宿,乃至稍远处的朝廷官员和大太监章良喜都纷纷侧目看向苍山掌门。 随后所有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全都再次看向场中比试的两个年轻一辈武者。 这两人都精进神速,这两人处处绝境逢生,这两人都气势非凡,这两人都愈战愈强。 从默默无闻到争夺天下第一 “唉!确实!”“或许前辈早已经现身了!” “既然要寻传人,这武林大会自然是最好的指点机会,先天前辈果然远胜我等” 恐怕易书元都没想到这些个江湖前辈武林名宿,竟然能猜出几分真相。 而此刻,场中双方终于分出了胜负。 此刻的段嗣烈被逼迫到了擂台边缘,半个身子已经挂在外面,而阿飞一手握住枪尖一端,算是拉住了他。 这种状态,段嗣烈只要轻轻一推,长枪就能刺穿阿飞的胸膛,但很显然,他不会这么做。 阿飞用力一拉,段嗣烈恢复平衡,重新站到了台上。 两人相对而立惺惺相惜,却久久不语。 “是我输了!段某,心服口服!” 段嗣烈持枪抱拳,阿飞以礼回应! “承让了!” 朝廷的武官此刻也已经跃至两人身边,怀着激动的心情高喊。 “吾代表朝廷,代表江湖各道,在此宣布,胜者为麦凌飞,乃当今年轻一辈,天下第一高手——” 天下第一! 整个会场都沸腾了,人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这是整个大庸武林从未有过盛会,这次大会各方面竭尽全力的相对公平,也使得几乎大半个武林认可这第一高手的份量! 滚滚武道气势更是升到顶点 ----------------- ps:想了下,上架感言肯定是要早点发,所以就尽量把这章也赶早发了。 要上架了 如题,五月一号0点,本书就上架了。 很多人喜欢把这本书的易书元和计缘比,但两人的境遇和性格都不相同。 计缘是独一无二的,易书元也有自己的追求,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从头开始,有的人心怀天下,有的人注重自我。 但两本书都是古典仙侠,作为作者的我,在心中对仙侠的定义是不会变的。 本书到目前为止就不过是个开端,易书元不久后自然会走出去,他志趣红尘,当然不可能一直留于原地。 还有很多人关心的是,本书和烂柯有没有关系? 这一点其实很多朋友都已经瞧出来了,山河仙炉图出自谁手也不用多说。 只不过咱有一说一,有没有关联和是不是真的在一处地方并不冲突,可能在,可能不在,可能啊可能 别的不多说了,五一凌晨就上架了。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一下吧! 支持一下订阅,哪怕是首订哈! 上架当天应该会有八更吧?凌晨先更一部分,后面白天再补上,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细说红尘》要上架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1章 可了不得啊(求订阅) 尽管有再多的不舍,但大太监章良喜还是将山河仙炉图从精钢箱子拿了出来。 “诸位武林泰斗,我等一同将此画交给麦大侠吧!” 在同一个观战台上的诸多武林名宿江湖大佬全都站了起来,这些人要么是名门大派掌门长老,要么是江湖大帮的掌舵人话事人。 哪怕对朝廷再有微词,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朝廷可谓是把很多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切把控都做到了极致。 一起将山河仙炉图交给胜者,很大程度上也杜绝了赝品掉包的可能,让人无话可说。 章良喜和几名御前侍卫一跃跳出,从那高处看台上落到擂台,一众武林前辈紧随其后。 一群人到达阿飞与段嗣烈身边。 “呵呵呵呵,恭喜麦大侠了,段大侠也同样是英雄!” 随着章良喜的笑声响起,御前侍卫在两人面前缓缓展开山河仙炉图。 “这山河仙炉图就交给麦大侠了,可惜先天前辈不肯露面人前,若麦大侠有机会,便亲自交给他吧” 章良喜感慨地说着,但这句话也是一种小小的试探。 只不过阿飞此刻却无暇分辨这种话中细节,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山河仙炉图,已经被这旷世名画所吸引。 甚至好似感觉到这画卷深邃无比,远不止画框限制的这一点。 对于章良喜的话,阿飞也只是回以一个“好”字,也让章良喜眼神微微一亮。 一边的段嗣烈看着画,多少也有些遗憾,自己是没办法把画送给那位前辈了。 武林大会圆满结束,前百名之中,除了魁首麦凌飞得到山河仙炉图,更有很多俊杰得到了朝廷授予的名誉官职。 前二更是得到御赐金牌一枚,可谓是皇恩浩荡。 随后是朝廷大摆宴席,一众有资历有实力的江湖武人共同赴宴。 比武台成了宴会台,在吃酒的同时,一些武者看着那破裂的大青石,更是能直观感受到前几名武者的功力。 —— 是夜,月州城的高空之上,武魂天鼓慢慢变淡,随后消失在了云层之上。 武曲星君看向人间的月州城,不由也生出几分感慨。 “一场武林盛会,确实成就了月州不夜的奇观。” “星君,我等还需向天帝复命呢。” “嗯,走吧!” 心有武魂之辈,在这场武林大会中得的好处,足够受益终身了。 易书元所化的人没什么明面上的身份地位,也不想用手段混进去,所以他没资格去青龙会场那一片区域赴宴。 不过月州城多的是兴奋中的武者,城里处处都开宴,更有不少豪爽之辈掏钱请客。 易书元带着灰勉蹭了一顿流水席,此刻正站在那一家饼子铺门前,手中抓着一个热乎的饼子,抬头看向空中。 武魂鼓已经撤去了,天神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到地上来过。 但不得不说,许多武者能在大会上突破桎梏,天鼓激荡武魂的作用绝对不可忽视。 即便是阿飞和段嗣烈,能进步这么快也不是只靠易书元的传授的。 “先生,那阿飞拿到画了,该怎么给咱们啊?还是说什么时候我们去拿?” 易书元肩头的灰勉眼睛盯着他手上的饼子,但在耳边一遍遍催促他去拿画。 “急什么?是我的跑不了,而且这等传世名画,不得让麦家亲朋好友好好欣赏一下?人家很多人都没看过呢!” “哎呀,凡人看什么嘛” 灰勉抱怨到一半,见易书元掰了一份饼子给它,顿时双爪抱着饼子开心地在他肩头啃了起来。 这种安逸又安心的感觉真好!—— 宴会持续到很晚,直至半夜三更,麦家人和一众青州豪侠才回到了他们租住的居民坊。 朝廷不光是只送了画,就连那一个精钢铸就的盒子都一起送了。 这会夜已经深了,居民坊中夜静了不少。 包括麦井华、贺朝举、邓家兄弟以及一些个青州有数的大侠在内,全都围在这一户居民的客厅内。 阿飞将精钢盒子放在八仙桌上,打开之后小心地取出了画。 “爹,您拿着那头。” “唉!” 麦井华的声音都微微有些激动,和自己儿子一起缓缓展开这幅画。 当山河仙炉图全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哪怕只是借着灯火观看,也让众人赞叹不已。 “不愧是千古名画啊,画中气度不似人间能有啊!”“山水跃然于纸上啊!” “多少文人墨客,多少古之名家,皆以观瞻此画为荣啊” 贺朝举看着画卷中那些印章和留墨,不由皱起眉头,有些心疼地说道。 “这些个文人墨客,收藏便收藏了,偏偏要盖个章留个字,占这么多地方,殊不知留白之处也是此画韵味之一啊,唉!” 这群武者虽然不乏大老粗,但看到此画无不惊叹,听到贺朝举的话,也是大为惋惜,若是没这么多印戳,肯定是更完美的。 “是啊,又不是这些家伙画的,印子还一个比一个大” 一边的麦阿珂听得乐了。 “贺伯伯,如果您收藏了画,难道会不想留个名么?” “呃”“哈哈哈哈哈哈” “我等皆俗人也!” 众人欣赏画卷许久,邓老三此刻说话了。 “这画堪称无价之宝,天下有几人不为之动心?麦兄,今次得此画自然值得高兴,可如何收容此画却也要小心啊!” “怕什么,阿飞如今是年轻一辈天下第一,假以时日,这年轻一辈几个字也能去掉,谁人敢造次?” “不错,而且当我们青州人都会坐视不理吗?” 月州城内的良好情况不过是朝廷倾力维持出来的假象,江湖怎么可能如此平和呢,即便是月州城,也算不上真的平和。 “诸位叔伯前辈请勿担忧,此画在我手中也不会留多久,在下早已答应要将此画送人。” 此话一出全屋惊骇。 “什么?”“送人?”“谁啊?” “麦贤侄,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飞儿,你” 麦井华刚想教训几句,话却顿住了,其实有些事能有一些感觉,能有一些猜测。 正常而言,阿飞又如何能突飞猛进直指天下第一呢? 麦阿珂在一边掩嘴偷笑,这群叔伯终于反应过来?阿哥早就是先天前辈的传人了! 这么想着,麦阿珂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易书元的身影,应该就是这位易先生了吧? 一株禾苗破解小人暗算,这算是武功么?先天之后这么神奇的吗? “爹,可以放出声去,就说画送给先天前辈了。” 这既是将要达成的事实,也能让天下觊觎宝物的人不再盯紧麦家,至于先天前辈是谁,那就无可奉告了。 只不过麦家依然需要小心,毕竟惦记先天传承的人也不少。 但相对的,先天前辈只是不现身,可不是死了,而且麦凌飞现在可是天下第一,哪怕只是年轻一辈。 想通一些关窍之后,麦井华更加兴奋了一些。 “那怎么给?” “这一点我会” 阿飞话还没说完,桌上的山河仙炉图居然悬浮了起来。 有人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却只是从画框处滑过,根本碰不到画。 室内起了一阵微风。 这画就像是在风中漂浮一样,直接飞出了厅堂。 “不好,快追!” 一众人冲出室内,却见画在空中随着清风起伏向上, 几名武者纵身跃起却都已经够不着,眼睁睁看着画越飞越高 “追啊!”“快追快追——” 许多青州武者追了出去,外头又有更多武者跟着一起跑,那可是山河仙炉图啊,那是无价之宝啊! 阿飞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天空,难以形容此刻心中的感觉。 麦阿珂瞪大了眼睛盯着天空,画卷已经在视线中越来越小,刚刚的风不是很大吧? 麦井华贺朝举等人原本也要去追,但见阿飞没有动,脚步也下意识缓和了下来。 “追不到的!” —— 月州城外,易书元带着灰勉踏着悠然的步子离去。 灰勉在易书元肩头不知道第几次询问。 “先生,什时候去拿画呀,这会不该去找阿飞吗?” 易书元也是哭笑不得。 “要不我就过去取了画再走?” “有何不可,怕他们不成?总不至于麦凌飞反悔吧?” 易书元伸手拍了一下灰勉的小貂头,这家伙不可能听不出他在开玩笑。 至于这画嘛,怎么取确实得好好斟酌,毕竟现在阿飞那边肯定万众瞩目。 正在这时,易书元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空中。 一张画卷在天空随风飘荡,在翻腾几次之后随风缓缓飘落。 易书元一伸手,画卷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山河仙炉图?” 易书元诧异间将画展开,还真是这幅画。 灰勉在易书元肩头瞪大了眼睛,看看画又看看易书元,然后再看看画。 乖乖,可了不得啊! (本章完) 第82章 墨已成灵(求订阅) 易书元下意识张望四周再看向天空,但并无任何鬼神踪迹更无什么仙魔气息。 只不过是天风徐徐草木微动。 这画居然自己来了? “嘿,果然还是我的,就是这么大一幅画,不太好藏啊” “我,我,先生,交给我!” 兴奋不已的灰勉在易书元肩头蹦跳着毛遂自荐。 “我来藏!” 易书元将画卷一点点卷起来,然后递到了小貂面前,后者双爪小心抱住前端,然后往自己脖子下的绒毛怼。 那一撮毛发内就像藏着一个无底洞,长长的画卷就这么送入了绒毛之中,看得易书元啧啧称奇。 灰勉的绒毛脸上挤着滑稽的笑容,易书元这份信任比看到画来了还让它高兴。 “这是什么法术?” 易书元这么问一句,灰勉立刻显摆起来。 “这是纳藏之术,我这可比一般妖怪的厉害多了,有些喜欢往肚子里吞呢!” “哦,厉害厉害,方便细说给我听听么?” “哈哈哈哈哈,先生也觉得厉害吗?我和您说,我修行的日子可不短呢,会的本事都有好好打磨的呢,就比如这纳藏术” 易书元一边走,灰勉一边讲,一个讲得天花乱坠,一个听得也十分认真。 某一刻,灰勉偶然望了望周围,然后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随着易书元到了天上,正踏着一股清风飞行。 “啊——啊——,我们在飞——” 小貂在易书元肩头尖叫起来,显然这妖怪还从没飞过。 易书元能理解这小家伙的心情,他第一次飞的时候也十分激动。 只是易书元不知道的是,灰勉激动的不只是飞,而是更激动于易书元带着他飞走,武林大会已经结束了,没有赶它走。 “飞——我会修行得道的——” 灰勉双爪凌空胡乱挥舞,两只后爪则死死抓着易书元肩头的衣服。 修行得道么? 易书元回头看看月州城此刻依然璀璨的灯火,再看向远方的天际,他也相信自己能修行得道。 对比易书元和灰勉的一个轻松自在,月州城内可乱了套。 青州的武者追出那个居民坊的时候也把消息带了出去,山河仙炉图被风吹到了天上。 不管是着急的,凑热闹的,起贪念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知多少武者跟着追,也不知有多少个脑袋对着天空看。 起初还有人能看到天空飘着的画,后面则直接成了一个小点。 再到后面,画卷已经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 但无数武者乃至月州城的百姓都依然在四处寻找,更有不少人找出城外。 这件事是真还是假呢? 若是假的,有众多武者亲眼所见,即便近距离见到的大多是青州人,但不可能人人都演得如此逼真,连悔恨和贪婪都演得惟妙惟肖。 若是真的,一群武者,甚至还有年轻一辈的天下第一都在,却让画被风吹走了? 更有人渐渐在传,这山河仙炉图本非凡作,不过是仙人收回了而已。 还有人传言,那先天前辈已经以武入道,成为神仙中人,他指点了麦凌飞,化出一道天风收走了画。 种种离奇的传闻,种种发生的故事,为整个月州武林大会又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易书元没有带着灰勉直接回县衙,而是回了西河村,近三十亩地呢,易家人不可能短短两天就种完的。 易书元回来帮忙,让易家的插秧进度加快不少。 而总是出现在易书元身边的小貂,则成功勾起了阿宝的好奇,总是想要抓住它却总是不能得手。 到了村中,武林大会的一切事都好似远去。 阿飞没有前来打搅,易书元也没有主动了解这大会是否已经散了,只是专注于芒种时节的田亩。 终于,在又过去四天之后,易家的田终于种完了。 “呼” 易书元长出一口气,用稻田中的泥水洗了洗手,然后直起身子,那边易勇安也只剩下最后几列。 田埂上的茶壶和茶碗处,灰勉靠在那边休憩,看着茶壶不让一些蝼蛄蚂蟥之类的虫子接近。 忽然间,灰勉睁开眼睛,发现田埂那头有个讨厌的家伙跑了过来。 “哈哈哈哈,在这,让我摸摸你” 阿宝兴冲冲跑了过来,直奔茶壶边上的小貂,不过显然后者动作更快,几下就蹦走了。 “别跑——” “阿宝,别追了,小心摔着!” “别跑,别跑——” 显然阿宝根本没听进去。 那边的灰勉早已经跑远了,他后脚和尾巴着地立起,看着那边的孩子。 哼,要不是先生的侄孙,看我高低给你点颜色瞧瞧,晚上你上床睡觉的时候,往伱屁股那块洒点水! 这么想象一下之后,灰勉又立刻跑了,这村里的孩子在田埂上跑得飞快,这么一会已经追上来了。 田里,易保康和易勇安也已经直起身子,用手舀水着脚下的水搓手。 “全种上了,今年比往年轻松多了!” “会有个好收成的。” “兄长说得是,今年定会丰收!” 易书元看看远处的阔南山,对着易保康道。 “一会我去山上一趟,若天黑前未归也不必准备我的晚饭,更无需担忧。” 那边正坐在田埂上洗着脚的易勇安问了一句。 “大伯,那你晚上回来吗?” “回来的。” 易书元说着已经走向一边,跨上了田埂,舀起用田沟中的水搓洗一下小腿,就提上自己的鞋子沿着田埂走了。 田埂所经之处都是秧田,除了劳作的农人,更有众多诸如白鹭水鸭之类的野鸟。 “哗啦啦啦” 一片水鸟被惊飞,拍着白翅膀四散向天,一只小貂从那边冲来,一下就跳到了易书元的肩头。 易书元看看后方,那边阿宝正带着几个孩子在水田附近到处找呢。 “这群臭小子想抓住我?哼!” “你厉害!” 易书元夸奖一句,灰勉就乐了,然后赶忙问道。 “先生,咱们回家吃饭了吗?” “不回,去阔南山!” “啊?” 灰勉顿时心头一紧,难道是要送我上山?先生不要我了?不会吧 “呃,先生,我不太想去,我想陪阿宝玩” 灰勉忐忑地试探一句,易书元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刚刚不是很讨厌这些孩子吗? “也行,那留这陪他们吧。” 可易书元才说完这句话,就发现一个小貂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不,还是陪先生上山要紧!” 易书元见灰勉前后的情绪反差,似乎察觉出了什么,这家伙,不会以为我刚刚是想丢了它吧? 不过易书元也不说破,很快从田地踏上了村中道路,穿上鞋子往北山方向走去。 沿途有西河村中的人见到易书元,能认出来的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认不出来的也会多看几眼,心中寻思这书生是谁。 直到离开西河村,易书元本就轻快的脚步更加健步如飞。 —— 当易书元来到山南岗的时候,一片红色映入眼帘。 在易家二老坟前,或者说山南岗这一大片区域,此刻已经开满了显眼的杜鹃花,映衬得山峰一片红。 蜂蝶在花丛中忙碌,易书元沿着山道慢慢走来,也引得花香沾身蝴蝶环绕。 灰勉站在易书元肩头,双爪不断挥舞想要抓住蝴蝶,却又不想要从易书元肩头上下去,在那玩得不亦乐乎。 既然坟冢被鲜花簇拥,易书元便也没必要除什么草了,在这山南岗上站了一会之后,闲庭信步地向着那一处溪流走去。 很快,在那泉水叮咚的位置,易书元止住了脚步,脸上也露出欣喜。 几只画眉始终在溪边树上叫着,仿佛随着泉水声为节拍在唱着歌。 在看到易书元或者说其肩头的小貂之后,树梢上的鸟儿叫得激动了几分,在那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叫什么叫!” 灰勉直接口吐人言,树上的一众鸟儿似乎是被吓住了,声音都没了,全都盯着下方。 易书元抬头看看溪边枝丫上的小鸟,好似想要分辨出最初他见过的那一只。 最后,易书元的视线停在了一只跳来跳去的画眉鸟身上,看了好一会才低头望向溪水中。 这溪水中的染墨黄石依旧在原处。 只是比起当初,在此刻的易书元眼中,石头周围隐约有淡淡的雾气环绕,灵韵天成,更牵动了附近的灵气。 这也证明了易书元之前判断的准确性。 而那山石中间的凹陷处,原本涂开的墨痕,竟然已经变了样子。 虽然距离神形兼备还有一段距离,但此刻的墨痕不再是摊开一片,而是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小泥鳅的样子。 (本章完) 第83章 溪边一聚(求订阅) 易书元看得有些出神,良久之后才喃喃道。 “比想象中更快啊” 肩上的灰勉这会也不和树上的小鸟较劲了,它也注意到了易书元的眼神,更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溪流中的那块山石。 刚刚没有发现,此刻仔细观察之下,灰勉逐渐意识到,这石头是个宝贝啊。 看来先生是为了这石头而来的。 “易公子?” 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从易书元背后传来,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易书元转身,向着来人拱了拱手。 易书元脸上呈现出笑容。 “老先生,许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当初山雨之时幻化出茶棚招待过易书元的那个老人,也即是那一棵古松所化之人。 那老者带着些许愣神,他刚才来的时候都没发现易书元在这。 回了一礼之后老者才走近一步,上下细细打量着易书元,然后再看向溪流之中。 “易公子果非常人也,山神大人言,娃娃自有造化,看来是与公子有关了!” 老者这么说着,也留意到了易书元肩头的小貂,而后者则一下子变得紧张,缩在易书元肩头不敢乱动。 对于易书元所说的一线生机,黄宏川除了和已经知晓的元江县城隍商讨过之外,没和其他人讲过。 就是这山中老松也只晓得娃娃虽死却也另有造化,算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可以这么说吧。” 易书元说着也不见外,蹲下身子,先是将双手袖子卷起,然后左手挡住小黄石上方淋落的清泉,指尖泛起灵韵,顺着那种相互呼应的感觉,右手以拇指在山石凹陷处轻轻一抹。 顿时,那原本显露在外的墨色隐入石中,那环绕在山石周围的灵光与雾气也渐渐消失不见。 易书元本就在障眼法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如今仙基一成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法力展现,这一手他自认还算无迹可寻。 做完这些,易书元才甩了甩手站了起来。 “易某有好多问题想要请教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方便不方便?” 老人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当然说不出回绝的话。 “自然是方便的!” “那方不方便再加一个我?” 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易书元和老人全都转身看过去。 “黄公!”“山神大人!” 黄宏川还是樵夫打扮,甚至还挑着一担柴火。 “老松翁又来看娃娃的变化了?” 其实黄宏川知道这老松虽说也带着几分对娃娃的关心,但更多的是惊于造化的神奇。 所以当老松发现山石之变之后,几乎天天来此,日日观看其中最细微的变动。 在墨灵逐渐成型的过程,也是一种顺天地之道汇聚生机的过程。 黄宏川只望了一眼山石,就知道易书元动了手脚了,再看看易书元肩头,这小貂倒是颇为灵动。 “易先生好手段,不过即便先生今日不出手,过阵子我也会消弭此处的影响,不然会越来越显眼。” 说着,黄宏川再看向山石。 “依照如今的变化,怕是用不了一年了!” “当日我虽说娃娃尚有一线生机,心中多少带着几分忐忑,如今见此情此景,算是安心不少!” 黄宏川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也带着一份欣喜。 且不说自身对道的追求,单论情感,山中一草一木尤其是有情众生都算是山神看顾着的。 娃娃能有一线生机,黄宏川就如同长辈一样开心。 “陨也墨灵,成也墨灵!” 黄宏川的这话易书元深以为然。 虽说娃娃被天雷击碎是是因为那一点墨,但也同样因为那一点墨和山石自身之妙保住了一线生机。 若易书元心中推衍能成,保守来说,将来娃娃的修行之路至少不会比之前差。 而夸张一点说,易书元比照自身,可以说一句娃娃前途无量。 “不过成了一半罢了,我等且耐心等待吧!” 老松站在一边不知道易书元和黄宏川打的什么哑谜,但见娃娃从陨灭到生机,怕是涉及造化之功。 当日在山雨中根本没发现此人竟然是高人。 实乃真人不露像啊! 老松心中不由就焦急起来,却又不好直接问出口,只能带着诚恳和无奈说道。 “山神大人,易先生,不若老朽泡上一壶清茶,我们边喝边聊可好?也解一解老朽心中疑惑,实在是听得心中抓挠般痒啊!” 这会老松对易书元的称谓都变了。 不过易书元闻言却是愣了一下,看向黄宏川,他见老松来此看娃娃,很自然就以为对方也已经知情了。 “黄公并未告知老先生?” 黄宏川“嘿嘿”一笑。 “此事怎敢随意告知他人?若因此误了娃娃生机,那黄某的罪过就大了,况且此事还是少人知道为好,当然,松翁确实也算不得外人。” 易书元点点头,明白黄宏川的意思,随后露出笑容向着老松抱歉道。 “老先生要怪就怪黄公,易某非有意打哑谜的。” 老松心中松了口气,不是有意要瞒着他就行,随后挥袖一甩,溪边的大石头上就出现了茶案和蒲团,案上有茶壶瓷杯。 “那便请先生边喝茶边解惑吧。” 易书元眼睛微微一亮,之前灰勉的纳物术他就听得很动心,老松这招他也想学! 三人在茶案边坐下,灰勉就从易书元肩头跳到了桌上。 在一边紧张了这么久,现在灰勉算是搞清楚,先生可了不得了,边上一个山神,一个树妖,都客客气气的。 看起来关系不错,那灰勉放松之下就没那么多顾及了。 “我呢,才三个茶盏,我呢?” 别拿小爷我不当妖怪,我跟着先生来的! “嗯?” 老松和山神全都看向这只小貂,心头猛得一惊,它居然是炼化了横骨的妖修? 刚刚二者初见的时候,皆以为这小貂就是有些灵气的动物,或许已经快要生出灵智,却没想到能口吐人言! 灰勉在易书元身边这段时间,别的本事没有长,但那本就浅薄的妖气却被易书元修炼时引来的特殊灵气冲刷了。 “呃,哈哈哈哈,好,再加一个茶盏!” 老松袖子一抖,又从中飞出一个杯子。 易书元轻轻拍了一下灰勉的头,让它不要太嚣张了。 不过易书元也清楚,这小家伙精得很呢。 被易书元拍了一下之后,灰勉也不多话了,把茶杯捧到易书元的杯子边上,等着人给它倒茶。 —— 三人在溪边落座,没有先聊什么娃娃投生的事情,也没有聊什么其他修行上的事。 易书元投石问路,先将月州武林大会的事情拿出来说了一说。 这一场盛会在月州地界也算是百年不遇,即便是在阔南山中的黄宏川和松翁也是知道的。 即便这两位根本没去月州城看看过那武林大会,但架不住江湖人会往阔南山跑啊。 “这些人,寻先天高手都寻魔怔了,早些时候一波一波往山里跑,叫人不得清净。” 易书元笑道。 “就当他们是来踏青的吧,不过说到这武林大会,就不得不提一下那山河仙炉图了,不知两位对此画可有见解?” 灰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黄宏川则笑了笑。 “能有什么见解,古之名画,被人争来争去” 老松此刻倒是说话了。 “这山河仙炉图定是极为不凡的,若非这次情况特殊,老夫都想去看看的,此画出自西垣高武帝时期的画师之手,距今少说也有七百多年了。” “哦?松翁知道这画的来历?” 易书元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七百年前的仙人所绘? 既然易书元感兴趣,老松便坐正一些,斟酌之后才说道。 “此画见过的人不少,高武帝时期,此画被赐给北恒大帅,此人极为珍爱此画,欲寻遍千山,找到画中之景” 说道这,老松好像陷入了回忆。 “其人曾携此画到过阔南山,当时老夫还接待过他,一晃已经三百多年了” 三百多年前? 黄宏川便也只是听着,那会他还不是阔南山神呢。 易书元则问道。 “那他寻着了吗?” 老松摇了摇头。 “应当是未能如愿吧,晚年卷入朝野风波,被抄了家,这画也就回到了大庸皇室手中。” 黄宏川也来了几分兴趣。 “那依松翁之见,此画为何不凡呢?” 老翁看向目力不可见的月州城方向。 “常言道纸成百年,绢保八百,此画历经悠久岁月尚未损毁,其画中定是有存有画师神意,算不得凡品了!” 易书元恍然,但显然老松也是看不出画中真正的仙韵的,只不过他也并没有拿出画来显摆的意思。 (本章完) 第84章 山中所得(求订阅) 随后易书元便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上一次易书元其实还想向山神多了解一些修行方面的事情,今天正好借机补上,而且还多了一个道行不浅的古松老人。 黄宏川有一点顾虑是对的,有关“娃娃”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宣扬出去,至少也要等真的扭转了乾坤才能放下一些顾忌。 不过老松也算知根知底,其名为松朝,意为立于山中迎朝阳,在这阔南山上修行了六百余年的大妖,其原身古松甚至已经有近千年的树龄。 老松在这阔南山上的时间比黄宏川还要久,虽困在此处不得脱形而出,道行却非同一般。 即便这样,老松自开启灵智以来从未害过人,甚至山中动物都没有主动伤害过,就如一棵恒古不变的大树,为不知多少生灵提供过住所和庇护。 即便是黄宏川也要敬老松三分。 三人在溪边饮茶叙谈,当听闻当初惊蛰疑似有雷劫降临,也惊得老松出了一把冷汗,他竟完全没察觉到当日惊蛰之时有劫数落在阔南山。 惊蛰那一夜让老松在意的,一是黄宏川的山神庙被劈了。 二是娃娃的死,但其实山中精怪在雷雨天太过活跃,确实是有可能引来雷霆的,以娃娃的道行,承受不住也属正常。 没想到还有劫数这一重变数在。 易书元不明说,黄宏川也不点破,老松便以为召来劫数的是娃娃。 虽然有些荒谬,但天下无奇不有,也许娃娃就是这么不凡,或者,因为那墨痕使它不凡。 “那娃娃若是投生成功,算是过了这一劫吧,今后修行定是一片坦途了?” 老松忽然意识到,这娃娃就连现在都还在劫数之中,也只有真正投生成功了,才能算是度过了天劫。 这劫数果真玄奥,也充分说明了这一份机缘的特殊! 老松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羡慕,他修行这么多年,虽道行日深但却一道坎卡了几百年,有时候修行确实也需要一些运气。 易书元笑了笑,摇头说道。 “成道之路,能够大致看个清楚都极为难得,但说修行一片坦途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惊蛰一响未必是终,说不定只是一个头,有惊蛰,或许还有春分,过春分未必没有清明” 易书元这话其实是在说自己。 “啊?” 老松顿时一惊,不由下意识看向溪流中的山石,这机缘也不好消受啊 一边的黄宏川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可是知道易书元在说什么的。 难道二十四节气皆有一劫?易先生既然这么说,只怕是心中已经有了这种预感? “两位也不必惊慌,易某不过是随口一说,未必是真,纵然真的有,也没什么好怕的。” 老松为刚刚的失态有些尴尬,他可太怕天劫了。 易书元察觉到老松这种状态,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几分气息变化,和老松此前的自然气息颇有些不符。 轰隆隆 内景心神之间,好似隐有雷声。 易书元皱起眉头,犹豫片刻之后看向老松,像是要宽慰他此前的尴尬。 “其实若非坏事做尽遭到天谴,那么天劫便是应自身修行而生,越怕就越有心障,心神不稳则求道之志不坚,惧怕天劫甚重,殊不知” “有可能已在劫中” 老松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都没有回过神来。 已在劫中,已在劫中 黄宏川在边上举杯不语,眼神偶有落在老松身上都是若有所思,而一边的易书元也不再多言。 好一会,老松才从略微失态中恢复正常,随后又看了一眼溪水中的山石感慨道。 “娃娃若是能借此机会能获得人身修行,那就真是因祸得福了。” “天地万物皆有机缘,而天道独钟人族。 人乃万物之灵,生来得天独厚。 修行之辈以近人者为妙,草木之中,人参修得近似人形,能走能遁,化身妙绝,走兽之中,猿猴之流亦往往法力不凡。 因妒伺人身之妙,才有那诸多邪祟铤而走险!” 听得老松的感慨,黄宏川也不由叹息一句。 “遂入了歧途也!” 易书元当然明白人身修行的好处,所以很多妖物化形皆是人形。 但是人也往往最容易被红尘浸染,被七情六欲所左右,好的占得多,不好的也多。 而老松的话也让易书元明白了一些关键,就是松翁至今不得脱形而出。 难怪易书元一直觉得老松的身形带着一些虚幻,他开始以为是自己道行不够看不清,现在深聊之后才明白原来这依旧不是真身。 听着老松的话像是在诉苦,黄宏川“嘿”了一声。 “化形与道行确实有很大关系,但在天地之间有万般玄奇,修行之辈千奇百怪难以尽数,各人皆有困难,各人也皆有机遇。” 一边的易书元听得津津有味。 “请黄公指教!” 黄宏川点点头,将杯中茶水倒了一些到茶几上,又从一边的地上拈了一撮土撒上去,土和水渍在茶几上融化,渐渐化为各种形状。 “飞禽走兽生来肉身到处奔走,花草树木生来勾连大地。 虽都汇天地灵气吞日月之辉,但严格来说,前者成气候为妖,后者则是精怪之属,反而更近山石等灵物。 只是世人不分,皆称为妖,久之则有了精妖不分的习惯,不过倒也无伤大雅,算是已成常态。” 易书元心中微汗,他也这样的,但貌似好像之前身边这两人也没说这么清。 黄宏川话音一顿,继续说道。 “就如飞禽走兽鳞壳虫蠃之流各有不同,花草树木亦是如此。 如参天古树,难动分毫,走脱固躯之地需修外身,再转灵明,再成真身,而所留旧躯则是真壳; 小一些的花草,则影响小一些,也有移栽的,有过一些人世传说。” 老松这会也从自身的郁气心态中走出来,重新露出笑容补充道。 “山神大人所言甚是,一如我方才所言的人参精,也是一种特例,而我树躯根深蒂固,根基深厚虽有诸多好处,却也让我难以脱形,哎!” 说着老松自嘲一笑。 “在本方天庭倒是报备了,若哪一年我殒于天劫,亦或是大限已至,算是能得一个小小的神位,又或者,另有机缘吧” 老松用眼神的余光小心瞥了一眼易书元。 若说世间能点透玄机奥妙者,当属仙人为第一流,所以才素有“仙人指路”这样的传说。 只是能到那种境界者实在太过罕见,也太过不食人间烟火,但眼前的易先生老松看不透,山神也不愿意说透。 老松心中也就升起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希望。 —— 今天易书元算是收益良多,天庭之类的事情还能从一些民间传说和庙宇故事中了解,但一些妖修精怪和其他天地玄奇的是更让他有种更了解修行之事的感觉。 既见到娃娃整体偏好,又了解的更多知识,告别阔南山一神一妖后,走在回村路上的易书元心情大好。 等易书元走后,一直送到山南岗的黄宏川和老松才收回视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松翁,凡事莫要强求,易先生可远非其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仙人指路,他能指,但路未必好走,你也未必敢走的” 黄宏川见老松不语,便摇了摇头。 “好了,我便先告辞了。” 老松看着易书元离去的方向愣愣出神,等其再看向身边,黄宏川早已消失不见,他立世千余年,正修数百载,当然有自己独特的感觉,否则内心也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了。 —— 这一晚,易书元依然留在村中过夜。 即便月州武林大会已经结束,可现在是芒种时节,县衙也是允许吏员回去帮种的。 此刻易书元正脱去外衣躺在床上,只盖了被子的一角。 屋外满是一阵阵蛙叫声和虫鸣声,以前久在城市,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听过这种似乎是嘈杂,却很容易让人安然入眠的声音了。 在这种乡野天籁之中,隔壁也传来一些声响,是易保康夫妇在那边说着悄悄话。 易书元不是有意要听,但显然他现在的听力还是比常人强太多了,谈论的内容也在预料之中,无外乎钱财。 “先生,那块石头要去投胎么?” 灰勉缩在床边悄咪咪问了一句。 “睡你的觉吧!” 见先生不理会自己,灰勉就独自在那玩着尾巴想东想西,今天听了这么多,对它也是挺震撼的,也不由有了更多遐想。 而易书元翻了个身,思绪却没有停下。 今天易书元除了看看山石,也不光是听个八卦去的,更是怀着一种求知的心态在同一神一妖交流。 对于神道的了解又有加深,而对于妖类,尤其是草木精怪之道则更有深入了解。 真要算起来,易书元最开始的修行方式更类似于天生地养的精怪,却因为自身在那类似清心诀的理解又有所不同。 以前易书元觉得差别或许不大,但时至今日,易书元却也愈发明白“道”之一字在这世上的分量,差之毫厘或许也会有本质的不同。 不过么,有时候也是因为“道”之一字,一些路也能殊途同归。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易书元缓缓闭上眼睛,再一次修行起来,也是在一片蛙叫虫鸣的天籁之中入眠。 (本章完) 第85章 妙笔天成(求订阅) 第二天清晨,易书元醒来之后没有再于村中多留,而是直接告辞回了县城。 回到县衙的时候,明显衙役吏员多了不少,显然很多人都已经回来了。 易书元还没到文库呢,就见门开着,走过去一看,发现主簿吴明高已经在文库中了。 小貂第一时间直接缩入了易书元胸口的衣服中。 吴明高正在仔细看着桌上的文稿,一边看一边还喃喃自语着。 “此字甚妙啊” “吴大人?” 听到易书元的声音,吴明高抬头看去,正好见到易书元走入文库。 “易先生,那一篇夜审冤魂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自然是已经完成了,正准备拿去让吴大人你看过之后,再去方官署让林大人过目。” 不但这一篇完成了,而且其他内容也早已跟上,易书元也不是吃干饭的。 “不知今日林大人是否已经回了县衙?若大人回来了,我便准备送去请他过目了。” 易书元走到文案这,一边说,一边整理起文稿,并且将次序排好,随后一一放入桌角的硬纸盒之中。 “那正好,大人昨夜就已经回来了,便不等他想起了,今天我便与你一同去!” 那易书元当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林县令有不满的地方,想来吴明高肯定也会替他圆场 —— 县衙官署的后方院落内,县令林修刚刚吃完早点在书房中坐下,一名家仆就进来通报了。 “大人,主簿大人和易先生来了。” 原本因为这段时间喝了不少酒,脑袋微微有些胀痛的林修一下子清醒了,因为这两人来意太好猜了。 林修顿时面露喜色,实际上昨晚林修自己都想到那篇县志了。 “快请。” “是!” 没过多久,衙役带着吴明高和易书元一起走入了书房,两人一起向着林修行礼。 “见过县尊大人!” “不必多礼,来人,看茶!” 说着,林修站起来,走到一边的茶几和客座边,伸手示意两人入座。 “来,两位请坐。” 易书元和吴明高也不客气,一起在那边坐下,林修看着吴明高道。 “吴大人也过来了?” “身为主簿,修撰县志本就在我管辖范围,此前县尊大人过问,我自然也要过来。” 林修点点头,果然是县志的事情,遂看向易书元道。 “听吴大人提起过易先生的书法,说是颇有造诣,本官也常喜欢以书法陶养情操,今日倒是正巧能借此机会向先生讨教一二。” 如今林修心态轻松,自然有心情陶养情操 易书元虽然是一介小吏,但林修觉得他也算自己心腹,还想着将来提拔了把易书元也带走。 所以林修同易书元讲话并没有什么居高临下的姿态,把礼贤下士的姿态表现出来。 “县尊大人谬赞了,岂敢在大人面前言‘教’!” 吴明高脸色稍稍有一些古怪,看来县尊大人还没意识到,当初他吴某人吹易书元书法那些话可没夸大呀。 然后吴明高就听到县令带着一些期待说道。 “易先生可是将目前整理的县志内容带来了?” 不得不说流芳百世的诱惑力真的很大,案子结束之后林修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对于这一篇同自己息息相关的县志内容自然是非常关切的。 反倒是月州武林大会,在林修这种纯粹的文人这很难激起共鸣,也就是看山河仙炉图的时候兴奋得紧。 易书元点点头,将手中带着的盒子放在茶几上,并把素封打开,露出里面的书稿。 “请县尊大人过目。” “好,我来看看” 林修话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一张纸,只是乍一看他就心头一跳,立刻取了几张拿在手上细看。 越看,林修的眼睛就不由微微睁大,眼中渐渐发散的瞳孔证明了其情绪的不平静,他再看向纸盒中的其他书稿,字迹一般无二。 这是一股游走在文字之间的灵性,越看就越是沉醉其中,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作为自儿时开始几十年握笔的文士,只要不是得过且过的,对书法之道往往有独特的感觉。 这就像常人看艺术作品,有时候觉得不就这样吗,但在一些人眼中能看出感动。 林修甚至连这一篇书文的内容都没有细品,只是流连于书法之间,一时间竟然看得痴了! 吴明高看了易书元一眼,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没有打搅已经好一会没反应的林县令,而易书元就更无所谓了,安然坐在一边。 “大人,茶来了。” 家仆端着托盘带着盛了热茶的茶壶进来了,也终于打破了书房内的平静。 但林修依然看着纸张没有说话,等家仆为三人倒完茶且放下茶壶出去了,他才感慨地看向易书元。 “我只道是先生书法有一定造诣,没成想竟已到达此等境界,方才林某笑言,实在有些自不量力了” 林修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尴尬的,还好刚刚自己矜持了一些,话没说得太满,还好用了个“讨教”。 但就是现在,林修也觉得脸皮发烫,好在当了这么多年官脸皮是练出来了,这会还能镇定一些。 “大人过奖了,还请大人看看此文内容写得如何!” 易书元的话听不出什么激动,写得多了,他也就不会因为别人夸自己字写得好就觉得飘飘然了。 此刻林修再看易书元的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这书法造诣已经能称得上是大家,更是能见鬼神,真没想到修撰县志能招来这样一位奇人! 甚至林修也不由再度联想开来,认为易书元之所以能见鬼神,怕也是和书法之道达到此等至臻之境有些关系,亦或者正是因为他本就灵性非凡,才能将书法练到此等境界? 历史上那些盖天下之奇才,似乎也多多少少有一些玄奇经历,也留下过不少让人浮想联翩的故事 “大人,大人?易先生此文写得如何?” 吴明高见林修迟迟不发表意见,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也把林修从遐想中拉回来。 “呃,甚妙,此文甚好,甚好!哦,易先生请喝茶!吴大人也是” 易书元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的。 吴明高也是如此,但是两人没想到的是林修压根就在失神瞎想,根本还没顾得上看内容。 两人喝茶的时候,林修依然拿着纸张在细细端详,更是将盒子里的其他书稿全都取了出来一张张看,如同在欣赏什么绝世美女稀世珍宝!随后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转头看向吴明高。 “吴大人,编撰县志之人可是有两位?” 就好像吴明高老早就准备应对林修突然问的问题,此时立刻面带笑容地回答道。 “当日见过易先生落笔之后,下官立刻就把榜文揭了,岂能再找一人乱了易先生的工作?” “啪~”“如此甚好!” 林修忍不住拍了一掌,吴明高干得太漂亮了! 易书元好悬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真是有什么上官就有什么下属,这两人居然第一时间都考虑这种事! 然后林修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皱眉看向易书元叹息着说道。 “让易先生作为一介小吏编撰县志,实在是屈才了,也对先生的将来哎,若先生介意,县志上可以不用署名!只是此案卷宗上已经留了先生之名,哎呀,失策呀!” 之前林修还想着以后自己升官了,想办法带走易书元,但现在没这想法了。 林修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如易书元这样的人,即便科举不第,日后名声传到朝中,也是会被招贤为官的。 不过这话听得易书元愣了一下,意思是我不介意的话,县志上我还能署名? 反而是林修前面的话,易书元并不在意。 “大人多虑了,说句实话,我易书元其实自视甚高,只是视线所落与常人不同,对官场并无兴趣,在意是否曾经为吏更是无稽之谈。” 易书元这么说着,看向林修道。 “比起这些细枝末节,在下倒是更想向大人了解一下,经历此案,大人有何感想?” 本来易书元一介小吏,问这种问题完全没必要理会,但现在易书元的分量在林修心中重了何止一筹。 林修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嘛只能说,快哉!哈哈哈哈哈哈” 这当青天大老爷的感觉确实非常不错,甚至他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身子骨和精神也更好了,吃的香睡的香。 易书元也跟着笑了,得到这一句,在他这,才算一书完结!—— ps:先发这五章,剩下的熬个夜再加上明天白天码了发出来! (本章完) 第86章 玉惊(求订阅) 易书元和吴明高一起离开县令的书房的时候,吴明高是心情舒畅,易书元只能说表情平静,心中还是有一些些碎碎念的。 真正见识过易书元的书法造诣之后,林修除了不吝溢美之词之外,还表示之前疏忽了对县志编撰的重视,以后一定会经常找易书元探讨。 好家伙,易书元觉得这些话虽然都是好话,但自己以后摸鱼的难度岂不是要上升了? 等吴明高和易书元一起回到文库的时候,前者却还没有走,易书元一边整理书案,一边好奇地看看他。 “吴大人那边没有公务要忙么?” 吴明高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帮易书元一起整理纸张,一边整理还一边赞叹。 “好字啊,好字,先生的书法是又有进步啊,或者那会来县衙的时候,最初不过是随手写了一些字罢了” 吴明高看着整理着纸张没有作声的易书元,心中不由泛起一些波澜。 书法到了这种境界已经很难了,实在很难想象这易先生是在这短短时间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看着吴明高那有些扭捏的表情,易书元随后说了一句话。 “等易某制备一枚书印,定会另外书文一篇赠予主簿大人。” 呃,貌似印章已经做好了! 不过吴明高不知道,闻言顿时脸上笑逐颜开。 “哎呀,这如何使得呢不过易先生既然这么说了,那吴某怎好推辞呢!” 易书元看着吴明高那副样子,实在是忍不了了。 “吴大人,你这神态,也太过做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明高大笑起来。 等到吴明高笑声渐止,易书元才带着感慨说道。 “其实易某的书法确实是这段时间才有新有进步的。” 吴明高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面露惊骇,竟然真的是这段时间带来的进步?只不过易书元的话又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人生在世,很多人都是平平静静碌碌无为。 有的人觉得无趣,有的人觉得是福,只是在这平静之下,人人皆有灵光闪动。 或许是闲暇时的一个美梦,或许是偶然间的一个惊喜,也或许如林大人那样在两难之境时选择为民伸冤” 说着,易书元看向吴明高。 “易某的书法也是如此,深受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影响,能至此等境界,不过是融情于纸上罢了!” 吴明高不笑了,他看向易书元,恍惚间,只觉得两人之间有一道天堑将他们隔开。 这是吴明高自认无法到达的距离,但或许这就是易先生为什么不凡,这就是易先生的书法为什么能到这种境界吧! 各道之中,古之大家如星河灿烂,这易先生将来必是繁星中的一颗! 吴明高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吴某受教了!” 易书元笑了一下。 “吴大人,易某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说教什么。” “嗯,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先生记得刻一方印章啊。” “忘不了!” 易书元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句,随后和吴明高相互行了一礼,目送他走出文库。 随后易书元将桌上的纸张都整理好,坐在桌案前用手撑着脸。 灰勉从易书元的衣服中钻了出来,又爬到了肩头,看着易书元在发呆,不由好奇道。 “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想着以后的事情了” 这么愣神了一会,易书元又拿出那块乌木在另一只手上把玩,立起来翻转,立起来再翻转 灰勉就在边上这么盯着,仿佛怎么也看不腻。 渐渐地,易书元的眼睛缓缓闭上。 易书元的姿态就像是那天第一次真正吞吐天地灵气的时刻,以拳托腮靠案小寐,但他显然并不是在睡觉,也不像是在修炼。 时间不知不觉就又到了晚上,今夜乌云遮蔽星月,元江县内除了灯火能找到的地方都显得黯淡无光。 灰勉知道分寸,静静趴在桌边等着,不发出一点动静。 此刻的易书元,其心中正回忆着那天在街头扇摊边的感觉,心神深处那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是一片雾气,就如同对照天时,易书元的心境也是一片昏暗。 文库之外,原本被乌云挡住的月亮慢慢露了出来,而易书元的心神之中也好似乌云渐开,透出明亮光彩。 那雾气朦胧之下,是一片略有涟漪的水幕,随着涟漪渐渐平静,水中倒映出易书元的想象,一只手抓着一把独特的折扇缓缓打开。 扇面上既有文字,也有图案,既有山水也有人家,有人有鸟亦有兽,有男有女亦有老有少 易书元睁开了眼睛,心中对自己想要的扇子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概念,这扇子只能自己来做,自己来画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换了一只手托腮,并低头看向手中的乌木,自然是不能少了抚尺! 抚尺和县衙公堂上敲的醒木其实是一类东西,只是在不同的人手中叫法不同,作为一个说书人,怎么能没有一块自己的抚尺呢? “啧啧,这两件东西做出来,要是将来真能被我易书元炼成什么宝贝,也是蛮不错的!不,不只是不错,想想都挺叫人兴奋!” 易书元喃喃自语着,想象着自己拿着扇子边走边扇的样子。 想着想着忽然皱起眉头,靠,怎么脑海中出现个欧阳克的画面,赶紧从我脑海里滚出去! 想象力太过丰富,有时候也未必都是好事。 “没事的时候还是收着好了” “先生,您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饿了么?” 易书元看向书案一角的小貂,后者摇了摇头,立刻回答道。 “不饿!先生你继续修行就好!” 易书元点了头,但视线又很自然地落到了身边的乌木上。 “你说这块木头究竟是什么木的呢?” 灰勉好奇之下,也走了过来,凑近了细细看着乌木,又探出鼻子嗅一嗅,上面都是先生的灵气。 这块木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取自什么树木,手感十分沉重。 它其实并不小,有三指厚,长度更是略微超过一掌,就做醒木抚尺而言,两块都绰绰有余。 因为长期随着易书元修炼浸染灵气,只要细心感受,就能觉出此刻乌木之中自有灵韵,似乎变得更为不凡。 要不试一试?毕竟也有刻印的经验了,自己的掌控力挺好的!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受不住,很快易书元就变得心痒难耐,只考虑了一小会,易书元就打算尝试一下。 手头只有一把小刻刀,拿过来对着乌木比划了两下,在一侧的中间位置缓缓下刀,只是刀尖碰到乌木就像是碰到了精钢,根本不得寸进。 易书元微微皱眉,运起身中法力,逐渐从指尖而出缠绕到刀尖。 这一刻,乌木之中似乎也有灵韵遥相呼应,以至于刻刀一下子就破入了乌木。 易书元眼神微微一亮,仿佛看到了乌木中心一道细线,顺手划刀而下。 “滋啦” 只是一道浅浅的刀痕过后,乌木竟然在桌上一分为二,这看得易书元自己都啧啧称奇。 被分开之后的两片乌木大小几乎一模一样,但每一片都显得较为修长。 有了刚才的经历,易书元心中信心大增,抓起其中一片乌木摆好,顺着刚刚的感觉,以同样的手法抓着刻刀在乌木上落下。 这一刻,易书元仿佛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易书元能感受到手中乌木的每一寸细节,能呼应其中的每一丝灵气,能察觉到乌木脉络中本身那细不可闻的特殊脉动。 更好似心神遨游,随着手中之物遥遥看到一颗曾经顶天立海的大树 惊涛骇浪拍树向天,天穹翻腾倾覆而下 时间沧桑,九霄动荡 原来手中的本不是乌木,不过是被天雷洗礼所致,原来真的有树可以长到万尺之上么? “锵锵——” 一声悠远洪亮的鸣叫声穿透时空。 易书元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在内心的想象和遨游也至此而止,带着不平静的心神逐渐重新回归现状。 但下一刻,易书元手中的刻刀再次落下,此时已变得更加游刃有余,每一刀都浑然天成如游龙起舞。 不断有木屑在桌案上落下,这过程中甚至隐现雷光,易书元根本不加理会,他要将心中意气在此刻完全书写出来,就以刻刀为笔! 灰勉已经缩回了桌案一角,心中的倔强让它不想逃离书案,逃离易书元身边,死撑着要陪着。 易书元手中乌木的外表已经渐渐变了。 四角变得圆润,体态变得修长,身上多出匀称的花纹,从首至尾的花纹仿佛一条细腻的丝带环绕木身。 易书元此刻开始产生强烈的疲惫,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心中那种成败在此一举的明悟强烈到心神颤动。 易书元用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以稳住开始微微颤抖的手,刻刀不但是笔,更好似在手中化为一柄细剑。 “轰隆隆” 隐约有雷声在天空响起,易书元恍若未闻,但他的内景之中,同样有雷鸣声起,一如当初惊蛰之时。 回忆到当日的可怕,也回忆到了当初雷霆之威。 易书元深吸一口气,调度全身法力乃至真气,双手之力稳住刻刀,在抚尺中央缓缓落下。 两行文字在刻刀下逐渐显现,但随着文字越来越多,易书元已经几乎力竭,双手都挪动不动刻刀了,双眼皮都开始打架,好似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干,就差一步! 易书元心头发狠,顾不上疼痛,狠狠一咬舌尖。 刹那间精神一振,鲜血浮现口腔泛起微弱玄光,被易书元一口咽下。 指尖竟再生出一股玄奥气息,更好似那当日惊蛰的雷毫也随着易书元的想象重新浮现在其中,也让刻刀得以再次移动。 尺落招音御蛰雷 手持擎天驾海推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一刻,一道黄光自抚尺之上闪过。 易书元头发和衣衫被震得胡乱飞舞,手中的钢制刻刀刹那间粉碎,而一方细润修长的抚尺正悬浮在他面前的书案之上。 “轰隆隆隆” 雷声再一次响起,外头开始“哗啦啦啦”下起雨来。 易书元微微喘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杰作,脸上的神色既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惊喜莫名,他甚至能感觉面前抚尺那活跃的灵性,仿佛其自身也充斥着和他这个主人一样的喜悦。 易书元微微喘息着,在身体被强烈的疲惫攻陷之前说出最后一句话。 “嗬,嗬,嗬伱便是我的抚尺,名曰:玉惊!” 玉惊,也即御惊,说完最后一个字,易书元就昏了过去。 嗡—— 一种气息刹那间自抚尺之上爆发,无形气息扩散,让文库外的天落之雨都荡漾出一阵雨幕波纹。 “先生——先生——” 灰勉顾不上恐惧,惊叫着一下子跳到易书元身边 (本章完) 第87章 孪生双宝 这一次易书元消耗极大,身体有种前所未有的枯竭感。 在这种状态下,内景之中山河自现,周围的一些灵气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向文库之内汇聚。 先是元江县衙附近,之后很快扩散到了整个县城。 随后更是往周边不断延展,娥江以南,乃至县城以北的阔南山中,都有源源不断地灵气如同流水汇向低洼,不断朝着元江县衙内的某处聚拢。 这些灵气只是范围广,量却并不大,甚至速度也并不快,但却极其活跃。 就像是一缕缕清泉在跳动中逐渐汇聚到县衙文库这边,而这时候灵气也已经十分可观。 也如同活水争先恐后汇入干涸的鱼汤,周围的灵气也带着自身活跃的灵韵不断融入易书元的身躯。 桌上的抚尺缓缓从空中落下,落到了桌面,落到了易书元的手边触碰其指尖,也一同吸纳着令活跃的灵气。 灰勉不敢离抚尺太近,只能换到另一个位置挨着易书元。 而在易书元自身无意识的状态下,周围的一切显得比往日里更加自然和细腻,就像是一场细细春雨润物而无声。 也就只有距离易书元较近的元江县城隍向常青逐渐发现了什么,只觉得整个元江县城的灵气都变得活跃异常。 这种情况下只要关注一下元江县衙就很快能发现端倪。 虽然不知道易书元在做什么,虽然对灵气的这种状态感到诧异,虽然心中异常好奇,但向常青显然不可能去打扰。 大约在天明时分,易书元就像是正常睡了一夜那样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 易书元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看向身边,看到了睡梦中的小貂,也马上发现了手边的抚尺。 这一刻,易书元微微松一口气,带着喜悦抓起抚尺,爱不释手地在手中把玩着,更是能感受到指尖触碰之物同自己的某种呼应。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开怀大笑,自己这算是有法宝了吧? 看着手中这两指半宽却有一掌多长的抚尺,这规格同一般的醒木抚尺略有不同,稍显修长。 但一股细润灵动的气息却异常明显,至少易书元面前是这样的。 “好宝贝,哈哈,好宝贝!以后你就随着我走南闯北游遍天下,哈哈哈哈——” 灰勉被惊醒了,见到易书元正在开怀大笑,顿时心头松了一大口气。 “先生,您没事了?” “好得很呢!” 把玩抚尺许久,易书元这才缓和自身的兴奋之情,又看向桌上剩下的乌木,这木料如此不凡,剩下的一半自然也不能浪费。 易书元自觉既然他能自己做出抚尺,那么还有一把折扇也未必不能自己动手,只是不知道自己这种方式算不算是炼器? 仙道法宝的正统炼制手法易书元并不清楚。 不过之前之前在山中和一神一妖交流时曾讨论过。 神道之器有时候是应愿力随金身而成,有的则是自身以法力和香火共炼。 精妖之属炼制器物往往同自身本源有关,或者干脆修的就是自身躯体的一部分。 各类法器宝物的诞生方式也并非一成不变。 有的天生就是宝物,有的则是在时间长河中慢慢成就,当然也少不了人为炼制,甚至凡人器物也有孕灵为宝的,可以说有各种机缘巧合在里头。 而有了手中的抚尺玉惊,易书元在实践中出真知。 易书元认为,仙道炼器虽然肯定有诸多奥妙,但生法之器归根结底并不复杂。 法的本源在人不在物,宝物之根本就是被主人灵性浸染的过程,是应人之念而生灵,能吐纳灵气则灵性自成。 理论上若真有那仙妙高绝出尘于世外的道蕴至诚之人,就算是一件普通的东西陪伴在其身边久了,也会逐渐生出灵性。 这么想着,易书元把手一展,抚尺就如同和他心有灵犀,顺着手腕就飞入了袖中。 易书元拿起剩下的一块乌木,想着如何使用它,并用手指丈量着乌木尺寸。 “若做扇骨,长度似乎有些不够,但若巧接之后延伸一倍,则恰到好处,再琢磨琢磨或者找黄公想想办法,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思量间,易书元的眼神扫过桌案,下意识定格在了桌案一角的纸张上,他顿时心中灵光一闪,何不连纸张也自己做了呢? 这样的话,抚尺和折扇也能算是易书元亲手所制的孪生之宝了。 易书元觉得就像是常人生活中也会有一些小乐趣,自己做出孪生宝物那就是修仙中的小乐趣。 “我们出去走走!” 易书元一招手,灰勉就窜上了他的身,又钻入了衣衫中。 文库的门被易书元打开,他出门之后就直接一路到了县衙外。 此刻时间尚早,但元江县的大街上已经到处都是人了,不过易书元既不去酒楼也不去饭馆。 就算是各个酒楼饭馆飘来的餐食香味,都不能动摇易书元的步伐。 易书元在街上一路找寻一路问,终于在一条小巷子口找到了他的目标。 这是一条至多只有一辆马车宽度的巷子,巷口那个院落的门头上挂着一块匾额,易书元走到院门口抬头看了看。 元江纸坊,就是这了! 在月州,几乎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的造纸作坊,月州著名青元纸坊所出的青元纸,更是会年年上贡承天府。 院门没有关,易书元便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的院落非常宽敞,到处都能见到晒纸架,只是这些架子上现在并没有纸张,显然是才摆出来不久。 但即便如此,易书元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浆酵味。 这味道常人闻起来可能觉得是一种异味,但对于他而言却仿佛在想象中感受到了文脉繁盛的基础。 “哎?这位公子是谁?买纸的话该去铺子里。” 一个老汉扛着两个架子出来,看到了站在院中四处张望的易书元,看着有几分眼熟,以为打听到此处来买纸的书生。 “我们元江纸坊有自己的铺子,其他文房店铺也能买到这里的纸。” 易书元看着这老汉将工具放下,郑重说明了来意。 “在下并非前来买纸,而是想看看元江纸坊是如何造纸的,若是方便的话,在下不但想要观摩学习,更想借贵坊之地亲手造一张纸出来。” 汉子将手中的架子放下,一个一个在院中摆开,这过程中频频以诧异的眼神侧目看看易书元。 “造纸?我说公子,这可是个辛苦活,公子看过之后就知道这不是附庸风雅的好主意了。” 易书元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微微摇头道。 “老伯,在下是并非为了附庸风雅,是真的想自己造一张纸出来,特来此处学习的,哦,不论是成是败” 说着,易书元从怀中取出钱袋。 原本摸到小一点的碎银,但转念一想,易书元还是咬牙取出了一锭五两足银并直接递了过去。 “在下愿意付出丰厚报酬,只为学习尝试一番。” 老汉愣了一下。 难道是来学造纸技艺准备自己开纸坊的? 可是月州到处都有啊,而且造纸业属于需要经过官授的行业,是不允许随便私造的。 不过一锭银子递过来,老汉还是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和善起来。 “公子是学着自己造些纸耍耍也未尝不可嗯?官银?” 老汉手中的银锭是标准的扁银条,上面还有官府印戳。 当然官银最终也是会在市场上流通的,但大多数在流通不久之后就因为上秤找零等各种使用场景而被剪碎了。 而完整一根的官银一般出自官府人员之手。 老汉不由抬头看向易书元。 “公子是官府中人?” “哦,还未介绍,在下易书元,乃是县衙的文吏,老伯不必担心是歹人!” 老汉霎时间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易书元。 “原来是易先生啊!哎呀,我说怎么有几分眼熟,前日那恶商被腰斩,我也在人群中看呀,先生就站在那刑台后方吧,先生为何不早说呀!” 话语间,老汉赶紧将手中的银锭双手返还。 “既然是易先生求助,定是会全力相助,还使什么银钱啊,快快收起快快收起,我是万不能拿您的银子!来来来,先生请进!” 老汉说什么也不肯收银子了,还极为热情地请易书元往纸坊中去。 这种热情当然不光是因为易书元自身的名头,也有他身份地位的加成。 毕竟易书元在县衙也算一号人物了,说不定一句话就能影响现任坊主一家的生计。 易书元不知道老汉心中太多所想,但能不花钱,自然是在略微惊喜中收回了银子。 “那易某便打扰了!” “哎,打扰什么呀,易先生能来可是令我们纸坊蓬荜生辉了,先生请!” 易书元随着老汉一起走入纸坊内部,这里不但外面的院子很大,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宽敞而通透的坊场。 老汉名叫姓陈,乃是这家传纸坊现在的所有人。 整个纸坊平日里十几个工匠在忙碌着,除了陈老汉和两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帮工,当然,大家都是什么活都干。 一些地方堆满了原材料,一些地方木槌不断落下捶打着原料,更有那制作纸浆和抄浆之人正在完成最后几步。 老汉一边走一边为易书元介绍这里的东西,也向其他人说明了易书元的身份,引得纸坊内其他人频频好奇地看向他,只是手头的工作并未停下。 易书元也是对纸坊的一切都啧啧称奇。 这里有浆池,有用来煮纤维的大锅大灶,也有土窖,更有钉耙、钉鞋、木碓,纸凼、纸槽、竹帘、木榨各种大小不一的数十种工具 (本章完) 第88章 今时不同往日(求订阅啊) 严格来说县城内的纸坊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阔南山脚下,那边还有一个院落作坊对原料进行最初的粗加工。 老汉一边走一边说,可谓是介绍得极其详尽。 “这造纸啊,笼统来说是从斩竹漂塘、煮徨足火、舂臼打烂、覆帘压纸,最终透火焙干 而其中细分起来足有数十道工序,这才能成就文人墨客书案上的纸张啊!” 说到此处,两人已经停在了一些大桌板前,这里有一个汉子正用一把带着弧度的大裁纸刀在裁切纸张。 “到这一步裁切完成,便是我月州的青元纸了,名头虽不及那丰州宣纸,但质地却绝对不输的!” 老汉的话语中充满了骄傲,而易书元更是仿佛经历了一次心灵和视觉上的旅途,即便有上辈子的经历,此刻也不由生出无限感慨。 “先贤之智,浩渺高深!” 在和易书元大致介绍完所有工序之后,老汉拿起一张纸递给易书元。 “先生看,这青元纸细腻坚韧,纸张洁净,是上好的文房之宝啊!” 易书元微微点头,抚摸着手中的纸张。 并非只有月州城那边青元纸坊的纸才叫青元纸,整个月州的制纸之法算是一脉相承,只是青元纸坊占了最正宗的名头。 不过如今的所谓白纸没有易书元上辈子常见的那种工业漂白。 即便是宣纸也并没有到那种苍白的程度,这青元纸同样有诸多工序在,还微微泛着一点青黄色。 “先生若是想尝试造纸,一会呀,可到那边的浆池里试试捞浆,老汉我亲自帮您把纸晒出来!” 陈老汉以为易书元就是想体验一把,想要一种亲手造几张纸出来的成就感。 仔细一想也渐渐能理解了,毕竟文人嘛,有时候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易书元闻言便看向稍远处的浆池。 有人正弯着腰用竹帘抄纸浆,这应该就是造纸的最后几步了,他觉得陈老汉应该是把他当成玩票性质来体验的人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将手中的纸放下,认真地回答道。 “陈伯你误会了,易某之前就说了,并非为了附庸风雅才来此的。 造纸也不是来玩一玩,易某想要从伐竹割藤开始,全程参与制作,直至在我手上完成一张真正的纸张,方可算是完满!” “啊?” 陈老汉以为易书元在开玩笑,但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荒谬。 “易先生,方才我已经细说过了,数十道工序全程下来用时可不短,光是浸竹都得几月的” “哎?刚刚可是陈伯你自己说的,愿意全力相助,易某可是当真了的!” 老汉脸色古怪。 “说是这么说没错,可易先生,这纸张做起来可是极磨人耐心的” 陈老汉心里想的是易书元这样的书生,怕是到半途就会觉得造纸无趣了,甚至可能在炮制原材料的那几个月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不过人家自己想试试那便试试,陈老汉也不想得罪易书元,便只好开口道。 “既然易先生真想试试,老汉我也不拦着,一定全力相助,即便先生中途有事中断,我们纸坊一定也会帮先生做完剩下的工序的!” 这话说得好听,易书元笑了笑,向着陈老汉拱手行了一礼。 “如此甚好,易书元先谢过了!对了,我们何时开始?” “呃,不如就在县衙下次休沐之时,易先生随我等进山取竹?” 下次休沐,易书元微微点头,他现在是工作进度都有超出了,就算今天也是有时间的。 “好,届时一早我便过来。” 都已经谈到这份上了,陈老汉也就不纠结了,点头后又开始细细叮嘱起来。 “易先生可得来的早一些,城门一开我们就得出城,上阔南山的竹林里去,当天的事情可不少的” 易书元连连点头,大致知道了那天需要做什么准备—— 最终,易书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元江纸坊。 纸坊外那条巷子外的大街就是连通城隍庙的街道,也是元江县最繁华的大街之一。 易书元出来之后顺便在街边买了几把小刀和刻刀,然后视线一扫,就又见到了上次的馄饨摊。 上次只在这吃了一个馒头,我倒是要尝尝看你这馄饨究竟有多好吃。 “走,咱们吃东西去!” “吱” 灰勉应了一声,易书元就走了过去。 这会馄饨摊位上正是忙碌的时候,几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 易书元瞅准一个空位,就赶紧过去坐下,同桌的是两个吃着馄饨的汉子刚刚结账站起来。 易书元朝着那边忙碌的摊主喊了一句。 “店家,两碗馄饨再加一荤一素两个包子!” “好嘞,客官您稍等啊——” 店家只顾着看了易书元方向一眼又吆喝一声,就继续操弄橱车忙碌起来。 “店家,记得给我的馄饨汤多放几粒盐,汤淡~” 易书元又玩笑着喊了一声。 那摊主只是“好嘞好勒”地回答着,显然已经完全把易书元那档子事给忘了。 哎,没意思! 易书元顿觉无趣,记不起来我了! 没过多久,摊主就端着托盘过来了,他先给临桌的人放下馄饨碗,然后才到了易书元跟前。 “哎客官,您的馄饨和包子,多放了一些盐,您若是还嫌淡可以再叫我,您慢用!” “呃好!” 店家说完之后就赶紧去忙碌了,一天当中就这会的生意最好。 易书元看着他在那边忙活着,升起的炊烟偶尔模糊他的样貌,但却能看出其忙碌中透露着喜悦。 易书元的嘴角也不由浮现一个弧度,嘿,不错,他取了桌上的木勺子,用嘴吹开馄饨汤面的葱花,然后先喝了一口汤。 “嗯,啧!这次味正了!” 易书元再用勺子舀起一个带着汤的馄饨,吹了几下在哈气中送入口中,只觉得咸鲜滋味在口腔中绽放。 “好吃!” 似乎是听到了这一声夸赞,且似乎稍稍空闲了一些,那边摊主朝着易书元方向得以道。 “好吃吧?不瞒您说,这手艺祖传的,整个元江县找不出第二家!” 易书元点头笑道。 “确实不错!” 说着,易书元又舀起一个带着汤的馄饨,这次送到了脖子附近。 在障眼法之下,旁人若是关注这边,会以为易书元在吃混沌,殊不知有一只小貂趴在其领口吃得正欢。 “好吃!” 这声音一出来,那边店家笑着应和一声。 “祖传的手艺嘛!” 不过说完,店家又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易书元,刚刚是这一位先生在说话? 声音怎么好像不对啊,听岔了? 易书元若无其事,拿起包子啃了一口,嗯,这味道就比同心楼差多了,看来祖传下来的高明手艺只有馄饨。 易书元完全没有寻常书生那种慢条斯理品味的习惯,遇上好吃的照样吃得欢快。 正吃着呢,易书元视线一转就看到大街斜对角稍远处,有人挑着担子在那边放下了,摊位还没完全展开,人已经吆喝上了。 “卖扇子咯,上好的折扇团扇蒲葵扇咯——” 又是他!看来都是习惯性的摆摊地点啊。 易书元笑了,不过今天他还真需要买一把扇子,因为他要细细研究一下折扇的结构,也方便他自己做一把满意的扇子。 抚尺见过多了,而且只要方正就差不多,扇子可不行。 所以易书元匆匆把很快把馄饨吃完,又两口将手中的包子塞入嘴里,咀嚼一阵就着一口馄饨汤咽下。 “店家结账。” “来了来了,客官一共是八文钱。” “好。” 易书元回应间已经从钱袋里取出一个当五通宝和三个小钱,随后在店家的“慢走”声中起身离去。 而剩下的一个包子则被易书元塞到了灰勉那。 卖扇子的摊贩还在卖力吆喝着,因为天气确实也开始升温了,所以来摊位问问看看的人也有不少,只是看的多买的少。 易书元走到跟前顺手就拿起一把青黄色扇骨的折扇。 “小哥,这扇子怎么卖?” 摊贩忙招呼摊位上的一名妇人自己看,然后靠近易书元几步张口便夸。 “哎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啊,这扇子坚竹为骨宣纸为面,上面可是有名家字画,十分的难得啊!呃,我看客官似乎有些面善呐” 易书元笑了。 “上回有个看了很多扇子最后觉得天气还凉就没买的人” 摊贩微微张嘴点着头,笑容略显尴尬。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这不,天气合适了,在下便过来买扇子了,这一把多少钱? 坚竹嘛就是竹骨,不是什么名贵材料,这纸上的字画也只是能入眼,给个实在价吧?” 见易书元是真的想买,摊主的表情又浮现喜色。 “一看客官就是懂扇识扇之人,我也说个实在价,一口价,九十文钱!” 易书元展开手中的扇子,材质还算坚韧,想了下回道。 “四十五文。” 本等着和摊主在砍价中拉扯一下的易书元,却看到摊主笑容不改道:“成交!” 易书元眼皮一跳,我靠!这都买贵了! —— ps:今天的8章更新完了。 (本章完) 第89章 天落怪雨 “哎,客官您收好!” 易书元也不矫情什么了,直接爽快付钱,然后转身就走。 卖扇子的摊贩带着笑意收钱,在易书元转身离去之后还在热情地说着。 “欢迎您下次再来,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扇子,一定要告诉我,我弄来包您满意啊” 易书元摆了摆手没有回头,包他满意的扇子,这世上怕是没几人能弄来的。 易书元没有急着回县衙去,而是就这么悠然地走在大街上,一边看着街头的一切,一边又缓缓展开手中的扇子。 这扇子一共有十六根小骨和外面两根大骨,在刚刚扇摊那边属于最常见的一类。 每一根小扇骨深入两层纸面之间,易书元在走动中举起半开的扇子,抬头对着天光能看清扇面的每一寸结构。 一根根扇骨打磨得恰到好处,重合之后整个扇柄十分细腻,一点也不割手,尾端则是一根小铁芯作为转轴。 坚韧却也精致,四十五文也算值得。 “轰隆隆” 正在这时,天空隐约响起一声闷雷。 似乎是基于某种直觉,易书元将扇子从眼前挪开,视线望向天空,只见天已经阴了了下来,云层上竟隐约有一道虹光一闪而逝。 行雨的天神? 易书元如今也算对天神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天上神祇不违天意也顺应四时。 在四季气候的变化中也是应天时而动,也即所谓的一般只推波助澜,不是说没有例外,而是很少有这个必要。 可是刚才明明是多云初晴啊? 易书元现在属于一法通而通感自然的状态,对于天象的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按正常来说,今天不该下雨了。 那么,可能不是天神咯? 易书元此刻又想起曾经去山中时在茶棚处避雨的事情,娃娃在山中哭泣也多少影响了山雨,或者那会可能也有老松帮了一把,但总之能影响天候的情况还是比较多的。 “轰隆隆隆” 雷声再次响起,随着这一声响亮得多的雷声,天色也变得更加暗沉,是真的要下雨了,而且这雨看起来不会小。 懂得看天时的并不只有易书元,实际上大多数生活经验丰富的百姓也看得明白,尤其是常年要在外面摆摊的人。 人群在易书元身边匆匆流动,此刻大街上不论是行人还是一些摊贩都有些诧异慌神。 “要下雨?”“快快快,要下雨了!” “哎呀这老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啊” “我连挡雨棚都没带啊!”“我也是啊,谁能想到呢!” 街上的人脚步都变快了,一些摊贩也在慌忙中收拾摊位。 易书元跑到了一家布料店的屋檐下,见店主一个人正在慌忙收拾摆在店外的布料,他便也上前帮忙。 “多谢这位公子了,帮我一起摆到里头的架子上就行了!” 店主见一个不认识的儒生来帮忙整理布料,忙乱中说了声谢之后也加快速度。 “好!” 易书元也不多话,每次捧起几匹布就进到店内摆好,和店家一起交替几次之后就将外头摊架上的布全都收进去了。 正在两人将架板抬起靠墙放好的时候,几乎是下一刻,天空就落下了大雨。 “哗啦啦啦啦” 大雨说下就下,路上的行人不少都尖叫起来。 “啊,下雨了!”“快躲一躲——” 街边各处的店铺内或者屋檐下瞬间就成了抢手的地方。 许多街上的人全都跑到了这些地方躲雨,当然也有一些头铁的人还在雨中狂奔。 易书元所在的布料店这边也来了不少人避雨,而他此刻则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外头,出神般看着天空。 “轰隆隆” 在雨声和偶尔响起的雷声之外,易书元隐约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哞哞” 这声音有些像牛叫? 易书元几乎下意识看看大街的左右两头,除了奔跑的行人和慌乱的摊贩,并没有见到什么牛车。 “轰隆隆” 雷声又起,夹杂着风啸。 “呜呼呼” 大雨向着檐口等处扫来,易书元身边一同多余的人全都叫唤着后缩。 “哎呀”“快进去躲躲!” 边上都是人,易书元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手段,只是下意识挥扇一挡,衣衫下摆被雨水浇身,手中折扇的扇面也被雨水打湿。 易书元“啧”了一声就皱起眉头,折扇的纸面上湿了一大片。 又一阵风携着雨扫来,这一回身边的人都已经躲到了身后的店铺里面去了。 易书元手中折扇微微一抖,雨幕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被扫开,但外头只剩下了易书元自己,自然无人注意到这一点。 观察着天雨的易书元侧耳倾听,却再也没听到那种声音。 “听到刚刚的声音了么?” 灰勉小心翼翼从易书元的领口探出来头。 “雷声?挺吓人的” 妖怪,尤其是道行不够的妖怪,天然就极为惧怕雷声,这一点即便是灰勉也不例外。 “这位客官,外面雨大,何不到铺子里来躲一躲呢?你的衣摆都湿了” 易书元闻声侧目,却是那布料铺的店主,其人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对易书元之前的帮助极为感激。 “若不是客官方才帮忙,我这布料定是来不及全收进去的,打湿可就不好了!” 易书元笑着摇了摇头。 “多谢店家好意,不过不用了,在下就喜欢看看雨。” “雨有什么好看的这雨来得快,下得又大,实在不是什么好雨。” 这店家说话的时候也在看着天,易书元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两眼。 “这夏天还没到呢就开始起阵雨了,不过这一年到头总有些怪天气的,哎哎哎,别抖到我的布料” 店家前半句还在对着易书元说话,后半句看到殿内那些躲雨的在跺脚抖衣衫,他就赶紧又进去了。 易书元转头继续看向天空,刚刚那种声音绝不是错觉,应该是和这场雨有关的。 易书元他挽起左手的袖子,把手伸出檐口借了接了一些雨水,再收回手来细细端详掌中之水,和平常并无太大区别。 店铺内部,有年轻女子在向着店家询问着什么,店家看看易书元后只是摇头低语回应。 易书元只当是没看到这些,甩去手中的雨水,抖了抖衣衫也走到店铺里面,顿时里面的说话声都停下了。 “你这边是只卖布料还是买了布还能做衣服呀?” 易书元想到了纳藏之术。 之前在山溪边的时候也谈到了这些,而灰勉也见过这个,在仙道上有纳藏乾坤之说。 这法术本身并不算太难得,但很考验控制力,也需要一个基础的依托之物。 比如很多妖修到一定境界,喜欢把东西吞入腹中,依托的就是腹内乾坤,而且是身体的一部分,也更好掌握。 仙修其实也能这么操作,甚至也不乏这么做的。 但易书元还是不太做得出来,他打算来常规路数,也是正常仙道高人的路数。 反正易书元自觉法力应心而动,肯定能轻松纳藏于袖。 本质上藏东西的还是袖子中的内袋,只不过以妙法加持袖子,让其能容纳更多。 当然也有炼制诸如乾坤袋之类的宝物的,只是这种宝物所需的材质既比较难得也比较另类,易书元显然没有。 况且,易书元觉得自己也该弄一身新衣服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上一代留下的旧衣。 听到有生意可做,店家那是立刻来了精神。 “能做能做,客官可是想要定制衣衫,咱这既可以买布料,也可以定衣服,客官若是想要做衣服,只管选布料,我为您丈量尺寸。” “行,那先给我量一下尺寸吧。” “好嘞,客官您抬一下手!” 易书元张开双臂,任由店家用细线丈量他的身围,店里面其他躲雨的人也在看着这一幕,还有那女客忍不住上下打量后窃窃私语。 “嘿,客官您这身形真好,您放心,一定给您做出合身的衣裳,布料您想用什么样的,这边架子上和墙上挂的都可以看看。” 易书元扫了一眼周围,将手放下让店家测量肩宽,随手用扇子指了指那边的淡青色与玄色。 “就这两种颜色各做一身吧,另外再各做一件大氅。” 店家一听顿时更加笑容满面,瞅了瞅易书元所指的颜色,虽然料子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这一下这么整齐的两套也能小赚一笔了。 “放心客官,刚刚您还帮我收布呢,定给您好好做,价格嘛,按布匹的用量再溢价一成如何?” “嗯,很公道。” 易书元确认着两种布料的标价,应该一两纹银不到的最终价格。 虽然对普通百姓来说依然很贵,但易书元觉得自己一套衣服那起码穿很多年的,还是稍稍该弄好一点。 至于货架上的那种泛着丝滑光泽的丝织品就没必要买了,一来太招摇,二来,买不起。 —— 开头的大雨只持续了一刻多钟就逐渐变小,很多人躲雨的人也不等雨完全停下就已经走了,易书元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易书元明白之后这种绵绵细雨的状态至少还要持续个把时辰,他就不在布料铺子里耗着了。 (本章完) 第90章 制扇先锻骨 易书元一路小跑着回了县衙,随后一边抖着衣衫上的水迹回到了文库之中。 “刚刚你真的没听到那种天上叫声?” 灰勉从易书元的领口钻了出来,抬头疑惑地看着易书元。 “什么叫声呀?” “像牛叫那种,哞哞” 易书元一边说,一边忽然施展口技学了起来。 确切的说易书元现在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口技,不但是声音像,更是在回忆品味着刚刚那种感觉,以至于声音中带着特殊的意味。 一听到这声音,灰勉身上犹如电流窜过,的毛都立了起来,僵在易书元胸口不敢动弹。 “先,先生,是你么” “学得应该挺像的,你怎么毛都炸起来了?” 灰勉心噗噗地跳。 “被您吓的呀先生,您别用龙叫声吓唬我,我胆小” 龙的声音? “龙的声音像牛?” “先生,您就别取笑我装井龙王了” 易书元揉了揉小貂的脑袋,它的毛也柔和下来。 “我可没取笑伱的意思,而且你胆子可不小,在阔南山上要茶水不是理直气壮的嘛?” “嘿嘿嘿嘿” 灰勉尴尬地笑着。 易书元也不进文库了,转身望向天空各处细细看着,心中多少透着一些兴奋,原来龙叫声像牛? 在山中聊到过龙吟声震九霄的事情,那么显然龙吟声应该较为高亢。 现在看来一般的龙叫声和龙吟时候的声音肯定是不同的,否则易书元想象不出“哞哞”之声震动九霄。 那刚才我看到的虹光可能是龙咯? 蛟龙还是真龙?真龙太罕见了,应该是蛟龙吧? 啥时候能近距离见见呢?不过听说龙族脾气都不太好 易书元在天空各处搜寻了好久,都没有见到龙的影子,只能走回文库内去了。 只要一直修行下去,我就不信以后我易某人会见不着龙! 带着这种想法,易书元关上门走到书案前坐下,灰勉也窜了出来。 “竹简。” 易书元一句话,灰勉从自己胸口一掏,就掏出来一份竹简,正是阴司所赠的那一份。 有灰勉在,易书元这段时间带东西都方便了不少。 一些不能轻易示人的东西塞灰勉那就行了,这小家伙个头不大,纳物术炼得不错,能装不少东西。 “你可以在一旁看看书,想看山河仙炉图也行。” “哦!” 灰勉应了一声,却没有去找文库中的书,而是又爬到了易书元的肩头,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展开的竹简。 易书元也不多说什么,心神随着视线已经到了竹简的内容上了。 炼制出玉惊,可以说是易书元福至心灵所成。 天雷浇灌的海中巨木所留精华,引出易书元惊蛰心雷之力。 是天时地利人和,是那一瞬间的缘法。 通俗点但不太恰当的说法,这有点撞大运的成分了。 毕竟之前做抚尺的时候,易书元自我要求不高,只是想做个好看能用的就行,没想到炼成宝贝了。 可现在要想要炼制折扇,易书元就要求稳了,因为有了玉惊,他已经不想只是做一把牢固的折扇了。 孪生双宝的念头可不是说说的! 所以现在易书元要全面系统的对自己能了解的知识做个大概的梳理,这份还没有看多少的竹简自然也要查阅。 不说通读吧,至少也得浏览个大概,说不定上面还有一些炼器的东西呢。 —— 似乎是因为阴司那边已经了解到易书元想要做一个游历红尘的说书人,会对一些特殊的事情感兴趣。 除了修行知识各方杂学外,竹简上还记录了一些阴司鬼神所遇的冤魂厉鬼之类的事件,以及一些阳世恩怨延续到阴间的故事。 这对于易书元来说可谓是异常丰富量大管饱,简直和一样。 但易书元现在并没有看这些故事,至多一扫而过。 即便只是如此也十分耗费时间,因为这竹简上的内容太多了,不知不觉都已经日暮时分了。 “嗯?” 易书元眼睛一亮,还真发现了想要的内容。 早已经在易书元肩头睡着的灰勉听到声音醒了过来,一抬头,发现先生还在看书,不由心中嘀咕一句。 这破竹简又没记录什么仙术妙法,都是一些阴间破事,先生怎么这么喜欢看呢,看书好累啊 易书元可不知道灰勉在想什么。 此刻易书元居然看到了判官笔之类的阴神法器的制作方式,虽然只是浅谈,借助神道之力炼化温养的部分写得模棱两可,算是仅仅提及。 但易书元又不需要真的判官笔,这种神道法器和神职息息相关,了解了用处也不大。 恰恰是纯制作过程,才是易书元在意的,看得他都移不开视线了。 “要制扇,先锻骨!” 易书元喃喃着,道理其实和判官笔的笔杆子异曲同工。 得七分韵味,三分才是塑形! 易书元暂时放下竹简,又把买来的折扇展开放到旁边。 随后易书元取出了抚尺玉惊,将之放在桌案一角,以镇杂念。 最后,易书元取出了剩下那一半乌木和刻刀。 肩头的灰勉在抚尺出现的那一刻就精神一振,一看到易书元拿出一半乌木和刻刀,顿时吓了一跳。 又来? 灰勉下意识抓紧了易书元的衣衫,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易书元感觉到肩膀上的细微动静,看向小貂笑了。 “你紧张什么?” “哪有这次我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好汉!” 灰勉输貂不输阵,还在嘴硬,它觉得跟在先生身边哪能这点阵仗都受不住! 易书元摇摇头看向乌木,也不知道灰勉在较什么劲。 似乎是因为有抚尺在,这一次的易书元心神汇聚于刀尖显得更加容易。 随着元气汇聚心如止水,易书元手中的刀也在剩下的一半乌木上落下,木屑点点而落,木纹寸寸浮现。 —— 四月三十,县衙休沐日。 易书元在鸡鸣声中起了个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他就已经穿戴衣衫且洗漱完毕。 今天要和元江纸坊的人一起进山伐竹,开始造纸的第一步,易书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微的亢奋之中。 仙法有时候始于缘起动念。 在易书元的眼中,从这一步开始,缘法已起,他就等于也在炼制自己的法宝的一部分了。 元江纸坊的院落那边,陈老汉正在一辆牛车前准备着。 本来这种基础工序的东西他用不着亲自出马,但毕竟易书元身份特殊,自己不去终究有些不放心,怕那易先生以为元江纸坊怠慢了他。 “爹,易先生会来么,会不会睡过头啊?” 牛车旁的一个汉子将一捆麻绳放到车上,看了看巷外的街道后询问着。 陈老汉瞪了小儿子一眼。 “就是他真的睡过了头,我们也得等他一等。” 元江纸坊造纸创造的收益,官府占大头,陈家只能占小头,原则上纸坊本就是朝廷产业,陈家人不过是有经营权罢了。 “你呀,向你兄长学着点,俗话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吏,像易先生这样有本事有地位的文吏,和他关系处好了,就算以后来几任新县令,咱也多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懂了吗?” “哎,懂了!还是您想得深远!” “嘿!” 陈老汉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不过很快发现蒙蒙亮的街头,正有一个身影在快步走来。 “瞧见没,人家易先生准时得很,用不着咱们操心!” 说完这句话,陈老汉就已经带着笑容朝着易书元迎了过去。 “易先生来得可真早啊,用过早膳没有?我们有包子,一会在路上一起简单吃点吧?” “那易某就不客气了!” 易书元笑着拱手,他知道陈家人多少是因为他的身份才这么客气,但他会回报他们的。 易书元帮着陈家父子和两名帮工一起整理了一下工具,随后一行人就牵着牛车出发了。 纸坊的人显然早已经轻车熟路了,等一行人赶着牛车到达北侧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也差不多在这时候打开。 城内城外赶早的人左右分队,各自有序地进城或出城。 这是易书元第一次走北城门,也是第一次随着元江纸坊的人去阔南山的东北方山域。 月州人对于阔南山风景秀丽的印象大多在西南山域,那里有着崇山峻岭,有着各种山花奇草,更有一些景致出现在名流的诗词歌赋之中。 但其实阔南山的东北山域同样有不遑多让的景色,而最具有标志性的则是大片大片的竹林。 牛车在出门之后就一路向北,大半个时辰之后,牛车从一个山村外边路过。 顺着这村庄北侧的山道一直缓缓向上,前面人牵绳,后面人推车,最终停在了一处开阔的山岗上。 这一处山岗是一个面积相当大且较为平缓的地方,两侧相连的山头也不高,东西两侧的山头更是比这山岗还要矮一截。 而这山岗上一角有几间瓦房,除了瓦房附近的区域,山岗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光秃秃的整片外露岩层。 “易先生,这就是我们元江纸坊造纸头道工序的场地了,这纸平岗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纸坊的宝地啊,是整个阔南山最好的晒料场!” 陈老汉的话语带着骄傲和感慨,而易书元眼中所看到的山岗上,岩层表面的很多地方都晒着一堆堆原料。 “在这里晒足数月,受天地日月之光洗礼,原料方能产生蜕变啊!” 陈老汉说着,易书元心怀敬畏地点了点头,他能见到晒料场上一些原料呈现不同程度的发白。 “爹,你们来了?” 一个声音从那边的瓦房处传来,陈家大儿子和一个帮工听到动静从里面出来。 陈老汉带着笑容介绍起来。 “这就是我的长子陈业平,业平,这位易先生,就是那一位和林大人一起助冤魂得以伸冤的易先生啊!” 那中年汉子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一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才赶快接近几步拱手行礼。 “易先生,我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先生放心,您的事情我们一定全力相助,您看这阔南山竹,多有灵气!” 说的灵气自然不会是修行人理解的那种。 但易书元回礼之后顺着陈业平的方向看山上成片成片的竹林,在风中带起一片片竹浪,也觉得很有灵气。 —— ps:有作者朋友来找我这扑街了就帮个忙吧。《公主,请自重!》,老作者“长风”的新书,应该还是有水准的,感兴趣的书友自己去品鉴吧。 (本章完) 第91章 皆至尾声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易书元随着纸坊的人一起进入山中竹林。 这一块山域存在着大量的竹林,数量远胜过山中的其他树木,深入其中就进入了竹子的海洋。 陈家人同易书元讲了很多细节,包括怎么选竹,怎么砍竹,从哪开始更方便运出去等等。 易书元听是在听,但显然未必会这么做,他进到竹海之中,心神就已经发散开去。 整个竹海在此时的易书元这,就好似活了过来,竹枝竹叶随风飘动带起的竹浪就好似是竹海的声音。 陈家人已经开始在选竹了,而易书元则在稍远处逛着。 别人只当易先生来踏青,并未多说什么。 毕竟易书元虽然拿了把柴刀,但那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好真让他砍这大竹子。 易书元闭上眼睛倾听着,听着竹海波浪中的沙沙声,听着竹子摇摆的响动,更感受着山中灵气的流动。 还有鸟类的鸣叫声,在风中不时响起,似乎天籁各有归处。 这边! 易书元睁开眼睛,迈步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易先生,别走太远了,竹林太大,别迷了道” 那边传来陈老汉的声音,易书元远远应了一声就继续走去。 不过没过多久,陈平业还是跟了过去,怕易书元出个什么意外不好交代。 “易先生,您别往深处走了,这次咱们先找道边的,里头的不好运出来。” 陈平业远远看着易书元的身影,一边快速接近,一边喊着,等他到的时候,却发现易书元已经停下了。 易书元的眼前有两颗高耸的大竹子,随风摇摆之中隐约能听到空灵的竹响。 “就是这了!” 陈平业才刚走过去,就发现易书元已经弯腰对着竹子的底端一柴刀下去。 “啪”“啪”“啪”“啪” “咔嚓嚓” 没多少下,一颗高大的竹子已经倒下—— 没过多久,纸坊的人都知道了易书元真不是来郊游的。 “爹,易先生可有把子力气呢!” 这都不用陈平业说了,光用看他和陈平业一起拖两根大竹子出来就知道了。 随后一起砍竹装车,一起运出竹林,都是易书元一起参与一起帮忙,让众人之间的隔阂也逐渐减轻。 牛车来回拖了好几遍,才将今天砍得竹子全都拖走。 也没有拖到之前的山岗晒场,而是拖到了山中的一个水潭边,这里也有一个草棚,显然也是工序场地。 在这里,易书元和众人一起将竹子纵向劈开,并去除表皮,然后分断切小。 这工作就占去了几乎大半天的时间。 最后所有竹子全都处理完毕,再一起洗刷一遍,除了易书元的那两根竹子被单独区分开来,其他竹子都捆起来丢入水潭。 这一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这些精心挑选过的竹子要在山泉活水中浸泡一旬之日,才能进入下一步工序。 又是一旬之后,易书元如约而至,这次是石灰浆洗,之后再是晒干。 或一旬,或三五日。 元江纸坊的人就要进山处理材料,而易书元每一次必然到场,从无缺席。 从浸泡、浆洗、晾晒、打碎、过碱水,再到蒸煮 每一个步骤易书元都亲力亲为,并且极为卖力认真,让元江纸坊的人都熟悉了他的存在,也不再有什么拘束。 甚至严格来说,易书元还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帮工,不但干活卖力,而且体力也不差,别人不说,他也从不喊休息。 一段时日之后,已经被处理了很多轮的材料,才在众人肩扛车拉之下,全都运到那巨石山岗上。 一堆堆加工之后的料子被摊开放到这里,它们要在这里接受风吹日晒,接受天地洗礼。 或许真的纸平岗是天赐宝地,在纸平岗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下,其他地方需要大半年乃至一年晒制的材料,在这只需不到半年后就能进行下一步工序。 随后的日子里,易书元一边修炼,一边兢兢业业编撰县志,等待着材料的蜕变。 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 易书元虽然再没有和元江纸坊的人进过山,但几乎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自己上山去纸平岗看一看。 这一天清晨,太阳已经升起。 易书元站在山岗对面的一座山峰上,看向纸平岗方向。 “先生,应该快好了吧?” 灰勉在易书元的肩头询问着,易书元也颇为期待地回答。 “是啊,差不多了” 经历了数月的风吹日晒,那些碎渣一般的竹材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颜色,表面染上了一层雪白。 易书元是看着这些材料一点点发生蜕变的,直至今日如同结霜。 陈平业从守料的草房里打着哈欠出来,习惯性扫视料场一圈,再看向周围山中。 “嗯?” 本已经扫过对面山头的陈平业又迅速回转视线,却并没有看到那边山头上有什么特殊。 “难道眼花了?感觉刚刚站着个人啊” 陈平业拍拍脑袋准备去洗漱了。 而易书元已经带着灰勉离开。 —— 在那条熟悉的山溪边上,泉水冲刷下的黄色山石同样也快要完成蜕变了。 似乎是早有预料,也可能是最近本就到的勤。 易书元到的时候,黄宏川和松翁正巧也站在了溪水边。 “我就说易先生这两日便会过来的吧?” 黄宏川笑着对松翁说了一句,随后一起向着易书元拱了拱手。 易书元回了一礼,道了一句“两位好”,随后几步之间已经到了溪边。 黄宏川看着石块淡淡道。 “灵性已经稳固,快是时候了。” “确实,已经快了!” 话语间,易书元撸起右臂的袖子,弯腰伸手从水中取出那一块山石,一如当初取石砚的时候。 等石头到了易书元手中,上面的墨痕也顷刻间显现出来,正是一条惟妙惟肖的“墨色小泥鳅”。 仿佛是哪个妙笔生花的丹青圣手将图案画在了石头上。 易书元看着手中的山石,回忆着当初他以石头为砚的时候。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山石灵性的稳固在这个时候即将完成。 折扇的纸料也已经成了,接下来的工序耗时并不长。 而秋分将近,西河村的稻谷也该收割了。 甚至元江县志的编撰也已经接近尾声,不过是需要查漏补缺完善一下罢了。 易书元看了山石许久,随后将山石放回原处,心中暗道,我易书元离开元江县的日子,也快了! —— “唉,你们听说没有,月州城出祥瑞了!” “什么?”“什么祥瑞,快说说快说说?” 膳堂一角,几个衙役在那扎堆谈天,其中一人正说着劲爆消息。 “嘿嘿,元江县一处居民坊的院子里啊,发现了一株稻谷!” “稻谷有啥奇怪的?”“这也算祥瑞?” 其他几名衙役顿时兴趣缺缺,而且这稻谷还是在院子里。 之前说话的衙役笑嘻嘻的,对同僚的反应早有预料,他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稻子是不稀奇,可是这株稻子长得比人还高,那稻穗上的谷子啊,花生那么大,这稀奇不?” “啊?”“有这种事?”“不会是你编的吧?” “怎么可能是我编的,我老表在月州城亲眼所见,听说都报承天府去了!” “还能有这种事?” “不知道了吧,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那户人家,正是之前大会魁首麦大侠住过的!” 一群衙役顿时更加惊愕,纷纷热议起来。 同样在膳堂吃饭的易书元听到那边的动静,顿时咧嘴笑了笑,他都忘了这事了,没想到那株稻谷居然还成熟了。 —— 饭后,易书元回到了文库。 和之前的热闹相比,平静的日子才是元江县的主旋律。 也是在这种平静之中,提笔书写的易书元完成了最后一个字。 这是一张大号的青元纸,易书元写的字也就比较大,纸面上落下的是一首《锄禾》。 下完字,易书元取出印章,并没有沾什么印泥,而是朝着印章上哈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下去,印章的颜色都起了变化,随后易书元手握印章落于纸上。 “啪~” 印章离开纸面,已经留下了“易道子”三个字,而纸面的墨迹竟也在此刻干涸,无需额外晾干了。 书案一角,很多本垒起来的书册共同构成了一部完整的《元江县志》。 这不但是已经编撰完成了,而且也已经查漏补缺,力求做到更加完善。 易书元看向文库门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很多事物都已经熟悉了,若非有更高追求,在这里安度一生其实也不坏。 “是时候交差了!” (本章完) 第92章 去也匆匆 当吴明高知道易书元来意,并看到他递过来纸张的时候忍不住面露喜色。 居然专门选用的承载字画的那种大号纸张,吴明高激动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接过青元纸之后放到桌上细细端详。 比起此前小纸张上的字,这一张就是标准的字画样式,也更显得大气。 “上次听先生所言,吴某方知我等俗人于书画之道的不足,此字我要好好装裱起来,哈哈哈哈” 吴明高看到了落款和印文,不由念了出来。 “承兴九年作于元江县,易道子。” 吴明高抬头看向易书元。 “这便是易先生的号吧?” “正是!” 吴明高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一些文人的正常习惯,而且加了落款之后,只觉得这字更加浑然天成,真叫人百看不腻。 “对了,吴大人,易某今日除了来给大人送字,也是来向大人交差的,《元江县志》已经全部修撰完成,大人可以前去核查。” 原本一脸喜色的吴明高愣了一下,又看向易书元平静的脸。 身为主簿,县志的编撰进度吴明高比县衙其他人了解得更清楚,早就知道已经差不多了。 元江县衙太小,容不下易先生这尊大佛,吴明高纵然有不舍,但也不可能出言挽留易书元继续当一介小吏。 “这一天终究还是会来啊,只是比预料中的早了这么多!” 吴明高叹了口气说着,至于核查,此前翻过几回,易书元完成的书稿从无半点错误。 “我会和县尊大人去说的。” “多谢大人成全!” 易书元郑重行了一礼,算是感谢吴明高这段时间的关照。 —— 易书元要离开的消息很快就在县衙内传开了。 不舍易书元离开的人不少,但几名县衙的官员,上至县令林修,下至主簿吴明高,没有一个人表露挽留的意思。 在这些官员眼中,易书元乃是大才,迟早会步入官场,不可能出言留他做一介小吏,只是表达出足够的重视和感怀便行了。 反倒是很多衙役吏员对易书元多有挽留。 等核查了县志的编撰情况后,易书元才逐渐清闲下来,但只是工作清闲了,人却闲不下来。 就和上辈子易书元离职的时候一样,关系好的同事之间还吃了个散伙饭。 陪着几名官员吃了一顿,话语多是祝福寄愿。 易书元也不频繁解释自己无心官场了,反正就是什么祝福都收着,什么好意都领着,陪着官员客套客套。 然后易书元也陪着相熟的衙役吃了一顿。 两顿饭上不论是谁敬酒,易书元都来者不拒,把众人都惊掉了下巴,才发现这易先生竟然是海量。 —— 这一天,易书元正在文库整理自己的物品。 笔架摆好,每一支笔都清洗干净,依照大小挂在笔架上。 砚台洗净,同镇纸一起装盒摆好,纸张收拢,书籍归位,也将室内的卫生搞一搞。 灰勉抓着湿抹布,跳到各个书架上面帮忙擦拭灰尘。 易书元正在用鸡毛掸子清理灯罩的时候,就像是才发现了什么,看向了门口,见到老教头已经站在那了。 “易先生,前日酒局老夫没有去,今日找着个机会过来单独和你道个别。” 老教头走入文库,依然是上下打量着易书元。 老教头对易书元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很希望易书元突然来问他那个秘籍的事情,希望易书元突然会习武。 但在心中,老教头又明白易书元不可能练武,只是时时为这练武的好材料惋惜。 如若早个十年发现易书元,上次武林大会上,易书元未必不能一鸣惊人。 “哦对了,听说易先生千杯不倒,可惜知道得晚了,这是我自酿的酒,很烈,却也醇厚,驱寒补身皆可,便算是临别赠礼吧。” 老教头解下肩头的一个绳子,易书元这才发现有一个很大的葫芦背在老教头身后。 这葫芦明显是老葫芦炮制的容器,下半部比脑袋还大不少,葫芦嘴做成的塞子还留着一截枯藤。 “这酒葫芦倒是有趣,一并送予我了?” 易书元放下鸡毛掸子双手接过酒葫芦,入手沉甸甸的,显然装满了酒。 这么大个葫芦,这么好的形制,做出这个酒壶也不容易。 “嘿嘿,这酒葫芦是以前我行走江湖的时候用的,很多年了,先生不嫌弃就行了。” “不嫌弃不嫌弃!” 易书元稍稍用了点力气才拔开塞子,闻了闻里面的酒味,觉得酒香扑鼻,还能嗅出一点点药材的味道。 “易先生喜欢就好,那老夫便告辞了。” 老教头送完酒就要走。 “陆教头留步!” 易书元喊住了老教头,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他转身从一个书架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本书。 老教头一看就知道这是上次他送的那本,顿时心中一叹,到底是不愿意练。 易书元将书递给老教头道。 “这书是陆教头的心血,留在易某这里太过浪费,不过当初武林大会之前,曾有一他乡故友前来拜访,借阅过此书,教头不会介意吧?” “有什么好介意的。” 老教头接过了书,易书元却又叮嘱一句。 “我那友人是我回乡前在外结识,易某从不知道他会武功,上次见面之时他才言自身武功尚可,遂对书中内容略有改动,望教头勿要忘了翻阅。” “改动?” 老教头略微有些错愕。 易书元点了点头。 “我那友人说,此书内容确实不凡,不过原先内容不可深涉,练久必累顽疾,如今改动过后方才驱除隐患。” 易书元这话就是说给老教头听的,他几十年钻研这秘籍,身体早已经损耗太多。 按照现在正确的方式慢慢调理,或许能将身体逐渐养好。 而老教头闻言立刻翻开书,发现自己原来那张旧的图画纸张之下又多了一张纸。 这张纸上同样画着一些姿势,不论是练功小人还是姿态的细节都更为出色,顺序略有不同,边上还有一些口诀辅助。 和给段嗣烈的那一张一模一样,同样的文字同样的警示,也同样少了易书元推衍出来的第十三个架子。 光是这些口诀就已经直指整本书的精要,把成书者表达不出来的内容给提炼总结甚至推陈出新,后面的变化更是化腐朽为神奇。 老教头是研究本秘籍几十年的,口诀一念再看看这些架势,顿时就能觉出不凡,越品越是如此。 “这,这” 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一直在自我亏空么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以说这已经不是同一种秘籍了。 “先生友人姓甚名谁,可是什么江湖名宿?” “哈哈哈哈哈什么江湖名宿?和易某一样,不过是一介闲散小卒,他姓龙,名飞扬,名字倒是招摇。” 说完,易书元就又拿起了手中的鸡毛掸子,又开始掸尘土。 而老教头抓着那本秘籍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藏在书架处的灰勉在那偷笑着,龙飞扬不就是先生变的嘛,真有趣! “易先生,这” “陆教头,易某又不练武功,这书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就拿回去吧。” 老教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文库的,等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才再次小心地打开书本。 除了图案和口诀,底部一行字也较为显眼。 “固身培元,调养根基,切勿轻易示人,或可阅之焚毁,若有天资出众又勤勉之辈,习之可推衍第十三式。” 老教头喃喃着念出这句话,心头依然有些恍惚,这有些荒谬,但心中却也隐有无法抑制的激动—— 易书元离开县衙的时候很轻便,只带了自己的一些物品,没有动文库原有的东西。 当然,易书元也没忘了领取剩下的薪俸。 虽然时间比预计的要短很多,但编撰县志是按工作量来算钱,并不是按时间,早晚总量都是那些。 加上之前领的,以及县衙给予的附加奖赏。 编撰完一部县志,易书元一共得了七十二两出头的银钱,算是十分丰厚了。 该拿的拿了,该交的交了,易书元没有再惊动什么人,辞呈往文库书案上一放,就直接离开了县衙。 连带那个酒葫芦一起,易书元都收入了自己的袖中,他这半年修行可不是虚度的。 纳藏之法其实就是收纳物品的法术,收在袖中是以法力为基础,依托衣袖隐藏,正常而言并不需要专门炼制衣服。 哪怕衣服换了,也不过是转个袋子。 易书元走时不见什么行李,以至于守门的衙役都以为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出去转转,见了也只是简单招呼一声,没有什么临别的感觉。 出了县衙,易书元居然有种淡淡的忧伤感,但又很快调整了过来。 “先生,咱们去哪?” 灰勉在领口探出头来询问着。 “先去将纸料取了,虽然还没到约定的日子,但材质已成,已经可以做纸张了。” “哦,我也想什么时候能炼个法器” “你先把修行的基础打好吧!采气诀练得如何了?” “快,快了不过先生上次指点我的御火方面的错误,我已经不会再犯了,前天我没用火折子就点燃油灯呢!” 这点能耐也来显摆,易书元不知道说灰勉什么好。 不过灰勉入歧途太深,能一点点纠正过来已经能说是逐渐向好了。 这小貂好高骛远,从最开始就不专心以妖修的方式修炼,反而花太多心思鼓捣仙道和神道的门道。 但触及不到核心法脉,也没有人指点,反而入了歧途。 “所谓仙道法门,并不是得了一册仙术就算得法了,只得形而不具神,仙法也是旁门。” “悟神意而法相随,妖术亦成正道!此前的错误尽量忘了,知道了吗?” 易书元说的都是结合自身的体悟,他初时没有仙基,采集天地元气的法子更类妖修,却也修出仙灵之气。 以幻术为基,也能推衍出地煞之变的头,同样是一个例子。 所以易书元明白,法无定法。 “知道了” 灰勉低声答应一句,不敢夸口,它之所以陷入歧途太深,是因为它有一本“家传”的《五行妙术》。 虽是关五行御法的基础和概要,不涉及五行御法的绝学,却也是正统仙录。 说是家传的,其实就是开灵智后就在洞里扒出来的。 现在这本书暂时在易书元这了,不光是因为易书元借阅的时候,以自身体悟帮助灰勉纠正修行中的不足。 也是因为灰勉早已经将易书元当成亲人了。 哪怕易书元早已解释过自己算是“初入仙道”,但灰勉现在就是先生很厉害的态度,易书元自己说也不算。 (本章完) 第93章 吟尘 说起来其实也不怪灰勉在心中把易书元想得高大。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然是易书元对灰勉很好,没有任何对妖怪的恶感。 那种发自内心且自然呈现的关怀可以一时造假,却不可能时时流露。 其次是,易书元抱着热情和好奇学习五行御法,但在灰勉眼中进展快得过分了。 灰勉对比自己这么多年修习的情况,甚至会怀疑易书元是不是故意“初学一遍”,帮它纠正错误。 但其实易书元本就会御风,御土御金也因为山神的书而略有领会,自然也学得不慢。 而御水和御火易书元花费了主要的时间,看起来就像是整体都很快。 几个月下来,五行御法连带纳藏之术,易书元不说全都融会贯通,却也基本运用自如。 —— 阔南山的纸平岗处,陈平业看着山岗上一片区域如同结霜的纸料,明白今年晒的料子比往年更早成材。 虽然这一批料子比往年提早了一个月制备,但进度却快了至少两三个月,成色似乎也更好。 在山岗上走了一圈之后,陈平业来到了易书元准备的那堆料子处。 这堆纸料膝盖那么高,成色更加出众,那“霜色”也要更明显一些。 陈平业看了一会,便去溪流处洗漱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易书元正在看料场的屋前等他。 陈平业不由小跑着过来。 “易先生,您怎么来了?就一个人?” 陈平业看看山岗来路,显然没有车马和其他人,而且约定的日子应该还没到吧? “不过是来装那一点料子,无需劳师动众。” 易书元说着拍了拍脚下的麻袋。 陈平业这才发现易书元坐在一个麻袋上,他转头眺望一个方向,那堆特别显白的料子似乎已经不见了。 装袋子里了?这么快? “先生已经装好了?您不会是想要将这袋子里扛下山去吧?” “嘿嘿,就这么一点料子,易某还是有把子力气的!” 易书元想起当初,这么玩笑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 “好了,我便是告知你一声,省得以为遭了贼,这便回去了。” “先生您说笑了,哪有贼会偷这个呀呃,我帮您扛下去吧,一会去山下村中雇个车马好送到城里,这一路下来路途太远了。” 哪知易书元直接提起袋子往肩膀上一抗,那架势和码头力工没什么区别。 “不用劳烦了,车马我自己会在山脚下找的。” 易书元摆了摆手,扛着袋子往前走去。 陈平业就跟在旁边小心看着,生怕易书元站不稳麻袋给掉了。 但易书元步伐稳健,看起来扛着东西毫不费力,陈平业这才放心了一些。 “哦对了,往后元江纸坊制备新材,就从夏至前开始,到秋分之前收起,应该会好一些,剩下的纸料最好也快些收走吧。” 天地灵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有自己的“潮汐”在其中。 纸平岗确实得天独厚,晒料的过程是料子的蜕变,也暗合天理,但显然还没摸准某种规律。 易书元说的时日是纸平岗一个较为稳定的“浪潮”。 保持这个时间节奏,不敢说纸坊能有多大突破,但纸张肯定不会差。 因为制备纸料是工艺中用时最长的阶段,也是决定纸张质量的根本所在。 陈平业只是应了一声,看着易书元扛着麻袋下山远去,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这么扛回去得多久啊,易先生应该会雇车的吧” —— 事实和陈平业想得相差甚远,易书元在山道上就已经御风而起,直接到了元江县城内才落下。 前后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元江纸坊处,此刻陈家人和帮工们正热火朝天地工作着。 现在天气热,以至于很多人在工坊内都卷着裤腿打着赤膊。 易书元轻车熟路,没有在院外徘徊,而是扛着麻袋直接走入了工坊内部。 有人看到易书元来了,赶忙去叫来了在另一个角落休息的陈老汉,后者闻言匆匆迎着过来。 “易先生?今日可是县衙无事来这边逛逛?” 陈老汉带着笑容走来,向着易书元拱了拱手。 易书元回礼之后看看周围忙碌的工作,开门见山道。 “陈伯,易某这次来是为了之后工序进展的事情。” “哦,易先生,这还早呢,下个月才是我们约定的时日啊,而且近日繁忙,实在抽不出身陪先生上山啊!” 易书元指了指脚下的麻袋道。 “易某已经雇车将自己的那一堆料子带回来了,无需劳烦陈伯,只需要借工坊器物一用便可” 易书元说着看向工坊中,各处都在忙着,显然没有空闲的地方。 “这” 陈老汉看了看工坊内,犹豫一下还是道。 “既然是早已答应了先生的,先生便先准备抖料捣料吧!” 有了陈老汉的话,易书元便放心去处理纸料了。 去除杂质提纯材料,接下来的工序就是用捣、切、压、漂、洗等手段,将材料中的纸浆分离出来。 易书元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并且和纸坊分工明确不同,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处理,委婉回绝了好几个想帮忙的人。 直至搅出纸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甚至午间都拒绝了陈老汉一同用餐的邀请。 纸坊里很多人在吃饭的时候都端着碗过来。 一边扒饭一边留意着易书元的动作,看他将纸浆导入一个空置的浆池。 “那点纸浆不够的吧,要不要去给易先生添一点?” “少多管闲事了,等他讲了再说。”“看他一会一个人怎么抄纸。” 一些帮工在那看戏聊天。 易书元干活确实像那么一回事,但浆池这么大,料就这么一点,竹帘抄纸都成不了型。 而且竹帘不小,一般需要两人抬着配合抄纸才能确保均匀。 不过易书元已经完全沉浸在制纸的过程之中,仿佛根本不清楚纸浆太少,也不在乎竹帘大小。 别的浆池全都是浑浊一片,而易书元这边的浆池却如清汤寡水,只有一些看似杂质一般的雪白纸花在水中沉浮。 易书元整理了一下袖口,随后拿起竹帘,弯腰小心地抄入水中。 原本随着水流飘动沉浮的纸花好转动几圈,居然全都汇聚到了竹帘上。 易书元上下一摆,纸浆便随着流水均匀地铺到了竹帘上。 就像是干过无数次的老师傅一样,易书元转身往背后的桌上一送,就像是铺席子一样将湿润的浆纸铺在了桌上。 如此反复几次,易书元就将池子里的所有纸浆捞了个干净。 易书元总共制作了十几张纸,但叠在一起摊桌上也就薄薄的一层。 这是易书元第一次请人帮忙,请一个帮工一起抬着桌板,一起到烘纸房去给湿润的浆纸挤水烘干。 等易书元一走开,其他一众帮工,甚至是陈老汉在内,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聚到了易书元刚刚的浆池前。 “这”“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我指定也花了” 这哪像个才干完活的浆池啊,里面纸浆被抄得干干净净。 别说残留的纸浆,甚至连一丁点杂质都没有,以至于池子里的水清澈如山泉。 “少废话了,干活去!” 陈老汉呵斥一声,一众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只是心中始终对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干了这么久造纸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 因为总共没多少纸,只有薄薄几层。 所以沥水挤压外加烘干纸张,这种正常厚厚一打纸张需要一天一夜的事情,在易书元这也就小半个时辰都不到。 此时纸张只是半干,易书元便和人抬着“纸板”到了晒场。 “多谢!接下来易某自己来就行了。” “唉,易先生有需要的话只管叫我!” “好!” 帮忙的长工离开,易书元看向纸板,提起一个陶壶,均匀地重新将纸板浇湿。 下一刻,易书元又将一层薄薄的纸张从叠一起的“纸板”上揭下来。 这一层纸此刻就如同一层柔软的布料,在易书元手中随风飘荡。 透过那湿润的纤维,易书元仿佛能看到山野和竹林,感受到天地自然。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易书元将这一层纸贴到了已经润湿过的晒板上。 一张两张三张,一面板,两面板 十几张纸很快铺完。 易书元站在晒纸架一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侧目看看纸坊内部,随后挥袖一扫。 “呜呼呜呼” 院子中起了一清风,日光挥洒下来,在纸张表面燃起一层薄薄的天阳正火 直至易书元取了纸之后道谢离开,元江纸坊内的人都还对着那一池清水啧啧称奇。 —— 此刻,易书元心情较为激动,一路脚步轻快,一直沿着城中道路出了城。 随后更是运转那种陆地身法踏风急行,融入风中吹到了乡野田间的林前。 前边是大片硕果累累的稻田,身后是幽静的树林。 周围既无行人也无走兽,只有林中偶尔有鸟鸣声传来。 易书元寻了一块有树荫遮挡的大石头坐下,这石头平整宽敞,仿佛就是天然的石桌。 灰勉立刻跳了出来,站在石桌的一角,摆出了此前易书元自己买来的笔墨砚台,更是将抚尺玉惊镇于石上。 “先生,要做扇子了么?” “嘿嘿,看好咯!” 易书元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将之对折之后用刻刀凌空划了四刀。 顿时,两片扇形纸张便已脱落,随风飘到了易书元掌心,而身下的那一张大纸则被灰勉接住。 纸张仿佛两片蝴蝶的翅膀,在风中一起一伏,却又并不飞走。 易书元面色恢复平静,袖口一展,其中又一根根飞出了之前早已完成的扇骨。 纸若白绢起伏,缠住根根扇骨。 没用什么浆糊,一根根扇骨就与扇面之纸贴合在一起。 直至扇柄相合之处,易书元也没有用什么其余的材料,而是将一根乌木芯按作转轴。 整个过程十分轻柔,既无锻火炎炎,也无天雷轰鸣。 一把两面洁净的白纸扇已经出现在易书元手中,不过至此扇子尚未完成。 “先生,墨磨好了!” 踩着纸张的灰勉提醒一句,然后放下墨条,将笔举起。 易书元手持纸扇放于石上,接过笔轻轻沾墨,在纸张两面分别书写一句话。 随着笔尖触碰纸面,墨汁就如同流水那样,以浓郁的墨色流入纸面,形成一个个水汪汪的文字。 天罡地煞和相数。 千变万化各不同。 最后一个字落下,折扇微微一震,墨色中隐有华光闪过。 易书元将笔放下,手持展开的折扇,看了看远方。 随后正手对着远处的阔南山一扫,再反手向元江县城一扇。 刹那间一股清风逆卷,缠绕着易书元周围,更缠绕着易书元右手之上的折扇。 易书元身中的法力乃至灵气和精气神都疯狂涌入折扇。 扇面上,一面渐渐浮现阔南山水,一面渐渐呈现古城之景。 “呜呼呜呼呜呼” 风依然不止,折扇周围仿佛起了一阵龙卷,让一边的灰勉都有些睁不开眼睛,慌忙扑住笔墨纸砚,防止被吹走。 而一边的抚尺玉惊已经悬浮而起,飞到了易书元身边,仿佛和折扇之间存在着某种呼应。 易书元略显疲惫,却不再如上一次那样不堪,看着手中高举的折扇,带着从容的笑声说道。 “天韵自起,妙法自成,你便是我的折扇,名曰:吟尘!” 没有当初抚尺那样巨大的动静,更无雷鸣雨落,只是环绕折扇的风在此刻散去。 那两扇子扇出来的风于此刻才显现。 这风吹向乡野,吹向城池,也吹向了山林与流水 “先生救我,啊——” 抱着那张被裁白纸的灰勉,直接被吹走了。 易书元眼疾手快,在灰勉飞远之前伸手抓住了它的尾巴,但脸上绷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94章 石机已至 风逐渐缓和了下来,灰勉就将白纸纳藏起来,然后跑到了易书元的肩头。 “先生,你有新扇子了,之前那把可以给我了吧?” 正在把玩着手中折扇的易书元看向灰勉。 “之前那把?哦,可以。” 易书元将之前从摊贩那边买来的扇子取出,然后递给了灰勉,后者抓住扇子一阵欢天喜地。 还别说,灰勉的爪子十分灵活,居然还能开扇子学着易书元的样子扇风,只不过得双爪。 “走吧,回家了。” 易书元收起折扇,将石头上的文房用具也一并整理好,带着挥扇臭屁的灰勉前往西河村。 —— 秋分还未到,元江县内的农人先后开始了收割稻谷的工作。 易书元先回了一趟易家的院子。 院门锁着,家里似乎也一个人没有,易书元便知道肯定在田里了。 如今的田野里大多数金黄色的一片,麦浪如同潮水,在风中起起伏伏。 今年西河村的稻子长得都不错,而易家那一片的稻子长得尤其好,光是个头就比其他地方高一小截。 易书元走着田埂来到了易家那一片田亩所在。 易保康夫妇和易勇安夫妇都埋头在地里割刀,阿宝自己在田边跑来跑去,然后发现了易书元从田埂那边走来。 “伯爷爷,伯爷爷来了——” 阿宝高兴地叫了一声,赤着脚冲了过来,扑到了易书元的腿上。 “大伯,大伯!小貂呢?” 阿宝瞅了瞅易书元的肩头,没见到灰勉,然后立刻跑到易书元背后,也没发现。 灰勉原本抓在易书元背后的衣服上,随着阿宝转过来,它也赶紧跑到了前面,这两家伙玩上捉迷藏了。 “兄长!”“大伯来了?” 易保康等人也直起身子,看到了在那陪着阿宝玩闹的易书元。 “是啊,过来帮家里收稻子!” 易书元说着露出笑容,而他胸口的灰勉也在此刻蹦了出去。 “小貂别跑——” 阿宝叫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易书元也不再废话,在易家人的寒暄之中,已经脱鞋子卷裤腿和衣袖,走向了田地。 来割稻子肯定是有备用的镰刀。 正如当初所预料的那样,今年是一个丰收年。 —— 收完稻谷后没多久就是秋分了。 这天夜里,易书元悄悄从床铺上起来,化作一阵清风吹向了阔南山。 去山中时只有易书元和灰勉,但当一阵风带着易书元在元江县城隍庙处显形的时候,他身边多了黄宏川和松翁。 黄宏川或许好奇的成分更多,但在老松眼中,这可等于是娃娃在渡劫,现在是渡劫最后一步。 谁都不想错过。 此刻夜已经深了,街上更无什么行人。 易书元双目在庙前扫视一番,便发现了什么,回想当初夜巡游的手法,他运转法力,跺了跺脚。 阴与阳的界限便呈现在三人眼前。 鬼门关处,守关的阴兵忽然看到有三个外人出现,本想大声呵斥,但又忽然看清了什么。 除了易书元,边上的黄宏川更是在这阴阳界线之处隐隐呈现神光。 “是易先生,那边上的莫不是阔南山神?”“速去禀报城隍大人!” 等易书元等人在一名阴差的带领下到了阴司殿外的时候,元江县城隍和几名阴神正巧迎了出来。 “易先生,黄公,这位是松翁吧,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城隍大人客气了!”“见过城隍大人!” “请!” 一众人被请入了大殿,不是审问鬼魂的赏善罚恶殿,而是易书元第一次来时那种殿堂,更像是城隍庙在阴间的投射。 阴司的各司大神几乎都放下了手头工作到齐了,毕竟这也算是元江县阴司的一件奇事,以后估计不太可能再有了。 见到这么多阴间的鬼神,灰勉紧张得不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缩在易书元身上装动物。 其他鬼神只当没看到这只小貂,他们才不关心这个。 众人才落座,向常青便发问了。 “易先生,这山石如何了?” 易书元直接从袖中取出了那一块山石,将之一抛就悬浮在大殿中央。 当看到山石上那宛如活物的墨痕的时候,一众鬼神都啧啧称奇,很多人都站了起来走近一些细细观看。 “真是少见,竟然还真的成了,呃” 武判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看见没人注意他才放心。 “这墨痕简直宛若活物!”“是啊,再放个百十年的,怕是能生出精怪来?” “以此石为基,定能炼制出一件宝物!”“不错不错!” “确实如此,若非早有安排,此物炼成宝物大有可为!” 向常青也观察完山石之后看向易书元。 “确实已经灵性不缺来人,去将何欣带来,就说时机已到。” “是!” 阴差离去,殿内鬼神还在对着山石评头论足。 不过没过多久,当何欣踏入城隍殿的时候,所有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看得何欣紧张不已。 何欣又成了那个有些拘谨的女子,她走入殿内,向着各方行了一礼。 “各位大人,小女子来了!” “易先生,可是终于到时候了?” “是到时候了!” 易书元站了起来,一招手,山石就飞到了何欣面前。 何欣看着眼前的山石和其中灵动的墨色小鱼,觉得甚是新奇,就算她只是个阴魂,也觉得这石头是个宝贝。 “嗯?难道我要带着它过河?” 何欣虽然知道要上很危险的幽冥渡,但其实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此刻看到这山石似乎明白了一些。 说话间,何欣也下意识伸手,山石就这么落到了她的手中。 好沉!根本不像是这么小的一个石块! “不错,正是要带着它过河,与你一同去往轮回!” 易书元的话确认了何欣的疑问。 一边的向常青看了看周围,严肃地说道。 “好了,都到了,便不废话了,走!” 一个“走”字话音才落,城隍大袖一挥,周围城隍殿的景色迅速模糊,再清晰的时候已经不在阴司府邸范围内。 此刻,易书元和一众鬼神已经到了一条一处阴山边。 脚下是一条蜿蜒的大道,一直通向远方,前头能隐隐看到一条宽广湍急的大河。 有很多鬼魂从数不清的“小路”上出来,逐渐汇聚到了“大路”。 有的鬼魂只身一人,有的三两成群,有的还有阴差看顾,全都向着远方走去 天色是无边无际的阴沉,但在大道边上,开满了一种暗红色的花朵。 “这便是黄泉路吧?” 易书元问了一句。 “不错,诸位勿惊,且看老夫施法!” 城隍说完再次一扫大袖,众人脚下生出一股雾气,裹挟着他们急速前行,就像是一团阴云贴地而飞。 黄泉路上很多鬼魂看到看到阴云飞来,纷纷下意识躲避,却看不清阴云之中有什么。 老、少、男、女 形形色色的鬼魂都有,各式各样的死法几乎都能在魂体上看到端倪。 一条黄泉路上虽都是鬼,却仿佛让易书元看到了人世百态与纷争。 这里时间似乎有些错乱,片刻好似很久,很久又如同片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向常青才再次开口。 “黄泉路乃幽冥之域,想要速行需我等幽冥鬼神之力相助,否则纵然是仙佛之力,在此处也可能迷失。” 向常青话音落下,众人身边的阴云也在逐渐散去,并且生出脚踏实地的感觉。 面前不远处,就是一条宽阔壮观的大河 忘川河! 一种嘈杂的声音隐隐从河面上传来,初始并不明显,但当易书元仔细倾听之时,声音顿时变得嘈杂且明显起来。 “冤枉啊”“帮帮我”“救我上去!”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来个人拉我一把” “好冷,好冷!”“救救我,拉我上去——” 这一刻,易书元都微微有些头皮发麻,他的目力太好,竟然逐渐看清了这大河的波涛之中人头攒动 那是无尽的阴魂,看着十分可怜,向着路过的阴魂乃至阴差祈求帮助,一个个都凄惨嚎叫着! 远方有一座模糊不清的大桥,而河面处偶尔还会有一艘船在行驶。 这种船与其说是大船,不如说是没有棚子的平板木船,在波涛中起伏,看着极为危险。 船下密密麻麻挨满了河中的鬼物。 这些鬼物哀求着船上的阴魂,但有时候会忽然变得极为可怖。 或抓住船上的鬼魂就想要把他们拉下来,自己则想方设法欲爬上船去,或露出凶容好似要将船掀翻 何欣虽然是鬼魂,但此刻抱着山石的她胸口剧烈起伏,就连灰勉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恐惧。 这是忘川河水带来的恐惧,也是无尽凶魂厉鬼扭曲恶物带来的恐惧! 向常青取出一个令牌,直接放到了何欣抱着的山石之上。 “凭借此令上船,登船之后尽量守在船心,其他鬼魂遇险,亦或是有任何河中之鬼叫你,都不可相助或者答应” 其余鬼神也纷纷开始叮嘱。 “记住,千万不可被拉入水中,否则永不超生!” “谁也不知道鬼魂在幽冥渡上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只知道有些鬼魂会莫名到船边去!” “更不可对水中鬼物生出怜悯之心,伱所见的不过是表象,它们都是恶鬼凶魂,恨不得吞噬你的魂魄!记住了吗?” 何欣深吸一口气。 “记住了!” 向常青看出了何欣的恐惧,他微微皱眉,随后看向易书元,有些话就看易先生的意思了。 易书元上前一步开口道。 “何姑娘,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这忘川河会比你预想中还要凶险!” 何欣确实犹豫了,但也仅仅犹豫了片刻,马上就甩了甩头清醒过来。 “不反悔!他们能过去,我也能过去!而且这石头沉,我不会被拖下去的!” 石头沉? 易书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石头上的令牌此刻已经开始散发光芒,河岸一个简陋的码头处,三三两两聚集过去很多鬼魂。 这些鬼魂手中都有类似的“船票”,一艘渡船已经朝着岸边驶来。 向常青也不再给何欣第二次反悔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不要误了登船!” “是!” 何欣看向易书元,看向一众鬼神,看向不曾见过的山神和松翁,最后也看了一眼易书元身上那只小貂。 易书元向着何欣拱手行了一礼,后者慌忙回礼,然后也向着其余人行了一礼,礼毕才走向了那边的渡口。 等走出几步之后,何欣再回头,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元江县的鬼神和易书元。 周围仿佛只剩她孤身一人,以及手中沉重的山石 我能行的,别的鬼可以我也可以! (本章完) 第95章 有惊无险 渡口是一个黑石垒砌的老渡口,一个个鬼魂脸色各异,有的难言亢奋,有的忐忑不安。 何欣的样貌看起来与活人无异,手上还抱着一块石头,在一众准备登船的鬼魂中显得尤为特殊。 虽然很多鬼魂都看向何欣,但显然大多被告诫过不要在幽冥渡上做多余的事,所以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一共有三四十个鬼魂在渡口等待,所有人都不敢太靠近河水。 站在岸边,此刻看向河中竟有一层雾气,看不清河水有多宽。 只能看到水中出现的鬼魂在哭诉,听到水中不断地喊冤声。 一艘渡船缓缓驶来,船尾的摆渡人笼罩在阴影中,穿着一身蓑衣带着一个斗笠,看不见长相,甚至不知道是鬼是神。 “救我——”“求求你,让我上去!” “我是冤枉的!”“让我上船——” 鬼物在河中变得激动起来,船下满是水中的鬼怪。 但鬼怪无法抗衡河水的流动,往往只能凭运气在船边逗留一小会,就会被水波卷走,无法在同一处停留过久。 摆渡者没有看向渡口,而是看向远处的黄泉路方向,那边有一团若有若无的阴云。 想必是有幽冥之神在那个方向看着。 随后摆渡者才看向这一趟准备登船的人,一共三十一个,勉强能挤得下。 嗯? 摆渡者发现了站在较后方的何欣,这女鬼气色如同活人,还抱着一块石头? “嘭~” 船靠在渡口,摆渡者将船杆往船上一挑,将一块门板大小的跳板挑出,连接了渡船和渡口。 “上船吧!” 听到这话,在渡口上的鬼魂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率先迈步,而是忌惮地看着水中。 整艘船都鬼物包围了,甚至有一些伸长了手,看着都扒到船舷和跳板了。 摆渡者不知道已经摆渡过多少回了,看着一众鬼魂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也见惯了这种场面。 “上船吧,占个好位置!” 此话一出口,所有鬼魂惊觉。 下一刻,好多手持令牌的鬼魂几乎同时向船上冲去。 这船看着不大,要登船的鬼却不少,如果占据中心,那就不用担心掉下去了。 “别挤!”“我先上船!” “不要挤我,别挤,啊——” 因为太想先登船,七八个鬼魂同时上跳板,其中一个晃动之中竟然被水中一只长手鬼抓住。 水中刹那间聚起一团鬼物,一个个都想往上爬。 “让我上去——”“拉我上去——” “啊,救我——” “哈哈哈哈,换我上去,换我上去” “放开我!”“别抓着我!” “噗通~”“噗通~” 拥挤在跳板附近的鬼你拉着我,我拉着你,只片刻,四个鬼魂就被拽入了河中。 船边的河水好似沸腾了起来,无数鬼物露出凶相,对着落水的四鬼啃食 惨叫声和鬼物荒谬诡异的笑声和哭喊声交融在一起,吓得一众原本急着上船的鬼魂都缩在岸边。 “上船吧——” 摆渡者对刚刚的事情恍若未见,又这么说了一句。 何欣同样看得头皮发麻,即便鬼魂不用呼吸却也胸口起伏。 但此刻,何欣却快步上前,抱着手中沉重的山石,快速走向跳板,这会没人挤。 “咚咚咚” 何欣几步就走过了跳板,在上船的那一刻令牌就飞到了摆渡人身边。 而当何欣踏入船上之后,整条船都剧烈晃动起来。 摆渡船起伏不定的样子,看得岸上的鬼魂十分不安,似乎对船只的可靠产生了怀疑。 摆渡者又看向了何欣,更多看了那石头几眼。 好重啊,也不知道是这个女鬼魂重,还是这石头重! 按理来说,只一鬼上船,船只不可能起伏这么夸张。 “上船吧,再不上船就不等了!” 摆渡者说出这话,很多鬼魂才又开始上船,只是这次虽然也抢位置,但明显克制了很多。 远处的阴云之中,易书元和元江县的一众都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上船了。 一共二十七个鬼魂登船,一道道令牌飞走。 最外围的鬼魂同船舷不到一臂距离,船只的吃水也明显深了不少。 船只还在微微晃动,摆渡者已经挑回了跳板,撑着船杆开船了。 “走咯走咯,往生路上莫停留行船行船,忘川河上莫回头” 船只摇摇晃晃起航,向着雾中的忘川河对岸驶去,而幽冥渡所过之处,忘川河上一片沸腾。 元江县的一众人和鬼神看着船只远去,易书元和山神等人还好,但一众幽冥鬼神已经都皱起了眉头。 “这船吃水太深了!”“是啊,看着好重啊!” “不知道会掉下去几个” 幽冥渡那边,船只的行驶速度都比往常要慢,所幸主要靠摆渡人撑杆,不至于被鬼魂拖走。 “啊,滚开,滚开——”“让我到里面去!” “走开——” 船舷边上不断有苍白可怖的手伸上来,边上的鬼魂纷纷往里面挤。 越是大喊大叫的鬼魂,就越快呈现出癫狂的样子。 有的鬼看何欣是女流之辈却在中间,岸上时还残存的一点风度在此刻也没有了,想要把她拉出去。 “伱到外面去,让我进去!” 何欣的手臂被边上的一个鬼魂拉住,吓得她身子一抖,喊叫着猛然用石头砸向对方。 “放开我——” “嘭~” 一道墨光闪过,抓住何欣手臂的鬼魂直接被弹飞,摔到了船边。 “救救我!”“让我上去——” 一只只手在这一刻抱住了鬼魂悬于船舷边的脖子,在鬼魂的尖叫中将他拖了下去。 “那块石头是个宝贝!”“抓着石头一定能过河!” 一众鬼全都看向了何欣,后者更是抱着石头频频后退。 “别过来,滚开!这石头不是宝贝,是长辈托付的东西,滚开——” 何欣挥动着手中的石头,带起“呜呜”的风声,使得一众鬼魂都不敢靠近她。 有鬼魂从她背后偷偷接近,然后猛得伸手抱住了何欣的腰。 “哈哈哈哈,看你往哪跑!给我拿来!” “啊——” 何欣吓得尖叫起来,上半身扭转半圆,挥动石头就是一砸。 “嘭~” 又是一道墨光闪过,那个鬼魂直接被砸飞,“噗通”一声坠入河中,又引得水中厉鬼一阵“狂欢”。 所有鬼魂都退缩了,不敢再靠近何欣。 船上又变得安静下来,鬼魂们都昏昏欲睡。 —— “欣儿欣儿” 一个凄苦又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昏睡中的何欣一阵头痛,她望向来时一侧的水中,竟看到自己的母亲在水里挣扎。 “欣儿救救为娘” “阿姐,阿姐——” 更多在意的亲人在水中显现。 何欣的意识都变得有些恍惚,心中更是痛苦不已,怎么会?怎么会呢? 脚步踉跄一下,何欣就迈步走向了船边。 这一刻,手中的石头刹那间变得更加沉重,使得何欣一下子被带得趴在了船上。 “咚~” 得一声,石头砸中船板,也让何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下来——” 一个厉鬼伸手抓向何欣身边,她心头大骇,拖着石头仓皇后退。 “噗通~”“噗通~” 又有几个鬼魂落水的声音。 “莫回头,莫回头,忘川河上莫回头” 摆渡人悠悠说着,手中的撑杆不断落下,不论是谁坠河,他驾驭的渡船都毫不停留。 这会船上已经空旷了不少,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鬼魂。 有的鬼魂惊恐不已,尽量缩在船中央。 有个鬼魂神色恍惚,看着忘川河的同时,身形摇摇晃晃,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出船去。 河不知道多宽,船不知道行驶了多久。 在船上的鬼魂又变得昏昏欲睡。 何欣蹲在船心抱紧了手中的石头,这股分量也让她感到踏实,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更不敢看向河水。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到? “船家,还有多久到啊?” 有鬼魂受不了了,这么问出了声来。 然后下一刻,那鬼魂看向对岸,忽然发现船已经靠岸了。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真的到了!快走快走!” “我先上去了!” 鬼魂刹那间狂喜,刚刚那问话的鬼魂率先冲向了岸边,在船舷上一跃而起,他身边的几个鬼魂紧随其后 何欣也看着岸上面露欣喜,见其他人已经上岸,她立刻也要跟着起身,这破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只是手中的石头现在奇重无比,何欣根本起不了身。 眼看船上的鬼已经都上岸走光了,只有何欣一鬼还在船上,这幽冥渡又有离岸的趋势。 “啊——给我起来啊,我要上岸——” 何欣尖叫起来,但就是搬不动手中的石头。 丢下它,丢下它我就能上岸了!丢下它,它太重了,我搬不动了! 这种念头产生的那一刻就不可抑制地放大。 我马上就要轮回了,下辈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丢下它! 何欣死死抓着石头的手指都渐渐松开了 “不行!” 咬牙低吟一声之后,何欣又死死抱住了石头。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密集的跳河声传来,这一刻,何欣又瞬间惊醒,恐惧和庆幸升起,魂体一阵酥麻。 将近十个鬼魂跳入了水中,剩下的鬼魂也大多到了船舷边。 “还没到呢,还没到呢” 摆渡者平静地回答着刚刚的问题,但提问的鬼魂已经坠入了忘川河 何欣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恐惧和亢奋使得她有一种呼吸急促的错觉。 她看着手中的石头,此刻虽然沉重,但不至于根本搬不动。 我在帮它,它也在救我! 船只靠岸的时候,船上剩余的鬼魂已经只有五个。 何欣抱着山石死死蹲在船上,其余鬼魂也不敢随便下船。 直到摆渡者将跳板放好。 “咚咚咚” 船杆敲打着船板,也打在鬼魂心间。 “到了,上岸吧,来生好好过!” 山石一下子变得轻了许多,何欣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但相信手中的分量感,她第一个站起来,踩着踏板冲上了岸。 脚踏实地,没有坠河! 轮回的岸边,是淡淡的光芒,看似有大门在远方。 当何欣看向那扇门的时候,再回神,却发现自己似乎在流光中距离那门越来越近。 身后再无忘川河,身边也再无其他鬼魂,光芒呈现,从五颜六色到黑白交织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何欣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忘川河另一端的岸边,元江县一众纷纷长出一口气。 “终于上岸了!”“过去了!” “真是好悬啊”“若是让那贾云通来,必然是过不去的!” “唉!” 易书元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确实,贾云通来的话八成已经坠河了。 向常青微微点头。 “易先生,黄公,此番事了,我等回去吧!”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直到离开前,松翁愣愣看着忘川河对面,他们能察觉到登岸,却因为迷雾已经看不清细节。 这一劫,娃娃算是过了么? (本章完) 第96章 新衣白纸扇,抚尺袖中藏 这收成好的日子里,整个西河村都洋溢在一片喜悦之中。 易书元每每在村中走过,入目最多的颜色就是金色,村里能晒谷子的地方全都晒满了,田里也都晒着稻草。 家家户户院内院外都晒了谷子,晒谷场那种开阔地带更是得排着队来。 这便是事实呈现的丰收年。 晒谷场中,易书元用耙子翻动着谷子,周围都是稻谷的香味。 “伯爷爷,爹——娘说吃饭了——” 阿宝跑到晒谷场喊易书元和易勇安去吃饭。 午饭较为丰盛,除了一盘腊肉,还有一条新鲜的红烧鱼,再加上青菜和和丝瓜汤,用易保康的话说就是神仙不换的日子。 “来来来,大伯快坐!”“当家的,去隔壁借点酒来。” “对对对,这么好的菜,没有酒怎么成!勇安快去!” “哦” 刚刚盛好饭坐下的易勇安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看到阿宝趴在桌子下面到处看来看去,就一把拎了起来按在凳子上。 “好好吃饭,趴地上干什么?” “爹,我在找小貂呢” “一会剩点鱼骨头给它,它就会出来了。” 躲在房梁上的灰勉听着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我又不是狗,凭什么让我啃骨头? “好了,勇安,你不用去了,我那有酒,我去拿。” 易书元站了起。 “唉大伯,我帮你去拿就是了,是不是在屋里?” “不用了,你找不到的。” 易书元拦下了易勇安,然后走向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一进门,易书元袖子里就飞出一个葫芦,并在空中由小变大。 等到了易书元手中的时候,这个葫芦已经变得老大一个了。 养了这么些日子,今天就尝尝老教头的药酒味道如何。 等易书元回到堂屋,易勇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中的葫芦,这么大一个我会找不到? 不过大伯什么时候带来了这么大一个葫芦? “哎呦喂,这么大一个葫芦啊?”“兄长,里面什么酒啊?” “好玩好玩,伯爷爷这葫芦给我玩好不好?” “去去去,这是装酒的!” 易勇安将阿宝又按回位置,显然所有人都被这葫芦吸引了注意力。 易书元轻轻拔掉葫芦塞,一股酒香顿时就从葫芦里面溢出来。 “这酒是我辞去文吏之职时,县衙的陆老教头所赠,是好酒,趁着今日便一起尝尝。” 这酒到易书元手上虽然还没多久,但如今也不能算纯粹的普通药酒了。 这段时间的晚上,易书元不再是睡梦修行,而是盘腿打坐,将酒葫芦放置身前,算是浸润了不少灵气在里头。 “这是药酒,里面可有不少名贵药材,喝了能调理身体,让人少生病痛。” “这么厉害啊?”“味道倒是香” 其他人都被酒吸引了,但赵氏却听得一惊,赶忙问道。 “大伯,您辞去了县衙的官职?” 易书元点头确认。 “一介文吏,岂敢称官,不过确是辞了,元江县志已经编撰完成,易某也没理由留在那了。” “啊?”“大伯辞官了?” 这下易家人都反应了过来,本以为易书元只是农忙的时候来家里帮忙的。 易书元笑了,他早就想到了其他人的反应了。 “怎么,觉得可惜?” 易保康却一拍大腿道。 “辞得好!兄长这就能专心赶考了,等高中了,就是真的大官,也能告慰爹娘在天之灵了!” 靠,差点忘了还有易保康这么个绝对挺兄派。 易书元哭笑不得,他的外表年轻,易家人有时候就也会忽略他的真实年龄,那是妥妥的老考生。 “我呢,想要在有生之年游遍山川大河天下名城,或许有一天我会想当官,但肯定不是现在。” “不说了,来,尝尝这酒!勇安,伱去给你媳妇拿一只碗来,弟妹,你也喝点,这酒中药材可名贵得紧!” 赵氏本来是不喝酒的,但一听药材很名贵。 即便还在为易书元辞职的事情可惜,但还是去拿了空碗,只是嘴中有些碎碎念。 很快,酒碗齐备。 易书元亲自为每个人都倒了一碗酒,他的手很稳,一滴都没有撒。 即便李氏和赵氏几番推辞,易书元也依然为她们倒满了。 等倒完酒,堂屋里酒香已经盖过了菜香。 “来,我等从未一同饮酒,今日就喝一个。”“对,兄长请!” “大伯请!”“请!” 几人端起酒碗,就连李氏和赵氏都笑着学男人碰了碰碗,随后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 这酒一入口,一股辛辣和醇香同时冲击口腔。 等咽下去之后,更有热流在胃中扩散,激得人体表泛起一层细汗,火热但又舒坦。 “好酒啊!”“真好喝!” “兄长,这酒不便宜吧?”“别人送的,不知贵贱。” “我也要,我也要喝!” 阿宝闹了起来。 “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 “我就要嘛” 堂屋里一阵欢闹,接下来众人开始夹菜吃饭。 这酒虽然看似劲不小,却并不如何醉人。 赵氏和李氏两个从不沾酒的女流之辈居然也将一碗酒喝光了。 只是当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易家人却也几乎都醉倒在了桌前,不像是喝醉的,更像是吃着吃着吃醉的。 除了阿宝,也就只有易书元还端坐在桌前。 “伯爷爷,娘亲他们都怎么了?” “喝醉了呗。” 易书元瞧了瞧阿宝的饭碗,板着脸严肃道。 “剩下几口都吃了,给你弄点鱼肉。” 易书元用筷子剔出鱼脸颊上的一块肉,沾了点红绕酱汁后放到阿宝的碗里。 看着阿宝扒干净碗里的饭,易书元这才露出笑容,随后站起了身来。 “阿宝,伯爷爷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记住,知道了吗?” “哦” 阿宝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伯爷爷要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这些钱是伯爷爷攒下来的,让你爷爷奶奶收好” 易书元袖中滑出一个钱袋,将之放在易保康身边的桌上。 钱袋里面一共有五十两银子,算是易书元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 易书元看向盯着他的阿宝,笑道。 “你爷爷是个好人,但有时候性子太憨厚,你奶奶有时候凶一点,但精打细算是个能管住家的,就是不要对侄媳妇太苛刻了,玉莲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 这么说着,易书元又玩笑似得说了一句。 “还有你爹藏起来的那张字,可以一直留着,不过哪天若他真的想卖,可不能卖得贱咯!” “好了,伯爷爷走了,你不要出去乱转,等你娘亲他们醒过来了再出去玩。” 易书元走近阿宝揉了揉阿宝的头,然后向着堂屋外走去。 房梁上一道灰光一闪,刹那间已经窜到了易书元的身上,阿宝根本就没看清。 “伯爷爷——” 阿宝叫了一声,易书元回头看向他。 “那个,那你回来吃晚饭么?” 易书元摇了摇头。 “不吃了。” 易书元离开堂屋,走入自己的屋子。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内着淡青儒衫,外套玄色大氅,头上的儒巾也换成了丝带扎髻随发飘落。 “伯爷爷?” 阿宝跑到了堂屋门口,瞪大了眼睛看着易书元这一身行头,有些认不出来了。 “伯爷爷走了,别乱跑!” “哦” 易书元笑了笑,走向院外,出了之后将院门关上,随后迈着悠然的四方步,向远方走去。 人在走着,往事一幕幕也不断在易书元脑海中浮现,有回来之后发生的一切,也有儿时的点点滴滴。 曾经模糊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清晰,就连那朦胧不清的爹娘,似乎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袖中一把纸扇滑落到手中。 折扇“刷~”地一下在易书元手中展开,扇面摇曳之间带起一阵阵清风。 “人常说,修仙出世忘却凡尘,我倒好,反而越发清楚了,嘿嘿嘿” 易书元笑着,却丝毫未觉不妥! —— 易书元交代阿宝事情的时候,易家人的确实都醉了,但又好似在做一个梦。 梦见自己醉了,梦见自己趴在桌边,梦见大伯(兄长)在那叮嘱着阿宝,虽然醉了,但却听得清晰。 易保康如此,易勇安如此,赵氏和李氏也是如此。 阿宝听易书元的话,没有出去乱跑,就一个人在家里玩。 阿宝会奇怪那个葫芦去哪了,毕竟没见伯爷爷拿走,也会时不时找找小貂是不是还在家里,更还会爬上凳子夹一口剩菜边吃边玩。 终于,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易保康第一个醒了过来。 “醒醒,醒醒?怎么都喝醉了?阿宝,你伯爷爷呢?” 院子里拿树枝当马骑的阿宝噔噔噔跑了过来,趴在门框上说。 “伯爷爷走了,晚饭不回来吃的!” 赵氏等人也已经醒了过来,前者抓过桌上的钱袋,打开一看是一锭锭银子。 赵氏抓着钱袋走到门前看看外面,然后将孙子拉进屋内。 “你伯爷爷和你说了什么没有?” 易勇安和李氏等人也都看着阿宝,看得孩子顿时有些紧张。 “说,说了好多,说,说爷爷很好,奶奶也很好,爹娘也很好,我,我给忘了” “哎呀,你伯爷爷不是让你要记住的嘛?怎么就转眼给忘了呢?” “刚刚是记住的” 其实小孩子也就是一时紧张想不起来,缓和一下就又能回忆起来。 不过阿宝记不记住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易家人其实都听到了。 —— ps:说声迟来的感谢吧,感谢各位朋友的打赏和订阅,感谢“胤_0001”的盟主打赏,对这位朋友说声对不住,惊醒迟早会补上的。 (本章完) 第97章 凶恶之物 元江县郊的土路上,易书元挥着扇子走着,灰勉趴在肩头显得兴致勃勃。 “先生,咱们不去同阔南山神和松前辈道别吗?还有元江县城隍。” “上次阴间一会已经算是道别,何须专程再去说一次呢?” 易书元是很随性的人,而且道别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不需要三番两次重复,尤其是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交代的情况下。 君子之交淡如水,过分亲热反倒反倒让易书元觉得麻烦。 “这些先不去想,找娃娃要紧,而且,先生我终于可以舒舒坦坦当一个说书人咯,利起西南,缘在东北,走也——” —— 一段时日之后,元江县衙内。 又游玩了一圈的楚航回到了元江县,不先去找自己的舅舅,而是直奔县衙文库。 “易先生,易先生,我带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看看,易” 楚航的脚步顿住了,文库的门关着并不稀奇,但他走到门前,却发现门上居然有一把锁。 怎么回事? 楚航抓住门锁瞧了瞧,趴到门前想要通过窗户纸看看里面,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找舅舅! 楚航急匆匆跑向主簿的官署,一进门就“嘭”的一声,和吴明高撞了个满怀。 一个倒地,一个踉跄后退,各自发出哀嚎。 “哎呦”“啊” “嘶” 吴明高和楚航一人揉着肩膀一人揉着头,前者一看是自己外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兔崽子,瞎跑个什么劲,这里是县衙!” “舅舅您没事吧?我这不是有急事嘛” 楚航赶紧去搀扶吴明高,将他扶到座位上,吴明高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什么急事?” 楚航顿时开口道。 “舅舅,易先生呢?文库的锁是他放的吗?” “原来你还不知道,易先生已经辞去了文吏之职,离开县衙了。” “啊?” 楚航顿时目瞪口呆。 “走了?怎么突然就走了?他怎么能走呢?” 听着这货吴明高火气又上来了,甩开楚航的手道。 “怎么?不能走?伱想让易先生一辈子当这县衙小吏?你自己不学无术便罢了,易先生可是大才,不可能一直屈尊于此的!” “不不不,舅舅,我不是这意思啊!” 楚航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解释的时候也哭丧着脸。 “易先生有没有提起我啊?” “唉!” 吴明高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外甥呢,他站起来,从背后的书柜木盒中取出一份信件。 “确实提到你了,这是易先生留的辞呈,末端第二行提到你的,自己看吧。” 楚航立刻拿过信,那手忙脚乱的样子看得吴明高心惊胆颤。 这封信也相当于书法作品了,而且有留名就相当于有落款。 “兔崽子你小心着点,这信别给我弄坏咯!” “是是是” 楚航动作尽量轻柔,取出信纸之后大致浏览了前面,都是一些对他来说没营养的,到最后两行的时候才有他的名字。 “望吴大人转告楚兄,就说他的事暂且不急,切勿担忧,易某有机会自然会造访的” 楚航眉头紧锁,什么叫有机会造访?那没机会呢? “易先生和你打什么哑谜呢?你的事是什么事?” 楚航放下信纸,随口编造道。 “就是,就是想向易先生请教学问,请教书法” “这倒是还像点话,好了,被你给搅和忘了,我还要去林大人那边呢!” 吴明高再一次站起身来,看了楚航一眼,还是先把信收起来才离开了。 楚航站在室内干瞪眼,本以为至少也要到明年的,怎么突然就走了,不行,得去易先生家里找他!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楚航注定是找不到易书元的了。 —— 八月二十四,寒露,清晨天雾蒙蒙 一条清澈的小河沟边上,易书元挽起袖子走到浅滩边,蹲下去双手捧起一汪清水。 随后易书元将这清水拍在脸上搓洗,一缕缕水流一粒粒水珠环绕在他的双手之间,并未立刻飞溅出去。 “哗啦啦哗啦啦啦” 等到易书元洗够了,双手一撤,浑浊了一些的水全都随着他的手撒了出去。 在易书元的脚下,还有一只灰白相间的小貂也做着差不多的事,用河水清洁着自己,四肢爪子也全都清洗了一遍。 “先生,过了这一片应该就到秀州了吧?” 易书元站起身来,河沟对面,朦胧的雾气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村落,或者说是一个村寨。 “我们应该已经在秀州境内了,只是这一片较为荒凉,一直见不着城镇罢了。” “飞过去不就很快了嘛?” 易书元看了看灰勉。 “你这家伙,我们顺着那一份缘法牵连找娃娃,不是急着赶路,飞来飞去快是快了,天晓得是不是一下子就过了头!” “走吧,前面找人家买点吃的。” “还要买做菜的佐料!” 灰勉说着就扯着易书元的衣衫,几下蹦到了他的肩头。 小河有深有浅,易书元这会的位置有很多大块的鹅卵石,河水清澈见底,他踩着石头就能轻松过河。 雾气始终未消散,不过对于易书元来说并不影响方向感。 走着走着,脚下原本有些荒芜的地方,明显有了踩出来土路的之感,还能踩到一些车轴印。 土路的一边,易书元忽然发现了一间小房子,真就是那种只有半人高的小房子。 这是一种小庙,一般是建给土地的。 虽然比不上那种富丽堂皇的大庙,但至少让地祇有地方安身,有塑身能享受香火供奉。 只是当易书元几分好奇心走到庙前,想要看看这泥塑的水平如何的时候,却猛然发现那小庙之中的泥塑,竟然被削去了脑袋! “嘶” 易书元肩头的灰勉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毛都炸开了,它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先,先生,土地公的头,头不见了” “兴许本就是没有神祇的空庙吧?” 易书元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可不是上辈子的地方,人们对神祇的敬畏可是很强的,谁敢随便把泥塑的头弄掉? “确实也没多少香火气息” 易书元这么说着,但没多少不等于没有,他走近小庙几步,蹲下来细细端详泥塑。 “先生,我觉得瘆得慌,咱们还是快走吧” 灰勉扯了扯易书元的鬓发,不太想要在这里停留。 “唉,你是个妖怪啊,你怕什么?” “可是” 被灰勉这么一搞,易书元紧张感都没有了,但代入感也少了。 不过易书元明白自身通感之能极强,略一犹豫之后,左手扯起右手的衣袖,将右臂伸向庙内。 “勿怪啊,勿怪。” 这么喃喃两句,易书元的手指触碰到了泥塑断去的脖子,一种锋锐的感觉就像是触感一样被他触摸到了。 灵觉在恍惚中呈现一种朦胧的感知,易书元双目微闭只留余光,好似要从余光中看到什么。 “喵嗷——” 一种尖锐可怖的哮声在脑海中刹那间响起,惊得易书元身子微微一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这像是一声猫叫,但太过凄厉尖锐,也太过悚然,是一种第二声骤然到第四声的急促转变,此刻易书元的脑海中都余音阵阵。 根本不像是易书元印象中可爱猫咪能发出来的。 这种通感十分强烈,易书元收回手的时候,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已经暴起。 “妖物!而且凶恶至极!” 易书元搓了搓手臂,将袖子放下。 “这妖怪连土地公的头都敢砍了,先生,我们快走吧!” 灰勉怕极了,跟着易书元久了,一直随着易书元修炼,使得灰勉的灵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强。 灰勉虽然不能像易书元那样拥有直观的感受,更不可能听到那一声瘆人的嚎叫,但这种时候直觉却不差。 易书元皱起眉头看向远处的村寨。 “先去那边看看!” 好歹也是自诩修仙正道之人,易书元没办法坐视不理,至少也要摸清楚一点情况。 正如易书元所言,那边是一个村寨,整个村子都被围了起来。 沿着土路一直前进就到了村寨的正面,这里还垒起了石拱门,或许是因为太早了,两扇木质大门此刻还关着。 村寨中明显是有人烟的,至少在这易书元能感受到人火气。 这也让易书元微微松口气,他就怕到了跟前是个死村。 不过易书元站在门前也犯了难。 “你说我们直接跳进去会被当贼打吗?” 易书元玩笑了一句,不等灰勉回话,他便直接拍门。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吗?可方便开门让在下进去——有人吗——” “砰砰砰” 易书元敲门的动静还挺大的,很快就有脚步声走到了村口。 “咯吱吱吱吱” 大门被从内部缓缓打开,但只开了一条缝,并且有东西卡着门角,一个男子通过门缝瞅向门外。 易书元立刻很配合地走到他们视线能看清的范围。 “哥,看起来儒生?”“问问再说!” 里面两人的议论声全都被易书元听到了,他就等着对方问。 “你从哪来的?就你一个人?” “是啊,从山那边过来的,顺路的车马搭了一程,自己走了一程,见这边有村寨,就想来买口饭吃!” 山那边? 两句话的工夫,门内已经不止两人了,另外又聚集过来七八个汉子,有的手上还拿着棍棒铁耙等物。 “山那边都是瘴气,你怎么过来的啊?不知道这里闹响马啊?” 瘴气? 易书元几乎是立刻回答。 “不知道啊,我跟着一队车马来的,到了这块不顺路了,他们就不载我了,我从外乡过来,也不知道这里有响马啊” 村寨的围墙上一处,有人爬上来看了看,确实只有易书元一人。 随后里面明显是在商量着什么,没过多久,村寨的门就缓缓打开了。 门内此刻将近十个汉子,看到了门外只身一人站着的易书元。 易书元一见这阵仗,被“吓”得身子一抖往后缩了好几步,脸上呈现出惊慌之色。 “哎哎哎,我只是个路过的,既无钱财也无货物,有话好说” 一见到门外的人被吓到了,门内的人反倒心态轻松起来。 (本章完) 第98章 声临其境 见到外面儒雅打扮的外乡人似乎有些畏惧,一群人中年长一些的开口说话了。 “外乡人莫要怕,我们也不是什么凶恶之徒,只是怕让坏人进了村寨,来来来请进吧!” 易书元表现出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进入了村寨大门。 “多谢多谢啊” 易书元一边拱手一边感谢。 村寨的门此刻又被缓缓关上了,也引得易书元频频回头,表现出一些不安。 一众人上下打量易书元,并未见到什么兵刃。 “外乡人,你家乡在哪,可是出远门?” 虽然是放易书元进来了,但众人的戒备显然没有放下,一群人围在这边也不让开,还是一副盘问的架势。 易书元赶忙将手伸入怀中,掏了掏就掏出一份文书。 “在下家乡在月州,这是路引。” 大庸虽然有路引的规定,可其实在这事情上的管理还是较为宽松的,也只有遇上一些特殊情况才会严查。 但有路引肯定比没路引多一些方便,比如这种时候。 易书元取出的路引其实只有元江县的印戳。 但架不住易书元会变啊,路引展开的时候,上面已经多了梧州的印记,还有四五个县的印戳。 这就使的这一份路引十分饱满,有很多个官府印章。 其实村寨的人也看不懂官府文书和印章,只是有这么一个东西,还是让村寨的人放宽心不少。 “这就是路引啊?”“这么多印子?” 易书元见路引在一群人中传来传去,他便解释道。 “在下是个江湖说书人,去的地方比较多,停留的时间也比较长,未免麻烦,很多时候会准备路引唉切莫弄坏咯” 老者将路引从一个年轻人那拿过来,然后还给易书元。 “月州啊,这么老远过来,都没个行李啊?” 有人这么问一句,易书元顿时露出苦色。 “唉,别提了,那商贾的车马队载我一程,我不过中途在荒野解手,他们就自己走了,害得我在这边走了许久” “这行李都还在车上,现如今只有身上带的一点行头了!” “哎呀,怪可怜的,先生要是得空,可否给我们村里说一段书?” 老者这么问一句,似乎是因为涉及本身职业,易书元脸上从刚刚的紧张和惊慌呈现出几分自信。 “这有何不可呢!行李虽然丢了,但吃饭的家伙还是随身带的。” 说罢,易书元右手袖中滑出一把折扇,左手上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块抚尺。 到了现在,人们对易书元的身份已经基本相信了,态度也明面缓和了下去,棍棒铁耙弓箭之类的东西更是收了起来。 “咕噜噜” 易书元腹中传来一声明显的叫声,既有些尴尬,也打破了最后一点尴尬。 “先生勿怪,最近不太平,我等如此戒备也是迫不得已啊!走走走,请先生去吃个便饭吧” “呃,好好” 易书元随着老者前进,而边上的人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多了。 —— 一个矮篱笆的宽敞院落内摆了一张小桌,桌边放了几个小凳。 易书元和那老者,还有几个汉子就坐在桌前,桌上是一点腌萝卜和咸鸭蛋。 几人端着粥碗,就着这么一点小菜吃饭。 “呼” 易书元将白粥刮起一条,吹几下之后送入口中,再夹起一片萝卜啃一点,吃得异常美味。 “易先生,只管吃,锅里还有不少!” “嗯好,多谢了,多谢!” 院子内外围着不少人,既有左邻右舍,又有游手好事之人。 这大清早从外面来了个外乡人,还是从月州来的说书人,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这位先生,月州有什么稀罕的事吗?”“来这里用了多久啊?” “路上还遇见什么稀奇事了?”“先生是说书的,能给我们来一段吗?” “去去去,什么事也得等先生吃完了再说!” 易书元看向四周,看来这村子是挺少有外人来的,更别提是说书人了。 但别人在看易书元这个西洋镜,易书元却也一边吃,一边在观察着人群。 目前为止所见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正常,并未沾染什么妖气。 又扒了一口粥,就着一筷子咸鸭蛋吃下的易书元笑着说道。 “说到稀奇事啊,我在月州的时候,见到月州办了一个武林大会,好多江湖武者去呢,那个热闹啊” 这下子人们的兴趣更大了。 “有多热闹?”“人很多吗?” “快给我们讲讲吧?” “好好,一会给你们讲,我还给你们说一段书,嗯,村里想听的人都可以来啊。” “哈哈哈,那可好了!”“村里好久没来戏班子了!” 易书元只能是咧了咧嘴继续吃粥,在村人眼中说书人和戏班子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对了,老里长,这边的马贼就没有官府来管吗?” 接待易书元的老者其实是一个里长,当然村里人也管叫村长。 “当然是管的了,只是官府派兵试图来剿匪,也是因为山中瘴气问题不了了之” “瘴气?” 易书元一路走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瘴气,而且瘴气这东西他也没有直观感受过。 “近些年这里不太平,周围的山上还产生了瘴气,尤其是雾天最危险啊,易先生伱算是运气好” “是啊,你这外乡人是在雾中凑巧顺着道摸到了咱们这,若是走错了路进了山,那就危险了!” 秀州在这一块的山其实并不算多险峻,或者说地势的起伏并不是很夸张,是在缓缓呈现高低。 但山其实不小,山林也不少,实则若放大范围,也是山峦众多。 只是山峦落差感并不强烈,有时候会有一种分不清进山出山的错觉,所以很容易迷路。 秀州的人口分布十分不均匀,这一块属于地广人稀。 村寨的人既靠山吃山,也种地打鱼,日子过得倒也还行,近些年虽然不太平,但还不至于过不下去。 易书元一边同人聊天,一边认真听着,心中也是思量着事情。 ——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易书元来到了村中一处较为特殊的开阔地。 这村寨大体上是环形建造的,周围有的地方有围墙,有的地方以屋子外墙为界,内部起起伏伏。 易书元这会在的地方是寨子中心的一个水潭边,也是居民主要的用水地。 水潭面前有一处较为平整的广场,背后是隆起的土丘,两侧还有一些村中楼阁,这广场也算是一定程度上被环绕包围。 今天是个阴天,虽然见不着太阳,但这会雾气已经消了。 这雾一消村寨中的人明显情绪也会更放松。 一张小桌,一把椅子,易书元背靠水潭在椅子上落座,周围早已经围满了村寨中的人,两边的楼上也有不少人探出头来。 距离易书元最近的几个孩子几乎都快要趴到桌边了。 听说有人要说书,许久没见类似娱乐活动的村中人,大多想来凑个热闹看个稀奇的。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在讲着说书人的来历。 有人在讨论会说什么书,也有人起哄让说书人快点的。 易书元将抚尺和折扇放好,慢条斯理地略微卷起一点袖子,又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说书也是要仪式感的。 然后下一刻,易书元一手取扇一手抓起抚尺。 “啪~” 这一声骤然而起的脆响盖过了众人的议论,所有人心头一惊的同时下意识闭嘴,使得这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种氛围下,也没有人再次开口,全都看向易书元。 “刺啦~” 折扇一展,露出扇面上神乎其技的山水。 “今日初至宝方,承蒙里长招待,便献丑说一段书,以为报答” 易书元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人,更是微微闭眼,感受着外围更多的人火气。 周围人只觉得说书人眼神内敛,轻轻摇扇仿佛陷入回忆。 下一刻,清朗有利的嗓音响起,在周围地势的帮助下甚至带着一些回音。 “话说承兴九年之初,在苍山山脉以南的元江县,出了一桩奇案,当夜县中一位文吏正深夜矫正书稿” 三言两语间,众多村人已被神牵故事之中 “夜越是深了,就越是寒冷忽然间!文吏觉得阴风阵阵” 易书元话至此处,以折扇遮住口鼻,模仿出一阵风声。 “呼呼” 周围听众本就已经十分入神,此刻更是只觉得身临其境。 “咚咚咚咚咚咚” 易书元口中竟然发出一阵“鼓声”,边上几个孩子忍不住趴到桌前去看说书人的嘴。 发现说书人嘴巴鼓鼓囔囔,鼓声夜确实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边上的大人赶紧把孩子拉开,生怕打扰到了说书先生。 易书元根本就没有在意孩童的动作,他放下扇子压低身子,以浑厚但低沉的嗓音道。 “这击鼓者,竟然是死于娥水之冤魂——” “嘶” 人群中略有骚动,但无人出声。 “那元江县衙之中上至官员,下至小吏,听到鼓声,那管是深夜,纷纷前往公堂啊” “任谁也不知,此案的牵扯会有多大” 当初身临其境,而此刻的易书元则声临其境,此刻只凭借一张嘴,就好似将所有听众都带回到了那一个夜晚。 他能感受到在场之人的种种情绪,能感受到他们的这一份专注。 每一次情绪的起伏,都能引起人们气色的变化,并且因为易书元的讲述,人群中原本驳杂的气色也逐渐趋于统一 但与此同时,易书元在说书之余,视线也扫向周围。 常人容易被故事牵动情绪,不是人的气息在此刻就会变得显眼了 一股很淡的怪异气息在此刻隐约于人群之中浮现,虽然很淡,但某些方面在易书元这又显得有些浓重。 这并不矛盾,淡是因为接触浅,浓是则是因为那股隐藏其中的凶戾的气息。 妖物来过,甚至,很近! 易书元眉心发紧,分散的妖气在眼中随着心神通感逐渐合一,化为一个带尾的模糊阴影 这算是一种标记么?好会藏啊! (本章完) 第99章 现身了? 易书元继续绘声绘色地说书。 “那时刻,冤魂被拒公门之外不得入内,公堂上为冤魂出头的村人则正遭刑罚,一时之间,枉死女子悲从中来戾气丛生,将要化为厉鬼啊” 易书元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悲戚感,当讲到这一段,周围听书的人内心也压抑到了极点。 正在此刻,易书元的折扇再次上扬,遮住了的半面,口中响起幽幽悲苦之声。 “我已是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回,又不得超生,枉死在这悲凉之地,我不甘呐,啊——” 这声音一出口,竟然是女声,听得一众村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有人都吓得低呼出声。 几个孩童又是怕又实在是忍不住好奇。 又胆大的孩子趴到说书人身边,侧着脑袋看向扇子后面,发现真的是说书人发出来的声音。 这看得两个还挂着鼻涕的孩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易书元侧颜瞧向孩子,微微一笑之后又立刻恢复严肃,他放下扇子,声音立刻变得低沉。 “那文吏见此,尽管心中惧怕,却再难忍耐下去,否则良心不安!” “书生心怀抱负,习先贤之智,秉承的就是那一股浩然正气,岂可见死不救见冤不助?” 易书元微微扇动扇子,当遮面的那一刻,嗓音立刻变化,爆发出坚定有力的声音。 “住手——” 根本不用说书人在此刻旁白,所有听书村人都知道,这是那文吏的声音,他阻止了行刑 听书的人已经完全沉浸在故事之中,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几乎都在此刻微微松了口气。 灰勉缩在易书元的大氅内侧,既听着先生说书,也留意着外围的情况。 易书元的声音并非局限于水潭边的村寨广场,更是远远传了出去,不断在村寨之中回荡。 一只手在衣裳之外轻轻一拍,灰勉会意之后就偷偷从几乎快要挂着地面的大氅一角滑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只小貂快速窜动着离去,所有人都被说书人声情并茂的演绎所吸引。 —— 灰勉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也不局限于在平地上跑,也在石头和屋墙上不断窜动。 视线更是到处游曳,随着灰勉快速在村寨之中移动,仔细观察着许多地方。 虽然心中忐忑,虽然此刻十分紧张,但这是易书元要它帮的忙,所以灰勉绝对不会掉链子了。 先生很少让我帮忙的,不能怕,不怕不怕,我也是妖怪! 灰勉自我安慰着,快速在村寨之中跑动,穿廊过道,走在墙上爬在木梁上窜。 鸟巢、燕子窝、鼠穴 没有,没有,没有 全都没有,一只燕子也没有发现,一只老鼠也没有看到! 先生的总是这么细致入微,先生的直觉总是这么准确! 灰勉此刻就像是稍稍胖了一些,但这不是真的胖了,而是因为身上发凉,毛发有些开炸。 有些时候,并不非要从玄妙法术和气息的角度入手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有些时候,往往观察看似不相关的事物,就能推导出一些厉害关系。 村寨中存在的鼠穴和燕子窝之类的东西是不少的,这说明这里绝非没有这些小动物,至少曾经是。 而灰勉作为一只貂,天生也对这些东西很敏感,甚至能看出一些痕迹。 全跑了,全都被吓跑了! 妖怪虽然并没有显露多少气息,但那股恶意却让一些弱小又敏感的小动物感到恐惧,在本能驱使之下已经跑光了。 而且很可能让它们感觉到恐怖的东西本身就带着一种天敌的感觉。 别说是其他小动物了,灰勉自己都有种想跑的冲动,若不是易书元在这,它半刻钟也不想留下。 随着发现越来越多,似乎是受到易书元的影响,灰勉的通感也在这些线索的加持下变得更加明锐。 它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原本不易察觉的,若有若无的妖气。 这绝对不太可能是某个善良的妖怪义务帮村里人赶赶老鼠了。 当终于看到了几条狗之后,这种原本灰勉很讨厌的动物居然都让它倍感亲切—— 村寨的水潭那边,易书元说的故事已经快到尾声。 大约到了公门官差一起去往楼船那边,并最终捉拿到恶商的时候,村人纷纷振奋拍手。 也是这种听书之人情绪高涨的时刻,一道灰影“嗖”地一下从椅子那边窜入了易书元的衣衫内侧。 “常言道邪不胜正!集合元江县衙所有武力,终于将那恶商一众拿下!” 易书元声音略显高亢,给予听书之人抒发情感的空间。 边上有好一些人刚刚都屏着气在听,此刻不由大口呼吸。 “呼!终于抓住他了!”“还好抓住了!” “这恶商真该死啊!”“不是人的东西,拐卖良家的人牙子!” “听见没,这就是娘常说的人牙子,以后别出去乱跑?” “知道了” 易书元缓缓扇着扇子,一只左手已经伸入大氅一侧,轻轻抚摸着灰勉背上的毛发。 此刻易书元能感觉到小貂正在微微颤抖着。 易书元虽然没说话,但那一只温暖的手抚摸之下,灰勉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就像是能感觉到先生的声音一样。 莫怕莫怕,先生在呢! —— 比起寻常一些喜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的说书人,易书元这一场说书可谓是一气呵成。 “那恶商终究是被腰斩于元江县,县中居民无不拍手称快啊” 易书元放下扇子,声音放大几分,但语气却略显缓和地说道。 “正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此案至此而终,也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 “也不知那贾云通曾经为恶之时,是否想过这一天呢?他的船上供满了神佛,是不是也深藏恐惧呢?” 易书元站起身来看向依然沉浸在故事之中的村人。 “诸位唏嘘之余也勿要多虑,书中事已是过往云烟,只求心中无愧,便可安然入睡!” 从开局到结尾,易书元用一个多时辰将整个故事圆满结束。 “啪~” 抚尺再次落下,惊得众人纷纷回神,而易书元已经手持折扇拱手谢礼。 “献丑了,多谢各位听到现在!” “已经结束了吗?”“废话,那恶商都死了!” “真是好听啊!”“好故事啊!” “原来说书人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嘛,比唱大戏还精彩!” “先生说得真好啊!”“是啊,再来一段吧?” “先生,再来一段吧!” 易书元连连摆手。 “呵呵呵呵,不了不了,说书也是个体力活,连说一个多时辰,在下也累了!” 说着,易书元已经端起茶盏喝水润喉。 村里几乎没什么听过其他说书人说书,经过这一次,让村寨中的很多人对说书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故事听得村人是流连忘返感慨不已,更是让这个碧潭村寨内的村人对易书元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原来光靠说书人一张嘴,可以比唱大戏还精彩。 以后有机会进城或者去外地,哪怕要花点钱,也高低得去听一段书! 老里长乐呵呵走到了被一群孩子围着的易书元身边,拱手说道。 “先生还没住处吧?若是不嫌弃,就在老夫家中将就一下吧?” 易书元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回礼感谢。 “多谢老里长好意,在下正为此事犯愁呢,又因为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开口!” “那就好,那就好!” 老里长笑容不改,这说书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啊。 他以前也听过别人说书,印象中哪有说书人厉害成这样的,这种人就算去繁华大城怕也是名角! “先生,也可以去我家过夜啊!”“对对,我家也欢迎先生去啊!” “好了好了,你们是想让先生去说书吧?” “哈哈哈哈哈,多谢诸位厚爱了,都散了吧!” 易书元笑着感谢,人群不愿散,他便随着老里长一起离开了。 至于桌椅,自然有其他人收拾。 —— 易书元同老里长在村寨中逛着,哪还有之前被百般提防的样子,分明是成了村寨贵客。 “这年头啊,村里人没见过说书人,不知道先生的厉害,先生讲书,真妙不可言啊!” 老里长多少有些文化,这会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 “哈哈哈哈,里长谬赞了,在下以说书为业,亦是以说书为乐,而说书嘛,正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老里长点点头。 “先生是直接去寒舍休息,还是逛逛?” “自然是逛逛!” 易书元一边走一边看向村寨中,这会很多村人还激动于刚刚书中的故事,就像一些人看完戏一样在讨论着剧情。 更有一些没有听着书的少数人在那懊悔。 然后就像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易书元随口向着老者问了一句。 “老里长,这村寨中倒是幽静,怎么连个鸟雀都没有啊?” 听到易书元这么一说,老里长也像是才发现一样。 “先生不说,老夫还没觉得如何,现在一想,是有一阵子没听到什么鸟叫了” 不说别的,就是燕子都没一只,现在可远没到越冬的时候呢。 易书元神色如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哦对了,在下入村之时,见到村外道路上有一座小庙,庙中泥塑的头” “唉!定是那些挨千刀的马贼,连土地公的头都给砍了,这群人真是不得好死!” “原来如此啊” 易书元一边点头,但心中知道至少这件事不是马贼所为。 “这群马贼,害得我们平日里都不敢随便出门,就前阵子还失踪了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害了,唉!” 易书元皱起眉头,已经有人被害了么?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忽然间有几只狗跑来对着易书元一阵狂吠,老里长赶忙呵斥。 “去去去,滚一边去,别冲着客人叫——” “唉还叫?打断你们的狗腿!” 见这些狗不走,老里长抄起一根树枝冲过去赶狗。 易书元慢慢打开折扇,扇风的同时,他的视线从前去赶狗的老里长身上收回,缓缓转身向后。 那里,又一个手中提着篮子,带着些许腼腆笑容的妇人正在看着他。 “都说来了个厉害的说书人,哎呀真是可惜,方才没能听见先生说书呢!” 在易书元眼中,这妇人的双目带着一种模糊的感觉,细看之下分明是黄色中带着竖瞳。 一股在人火气压制下的妖气显得若有若无,却也臭不可闻! “喵嗷——” 这一刻,易书元的心间响起一声凄厉可不的猫叫 易书元心中微微发紧,但越是这种时刻,他却反而越是沉着冷静,平静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 “哦,都是村人谬赞罢了!” (本章完) 第100章 葫芦炼酒 居然现身了么?难道被它看穿了? 易书元表面上保持着平静,心中思绪却在不断闪动。 不对! 易书元虽然修仙的时日算不上多长,可也不是曾经的修仙小白了,他有自己总结的规律和经验。 所谓勘破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诸如仙灵之气、神光香火气、妖气、魔气等等,都是因气息的泄露或者气机的碰撞,才能被察觉到。 一如今日遇上的妖物气息藏得很好,就连易书元也是通过蛛丝马迹慢慢慢慢察觉到的。 易书元自觉在敛息和通感这两方面,他有与生俱来的独特天赋,纵然能被看穿也不会这么快。 是因为灰勉? 但灰勉如今的外在妖气全无,甚至能通过易书元的考验。 难道一只普通小貂在村寨中跑过,也到了引起妖怪注意的程度了么? 种种思绪不过是片刻的思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不是怕的时候! 而对面的脸上的腼腆之色不改,甚至有些不太好意思看易书元,听到他的回答才抬头细细打量。 “先生定是谦虚了,村人都在夸赞了!” 这时候老里长抓着树枝骂骂咧咧地回来了。 “这些牲畜,就知道乱吠,先生勿怪啊哦是淑惠啊,这位是外来的说书先生。” “嗯,刚才已经见礼了,这位先生模样长得可真好啊,我便不打搅了” 妇人说话的时候略显有些羞涩,随后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匆匆施了一礼就离开了。 易书元盯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对方身姿摇曳,吸引了路边一些村中汉子的眼神。 “老里长,这妇人是个寡妇吧?” 老里长楞了一下看向易书元。 “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易书元随口回答道。 “在下看她衣摆别着白花呢。” “哦,唉,都是该死的马贼害的。 两夫妇去一趟娘家,回来就出了祸事,她男人为了护她逃走,至今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老里长还是觉得很惋惜,更是指着稍远处一些汉子道。 “这些个闲汉,也不知道谁传的风言风语,说双腿哪能跑得过四个蹄子,说淑惠定是经了马贼的手了。 这样诋毁作践妇道人家,也不怕不得好死么” 尸首都找不到么 易书元若有所思,甚至已经想象出一些可怖的画面。 “老里长,马贼害了不少村里的人吧?” 老里长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呀,去年到今年,邻村加上我们村寨,前前后后害了十几条人命了,这官兵也不多来一点人” 易书元随着老里长走着,听着对方絮絮叨叨诉苦。 到话语间隙之刻,易书元忽然又问了一句。 “今年的马贼比去年闹得更凶一些吧?” 老里长连连点头。 “对对对,今年凶一些,这不村人都不敢随便出门了!” “走吧先生,咱先去安顿住处,一会就在老夫家中吃个便饭当午膳了。” “好,多谢老里长关照!” 易书元随着老者一起走了,不过偶尔还会侧眼看向妇人离去的方向。 虽早已看不到人了,但不时能听到一些狗吠声传来。 —— 老里长给易书元安排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易书元借口想要休息一会,单独在屋中小憩。 等关上门之后,灰勉就从易书元的袖中钻出来跳到了桌上,易书元也在桌边坐下。 “先生,妖怪发现我们了么?” 灰勉显然满是后怕。 易书元摇了摇头。 “方才我也吓了一跳,但现在想来,却觉得有些怪,那妇人身上并无幻术痕迹,也尚有人火气在” “附身?” 易书元看了看灰勉否定了它的推测。 “不是,这种凶恶的妖气,若是真的妖魂附体,这点人火气定是压制不住的!” 想了下,易书元又补充道。 “不光人火气压不住,人都会很快死去,死人是不会有人火气的。” 刚刚那个妇人明显还活着。 “那她是中了什么妖法?” “或许吧” 易书元转头看向窗户,窗户纸透进来的光将室内照得还算明亮,外面还隐约能看到老里长家里人走过的影子。 想着之前和老里长聊过的内容,易书元的只觉得身上微微发凉。 这妖怪很不简单,也很小心,更带给易书元一种恐怖的感觉。 这种恐怖并不是直观意义上让易书元感觉到了强弱分明的压迫,而是另一种层面的狡猾与恶意。 “这种妖怪,决不能任其成长下去!” 如果易书元想得不差,这妖怪怕是养着周围几个村的人当牲口呢! 而且它的胃口正在变大! 甚至易书元明白,自己这个明面上的说书人已经被盯上了。 —— 在老里长家里吃过午饭之后,易书元就独自在村寨之中逛了起来。 光靠现在的信息还不够,就算有一些危险,但易书元也决定冒险确认一些事情。 得益于之前的表现,现在村寨中的人对易书元都十分友善,不会起什么戒心。 在大致的村道都逛了个遍后,终于,当易书元刻意走入一片没什么人的遮阳小巷的时候。 身后的脚步声让易书元止住了身形。 易书元转头看向身后,那妇人果然再一次出现了。 正午也敢现身么?是因为人火气? 似乎是刚刚干完体力活,妇人的身上都是汗。 头发都贴在脸颊和脖子上,小腿也卷了起来,夏日轻薄的衣衫上也都是水渍和汗渍 看到易书元,妇人显得格外惊喜。 “啊?您是那位说书先生?” 哼,跟了一会了,还装? 不过易书元比妇人还能装,他脸上也露出诧异,甚至做出下意识被妇人身段一些部位吸引的样子,然后慌忙移开视线。 “呃,这位嫂嫂好!” 女子面露凄苦,但走近几步又忍不住露出些许笑容,上下打量着易书元道。 “先生,若是不嫌弃,去我家喝个茶吧?” “哎哎哎,不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易书元做出很怕女人的样子,在女子靠近的时候慌忙后退,还不小心绊倒了脚后跟。 “哎呀”一声,易书元就摔在了地上。 “呃?啊哈哈哈哈哈” 妇人笑的身子微颤,凑近了弯腰搀扶易书元。 “先生就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快起来!” 这搀扶的动作可是有点大,甚至是刻意蹭了过来,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易书元眼神深处神光微闪。 就像是顺着气机牵连跨越了某种界限! 断首土地、村寨气息、逃离的动物、眼前的妇人,以及这一股骚劲 易书元的心神之中的感觉好似在这一刻具现化,让他“看”到了一只舔舐伤口的怪猫。 猫躯之下尚有白骨累累 “喵嗷——” 猫嘴一张,发出厉哮。 这一切不过是瞬间通感,易书元本人在此刻则是慌乱中后退起身。 “在下不敢无礼,不敢无礼” 易书元一边道歉,一边后退,左手还不停搓揉刚刚触碰女子的右臂,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在出了巷子之后,易书元再次拱手,偷瞄一眼妇人之后,赶紧低头离去。 “在下告退!告退!” 那妇人愣愣看着易书元这样离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了过去。 “哈哈哈哈,这先生真有趣,先生啊您不用嗯?” 妇人追出巷口,却发现那说书先生逃也似得跑走了,这么一会工夫已经跑那边村道了。 妇人看着那说书人的背影,双臂抱胸抓得衣衫变形,呼吸微喘中咬着下唇,这种文气和俊秀比任何鲜肉都诱人 “唉,淑惠啊?在这干什么呢?” 一个带着调笑的声音从边上响起,妇人转过头去,却见是一个腿上带泥的汉子。 本该过一阵子再说的,可是现在妇人被勾得耐不住火气了。 “阿仁哥,我家中有些活计,做不动,你能帮帮人家吗” 妇人的神色柔弱,但楚楚可怜带着一丝挑逗,看得男子心痒难耐。 “哎呀,有事定是要帮衬一下的!” “那快来” 妇人带着汉子专挑小道回家,二者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 到了院中根本没见什么活计,妇人只说“事在家中”,汉子也不多过就跟着进屋。 趁着“换去湿衣”的时刻,自然而然发生了双方都期待的事情,直接滚倒在了衣橱的地上。 “呃啊” 亢奋的呼喊中,有人想象着易书元的样子,十指的指甲缓缓变长 只是激动中的男子全然未觉。 正想面对亲吻时,男子骇然看到了面对之人双目可怖口生利齿。 这一瞬间,一股凉气只窜头顶,但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一下子捂住了男子的嘴,腰间也被死死缠住不得挣脱。 随后一张利口在极度兴奋中啃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呜” “嘶啦” 鲜红飙射血肉模糊—— 很快,易书元回到了老里长家中。 有人在午间休憩,有人出门去了,院中只有易书元一人。 易书元还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这种事情在别人看来似乎很香艳,但对于易书元来说,光是那股子味道就让他觉得恶心。 同时易书元也确认了一件事。 这妇人既是妖也不是妖,虽还有人火气在,但严格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忽然间,易书元猛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嗯?” 正午之刻有人遇害?妈蛋,这妖怪当真肆无忌惮了! 本以为妇人这点程度,白日里忌惮天阳正火,不可能太过分,很多妖怪在这种大太阳天连现身都不敢。 没想到居然敢害人! 易书元知道现在过去已经迟了。 就是真的过去,除了打草惊蛇之外,甚至可能自身还陷入危局。 稳住! 易书元深呼吸一口气。 厉害的妖物还在暗处,但自己也不算是暴露明处,现在最正确的选择是做好准备! 这种情形,易书元也不说求什么援手了,凡事终究还得靠自己。 易书元大袖一甩,一道微风就吹到了老里长家屋宅的顶端,一个大葫芦显现在屋顶上。 随后易书元一勾手,葫芦嘴的塞子就脱开了。 同时,易书元走入暂住的屋舍,正是盘坐于葫芦屋顶下方。 心神扩散山河显现,更勾连天地气息。 就如同当初在阔南山上看到的一样。 此刻随着易书元的修炼,他能感受到天阳照射下来,恍若化成模糊的火焰,又好似一缕缕细润的流水。 但这火焰是挥洒到地上的,大多从葫芦边划过。 这一刻,易书元心念微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妖邪作祟残害生灵,在下欲弘正气,引天阳正火之气于此—— 同时刻,易书元好似将意境丹炉与葫芦重合,化葫为炉! 呼呼 葫芦嘴边上就像是刮起了一阵微弱的风,周遭的烈日气息纷纷被这一阵风所吸引,相当一部分流入了葫芦之中。 有用! 易书元心神振奋,一直维持着这种感觉。 直至傍晚日暮西山,天阳气息不断衰退,但另一种气息在此刻易书元的心头升起。 村寨之中,不断有一朵朵民家灯火亮起。 易书元福至心灵,心神再动! 民家之火,虚室生光,照亮人伦,生生不息,来—— 百姓家中不知不觉又起了一阵阵清风,在夏日带来清凉,也让家中灯火跳动。 当清风汇聚于屋顶的葫芦,开口处隐约有火光连绵,纷纷没入葫芦口。 这一刻,易书元睁开了眼睛,带藤的塞子也飞至葫芦之上,将葫芦重新封了起来。 此刻葫芦之中,剩下的一半酒水在内部忽明忽暗,微微翻腾 持续不了多久,但稳住一时半刻是够了! (本章完) 第101章 压力促成动力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易书元走出门外,向着屋顶伸手一招,葫芦就重新飞入了袖中。 这会老里长家中的厨房那边已经炊烟袅袅,并且招呼着易书元准备吃晚饭了。 老里长育有三女已经全都嫁人,如今就和老伴一起住在这里,易书元的到来也让家里热闹了不少。 老人睡觉早,加上今晚上又喝了几杯,等晚饭结束,易书元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之后,老两口就先后去睡了。 易书元虽然也是一副要去休息的样子,只不过进了屋子之后当然不会躺下睡觉。 易书元先是摆出砚台取出笔,又将酒葫芦从袖中拿出来。 手中运转法力封住葫芦周遭之后,易书元才轻轻拔开塞子。 一股透着些许炙热感的淡淡酒香飘出,但并没有脱开易书元身边。 一缕酒水被易书元倾倒入砚台之中,灰勉摇摇晃晃地抱着墨条想要来研磨,被易书元轻轻夺了过来。 “闻点酒气就要醉,一边去。” 在这种略微紧张的时刻,灰勉这样子也带给易书元些许轻松。 而易书元透着笑意的话语则同样给小貂带来信心,原本的惧怕感都被冲淡了。 易书元卷起袖子小心研磨,墨色同“烈”酒融合,在砚台中央不断旋转,犹如小范围内激荡的惊涛。 但在易书元小心控制之下,砚台中的动静逐渐减弱并趋于柔和,最后化为了色泽浓郁的墨汁。 易书元微微点头,他现在要学一个传说中的典故。 折扇在易书元手中被展开,狼毫笔沾染着特殊的墨汁。 笔尖的毛发好像一个无底洞,一直吸附墨汁,将砚台中的墨水完全吸了个干净,以至于笔头都微微鼓了起来。 易书元手握笔杆,稳住心神控制发力,随后直接在扇面上落笔。 墨线条条勾勒出形态后渐渐连成一片。 这次不是书写什么文字,而是画画。 灰勉捂着鼻子凑近观看,只见在易书元笔下,扇面上逐渐呈现一种锋锐的感觉。 又有一种炙热的灼烧感,让灰勉好似不是靠近了折扇,而是靠近了火炉。 而在这种灼热之中,又怪异地感受到一股寒意。 一柄寒光凌冽的宝剑渐渐呈现于扇面之上 而因为这墨汁的关系,本该是黑白调的宝剑之上,隐约泛起一层赤色。 “呼” 易书元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等墨迹干涸,手中的折扇就被合上了。 将折扇拿在手中,易书元身中运转法力,不断融入折扇之内,更是同折扇心神相连,渐渐将心中所感隐射折扇。 这一刻,手中的折扇好似要融化一般,变得模糊了起来。 心生念,念化法,法生幻,幻化真! 易书元心存真法不断暗示,折扇上空好似生出一些雾气华光,更如同水中泛起涟漪,映照了折扇之影。 随着法力不断度入折扇,易书元额头微微见汗,折扇上“千变万化”几个字隐隐浮现宝光。 折扇变得越来越模糊,好似雾气环绕,反而是上空倒影,在涟漪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当折扇彻底被雾光遮蔽,其上方原本越来越大的涟漪开始趋于平静。 当最后平静无波之时,倒影已经从折扇变成了酒盏。 易书元手中雾光散去,折扇也居然真的成了一个酒盏! 成了! 易书元的心跳都比平常快了好几分。 果然,压力之下适合学习突破并非空穴来风,之前一直还差点意思,今天终于成了。 灰勉也一下子激动起来,高兴得两只爪子下意识拍打起来。 先生成了! 易书元露出一丝笑容,但法力不散,动作不停,他将酒盏转到右手,再次抓起酒葫芦向酒盏之中倒酒。 随着酒水满起来,水面上竟然漂浮着一柄剑的影子。 易书元看了一眼灰勉,后者也在看着他。 随后易书元二话不说,直接将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刹那间一股灼烧般的感觉充满口腔,更有一种锋锐的感觉让易书元口中生疼。 “嗯” 易书元差点把酒喷出来,甚至能感觉到口中的腥甜味,但他鼓起腮帮子强行忍住。 “咕噜” 这一口此生目前为止最烈最可怕的酒,被易书元咽了下去,从喉咙直至腹中,又是一阵灼烧 这一招本叫“口蜜腹剑”,本是很久以前一个妖魔腹中养剑的邪法。 易书元的原则就是,法无好坏,法无定法,要看什么人用和怎么用。 以这一招为灵感,去除一些糟粕,再融入自身想法之后,这一招便生出新变化,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而且这酒太烈,易书元实在不好控制,以他现在的道行难以做到细致入微。 但以墨中和烈性,以画来框定剑形,再变化承载此剑的折扇,将载体顺着酒水,自然而然化入易书元腹中。 那么以易书元现在的道行,也随着他一步步巧妙化解困难,做到了腹中藏剑! 凭借墨酒藏剑这一手,易书元控制住腹中一剑问题不大。 而且绝对威势不减,更是绝对的出其不意! 斗法,斗的可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的神通奥妙法力高低! “今天就让易某来会会你这妖孽!” 藏剑在腹,虽腹中灼烧,却也让易书元更多出几分底气。 “先生,如果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易书元拍了一下灰勉的头。 “别说丧气话!” “哦” 灰勉抱着头,易书元的语气也让它轻松了一些。 易书元看向关着的室门。 “那妇人白天吸了血食,晚上定会去寻那妖孽真身度转元气,咱们来个黄雀在后!” 白日里通感的一瞬让易书元明白,那猫妖真身状态并不好,以自身充分准备应对妖物有损之躯。 也就是趁它病要他命!—— 虽然村寨的里长老两口已经睡了,但现在时候尚早,村里人都还在活动。 不过村里也闹起了一些动静,有老人在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叫嚷着家人不见回来。 这事动静还不小,惊得老里长都披上衣服去了一趟,吵吵闹闹一阵子也没个结果。 最终只能先各回各家,明日再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中的灯火也一盏盏熄灭。 山村之中夜间没多少娱乐,村人都逐渐开始休息了。 易书元全程都没有出门,此刻盘坐在床上,心神处于一种空灵状态。 村寨中似乎没有人打更,若是常人都不知道夜晚的时辰。 大约是天空明月当空的时刻,易书元睁开了眼睛。 终于忍不住了么? 室外的村中,月光将原本昏暗的村寨照得清晰可见,但又因为生了雾气,使得贴近地面位置多有朦胧。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悄悄从家中出了门,她扫了一眼周围,然后行色匆匆的离去。 这大半夜的几乎没什么人会在外面瞎逛,加上这附近也不太平,更是无人会晚上出门。 妇人步伐十分矫健,一路走到了村寨的边缘。 而老里长的家就靠近村寨大门。 妇人到了围墙边,又看了看周围,随后四肢着地。 下一刻,妇人纵身一跃,直接跃过了围墙,跳到了村寨外面。 几息之后,易书元轻飘飘地落到了围墙之外,随后脚尖在地上一点,寻着那一股妖气,以轻功追去。 妖物的真身必然躲在山中,否则易书元肯定早就发现了。 而那所谓的瘴气,怕是也和这妖怪有关! 易书元属于那种越是临场就越是稳定的人,能够站在另一个角度审视自己。 而得益于两世为人的经验,更是不会乱了方寸。 虽然对自己的敛息有自信,但这种情况下,易书元为求稳妥,尽量不施展仙法。 仅仅是收敛气息,避免施法泄露气机。 妇人虽然已经不能算人了,但显然也做不到腾云驾雾,只是速度确实不慢。 易书元收敛气息远远尾随,随后心头微微一惊,因为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妖气。 这妖气和村寨寡妇的略有不同,但在根本上属于同源,同样强不到哪去,也一样的令易书元不适。 小妖果然不止一个么! 不过易书元也早有心理准备,这种靠美色勾引人来吞噬精元的角色,他并不怕,多一个不多。 前面赶路的和后面追的都不是常人,在山中行进速度极快,山中夜色中的雾气也构不成什么阻挡。 过去好一会之后,易书元逐渐觉得头皮发麻,越来越能觉出一种凶戾的感觉。 妖气开始浓郁起来了,而且周围的雾气也变得古怪,以至于已经好一会没什么虫鸣鸟叫了。 看来这就是瘴气了,果然和妖物有关! 一座木头垒起来的小寨子渐渐出现在了易书元的眼中,路过的地方也能看到不少马蹄印。 原来真的有山贼响马! 只不过此刻前方的贼寨子里死一般寂静,如果妖物藏在这,那这群贼匪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两个妇人都小跑着进入寨子之中,而易书元则停留在了寨子之外的墙边。 虽然易书元修行至今也没见过几个妖怪,但这股妖气的凶戾程度,让他明白这妖怪绝对不简单。 刚出门行走天下,就遇上这种,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还是那句话,易书元沉得住气。 “喵~” 一声轻微的猫叫声让易书元心头一惊,他看向山寨远处的围栏,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着一只猫。 这绝对是一只普通的猫,但这只猫似乎看穿了易书元的藏形? 几乎和猫眼对上的那一刻,易书元就确认了这一点,而这一声猫叫真要了老命! 越来越明显的妖气使得易书元过于将心神关注于妖怪。 而一直寂静无声的环境,让易书元下意识按照白天经验和逻辑,以为动物都跑光了。 是这一点让我忽略了普通动物么? 这一刻,易书元头皮发麻,山寨之中的凶戾妖气已经沸腾起来。 —— ps:求一个月票推荐票吧! 还有,有时候真不是我想断,而是就恰好到这了,怪只怪我码字效率没那么高。 (本章完) 第102章 藏剑一式 怎么办?快想办法! 这种时候不能盲目自信,而且从这只猫出现的情况来看,就算气息再正常,易书元也不可能把它归为普通动物了。 一切只能当被提前发现来考虑。 这一刻,易书元心念如电,刹那间的急智在心灵之中撞出火花。 反其道而行之! 易书元非但没有运转法力施展任何仙法,反而运转轻功纵身跳到山寨的尖刺一般的墙上。 双脚落在木围栏上的易书元,口中朗声笑道。 “早听说这里山贼久不能除,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来是有内鬼——” 易书元身形在空中翻身,轻飘飘落入山寨之中,眼睛看向山寨中央的屋舍。 屋舍上挂着一块歪了一点的牌匾,上书:聚义厅。 这牌匾不论是贼寇在的时候还是现在,于易书元眼中都有些讽刺,他声音清朗义正词严道。 “哼,既然官府无能,身为江湖正道,我今日就荡去你们这帮贼子为民除害——” 活脱脱一个自信满满的江湖任侠! 易书元虽然法力不展,但感知犹在,果然,妖气的暴躁感一下子就弱了。 有智慧的妖怪和人一样,大多不喜欢超出掌控的变数。 一个江湖武者对于这种级数的妖怪而言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易书元心思灵动,而且,猫么,我也养过,就算是成了妖怪也习性难改,喜欢戏弄猎物! “哎呦,奴家好怕哦~~~” 酥麻的声音从山寨之中传出,两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身影看清了易书元的样子之后,微微一惊之余又被喜色盖过,舔舔嘴唇,那笑意掩盖不住。 “啊呵呵呵呵哎呀,原来是说书先生啊,您还是一位江湖大侠哦?真叫人喜欢” 易书元此刻已经融入江湖侠士的身份,而且是一位儒侠,做戏要做全。 易书元身上真气运转气血升腾,更是刻意展现几分文气,他皱起眉头看着两人,又左右看着周围。 “其他贼子呢?为何不一并出来?” 村寨中的妇人上前一步,调笑道。 “我们就是了,先生,我看你英俊潇洒,奴家将自己交给你,就放了奴家如何?” 这会对方似乎完全没了顾忌,身上的衣衫直接滑落到一丝不挂。 易书元皱起眉头微微侧脸。 “恬不知耻,亏得此前我还可怜过伱!” 村寨妇人一把扫开身边同样蠢蠢欲动的女子。 “别跟我抢,他是我的!先生,你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目不斜视,陪奴家来玩玩吧” 这一刻,女子由静及动,速度骤然提升,很快逼近了易书元身边。 易书元运转身法侧身一晃,但女子反应非常快,几乎违背惯性一样刹那间转身抱了过来。 易书元表现出一瞬间的惊愕,随后双手格开抱过来的双臂,运起真气一掌打在女子膻中穴。 “嘭~” “啊” 女子直接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而易书元直接乘胜追击,飞身而上。 边上的女子也立刻朝着易书元扑去,在空中就被易书元擒拿扣手,甩到身下,跟着一脚下扫在腹部。 “砰”“呃啊——” 第二个小妖也被打飞,口里同样发出惨叫。 两女一前一后砸在两侧的杂物上,易书元才轻飘飘落地,不屑道。 “就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手?说吧,其余的山贼在哪?否则我就不留手了!” 易书元这算是一语双关。 这两小妖虽然速度快,力气不小,但站在武功的角度,却根本不入流。 也就是靠着妖化的躯体和美色勾人了,若不着道,武功好的江湖武者也能对付它们。 但易书元心中半分都不轻松,那股妖气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凶戾暴躁,但也越来越明显了。 易书元知道对方差不多要现身了。 虽然易书元表现出来的是轻易拿捏了两小妖,但他这招依然是示敌以弱! 也是易书元说完话没多久,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山寨一个屋舍中传来。 “公子好功夫,真是锻得一副好体魄,也真是,好生俊秀” 一名美艳程度远非两个村中妇人可比的女子,缓缓从山寨所谓的聚义厅中走了出来。 就连见惯了网络美女的易书元,都不得不承认其确实美得非人,只是那股恶臭却太过令人作呕! 当然,表面上,易书元展现的样子是明显愣神了。 “你也是山贼?还是被掳来的?” “啊?呃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笑得身子乱颤,身上本就宽松的衣物几乎遮不住形体。 “妾身最喜欢公子这种义气干云之士,真是忍不住想要将公子拥在怀中,到我们共同热血亢奋之刻,再将公子吃掉!” 易书元眼神一凝。 “长得如此美貌,却原来是蛇蝎心肠!”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么?” 女子的声音忽然在易书元身边响起,令他骇然一惊,头也不回直接挥拳打去。 “嘭~” 拳风击起一阵爆鸣,却打在了空处。 “没打中哦” “看招——” 易书元左腿摆尾后扫,紧接着转身拳掌交击,一连五击,最后更是右拳挥锤横扫。 刷~ 最开始几下当然没有任何效果,最后一锤出其不意,但拳风只是擦着女子的发梢划过。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厉害!” 易书元额头渗出汗水,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 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定睛于重新现身正面的女子。 女子把玩着右侧的鬓发,带着欣赏的笑意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年轻侠士。 “公子的武功确实不错,而且似乎开始还对妾身手下留情,是不忍心么?就是不知道公子别的功夫怎么样” “咯啦啦啦” 易书元双拳紧握,发出一阵筋骨爆鸣! 此刻易书元浑身真气涌动,散发出远超常人的气血。 这看得眼前女子眼神越来越亮,甚至惊讶地微微张口。 “受死——” 一声暴喝之后,易书元脚下泥土炸出两个小坑,一改轻盈身法,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向女子。 拳、掌、指、肘子、膝、扫 易书元招式比刚刚快了何止一筹,招招刚猛招招狠辣,但一招一式都打不中女子。 对方总是擦着易书元的拳脚躲过,这种戏耍的样子,反而好似在调情嬉戏。 “嘻嘻嘻嘻公子我在这呢~” 女子转身躲过易书元一记横踢,将他的脚抓在手中,一条猫尾巴一闪而逝,直接将易书元绊倒。 随后女子主动一扑,就这么骑坐着易书元,“嘭”的一下将之坐倒于地上。 “嗬,嗬,嗬,嗬嗬” 易书元微微气喘,挣扎着却不得起身,心中则极其冷静:够近了,但还可以再近! 易书元挣脱不得,便直接挥拳打向女子面颊,却好似不自觉般收了几分力道。 这显然也被女子察觉到了,她轻轻捏住了易书元的手。 “公子还是手下留情了,看来是喜欢妾身了” 女子这话说得和声细语,身子更是压低了下来,它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眼前的男人也不例外! 女子脸颊贴近易书元面部,在不断攀升的欲火中看着眼前一张愣神中的脸。 “主人,求你了,把他赐给我吧” 这一声祈求明显打扰到了女子的兴致,它侧目狠狠瞪了一眼寡妇,为了肉欲胆敢打搅自己的雅兴? 小妖被一瞪眼,立刻缩在那不敢动弹。 “公子放心,妾身一定会叫你欲仙欲” 女子重新转头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易书元平静的脸,而最后一个字易书元在心中帮她说了出来。 死! 时间仿佛都变慢了几分,这种近乎面贴面的时刻,易书元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瞳孔正在收缩。 这一刻,易书元口中,寒光展现。 “铮——” 一声清亮剑鸣炸响,拖着火色的剑光射出入妖怪口中,几乎同时刻穿颅而出。 “啊————” 尖锐的惨叫声从女子口中响起,身形被这一剑带飞,身上更是燃起烈火 易书元在一瞬间封闭耳识,但依然觉得脑瓜嗡嗡响。 “仙修——” 惨嚎中,燃起火焰越烧越烈,妖怪在痛苦中不断挣扎。 那一剑的创伤更是让其元气不断外泄,遇上火焰更是如同火上浇油,烧得如烈日一般。 易书元如释重负,到这一刻才能微微松一口气。 但忽然间,易书元眉心一紧,视线之中的一切气息刹那间清晰几分。 一道不起眼的灰光在火焰之中分离,射入围墙那边一只猫的身上,一跃就翻墙跑了。 还没死? 易书元这下是真的心头惊骇,这还能活着? 但下一刻,易书元立刻做出反应,他抬头看向天空,一道带着锋锐的火光还在飞射。 浑身法力疯狂涌现,折扇从袖中滑出,右手以扇代剑指点向空中。 “回来——” 嗡 虽然很勉强,但火光震动一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直接重新射向大地。 天空的压迫感使得逃走的黑猫回头,这一眼便骇得它惊恐尖叫,居然被看穿了? 猫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山林。 以易书元变态的通感,都几乎已经快感觉不到妖气。 但易书元不急不躁。 手中折扇好似重达千钧,易书元只能凭着感觉向几乎不可见的方向一指。 “给我中——” 低喝的那一刻,易书元的心神好似刹那间与剑光同步,看清了急速逃遁的那一只黑猫。 “铮——” 又一声剑鸣,也怪妖怪跑得直,拖曳着十数丈长火光的锋芒正中猫身。 “喵嗷——” 凄厉可怖的惨嚎声响彻夜空,甚至震动山野,骇得林鸟惊飞,野兽奔逃 这尖锐的惨嚎也同样让易书元心神一震,面露痛苦。 易书元就好似延展的心神被全部震回躯体,整个人都略微有些恍惚,看什么都带着一些重影! 远方的火光也在此时渐渐消散了 易书元抓着扇子看着火光消散的方向,几息之后才平复心神动荡,随后眼神回转,看向山寨一侧。 刚刚的变数来得极快,两个小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都不敢有什么反应。 但当易书元回头看来的时候,两个七分人三分妖的妇人,脸上才露出难以形容的恐惧。 跑! 二话不说,两个妇人直接风头窜向山寨外。 “哼!” 易书元冷哼一声,左袖一甩,一道乌光一闪而逝。 “轰隆——咔嚓轰——” 平地炸起两声惊雷,抚尺一击过后又折向一边,先后击中两个小妖,再回转之后飞回了易书元手中。 两个小妖连叫都没叫出来就已经没了生息。 易书元感受着山寨附近的妖气,这会已经淡了下去。 他走到刚刚那女妖的位置,最初的那个躯体现在已经焦黑一片。 随后易书元来到两个小妖的尸体边,见它们手上呈现出猫毛和爪子,口中也显现尖锐,但除此之外依然和常人无异。 “呜呼呜呼” 一阵清风吹过,易书元化入风中。 很快,风吹到了火光最后消散的地方,易书元显现身形的脚下,正是一只焦黑的死猫。 这次死透了吧? 易书元在原地站了许久,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之后,易书元右袖一展,从中飞出那个葫芦,他拔开瓶塞在葫芦底部一拍。 顿时,一股浓烈燥热的酒水从葫芦中飞出,环绕在易书元周围,这明明是酒液竟好似其中有火焰燃烧。 易书元“刺啦”一下展开折扇,随手一扇。 酒水化作一蓬酒气,刹那间散向四野。 在这夜色之中,山野间好似短暂起了一阵火色雾气,带着浓烈的炙热将瘴气中和焚尽。 —— ps:求点票 (本章完) 第103章 九命猫妖 “呼” 易书元长出一口气,山中瘴气一除,顿时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似乎想到了什么,易书元拍了拍腰间。 “好了,没事了!” 直到这一刻,一直缩在易书元衣衫中的灰勉才敢动弹。 小貂钻出来爬到了易书元的肩头,第一时间看向了地上的猫尸,兴奋地在肩头猛挥爪子。 “先生赢了,先生赢咯!哈哈哈哈,不知死活的孽障妖怪,敢和先生斗法?” 易书元也露出笑容,这家伙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让你躲在村寨你又不愿” 灰勉这会完全是选择性遗忘自己的恐惧。 “先生,咱们快回山贼的寨子里去吧!” “去干什么?” 灰勉凑近易书元的耳边。 “那边本来是马贼地方啊,肯定有很多钱!” 易书元不由看了灰勉一眼,这家伙心思还挺多。 “就算是真的,也都是些不义之财!” —— 片刻之后,易书元站在了山寨聚义厅下的地窟之中。 面前的箱子里满是铜钱和白银,更有少量黄金,还有珍珠、宝石和翡翠。 而另外一侧,则堆了累累白骨,显然不少应该都是此前盘踞于此的山贼响马。 “这些人,打家劫舍,害命谋财,谋到最后又如何呢?” 不过灰勉已经跳下易书元的肩头,两眼放光地跑到了大堆钱财面前。 “先生,我们发财了,这么多钱两百年都花不完!” 易书元走过去将灰勉拎起来放到肩头,伸手抓了一把碎银子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哎哎哎,先生,好多没拿呢!好多呢!” “嘿嘿,这一次先生我的收获可比这一点点金银要珍贵得多了!” 回去的路上,灰勉已经恢复了过来,它爱钱和真正贪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因为易书元不准用法术取巧不劳而获,所以在灰勉眼中,这些黄白之物等同于好吃的好玩的。 有当然好,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先生总是有办法的。 一人一貂来的时候紧张亢奋,回去的时候则轻松惬意。 吹着山风,沐浴着月光,易书元以轻功不急不缓的在山中前行。 “感觉出来和来时有什么不同了么?” 易书元这么问了一句,肩头的灰勉张口就说。 “没有瘴气了!” 易书元看了灰勉一眼。 “这就是你修行的不足了,伱用心去听” 灰勉侧过毛茸茸的小脸细细倾听,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周围满是虫鸣,不时更有夜鸟鸣叫。 “是自然万物之声,山林又活过来了!” 听到易书元这比喻的话,灰勉恍然大悟,来的时候山中很多地方死寂一片! 灰勉放松身体趴在易书元肩膀上,被点透了这一点,只觉得看向山野的感觉都不同了 正在此刻,易书元的脚步却变缓了。 前方几块山石之间冒出一团淡淡的烟雾,这出场方式让易书元想到了黄宏川。 下一刻,一个披着一件长袍,像怪多过像人的存在冒了出来,见到易书元直接磕头就拜。 “小神林坛,多谢上仙出手除妖,多谢上仙出手搭救啊!” 见到真的是山神,易书元回想刚刚的危险,也不管是不是不尊重了,多少有些没好气道。 “方才怎么不现身相助?” “呃” 山神抬起头来一时间不敢说什么了。 易书元摇摇头,他也不是真的生气,上前几步伸手将山神扶了起来。 人家好歹是一方地祇,神光看似不强,也不至于居高临下面对人家。 “阁下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吧。” “是是是!多谢仙长!” 山神微微松口气,这可是一剑诛杀化形凶猫玄姬两条命的仙人,自己这小神说话可得小心点。 即便眼前仙人语气缓和,山神还是赶紧解释道。 “不敢欺瞒仙长,小神虽受一些供奉,但法力低微,未曾勾连多少山脉地力,山神之名受之有愧此前更是差点被这妖孽吞了” 说着,山神脸上露出无辜的神色。 “仙长此前根本未曾显露丝毫仙灵之气,小神哪能知晓是仙人来除妖,哪敢现身啊!” “等仙长仙威显露之刻,已然是诛妖之时,小纵然想要相助,也赶不及了” 这算是拍了一句高明的马匹。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种无伤大雅的时刻,易书元也喜欢听好听的。 “确实怪不得你,方才是我失言了。” 山神心下大安,赶紧从怀中一掏,直接掏出一个竹篮子来,里面满是新鲜的果品。 “上仙诛除那猫妖,小神无以为报,只能当面道一声谢,以山中果品招待仙长!” 看到果子易书元肩头的灰勉两眼放光。 “哈哈哈哈,这个好!” 灰勉直接纵身一跃,跳到了篮子上,抱住一个果子就啃了一口。 “啊!先生,好甜!” 紧张了半天易书元看到水果也觉得渴了,向着山神拱手致谢。 “那我便不客气了!” “哎哎,仙长折煞小神了!” 易书元看着这山神依然有些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如此说话真累,还是坐下边吃边说吧。” 易书元率先坐下,拍拍边上的石头向着山神点点头,后者犹豫一下,也在旁边坐下。 易书元也不客气,拿了一个果子嗅了嗅,然后啃了一口。 “咔嚓~” 这是一个不知品种的野柿子,但吃起来十分可口,有些像是上辈子的脆柿子,只是更甜更多汁。 咀嚼着咽下口中果肉,看向身边依然稍有些紧张的山神。 “这猫妖藏身于此应该有些时日了,既然此山有你这山神看顾,为何不想办法奏报上神呢?” 那山神苦笑道。 “上仙说笑了,如我这般不入流的小神,哪有上达天听之能啊,况且这猫妖凶戾无比,竟使得漫山都是瘴气,小神根本连现身都不敢啊” “先生救的不只是附近黎民,更救了山中飞禽走兽,救了小神我啊!” 易书元又认真打量着身边的山神。 虽然脸长得奇怪,但并无什么戾气,确实是正修,不过想来算不上正神,多半沾点淫祠的调调。 只是易书元也不说破,只要不是邪祟,这种闲事他才不会管呢。 “那山神大人可知此妖根脚?” “仙长折煞小神了,只是仙长难道不知此妖来历么?” 山神既有些受宠若惊,也惊愕于眼前仙修竟然不知道山中的妖物? “确实不清楚,还望山神告知。” 易书元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山神似乎真的清楚。 山神心间恍然,原来是仙修高人途径此处,察觉妖物作祟,便直接出手将之诛杀! 这便让山神更多了几分敬重。 “仙长有所不知,此妖是有来历的,它初来之时,我尚且分辨不出,后来才明白,此孽障便是那九命猫妖玄姬!” “九命猫妖玄姬?” 易书元看向水果啃得正欢的灰勉,后者连个反应也没有,肯定是也没听过。 但光从这名头上就明白绝对不好惹,甚至让易书元想起上辈子某部童年阴影之一的电视剧。 山神点点头道。 “正是此妖,就连天神亦在捉拿此妖,却每每都能被其逃脱,传言其只剩最后一条命” 说着,山神看了易书元一眼,不由再次拱手。 “现在看来,这孽障还有两条命,只是它却撞上了仙长,两条命显然不够了!” 易书元神色若有所思。 回想刚才的情况,那猫妖逃脱的时候确实诡异,很多时候死一条命就金蝉脱壳了。 只不过显然死一次之后绝对会大大削弱。 否则刚刚第二剑既不是出其不意弱点一击,且本身威能也降低了,是很难杀死前一条命状态的妖物的。 “不知道是它运气差,还是我运气好呢” 易书元忍不住这么说了一句,这这话是一语双关。 但听在山神耳中又是另一种解读。 “此妖孽作恶多端凶名在外,是报应到了!” “对,报应到了!它这么死还便宜它了呢!” 灰勉也跟着说一句,被易书元直接弹了一个脑瓜崩。 “就你事多!” 看着抱着头依然不忘吃东西的小貂,易书元又看向山寨方向,眼神微微眯起。 “它真的只剩两条命了么?” 这话吓得山神身子微微一抖。 这猫妖凶则凶矣,但名头更多是在于狡猾难缠,杀它一次都极为困难,之后往往就会失去踪迹蛰伏起来,修为还不断提升。 今天遇上这等高人直接一剑两命,猫妖怎么也该死透了! 尤其第一剑最为可怕,直接洞穿紫府,可以说是破了妖魂元神,就算还有命都讨不了好了,呸呸,肯定没命了! “定是死透了的,定是死透了的!” 山神这么说着,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那便好!” 易书元撑着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道。 “夜深了,我也该走了,便不打扰了。” “先生,果子带着嘛!” 灰勉抱着篮子不肯撒手,一边的山神也赶忙附和。 “还请仙长笑纳!” 易书元也不客气了,直接将一篮野果收入袖中,向着山神拱了拱手。 “多谢了!” “仙长可否留下名讳亦或仙号?也让小神铭记于心时时感恩!” 山神显然对此还是有些在意的。 灰勉抱着半个跳到易书元肩头,嘿嘿,知道先生的厉害想要晓得名讳了? “先生叫” 话说到一半,灰勉又顿住了,看向了易书元,后者给了一个“有点长进”的眼神,随后看向山神道。 “易道子!告辞了。” 说完,易书元一挥袖,化出一股清风,自身化入风中随风而去,消失在了山神眼前。 清风一起,山神就完全感觉不到仙人气息了,他看着清风离去,却不知道最终去往何方。 “易道子” 山神喃喃着,随后向四周看了看,又遁入地下去了。 (本章完) 第104章 送上门的功劳 一股清风吹向了易书元借宿的村寨,吹入村中巷子,吹到了老里长家的院子中。 整个村寨静悄悄的,老里长两口子也睡得正香。 易书元显出身形回到房中,灰勉抱着的果子跳到桌上,趴在那啃着。 “灰勉,你说是不是成了气候的猫妖都会有很多条命?” 灰勉抬起头来,用舌头舔去嘴边的果屑。 “那怎么可能呢,要这样当猫妖也太占便宜了!” “这话说得,那妖怪还都觉得当人的占便宜呢。” 易书元随口这么一句,灰勉立刻连连点头。 “先生说得是,当人最占便宜!生来就是万物之灵,生来就有气数庇佑,生来就暗合天数” 不过见到易书元在看着自己,灰勉的声音就笑了下去,嘀咕一句“玩笑嘛” 易书元也不和灰勉对牛弹琴了,而是一边将果篮子取出放到桌上,一边若有所思。 第一剑的时候,那猫妖明明已经死了,这一点易书元是不会感觉错的。 所以又察觉到猫妖逃遁的时候,当时的易书元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虽然以前总听猫有九条命,可这不过是戏言。 易书元觉得命不可能凭空而生,所谓的九条命其实在根子上还是连成一体的。 想到这,易书元回忆着刚才猫妖被一剑开颅之时,逃遁出去的灰色气息,那便是第二条命的根本了吧? 易书元回忆着那种感觉。 那一缕命数气息确实诡异,直接避开了燃烧中的躯体,无声无息就逃了。 似乎是碰不到的,可若是能有办法碰到呢? “先生,那山神说妖怪是九命妖猫玄姬,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它会不会还没死啊?” 灰勉打断了易书元的思绪。 虽然嘴里在说妖怪会不会没死,但现在灰勉可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 先生能杀你两次,就能杀你更多次! “我也在想此事,不过应当是死了。” 不管怎么说,易书元刚才也在现场再三确认,并且逗留了许久,等妖气瘴气都被净化之后才离开的。 “就算它还能有命活着,也难掀起什么风浪,我那一剑已经破了它的紫府,就算有很多条命,我也不信能无视元神之损,更不要说还有肉身之限了。” “那就好,这妖怪挺厉害的,刚刚光是死前的惨叫都差点把我耳朵震聋了” 说到这,灰勉也有些后怕地揉了揉耳朵,刚刚有那么一会它都几乎失聪了。 这一点易书元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 “确实厉害。” 看得出那猫妖本就元气大损,可见其道行绝非一般,能在天庭通缉之中有名头,不能算是什么小妖了。 “哈哈哈,还不是被先生斩了,先生比它厉害多了!” 易书元看着灰勉,不想让这小家伙太嚣张了,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 “今晚我也算是有心算无心了,而且这妖怪本就是元气大损,若是它妖身完好,亦或是没那么轻敌,那稍有不慎我们可生死难料哦!” 灰勉瞪大了眼睛,它还一直以为易书元一切尽在掌握,甚至在戏弄妖怪呢,没想到这么凶险。 “那,那若是这妖怪本身完好无损,今晚上我们死定咯?” 易书元笑着摇了摇头。 “那也未必!” “猫这种动物,即便成了妖怪也习性难改,自觉稳操胜券便喜欢戏弄玩耍猎物,甚至有些记吃不记打,还是那句话,有心算无心!” 易书元的话语充满自信。 “就是让它完好无损再来一次,这一剑,它还是躲不了,或许未必能杀它,但绝对够它重伤!” 这妖怪已经化形,而化形妖物则照比人身,紫府乃元神之居所,更是可谓是妖修元气的罩门。 而且那妖怪也没什么特殊的宝贝,这一剑根本来不及防备的。 “好了,伱慢慢吃,我先休息了!” 易书元这会也感到了些许疲惫,说完这句话就躺到了床上和衣而睡。 不过说是休息,其实也是在修炼中体悟今日所得。 尤其是剑光重新下落之时,心随剑去的那种感觉,易书元可不想忘了! 灰勉应了一声,再看向床边,发现易书元已经在均匀的呼吸之中睡去。 大约在易书元睡去之后又过去好一会,村寨周围的虫鸣声和夜鸟声逐渐开始恢复。 金秋之际的夜晚本不该处于寂静。 —— 第二天清晨,阳光普照大地,整个村寨在周围山林的鸟鸣声中醒来。 妖物一除,笼罩在村寨之中的恐怖也消散了。 不过村寨中的人早上却在议论纷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可不只是因为有人失踪。 易书元还没出门呢,都能听到老里长家院子外面村人的声音。 “你们昨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叫声?”“听到了,怪吓人的,不敢下床。” “哎呀,我也是啊,憋了一晚上的尿!” “我睡得死没听见啊”“这么多人都听到了,那叫声可是瘆人得很啊!” “还有雷声呢!但却不见下雨,八成是老天爷在收妖怪啊!” “啊?”“哎呦别吓人啊!”“真有可能啊!” 那边还在议论,易书元则已经出了门,从水缸中舀了一盆水开始洗漱了。 没过一会,老里长咬着一根旱烟杆子回来了。 “唉,村里又丢了两个人!易先生,你真的要今天就走?” 易书元用布巾擦拭着脸上的水迹,正要说话呢,忽然感觉到一阵地面的震动,更有一片马蹄声隐约传来。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外边有人在那边喊着。 老里长立刻转身,匆匆向着村寨大门处跑去,易书元放下布巾也跟了过去。 村寨的大门此刻已经被打开,大批的官兵在不断前进,更有一些兵卒分出几路将村寨大门堵住。 这一幕看得村中百姓惴惴不安,也看得易书元皱起眉头。 一名骑手纵马跑到大门处,老里长赶忙上前几步。 “军爷,这是为何啊?” 骑手扫视村寨,又上下打量老里长。 “你便是里长?” “正是正是!” “上锋有令,贼匪屡剿不成,定是有刁民通风报信!我等奉命看住周遭村落,不许任何人进出!” “你身为里长,当约束村人不得造次,否则格杀勿论!驾” 说完这句话,骑手直接上腿一拍,纵马离去。 老里长不敢有异议,赶忙进了大门。 “大家都散了,安心回家,今日不要出村了,官兵剿匪呢” “唉,又剿不过”“嘘” 村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易书元在边上看得奇怪,于是凑近走回来的老里长问道。 “老里长,官兵来剿匪不好么?” 老里长看看外头,拉着易书元往村内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 “剿匪自然是好,可也得能剿掉啊!次次都剿不了,我们还得伺候着,一个不慎还得脱一层皮,唉” 说着,老里长开始吩咐周围的。 “大家也别抱怨了,凑点米,凑点肉,把各家酿的酒水都拿出来” “谁知道官兵是不是和强盗串通了呢”“嘘!不想活了啊?” 这么听着易书元就回过味来了。 不过官兵搜刮民脂民膏是真,串通贼匪倒是不好说,毕竟都想出围村这招了。 —— 这一次官兵来的不少,即便将周围几个村落都看住了,也依然还有相当数量向着山中进发,显然决心不小。 领头的几位武官已经爬到一个相对较高的山头上眺望山野。 新来的校尉在扫视山野之后皱眉看向身边人。 “你们不说这里山中多的是不散的瘴气,稍有不慎就折损兵将吗,为何我看不到?” “呃,这”“大人,此前确实如此啊!” 有人灵光一动,赶忙说到。 “回大人,今日晴空万里,就连那久不散去的瘴气都见不着了,正是校尉神机妙算,算到这最佳时机!” “不错,今日正可剿了这匪患!” “哼,那便好!” 毕竟才来这里,身边都是日后的手下,说得也都是好话,校尉也不好多说什么。 “传令下去,十队人马分头搜寻,以号角为令,烟火为号,不可冒进!” “是!” 官兵兵分十路,在山中搜寻前进,寻找着马蹄足迹等等。 今天一大片山域之中确实是晴空万里,甚至就连事先准备的向导都没用到。 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瘴气更是完全没见到。 要知道前几次因为瘴气可是折损乃至失踪了不少兵卒。 现在反倒多少让校尉觉得此前剿匪不利都是借口。 什么“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搞不好之前这群饭桶根本出工不出力,甚至可能有人和山贼串通! 进山两个时辰之后,一个方位的天空射起一个烟花,立刻引起了其他方向官兵的注意。 大约又过去小半个时辰,很多官兵全都找到了那个山寨。 不过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厮杀,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除了一部分兵卒之外,大多数后到的官兵全都列队在山寨之外。 以校尉为首的武官都已经到了山寨之内。 山寨中央是一大片火燎的焦灼痕迹,中间还有一个焦黑的尸首,看得一众人面面相觑。 “大人,这边还有尸首!” 校尉立刻小跑过去,其一人跟上查看,发现了另外两个小妖的尸体。 “嘶” “这是人是妖?” 校尉也看得头皮发麻,但在新下属面前,依然表现出不为所动的样子,他蹲下去凑近其中一个尸首。 小臂以下满是毛发,指甲十分尖锐。 校尉用刀鞘捅入其中一个尸首的口中,然后刀鞘一扭就将其嘴巴撑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 这看得周围武官和兵卒都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找到贼匪的宝库了——” 又有人在那边喊着。 没过多久,几名武官就到了聚义厅的下方,见到了那些金银财宝,也见到了那将地下室铺了一层的累累白骨 看着白骨和金银混杂的场面,一众武官久久无声,就连新来的校尉都失了言语。 “我们之前剿匪,究竟是和什么东西在斗?” 有武官喃喃着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也让在场所有人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下午的时候,村寨外的官兵就全都撤去了。 虽然也带走了村人的一些酒水,但却并未拿走什么牲畜,更是也没有索要什么钱财。 而且村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传着好消息,说是官兵成功将盘踞于此的山贼响马剿灭了。 很多人村人都能看到远方的山中有燃烧的浓烟升起。 用传讯官兵的说法,这是将贼匪连尸首带山寨已一同焚烧了。 (本章完) 第105章 枯木逢春 大队兵马来的时候为求出其不意,算是几急行军来的,回去的时候则较为轻松。 今天没有在几个村落中要点好处,也不是因为官兵真的良心发现了。 一方面是因为有新官上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山贼的贼窝里受到了一些冲击。 而且缴获的金银虽然一部分需要看管起来,但所带的一营兵马,上下将官也都分润了一些好处。 新上任的校尉自然也是懂一些御下之道的,恩威并施有助于迅速收拢人心。 很多兵士这会都比较开心,毕竟得了好处还不用拼命。 但新上任的校尉的神色却看不出喜怒,他的视线时不时就会看向被篷布罩着的囚笼马车。 这些马车本来是为战利品和抓住的贼匪准备的,但现在里面除了山寨中搜寻的东西,更放着两具尸体和一些装箱的白骨。 一名武官轻轻拍着马到了校尉身边。 “大人,咱们干嘛要把这些东西带走啊?” 校尉看向他道。 “若上头问我们我们要剿匪的凭证,怎么给?抓些山民农人割首充数?放心吧,剿匪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 易书元本来打算当天就走的,但官兵堵了村寨大半天,他也走不成了。 虽然完全可以直接施法一走了之,但村民若是发现官兵一来说书先生就不见了,会不会认为易书元通匪? 就算易书元没通匪,也是黄泥掉裤裆了,他虽不求什么名利,可不至于让村民误会,在背后非议吧。 而官兵一走,离天黑也没多久了,正常人也不好一个人这时候出行。 于是直到第二天一早,易书元才向里长老两口辞行。 老里长送易书元到了村寨口,仍然不忘多劝一劝。 “易先生,要不还是再住一阵子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没山贼了,过段时间有车马经过再搭个便车!” “是啊,三叔说得没错,你个书生用两条腿赶路,天黑出得了山嘛?” 边上有村人也这么说一句,旁边人起哄道。 “是说啊,还不如多留一段时间,给我们多说几段书!” “对对对!” 易书元拍了拍腿笑道。 “诸位可莫要看不起在下,鄙人虽是读书人,但也是个江湖人,靠着两条腿走天下的,山道不在话下!” 易书元说罢向着村口送行和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手。 “这两日多谢诸位通融,多谢老里长招待,在下这便告辞了!” 劝也劝过了,村人非亲非故的也再多说什么。 “唉!”“先生走好!” “有机会路过咱这,再来说几段书啊!” 易书元口中说着“一定一定”,同村人再次相互行礼之后,转身向村寨外的土道走去。 路过那间小庙的时候,易书元发现正有人在上贡。 一个老妇人跪在小庙前不断拜着感谢。 “多谢山神土地爷保佑,除去了山贼,多谢山神土地爷保佑” 易书元弯腰瞧了瞧,泥塑被人用泥巴又糊了一个新的脑袋上去。 灰勉在易书元的领口探头,有些不高兴地低声说道。 “关山神土地什么事,是真有山贼,多半也是靠官兵嘛!” 易书元不说什么,看了一眼也就走了。 等易书元走远了,老里长才回到家中,不过才进院子,就被自己老伴拉着到了易书元之前留宿的屋内。 “老头子,你看,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就在了!” 顺着自己老伴手指的方向一瞧,老里长顿时看到了床上的一张纸和压着的几粒碎银。 作为里长,老人是识字的,他拿起纸张一瞧,正是易书元的留书。 “承蒙收留,不胜感激,些许银两,不成敬意,勿念!” “这” 老里长想了下,跑到村口去看,只是道路远方哪里还有易书元的影子。 山道上,灰勉已经爬到了易书元的肩膀上,忍不住碎碎念道。 “先生,您就抓了一把碎银,现在还给他们这些,那还不如全把银子拿了分给村人呢。” “人多嘴杂,到时引来官兵一问反倒生出祸事了,若被当做通匪之证就不好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官兵抄了贼窝,有了功劳又多少都能分点好处,也不会难为村人了。 —— 小半日之后,一直以常人速度前行的易书元一座相对较高的山峰脚下停了下来。 易书元随后轻轻一跃,就乘着一股清风到了山巅之上。 这里相当范围的山域都是不险峻的缓坡型山林,易书元此刻的所在已经算是难得的险峰了。 “就这了。” 灰勉从易书元身上跳下来。 “先生,我为你护法!” 易书元嘿嘿一笑。 “行啊,觉得无聊的时候也别跑远了!” 说完,易书元就盘腿在山巅坐下,随后一抬袖子,酒葫芦就从其中飞了出来,落到了身前。 下一刻,易书元闭上了眼睛。 在灰勉眼中,眼前的易书元居然直接消失不见了。 这吓了灰勉一跳,赶紧凑近几步,才终于又感觉到了易书元的存在,随后眼中从模糊到清晰,又看到了先生。 灰勉也学着易书元坐下,不敢随便乱跑。 山中灵风拂动,天阳之火挥洒大地。 易书元此刻处于一种若存若离的感觉之中,既是修炼,也是感悟。 灵气如若有若无的潮汐,日月星光如火亦如水。 易书元既收拢天地元气,却也不过分索取,维持着这一份独特且灵动的修行状态。 按照《五行妙术》中的说法,御五行之法不过是仙道修真的附带。 若五行得真,那御五行之法也是水到渠成。 易书元深以为然,所以在他眼中,《五行妙术》不只是简单讲五行御法,也可逆推五行内炼之道。 书上说,五行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内炼五行也讲求一个俱全,如此五行圆满才能算是“真人”。 易书元此前的修行一直是不懈怠的,对五行之道的领悟也颇有心得。 但是易书元毕竟修行尚短,对五行之道的领悟不可能一蹴而就。 灰勉对控水也很有心得,算是为易书元提供的指导。 得《五行妙术》观水之道后补充领会之下,易书元对水行之妙已得三分真味。 易书元擅长御风,入道之劫历经惊蛰之雷,雷属木,而抚尺玉惊属雷属木,木行真意易书元也体会极深。 御金御土有阔南山神心得馈赠, 尤其是御土,易书元虽从未施展御土之法,却借通感之能领会其中真意。 但御金易书元总是差点意思,御火则是他五行之中最弱的。 这或许和易书元自身的性格有些关系。 在诛杀猫妖的时候,易书元于御金之道,领会了那几分锋芒,更是在炼酒之时领会了几分躁动的御火之灵。 自身不足得以弥补,到如今易书元有了内炼五行的自信了。 随着易书元的修行越来越深入,心神不断延伸,恍惚之间分不清心中内景与外界天地的区别。 内景之中,易书元盘坐在山巅丹炉旁。 而在外天地之中,易书元盘坐之地边有一个酒葫芦,其形竟和丹炉十分相像。 酒葫芦拟丹炉变化,本是易书元此前福至心灵的想法,在此刻成就了内外呼应道法自然。 更能借天地之力突破自身桎梏! 某一天,灰勉从修行中醒来,它看向一侧,竟然看到自家先生面前的不是酒葫芦,而是一个大大的丹炉。 嗯? 灰勉用爪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易书元面前的还是酒葫芦。 灰勉愣在那边开眼又闭眼,好一会也没弄明白刚才是不是错觉。 —— 山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灰勉坐不住的时候就会出去山中转一圈。 看着山中野果成熟,看着大雁从天空飞过,看着山中草木逐渐枯黄,看着落叶结霜,也看着雪花飘落 易书元虽然处于修炼之中,却也同样交感万物,和灰勉一样“看”到了这一切。 但在修行上,明明已经领悟五行根本之理,却总是还差点意思,只不过易书元并不着急。 直至当年腊月二十五。 易书元只觉得这一刻内外天地虚实之间气机交汇。 天地之间五行气数犹幕至朝,于生生不息之中化入新意,虽还是腊月,但新春之气已至。 易书元嘴角露出微笑,可下一刻就心神震动。 外天地之中五行复生,但易书元只觉得自身内景天地中,五行气息仿若内外逆转,竟开始枯竭 这一刻,易书元明白,真的被当初的他言中了! 立春,五行之气往者过来者续于此! 劫至,内外天地交感成虚实阴阳之势,外天地苏生,于内天地则反之,五行不济,往者去而不续 正在其他山头玩雪的灰勉心头猛然一惊,抬头看向易书元所在的山头,只觉得有一股可怖的气息环绕在那。 但再仔细一看,灰勉却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只不过这一刻,灰勉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知道刚刚绝非错觉! 先生! 虽然心中惧怕,但灰勉还是急速朝着那边山头奔去。 等灰勉飞奔到山巅,却发现易书元的消形之法都已经破了,身形直接暴露在风雪之中。 更可怕的是,易书元此刻皮表细润不再,就连头发也在迅速失去光泽 “先生——” 顾不上什么惊扰不惊扰了,灰勉尖叫着冲向易书元身边,难道先生走火入魔了吗? 只是灰勉还没扑到易书元身边,在其一丈之外就如同遭遇雷霆之击。 “轰~” 一阵灰光闪过,灰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在远方的山谷之间摔落下去。 易书元现在确实陷入危机之中,它苦苦控制自身,强运法力不让自己彻底枯竭。 可是这一切好似徒劳,易书元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不断流失,不断流入外界天地。 就像是遭受凌迟之刑,清醒感受痛苦,清醒地看着自己死去! 恐惧和不甘化为挣扎,却无法阻止自己越陷越深 但因为内外交感,易书元对于外界的感知并未断去。 灰勉的那一声尖叫一下子引得易书元心头一惊,也让他从竭力抗争之中清醒过来。 我要死了么? 借天地交融悟自身缘法,又以自身微薄之力抗逆天地,确实自寻死路! 乾坤变歌诀于此刻不断在心中浮现。 易书元的心神明亮了起来。 阴阳相克却也能阴阳相生,交融内外可分虚实,亦可虚实不分。 天罡地煞之变推衍之终,不就是化乾坤转虚实么? 看天地,悟缘生! 只看不悟何来缘,何来生? 春来大地,天地已经过冬,而我只以内天地交感自然,自己却长春不老? 易书元仿佛放弃了抗争,自身元气以更快速度流逝,变得枯瘦干涩,变得白发苍苍 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形容枯槁的易书元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天地不再是原本的天地,面前的葫芦也直接变成了丹炉。 虽自身元气尽失,已经是临终之刻,但炉火熊熊,没有因为身中没有灵气而熄灭,反而越来越猛烈。 “五行之气往者过来者续于此!” 声音自易书元口中发出,低沉浑浊如同闷雷。 “隆隆隆隆” 雷声一般的响动传遍山野。 而丹炉也在不断抖动,这一刻,由虚至实,聚少成多,渐渐有无穷无尽的元气在周围化生而出,不分内外天地。 这一刻,易书元枯木逢春! (本章完) 第106章 脱胎换骨 原本易书元周身内外元气已经尽数枯竭,甚至就玉惊和吟尘以及酒葫芦都变得灰暗无比。 但此刻易书元生机重新焕发,酒葫芦映照内外丹火熊熊,抚尺和折扇更是重新展现华光! “咕咚咕咚咕咚” 心脏的跳动犹如在心神擂鼓,这跳动不断延展,顺着经脉传递律动。 经脉重新开辟,气血重新滋生,筋骨重新扩展,脏腑肉体重新被润泽,并逐渐呈现出白、黑、青、红、黄五色 最后周身大穴都呈现出一种跳动感。 内丹炉外葫芦之火都逐渐趋于平稳,天地灵气日月华光纷纷汇聚。 易书元的气色从枯槁之状慢慢恢复。 身边冰雪消融,更有一些花草或抽芽生绿或破土而出 立春之刻到来时尚是深夜,而此时已是朝阳升起的时刻。 易书元的枯竭状态已经全没了,周身五行充沛阴阳平衡,收心可内观,放神可外照。 身体宛若新生,隐约间,双目之中有碧波之光,神光棱棱而圆中显方,呈碧眼方瞳之像。 也只剩下满头白发正在渐渐重新化为青丝 真人真人,在仙道理念之中,如此才是一个得真之人么? 甚至说极端一点,如此才能算知我明己,才能算一个真正的人。 果然修仙难度大啊!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劫数应在此处才如此凶险。 这一刻,易书元睁开了眼睛,虽早已闻到花香,但当真的看到身边山头花草争艳的时候,一手促成这一切的他还是不免也有些惊奇。 但破关之后的感触只是这一瞬间的事情,易书元马上想到了的情形。 糟了,灰勉! 易书元立刻起身一跃,甚至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念头和法力运转,自有一股清风汇聚,带着他滑向远处的山谷。 虽然当时看不到,但隐约能察觉到灰勉被弹飞出去的方向就在此处。 谷中有一条小河,秀州的冬天不足以使得流动的河水完全结冰,此刻依然流水潺潺。 易书元踏着山风落到河中,又轻轻踩在水面看向周围,顺着河水方向踏浪往下。 到下游十几里的位置,易书元开口喊了一声。 “灰勉——” 带着回音的呼唤在山谷间跳动,但易书元却得不到什么回应。 易书元皱起眉头,用心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却也没有发现什么。 水流不该冲太远才是,难道被鱼叼走了? 不对,并不远! 易书元看向岸边,轻轻一跃,身形离开水面,落到了岸边的一块大石头旁。 也就是这时,一道烟雾从石头边冒了出来,这是一个杵着拐杖的矮小老人。 虽然看似是人,但易书元一眼就瞧出对方是精怪之身,只是套着衣服,身形也似模似样。 随后易书元看到了手中正捧着的小貂,看样子似乎是昏死过去了。 在现身之后,老人赶忙捧着小貂向易书元行礼。 “小老儿拜见仙长,仙长可是在寻它?” 易书元赶紧上前一步扶老者起来,然后伸手小心地将灰勉从对方手中捧起来。 “多谢老先生相助!” 灰勉的状态不太好,眼前这老者显然是施法想要护住灰勉的。 只是不见什么效果,因为灰勉沾染的是立春劫数气息,所以看似气若游丝。 但这在易书元眼中算不上什么凶险,如果他不在这,时间久了灰勉可能真的会死,这小家伙绝无可能度过此劫。 只不过在现在的易书元这,灰勉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他伸手轻轻一拂,就将灰勉身上的劫数气息扫去。 毕竟这就是易书元的劫,而且已经度过了。 灰勉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实际上它本来也就是清醒的,只是刚刚根本无法动弹,仿佛精神尚在身体在死去。 “先生!” 灰勉惊喜地看着易书元,几下从他手中窜到了肩头,又是拉拉耳朵又是扯扯头发。 “先生您没事了?您的头发?” “没事了,先生我的劫已经过了,头发嘛,也不难看,不是么?” 易书元扫了一眼披散的肩头的长发,刚刚因为心急于灰勉的安危,直接就来了,以至于青丝化生不全。 虽然此刻头上是黑发多白发少的格局,但细看之下也根根透着一种光泽,并不影响自身。 如果易书元愿意,能够直接化为满头青丝,但他却觉得没有必要。 如此也算是一种缘法,也更符合易书元得真之刻的道蕴真髓。 对灰勉说完,易书元才重新面对老者,向着他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再道了一遍谢。 “多谢老先生了!” 就连平日里十分跳脱的灰勉,此刻也站在易书元肩头拱手。 “多谢土地公救我!” 即便没有什么用,但人家毕竟是有心救助。 手持拐杖的老者赶忙拱手回礼。 “折煞小老儿了,折煞小老儿了!” “你可是本方土地?” 易书元好奇地问了一句,他记得之前那个山神距离这边其实也算不上太远的。 老者点头又摇头。 “不敢欺瞒仙长,小老儿原身不过是山中精怪,算不得正神,有一间村人供奉的小庙,呃,也没得过正统敕封” 这种情况其实是常有的,庙小规模也不大,够不着朝廷淫祠的律法标准,天庭也未必在意。 得一些零星的供奉,也不敢过分显露神威。 属于那种虽不算是很正,但却默认存在的毛神。 “老先生若得闲暇,可以去那边山头多坐一坐,对修行还是有些好处的。” 易书元遥遥指向此前刚刚度过立春之劫的山巅。 那山峰在这一片山势缓和的山域中十分明显,即便此处河谷已经离得较远,却依然能够看到。 土地公抬头看了看,尴尬道。 “这,那边早已超出小老儿辖境了呀” “那边有其他山神土地?” “荒无人烟的,倒是并未觉出什么同道的道场。” 灰勉忍不住开口了。 “那你怕什么,过去就好了!” 还是易书元更理解对方,知道这等毛神,本就不正统。 离了供奉范围久了,香火愿力不稳,庙都容易被别人占了。 是的,什么精妖野怪之流,都有可能占据庙宇。 不过易书元还是笑着说道。 “土地公,比起你这点香火,在那修行的妙处更多一些,神道不过是辅助,山水之神的正道在于勾连地势。” 只是黄宏川说过的,易书元转述给土地公听罢了。 多的易书元就不讲了,更不可能明说自己在那渡劫,否则土地公心中有了这个念想,反倒可能害了他。 易书元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对方愿不愿意去,就看他自己了。 “好了,在下言尽于此,土地公,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仙长走好!” 土地公赶忙行礼相送,在易书元的回礼之中目送对方踏着风离去了。 遇上了仙道高人是毋庸置疑的,甚至还得了一句指点,只是别人眼中的三瓜两枣,也是自己的家当啊。 等易书元走了,土地公望着远方的山头,心中不由有些纠结。 —— 易书元踏风前行,飞出了这一片山便缓缓落地,再次开始脚踏实地赶路。 一路上,灰勉比易书元还兴奋。 “先生,您此前是在渡劫吧?” “这是什么劫?给我讲讲可好?” “先生,那葫芦怎么样了,是宝贝了吗?” “先生,您现在修为是什么境界,可厉害了吧?” 灰勉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易书元有的回答,有的则是笑而不语。 按照《五行妙术》中的概括,如今的易书元乃是仙道真人,在仙道之中能有一席之地的。 而易书元自己总结的排序之中。 仙道第一步是感悟内外天地,明晰日月华光天地灵气之动,能纳元气入体,锻骨血精神。 仙道第二步则是铸成仙基,孕育仙炉,显化自身法力,得仙妙神髓。 第三步是累五行之气。 这一步需观仙录习妙法,靠悟性,靠缘法,靠心性,逐渐领会五行之真意,达五行平衡,尝试修真得真。 虽然易书元达到这一步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他明白自己的特殊之处,所以认为这算是非常有难度的一步。 而第四步才是孕化五行,脱胎换骨,修成真人! 立春之劫也是应在了这一步上,还好易书元最终逢凶化吉,既过劫数又修成真人。 只不过脱胎换骨究竟是修成真人就会经历的,还是因为度过了立春之劫才出现的呢? 这一点易书元也不太吃得准,所以和灰勉聊的时候也算是有些含糊其辞或者直接笑而不语。 以上种种都是易书元修行至今以来实践出真章的结果,也符合道法自然之妙,更是他乐意和灰勉分享的。 灰勉听得似懂非懂,但结论总归是一个,先生就是厉害! 倒是那个酒葫芦,暗合易书元内景丹炉,又和抚尺折扇一样,同他这主人一起度过了立春之劫。 如果此前的酒葫芦只是因为炼酒临时有些神妙的话,如今已经真正成了一件宝贝! 也算是易书元的意外之喜。 —— 转眼之间,易书元带着灰勉已经穿越了整个秀州。 此刻易书元正走在一条官道上,道路上除了有一些行人,还不时有车马经过,只是频率不高。 两边有着一些参天大树,是前朝人所栽,用来为曾经繁华的官道提供荫蔽之所。 只不过没想到后来前朝开凿了运河,河运兴起,使得这条道路的商贸辉煌也远去了。 走着走着,道路前方就出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文字,漆面已经脱落大半。 “茗州界。” 易书元喃喃念了出来,没有写县名就是说边界那边直属州城。 当易书元路过界碑后没多久,心神之间已经隐约有感,不由笑着对灰勉低语道。 “娃娃应该就投生在此地了!” (本章完) 第107章 久盼得孕 听到易书元的话,灰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吗?终于要找到了,那是不是不用赶路了?可以在这里好好玩一阵子了?” 易书元还没说话,灰勉已经掰着爪子算了起来。 “就算当初过河之后它马上就投胎了,现在也就是五六个月而已,距离生出来还早呢!” 别看灰勉咋咋呼呼的,但就如易书元当初的评价一样,这小家伙精着呢。 不过易书元立刻就打断了灰勉叮当响的小算盘。 “嘿,这一点还真未必!” “为什么?” 易书元笑了。 上辈子老是听人在网上讲投胎是一门技术活,如今看来居然确实如此。 阴间能一定程度上决定往生者下辈子做人还是做畜,并影响投生家庭是否富贵。 但是具体降生在哪,降生家庭究竟如何,却很大程度上受到往生者自己的影响,最后一刻的思想,最后一刻的姿态和方向等等 而且投生的时机很多时候也并不相同。 有的时候,婴孩在母体中初具形体便已经有人投生,有的时候临盆那一刻才有人往生。 早与晚各有好处与坏处,那所谓的“胎中之迷”也受这个时间影响。 其中道理被易书元这么一说,顿时让灰勉听得有些发愣。 “那岂不是说娃娃有可能已经生下来了?” 易书元同“娃娃”之间早有缘法牵连,冥冥之中能感觉到一些事情,离得越近就越清晰。 “非也,娃娃出生还早呢!” “先生你这是在戏弄我,这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 “没有,只是给你讲讲你不清楚的道理!” 易书元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他已经隐约有感,知道这一次前所未有的投生,自然也会非常特殊。 —— 茗州城内,一个大户人家正准备用餐,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和汤水,屋内还起了炭盆用作取暖。 坐在桌前的人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 老妪年纪虽大却面色红润,妇人也是生得丰腴却不臃肿,显得颇有贵气和风韵。 两人在这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这会就连饭菜都有些凉了。 “老爷呢,怎么还不来?” 妇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边上立刻有丫鬟道。 “回夫人,已经叫过了,老爷说等等就到。” 妇人微微吸了一口气,身形稍稍有些不稳,她摸了摸肚子,觉得腹中极为饥饿,却还得忍着等待。 一边的老妪看了看儿媳,摇了摇头道。 “等便等了,急躁什么,吃得多了也见不着用处。” 妇人微微低头,忍不住咬着嘴唇觉得委屈,她知道婆婆在讽刺自己,可生不出子嗣又不是她自己所愿意的。 最近妇人的身体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状况。 算算时日,月事已经有两三个月不来了,身子也偶尔有些不适却也还好。 去找大夫去看过却也看不出什么病症,更不是期待的喜脉,心中难免不安。 只不过这会状况忽然是莫名的不对,就好像一下子不适感增强了,说不出是饿的还是难受的。 一时间竟然让妇人呼吸都有些无力,维持坐姿的时候额头已经微微见汗。 “夫人,是不是火盆太热了?” 丫鬟见到妇人的样子,关心地问了一句,妇人微微摇头没有说什么。 对面的老妪皱起眉头看着儿媳,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开口说道。 “罢了罢了,迟迟不来也确实过分,先不等了。” “母亲,孩儿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去休息了” 妇人虽然觉得身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还是强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妪看了她一眼。 “吃完了再去休息吧,伱们把凉了的菜去热一热。” “是!” 边上的丫鬟应声之后伸手要去端菜,但人刚到桌前却看到自家夫人从一侧滑倒下去。 “夫人——” 丫鬟尖叫着赶紧搀扶住妇人,才防止她直接摔倒。 对面的老妪都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 “怎么办呀,老夫人,夫人她晕过去了!” 老妪赶紧到了另一边,看着被丫鬟托着的媳妇连声呼唤。 “婉容!婉容!哎呀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叫老爷,快去请大夫啊!” “哎哎哎!”“是是是!” 另外的家仆赶忙冲了出去,家里顿时一阵忙乱。 大约是一刻半钟之后,一名清瘦长须的大夫被请到了大户人家的府上,穿院过廊到了后院的居舍内。 领路的仆人一边帮大夫提着木箱子,一边连连催促对方快一些,然后对着那边屋舍喊了起来。 “老爷,大夫到了——” 听到外面仆人这么喊着,原本在屋子里的中年男子赶紧开门迎接,让大夫进门之后又马上将门关上。 “大夫,我夫人她方才用餐之前昏了过去,快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大夫瞧了瞧那边的床榻,点点头对男子道。 “墨老爷勿急,天寒地冻的伤风着凉是常有的事,待我先看看再说。” 说完,大夫就走到了床边,坐到了那边的凳子上。 大夫首先瞧了瞧妇人的面貌,脸色略显苍白,额前满是虚汗,似乎是虚症? “夫人,请伸出手来让在下把把脉。” 床榻上的妇人明显面露不安,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这会只觉得身上各种不适,越是不安,不适感也随着心理作用变强。 这一边,大夫切脉寸关尺,双目微闭细细感受。 好一会之后,大夫微微皱眉,睁眼看了看妇人,再仔细探脉。 脉象十分奇怪,大夫默不作声地坐了好久,让被看病和旁边陪着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差不多得有一刻钟了,大夫才终于能确认滑脉的脉象,这时候墨老爷也有些急了。 “大夫,我夫人究竟是什么病?” 只是大夫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分别向着男子和床榻上的妇人拱手庆贺。 “恭喜墨老爷,恭喜墨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 “喜脉?” 墨老爷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从急切到愣神再逐渐转化为喜色。 “喜脉!我夫人怀上了?” 大夫微微颔首。 “不错,只不过脉象较为虚浮,需要多补补!” 床榻上的妇人同样一脸不可置信,随后表情很快化为惊喜。 “哈哈哈哈哈,夫人,怀上了——” 墨老爷在那狂喜,而床榻上的妇人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刚刚是身体各种不适各种难受,身上无力浑身虚汗,只觉得自己得了什么大病。 现在好了,这会妇人身上的不适感都淡了,只剩下了饥饿。 只恨此前找的是庸医,让自己白担惊受怕着么久! “相公” 听到呼唤的男子赶忙走到床榻边上握住妇人的手道。 “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相公,妾身觉得有些饥饿” “啊对对对,快,吩咐厨房,快准备饭菜,煲汤,煲一个鸡汤!” 大夫乐呵呵站在边上,喜脉是他最乐意探出来的脉象。 随后大夫详细问了妇人几个问题之后,终于确认孩子大概已经怀了两三个月了。 墨老爷一高兴,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的诊费,让大夫的笑容更加灿烂,连连叮嘱一些注意点之后才离去。 神堂内,听下人来报说儿媳不是得病而是怀上了,那老妇人都喜得健步如飞,匆匆赶去关怀儿媳。 —— 这一天,一顶轿子停在了顺天娘娘庙外。 随行的丫鬟立刻掀开轿帘,而一边的墨老爷赶忙搀扶住轿内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轿子里的人出来。 “夫人,小心一些!” 轿内的墨夫人一出了轿子,就戴起了披风上的兜帽。 在得知怀孕之后,墨夫人家庭地位更是肉眼可间的提升,吃喝也不再忌讳。 一两天时间下来,墨夫人肚子都鼓了一些。 “夫人,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就行了,干嘛非得亲自来一趟啊?” 墨夫人瞪了男子一眼。 “老爷,我曾许诺,得知怀上就立刻亲自来还愿,若是不来,是会触怒神灵的!”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 反正现在墨夫人提什么要求墨老爷都依着。 还愿自然少不了祭品,除了人亲自来,墨家杀猪宰羊,带来了不少贡品。 墨夫人还远没有到走不了路的时候,实际上她的状态好得很,只是相公扶着她也乐意。 夫妇两和跟着的丫鬟一起进了庙中,这庙不小却只供奉一尊神,正是后方大殿内的顺天娘娘。 庙宇香火还算不错,香客信徒络绎不绝,而且也有很多善男信女前来求姻缘求子。 当然了,在前来敬香的信徒这边,顺天娘娘什么都得管,管平安、管财运、管嫁娶也管生育。 等着其他香客少一些了,墨家人才进了大殿,亲自上了香之后,墨夫人在庙宇垫子上跪下。 “多谢顺天娘娘保佑,多谢娘娘让我怀上孩子,还请娘娘保佑我顺利诞下一子,他日必再次前来还愿!” 墨老爷和丫鬟也一起在边上跪拜祈福。 一边的庙祝是个老妇人,打从墨家人来她就一直殷勤地跟着,这会更是取下千筒递过去。 “墨夫人,为胎儿求个签吧?” “嗯!” 墨夫人将千筒拿在手中,再次祈福默念诉求,然后甩起签筒。 “咔嚓咔嚓咔嚓” 只甩动两下,签筒里面的签子居然全都撒了出来。 “呃呵呵呵,墨夫人再试试!” 庙祝赶忙弯腰将所有签子都捡起来放入签筒,墨夫人点点头,再次尝试。 “哗啦啦” 签筒的底子居然直接穿了,一筒竹签全都撒了出来。 “这” 墨家一行面面相觑,庙祝反应快,立刻指着墨夫人腹前腿根处的一根竹签道。 “瞧,其余签子全都坠地,就这一根落到了墨夫人腹前,应着腹中胎儿啊!” “是,这样么?” 墨老爷有些将信将疑,但庙祝口吻斩钉截铁。 “定是这样的,我看管了这么多年的庙,不会有错的!你们看,上上签啊!” “那就好!”“上上签,嗯,不错啊!” 签子好那墨家人自然是乐意的。 墨夫人笑着取了这一根竹签,旁边的人则将她搀扶起来。 “相公,我想为孩子点一盏长明灯!” 墨老爷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小块金子递给庙祝。 “为我墨家点两盏长明灯,保我夫人和腹中胎儿母子平安!” 庙祝的脸都乐开了花,接过金子连连保证。 “是是是,老身定帮墨老爷墨夫人办妥!” 等墨家人取了签文纸走了,庙祝才开心地掂量起金子,这分量还是挺压手的,不过看着一边的签筒心中也不由想着。 这签筒怎么就偏偏这时候坏了呢,还好自己反应不慢,否则这布施未必有这么多。 其他香客陆续进来了,庙祝赶紧捡起签筒,收拾签子。 只是最后拿起那一根上上签的时候,签子却在庙祝手中直接裂成了两半。 这一幕让庙祝心头猛然一惊! 庙祝看看庙外,心中不由有些犹豫,一小会之后,还是咬牙快步走了出去。 (本章完) 第108章 风雷从之 墨家人得了签文自然是要找人解签的。 顺天娘娘庙也算是茗州城中香火不错的庙宇了,庙外解签的人肯定是不缺的。 虽然墨夫人这会还没到行动不便的时候,但已经提前体会起大肚婆的姿态。 所以庙祝老妪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墨家人才刚刚出了庙外。 庙外解签的人摆着好几个摊位,各个都标榜自己神机妙算,能解签能算命。 墨家可是大户人家,这一出来,每一个解签的先生都望着呢。 只不过相互之间也是有些默认的规矩的,更不好和店小二一般吆喝着招揽生意,多是客人问起才会开口。 庙祝见此情形,直接追了出来。 “墨老爷,墨夫人” 听到庙祝的声音,墨家人不由转过身去,看着对方匆匆接近,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墨老爷,墨夫人” 庙祝走近两人之后依然是一副笑脸,她用嘴努了努庙外一个角落的树下。 “喏,那边那人啊,解签的手段较为高明,两位可以请他去看看!” 墨老爷看看那边的树下。 “那边?似乎没什么顾客的样子啊” 确实,其他位置上要么是有人在谈,要么是有人在边上坐着,那边那个角落有些偏,也没什么人过去。 “人少或许是讨人嫌,未必是没本事,呃呵呵,两位若是不信,那老身也就不说什么了,老身庙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话已经讲过了,庙祝也就不再多说了,而且她自己也不好胡乱说。 远处的树下,摆着小桌子小凳子的摊位上,那个老头看看庙祝在那嘀咕着指这边,顿时脸上铁青,准没讲自己的好话。 等到庙祝回去了,正好两人的眼神对上。 “哼!” 老头哼了一声。 “哼!” 庙祝在庙门口同样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人瞧了一眼就各自别过头去。 墨家人在那面面相觑,墨夫人将信将疑道。 “相公,要不就去庙祝说的那边吧,她总不能害我们吧?” “可是那人若真的高明,应该是客人络绎不绝才对,娘子你瞧瞧那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说得墨夫人也犹豫了。 “那还是去咱们常去的那边吧。” 墨家人向着最靠近庙门口的位置走去,那边也是客人最多的摊位,那个解签的先生都已经抚须露出笑容。 不过跟在墨夫人身边的丫鬟看看回了庙中的庙祝,再看看那边形单影只的解签摊位,凑近墨夫人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夫人,我觉得或许还是去之前庙祝指的摊位好一些。” “彩莲,何出此言啊?” 墨老爷倒也没有呵斥自己夫人的贴身丫鬟,只是纳闷的问了一句。 “老爷,我刚刚瞧着庙祝和那边相互瞪眼,似乎是不太对付” 墨老爷顿时眼睛一亮,再次瞧了瞧那边树下。 那位先生和庙祝关系不太好?但庙祝却还是推荐了那一位,那怕是真的有本事的! “夫人,咱们还是听庙祝的吧,毕竟咱们捐了这么多香油钱,她定是不会害我们的!” “嗯,听相公的!” 于是本已经快到摊位面前的墨家三人又转身去往另一个方向。 那个最近的解签摊位处,解签的男子都已经快速处理了面前的客人,给墨家腾出位置来了,却见人家居然转向了。 “这” 解签的想要站起来问一问,但碍于身份还是没有动,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郁闷。 另外较近的两个摊位上的人则偷偷发笑。 三十多步开外的树下,较为孤单的解签摊位那,老头明显愣了一下,这墨家人居然来自己这了? 老头下意识狐疑地看看庙门方向,难道那老太婆良心发现了,给自己介绍生意? 哼,准没什么好事! 虽然心中一直在嘀咕,但墨家人来了,老头还是露出了一副笑脸。 即便面对其他客人的时候老头大部分时候面无表情,但墨家人到底不一样点,还是得给个笑脸。 “几位是算命呢,还是解签啊?” 摊位后的老头穿着一身随处可见的灰色道袍,头发没多少却还梳着个发髻插着个木簪子。 衣着上虽然差了另外几个摊位一筹,但气质上却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夫人请坐,我们是解签。” 墨老爷扶着墨夫人在摊位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后将手中的签文递了过去。 老头点了点头接过签文纸,一看上面的签诗,他都不需要问,就知道是子嗣方面的,顿时侃侃而谈起来。 “上上签啊,嗯,夫人这是已经怀上了呀?” 这都不用算,看墨家人这搀扶得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了。 “呵呵呵呵,确实是怀上了,今日特来庙中还愿的。” 老头点了点头,签诗上都是好话,也就是一个正常的上上签,他也就以正常的好话挑着说。 这种签又是这种诗文,基本也没啥坏的地方了,一顿彩虹屁吹就是了,等于是送钱来的。 “此卦接竹引泉之象,凡事谋望大吉也,墨老爷,墨夫人这是” 老头一边抚须一边笑言,只是话到这里却顿住了,看了这么久,他忽然从墨夫人面向上看出点什么来。 “这是什么?” “哦,这自然是事事顺遂了” 老头微微皱眉,只望妇不望夫,难免不全,他又看向了墨老爷,随后微微皱起眉头。 这两位都是富贵面向,而且墨家在茗州城也是素有善名,求的签也是上上签,怎么会有些不善之兆啊 “呃,若是方便的话,墨老爷和墨夫人能容老夫细看面相和手相吗?” “嗯,先生看便是了。” “我的也要看?” 墨老爷有些纳闷,不过老头自有一套说辞,笑着解释一句。 “这腹中胎儿命系父母,光看胎儿的签文不看父母之相,还是有些不全的!” 墨老爷微微点头,果然庙祝推荐这位一位相师还是有点道理的。 老头这会也打开了脚下的小木箱子,翻出一张符纸放在桌上用力一点。 “哗啦~”符纸微微一亮之劫化为黑色粉末,而老头的指尖已经多了一团若有若无的淡淡光芒。 老头直起身子,以手指往自己眉心一点。 一瞬间,老头眼前一暗,就像是稍稍晕了一下,随后视线恢复清明。 露了这一手,顿时让墨家人眼前一亮,真高人啊! 不过老头面色平静,只是也就平静了一会。 再看向墨夫人的时候,老头顿时觉得身上有一股电流从脚后跟直接窜到头顶,只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墨夫人原本富贵的脸上,缠绕着一股晦暗不明的气息,老头根本看不清什么,但只是觉得隐约能听到一种呼啸之声。 老头再看向墨老爷,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也和墨夫人的气息关联在一起。 该死的老太婆,果然没好事啊! 唉不对啊,那怎么会是上上签的呢? 老头皱起眉头,犹豫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墨夫人,方才求签的时候,是对着顺天娘娘虔心祷告再求的吧?” 一边的丫鬟立刻说话了。 “这话说的,我家夫人还能不虔诚么?当然是咯,就是签筒坏了” 老头微微皱眉,赶紧追问。 “怎么回事,可否细说一下?” “先生,这和解签有关系么?” “唉,墨老爷有所不知,寻常相师解签只看签文,但需知万事万物皆有关联,求签之人身边发生之事也是需要了解的。” 被老头这么一忽悠,丫鬟便说了。 “也没什么,就是求了两次,第一次” 听完这求签的过程,老头已经眉头紧锁。 就算老头之前好话说了一箩筐,但墨家人又不是傻子,也能觉出不对了。 而之前那一手确实在常人眼里十分神奇。 墨夫人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头的笑脸也装不住了,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又追问一句。 “墨夫人是何时得知有身孕的?怀胎几月了?” “夫人和我们都是前天知晓的,已三个月了。” 老头看了看说话的丫鬟,又看向墨夫人,皱眉道。 “三个月?为何今日才来还愿?” 墨夫人解释道。 “并非我们有意拖延,而是此前找大夫没有看出身孕,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疾病,直到前天才有大夫探出喜脉的” 墨夫人说着又赶紧补充一句。 “绝非有意怠慢顺天娘娘,先生,可是惹了顺天娘娘不喜?” 老头摆了摆手,开始细细推算气来,但全都毫无结果,卦象乱得很。 三个月?把不出脉来 墨老爷有些急了。 “哎呀,先生,您可是看出点什么来?有话不妨直说,纵然是坏消息,也得给我们个准备不是?” 不过老头却没说话,而是站了起来。 “几位稍等,我进庙里一趟,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老头将手头的东西往桌上一摆,匆匆冲向了顺天庙。 墨家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但这会怎么可能离开呢。 在忧心忡忡之中,却见那老头很快就气鼓鼓地回来了,左边的脸上还多了一条抓痕。 “呃,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 老头捂着脸回了一句,不止签筒碎了,连签都裂了,这种事情要不是他冲进去问,还被蒙在鼓里呢! 但是呢,签正! 面对上墨家人,老头的神色却又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郑重其事地说道。 “墨老爷,墨夫人,你们的孩子可不简单呐,常人怀胎好一些的也就是个大富大贵之相,而这孩子,神灵难测啊!” “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难道” 看到了墨家人的脸色,老头怕他们想岔了,赶忙开口解释。 “不不不,这孩子必定天生不凡,命数不清而风雷从之,以天人之姿形容也不为过啊” 老头心里有些话没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种命数虽然看不透,但若是在乱世中甚至不敢声张的。 看到墨家人面露喜色,老头赶忙继续说道。 “几位莫要高兴得太早,这孩子生来贵不可言,如今开始显现气数,必遭天妒而召来灾祸,抢其气数阻其降生!”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头眼睛已经亮了起来,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克制不住地忘墨夫人腹部瞧。 “此子也只有修行高人能化解其难,老夫不才,还是有一些道行的,定会保其降生,将来咳咳” “先生放心,将来必有厚报!” “唉,墨老爷误会了,我是说,嘿,将来这孩子,若能拜我为师,定是能悟出真道,那是大大的不凡啊!” 老头说话还尽量保持平静,内心已经激动到不能自己。 筒碎签裂上上签,命数不清风雷哮,如此的天生的灵慧不凡,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老天开眼了,让自己遇上了这等资质的孩子! 若是能继承自己衣钵,或许真的能代己追梦,成就神仙中人! 墨家人还没说什么呢,老头已经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沉声开口。 “老夫纵然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这孩子平安无事,什么妖魔鬼怪也休想来抢来害!” 三月都不显胎象,偏偏在我回了茗州城半月之后显露胎气。 不正是因为这孩子天生灵慧,懵懂之中已然预感到老夫我在了么,知道我能保他么! (本章完) 第109章 今生再会 老头在那越想越兴奋,但墨老爷却皱起了眉头。 这相师自己都混成这幅样子,让孩子拜他为师,那以后也是个落魄算命的? 不过刚刚符纸自焚的那一手确实让身为普通人的墨家人眼前一亮,知道常人肯定是不能有这种本事的。 “先生,其他事都是后话,能保我儿平安才是首要的,至于拜师,也得看孩子将来的意愿啊!” 听到墨老爷这话,老头顿时心中一喜,有这句话他就知足了! 墨夫人也是忧心忡忡道。 “若真如老先生所言那般凶险,我儿能平安降生,便是拜您为师也是应该的” 听到墨夫人这话,老头更是喜出望外。 “墨老爷,墨夫人,两位请放心,此事老夫管定了,不会叫老夫未来的徒儿出事,当然,此事也老夫也不会强求,定是看孩子自己的意愿的!” 小孩子嘛,好奇心重,老头想着到时候自己露两手,施展个常人可见的法术,再来两手武功,那小孩子还不急着叫“师父”? “先生,我们是不是该去多烧烧香,也去城隍庙,土地庙求一求保佑?” “去自然是好的,不过此乃天妒命数,非是神灵一定能护住的,说不定他们听不到呢” 这么说着,老头已经代入进师父的角色中去了,立刻弯腰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锦囊。 老头锦囊里面抽出一打符纸亮了一下,然后将锦囊整个交给坐着的妇人。 “墨夫人,这是我细心炼制的符咒,将之贴在房内门窗处,平日里切记不要动利器,也勿经常出门,容我准备一番再登门拜访!” 交给墨夫人锦囊之后,老头就开始快速收拾东西,将身后的旗子卷起来,将桌布折起来。 “老先生,您这是?” 听到墨老爷的话,老头一边折叠桌布收入盒子,一边抽空回了一句。 “我要回去准备一番,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墨老爷,快带着墨夫人回家吧,不要等天黑了!” 说完这句话,老头已经快速将剩下的东西全都整理好,提起木箱上的绳袋又捡起地上的板凳。 “我先告辞了,等我准备好了一定登门!墨夫人,还请快些回家!” 说完老头就行色匆匆地走了。 “唉——老先生,解签算命的费用还没给呢——”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墨老爷,话都没说就匆匆跑了。 搁之前那是收钱解签,墨家是大户那一定能大赚一笔,但现在就是自家的事情。 别说是这点钱不要,自己那点宝贝家当拼上也不会吝啬的。 这一幕看得墨家人都呆住了,那相师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来的时候满是欣喜,而此刻的墨夫人却已经忧心忡忡。 “相公,这可如何是好啊,他说得煞有其事的!” “夫人放心,这些个算命解签的江湖术士,有时候就是会把话故意说重一些,这样才好多收钱嘛,没事的!” “可是他还没要钱呢” 这话墨老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宽慰道。 “他不是还要登门拜访吗?说不定到时候就要钱了,反正到时候他说几句好话,然后给点钱打发了就是了!” 但毕竟事关自己的孩子,墨老爷还是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孩子是定会平安的,但今天还是先回家吧!彩莲备轿!” “是!” 丫鬟赶紧离开,去把那边正在休息的轿夫喊起来。 被老头这么一顿说,墨家人也不想在外面多逗留了,也想着赶紧回家。 —— 这会茗州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名身穿青衣外着玄色大氅的男子正在街上走着。 这条街在城里并不算宽,但商客百姓络绎不绝,吆喝、问价、嬉笑、叫嚷声无处不在,好一片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男子手中抓着一把未张开的折扇,不时避让一下挑夫和女眷,眼睛则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对周围生机勃勃的市井显得兴致盎然。 而有时候往往是男子避让之刻,才让擦身而过的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这时候,人们往往会回头多看两眼。 一步两步三步 脚下是大小合适且整齐的青石板。 就像是做游戏,男子的脚步总是踏出几乎完全相同的距离,让他每一次落脚都在石板的正中心。 那些车轮印和边缘石板上的细小青苔,以及周围漆色新旧,古香如一的厚重建筑等等事物。 对于男子而言,无一不透露着一种历史风韵照进现实的感觉。 这种氛围,这种气息。 仿佛以男子自身为中心,以那青玄之色为底,让他同这城中烟火融合在一起,渲染出一幅曾经难以想象的意境水墨。 此人正是刚到茗州城的易书元。 “不愧是千年古城,两朝以前便是商贸名都,一切都透着那一份悠久的气息,仿佛让人能感受到岁月的韵味” 易书元喃喃自语着,他这话并不是随口乱说的。 一是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二是因为易书元的通感让他仿佛能感受到一些曾经的气息。 而藏在易书元肩头头发下的灰勉则小声说道。 “先生,我看这和其他城也没啥区别呀。” “咱们脚下的石板可是历史的见证者,它们会说话的。” “啊?成精了?” 灰勉大惊失色,赶忙从易书元的头发这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向地面。 “先生我不过是个比喻罢了。” 易书元有些哭笑不得,灰勉则把头缩了回去。 这种韵味也是易书元行走天下的乐趣之一,让他陶醉其中。 易书元悠悠然走着,前方迎面有一顶轿子被抬了过来。 除了轿夫之外,边上既有丫鬟陪着,还有一个中年华服男子也在轿子边上一同前进。 打从轿子出现的那一刻,易书元的视线便不曾离开过了。 而和街上的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是,当轿子到了不远处的时候,轿子边的人就留意到了易书元的存在。 当轿子从身旁慢慢经过的时候,轿子边上的人下意识就被易书元吸引,不由侧目看向他。 见轿子边上的男子和女眷都看向了自己,易书元也随着轿子的方向转身,面露笑容向着他们微微颔首。 墨老爷见此也是颔首致意。 此人气度颇为不凡,,髻发系带垂落一边却又毫无不整之感。 一头灰白的发色略微显眼,和人融合在一起又十分自然,丝毫不觉突兀,更使得其年龄略为模糊。 “哎呀” 轿子内妇人的呼喊声一下子将丫鬟和墨老爷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夫人,怎么了?”“夫人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墨老爷和丫鬟彩莲的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甚至立刻想到了那相师的话。 不过轿中墨夫人的话却并无什么慌张感,反而带着几分笑意。 墨夫人掀开侧边的小帘子对着自己相公道。 “方才,感觉到孩子动了一下!” 墨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是么?这么快就能感觉到孩子动了?刚刚可把为夫吓坏了!” “才三个月就会动了,我儿果然人中龙凤啊!” 墨老爷心里那个美啊,不过他再回头看了看,刚才的那人已经远去了。 易书元走在街道上,心情比刚刚更好了。 “已经怀三个月了啊!” “先生,您是说刚刚轿子里面坐着的就是娃娃的娘?” 灰勉显然也是留意到刚才的情况的,能让先生如此留意又主动点头示意,再加上轿子边的对话,那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正是!” 易书元肯定了灰勉的话。 “不过看来娃娃降生并不会很顺利啊!” “先生在这,还能不顺么?” 在灰勉心中,这句话可不算是马屁。 “也是!” 易书元笑着点头,走向了远处有人吆喝的方向,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 另一边的老头这会已经匆匆忙忙赶回了家中。 这是一间城郊外破旧泥胚茅草屋,虽然老头已经回来住了一阵子了,但显然还没有完全收拾干净,所以屋子里到处都很乱。 老头一回来就进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盖着灰布的盒子。 扯开红布,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七星剑、一个香炉、一个瓷瓶、一打纸片人,还有朱砂块压着的符纸,以及一些其他零碎的物件。 老头将剑取出,拔剑出窍一半。 “铮” 剑鸣清脆,剑身光可照人。 老头微微点头,“啪”的一下把剑归鞘,然后拿过盖箱子的灰布,在剑身上一缠,随后往背后一甩,两端布梢再往胸口一扎,就将剑背在了身后。 随后老头又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一一放入旁边有背带的箱子,最后才将箱子也斜挂在身侧。 做完这一刻,老头又轻轻抚须面露思索,想着是否有什么遗漏。 等确认没落下什么了,老头就出了门,将门窗关上,离开几步后他驻足看了一会这破旧的房子,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本章完) 第110章 胎中之迷 这两天墨府上下算是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比刚过去没多久的新春佳节都要胜过三分。 就连这两年平日里一直板着个脸的老夫人都常挂笑容,让府上的家丁见到她都没有了往日里的紧张感,甚至还能笑着攀谈几句。 墨家的轿子从顺天娘娘回来路上是一刻也不停,到了家中的时候,府上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这是老夫人亲自去厨房监督的,还为厨子包了红包。 待到家仆来报告还愿的轿子回来了,老夫人又杵着拐杖匆匆去往前院,刚到就见到自己儿子搀扶着儿媳回来。 “回来了?” 老夫人满面笑容地走过去,两孩子赶忙行礼。 “见过母亲!”“母亲好!” “哎呀,婉容你行什么礼啊,出门一趟都这么累了!来来来,快坐下休息!” 老夫人亲自扶着儿媳到堂前的椅子上坐下。 “母亲,我坐轿子的” 老夫人对儿媳的态度已经恢复了她刚过门时候的热情,和当年一样看哪哪顺眼。 “求签了没有,结果怎么样啊?” 墨老爷赶紧接过话茬。 “求了,上上签,签文也很好,说孩子会很出息,还请庙祝点了长明灯!” “噢噢,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笑着连连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儿媳神色忧郁,再看向一边的丫鬟也是默不作声。 “怎么了?婉容,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老夫人瞬间看向儿子,那不善的神色让墨老爷顿时感觉不妙,还是墨夫人解释道。 “母亲,不是孩儿受了委屈,而是这签文” 墨夫人说不下去了,丫鬟赶紧开口道。 “回老夫人,是这样的,签是上上签,但是解签的相师说孩子命太好了,容易遭天妒,出生前可能会有灾祸坏事来找,夫人就是为这担心了一路” 墨老爷便也说道。 “这些个江湖术士,也就是危言耸听而已,想要多赚一些银钱,母亲,孩儿饿了,咱们吃饭吧?” “是不是嫌弃钱给的少了?彩莲,你记性好,你来说说” 老夫人问了,那丫鬟自然是一五一十将上午发生的事情都给讲了一遍。 老夫人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先吩咐上菜,先吃了午饭再说。 —— 下午的时候,顺天娘年庙前摆摊位的老头找到了墨府所在的大街,一路走到了墨府门前。 不过老头并没有直接进墨府,而是在墨府门前左看右看,又绕着府墙转悠了一阵子,最后才回到了正门。 看门的家丁见到这老头晃悠过去几次,也起了一些警惕之心。 这怕不是贼来踩点的吧?这也太张狂了! 不过老头最后回到墨府门前的时候,直接靠近门台拱手。 “劳烦通报墨老爷墨夫人一声,就说顺天娘娘庙外的齐仲斌前来拜会!” 看门的家丁上下打量着老头,好一会才留下一句“等着”,分出一人进了府中。 当听说那相师真的来了,墨老爷让墨夫人自己在后院休息,他则亲自出来看看。 一出来看到老相师这么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墨老爷还是先客气一番,上前几步拱手道。 “原来是老先生来了,刚才您走得急,还未曾给您解签算卦的钱,这是一点心意,请老先生收下!” 墨老爷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正常人连解签带算命,至多也就是个十几二十文,这一锭银子抵得上百倍不止了。 不过老头根本不收,摆了摆手道。 “墨老爷不必客气,您孩子的事情,就是我老头子自己的事情!” “呃” 墨老爷这下就僵在了那里,难道还嫌少? “墨老爷,不会以为老夫是为了多要些钱,所以故意说些危言耸听的话吧?” 老头平日里看相解签算命,今天是被激动的心情影响了心态,但不代表他傻,看墨老爷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太信他。 而老头这么一说,墨老爷也只好说道。 “自然不是,请先生先进来喝茶吧!” 老头点点头,随着墨老爷一起进了宅院,亢奋的心情也有所缓和。 既然主人家还有顾虑,那他也得收敛点,但决心是一点不少的。 进门之后会客厅奉茶,墨老爷便和老头攀谈起来,不过老头说的话其实也就是庙外的翻版,不过是更耐心细致地讲解了一番。 更是明说他来护着孩子,并且分文不取。 墨老爷听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直接留在墨府,直至孩子出生啊! 这搞得墨老爷顿时头大了,赶人吧,虽然终究不太好,但也并非下不去手。 关键是万一这人说的话要是有几分是真的,那怎么办?这相师庙外那一手也确实不似常人。 大约过去一刻钟,在厅堂一侧听着的墨老夫人也杵着拐杖走了进来。 “母亲!” “哦,是墨老夫人吧?在下齐仲斌有礼了!” 老头也和墨老爷一块站起来拱手行礼。 老夫人看看这老相师,虽然看着苍老,但红光满面的也挺精神的。 齐仲斌?名字似乎听过。 “老先生,伱只需一个住处,一日三餐便可?” “不错,老夫只需要有个睡觉的地方,柴房也不嫌弃,三餐能有个馒头白水便也够了。” 这人也说了这么久了,老夫人和墨老爷其实也已经都能察觉出来,对方确实不太像是为了钱。 墨家平日里也没和人结怨,对外不论庶民高官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至少墨家人自己觉得没什么仇家。 “那好,老身做主,让人给老先生腾一间房住下,一日三餐也不会怠慢,只不过希望老先生在府上勿要随意走动,一会我会命人和你详细说的。” “母亲” “就这么定了吧。” 老头面露喜色,他知道自己这样确实有些突兀,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所以站起来拱手致谢。 “多谢老夫人和墨老爷通融,老夫知道分寸!” “呃,老先生,请随我来,我带您去看看住处,再讲讲规矩” “好!” 等家中武师带着老头离去,墨老爷忍不住皱起眉头。 “便当是多养一个护院吧,万一真的有事,再找或许就晚了!” “孩儿明白的,只能平日里让人多看着一点了,我再派人去几个大庙名寺里上上香,说一说,求个安心!” “嗯,便去办吧。” 墨家大户人家也是有护院的,看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自然问题不大,至于腾个屋子多一张嘴吃饭,那真不是啥问题。 老头自打进了墨家之后就表现得十分规矩。 当天晚上,老头将屋子内的桌凳挪到角落,自己则在屋子内盘腿坐好, 他打开了随身带来的木箱子,从中将一打纸片人取出。 老头咬破手指,将一滴滴鲜血滴落到纸片人上面,每一个纸片人面部一滴,随后将纸片人一张张排开放在地面。 老头一个后空翻站到地面,右手探到背后。 “铮~”的一声,七星剑出鞘。 老头持剑围绕着纸片人不断旋转,口中念念有词,最后用血一涂剑身,在每一个纸片人身上点过。 “起——” 下一刻,纸片人居然全都站了起来。 “看住后院,走!” 纸片人便纷纷从屋子的门缝中飘了出去。 做完这一些,老头顿时觉得有些虚脱,身子晃动一下,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床上。 “唉,老了啊” 叹了口气,老头赶紧先清理手上的伤口。 —— 与此同时,早已经睡着了的墨夫人正在做梦。 墨夫人梦见自己到了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游玩,身边是鸟语花香,脚边是潺潺流水。 墨夫人仿佛回到了少女时光,脱掉鞋子提起衣裙,开心地在水中漫步。 或许这里的时节并不是寒冬,溪水虽然清凉却一点也不冻脚,让墨夫人心情欢快。 忽然间,水中一片阴影流动,墨夫人心头一惊,赶紧从溪水中跑出来。 心有余悸的墨夫人回头一看。 哪是什么阴影,而是一块黑色的大石头趴在溪水之中。 这石头蜿蜒瘦长,随着流水和光线折射,看似在水中扭动,好似一条大蛇。 “哎呦,吓死我了” 墨夫人拍拍胸口这么说着。 但这这一刻,水中阴影忽然抬头,并发出了声音。 “娘,我感觉到我师父来了,胎中迷深,我快要没记忆了,您一定要找到我师父啊,一定要让师父收下我啊” “嗬” 墨夫人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着。 一边的墨老爷本就睡得不深,听到动静顿时立刻起身。 “夫人,怎么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夫人,夫人?” 墨夫人的眼神一直没有焦距,微微喘息了好一会,视线的焦距好似才从未知之处收回到了眼前。 她看向一边关切的夫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做梦了,但,不知是不是噩梦对了,那相师老先生来了么?” 墨老爷笑了。 “你呀,一定是白日里被他的那些话给吓到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放宽心,没事的,为夫在呢。” “至于那老先生,晚上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他确实来了,安排在家中住下了,你也莫紧张,权当是多了个护院。” 墨老爷怕夫人觉得膈应,便立刻又说道。 “若是过阵子觉得烦了,便找个由头给一笔钱打发了他就是了。” “别!” 墨夫人赶紧出声制止。 “我刚刚可能是梦到咱们儿子了” 虽然刚刚的梦十分荒诞,但墨夫人还是将梦中的事情和墨老爷说了一下,也听得墨老爷略感惊奇。 “难道世上还真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我也不知” “好了,先莫想这么多了,夫人休息吧,明日我交代一声,让人对那老先生好一些便是了。” “嗯!” 墨家夫妇一个心中疑思,一个略有不安,但还是都重新睡下了。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昨夜那梦醒后的惊吓,还是腹中胎儿自身的维持已经到了极限。 墨夫人身上的胎气开始发散。 前三个月不显什么喜脉,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墨夫人,到了正常孕妇的怀孕反应本该缓解的时日,反而开始起了反应。 第二天一早,墨夫人吃了一点早餐就觉得腹中一阵恶心,直接就吐了出来,让丫鬟好一阵慌忙。 —— ps:感谢书友“某德国的大zbj”的盟主,感谢其他朋友的打赏、订阅、投票支持。 朋友们啊,不是我不想多更,实在是写得慢啊,那些成了精的触手怪不是我能比的啊 (本章完) 第111章 被惦记上了 几天后的下午,庆元街的药铺中,墨府的家丁正在为墨夫人买抑制孕吐的酸梅。 斜对面的茶楼那边,有店伙计卖力地吆喝着。 “说书咯——说书咯——” 随着这两三声吆喝下去,原本门可罗雀的茶楼外,很快过来了一些客人。 这年头普通人的娱乐活动并不多,看戏听曲也不是常有的,说书自然也是老少皆宜的精神娱乐。 而随着说书人清朗有力的声音从茶楼内响起,聚集到茶楼这边的顾客就越来越多。 很快,茶楼内部已经客满,但听书的人却不见减少,反而扎堆在茶楼外侧蹭书听,也有人拿个凳子在那买一壶茶。 说书先生的本事可谓是技惊四座,随着他口中故事的深入,连庆元街看着都不宽敞了。 墨府家丁也忍不住在买完酸梅之后到茶楼外旁听了一会。 —— 墨府中,前院的厅堂内,坐在软榻上的墨夫人刚刚将吃下去午饭吐了个干净。 老夫人在边上是又着急又心疼。 “婉容啊,你先缓缓,等一会再吃点,这肚子里不能空着啊!” 墨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嘴,点点头道。 “母亲,我知道的。” “唉,咱们墨家怀了麒麟儿,但却苦了做娘的你啊!” 墨夫人笑笑,想说话但又是一阵恶心,一边的丫鬟看她手按着胸口的样子,赶紧将痰盂递了过去。 “呕呕” 吐了一会,墨夫人才缓过来,对着边上道。 “母亲,我想开门透透气,母亲放心,冻不着的。” 为了怕墨夫人受凉,庭内还起了炭炉呢,再加上厚实的衣物,这要能冻着才怪了。 门被打开,新鲜的空气进来,冲淡了刚刚呕吐物的味道,也让墨夫人好受了许多。 刚怀上的时候墨夫人享受着关怀满是欢喜,这才没几天呢,她觉得自己快被关怀过度了。 “买酸梅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啊?” “就是,夫人,我去看看!” 彩莲走到门口,却见那边廊道上正有人捧着瓷罐匆匆跑来。 “老夫人,夫人,酸梅买来了。” 家丁将罐子放到桌上,墨夫人打开罐子就取了一颗塞进嘴里,顿时那股恶心的感觉都被压下去了不少。 彩莲在一边埋怨道。 “怎么这么慢?” 买酸梅的家丁看了看一边的老夫人,犹豫着说道。 “因,因为药铺的人都听书去了,所以耽搁了一会。” 其实家丁回来的并不算慢,他听书也就是听了一小会,后面回来都是用跑的,只是这会心虚就说了假话。 墨夫人倒是也没什么怪罪的意思,反而好奇地问了一句。 “连药铺的人都不看铺子了?什么书这么好听?” 家丁顿时脸上一阵燥热,赶忙回答道。 “夫人,您是不知道啊,庆元街之前新开的茶馆一直没生意,那掌柜的不知道从哪请了一位说书先生来说书。” 说到这里,家丁的语调都微微激动了一点。 “哎呀这位说书先生可了不得,他开始说书没一会呢,庆元街都被听书的人给堵了,车马想过都得下来赶人” 这家丁说的话听得老夫人直皱眉头。 “哪有这般夸张的,耽搁了一会便耽搁了一会,休要找这种借口!” 家丁赶紧解释。 “老夫人,小人可没说谎啊,那说书先生是真的厉害,他用衣袖或者扇子往脸上一遮,嘴里变着法说话,什么女人、男人、老人、孩子,还有鸡鸣狗叫,全都他一个人给发出声来” “还有这么厉害的说书先生?” 墨夫人听着觉得十分新奇。 “是啊夫人,比唱大戏还精彩呢,哦对,那说书先生不只是声音学得厉害,什么戏腔曲调,嬉笑怒骂,反正故事中的人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他就怎么说,真神了!” “什么神了啊?” 墨老爷从外面走进来,而在他身后的齐仲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来。 “相公,阿德在说一个庆元街上的说书人呢,说是厉害得紧!” “是啊老爷” “哦,原来如此,这两天出门办事我也听说了,说是城里来了个厉害的说书先生,齐” 墨老爷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发现齐仲斌不在身边,回头一看,老相师站在门口故作镇定呢,不由也觉得有些好笑。 墨老爷走出门去对着老相师道。 “齐师傅,外面多冷啊,请进吧!” “呃,那好!” 在别的地方的高门大府上,齐仲斌说不定还要摆谱呢,但在墨家,他不能说谨小慎微,也是尽量小心。 不想给墨家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齐仲斌一进来,墨夫人站起来向他行礼。 “是齐师傅啊,快请坐!” 老夫人也是向着齐仲斌,后者拱手连连致谢,然后在另一侧的桌边坐下。 这大户人家确实会享受,哪怕开了扇门,里面也是温暖如春。 自打那天的梦之后,墨家人虽然并未对外透露,可对这老相师的态度肯定是好了不少。 就是称呼上也叫得更亲近一些,当然,齐仲斌知道这也只是一种叫法,并不是说就已经代子拜师了。 “齐先生,您给的安神符确实有效,近日睡觉都踏实多了,看看婉容今日气色如何?彩莲,倒茶。”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着,并让彩莲给齐仲斌倒茶。 “老夫人客气了!墨夫人面色红润,孕吐不过是胎气显化,过人之资自然也受过人之罪,过一段时间便好了。” “老夫人、老爷、夫人,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家丁阿德待着觉得尴尬,便这么问了一声。 “去吧。” “呐,拿去倒茅房,记得洗一洗。” 彩莲顺手就将痰盂递给家丁阿德,后者咧了咧嘴接了过来。 这里痰盂不止一个,吐了东西的自然要快点处理掉。 等家丁一走,墨夫人便向着墨老爷和老夫人央求起来。 “母亲,相公,我也想去听书,阿德说那说书的讲得比唱大戏还精彩,我想去听一听,见识一下!” 听到这话,墨老爷和老夫人还没说话呢,齐仲斌就急着开口了。 “墨夫人不可啊,您这几天胎气起来了,正是人虚弱的时候,最好不要出门露面啊!还是忍一忍吧!” 墨老爷却笑了。 “这又有何难处呢,过两天我便将那说书先生请来府上,单独为我墨府说一段书便是了,也让府上上下的人都一起听听!” 好家伙,忘了这茬,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齐仲斌也不好说什么了。 “太好了,这样大家都能听书了!” 彩莲拍着手叫了起来。 另一边的家丁阿德端着痰盂到了茅房,却见到有农人来收粪水。 阿德顺手把呕吐物倒粪桶里就走了。 墨家粪水肥力足,而且都免费送人的,收粪水的农人来的可勤了,生怕被人抢了。 这不,农人碰上墨府的人连连恭贺墨夫人有喜,还被管事的封了一个小红包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粪车载着粪桶离开墨府又出了城外,暂时存放在山坟野地边的粪池。 等过阵子处理一下,春耕前就能用来沤肥田地。 做完这些,累了一天的老农擦着汗在夕阳的余辉中回家了。 只是当太阳落山之后,没了天阳之火干扰,在常人视线之外,粪池中隐约有一股同污秽格格不入的气息,开始变得显眼起来。 这天晚上,北风呼啸,显得十分寒冷。 一道刺骨的寒风刮入墨府,顺着廊道一路吹向后院,当卷着落叶吹过一处院子拱门的时候,边上走廊的屋檐下忽然飞出一张白色的纸。 这张纸在风中不断上下起伏,然后落到地上直立了起来,原来是一个纸裁成的小人。 小纸人面部红光一闪,面前就好似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那一阵风撞在墙上顿时就散向了一边。 “咯啦啦啦” 一种木头的咯吱声传来,在风散去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怪人”。 这怪人眼神空洞,衣着好似贴着皮表,身子和四肢如粗细不一的桶,脸上更是画着夸张地妆容。 一片片白纸飞来,落在地上成了站立的小纸人。 也是这一刻,原本在屋中睡觉的齐仲斌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掀开掀开被子抓起枕头边的七星剑就冲出了屋子,原来他根本连衣服都没有脱。 齐仲斌也管不了墨府的规矩了,直接轻功跃起速度飞快,一下子很快跳到了后院,人在屋檐就已经喝问了出来。 “谁敢造次?” “咯啦啦啦” 轻微的声响从那怪人身上发出,它抬起头看向落下来的齐仲斌,也令后者猛然一惊。 这竟然是一个糊起来的大纸人! “着——” 齐仲斌根本不废话,直接凌空甩出一道符咒,自己更是手持七星剑跳了过去。 “铮~” 剑鸣声起的同时,符咒已经到了纸人身上,让它身子一僵。 “刷~”的一下,七星剑直接将纸人腰斩,上下两块都掉到了地上。 齐仲斌持剑走近几步,皱眉看着地上的纸人,被斩断之后在地上随着风偶尔动一下,已经成了死物。 纸人身上的细木支架和糊起来的材料都清晰可见,看不出任何特意的地方。 若非刚刚亲眼见到这纸人在动,齐仲斌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弄错了,但这种纸人能出现在这,本身就很诡异。 “发生什么事了?”“在那边,过去看看——” 墨家的护院家丁听到了动静也纷纷过来了,还有人提着灯笼,到了这里正看到齐仲斌蹲下身子在检查地上的东西。 “齐师傅,发什么事了,可是遭贼了?” 齐仲斌脸色凝重,遥遥头道。 “可不是贼啊,但确实惦记着东西” “这是” 一众家丁看清前面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地上有一个被一分为二的纸人,而廊道和院子里,竟然还立着很多个纸片人。 “去——” 齐仲斌持剑的手一挥,纸片人纷纷随风飞起,消散在各处。 这一幕把护院家丁看得眼睛的瞪了出来。 “齐,齐师傅,这究竟是” “有妖孽已经找上门来了,这不过是来探一探罢了!” 齐仲斌的神色在灯笼的火光之下有些阴晴不定,刚刚那纸人太邪乎了,他竟然都没察觉到任何邪气。 纸人被一剑砍过之后也根本没有该有的切入感,就像是砍了普通的纸张和细木条一样。 难道这剑已经失去了加持?不可能啊! 借香灰做法是常有的手段,齐仲斌虽没见过神,但也明白人间定是有神灵巡视的。 而且他更明白神灵也非万能的,也不是事事都管,更是如人一样会有疏漏,否则人间哪有邪祟现身呢? 只是神灵未必靠得住,是因为可能看不着,可能不愿看,但神佛加持过的剑不至于吧? 其他家丁面面相觑都觉得身上发凉,不敢吱声打扰,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齐师傅,我们该怎么做?” “都回去睡觉吧,但别睡太死,放心吧,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 齐仲斌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狠狠一脚将纸人的头踩扁。 (本章完) 第112章 凶日请书 这一天晚上,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 不过墨府的护院家丁基本上都没休息好,别睡太死是个什么睡法毕竟不好把握,以至于大部分人紧张到了天亮。 而齐仲斌本人更是仅仅相当于闭目养神,基本就没睡着过。 只不过齐仲斌第二天精神倒还可以,墨府的不少家丁则在起床后频频打着哈欠。 “嗬呃” 一个家丁打着哈欠打扫着院子,路过的彩莲纳闷地问道。 “怎么回事,今天一个个的都无精打采的?” “还不是呃,还不是昨晚上以为遭贼了,大家伙就都紧张兮兮的,结果没啥事!” “嘿,让你们一个个平日里闲的,该!” 彩莲这么说一句,然后端着早膳走向后院了。 关于昨晚可能闹鬼的事情,现在墨府谁都可以知道,就是墨夫人暂时不能让她知晓。 用齐仲斌的话说,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墨夫人受到惊吓,因为墨夫人自己的恐惧会减弱自身的人火气,也会散发更多的胎气。 所以墨老爷在得知之后,命令家丁不可随便透露昨晚的事情,至少在非必要的时候不让墨夫人知情。 就连贴身丫鬟彩莲也不告知。 天亮之后,齐仲斌心中就松了一口气,邪祟不太可能在白天出来的。 至少在齐仲斌的个人经历中所遇上的邪祟,几乎都不会在白日现身,尤其今天还是个大晴天。 所以一大早,齐仲斌在吩咐了几句之后,带着昨晚的纸人匆匆离开了墨府。 顺天娘娘庙外,庙祝老妪正在打扫着外院,这会时间尚早,香客还没那么多。 不过庙祝一抬头就见到讨厌的人从远处过来,顿时心情都不好了,抓起扫把就往庙里面走去。 “唉等等!” 庙祝根本就当做没听见,直接进了庙里面。 “给我站住——” 齐仲斌跑了过来,但很显然他的喊话在庙祝这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边上正在摆开摊位的几个相师和香烛摊位的人,全都闻声看向齐仲斌,就连一些早来的香客也都望了过来。 “那人手上拿着什么啊?”“纸人?” “大清早的拿这么秽气的东西来顺天庙啊” 齐仲斌瞪了一眼说话的人,维持着本来的步伐冲进了顺天娘娘庙,才一进庙门,一个扫把柄就直接打了过来。 齐仲斌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扫把。 “你干嘛打人?” “姓齐的,大清早你切一个纸人拿顺天娘娘庙里来放肆,伱当我死了!” 齐仲斌就算和庙祝再不对付,这次也是上门有事相求的,赶忙解释道。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求助的!” “滚出去——” 庙祝抽回扫把,抡着柄就连着“啪啪啪啪”往齐仲斌身上打。 “滚出去,滚出去” “哎哎,唉别打了,别打了,住手——” 齐仲斌再次抓住扫把柄。 “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那你倒是还手啊!” 庙祝轻蔑地看着老头,看得后者心里一阵发虚,气势也弱了下来。 “算我求你,帮我看看,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昨晚它突然出现在墨府的” “哟~我说最近怎么见不着你这讨厌鬼,原来是傍上大户人家了呀!怎么没把你这身行头换一换呢,是不是坑不了人骗不着钱啊?也是墨家人心善,容你在墨府混个温饱养老,免得饿死在外头!” 庙祝讽刺起来毫不留余地,对于齐仲斌和他带来的东西,连正眼瞧一下都欠奉,抽了扫把柄就往庙里走去。 齐仲斌赶紧要跟过去,却见庙祝转身狠狠瞪着他。 “齐仲斌我告诉你,这里是顺天娘娘庙,你敢在这造次?” 齐仲斌下意识看了一眼后方大殿的方向,顺天娘娘还是比较灵验的,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自然更加敬畏几分。 齐仲斌本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虽然在墨府那嘴上硬气,对自己也有自信。 但说到底齐仲斌还是怕呀,他已经老了,他是怕真有个什么闪失啊! 常人最怕未知的事物,放在齐仲斌这种有些特殊本事的人这边也同样适用,看不穿就代表着层次上的差距。 齐仲斌冲到了庙祝前面拦住去路,在对方正要发火的时候,不断拱手求着。 “算我求求你,算我齐仲斌求求你,帮我看看吧,你要觉得我诚意不够,那我,那我给你跪下” 周围这会已经有不少香客了,而且因为两人这一闹,也吸引了不少注意。 但显然齐仲斌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他见庙祝脸色丝毫不变,一咬牙腿一曲就要跪下去。 “啪~” 庙祝的扫把柄抽在了齐仲斌的膝盖上。 “刚扫完的地,让你给我弄脏咯?” “你的事,我才懒得搭理,不过墨家是我庙里的大金主,看在墨老爷墨夫人的份上,他们家的事我可以看一看。” 庙祝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齐仲斌面露喜色。 “来后堂。” 庙祝转身走了,齐仲斌抓着上下两半纸人匆匆跟了上去,烧香拜神的见没热闹看了,也就各自回归本来目的去了。 后堂其实就是庙祝自己生活起居的地方,一间屋子被隔成内室外室,里面是床铺,外面没有桌椅,只有几个蒲团。 关门掌灯之后,两人在蒲团上坐下,纸人的上下半身则被放在面前的地上。 这屋子关上门之后是那种纯粹的暗室,没有窗户门也无孔,甚至关上之后都严丝合缝的,只有点了灯才能照亮室内。 日光对妖魔鬼怪来说是一种忌惮,但对某些灵觉出众的人也是一种干扰。 庙祝细细端详着眼前的纸人,它的做工甚至算不上多精巧,但不论是下半身还是被踩扁了头的上半身,都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你说它自己出现在墨府后院的?” “嗯,绝不是谁带进来作弄人的,当时它还会动呢!” 庙祝皱眉看向老头。 “墨家的那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关系很不对付,但显然齐仲斌是信任庙祝的,直接开口说道。 “天灵之资,生来异人,未经降世已有风雷之哮,可以说生下来就只能算半个凡人!” “什么?世上真的有这等命格?” “实话说我根本看不透,只是凭借着一种感觉推断的,他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想收他为徒,说不定他能走上真正的仙道” “你你还没断了那念想?世上哪有什么仙人!你还想害了这孩子不成?” 庙祝说完恨恨地盯着老头,后者一时语塞,却咬着牙回答。 “这孩子不同,这孩子不同的,虽然我算不明白,但他的劫数只在降生之前,只要能生下来,必然逢凶化吉咳咳咳” 齐仲斌说得太激动,一口气没喘顺就咳嗽了几声,这令庙祝瞬间惊觉。 老妪一下捏住老头的脸颊,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你做了什么?” 齐仲斌推开庙祝的手。 “没什么,想强算那胎儿的命数,损耗了一些元气,没什么的。” 庙祝也是被气笑了。 “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好活?我或许还能有顺天娘娘护着,你这种人死后只会坠入阴曹炼狱,你怕是等不及了啊?” “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管,说吧,看出点什么没有?” 事到如今,庙祝也懒得和老头人吵了,她的视线重回纸人,严肃地说道。 “看不出来什么,怎么瞧都是寻常纸人,这东西的道行比我们都高!” 虽然讨厌老头,但庙祝绝对相信对方在这件事上说的话,不可能拿个普通纸人来寻开心。 “你都已经立刻做出反应了,胎气却还召来这种玩意,它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藏在城中?城隍爷和土地公不知道?” “官府追凶也有遗漏,鬼神也偏信不得!” “这是娘娘庙!” “那不一样,顺天娘娘福佑民生,助人得子得孙,是大善,不一样不一样” 老头到底还是心虚一些,赶忙吹了一顿。 庙祝也不和齐仲斌斗气了,只是看着纸,随后闭眼盘算一番才开口道。 “我虽看不出来什么但这东西显然很急切,这纸人定是城中某个丧葬铺顺来的,急着来看看,它也怕别人抢!” 齐仲斌点了点头。 “确实,这份生来机缘肯定很多邪祟想取而代之!” 庙祝继续说道。 “但它再厉害,也是要现身的!” “两日之后,黑道凶日阴月无星,它定会现身,至少本源力量会出现!请四方尊神神像守住屋宅四角,再以香灰连之,阳气鼎盛之众坐镇中央” “邪祟来也不可能一整夜,我就不信它不需要避开神灵视线,只要撑过去” 庙祝的声音微微一顿,才继续开口。 “那么当也它现身过后定能抓住一些马脚,天亮之后便可直捣黄龙!” 很多邪祟在晚上和它硬拼是拼不过的,但拖到白天直接顶着大太阳去灭了它,就不同了。 齐仲斌微微吐出一口气,没有才来时那么急了。 “多谢你今日相助,我差点乱了方寸!有你这些话,我安心多了!” 说着齐仲斌就站了起来,抓起纸人就走。 房门被齐仲斌打开,瞬间阳光照射进来,使得满屋透亮。 庙祝坐在后面的蒲团上说了一句。 “这才三个多月呢” “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齐仲斌留下一句话,也不回头,直接走了。 “别忘了去城里各处的丧葬铺找找,看哪家丢了东西——” 庙祝喊完这句话的时候,齐仲斌已经远去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她在蒲团上坐着没动,良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唉” —— 城中的庆元街上,墨老爷在阿德的带领下来到了茶楼处。 此刻庆元茶楼里外的人群正在散去,但显然听书的人有些意犹未尽,依然有人在求着说书人再讲一个。 “先生,再讲一个故事吧!”“是啊,再讲一个吧!” 说书人内衬青衫外着玄色大氅,即便系带扎着发髻,但一头灰白的长发依然披散不少在肩头。 几分儒俊不知深浅,几分沧桑不知年月。 “各位客官,一日一个,这是易先生的规矩,休要打扰先生休息了,说书也是很耗费体力的,各位客官,别围着了” 掌柜的笑呵呵在柜台说着,一些客人依然不愿离去,便又点了一些茶水糕点。 易书元端起被续了热茶的茶盏,用盖子轻轻刮开一些水面茶沫子,然后喝了一口,再抬头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华服男子带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进了茶楼。 “呦!是墨老爷啊,快快里面请!喝点什么茶啊?” 掌柜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呵呵呵呵,掌柜的生意兴隆啊!我是专程来拜访说书先生的!” 墨老爷说着已经到了易书元桌子的近处,他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那日气度不凡之人。 “这位先生,当日我们可是有一面之缘啊!” 墨老爷说话的同时已经拱手。 “原来是墨老爷,久仰了!” 易书元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回礼,肩头的灰勉也钻出来看娃娃的亲爹。 “咦,这是何物?” 你才何物呢!灰勉心中回怼一句,张口却是“吱~”的一声。 “哦,这是在下养的一只小貂,颇有灵性,不会咬人。” “对对对,这小貂极通人性,不会咬人的!” 掌柜的也在这时说话,茶楼生意好,不光只是说书人厉害,一开始这小貂也吸引了不少人的。 “噢噢,先生雅兴啊!” 墨老爷看了看掌柜,又看看易书元道。 “我夫人怀有生孕不方便出门,听人讲了城中新来的说书先生技艺非凡,十分仰慕啊” 掌柜的是人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想开口说什么,犹豫一下又闭上了。 易书元点点头道。 “墨老爷是想让在下去府上说书?”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墨老爷笑着点头。 “不知掌柜的和先生是否方便啊?” “哎呦看您说的,我可做不了易先生的主!” 易书元看了看掌柜的,再看向墨老爷道。 “在下来茗州时日尚短,却也听闻墨家素有善名,那日初来又与墨老爷见面颔首,算是一种缘分,既然墨老爷相邀,在下自当前往。” “那可太好了,先生放心,我墨府不会亏待您的!对了,先生何日方便?” 易书元从座位上做出来,看了看天色才说道。 “日说茶馆夜说宅,这样吧,就两日后的晚上如何?” “哈哈哈哈,那可太好了!先生需要什么,一定给您提前办妥!” 墨老爷一拍手,开心地笑了起来。 —— ps:呃,更新只能尽量,其实我每一章字不少的,比如这章又四千字,我是真的尽力在更,并且保持自己一个较为舒适的精神状态。 爆更这种事,视情况而论的 养书的朋友不妨点个自动订阅哈,算是给我一些动力。 (本章完) 第113章 春风化雪 齐仲斌当然听到了庙祝的话,他带着被斩成两半的纸人在城中到处找,最后在城西一条偏僻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香烛店。 不论是从纸人的样式还是那涂抹的色彩上看,这家店铺摆着的东西都和齐仲斌昨夜遇上的纸人如出一辙。 齐仲斌也不进店去问了,望了一眼城西方向,随后转身就走。 要么躲在城西,要么就是西城外,而西城外既有荒野荒山,也有乱葬岗,可能性是不小的。 只不过范围依旧太大,贸然这么出去肯定是没什么收获的,齐仲斌并不想打草惊蛇。 回到墨家的时候,齐仲斌带出去的纸人已经处理掉了,同时他还从城隍庙带回来两大罐香灰,更是买回来四方尊神。 这四神有说是四灵神兽化身的,在民间有好几种尊号,一般被简称为东灵将、南灵将、西灵将、北灵将。 齐仲斌带着几个家丁去往墨府的四角,先到达东面,将其中一尊神像放下,然后再摆上简单的贡品,取出了自己的那个香炉。 “香,火。” 一个家丁赶忙将香递过去,另一个则递过去一个点燃的蜡烛,齐仲斌将香点燃,把蜡烛交给家丁,随后自己举香静立片刻。 大约几息之后,齐仲斌持香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再将香插入香炉。 三炷香的烟犹如三条笔直的线,直直向上直至消散。 “走,去南面。” 墨府的南角,齐仲斌依然如法炮制,依然是三柱香三道烟,笔直笔直的。 有家丁见此就明白不是巧合了,有人好奇之下便问了出来。 “齐师傅,您上的香,这烟怎么这么直啊?” 齐仲斌随口回答道。 “心存敬意虔心祈祷,香火能直达神灵则烟正。” “这样啊?” “别多话了,去下一处!” 齐仲斌带着人将四角的神像都摆好之后,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这不代表神灵就直接会来这里,这基本上不可能的,而是神灵的力量会落一些到神像上。 等神像摆好,齐仲斌又帮着指挥家丁从四个方位开始撒香灰,一点点撒过去,直至从每一个神像脚下开始的香灰都相互串联。 等撒完香灰,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了,齐仲斌才安心下来。 这会齐仲斌是真的有些累了,所以回屋去休息了,为了晚上尽量保持充沛的精力,白天总是会睡至少两个时辰。 二月十一,也是齐仲斌比较紧张的一天。 一大早,老头吃了早饭就带着人再次去检查了一下前两天撒的香灰。 一路跟着的家丁心里难免觉得神奇,这两天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风的,但香灰这么轻飘飘的东西洒在那,居然都没被吹散了。 下午,墨府上下的家丁丫鬟们一个个都兴冲冲的,很多人在前厅整理桌椅摆弄屏风。 大家都期盼着晚上听书呢。 也是这时,又有人找到了齐仲斌,并将他带去了会客厅。 齐仲斌到的时候,除了墨老爷,还见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齐师傅来了,喻婆说她是您请来的帮手” 墨老爷说了一句,看到齐仲斌一副惊讶的样子,便又看向上门之人,而这人正是顺天娘娘庙的庙祝。 “你怎么来了?” “墨老爷一家都是虔诚之人,子嗣有难,我便来看看能不能帮忙,免得你死了都护不住!” 墨老爷一听这话瞬间脸色一变,他不是怪庙祝的话难听,而是分明听出了什么。 “齐师傅,喻婆,你们在说什么?难道今夜极为凶险?” 庙祝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墨老爷再看看老头。 “好哇,伱居然还瞒着墨家人?” 齐仲斌这会既是尴尬又是懊恼,这老太婆也太直白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一句。 “这,这不是免得府上的人怕嘛,还不如不知道呢,挡在外面里头的人也不用知道太多,挡不住的话,知道了也用处不大,反而心慌生乱” 墨老爷是知道今晚上齐仲斌要做法的,但每次齐仲斌都满口打包票叫他放心,也不需要人帮忙,没想到这会听起来似乎会很凶险。 “墨老爷您也别怪他,这老头子就是这脾气,今晚我来助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墨老爷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搅没了,这是想发火都无处发,毕竟眼前的人是要护着自己家的。 —— 庙祝喻婆来帮忙,让齐仲斌又惊又喜。 不过与之相对的,墨府中的其他人却都被扫了兴了,倒不是他们讨厌庙祝,而是今晚的书听不成了。 墨老爷对外的说辞是说书先生有事推掉了。 但齐仲斌和庙祝却是知道墨老爷想法的。 墨老爷的原话是: “说书先生不是我墨府的人,事先又毫不知情,便不让人家趟浑水了,只要墨家没事,听书哪天都可以。” 这也让庙祝和齐仲斌对墨老爷更刮目相看。 —— 庆元茶楼那边,易书元已经说完了今天的书。 虽然易书元立了规矩是一日一书,但显然是在庆元茶楼里的规矩,不影响他去墨府。 正在易书元收拾东西的时候,从刚才说书末段就到了的阿德挤过正在散去的人群,到了易书元的面前。 “易先生,之前定了今晚去我们墨府说书的,您还记得吗?” 易书元看着来人点点头。 “记着呢。” 阿德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那个,是这样的,呃,是我们夫人突然身体有些不适,本来说书也是专程为夫人准备的,所以” “所以今天就不说书了?” 易书元帮对方说了出来。 “对对,今晚就算了,哦,易先生放心,这是老爷让我带来的,算是今晚已经说过书了,您收好!” 阿德在易书元的桌子上放下了一锭银子,易书元看着阿德,后者被看的有些尴尬。 “好,银子我收下了。” “哎哎哎,那,那我先回去了啊!” 阿德被瞧得有些不自在,说完之后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易书元用展开的折扇在桌面上那么一抄,就将银子抄在了扇面上,他抖了抖扇子掂量了一下,起码得有十两。 一边的小二看着直羡慕。 “嘿,这墨老爷还真讲究,推都推了还让人专程送银子过来!” 掌柜的敲了敲柜台。 “不懂了吧?要不人家为什么是老爷呢,干活去!” 易书元扇子一抖,银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到了左手上,他站起身来走向茶楼门口,看着街道上匆匆远去的墨府家丁,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孩子投生到墨家确实不是没道理的!” “会投胎!” 灰勉在易书元耳边低声附和一句,他还记着先生说过投胎也是要技术的,现在看来娃娃确实有技术!—— 虽然把说书人回绝了,但墨府上下的人依然聚集了起来,也不让大家太过失望,今晚的宴席还是在的。 即便是下人用都能吃到一桌不错的酒菜。 墨夫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埋怨着夫君擅自同意说书人退掉今夜的书,但墨老爷几句生气会影响孩子,就又让墨夫人不好再纠结。 今天本就是阴天,傍晚后天也暗得很快,菜还没上齐呢,外面的天就已经昏暗了下来。 “呜呼呜呼” 一阵大风吹来,吹得墨府的门板作响。 后院的静室中,盘膝而坐的齐仲斌和老妪先后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完全黑呢,不至于现在就上门了吧?” “黑道凶日,也不是没可能,不可掉以轻心!” 两人也坐不下去了,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不过才到了院子里,齐仲斌就感觉到鼻子上落了一滴水,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 老头和老妪抬头看着天空阴沉沉的样子,脸色变得比天色还难看。 雨并不是很大,但却很麻烦,因为时间久了香灰可能会被冲走。 “轰隆隆——” 有雷声没雷光,这一声响动让两人齐仲斌和喻婆脸色凝重,这明显不是真正的雷声。 甚至这声音也不是一般人能听得到的。 “妖孽在撞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去前厅墨夫人那守着,你在那我放心,我去后院看看!” 喻婆看看齐仲斌。 “自己小心,别硬撑,顶不住了就叫我!” “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冲了出去。 前厅不远,老妪一下子就到了,但到了这里,刚刚还能听到的热闹居然全都没了。 喻婆脸色一变,“嘭~”地一下打开前厅的门,厅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但喻婆也不慌,闭眼之后手指往眉心一点,一下子,前厅中又是热热闹闹的一片,睁开眼,果然厅内的人都在。 “喻婆婆,怎么了?齐师傅呢?” 喻婆刚刚门开得急,显然也惊到了一些人,她赶忙歉意道。 “哦,没事,就是有些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墨老爷作为比较清楚真相的人此刻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招呼了一声。 “喻婆这话说的,来我们这桌,,快快请坐!” “对对,喻婆婆来这边吧,这边宽敞!” 墨夫人同样招呼着喻婆过去,同时又问了一句。 “喻婆婆,您从外面来,有听到雷声吗,他们都说没听到呢!快擦擦雨水。” “外面下雨了,不过雷声确实没有!” 喻婆一边坐下,一边露出笑脸回答,同时心中也在想着刚刚是什么时候中的幻术。 四方法阵效果是有的,但肯定不是没缺点,不直接硬闯的话,如果通过别的方式施加幻术影响就很棘手了。 喻婆拿起碗筷的时候细心数着厅内的人,她要确保谁都不从这出去,否则若是蛊惑住一个家丁,可能从内部破了四方阵。 刚刚那一下,或许就是试探! 这妖邪居然懂高明幻术,而且一下子就明白了阵法的弱点,显然比想象中聪明得多。 喻婆心中暗暗捏了把汗,比起明刀明枪,这种阴的显然是她和老头最不想遇上的。 好消息是,玩这种把戏,也说明对方的硬实力并没有太夸张! 齐仲斌此刻遇上和喻婆差不多的情况,在他奔向后宅的时刻,就觉得整个墨府变成了一座空宅,一丁点声音都没了。 “哼,雕虫小技!” 齐仲斌站在后院做了和老妪同样的选择,施术往眉心一点,刹那间破开了这重幻术。 但幻术被破开的那一刹那,就是一股危机感升起,齐仲斌几乎本能般弯腰,一把纸做的大刀扫过背部。 齐仲斌侧腿一踹,直接将一名纸人武将踢开,随后一看周围,瞬间头皮发麻。 整个后院居然密密麻麻站满了纸人纸马,有的很新,有的十分陈旧。 这些纸做的玩意站在雨中却没有被雨水打湿。 好重好纯的阴气! 可是为什么? 雨还不大,香灰应该也还没有冲走,而且四方尊神都没什么动静,难道刚刚那一声爆响就已经破了阵法?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四方神没有庇佑这?” 一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怪异声音在周围响起。 “嘿嘿嘿嘿嘿,等你死了我就告诉你!” “哼,我还道你有多厉害,原来是个只敢藏头露尾的!” “铮——” 齐仲斌七星剑出窍,手中出现一把符纸,直接朝着周围洒出。 六七个纸人中了符,齐仲斌挥剑跟上,同纸人斗在一起,并且纷纷将中了符纸的纸人劈开。 但其他符纸因为雨天的关系,直接被雨水打落在地上。 诸多纸人也纷纷再次发动攻势,有的持刀有的持枪,还有的居然用弓箭,俨然是一个战阵。 齐仲斌一人一剑,同数不清的纸人纸兵斗在一起,法术的效果不大就全凭武功。 但这些东西动动作诡异也不用顾忌生死,齐仲斌短短时间已经几处挂彩。 “来——” 齐仲斌大喝一声,一道道白影飞出来,一个个小纸片人站起来,虽然很小,但却能和诡异的大纸人斗得旗鼓相当。 “我找到你了!” 齐仲斌大喝一声,他已经看到鬼影了,正在一个盖着红盖头的红衣纸人那。 七星剑随着跃过去的主人落到纸人身上,一剑划过,“唰~”的一下,红色纸人一分为二,红盖头也落地。 但没有任何切入感,这让齐仲斌心头又是一惊! 前厅位置,老妪显然察觉到了一些齐仲斌的动静,能感觉到他施法的气息,显然打得十分激烈。 没想到天还彻底黑呢,对方就来势汹汹。 喻婆攥着饭碗捏着筷子,一直告诫自己要稳住,不能乱!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后院传来,喻婆的心神一下子就乱了,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这让同桌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 “喻婆婆?您怎么了?” 墨夫人这么问了一句,旁边的人也一脸奇怪。 但喻婆根本顾不上回答,人已经冲到了门口,只是在开门前的一刹那,她忽然回头看向墨夫人。 她没听到? 喻婆的抓着门的手停止了动作,但手却在微微颤抖。 屋外的雨声让人烦躁,喻婆的心中陷入了挣扎,去还是不去? 只是下一刻,屋外的雨忽然间小了下去。 墨府所在的大街上,易书元走到了墨府门前,紧闭的大门前挂着红灯笼。 易书元一只手展开了折扇,而折扇上托着一个葫芦。 此刻葫芦之中不断有一道道无形气息升空,在天上好似化为细润如水的火焰,天上的阴云在短短时间内被这酒气浸染。 云层好似被缓缓扭转,如同漩涡…… 这过程中,隐约有如水入油的怪风呼啸。 在两术士眼中诡异可怖的妖邪,在如今的易书元眼里却无所遁形。 确实有几分能耐,但也只是针对术的运用和对人心的把握。 勘破之后,对易书元来说,这种都不能白日现身的玩意在现在的他面前连反抗能力都没。 收! 易书元心念一动,大片大片的酒气就都回来了,就连天上的阴云都被带了回来。 就像一道细小的龙卷正在快速收入葫芦中。 “嗬呃……” 一种好似吸气,沙哑中带着惊恐的低哮声响起,在葫芦收口只刻戛然而止。 “这宝贝若单纯用来阻断雨水倒是也颇有神效!” 喃喃自语间,随着易书元左手一挥袖,墨府大门就直接打开了。 天上的乌云正在散去,露出了一轮明月。 易书元一步步走入墨府前院,一股明媚温暖的感觉,就犹如春风化雪一般融化融去阴气,慢慢扫过整个墨府 (本章完) 第114章 添酒回灯重开宴 后院处,齐仲斌还在奋力挥剑,挥着挥着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嗯?” 齐仲斌愣住了,周围哪有什么大堆的纸人纸马。 倒是身边的小纸片人已经被雨水浸湿,有的已经完全贴在了地上,有的似乎还在挣扎 齐仲斌顿时醒悟过来,邪祟还没进来,是他中了幻术!一直在自己和自己斗! 糟了,香灰! 齐仲斌刚想跑去查看,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抬头看向天上,此刻已经明月当空星光璀璨。 雨,停了? 就连阴云都已经散了? 随后齐仲斌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原本那一股阴气都已经消弭无形,就好似在精神上感觉四周都变得温暖了一些。 前院厅中,喻婆的心也已经定了下来,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一种污秽已经消融的感觉。 墨家老夫人看了一眼墨老爷,后者便站起身来。 “喻婆婆?” 墨老爷起身这么问了一句。 在厅内墨府上下一众人的感官中,喻婆就是忽然很急躁的冲到了门口,随后就愣在了那。 很多人还在吃着菜,也有墨府的家丁玩笑道。 “喻婆婆估计是内急呢!” “休要乱说!” 墨老爷瞪了说话的家丁一眼,后者赶忙捂嘴。 喻婆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将门打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月光将外面照得透亮,湿润的院中石板各处积了一些水。 刚刚的幻术太可怕了,哪怕此刻心中已经觉得安定,但喻婆却直接咬破了指尖,以自身精血在眉心一点。 顿时,眼前的世界都好似微微亮了一下。 也是这时候,一个青衫玄氅的男子,绕过了影壁,慢慢向着院中走了过来。 这男子自然是进入了墨府的易书元,只不过此刻折扇已经收拢,酒葫芦也不见了踪影。 易书元人至院中,首先看到了喻婆,随后又看向了其身后的厅中,脚步变缓之刻已经朗声开口。 “鄙人易书元,路过此处见墨府门开无声,进来看看是否出了什么事——” 易书元声音虽然并不算很大,但却清朗有力,厅内墨府上下众人也大多都听到了。 墨老爷在里面听到声音十分诧异,和几名家丁一起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看喻婆,见她没有特别的反应,便问向易书元。 “易先生?你是如何进来的?” 易书元见到墨老爷出来,先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方才易某路过,见墨府大门未闭,便站在府门外朝内喊话,却久不见人回应,犹豫再三之下才进来看看。” 墨老爷看向身边家丁严厉地问道。 “阿德,门没关吗?” 家丁阿德顿觉无辜。 “老爷,这门哪能不关啊?就是我们忘了,齐师傅也不可能忘啊” 墨老爷皱起眉头,指了指影壁方向。 “去,看看去。” “是” 阿德和另一个家丁匆匆去往门口了。 喻婆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 正如阿德所说,门不可能没关,但眼前这人,即便她用精血催天目穴也看不出任何特殊的。 可是人看起来不特殊,今晚的墨府却十分特殊,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阴邪污秽的侵袭。 而此刻眼前之人周身清气环绕,就好似是有一阵风随着他进门,一起吹入墨府,扫清了污秽。 直至此人开口同墨老爷说话的时候,一切气息已经平息下去,好似刚才只是喻婆短暂的错觉。 但哪怕刚刚经历了幻术,此刻的喻婆也清楚自己绝对没看错! 绝对的高人! 于术法之道乃是喻婆平生仅见的高人! 易书元此刻视线也看向了喻婆,他知道这位神婆肯定心中犯嘀咕呢,但不出声说破还是不错的。 今天晚上,易书元是来说书的,不想扫了听书之人的兴致,更不想扫了自己的这说书人的兴致。 “相公,是谁来了?” 里面传来了墨夫人的声音,也有一些墨府众人也起身过来看看。 墨老爷回头答了一句。 “是说书的易先生。” 说这话的时候墨老爷并没有想太多,可话才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嘴来不及收了,而墨夫人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 “说书先生来了,他今晚没事了吗?” 易书元皱起眉头看向了墨老爷,后者心中暗道糟糕,没想到今晚上的凶险还不止是妖邪! 不等眼前的说书先生揭穿自己,墨老爷朝他使眼色,并且低声道。 “易先生,今晚府上实在不方便说书你快请回吧” 易书元的表情十分纳闷,一副搞不懂大户人家打什么哑谜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在下便告辞了!” 礼数是一定要到的,易书元行礼拜别才慢慢转身。 一边的喻婆眼神微微闪烁,今晚可能已经无事了,也可能还会有事,但如果眼前的高人留下来,那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相公?相公?”“夫人,您小心啊!” 喻婆还在犹豫,得不到回应的墨夫人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边的彩莲也赶紧起身扶住她。 “婉容彩莲扶着你家夫人!” 墨家老夫人在一边也略感好奇外面的事,只是她终究没有起身。 一个厅能有多大,墨夫人又不是真的走不动道,几步间已经到了边上,看到了门外正在离去的易书元。 “哎呀夫人,伱出来做什么,外面冷,易先生正要回去呢!” 墨老爷松了口气,没被揭穿。 “这易先生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一边的某个家丁这么嘀咕了一句。 似乎是应了这句话,易书元的脚步顿住了,他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又走回到了墨老爷面前,并且从袖中取出了那锭银子。 “墨老爷,既然尊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听书,易某思来想去,这一锭银子实在受之有愧,既然路过此处又进来了,银子便还给您了。” “等哪日夫人身体好了,再让易某上门说书便是,墨老爷,墨夫人,在下告辞!” 墨老爷下意识接住了银子,连礼都没有回,只是转头看向一边已经望着他的墨夫人,脸上满是尴尬。 厅门附近,墨府上下的人全都在看着这里。 刚刚从大门口关了门回来的阿德见到这一幕,直接躲回了影壁之后。 而作为说书人的易书元交还了银子,本来是要走了,但似乎觉得这默不作声的气氛有些怪,一时间也没有迈动步子。 “可是易某说错了什么话?” 易书元故意这么说了一句,躲在他头发下的灰勉捂着肚子都快笑岔了气,却还只能强忍着。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传来,齐仲斌到了前院,但还没多说什么,直接被几步上前的喻婆拽去了一边。 “易先生,今日府上确实不太方便,便下次再请先生来吧” 已经有些冒冷汗的墨老爷,等来的却是墨夫人这样一句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十分感动。 而一众墨府家丁则顿时大失所望。 这下反倒是易书元心中犯嘀咕了,这夫唱妇随的,这狗粮撒的 今天想说个书还说不成了? “别啊——说书啊,说书好啊,墨夫人白日里是因为酸梅吃光了,这下午就已经无事了,先生若是方便,不如就留下来说一段吧?” 齐仲斌可管不了这么多了,更没有喻婆这么多左思右想,听过喻婆描述后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耍无赖,今晚也要把眼前的高人留下来! 齐仲斌和喻婆都说今晚说书没事了,而自己的妻子又如此善解人意,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丢脸,墨老爷这会倒是释然了。 墨老爷将手中的银子重新向易书元递了过去。 “易先生,此前是我失礼了,若是先生方便的话,可否留下来说一段书?” —— 墨府人全都兴奋了起来,酒席的桌椅被众人小心地往边上挪了挪。 厅中的东面被单独空不出来一块地方,并摆上了一把椅子和一张桌案。 墨家上下以及齐仲斌和喻婆都各有位置。 说书人和听书人全都先后去茅房排了水,再各自落座。 添酒回灯重开宴,在没有忧愁之中等待着说书人展示技艺! 一壶香茶奉上,易书元手持折扇摆开抚尺,在椅子上落座,好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墨家人本就已经静静等待全神贯注,便不需要抚尺醒神了。 “刺啦~”一声,折扇打开,易书元的声音由轻至重,拉开了今夜故事的序幕。 “话说但凡为人父母,自然对子女抱有殷切期望” 易书元看向墨夫人和墨老爷,声音提高几分,好似山中流水。 “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万千新生儿呱呱坠地,必各有不凡,在那苍山以南的山林溪中,曾有一条小鱼和一块山石” —— 一个故事说完了,墨家人听得意犹未尽,在厅中对书中故事议论纷纷。 而易书元借口如厕出恭,也暂时去了厅外。 齐仲斌和喻婆先后跟了出来,等到了一侧的廊道之中,两人匆匆上前,在易书元面前行长揖大礼。 “齐仲斌多谢高人出手相助!” “喻福英多谢高人出手相助!” 易书元表现出了诧异的样子,臂分左右托住两人作揖的手。 “二位何故行此大礼?这位婆婆,易某都说了你认错人了!” 齐仲斌和喻婆在心中已经认定了的事,哪能信易书元的话,但他们也能理解这位高人并不想被人识破身份的心情。 只不过即便如此,齐仲斌还是略显激动。 “今夜若非您出手,墨府之中凶多吉少,这妖邪幻术好生了得,竟然以雨水为媒介,不知不觉间让我和喻婆中招” 易书元瞧了一眼齐仲斌,这会看出来了?倒也不算太笨。 (本章完) 第115章 融入烟火融道万情 易书元也不逗齐仲斌和喻婆了,毕竟他或许有一些恶趣味,但不至于一直在明眼人面前装糊涂。 “它不只是以雨为媒介,而是彻底化入了雨云之中,你们在下面是耗不过它的。” 眼前之人这么开口等于是承认了,齐仲斌和喻婆面露喜色。 “易先生,不知这邪祟现在如何了?可是被赶跑了?您可知其去了何方,可有方法找到它?” 刚才两人陷入幻术,感官上属于被牵着鼻子走,等于没有什么信息,天亮之后也不好去找。 这要一直被惦记着,以后防不胜防。 “放心吧,不用去找了,它翻不起浪来了!” 易书元说着已经从两人中间穿过,顺着廊道走了下去。 齐仲斌和喻婆赶忙跟上,这易先生难道真的要去上茅房? 当然比起上不上茅房,还是妖邪的事情重要,齐仲斌忍不住继续追问着。 “难道先生已经将之诛杀?亦或是重创?可否算出它究竟在哪,明日天亮我们好将之彻底根除!” “本就是一股精纯的阴气,此刻早已被炼化了。” 留下这一句话,易书元脚下不停继续前行,他当然不是要去上茅房,而是来了后院,来到了齐仲斌刚才中幻术死斗的地方。 竟然真的将之除去了?齐仲斌和喻婆心中震惊之余也下意识跟着易书元走了过去。 此刻那一张张小纸片人还贴在湿润的地上,只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齐仲斌和喻婆对视一眼,看着易书元一脸新奇地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纸片人。 纸张已经彻底酥了,易书元动作稍稍大了一点,揭起来的一张纸片被撕坏了一角,他便索性手指一勾,顿时就有一张完整的纸片散着水汽飞到了手中。 这一幕看得齐仲斌和喻婆都呆住了,怎么做到的? 咒、印、术、器等一样也没见啊,藏在袖子里? 纸片人在易书元手中已经彻底散去了水汽,他上下端详之后,才看向齐仲斌。 “术士高人,是不是擅长很多这样的法术?看着也颇为有趣,这叫什么?” 还在愣神中的齐仲斌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呃,这叫剪影遁兵,是我较为得意之术” 齐仲斌话说到这,那边前厅已经有人在吆喝了。 “易先生——易先生——您在哪——” 易书元无奈笑了笑。 “看来我这一趟如厕让人等得有些久了,两位,再说一段书易某便告辞了,等会就不单独别过了!来日方长,我们有机会再聊。” 易书元说着拱了拱手,齐仲斌和喻婆也赶忙拱手回礼。 只是易书元都已经走了,老头和老妪却没有动,就和木头一样,一直原地在后院站了很久。 良久,齐仲斌才终于开口了。 “他说,术士高人” “我也听到了” 若同为术士,哪有人会喊同道为什么“术士高人”的。 而常人叫着都是“法师”,甚至不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喜欢被叫“仙师”。 回想那邪气猝然间消散,天空乌云散去明月浮现,再得知邪祟已除却让人觉得如此轻描淡写。 还有刚刚那一手莫名的法术,以及那种新奇又平静的语气。 齐仲斌和喻婆不由想到了曾经年少的时候,当时花重金在老法师那学艺,齐仲斌第一次鼓捣出剪影遁兵的雏形,软塌塌的纸兵给老法师看到了。 当时对方也是一种新奇而有趣的评价态度。 这是当术与法的层面凌驾在上者,看孩童之作时的语气,明显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种自然流露的情绪。 当年的老法师早已不在人世,齐仲斌的道行也早就超过他了,但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语气,评价之人的层次也绝对远非当年老法师能比。 而且这位易先生看着,还如此年轻,只不过长发灰白 种种零碎信息串联起来,让站在后院的两人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猜测,这猜测有些荒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都可能有些令人惶恐 这一刻,齐仲斌和喻婆都莫名有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嘛” 齐仲斌这么问了一句,喻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 “呵,是我想多了吧” 良久之后,等心情平复一些了,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喻婆看看天空的明月,再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老头开口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高人为什么来茗州城,为什么装作一个说书人来墨府?” 齐仲斌叹了口气。 “我不傻” —— 正如易书元说的那样,他讲完第二个故事就走了,没有再和齐仲斌和喻婆说什么。 今晚精彩的说书让墨府上下大开眼界,墨家的茶叶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墨老爷也算见多识广,却也从没见过如此厉害的说书技艺。 不是没有厉害的说书人能够一人分饰多角,但易书元这样的明显已经打破常人认知了。 墨老爷亲自送易书元到门口,又硬是要多塞十两银子给他。 易书元也不拒绝,收了银子后才拜别离去。 此刻夜已经深了,街道更是没什么行人,易书元拒绝了墨老爷差人相送的好意,只是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 易书元重新拿出了之前在墨府后院捡起来的纸片人,纸张已经被烘干了。 “灰勉,伱见过多少仙修?” 小貂从易书元的头发处钻出来,张口回答道。 “不算先生的话,见过三个,那是一百多年前在凤来山,我第一次见到山河仙炉图的时候,那会有三个仙修应该是一起的,也去看了画,正好撞上了,不过他们一个个的都看不出此画的不凡,还不如我呢!” 易书元瞥了一眼灰勉。 “你不怕啊?” “怕是有一点的,不过那会我还占了一座小庙呢,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小毛神,没把我怎么样。” 在元江县的时候,黄宏川、向常青和松翁早就有言在先,仙道最是不可捉摸,道行高深的修仙之士也不是常能遇上的。 看来真正的仙修应该都比较高冷,很少在红尘现身吧。 否则如齐仲斌这样向道之心甚坚的人,多少应该给个机会的。 身为术士,齐仲斌身上虽然免不了气数驳杂,应了当初游神那句术士往往“积弊甚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孽债缠身。 当然,齐仲斌身上的缠身之气是有的,却算不上易书元眼里的孽债,只能说应该也和一些个妖邪结下过梁子。 “先生,他想做娃娃的师父呢,让他教术士那一套,只会害了娃娃,而且咱从娃娃上辈子就开始等,如今找到了,您不收娃娃做徒弟,要让人么?” 易书元一个脑瓜崩“咚”地一下弹在灰勉的头上,让小貂“吱~”了一声不断用爪子搓揉。 “娃娃又不是货物,什么让来让去的,这事没那么复杂。” 易书元步伐轻快,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轻轻哼着歌回客栈去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仲斌依然住在墨府不曾离去,他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但易书元却再没主动来过墨府。 有时候在街上遇着了,易书元还主动打声招呼。 在齐仲斌眼里,这位易先生仿佛已经融入了茗州城的生活,走街串巷的时候也是和寻常百姓一样,遇上熟人会打声招呼,遇上讨厌的事情则会避开。 要知道一般的术士之流,尤其是有真本事的,大部分总是一副高人样子,哪怕可能不是有意为之,但内心其实都有一丝高人一等的心态,并且会不自觉表现出来。 就连齐仲斌自己其实也差不多,至少几十年里面九成以上的时间是这样的,即便这两年看开了也依然有点这种脾气。 而这位易先生,就真的生活在了茗州城中,甚至都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茗州范围内一直有茗州十五绝的说法。 一绝毫无疑问,是茗州以雾青为首的,自古以来名满天下的茶。 二到七绝是茗州几处胜景,这些景致有的只是漂亮,而有的是在史书上都能有浓重一笔的。 千年古城为茗州城留下了十足的历史底蕴,也是茗州人心中那份傲气依存之一。 八到十五绝大都是是茗州的美食所在。 即便是如今的茗州,也依然商贸众多,而在开阳大运河贯通之前,曾经的茗州更是通衢之首。 天下各地人士来往于茗州是络绎不绝,也为茗州带来了丰富的文化和美食,后者更是推陈出新发扬光大。 而现如今的茗州城里,一些好事者喊出了茗州十六绝的口号。 将庆元楼的说书列为茗州城第十六绝。 可以说易书元在茗州城已经有了不少狂热粉丝,而且但凡听过他说书的人,哪怕原本对第十六绝说法嗤之以鼻,听过几次后都说不出嘲讽的话了。 —— 八月初二,是自夏秋以来比较凉爽的一天。 这世界虽然同易书元上一世有很多相似的节日和历法,却并没有七夕这个节日。 但八月初二这一天也有类似的意思,这一天晚上,茗州城的河道中,年轻男女们在河边放着花灯。 名胜之一的荷风桥上,易书元依靠着栏杆,一手挥动折扇为自己带来清凉,带着些许感怀的笑容看着河中和两岸。 桥下是一朵朵飘过的花灯,有人用杆子去捞,也有的花灯随流水而过,好似流光远去。 岸边时不时有男女嬉笑之声,这可一点都不封建。 这让易书元想到了曾经的经典影视之作《青蛇》,此刻仿佛身临其境,将那一份诗情画意同此刻的现实融合。 一首《流光飞舞》在易书元口中低声清唱出来。 “半冷半暖的秋,静静烫贴身边,默默看着流光飞舞,晚风中几片黄叶” 心无爱恋之下,却被他唱出了另一种味道,他自身通感变化,仿佛亦能感受到桥下水边女子的忐忑与娇羞,又能感受到男子的期待与兴奋。 而曲中一句“别问是劫是缘”,正是易书元自身心中感怀。 一曲终了,易书元收起折扇,离开了荷风桥,那绝妙一曲也并非无人听见无人喝彩。 “先生唱得真好,听得我都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人了!” 就算是往日里跳脱的灰勉,也听得十分陶醉。 “哈哈哈哈哈,融道万情,这便是先生我的变化根基仙妙绝技!” 荷风桥边的楼宇上,也有人欣赏着河边的流光飞舞,欣赏着今夜的荷风桥与桥上的人,看着桥上的人离去 (本章完) 第116章 御之变化 感受人间烟火,众生之情,是易书元作为说书人的志趣之一,也是他重要的修行方式。 即便是八月初二之夜所感为男女情意萌动,却也能为易书元带来收获。 易书元并没有住在茗州城繁华的城区,而是住得相对较为偏远,就在城东近郊之处租了一处小屋。 租金极为便宜,一个月五十文钱,基本等于白住,只是要求易书元帮助维持屋宅和院落的整洁。 离这最近的其他屋宅也在几百步之外。 易书元回家的时候,小路旁的杂草之中,萤火之光好似一呼一吸中明暗交替。 灰勉就直接从肩头跳下去,窜到草丛里胡乱嬉戏打闹一阵追逐。 无数萤火虫就被惊得飞了起来,就如同随着易书元走过,无数萤火之光纷纷升空化为灯火,迎接他回家。 易书元正在体会着刚才荷风桥上所感,忽见这漫天萤火,倒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随即折扇从袖中滑出到了易书元手中。 易书元随手一甩,折扇展开,轻轻一扇,周围无数草丛如浪起伏,更升起数不尽的点点萤火。 易书元凌空踏步,带起一阵清风。 折扇在易书元手中好似化为牵风之线,在长袖挥动间带动风之流转,也牵动漫天萤火。 这一刻,易书元双眼微闭,心中曲韵暗生,虽口不出声,却好似情随意延。 渐渐地,原本被清风带动的漫天萤火,仿佛受到易书元情绪意境所感染,跟随他前进,绕着他旋转。 当易书元走到那一间破篱笆小院之中时,院内院外已经是萤火如海。 易书元睁开眼睛,风熄意止,无数萤火虫在周围飞舞一阵,随后渐渐散向各方 灰勉已经跳到了房子的房子的屋顶上,愣愣看着数不清的萤火虫犹如潮汐落去一般蔓延向四方,好久都依然能照亮附近。 等萤火虫全都恢复正常了,灰勉从房顶下来,窜到易书元身上好奇地问道。 “先生,刚刚您怎么做到的?您明明没有唱歌,为什么我好像又感觉能听到您的歌声?” “某种程度上说,它们也听到了!” 易书元收起折扇,笑容难得带了三分得意。 能融道万情又能寄情于万千,得法借法展乾坤变化之妙。 悟出这一点,易书元心神亦随漫天萤火而去,散无有定形,聚犹如流水。 可惜小虫单纯,而动物与人之心驳杂,难以借之牵之,但花草树木风雷流水皆有可为。 易书元所谓的借之牵之,绝非妖术邪法控制人心或蛊惑附身这种,而是从道与情的层面相融。 既得衍乾坤变化神韵,也牵连递进我御法之奥妙! 果然仙道法脉有时候是自成体系的,虽然易书元并无此意,但绝对算是开辟己道法脉了。 易书元的仙道之本,是推衍出天罡地煞之变,展乾坤之妙。 但随着修行,自身所得所悟不断加深,便是不断抽枝散叶,牵动种种仙妙缘法,于“变化”二字不断有新的体会。 虽然不过基础,甚至可能只是昙花一现。 但这一刻,易书元的心神境界上,于御法层面,已经超越了寻常仙道之“御五行”的固有桎梏。 甚至在易书元自己追寻推衍之道上,也打破了自身对于天罡变地煞变之个人偏见带来的桎梏,衍生出御道之变化。 所谓乾坤变,本也该如此,所谓变化之道,只变其形只感其情,而不得变其法,如何能成? 或许这些本就是相融合一的。 当初在元江县的雨夜中,易书元也有过类似体悟的苗头。 但看似早已明白的道理,未必是真的明白。 到今天悟透,易书元心中的自我评价之中,已经可以无愧地说自己道行又进一步了! 心神感悟看似漫长,但其实到院中睁眼之刻已是尾声。 易书元的心神之中,充满了悟道之妙所带来的欣喜。 “先生,那曲叫什么名啊?” 灰勉之前只是觉得好听,现在明白这和易书元仙道都联系起来了。 易书元想想刚才景象,反而意外地贴合歌名,便笑着回答。 “此曲名为《流光飞舞》。” 说完,易书元便回屋去了,这会不修行体悟,更待何时? 只留灰勉自己在外面学着易书元哼歌,窜到草丛中去抓萤火虫,显得无忧无虑。 而今日,墨夫人怀胎已经差不多九个月了。 —— 这天清晨,墨夫人挺着个大肚子,在彩莲和一名女子的搀扶下到后院小花园活动身体。 累了就在亭子里坐下休息。 墨夫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孩子说着话。 “你怎么都没如何动呀?前两个月可真是吓坏为娘了,你该翻翻身呀唉,以后可别很懒吧?” 一边的彩莲和另一个女子捂嘴偷笑着。 墨夫人说的吓坏了,是当时她觉得胎儿动都不动,听别人闲言碎语说有可能死胎。 吓得墨府请来了好几个城中的大夫,每一个大夫看过之后都说脉象和肚子的情况看绝对没问题,才让墨家人安心。 好了,现在都九个月多了,胎儿平时还是不怎么动,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特殊的缘故,墨夫人偶尔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一般孕妇肯定是不可能的。 “婉容,你别着急,等生下来再教训他!” “哈哈哈哈哈” 听到女子这么说,边上的彩莲和墨夫人也都笑了起来。 “哎呀别逗我笑了,笑得肚子抖” “噢哟那我可不敢说话了!” 女子算是墨夫人的娘家亲戚,今天来看望墨夫人。 “我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这肚子是越来越重了,我都快走不动道了” “伱个大肚婆还想去哪啊?安心待着吧!我也是过来人,这时候肚子自然重咯。” 墨夫人抚摸着肚子。 “真的很重” 墨夫人正这么说着,原本还不错的天气忽然暗了下来。 没过多久,天空起了雷鸣。 “轰隆隆” 彩莲一下站了起来。 “哎呀,要下雨了,夫人,我们快回屋去吧!” “对对对,快回去,走,我们扶你!” 墨夫人慢慢站起来,两人搀扶着她往屋里走。 “咔——轰隆——” 雷声炸响,一道闪电竟然直接劈在院中树上。 “啊——”“呀——” 三女被吓得尖叫起来,墨夫人更是差点摔倒,所幸彩莲和娘家姐姐死死扶着她。 三人才到屋檐下,倾盆大雨忽然就“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进了屋子之后,墨夫人的状态就不对了,看到她脸色发白,边上的两人一下子慌了。 “夫人,您没事吧?”“婉容,你怎么样?” 墨夫人捂着肚子微微气喘。 “我,我肚子痛,好痛,越来越重了啊” 两人赶忙将墨夫人扶到床上,彩莲更是冲出去叫喊。 “来人呐——来人呐——夫人可能要生了——” 这一下,墨府上下全都被惊动了,不过城中经验丰富的稳婆此刻正住在墨家呢。 —— “轰隆隆” 雷声不断,大雨倾盆。 老夫人在神堂不断为儿媳和其腹中胎儿祈福。 而后院产房的廊道中,墨老爷是坐立不安,屋内每次痛呼传来,他就忍不住来回走动。 这会墨老爷又走到齐仲斌跟前,询问出一个老问题。 “齐师傅,您是高人,已经这么久了,婉容和孩子不会有事吧?” 齐仲斌自己心神都稳不住,只是盘腿坐在那故作镇定罢了。 但此刻他依然得安抚一下墨老爷。 “墨老爷放心,夫人和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时间不断过去,产房中的动静从白天持续到了夜晚。 别说墨老爷了,守在外头等候吩咐的几个墨家下人都急了起来,齐仲斌更是频频掐算却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门打开,稳婆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一下子被墨家人围住。 “怎么样了?生了吗?”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墨老爷急得要发怒,稳婆看了看旁人,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墨,墨老爷,我,我想走了,您,您找别人来接生吧” “什么?”“混账,你再说什么?” 墨老爷平时十分儒雅的一个人,此刻气得双目圆睁,拎住了稳婆的衣领。 “你保住夫人和孩子,我保你富贵,如若不然,信不信我叫你不得好死!” 边上更是有墨家的家丁拔出了兵刃,眼神及其不善。 “信,信,我去,我这就去” 稳婆被吓得赶忙答应,又匆匆进了屋子。 墨夫人的痛呼声好似惨叫,从初时的有力到现在越来越微弱。 再加上稳婆之前欲言又止的慌张模样,让等候中的墨家人一个个全都面露不安。 屋子中,彩莲和另外一个丫鬟又惊又怕地在一旁给稳婆搭把手。 “夫人,加把劲,快了,快出来了” 稳婆脸上满是汗水,托着孩子的身子出来,当真正看清孩子的时候,稳婆身子都在不断抖着。 但脐带牵连母子,这确实是墨夫人怀胎足月所生 剪断脐带,处理胎盘,清创和遮盖,彩莲在那边小心伺候墨夫人。 而稳婆则胆战心惊地用温水擦拭清洁孩子,包好之后手在不断抖动。 “给,抱着” 稳婆怕自己抱不住摔了孩子,将之递给一边的丫鬟。 这丫鬟在稳婆清洁孩子的时候眼睛就不断睁大,脸上也越发惨白,此刻终于稳不住心神。 “妖怪啊——”“轰隆隆——” 丫鬟的尖叫声和雷声混在了一起,两人双手一抖,婴儿就往地上坠去。 “啊——” 彩莲和墨夫人一起尖叫一声,前者直接冲过去双手捧着孩子,随后一起重重摔倒。 当借着灯光看清襁褓中的婴儿之时,彩莲也一下子呆住了,墨夫人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这孩子似乎略小一号,有鼻子有眼,但却是一块人形的黑色石头! 屋内一下子没了动静,屋外的人不明所以,却更加焦急。 但没过多久,彩莲单独开门出来。 “老爷,齐师傅,你们进来,只你们两人” 彩莲神色慌张,墨老爷心中发慌,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稳住其他人后和齐仲斌一起进屋。 这时候彩莲立刻就把门关了起来。 当墨老爷看到孩子的样子,人直接呆立当场。 齐仲斌手臂微微颤抖地抓着剑柄,心中之乱比墨府的人不遑多让。 难道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为妖孽所乘?老天无眼啊! 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墨府范围内不知何时飞来了许多萤火虫。 这些萤火虫在闪烁之中好似光点所成的云彩,又犹如荧光汇聚的流水,在墨府上空飞舞,引得墨府河周围的城中百姓惊奇观望。 (本章完) 第117章 金秋桂香 萤火虫还在不断增多,从一小股流水般舞动,形成一小片云,到逐渐有越来越多的萤火如百川细流,一点点流入墨府天空。 茗州城一户普通的人家中,有两只萤火虫飞到室内,围着油灯飞舞。 “娘,有萤火虫!” 家中孩子欢叫一声,便想去抓,可是怎么抓都抓不到,更是追着萤火虫跑到了屋外。 而在屋外,孩子看到了更多萤火虫,它们很多都是从周围人家中飞出来的。 “娘,爹——快出来看啊,好多萤火虫——” 孩子兴奋地大叫起来,引得家中大人出门查看。 如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很多户家庭那里,一只只萤火虫在诸多人的视线中飞向远方。 这些萤火虫先是飞入了茗州城中的千家万户,随后再纷纷飞向城中某处,汇聚到墨府附近,形成壮观的萤火之海。 这萤海足够高,以至于城中的很多人都能看得到,在墨家院子里飞舞的不过是很少一部分而已。 一阵清风吹拂萤火,天上一片如晶莹流水,这荧光照亮了墨府和周围大片区域,也遮蔽了天上的阴云。 就好似此刻非乌云盖天,而是星河灿烂。 如若只是普通的萤火虫,这也至多是壮观,但很显然,它们并不普通。 茗州城中,城隍庙附近有鬼神之影浮现,土地庙中的神像似乎也在眯眼。 就连那顺天娘娘庙中,似乎也有华光浮现,让正在屋中休息的喻婆都为之惊醒。 常人看到的是漫天萤火虫的美丽奇观,而鬼神所见的是好似有万家灯火在天空点亮,为下方的撑起一片火光。 这是易书元借法万家,以万家灯火撑起红尘烟云之华盖。 茗州大城隍以金身法相显现在城隍庙顶,遥遥望着墨府的方向,直至萤火漫天,他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城隍大人,这是” 身边有鬼神发问,语气中难免透着惊骇。 “有仙人做法遮蔽天机,我就说今天的雷有些怪!” 土地庙处,土地公附在泥塑上,虽没有出庙却好似能感觉到什么。 一个宛若身上每一寸肌肤和衣服上都浮现熠熠神光的赤足女子,踏着湿地青砖,出现在土地庙边上,而附近常人则视之不见。 土地神像发出苍老的声音。 “顺天娘娘,没想到你的法身在茗州城的庙中?” 女子看着远方的的萤火虫道。 “我不过巡游至此,却见此等美景,便来土地公处问一问。” 土地公的神像上不断有灰尘落下。 其他庙中的神像其实多为普通泥塑,不过是收拢香火的工具,但这一尊似乎有些不同。 土地公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我亦不知啊,以萤火借民火,引万众瞩目,汇聚万民之意聚烟火之云,多少年没见这等高明的仙法了” 神光中的女子看向那个方向。 “那边,有人生子!” —— 易书元此刻可管不了是不是引起鬼神注意了,他仙道法力气正韵清,手段也是正大光明,绝不可能被鬼神误会是邪祟。 好歹显露的仙灵之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茗州城的鬼神就算不卖个面子,也不至于出来结梁子的吧。 观察肯定是会观察的,易书元大大方方让他们观察。 此刻的易书元已经到了墨府上空,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御火之法在修仙界是不是独一份,但也绝对不常见。 御萤火聚万家灯火引万众瞩目。 可以说从每家每户飞出的萤火虫,所牵出的不只是万家灯火之韵,更是带出了千家万户之人的目光,不只借火,更是意相随。 没有民意的万家灯火,天雷一击即溃,而没有萤火虫吸引人们的目光,又无法假借这一分意。 这样汇聚起来的萤火之云,等于是大半个茗州城的烟火之云。 这便是易书元的“借法”,借的是万民之烟火! “娃娃本来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才会降生的!” 易书元不敢说自己料定天机,但娃娃与他缘法颇深,这一点时间还是不会掐错的。 “先生,您的意思是,有人捣乱?” 今天墨夫人突然分娩,自然是不正常的,这是天数之劫,娃娃降世之前的最后一关。 易书元看看天空道。 “是天劫,也是人劫!” 话语间,易书元已经乘着清风落向了墨府的后院。 萤火虫飞这么高,即便有清风相助,也撑不了多久,万众瞩目的视线不可能一直持续,这一份烟云很快就会消散。 但这么一会也足够了! 守在产房外的墨府家丁们原本担忧着产房内部,此刻却都好奇地看向院中突然而至的萤火虫,他们还不知道头顶已是萤火如海。 一股清风拂面,院中的萤火虫纷纷飞散。 易书元乘着风中显出身形,手中提着一个显眼的葫芦。 等易书元落地的时候,诸多飞散的萤火虫又飞了回来,就绕着他转。 “易先生?”“这,我没眼花吧” “是轻功么?” 墨府家丁都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易先生分明就从天而落的。 “娃娃啊,还差一个月才脱胎换骨得成人身呢!” 易书元低语之间,葫芦嘴早已打开。 当初才到茗州城,收了那窥探邪祟,乃是一股极其精纯的阴气。 历经半年之久,于酒葫芦中同原本的阳火真酒一起炼化出一道阴阳化生之气。 不得不说,哪怕确实有易书元未雨绸缪的因素在,但这些先决条件冥冥之中也是一种天意。 这一线生机算是被易书元握住了。 这气息从瓶口出来的时候如烈火似寒风,又相互纠缠着形成一股温暖的气息,绕过易书元身边,再飞向产房之中。 “吱呀~” 房门被阴阳二气吹开。 悲伤茫然中的墨老爷顿时心中一慌,回头冲着门口怒吼。 “谁开的门?” 但下意识看向门口的众人都微微一愣。 门口出现的不是墨府的下人,更不是老夫人,而是城中的那位书说先生。 萤火虫在易书元身边飞舞,但在他踏入房门的时候,却又纷纷散回了院中。 “易先生?” 易书元看向墨老爷,看向墨夫人,看向室内的稳婆和两个丫鬟,再看向握着剑柄的齐仲斌。 众人的恐慌、悲伤、无奈、茫然和挣扎都尽收眼底。 而此刻因为易书元的出现,又多了一分疑惑,只是室内任何一人都看得出,这般出现的易先生,实在不似凡人。 “诸位稍安勿躁!” 阴阳二气从易书元处浮现,又环绕在石头婴儿周围,那玄妙气息和颜色,几乎是肉眼可见。 也是易书元有意显化此气,以稳人心。 “这一个月的化生,我给你补上!” 随着易书元话音落下,他手中折扇展开,向着婴儿处用力一扇。 “去!” “呜呼” 流风骤起,带着肉眼可见的阴阳二气形成漩涡,随后汇入“黑石婴儿”的七窍。 或许是因为刚才阴阳之气绕过院中,也或许是此刻有所散溢,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一刻的院落中,两棵原本可能下个月才会开化的大桂树生出许多花苞,顷刻之间已经花满枝头。 “咯啦啦咯啦啦” 桌上黑石一般的婴儿,此时面部满是龟裂,一寸寸荧光从裂缝之中浮现。 墨家人的心情从悲伤恐慌,到易书元出现的错愕与茫然,这会见到种种神异和变化,更是化为不可置信和期待 也是这一刻,一股浓郁的桂花香随风四散,飘向各方,也飘入了产房之中。 好香啊 这是很多人此刻混乱的心中下意识产生的感觉。 “呜哇啊,呜哇啊,呜哇啊——” 婴儿嘹亮的哭声在这一刻传遍整个墨府内外 在所有人处于迷茫压抑着惊喜的时刻,易书元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拱手庆贺道。 “恭贺墨老爷,墨夫人,喜得贵子!” 易书元的这一声恭喜,就像是打破了禁忌,融化了冰川,将色彩重新带给灰暗的墨老爷和墨夫人。 “我,我儿,他没事了么?他,他不是妖怪么?” “灵明之资,遭天所妒,绝非妖怪,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墨家骨血!” 易书元带着笑意说的话,声音好似融入了一种温和与安宁,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儿没事了?我儿没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儿没事了——” 墨老爷惊叫的时刻眼泪止不住,本已经哭得都没泪水的墨夫人更是再次喜极而泣,激动之中室内只是一阵大哭大笑和嚎叫。 “去告诉老夫人,娘子生了,生了个男孩!” 墨老爷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立刻有家丁带着喜色跑了出去。 “相公,给我看看!”“好好好,我抱过来!哈哈哈哈,是个男孩!” 刚刚惊慌悲伤的产房内,此刻已经洋溢着欢乐。 婴儿的哭声更是十分嘹亮,甚至能盖过屋中的欢腾雀跃 “嗬” 紧紧握着剑柄的齐仲斌就好似泄了一口气,人一松下来差点站都站不稳,他刚刚心神大乱,自己都不清楚会不会拔剑斩下去 易书元一伸手才将齐仲斌扶住。 齐仲斌看向易书元,赶紧稳住身形后退两步,一边行礼,一边以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先生,您可是” 易书元见齐仲斌甚至不敢问出口,便微微点头,暂时不打扰室内为人父母抑制不住的激动,率先走出了产房。 门口偷偷望着室内的府中管事和家丁赶忙让开道路。 易书元走到了桂开满枝的院中,齐仲斌则亦步亦趋地跟着。 “既然心中早有预料,为何不敢问出口呢?” 齐仲斌顺着易书元的视线抬头看向天空,繁星一般的萤火虫布满天际,而此刻正在缓缓散去 这是齐仲斌此生前所未见的美景。 这一刻,齐仲斌仿佛看到的不只是漫天萤火,更好似看到一片伞盖一般的火云,也等于是看到了心中的答案。 易书元低头侧目,有些好笑地看向呆愣愣盯着天空的老头,以带着高深却又略显促狭的声音问道。 “齐仲斌,追寻了数十年,我看你也心灰意冷了,伱的仙道之志,还存几分?” (本章完) 第118章 何许人也 心中的仙道之志,还剩几分? 还剩几分? 易书元的话音十分轻微,但在齐仲斌犹如天雷,振聋发聩! 城中一些楼阁之中,有风雅之士和侍女美眷等等人群,如城中万千百姓一样,都看着漫天萤火出神。 “今夜本是寻欢饮酒,不成想却见此等美景!” 有儒生手持酒杯,扶着楼阁栏杆看向天空,心神好似都随着这一份美丽遨游天际。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同楼之中有人此刻亢奋难耐,冲向了内部抱着琴出来,旁边有人见此,也赶紧冲了回去,再回来的时候有人抱筝有人持箫,也有人扶着琵琶 一群人即兴演奏,心中生出曲意,有人起了个头之后,心中灵感随着美景连绵不绝,合奏出一首新曲 墨府后院中,曲乐传来,声虽已弱,却分外清晰。 轻柔悠然又空灵舒心,好似映照此刻如若繁星的萤火,好似映照城中如痴如醉的视线,好似映照着齐仲斌的内心。 齐仲斌眼角流出两行略显浑浊的泪水,世上是有真仙人的,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曾经的老法师临终之前,嘲讽地说过:世上哪有什么真仙人,死了若能封神,那就是神仙,神就是仙。 齐仲斌老泪纵横,却出不了声回答眼前仙人的问题,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易书元微微摇头叹气,齐仲斌的样子似乎是没回答,但也等于是回答了。 “这曲子,真好听!” 易书元带着赞赏的语气这么说了一句,不过赞赏的也不只是曲子。 天空的萤火虫已经散向了城中各方,而当萤火虫散去的时候,天上乌云似乎也一起渐渐散开,露出了真正的星空。 茗州城中很多百姓依然看着天空不愿回家,这样的奇特的美景这辈子都没见过,谁又舍得马上回去呢。 更有孩童三两成群,在各自的居民坊中想方设法抓萤火虫,抓到的还不在少数。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娃娃,再不进去,一会墨家人回神了,就该冲出来找我们了!” “是,是!” 易书元这么说一句,齐仲斌用手臂擦着眼泪连连称是。 两人从院中往回走,守在屋外的家丁仆从又快速让开,不但不阻路也不敢随便说话。 果然,易书元和齐仲斌才重新进屋,已经在找寻仙人的墨老爷发现之后,直接就要对着门口跪下去。 但易书元袖子一扫,墨老爷跪到一半的膝盖就下不去了。 “多谢仙人搭救我儿,多谢仙人搭救!多谢齐师傅守护,多谢两位仙长!” 墨老爷只能不断作揖,不断致谢。 边上的墨家下人和稳婆也赶紧跟着一起拜谢,就连墨夫人,若非实在是太过虚弱,都想要撑着身子起来拜谢。 这谢意,易书元也欣然受了。 倒是一边的齐仲斌抹着眼泪稍稍有点不好意思,他想要躲易书元身后一点,结果被易书元一把抓到了身边。 易书元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是比较特别,他以清朗和煦的声音盖过一众主动或被动的道谢声。 “好了,谢意我们也受了,再客套就显得生分了,今日之事也勿要多说了,诸位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这么久茶饭不思,你们不饿么?” 墨老爷心思不乱了,心中也就恢复明镜一般了,也笑了出来。 “对对对,都饿坏了,阿德,吩咐厨房,快做些点心来!” “好嘞老爷!” 门口的阿德高声回应一句,憋了这么久的他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然后沿着廊道匆匆跑向了厨房,见证了今晚的事,哪怕七老八十了和儿孙讲都是妥妥的谈资。 廊道的那边,阿德跑着跑着,就见到了匆匆过来的老夫人,后者一手杵着拐杖一手被人搀着,过来的样子健步如飞。 “阿德,这么急干什么去啊,夫人和孩子怎么样?” “好着呢老夫人,我去厨房叫点心——” 阿德欢快地喊着,听得墨老夫人连连点头,脚下的步子就更急切了一些,让边上的丫鬟心惊担颤。 “老夫人,您慢点” —— 产房内部,众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只是看向易书元的时候,所有人都免不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易书元走到了床边,向着虚弱中的墨夫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裹着薄娟躺在一边的婴儿。 此时的婴儿已经停止了啼哭,灯火之下,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好奇地瞧着房间内的一切,看着这个在他眼中不同于母胎的新世界。 “娃娃,还记得我么?” 易书元伸出一根手指逗弄着孩子,婴儿莲藕一般的小手伸出来抱住了易书元的十指,一阵婴笑婴语的嘻哈。 不过这动作并非真的婴儿还有记忆,不过是初生婴孩灵觉明锐,感受到了易书元的仙韵气息,觉得舒适自然罢了。 但哪怕仅是如此,也惹得易书元露出自然的笑容。 真可爱! 这孩子不但远比一般婴儿有活力,也不似很多初生儿一样皱巴巴的。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孙子——” 墨老夫人此刻杵着拐杖被人搀扶着走得飞快,人还没到兴奋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庭院中的萤火虫和桂香令老夫人侧目,但在她心中这会容不下其他事。 “唉,老夫人,是阴房啊” 门口有家仆提醒着老夫人。 “顾不了那么多了!” 墨老夫人常年吃斋供奉神的人,按理说要避讳产房,但这会墨老夫人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白天生到晚上,又是狂风暴雨又是电闪雷鸣,其中凶险可想而知,老夫人求神拜佛祈祷了大半天。 此刻听到好消息的墨老夫人只想尽快亲眼看看。 易书元抽回手指,让开床边位置,对着周围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墨老夫人才跨进了房内,墨老爷赶忙过去搀扶,同时不忘笑着诉说喜讯。 “母亲,是个男孩!” “母亲!” 墨夫人在床上喊了一声,墨老夫人赶紧走上去心疼道。 “婉容,你躺好,躺好,辛苦你了!这一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边走了一回啊” 墨老夫人说着已经到了床边,看到了健健康康活力四射的婴孩,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哎呦,真是个大胖小子!赏,稳婆,丫鬟,府中下人,全都重重有赏——” “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 稳婆等人欣喜地回应着。 今天的接生真是几度大起大落,到现在只能说感慨良多,更是有种幸亏坚持到最后的庆幸。 “点心,点心来咯——” 阿德喊得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家丁和厨子。 点心本就是时刻准备着的,这会不过是热一下就好了。 屋内屋外人人都有,就连易书元也拿了两碗,一碗给自己,一碗给直至此刻还有些恍惚的齐仲斌。 —— 易书元带着齐仲斌从墨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墨府的人已经都休息了,茗州城中也已经安静了下来,而天上的萤火虫也早就散尽,只是偶尔街头巷尾还有两三只起起落落。 齐仲斌这会有些患得患失,又有些后悔刚刚在墨家后院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那个问题。 “跟我走,刚刚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会尘埃落定,于情于理都得去拜会一下!” 拜会?拜会谁? 齐仲斌心中这么想着,但嘴里则恭敬地回了一声“是”。 反正只要易仙长不赶我走,那我就赖着! 至于收墨家孩子为徒这件事,齐仲斌根本就不去想了,他现在脑海里已经塞满了别的事,他自觉有些痴心妄想,却又觉得有几分那种可能,似乎,也许,或者 齐仲斌的无限遐想戛然而止,很快被一股兴奋感所取代。 因为齐仲斌发现,自己随着易书元一起凌空虚渡,被一股清风托着飞了起来。 如果不是强行克制着,齐仲斌这会怕是会大叫出声来。 飞天,每一位追仙者心中的某一种标志! “唉,没叫出来!” 易书元肩头的灰勉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它本来觉得齐仲斌铁定会和它当初一样大呼小叫的。 而听到这迥异的声音,齐仲斌心头一惊,看向易书元那边,见到了探出头来的一只小貂。 这只貂齐仲斌认识,没想到居然能口吐人言。 妖怪? “哼,算伱识相,没有张嘴大喊妖怪!” 齐仲斌下意识捂了捂嘴,他差点就喊出来了。 易书元侧目看看这一大一小,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会的齐仲斌还真有点这种感觉。 “不敢不敢,在仙长身边的,自然也是仙修!” 灰勉眼睛一亮,是啊,我现在修的也算是仙道,怎么不能是仙修?顿时它看齐仲斌就顺眼了起来。 “哈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噗嗤” 灰勉放文屁,易书元就笑出了声,展袖一扫,已经带着齐仲斌一起落地城隍庙外。 就像是早已等候在此一样,茗州大城隍只身一神就站在庙外。 齐仲斌看不到,易书元拿扇子朝他额头一点,度入了一股特殊的灵气。 在齐仲斌的眼中,此刻安静的城隍庙外,眼中色彩几度模糊又清晰,渐渐浮现出一个头戴冕冠的高大身影,其人神光熠熠不怒自威。 “鄙人易书元,见过城隍大人。” “灰勉见过城隍大人!唉姓齐的小子,快行礼” “呃啊!齐仲斌,见过城隍大人!” 茗州大城隍,同样不敢怠慢,郑重向易书元回礼。 “原来城中久负盛名的说书先生,是仙道中人,茗州城隍简充,见过易先生!” 易书元收起双手解释一句。 “今夜事发突然算是惊扰了,特来致歉!” “易先生言重了,此番美景莫说是凡人难闻,我等也是久不可见,谈不上什么惊扰!不知先生的仙号为何?” 这是想了解易书元的来历了,只可惜易书元自修仙以来就是自修自悟,所以报出了“易道子”这个兴之所至的号,城隍也只是多记一个名字而已。 本也就是礼节性地过来见见,见礼过后也没什么事,便道别离去。 随后易书元二人又到了土地庙前,这庙外等候着的不只是土地公一神,还有华光朦胧的一名女子。 易书元一眼就瞧出对方就是顺天娘娘,这庙宇遍地之神居然法身在此,也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 之后不过是客套寒暄罢了。 今夜事了之后,易书元才带着齐仲斌直接回了自己租住的城郊小屋。 而城中鬼神则在心中细思着今天所见的仙人。 易书元·易道子,何许人也? (本章完) 第119章 得入仙门 去荒郊小屋的路上秋风凉爽,城中已经差不多都消失了的萤火虫,好似全都回到了这个地方,至少在齐仲斌眼中,荒郊杂草中有很多萤火虫起落。 灰勉从易书元身上跳下来,窜到了齐仲斌的身上,后者身子一僵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然后齐仲斌就感觉到耳朵痒痒的,因为灰勉已经凑到了他耳边,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话。 “齐小子,我看你很顺眼,所以提醒你一句,一会到家了,你就找机会拜师,反正就是只要先生不用仙法轰伱,就死皮赖脸拖着,实在不行我也帮你一把” “看我脸色行事!” 齐仲斌心中狂喜,微微点头,然后侧目看向肩头的灰勉,一张貂脸毛茸茸的,这脸色怎么看? “多,多谢前辈提点,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齐仲斌刻意落后两步,恭敬地低声询问灰勉,这些话又让灰勉觉得十分受用。 “我叫灰勉,一百多年前凤来山的云来大神就是我了,现在跟着先生改修仙道,散去了我数百年的神道和妖法修为,正所谓欲寻仙缘,有舍有得,懂了吗?” “懂了,多谢灰前辈!” 齐仲斌郑重其事地点头,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又有灰前辈相助,必须把握住! 易书元听到灰勉在后面瞎吹,差点笑出了声。 这小貂吹牛简直不打草稿,但你硬要说它讲得假吧,它还说得都是实话! “灰仙长有舍有得,易某佩服佩服!” 易书元头也没回,带着笑意这么说了一句。 灰勉顿时不讲话了,两只小眼睛对着齐仲斌挑了挑眼皮,然后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齐仲斌见着灰勉刚才的动作也是微微一愣,这毛茸茸的貂脸还真的能使脸色。 “先生,您就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吧?” 灰勉又跳到了易书元肩上。 “是是是,确实如此!” 这点面子易书元还是得给灰勉的。 这座荒郊小屋很简单,在齐仲斌这种人眼中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简陋,不过是一间灶房一间居室。 齐仲斌自己那破屋子都好些年没回来了,也比眼前的屋子要好一些。 原本齐仲斌心中还想着仙人居然就住在这种地方,但这念头才升起又觉得自己肤浅。 而对易书元来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凉爽通风环境还好,吃穿他也不愁,如果别人也能隔绝蚊虫叮咬,就这环境,给个高速网的话,上辈子多少阿宅愿意来这呢。 小屋的院子里本来堆着一些干茅草,一场雨过后已经全部被打湿了。 只不过此刻易书元挥袖一甩。 顿时一层水幕从茅草堆上升起,就像是从上面分离揭开了一层水膜,随后又“哗啦啦”一片落向了篱笆外的荒野。 仙法御水! 齐仲斌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传说真正的仙道中人有御五行之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易书元回头看了一眼齐仲斌,随后轻轻一跃,直接在空中躺平了身子,轻轻落到了茅草堆上。 “齐仲斌,难得你多年以来还能秉承修行之人的正气” 易书元说道这,侧头看向紧张站在院中的齐仲斌,语气一顿才继续道。 “想不想修习真正的仙道之法?” 齐仲斌本来已经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听到易书元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反而愣住了。 灰勉在那边不断挥着爪子,才把齐仲斌拉回了神,他几乎是立刻就要下跪,但却忽然发现身边好似有一股柔风环绕,腿一弯却跪不下去。 易书元直起了身子,看着齐仲斌平静的说道。 “我可以带你入道,不过下跪这一套咱们就免了吧,易某心中大道推衍尚不完全,本事不够,便也不好收你作弟子” 灰勉在那对着齐仲斌又是一阵挤眉弄眼,被易书元伸出左手轻轻弹了一下脑瓜。 “啪~”的一声,这一下不重,但后劲十足,灰勉在茅草上倒翻了七八个跟头。 易书元看着激动到不能自己的齐仲斌,笑了笑说道。 “可是若教你仙道入门之法而不给你一个名分,你心中定也分外难受” 齐仲斌此刻已经老泪纵横,站在那里不断点头,满口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若将来另有仙途,寻着了便自去好了,无需经我同意,可好?” 齐仲斌抱着揖礼身子不断颤抖,既然不让跪,那便不断行长揖大礼。 “师父在上,受弟子齐仲斌一拜,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再拜,师父在上” 九拜之后,齐仲斌才平复了一些情绪,不断擦着眼泪。 什么改投门庭的事情齐仲斌是绝对不会想的,本事不够也不过是恩师的一种说辞,说白了还是他齐仲斌自己还不够格,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比起万千追寻仙道的其他人,齐仲斌只觉自己已经此生无憾。 “我还会在茗州城里待一段时间,至少也要带你真正踏入仙道之门,到时候你就留在这,照顾好你师兄。” 师兄?齐仲斌楞了一下。 “是师妹吧?” 易书元一听就知道齐仲斌想岔了,没好气道。 “你还想和喻婆双双入仙门啊?喻福英在顺天娘娘那必定已经册上有名,将来和你不是一条修行之路了!” 齐仲斌又是心虚又是脸红,但同时也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城里还有一个师兄? 灰勉看不下去,捂着根本不疼的脑袋站起来就说话。 “齐小子,你笨死了,就是墨家那孩子啊!” 齐仲斌当场就给说得呆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大笑起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果然有趣极了。 “呃呵呵呵呵” 齐仲斌也跟着尴尬地笑了起来,既有自嘲也觉得有趣,也是,自己到底还是凡人心态,还被那一套狭义的长幼尊卑所左右。 谁说年纪小的一定不能当师兄,师父本就是冲着那孩子来的,说起来自己也不过是沾光了! 这么一想,齐仲斌就释怀了。 “我一定谨遵师父教诲,照顾好师兄!” 这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了?这易书元就觉得没意思了,不由叹了口气,他还等着齐仲斌追问为什么呢。 要说本事不够吧,易书元确实觉得自己的道还推衍得不够,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过一次完整的变化。 但易书元好歹也是真人境界,更领悟了自身御法妙用的真髓,收点徒弟是绝对够资格的。 “好了,我要闭关修行一阵子,这段时间墨府那边你多费点心,这个你先拿去看,看不出什么也不要紧,等我出关再说。” 易书元说话间已经从长袖一抖,从中飞出一张画卷,正是《山河仙炉图》。 齐仲斌弯腰双手接过卷轴,尚不知里面什么内容,只当是妙绝仙法之类的东西。 “谨遵师父教诲!” “嘿,不用太过拘泥,我门下没那么讲究,也没想出来什么门规,你自便吧!”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便离开茅草垛,走向了屋内,他确实需要闭关修行,体悟自身所得。 墨家的孩子出世,对易书元来说意义非凡,他这么执着于来寻他,可不只是因为当初的娃娃受他牵连。 更是因为墨家的孩子顺利出生,能让易书元将此间种种和最终结果化为自身修行的一种对照,成就自身之道的关键进步。 正如当初易书元入道时所感,勾连阴阳,逆转天数,化死为生,显玄机奥妙虽有诸多波折,虽然不全程相伴。 但墨家孩子的降世,可视为是易书元的一手天罡变之法! 易书元的道行还没真正能自己施展天罡变的地步,但此变终究是成了,这就意义非凡。 易书元需要好好修行体悟一番。 至于如何闭关,易书元既不设阵法,也不搞什么遁形,进入屋内将门关上之后,他倒头就睡—— 屋外的灰勉看着齐仲斌依然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画,便催促了一句。 “你不快打开看看?” “这里方便吗?” “在先生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 听到灰勉这么说,齐仲斌点了点头,将卷轴放在茅草上,随后慢慢展开。 这是一幅画? 星月之光下,山河仙炉图的真容展现在齐仲斌的眼前,即便他不是常常舞文弄墨之人,也看得出这画绝非凡品。 “看出什么来没有?” 灰勉笑嘻嘻地在一边问着,果不其然,齐仲斌打量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在下资质愚钝,肉眼凡胎瞧不出仙品奥妙” 灰勉跳到了齐仲斌的肩头,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头。 “用不着灰心,先生的门下可不是那么好入的,纵然是仙道中人和神佛地祇,能看透这幅画的也不多” 灰勉这会的腔调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在里头。 “以后你就知道自己今日得到的是多大的机缘了,哦对了,你知道这幅画叫什么不?” 齐仲斌摇了摇头,一个老人对着一只肩头的小貂毕恭毕敬。 “在下不知,请前辈赐教!” “这画嘛,是山河仙炉图!” 齐仲斌点了点头。 “山河仙炉图,嗯,名字果然符合山河仙炉图!” 齐仲斌瞪大了眼睛看向画卷,然后再次看向画卷一角的诸多印章批语,果然找到了大庸皇室的一些御用印章和批言。 绝对的真迹!呸,从仙人,不,从师父那拿出来的,当然是真迹! “我听说此画是之前武林大会的彩头,后在月州随风而去了,是师父施法收走了么?” “画是自己飞来的,可不是先生偷的,再说了,麦凌飞早就许诺夺魁就把画给先生的,只是先生并不在意而已。” 灰勉说道这露出了笑容。 “这画上有仙道入门的奥妙,不过一时半会你也悟不透,先收起来吧,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收,我帮你保管?” “还请前辈帮忙!” 这张画就算不是仙物,也是无价之宝,齐仲斌可真不敢随便拿着。 灰勉笑嘻嘻的一勾爪,画卷飞起,它抓住画往脖子下方一送,顿时就收了起来,看得齐仲斌心中激动也心向往之。 “好了,今天可全靠了我,咱们去弄东西吃吧,刚刚点心我就吃了点点,先生也不多拿一些!” “啊?” “啊什么啊呀,快走呀,先生还用得着你保护么?” 这次易书元可不是上次那种关键的突破,本身是随时能够醒来的,所以灰勉丝毫不担心,而且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 床榻上,侧卧而眠的易书元则于梦中体悟着自身之道,虽在梦中,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 先有地煞变之基,后有御之变化的奥妙,如今得成天罡一变,再加上易书元自身修为也今非昔比。 此间种种至使易书元之道终于翻开了一页新的篇章,得几分乾坤之妙的神髓! (本章完) 第120章 意外访客 茗州自古以来就是名城,所以不光是客商多,专程来游览名胜的人也不少。 那一夜城中萤火漫天,更是为整个茗州城的人津津乐道。 而且更为神奇的是,按照茗州城的气候来算花期,一般而言茗州最多的金桂树还得再有个把月才会开花。 但那一夜过后,城中的桂树陆陆续续都开花了。 因为茗州本就是茶叶之乡,并且并不局限于一种茶,每年金秋更是还会制作桂花茶,所以城中桂树不少,城外更是还有桂树林。 那漫天萤火的一夜之后,使得茗州城内外都飘满了桂花香,桂花茶的制作也比往年提前了一些。 一段时间后,庆元茶楼中已经挂出了“当年桂花香茶”的牌子,不过茶楼的掌柜这段时间可是有些发愁。 比如此刻,茶楼里面生意尚可,但很多人其实本来不是冲着喝茶来的。 “掌柜的,怎么说书的还没来啊?” “是啊掌柜的,昨天你说今天再来看看,今天还没个影呢?” 掌柜的连忙安抚客人。 “呃呵呵呵,各位稍安勿躁,易先生此前也并非日日都会到场,兴许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呢” 有人便不满地说着: “昨天你也是这般说的!” “掌柜的,我们是从外地专程赶来茗州城听书的,你可不能诓骗我们啊!” “就是说啊,不是说茗州第十六绝吗?我们是来见识见识的!” 掌柜的头都大了,一边的店伙计更是只顾埋头做事,不敢随便搭话。 “各位,请息怒,易先生不过是在本楼说书,但并非隶从于本茶楼啊” “那伱去把他找来啊!”“是啊,去请来啊!” 掌柜的有苦说不出,他压根就不知道易书元住在哪,而且最近也没听谁说遇见易先生了,他如何能去找来呢? 一个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男子站了起来,他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走到柜台,向着掌柜拱了拱手。 “掌柜的,可否告知此前这里的说书先生家住何方,在下打算登门拜访!” 掌柜的拱手回礼。 “这位先生,我也实在是不知啊,易先生从不透露住处,只知道他住得挺远的。” 掌柜面露苦笑,声音放大一些,既是回答眼前之人的问题,也是和楼中其他茶客解释。 “唉,若我知晓说书先生的住处,那定是早就登门去请了,实在是不知啊!” “那还传什么庆元楼说书第十六绝?”“是啊,你们楼就一个说书先生吗” “有是有,可其他人如何能与易先生比啊” “这我不管!”“这是你们的事!”“对,我们大老远来的,快去把说书的找来!” 这时候,齐仲斌也正好从这边经过,庆元街上不止有大茶楼,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少。 只要灰勉提出要求,齐仲斌都是尽量满足,反正灰前辈也就是嘴馋,小小的个头胃口贼大。 这会听到庆元茶楼内外的吵闹声,齐仲斌衣领内部躲着的灰勉也不由说话了。 “嘿,当初先生来这说了几个月书之后就讲了,这掌柜的起个头散出去所谓的第十六绝,聪明是聪明了,但也聪明过头了。” “十六绝是这边散出去的?” 灰勉笑嘻嘻地回答着。 “那是自然咯,没想到一来二去名头还真起来了,主要也是先生太厉害了!” 齐仲斌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闻名而至的人想要来见识庆元楼说书,但来了之后却没有节目,自然心生不满,时间久了就成了反向宣传了。 而神仙中人纵然一时兴起来这说书,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的。 只是当齐仲斌走过庆元茶楼的时候,刚刚还在问着掌柜说书先生行踪的人,却转头看向了他。 齐仲斌和灰勉毫无所觉,依然在街上走着。 “咱们今天先吃一些肉包子,然后去买两只活鸡,试试自己做叫花鸡” 也是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两位请留步!” 齐仲斌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却见有一个山羊胡子的男子正在看着他,他的脚步不由放缓,指了指自己面带疑惑。 而对面的人则微微点头。 两位? 躲在齐仲斌衣领下的灰勉顿时身子一僵,它有种直觉,对方发现它了! 齐仲斌笑着回答。 “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况且老夫也就一人而已。” 山羊胡的男子微微颔首。 “我并无甚恶意,只是想请教二位,易道子阁下现在何处,我想登门拜访一番!” 不是凡人! 灰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而齐仲斌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显然也已经明白了什么。 易道子这个号,易书元在茗州只有那一夜向鬼神透露过,所以能知道这个名号的,再加上刚才的反应,眼前的八成不太可能是凡人。 齐仲斌微微皱眉后还是认真行了一礼。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是何身份?” “哦,未明身份,我之过也,鄙人环昱郎,也是奉命前来拜访一下易道子!” 对方只说了个名字,没说身份什么的。 灰勉脑海里转了下,没啥印象。 但齐仲斌只听到这个名字便是心中巨震。 环昱郎,火部天神之一! 奉命?奉谁的命?火部星君?还是 这不可能是冒充的吧? 拜师才没多少天呢,来这大场面,齐仲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镇定,要镇定,齐仲斌,你也是七十多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如今更是一只脚踏进仙门了,镇定点,别给师父丢人! 而且灰勉前辈也在这了,它以前也是个大神,说不定有交情的! 可这他娘的是真正的天神啊! 齐仲斌心理活动十分剧烈,却发现胸口的小貂一点反应没有,果然不愧是灰前辈。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齐仲斌十分恭敬地再行了一礼。 “原来是火部天神降临,在下失敬了!” 这一刻,齐仲斌衣领内的灰勉立刻炸毛。 “吱~~~” 我滴先生哎,火神下凡?灰勉一下子忐忑起来了,他不会要收了我吧?不对,他找先生的,别吓自己! 对于灰勉的反应齐仲斌也是愣了一下,难道来者不善? “这边不方便说话,我等换个地方如何?” 环昱郎这么提议,齐仲斌忐忑之余哪能有什么异议啊。 没过多久,两人就已经走出了庆元街,顺着城中河道走向了荷风桥方向,在这个时间段这里行人十分稀少。 环昱郎也不多问齐仲斌和藏着不露头的小貂,而是直接问易书元的事。 “我此番下界,专程前来拜访易道子阁下,不知两位可否引荐一番?” 说话间,环昱郎更是额头显露一丝神光,那华光中带着的一丝丝香火气十分浓郁,不是邪祟更不是毛神能冒充的。 也是看得齐仲斌连连点头,他有师父注入的一道特殊灵气在天目穴,否则即便对方显露神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得见,现在则问题不大。 其实常人眼中的天神,也不是一直在天庭,天神们都是要愿力香火的,在人间都有庙宇。 有的时候会各个庙都转转,有的时候则可能会长时间待在某座庙里,或者说某个标志性的道场,这比一直在天上舒服。 但有事的时候也是需要做事的,环昱郎这次就是被派来做事的。 而且火部正神之一前来,也算是很给面子了。 听到环昱郎说想让自己引荐一下,去见师父,齐仲斌又是新奇又是紧张又是骄傲,反正内心比较亢奋,表面上却还是较为镇定的。 “不知尊神为何要见我师父?” 你师父? 环昱郎不由上下认真打量眼前的老头。 很明显不过是一介凡人,像术士之流多过仙修,本以为或许是和易道子认识,没想到竟然是徒弟? 若徒弟就这么个精魄不济的样子,那师父估计也强不到哪去。 不对! “你什么时候拜的师?” 环昱郎这么问了一句。 齐仲斌有自知之明,知道对方觉得他不行,便带着惭愧的神色回答。 “前几日夜间才拜的师,辱没了恩师名号了” 果然如此,环昱郎心中恍然。 “哦,小友不必自责,你老来得遇真师,也是机缘到了,恭喜恭喜!” 简单两句对话,环昱郎心中对易道子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这是那种较为崇尚自然又随心所欲的仙修。 也即有道逍遥自在随心之辈,这种大概率比较好说话! 心中安定之后环昱郎也没忘了齐仲斌的问题,笑着将此番下界的原因大致讲了讲。 也让认真听着的齐仲斌和灰勉暗暗咂舌称奇。 果然先生/师父的事情是顺天娘娘说出去的。 顺天娘娘虽然并不负责一些天庭之事,但也算是天神,那天茗州城见易书元这等神乎其技细致入微的御火之法,自然是回天之刻顺便报了一下。 当然,仙与神各修各的,也不会有意招惹对方。 顺天娘娘并没有说太细,也就是讲了茗州遇见了这么一个仙修,御火十分了得,其余的则表示不清楚。 于是才有了环昱郎下界,他当然不可能是兴师问罪,算是来了解了解,拉个交情。 毕竟一个完全陌生却道行非凡的仙修,天庭那边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也得记录一下,至少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以后有什么天界盛会啥的,也好发个请帖。 只不过环昱郎来了才发现,他根本算不到易书元在哪,专程去问了土地公,对方也不知道。 那能怎么办?只有先来打听打听了。 若真的很久都找不见人,或许可以说明对方根本不想鸟天庭,那也没辙,回去委婉表达就是了。 听完环昱郎的话,齐仲斌和灰勉的心中是有些震动的,也免不了有些亢奋。 天庭的天神专门来拜访啊! 果然先生/师父厉害得紧! (本章完) 第121章 这是师父? 既然眼前的老人是易道子的新收的徒弟,那么本也表现出应有礼数的环昱郎也讲得更细了一些。 等环昱郎讲完,确认齐仲斌已经清楚了,便又补充一句。 “不知齐小友可否带我去见见你师父?” 齐仲斌虽然上一次已经见过神灵了,但上次毕竟只是跟着师父走个过场,话都不用说,从头到尾也就是几句话的工夫便离开了,哪有这次接触得深啊。 可即便见到天神确实令人激动,齐仲斌也不敢做这个主啊。 “回尊神,非是我不愿带你去见师父,而是师父正在潜心悟道,不敢前去打搅啊!” 齐仲斌说着看了一眼领口内的灰勉,后者这会已经缓过来了,既然不是来者不善,而是来和先生打好关系的,那它就不怕了。 犹豫了一下灰勉还是大大方方钻了出来,以后说不定还要跟着先生见识大场面的,现在就怯场有些丢脸,而且还是在听话的晚辈面前。 看到这只貂钻出来,环昱郎的视线也移了过来。 身边有茗州百姓推着车经过,三者就暂时都没说话,等人过去了,灰勉假意咳嗽了两声。 “咳咳,火部尊神,齐小子说得没错,先生正在闭关,绝不是有意不见您的,要不,您等一段时间?或者等先生出关了便通知您?” 闭关悟道? 环昱郎抚须思量了一会,这种事也没必要撒谎。 “也罢,今日是无缘得见了,那这样吧,等易道子阁下出关,请他去土地庙那边会知一声,我收到消息便会再来,二位意下如何?” “多谢尊神谅解!” “不必如此,本就是我冒昧前来,望两位勿要忘了此事,那么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便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环昱郎拱了拱手,齐仲斌和灰勉也赶紧回礼。 环昱郎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去,身形大约在十步开外就变得模糊起来,身上有烟气浮现,原本凡人模样的外形开始浮现神光,衣着也化为神织羽衣。 刷~ 一道神光升天而去,环昱郎也已经消失在了灰勉和齐仲斌眼前。 “呼” 齐仲斌和灰勉同时松了口气,单独面对天神,哪怕对方客客气气的,但压力还是很大的。 “灰前辈,您以前是云来大神,不认识火神啊?” 灰勉毫无尴尬感地说道。 “他是天神,我是地祇,不认识很正常的,走走走,买东西吃去” 齐仲斌是真的佩服灰前辈,他现在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根本无心吃东西,而灰前辈居然和没事貂一样。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灰勉忽然就叫了起来,吓了齐仲斌一跳,立刻紧张地问道: “什么事?” 灰勉抓着头上的毛发回答着。 “忘了和那火神提一嘴了,也不知道斩了那九命猫妖能不能给点好处” 九命猫妖?齐仲斌顿时心中升起敬畏,这名头一听就很邪乎。 —— 易书元当然不知道天庭居然派人来找自己了,他现在正在体悟的关键时刻,或者说睡得正香,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睡得香甜。 易书元时而睡得沉,心神若身在母胎恍惚而动,好似感受着娃娃曾经的九月胎中,甚至能感受到一丝胎中之迷的感觉。 时而睡得较浅,处于梦境之中,体会造化之力扭转乾坤,感受那从幽冥之中绞入天地,又在天地之间游曳着入了腹中。 期间有一道神光曾经浮现,或许就是顺天娘娘曾施展神威略加助力,所以墨家的祈愿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幻梦交替之间,易书元又好似闻到桂香,感受血肉润泽生长,也感受到花开一刻 有时候如身临其境,有时候易书元又好似是一个旁观之人。 梦境之中,天地间日升日落,易书元的眼神好似能透过梦境看向外界的天地,这是气机已成相互关联。 正如人身以内自成天地,而人身以外则是大天地。 天罡之变应外显化,作用于天地,有扭转乾坤之能。 地煞之变应内显化,作用于自身天地,有万化随心之妙。 在易书元所推衍的道中,变化虽有天罡地煞之分,却也是相辅相成的。 天罡化生之力对作用于自身的地煞变化也是极为关键的。 只不过即便如此,想要真正达成心目中的那种变化,而非靠幻术整个似是而非的,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所谓幻术的变化,即便再神妙,到底也是假的。 哪怕易书元本身的先天条件占尽优势,使得正常情况下难有人看穿这一重幻术。 但假的就是假的,过不了易书元自己这一重心关,也肯定大有高人能够识破。 而易书元心目中定义的地煞之变,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变化,有形有相,可幻亦可真,绝非幻术可比,否则也没资格叫地煞之变,直接叫幻化好了。 世上这么多仙神妖魔的变化,有的高级有的粗陋,但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幻化。 其实一些小一点的变化,易书元自认现在的法力是绝对够了的,但还有欠缺。 而墨家的孩子从石头状态化生成人的那一刻,变化已成,也等于易书元印证一重天罡变化,心中刹那间已经有所明悟,这便是化生。 “嗬” 一个长梦醒来,躺在床上的易书元打了哈欠。 随着哈欠的动作,易书元胳膊一动,身上的一些个灰尘落下的落下扬起的扬起。 “喔,睡挺久啊” 易书元自语一句,口中轻轻吹出一口气,就有一股清风旋转之中扫过他全身,将身上的灰尘全部拂落。 这会是清晨,室内并不太暗,易书元从床上起来,感觉不到灰勉和齐仲斌在附近。 易书元走到门前却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在门前静静站立了片刻,心中回忆之前的感觉,酝酿几分之后,心神渐渐归于平静。 “滴答~” 就像是心中一片湖泊泛起涟漪,易书元的体表也泛起一阵淡淡的流光,好似皮表以内有光晕流转却并不显露于外。 身中法力不断涌现又化入变化奥妙之中。 “吱呀” 老旧的木门呻吟着被从内打开,开门出来的已是龙飞扬的模样。 易书元现在有把握变化的也就是这个最熟悉的龙飞扬了。 即便如此,初时并不算控制得当,耗费了不少法力。 只不过,易书元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此刻的龙飞扬可不是幻化出来的脸,更绝非徒有其表,而是真正易书元心目中的龙飞扬。 就连一身筋骨都有所不同,体内先天真气也更加澎湃活跃。 当然,这点武功层面的变化理论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却也让易书元内心振奋。 易书元走到屋外的水缸边,对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左看右看,还自己捏捏脸扯扯头发,触觉回馈真实不虚。 “嘿,成了!” 这声音都是完全自然,无需刻意变声,不过变化细节上可能还稍有欠缺,龙飞扬现在的声音和易书元此前变化的声音还是略有差异。 这差异在别人那肯能听不出来,但易书元自己是一听就能感觉出来的。 易书元抬起头来左看右看。 可惜了,这会灰勉和齐仲斌居然不在,不然一定惊掉他们的下巴! 话说这两家伙上哪鬼混去了? —— 易书元一步步往城中走着,气温明显已经低了很多。 途径的街坊摊位密集,已经多了很多喜庆的感觉,距离过年已经不远了。 但这不是易书元睡觉时的那一年,而是第二年的年末了。 一觉睡了快十五个月啊! 原本因为第一次真正变化而内心亢奋的易书元,此刻也渐渐平静下来,或许仙修的时间有时候就是这样,走得比常人快很多。 同时易书元忽然有些古怪地想着,如果他一觉睡了不是一年多,而是十几年或者更久。 然后出来的时候齐仲斌已经老死了,那这记名弟子临终前得有多郁闷不甘啊? 路过的一条街道上,有人正在放鞭炮,这噼里啪啦的响动让附近观看的人和路过的人都捂住了耳朵。 这是有店铺在年终之前谢财神,不但外面放着鞭炮,店铺的门口还摆着贡品和香烛。 易书元走过就瞥了一眼,能感觉到一股不同于烟雾的香火愿力升空而去,但财神的神光显然并没有笼罩下来。 走过几个店铺,在同一条街上的混沌铺子内,易书元就看到了角落桌边正埋头在那边的齐仲斌。 齐仲斌用一个包袱挡着一个碗,让灰勉可以抓着勺子躲在那用勺子吃馄饨。 “哟,客官,您要吃点什么?” 店家热情招呼着易书元,灶台和蒸笼之类的事物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方便外面的客人闻到香味看到真材实料。 “一碗馄饨两个包子,一菜一肉。” “好嘞,您找个位置坐下,马上就给您送过去!” 易书元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靠里面的齐仲斌,后者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向已经到了跟前的人。 “阁下是有事?” 易书元此刻略显沧桑的脸上带着淡漠的神色,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口中发出。 “听说娘娘庙外有个厉害的师傅解签很准,我是专程来找来的。” 齐仲斌恍然,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想让他解签? “哦,实在不巧,老夫早已经不替人解签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是么?哟,这只是什么东西,还吃馄饨呢?” 易书元略显惊讶地说了一句,齐仲斌下意识用包袱遮挡了一下,而灰勉则直接抬起头来,伱才东西呢 嗯? 灰勉楞了一下,怪不得声音好像在哪听过,这不是先生变化的龙飞扬嘛? 灰勉兴奋得馄饨也不吃了,几下就跳到易书元的手上,然后一下子爬到了他的肩头。 “先生您醒啦?” 灰勉低声招呼一句。 易书元点了点头,灰勉的反应不是很强烈,估计根本分不清现在的变化和之前的幻化有什么不同,他便略显期待地看向齐仲斌。 嗯,这反应才像话! 齐仲斌已经愣在了当场,这是,师父? 现在仔细一看,确实衣服很像,但样貌气质完全不同啊! (本章完) 第122章 教徒第一课 “师父?” 齐仲斌小心地叫声了一声。 “嗯!” 易书元点了点头,就在他们那一桌坐下。 快过年了,这种小铺子里的生意冷清了不少,店家很快就将吃的端了过来。 “客官您慢用啊,还想要点什么只管叫我!” “好,多谢了!” “唉您客气了!” 店家将馄饨碗和装馒头的碟子放下,招呼一声就回去忙活了。 “先吃吧,一会凉了。” 易书元说着直接动勺子吃了起来,一年多没吃饭,饿肯定是饿不死的,但是这会一见到吃的,就有些克制不住食欲了。 齐仲斌也反应过来了,这应该就是仙人的变化了,都说妖魔鬼怪会变化多端蛊惑人心,仙人神人不可能差了。 易书元吃得津津有味,任谁像他一样一年多没吃东西,也会觉得只要做得不差的食物都很好吃。 “对了师父,天庭派人神人来找您了!” 易书元楞了一下,抬头看向压低声音说话的齐仲斌,后又看向已经将馄饨汤都吸溜干净的灰勉。 “是的先生!” 灰勉小声回答一句,随后补充道。 “是火部的环昱郎,和您来攀关系的” 易书元皱眉想了下,还是先吃东西要紧。 “等会再说” 大约一刻钟之后,在店家“几位慢走”的高亢相送中,吃了好几碗馄饨的易书元带着齐仲斌和灰勉离开了。 这会街道上到处都有放鞭炮的声音,几人边走边逛,拐入城中河附近的道路上一直走着。 齐仲斌和灰勉也在途中将天神的来意和易书元说清楚了。 “火部正神环昱郎?” 易书元喃喃沉思着,抬头看向天空。 易书元倒是也能理解天庭的做法,虽然可能有那么一点小题大做,同时能接触天神,心中也是有些期待的。 “先生,您都已经拖延了一年多了,干脆这次咱们上天庭去瞧瞧吧?” “人家只是来打个照面,没那么多事。” 易书元虽然也好奇天庭什么样子的,但灰勉这话就明显想多了。 “墨家的孩子怎么样了?” 齐仲斌赶忙回答。 “回师父,师兄天生聪慧身体茁壮,早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这对话齐仲斌自己说得都觉得有点怪,易书元听得直咧嘴,但却还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不错,走,咱们去看看娃娃!” 说完这句,易书元身上也不见浮现什么华光,样貌就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样子,看得齐仲斌暗暗称奇。 —— 墨府处,当听到下人来报说易先生和齐师傅一起登门的时候,墨家人早饭都顾不上吃了,领着孩子一起往前院迎了出去。 “易先生,齐师傅,我等期盼你们登门已久啊!” 墨老爷一边拱手一边上前。 其实齐仲斌基本隔三差五就来,墨老爷这句话主要是说给易书元听的。 墨府中关系近一些的家仆都大概知道,小少爷从生下来就已经被神仙看上了,不是凡人命了。 墨夫人和老夫人也是激动又欣喜地行礼。 “终于把先生盼来了!” 易书元和齐仲斌正在门房带领下去进来,见此情形也是拱手回礼。 “诸位,易某睡了一觉,起的有些晚了,今日来给你们拜个早年了!” “哈哈哈哈,先生客气了,快请!” 墨老爷伸手往会客厅相邀,带着人一起入内,果脯香茶更是已经准备了起来。 除了彩莲留下之外,其他家仆都被屏退。 易书元也不忙着坐下,而是看向始终躲在墨夫人衣裙边的孩子。 这孩子生得白白嫩嫩,还扎着两个小冲天辫,真就和一个小哪吒一样,一脸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盯着易书元看着。 “生儿,快叫人啊!” 但这会孩子明显有些怕生,就是躲在母亲后面不肯出来,易书元便弯下腰看着他笑道: “娃娃,知道我是谁吗?” 孩童的话语奶声奶气。 “唔爹爹说,我师父来了” 孩童说着看向比较熟悉的齐仲斌,求助般问了一句。 “师弟,他是师父么?” 齐仲斌赶紧点头,但婴儿还是有些畏惧,易书元也不着急,向他招了招手。 “去吧,不怕!” 见孩子还在犹豫,墨夫人把孩子抓出来,在他背后推了推。 孩童看了看母亲再看看易书元,还是鼓足勇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易书元跟前。 易书元看着近在咫尺的肉嘟嘟小脸,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问道: “娃娃,你愿不愿意做我易书元的弟子?” 到了易书元的身边,一股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孩子也没那么紧张了,更有一种堪比在母亲身边的安全感。 “师父~” 孩童没有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而是直接张嘴叫了一声师父。 “唉!” 易书元听着十分受用,这么可爱灵动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而当听到孩子叫出口,并且易书元也应了的时候,墨家上下顿时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平日里悉心教导没白费啊! 一声师父出口,孩童仿佛顿时没了顾忌和犹豫,还胆大地凑到易书元耳边问了一句。 “师父,娘亲说那只经常和师弟一起来的小东西叫貂,您能把它送我玩吗?它好像会偷偷和师弟说话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灰勉忍无可忍地从易书元肩头跳了出来。 “伱这小屁孩,上辈子你还是石头的时候,我就去看过你了,你才是小东西呢,你才一岁多!” 灰勉精就精在这了,之前它一直装动物,现在娃娃已经算是拜师,那么都是自己人了,他也不容自己的尊严被践踏,至少它是这么认为的。 “哎呀!”“妖怪啊!” 墨家人显然被惊到甚至吓到了,灰勉顿时十分不满。 “什么妖怪,我也是修仙法的!要叫也是仙怪!念你们肉眼凡胎看不出仙灵之气,我也不和你们计较!” 你有个毛仙灵之气,易书元心中鄙夷一句,嘴上还是给小貂留面子的。 “诸位请放心,这小貂确实不是寻常妖怪,它名为灰勉,也曾被供奉为神,如今乃是跟随在我身边的护法。” 灰勉既不是弟子,也不是外人,它一直想要这个护法这个名头,那易书元今天算是满足一下它的小小虚荣心吧。 “嘿嘿嘿,听到先生的话了么?娃娃,放尊重一些,你师弟可比你懂事多了!” 孩童虽然还很小,但明显远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也瞬间十分不服气,嘟着嘴说道: “可是师弟比我大好多岁呢,他本来就该比我懂事的!” “那谁让你是师兄呢!” 一人一貂针锋相对,然后孩子受不了了,伸手就去抓小貂,灰勉窜来窜去就是不让碰,场面瞬间变成一追一逃的嬉戏。 易书元站起身来看向墨家人。 “孩子可曾起名?” 墨老爷摇了摇头。 “只有生儿这么一个乳名,还等先生您来赐名!” “我取名可未必会取什么诗情画意志向高远之名。” “先生赐名定有深意,我等都不会有意见的!” 墨老爷都这么说了,易书元也不推辞,看向在那边被灰勉耍得团团转的孩子,回想着他的前世今生种种,便开口道: “娃娃就叫墨石生吧!” “石生?石生,石生” 墨老爷起初免不了微微皱眉,但念叨几句之后却又神色舒展。 “多谢先生为吾儿赐名,生儿,快谢谢你师父!” “师父,您快帮我把它抓住——” 小石生显然根本没听进去,已经和小貂卯上了,结果“嘭”的一声撞到了桌腿,往后一下坐倒了。 “呜哇,呜呜哇” 孩子瞬间大哭起来,让刚刚戏弄他的灰勉都尴尬地挠头,凑到他边上安慰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让你摸摸” 石生顿时就不哭了,摸着灰勉的尾巴破涕为笑。 客厅里,因为易书元初来时所带来的紧张气氛,也在孩童和小貂的嬉闹间逐渐溶解。 这午饭自然是在墨家吃了,为了招待易书元,墨家厨房可谓是卯足了劲,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 而易书元的胃口也惊到了墨家人,一大桌菜几乎没有浪费的。 —— 午后,墨家一处单独腾出来的偏院房间中,只剩下了易书元、墨石生、齐仲斌以及灰勉。 地上铺了几个蒲团,齐仲斌和易书元自然不用说,就连石生也乖乖坐好了。 “再过几天就是立春,你们需要感受到身内意境中的天地,在立春之时可借助那一股新春生气尝试显化天地,便是触摸仙道的第一步了。” 灰勉忍不住问了一句。 “先生,火部天神环昱郎想见你,都已经等了一年多了” 易书元扫了灰勉一眼。 “事有轻重缓急,他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已经等了一年多了,便再等几天吧,而立春一年只有一次,若错过时机就不好了。” 其实错过了也不是不能教,但有事半功倍的时候为什么不利用好呢? 石生毕竟年纪太小,这会在蒲团上坐不住了,想要去抓不远处的灰勉。 “石生,你虽年幼,但此事万分重要,切记不可分心!” 易书元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石生有些怕了,应都不敢应,赶紧坐了回去。 “仲斌,你年事已高,数十年来损耗精元,已经精魄不济,但也无需过于担忧,只要过了这一道坎,以后灵气反哺本源,便能生生不息。” “是,师父!” 比起石生因为师父威严而害怕,齐仲斌这会是紧张亢奋,回答得坚定有力。 “画呢?” “在我这!” 灰勉从脖子下的绒毛内掏出了画卷,易书元伸手一招,画卷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有这画在,一些事还是方便不少的。” 说着易书元已经将画卷展开,显露出画中山水和那一座仙炉。 “仙道根基便如此画,显化身中天地山河,并孕化出自身的这一座仙炉,至此方能算是真正踏入仙道之门。” 石生一下子就被画卷吸引了,只觉得这画好大好大,越看就好似越近,越看就好似越大 而齐仲斌不管已经看过多少次了,但每次看都依然惊叹于此画的不凡,可也仅此而已了。 “此画呈现的,便是仙道意境” 易书元看向石生,眼神微微一亮,这小家伙的心神已经被画中意境牵动了,不愧是我徒弟! 但齐仲斌却始终看不透,这也不能怪他,易书元左袖中滑出抚尺,右边则滑出折扇。 折扇往画卷边上放着,易书元心中动念法力流转:变! 刹那间易书元只觉得身中法力疯狂被吸入折扇之中,这消耗连本有准备的他都微微一惊,但还是稳住心神不动摇。 折扇上,逐渐显现出山河仙炉图上的一些景象,但浑身法力几乎快要被抽干了,却也无法将画作全貌呈现,易书元只能及时止住。 别说我当师父的偏心,即便是记名弟子,我也是足够上心的! 心念之间,易书元沉声开口。 “仲斌!” “啊?” 齐仲斌一抬头,却发现师父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扇。 刹那间,狂风骤起! “呜呼呜呼” 齐仲斌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狂风卷起,身子离地被吹着倒飞而去,“咣当”一声撞开了门,倒飞上天,飞离了茗州城 “啊——师父——师父——” 齐仲斌大喊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慌,难道师父见我资质太低,已经要将我逐出去了? “师父——” 这一刻,齐仲斌已经被吹到了天上,周围都是云气,又纷纷被狂风绞碎,他心中充满绝望,但狂风模糊视线的远方,仿佛有什么庞大的阴影从天而落。 “轰隆隆——” 抚尺一击,雷霆骤起! 齐仲斌猛然惊觉,随后忽然发现身边的风没了,身体也直接从天上坠落。 “哎哎哎啊——” 口中的惊叫是不由自主的反应,但齐仲斌已经明白自己没有被师父逐出去,因为他从天上看向下方,是无尽的山河美景,更有一座丹炉在高山之巅矗立 (本章完) 第123章 我这当师父的还在这呢 当天傍晚,易书元面前一老一幼两个徒弟坐在蒲团上看着山河仙炉图出神。 这是真的出了神,但心神并不是进入了山河仙炉图,而是进入了自己内心所逐渐展现的天地之中,很类似于梦境,却也更为神异。 灰勉今天也处于认真修炼之中,它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但因为终究是妖怪,所以想要孕化仙炉,怎么也得等到化形。 所以灰勉虽然修习仙道,但本质上也离不开妖怪那一套,只是妖气无限接近仙气,如今的它只能努力修炼提升道行,争取早日化形。 易书元从蒲团上站起来,开门后走了出去,走到了这个偏远的拱门处,阿德正在那小心张望着,却不敢踏入院中。 “易先生!少爷他们怎么样了?老爷让我来看看,问问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易书元回头望了一眼那间屋子,随后看向阿德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去告诉墨老爷,就说正月初七以前,都不用为这里送吃的了,也不要让人靠近这里,初七当天多准备一些餐食。” “初七?” 阿德暗暗咋舌,这不是还有十几天呢? “可是,少爷还这么小” “没事的,就这么和墨老爷说吧。” 阿德犹豫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易书元想了下,左袖一甩,一股烟雾般的气息扫过拱门,随后就转身回屋去了。 等阿德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墙上的拱门没了,赶忙再次回去和墨老爷说。 大约不到一刻钟的样子,墨老爷和阿德一起过来了。 “老爷,您看,我没说谎吧?” 墨老爷凑到原本墙壁的中央,摸着本来该有门的位置,墙壁上陈旧的痕迹都和周围墙体一样,甚至还有青苔,就好似那院子的围墙本就是四面都封起来的。 “真乃神仙中人啊!” “老爷” “这阵子你就守在这里,一旦有消息就通知我!” “是!” 墨老爷点点头,再看了看围墙,还是打消了爬上墙头看看的冲动。 院内的房间里,墨石生和齐仲斌正在经历和易书元当初入道时差不多的事,只是没有天劫,但真的会如此么? 灰勉虽然贪玩好吃,但这会也是有了紧迫感,也是认真修炼,处于静定之中。 易书元就坐在两人一貂的对面,看着他们此刻的样子,脸上若有所思。 其实眼前三者之中,仙道修为精进最快的应该是齐仲斌,他虽然本已经快油尽灯枯。 但步入仙道之后恢复元气,齐仲斌人生数十年的经历就是一笔财富,而术与法的运用也很容易触类旁通,前提是不要钻入以前术士小道的牛角尖。 而墨石生天资不凡,但毕竟小孩子心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灰勉则是最困难的,法力精进有余,却始终有化形那道坎。 “看伱们的造化了!” 易书元闭上眼睛,也开始修炼起来,刚刚几乎将自己的法力抽干了,这会汇聚灵气,既是自我恢复也是帮助面前的人。 茗州城中,灵气开始逐渐活跃起来,并且缓缓向着墨府聚拢。 时间一天天过去,外面有时候烟火鞭炮热闹得很,只不过今年除夕,墨家人少了几分滋味多了几分牵挂。 正月初六便是这一年的立春,初五深夜,易书元睁开眼睛,一道流光从袖中飞出,在手心化为一个大酒葫芦。 “还剩下一点点,就给你们吧!” 当日的化生之气并未全部耗尽,如今还剩下一成。 易书元打开葫芦,阴阳二气如烟雾一般散出,围绕在一老一幼两人身边。 子时已至,易书元挥扇子一扫,烟雾顿时全部随着呼吸汇入墨石生和齐仲斌身中,而两人身内的心神深处,仿佛经历着一场开天辟地。 只是这一刻,易书元忽然心神一动,察觉到了一点异乎寻常的气息。 果然,入我这一道之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没有劫数呢! 不过这儿有两个显然石生和齐仲斌这边,远不能和易书元当初的阻道之劫相比,而且今天也有他这个师父在护道。 易书元站起身来,抬起头,好似透过屋顶看向天际。 “我这个做师父还在这呢!” 墨府上空,有一种无形的气息从天际游离而来,常人肉眼自然不可察觉,便是很多修行之人也难以捉摸。 这是一种似乎淡不可闻且极其隐晦的魔气! 魔分很多种,有形无形,有意识和无意识,但有句话说得好,万魔从心起。 这此番到来的魔气,在接近之刻,易书元已经感受到各种混乱之念,这便是天地间应万物之念中的恶面逐渐扭曲滋生之物! 只不过显然易书元如今道行又有提升,换作以往此刻或许因为通感太强反而会头痛脑胀,此刻却仿佛心如止水,能够旁听旁观。 更是在那一缕缕混乱扭曲之中,感知到几分特别的意识。 哦,还有几个有意识的? 其实魔最可怕的是心中滋生的那种心魔,反而是有意识的魔,你再无形无相,等于也有了弱点。 看似不可捉摸,但它们会怕,怕那些可以捉摸它们的人,怕那些能够损伤乃至毁灭它们的事物。 此时此刻,仅仅是魔气汇聚增强,还没等上空的下来,墨石生和齐仲斌已经满头大汗,仿佛心中也被勾起了魔念。 “哼!” 易书元袖中滑出一块抚尺,玉惊在手,乌色尺身已经隐隐有雷霆般花纹在表面游走。 每一次易书元历劫,也是他几件宝贝的劫数,每一次他有所突破,便也是和宝物的突破。 身中法力涌现,手中抚尺之上的文字都隐隐显现隐晦的华光。 “这便是五行之外的又一种御道” 就像是说给两个徒弟听的,易书元声音不大,但清晰而有力,随后话语微微一顿,手中抚尺随着最后两个字一起落下。 “御惊!” 这一刻,抚尺击打在手边的空中,仿若炸开一层波纹 无形雷毫就像是树叶的脉络,刹那间扭转着从波纹中心扫向各方,更好似无视一切距离,扫过小半个茗州城中。 同时刻,也爆发出抚尺落下的的惊堂之响。 “轰隆隆——” 这一刻,墨府上空无形的魔气刹那间溃散,而几团原本融入无形之中的魔念则犹如烈火烹油,发出充满恐惧的尖啸。 “呃嗬啊——” 佛理上常说“当头棒喝”,既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破人迷执,但也有那一声喝惊人元神。 御惊之力没有佛理那么柔和,对于无根之萍一般的这等魔气魔念,犹若天威。 而茗州城中修行之辈,不论是鬼神还是其他的什么,也在这夜中骤然一惊! 墨府偏院的屋子内,易书元脚步动也不动一下,手中抚尺再次抬起,随后落下。 “轰隆隆——” 一御惊神魔,再御动天地! “咔嚓—轰隆” 这一刻,就连茗州城的天空中都亮起闪电,响起雷鸣。 前两声抚尺落下,其实在常人耳中并不算多响亮,也就只有在墨家这个偏院内才能听到,远不如鬼神等修行之辈那份惊骇感。 但天空雷响是谁都听得到的,也让很多城中还未睡的百姓惊愕不已,甚至有人出门看向天空。 这可还算是隆冬时节,远未到惊蛰前后,真是冬雷震震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易书元则已经重新坐了下去,墨府上空的魔气也已经消散无形。 魔气可以说是被拍散了,也可以说是被“吓”散了,那几个魔念也消弭于无形。 实话说对付魔这种东西,易书元是没有经验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宝贝抚尺绝对有神效,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墨石生和齐仲斌的这一劫在易书元这个师父的护道之下,看似是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 但易书元也知道他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更不用说自己也非高枕无忧的。 不过易书元向来是个乐天派,立刻又把玩着抚尺,回忆着刚刚的感觉,我还是挺厉害的! “唉,有点失策啊,魔长什么样来着,尽想着省事了,早知道出去看一看了失策失策!” 这会易书元又有些懊恼了,要是亲眼见一见,以后说书遇上此类段子也好表现得更真切一些。 —— 初七后半夜,穿着厚重衣服,蹲坐在墙角火盆边的阿德正在打着瞌睡。 阿德和两个家丁轮流盯着这里,而初七初六他刻意自己来,好多表现表现。 昨晚能睡觉,但被雷声吓了一跳,后面就睡不着了,今天阿德又不敢睡了,因为少爷他们可能会出来,所以只能和瞌睡虫搏斗。 “啊秋” 阿德一个喷嚏之后清醒了一些,习惯性抬头看看院墙,却发现拱门“回来了”。 易书元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易先生!” 阿德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们马上就会醒过来,到时候会非常饿,不用顾忌什么,大鱼大肉都上就是了。” “是是是!” 阿德忙不迭点头答应。 易书元点了点头,直接走了回去,不过他没有进屋子,而是一步踏出就化作清风吹向了城中土地庙,灰勉则早已经趴在了肩头。 “爹,娘,我饿了——” 石生的声音从院内传来,阿德赶忙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少爷,我立刻就去准备——” 这两天墨府的厨房真的是时刻准备着,阿德一过去报信,那便立马就准备上菜,都是炖着的滋补上品,而其他菜也正起锅烧油。 两刻钟之后,墨石生和齐仲斌已经坐到了墨府的膳堂内,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两人没有一点斯文的样子。 墨石生两岁不到的小不点,也和齐仲斌一样胡吃海塞往嘴里送吃的。 其实两人已经接下来就能逐渐吐纳灵气了,只不过这一顿还是少不了的。 墨老爷墨夫人这会也瞌睡全无,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牙都没长满的孩子在那边大吃着。 “易先生呢?为何不来吃点?” “生儿,你师父?” 墨石生百忙之中抽空回答父母的问题,小孩子单纯记忆也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听过的事。 “师父出去了,估计去土地庙了。” 一边的齐仲斌也觉得是。 “呃,大晚上去土地庙干什么?” “之前听说是有个名字叫火部环昱郎的人想见他,等了一年多了,这名字真长” 石生本就声音稚气且还不算标准,嘴里又塞了东西,所以墨老爷压根没听清楚这么拗口的名字。 “货布环与郎?大概是个卖布的货郎?” “噗咳咳咳咳” 齐仲斌一口把嘴里的汤喷出来,还被呛了好几下。 “齐师傅,您知道?若是与易先生有旧,便请来我墨府一叙,共同享用一些餐食吧,易先生也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了!” 齐仲斌抹了抹嘴,这会他也吃了八分饱了,笑着摇了摇头,想了下觉得直接说也没事,便压低了声音对着墨老爷道: “墨老爷,不是卖布的货郎,是火部天神,环昱郎!” “火部天” 墨老爷差点惊呼出声,叫到一半才捂住了嘴,让墨夫人和正在收拾一些盘子的家仆诧异地看向他。 (本章完) 第124章 来者不同 土地庙外,一道清风吹到庙前带起周围几片落叶。 在一小片旋风转动中,易书元显出身形,几片绕着他转了几圈的叶子也缓缓落地。 正月里几天,城中各个庙宇都香火鼎盛,哪怕是晚上,易书元在庙外也闻得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先生,听说这儿的土地公很早就有了,和茗州城一样久。” “嗯。” 易书元轻轻应了一声,向着土地庙走去。 很多土地庙都不大,有的甚至只是一间矮小的小屋。 茗州城的土地庙历史悠久,历经三朝,有至少六次翻新整修,那楼殿齐全飞檐斗拱的,看着不比城隍庙逊色多少。 说来也有趣,当初易书元还曾经以为幽冥和天庭是从属关系,结果向城隍的意思是他们算是各归各。 看顺天娘娘之前先找土地公,而火部天神也是找土地公,就能感觉出什么来了。 而有的土地是从城隍庙请出去的,有的土地是民间自发供奉的或者朝廷册封的,还有可能得到天庭承认,总之神道里面的关系比易书元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此刻土地庙中,神像眼皮抖动,随后有一道淡淡的烟雾飘出庙外,化为一个略显佝偻的老人。 易书元没有怠慢,先行行礼问候。 “易书元见过土地公!” “易先生客气了,是老朽有失远迎了,先生来此可是为了那火部的环昱郎?” 这土地公一边回礼,一边询问,但手脚似乎有些不便。 易书元有所察觉却并不多问,而是回答对方的问题。 “正是,此前易某正在修行中,不知天神来找,如今出关便来此说一声。” 土地公微微点头。 “易先生来得不巧,正月之初乃是天神巡游四方之刻,各部各道天神会到凡间各个庙宇乃至祭台享受供奉,此时怕是有些不方便。” 这一茬易书元倒是没想到,毕竟他对神道了解还不够深,对这世界的一些习俗的了解其实也有所欠缺。 “既如此,便劳烦土地公费心通知一声,就说易书元随时恭候。” “好,老朽一定将话传达。” 说着,土地公扫了一眼城中某处,又开口询问了一句。 “易先生,昨日惊雷,可是先生施法所为?可是有什么妖邪作祟?” “乃是有魔气滋生,袭扰我弟子入道,便施法将之破除。” 原来是为弟子护道!昨日有魔气滋生? “此等御雷之法实属罕见,确实吓了老朽一跳。” 易书元昨天的仙法其实是“御惊”,惊神可,惊雷亦可,但表现出来的似乎很像御雷,但也更像心中雷。 易书元也不多解释,只是表达歉意。 “惊扰了城中诸位,是易某之过也!” “先生客气了,可要进我土地庙里面去坐坐?” 说这话等于就是没话了,易书元也识趣。 “那倒也不必了,易某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嗯,老朽就不远送了!” 一人一神相互行了一礼,随后易书元便沿着街道离去,几步间身影已经远到模糊了。 土地公站在庙外一直目送易书元消失也不回去,只是微微皱眉沉思。 “这易道子每每显露些许仙法,便异于常道,然其仙术却也正大光明奥妙不凡,仙道之中没听过这样一尊仙人” 土地公也不多想了,回到庙中之后就有一道蕴含香火愿力的流光射向天际而去。 —— 接下来的日子里,易书元恢复了正常的起居生活,为了方便教导弟子,他暂时住在墨家的那个偏院内。 易书元自己毕竟太特殊了,墨石生和齐仲斌刚刚接触仙道,少不了做师父的教导。 院子里,易书元将《五行妙术》中的一些理论根据自己的体悟,掰开了揉碎了讲解。 “五行不局限于金水木火土这几种本源,也延伸至各种属相,比如说雷便是属木,水泽之气生雷,也是水生木的范畴,想要对御法融会贯通,相生相克之理也许了解” 墨石生穿着厚厚的大花袄,双手撑在石桌上拖着肉嘟嘟的小脸,双脚悬空相互勾着,听得似懂非懂。 齐仲斌在边上展开一本书册,一边听一边想,还一边记,这些话他是大部分能理解的,但明白自己所谓的理解和真正的悟透还差得远。 五行之道听了许久,齐仲斌便在后面问了一句。 “师父,那幻术呢?” 齐仲斌和喻婆当初在幻术上吃了大亏,实际上数十年的时间里最难缠的也往往是幻术。 易书元微微思量之后回答: “所谓幻术,绝非仅仅是字面理解这么简单,常言道心目清明则幻不生,幻术之中不只是简单的眯眼,其中至少包含了目障和心术,霍乱迷神,甚至滋生心邪” “以物、气、景、味、温、思、时等各种变数相协,化出种种不同,各有针对也各有章法,其中又以乱心智最为阴险” “俗话说,心术不正,算略有指代,能代人亦能代术” 易书元说着看向一边的墨石生,这小屁孩的头已经一上一下晃动,双眼缓缓要闭上又强行睁开,整个人似乎晕乎乎的,嘴角还有一些晶莹 齐仲斌也顺着易书元的视线看向一边,不由露出笑容,这做他重孙都不嫌大的师兄到底还是太年幼了。 易书元轻轻叹了口气,小娃娃可爱是可爱的,就当玩闹的学前教育吧。 “仲斌。” “在师父!” 正在看着墨石生的齐仲斌闻声一抖,赶紧回应。 “你记得清楚,日后也多教教你师兄,孩子贪玩嗜睡是天性,这阵子石生注定是学不进去多少的。” “弟子遵命!” 收个老成稳重的徒弟就是这点好,吩咐个什么事情能让人放心,就算有什么事齐仲斌做不到,易书元也相信肯定不是他态度或者智力问题,更多是实力确实达不到。 幻术都说到这份上,齐仲斌也就问出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心痒的问题。 “师父,变化也算幻术吧?比如您上次出现的时候是另一个模样。” 这正好搔到易书元的痒处。 在外人面前卖弄装逼,易书元反而会觉得尴尬,但在自己徒弟面前就没有顾及。 “变化未必等于幻化,不过确实绝大多数所谓变化算是幻化,毕竟形立难改” “妖怪修炼中一个极为关键的标志便是化形,此形一出代表脱胎换骨,也有了人身万物之灵的底蕴,此变化历劫而生,便是妖修除妖躯原形之外的第二个本尊形体,绝非幻术!” 齐仲斌点了点头,随后便见到自己师父高深莫测地“嘿嘿”一笑。 “至于你们师父我此前在馄饨铺中的样子,也不是幻化,此为本脉仙法奥妙所成,为真正变化。” 哪怕齐仲斌对仙道了解不深,但明白这仙法绝对不凡! “那师父您不是能有不止一个本尊形体?” 齐仲斌瞪大了眼睛。 毕竟妖怪历劫化形就那么一次,变化为人同妖躯原形一样为本尊形体,而师父说他的不是幻化 易书元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 “真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不过还是有些许不同,若法力枯竭,应该还是会变回来的” 易书元在心中补上一句:除非以天罡变和地煞变同时运转! “妖怪死后不是也会现原形么?” 齐仲斌这么说一句,易书元笑着点头。 “死了确实如此,但若单以妖怪法力不济来说,也分几种情况,有的可能会人身退回妖躯,有的则是有可能变回不去!” “这是为何?” 这问题就比较复杂了,易书元自己都只了解个大概。 “只能说妖、精、怪之属太过复杂,便是为师也不能尽知,以后有机会伱自行探寻吧。” 易书元话说到这已经听到了院外有脚步声接近,便开口道。 “好了,今日就到这了,准备去膳堂吧。” “是师父!” 齐仲斌郑重回应,差不多睡着的墨石生也被惊了一下,擦擦口水学着师弟拱手,奶声奶气喊了一声。 “是师父!” 脚步声的主人还没进院子,灰勉已经先一步窜了进来,跳到了桌上,看了看石生袖子上的口水,再看看齐仲斌记了很多的本子,大概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先生,今天的菜可丰盛了,有小羊排呢” 也是这时候,墨老爷亲自到了院门口,看看里面似乎没在讲课,便走了进来。 “易先生,齐师傅,可以用午膳,生儿,有没有用心学啊?” 石生从凳子上跳下来,跑着扑入父亲怀中。 “我可认真了!” 易书元同齐仲斌相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 果然如灰勉所说,今天的饭菜十分丰盛,不过在墨府吃饭这段时间,基本也没有哪天不丰盛的。 墨家的厨子在不限银两的情况下,每天变着法子做菜,除非易书元吩咐清淡一些,否则就是把身为厨子的十八般武艺全都亮出来。 面对这一桌菜,易书元也不由心神感慨,有钱还是好啊。 这段时间墨石生和齐仲斌都胃口大开,这其实也相当于习武之中的锻身躯筋骨,在汲取天地灵气还不熟练的时候,食补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至于易书元和灰勉,如果真的想敞开了吃,胃口也是不小的。 正在易家人吃饭吃得火热的时候,看门的家丁忽然匆匆跑来通报。 “老爷,老爷——外面有人找易先生!” 家丁跑到开了一扇门的膳堂外,也吸引了内部所有人的注意。 “是什么人?” 墨老爷问了一句,家丁心有余悸地回答。 “一个挺高大的男子,胡子和针一样炸开一大蓬,那眉毛翘起边,看起来可凶了,我就多看了两眼,现在心里都后怕呢” 易书元的视线看向前院方向,仿佛能嗅到一丝丝淡淡的香火味。 “他可自报了姓名?” 易书元这么问一句,家丁连连点头。 “有有有,他说他叫曹玉高,专程来拜访易先生,易先生,您要小心啊” 曹玉高? 易书元没听过,他看看灰勉,抱着一块小羊排的小貂显然也不清楚,整个桌上只有齐仲斌一人吃惊张嘴。 “师父,您不知道?” “应该是天神,却不知是哪一位。” 神名这么多,易书元又没有刻意去背过,不可能每个都知道,不过为啥来的不是环昱郎? 齐仲斌咽了口口水,低声道。 “师父,曹玉高是雷部五雷将之一,术士施法有时候会念到他的名号” 雷部? 易书元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忽然对仙修略微讨厌天庭的说法有那么一点点能感同身受了。 (本章完) 第125章 不情之请 “诸位,易某就先失陪了。” 易书元说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门外的家丁,出门后径直走向前院。 墨老爷使了个眼色,家丁虽然不情愿但也赶忙跟了过去。 墨府的会客厅中,曹玉高站在厅中闭目养神,一边的两个墨府的下人畏畏缩缩站着,一个丫鬟端着茶水上来,一进到客厅就心中生出惧怕感。 “这位老爷,您,您请喝茶” 客厅中的男子微微睁眼瞧了瞧茶水。 “多谢。” 正在这时,家丁带着易书元来了。 “易先生来了!” 会客厅边上的几个墨府下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退开一边,易书元向着他们反手推推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几人便纷纷退去。 直到稍稍远离会客厅之后,这几名墨府下人心里顿时好受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附近总是感觉心慌慌的。 墨府几个仆人小声议论着,认为那个过来拜访易先生的家伙指定是个凶人! 然后见到会客厅中的人睁眼,墨府的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赶紧快步离开。 曹玉高睁开眼看向外面,见一人青衫玄褂一头灰发,步履之间平静从容,丝毫不受他雷神气息影响,便已经知晓此人就是正主。 上下打量过易书元之后,曹玉高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个颇有气度的凡人,也明白这位仙人道行不凡了。 “阁下便是易道子吧,雷部曹玉高,前来打扰!” 曹玉高躬身作揖行礼一丝不苟。 这么直接且不避讳的吗? 易书元楞了一下,看了看几个已经走远一些的墨府的下人,耳朵好一点的完全听得到啊,不过他们也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义。 易书元走进会客厅,也郑重作揖回礼。 “鄙人易书元,见过曹神将!” 曹玉高想要和易书元客套一下,但搜肠刮肚却也不知道如何同游戏红尘的仙人拉近关系。 原地想了一会之后,曹玉高干脆直接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口袋,并从里面抽出一个两指宽一指长,且带着红绳挂穗的白色玉牌。 易书元收起手,盯着对方,先见他沉默了一会,又看到他取出玉牌。 “这里人称阁下为易先生,我便也这么叫了,曹某不善与人客套,向来有话直说!” 易书元露出笑容。 “正好易某也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曹将军直说便是。” 易书元话音刚落,就看到曹玉高郑重其事地走近几步,双手捏着玉牌递了过来。 “此物乃天帝预批之令,凭此能登天阶过天门,若天庭举办盛会,使者也更方便寻到先生送上请帖!”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真就一点试探都没有,直奔主题呗? 易书元微微皱眉,这玉牌似乎是很不错的,但是方便送请帖,是不是说明也方便找到自己,知道自己在哪呢? 一般仙修估计不太会喜欢的吧?别说一般仙修了,易书元都不免多想。 看到易书元皱眉,曹玉高到底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便解释了一句。 “平日里若无事,天庭绝不会窥探先生,若是易先生觉得不妥,亦可将此牌放于门中,天庭有请帖便会送至先生门人处,由他们代为转交便是。” 算了,卖天庭一个面子还是有必要的。 而且易书元确实对天庭什么盛会之类的事情很感兴趣,以他满世界乱转的性子,没这牌子说不定还真找不到他。 易书元也没再多犹豫,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天帝美意了!” 客套一句的同时,易书元低头细看玉牌。 这白玉牌玉质极为细润,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上面雕有道道云纹,中间篆刻两个字不是如今常见的文字书写手法,但易书元认识,意为“仙尊”。 一看到这两字,易书元心中就是一个“卧槽”。 这么大名头?这不太好吧? 易书元诧异地抬头看向曹玉高。 “敢问曹雷将,天庭发给仙修的牌子,上面都是这字?易某不过一个红尘闲散人,如何当得起‘仙尊’二字呢?” 曹玉高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曾经也有人在他面前是差不多的反应,绷着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以前是有不同的,但闹出过一些不愉快,此后有人谏言,天帝便将所有此类令牌都改为‘仙尊’。” 不愉快? 易书元发散起丰富的想象力,已经想象出一个好几个说书段子的模样。 “还有一事,也是今日曹某来此的一大原因。” “哦?何事,将军但说无妨。” 曹玉高点点头,走出墨府的会客厅,看向府中一个方向,转头望着也慢慢走出会客厅的易书元。 “听闻易先生深谙御雷之妙,更善消弭魔气寻镇魔念,曹某作为值守雷将,听闻此事便立刻来此了,不知可有此事?” 易书元想了下如实说道。 “其实说易某御雷也并不准确,鄙人炼有一件宝物,正是依仗此物才有之前驱魔气消魔念之举。” 说着,易书元也大方从袖中取出了玉惊。 只是当易书元将抚尺取出来的那一刻,身为雷部天神的曹玉高竟然隐隐感觉到了体内雷光在颤动。 隆隆隆隆隆 曹玉高金身灵台之中犹如雷霆震动,双目之中也有细细的雷毫闪动,视线死死盯着那宝物上的几个字。 此刻的曹玉高双手在袖内握紧双拳,浑身上下好似都有电流淌过,视线死死盯着易书元手中之物。 易书元手中抓着的好似是一团充斥着天威的雷霆,又好似不同于雷霆,更有一种透着轰隆感的文字浮现,越是想看清楚,这种在心间的轰隆声就越剧烈 尺落招音御蛰雷,手持擎天驾海推 “滋滋滋滋滋滋” 易书元脸色微微一变,他发现这位雷部天神身上开始浮现细微的电光,更有一丝丝电光居然有靠近抚尺的趋势。 这绝对有些不对劲了,易书元立刻将手中抚尺往自己掌心轻轻一击。 “啪~” 曹玉高身躯微微一颤,顿时清醒了过来,身形略微不稳地后退了半步,自己的心神之间居然产生幻觉了。 “曹将军,你没事吧?此物还是有些特殊的。” 听到易书元的话,虽然心绪未平,但曹玉高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易书元手中的宝物,看不出究竟属于什么品类的法宝,似乎有些像是一块醒木。 “此物名为玉惊,乃是方便易某说书之物。” 易书元指了指手中的白玉牌,再用抚尺挥了挥示意了一下。 曹玉高顿时明白过来,回想所了解的情况,这宝物居然真的是一方抚尺! 玉惊?御惊? 惊魔,醒神! 好寓意,好名字,好神通! 曹玉高心念闪烁之间已经领会这宝物的几分真髓。 此刻心中已经有了防备,曹玉高再看抚尺就没有刚刚初见时心神被牵引的感觉,但同时觉得错过了点什么,再想看清抚尺却已经看不透了。 这是玉惊应易书元之念收敛了锋芒。 随后易书元将玉牌放在抚尺上,此刻抚尺在易书元手中微微震动,悬浮而起之后带着玉牌一起飞入了袖中。 这一幕看得曹玉高瞬时眼神微微一亮,双目都略微睁大一些,生灵之宝! “能炼制出此宝,更能施展此等御雷之法,难怪土地公和顺天娘娘对易先生的评价如此之高了!” “曹将军过奖了,既然你已经来过了,那易某便不用等火部的神人了吧?” “那是自然,呃,易先生,曹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玉高说话的时候表情又重新变得有些复杂。 易书元就知道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雷部天神来此八成是有事,伱都这么说了,我来一句别讲了也不合适。 “曹神将但讲无妨。” 曹玉高瞥了一眼易书元收起抚尺的那个袖子后说道。 “日前先生镇除魔气和残念颇为得心应手,曹某有一位友人,亦是一位仙修,然其人却陷入痴魔之中,我已经寻他数十年,如今似乎有了一些眉目,只是” 说到这里,曹玉高话语顿了顿,而易书元脸上则已经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本以为是天庭的事,没想到是雷部天神的私事! “只是我雷部手段多少还是有些霸道,即便我找到好友,也难以在不损伤其本源的情况下助他脱离痴魔听闻易先生助弟子入道而镇魔念,手段玄妙,又是仙道高人,曹某急切之下便赶来了” “今日一见先生,果然仙妙非凡!” 仙修,痴魔,还是雷部天神的好友,寻他数十年 这几个关键词可太让易书元感兴趣了,脑海里光是遐想出来的蓝本已经好几种。 曹玉高还没说出请求的话,易书元便主动开口。 “曹神将只管去寻他,若有消息了便来找易某,只要能帮得上,易某定会全力相助!” 曹玉高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易书元这么好说话。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只是易某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曹玉高脸色一肃。 “易先生请讲,只要力所能及又不违背天条,曹某自当竭尽全力!” 易书元笑了。 “无需曹神将竭尽全力,只不过易某是一名说书人,也对各种故事最感兴趣,易某的条件,便是想要知晓你与那友人的故事,更想知晓你那友人发生了什么,更想之后能一起追寻故事的结局!” 追寻结局? 曹玉高一时之间有些不太理解,但这要求似乎并不是多高。 (本章完) 第126章 敞亮人 易书元往墨家膳堂走的时候,心中对天神的认识又有不同了。 即便是雷部天神,也是有情感细腻的时候的,对于自己的好友是真心相待。 甚至可以说,这种私事在一定程度上就算不是有违天条,也算是擦了一点边了。 但曹玉高还是来了,还是和易书元说了自己的请求,所以易书元明白,纵然是雷神,也是有血有肉的。 墨家膳堂处,易书元走到了门前朝内望了望。 一群人已经结束了用餐,墨家女眷已经离开,桌子虽然收拾过了,却还留了好几道余量不少的菜。 “易先生,没什么大事吧?” 见易书元回来,墨老爷走近两步问了一句,易书元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聊了两句谈了谈天。” 易书元说着看了看桌上,又看向墨老爷和其他墨府下人。 “墨老爷,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两个徒弟说。” 墨老爷也识趣,明白易书元的意思。 “好,那我先告辞了,生儿,认真听师父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 墨老爷拱了拱手,又冲着两名下人挥挥手,随后一起退出了膳堂。 易书元便在餐桌前坐下,端起碗筷先吃了起来,灰勉这会凑近他身边好奇地问道。 “先生,雷部的人好说话不,他说了什么?” “你这家伙,之前见天神不是很积极嘛,恨不得什么时候都跟上,一听是雷部的就不敢去了?” 灰勉用爪子挠了挠头。 “雷部的还是有些怕的” 换个别的天神来,灰勉都会屁颠屁颠跟着去看,但雷部它还是不敢跟上。 因为雷部往往是妖精最怕的天神,这不但源于雷部的职能,更源自动物化为灵物之前就存在的对天雷的恐惧记忆。 易书元一边夹起一块酥肉送到嘴里,咀嚼着咽下之后才看向齐仲斌和墨石生。 “都坐下,我有话和你们说。” 说着易书元放下筷子,抱着石生坐到了身边的椅子上,齐仲斌则在另一侧坐下。 齐仲斌正襟危坐,石生都看不到桌面,便抓着椅背站了起来。 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易书元重新拿起筷子吃饭,饭桌上聊天或许不够正式,却也能营造轻松的氛围。 易书元夹起一块鱼肉送到石生面前,后者啊“啊”了一声张嘴,就将鱼肉含到了嘴里。 “师父给的鱼肉就是好吃!” 这时候齐仲斌很羡慕师兄能够毫不顾忌地撒娇 易书元笑了笑才开口说话。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在易书元的理解中是口中咀嚼的时候不含着东西说话,而非整个吃饭的过程一言不发,毕竟习俗上饭桌上谈话聊天是常情。 “我在茗州城待了也有两年了,如今你们也算是入了门,寻常仙门如何做的我不知道,但为师为伱们展现的意境,比任何文字言语要更为直观。” 在易书元呈现的意境之中,其实仙道并没有那么复杂,因为意境便包含了那一种道蕴,将很多难以开口讲出来的话呈现了清楚。 但仙道有时候也玄之又玄十分复杂,很多时候需要自修自悟,师父只能在关键的时候提点一下,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还是得看自己。 即便呈现清楚的东西,各人经历和感官不同,参悟出的道理也会不同,所以有各人仙路皆不同的说法。 “我希望下一次再见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铸成仙基,化出仙炉。” 站在椅子上的石生犹豫了一下,趴着桌子问了一句。 “师父,您要走了么?” 易书元舀了一碗汤并一口喝干,随后看向身边的孩子。 “师父是一个说书人,师父也是个追书人呀,走遍红尘看遍趣事并记述之,是师父平生一大志趣,怎可能一直偏安一隅呢?” 说到这,易书元笑了笑,看看石生又看向齐仲斌。 “做人修仙,若没几个兴趣什么的,活这么久不也无趣么?” 石生在一边有些慌了。 “师父,是不是石生惹您生气了?石生以后一定好好学” 易书元放下碗筷,摸了摸石生的头。 “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一些了,师父来带你一起出去转,师父不在的时候,就多和你师弟一起修炼,知道了吗?” “知道了” 石生憋着嘴,似乎要哭了。 在师父身边的时候让人感觉莫名的安心和温暖,这会听到师父可能要离开,小孩子心中一下子有些慌。 “仲斌,此前让你整理你那些术士的手段,整理得如何了?” 齐仲斌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里面还鼓鼓囊囊夹着很多旧纸张。 “师父,只整理了小部分呢,拜神供奉,供请神力等部分的还差一些您再等我一段时间,容弟子完善一些,查漏补缺。” 齐仲斌想的是这样师父能多留一段时间,但易书元却直接将他手中的册子拿了过来。 “这些便也够了,涉及神佛的那些,很多我也不方便去尝试,自然也不好推衍。” 易书元说着,随手翻动着齐仲斌的手记和一些纸张上的图案和文字,笑着看向他道。 “这些我会挑选一些有趣的尝试推衍一番,或许能在本门之道的变化之下衍化出独特的仙法,届时你修行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不只是齐仲斌,易书元对术士用的一些个法术也挺感兴趣的,虽然都说是小道,可遇上他的乾坤变,未必不能碰撞出新的火花。 “多谢师父!” 齐仲斌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道谢,他年事已高,不可能如师兄那样想哭就哭,但听闻师父要走,心中还是十分不舍的。 翻了翻书之后,易书元也站起身来。 “师父,您别走~~” 石生一下抓住了易书元的衣袖,也逗得易书元又笑了,将石生抱起了来,擦去他眼角的泪痕,随后放到了地上。 “师父先回家去收拾收拾,还有事没办完,要走也不至于这么急!” “哦” 石生应了一声,一边的齐仲斌也站了起来。 “师父,我去帮您!” “不用了,我那也没多少东西。” 说着易书元便先行离开,走出膳堂快步离去了。 齐仲斌知道师父肯定还不会马上走,因为灰前辈还在这呢,师父真的要走,灰前辈肯定不会落下。 灰勉这会还蹲在桌上吃着东西,仿佛那肚子是个无底洞,当然,也和它嘴巴小吃得慢有关系。 “灰前辈,麻烦您照看师兄,我还是去再将供神之法整理一下,让师父能” “打住!” 灰勉捧着一个鱼头看向齐仲斌。 “别费那劲了,先生都说了不方便。” 齐仲斌皱眉思索了一会,随后反应了过来。 “在下愚钝,都忘了自己已是仙道中人,如何能依赖香火神明之力呢,于仙道是本末倒置了” “嘻嘻嘻嘻” 唆着鱼头的灰勉忍不住笑了起来,爪子上的汁水都抖了出来。 “齐小子你还真有意思,什么本末倒置,如果先生还在这,一定会说,管他仙术神力,能解决问题便好,先生说不方便,自然有不方便的道理!” 这下齐仲斌是真的想不通了,灰前辈跟随师父肯定很久了,自己真的想多了? 就连石生也忍不住问了。 “那是为什么呢?” 灰勉用爪子将鱼头的肉都勾出来送到口中,咀嚼着咽下了才看向齐仲斌。 “我问你,你说的那些,要不要给神磕头,要不要虔诚敬香?” “呃,磕头倒也未必,但虔心敬畏,行礼上香是少不了的,否则如何沟通神灵呢?” 灰勉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先生放着自身的仙法不用,想要尝试一下你说的供神法” 灰勉觉得按先生的性子,感兴趣的还真的会尝试 “咳,好吧,若先生真的要试,你们猜会怎么样?” 灰勉不等两人说话,便继续道。 “搞不好神像都会炸了,金身都会不稳,没几个神受得住先生一拜的,嗯,相互行礼那种不算!” 受不住? 墨石生一脸不懂又觉得很厉害的表情,而齐仲斌也是面露诧异,从没想过是这种理由。 —— 茗州城里,易书元凭借记忆走着,走过街道跨越居民坊,穿过小巷,最终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小院中。 这里住着普通的一家人,正是里面的老农将城郊的荒宅租给了易书元。 租金足够便宜,不过是四五十文,可这也是钱啊。 虽然之前老农说过只要能收拾收拾那边的院子,就算不给钱他也让住,但既然谈妥了租金,不至于不要吧。 只是易书元长梦十几个月的过程中,老农一次都没来收过租子。 易书元不喜欢欠人,今日便来此处把房租补上。 只不过人还没到地方呢,易书元便发现坊间小道上,一个老农向自己走了过来,见到了他,率先主动拱手问候。 “哦,是易先生啊,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易书元微微一愣,拱手回礼。 “多谢挂念,易某近来一切都好,老伯这是要走了?” 老汉拍了拍自己的左腿,上一次易书元见他的时候略微有些瘸。 “哈哈哈哈,是啊,前几年一直要人搀着或者杵拐,现在腿脚利索了,自己出门走!” 易书元点点头,又微微皱眉道。 “老伯,易某还欠着一年多的租钱呢,您这” “噢噢,确有此事,呃,不若先生帮我个忙,我那几个孩子啊,躁得很,您帮我去说说他们,吵得人烦,好了不说了,易先生,您忙!” 老汉再次行了一礼,易书元便也郑重回礼,他没有拦着对方,而是向了其人来的方向。 没过多久,易书元就到了那个总共也没来过几次的小院内,里面正哭得热闹。 “爹”“爹啊!” “呜呜呜呜,爹你怎么就走了” 有人声音大,有人声悲切,有人起扑腾,有人还忙着掐架 易书元抬头看看天空,虽不是烈日当空,但也确实是大白天,虽然阴竹简上记载过类似的内容,却真的很少见。 无乌云遮天,无阴差蔽伞。 这老伯,是个敞亮人啊! (本章完) 第127章 一个小玩笑 一般而言,人死之前阴差会先一步到来,但也有几种特殊的情况。 都是自己离开,不同之处在于阴差要抓的那种叫逃魂,而如这位老伯这样的走魂则连勾魂索都不用上。 这种魂魄或许很多时候本也不同寻常,以至于有时候阴司都未必能算准其死亡时间。 这余老汉不知道易书元特殊吗?生前或许不知,死后照面怕是也能觉察出什么的,却也没有什么别的诉求。 哪怕生前,老汉也该是在后来早就知道易书元是城中有名的说书先生,甚至都被人叫出个茗州第十六绝的称号了,却也没涨过租金,甚至都没有过来打搅过。 正如初见时所说,信得过易书元,帮忙照看一下老宅已经十分满足。 易书元带着脑海中的思绪,脚步也在进入篱笆院子之后停下。 这院子的篱笆和易书元租住的城郊老宅处十分相像,估计也是那老伯自己搭建的。 小院的偏房内,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屋内屋外此刻围着一些人,三儿三女,最小的和最大的年龄跨度不小,且各自都已经成家,也带着家人过来了。 一个个哭得热闹,吵得厉害,却似乎没人注意到院里进了个外人。 刚才易书元还没到院外呢,听着里面的吵嚷声就觉得烦了,这会更是耳朵嗡嗡的。 “爹,爹你怎么突然撒手人寰了啊!”“孩儿还来不及尽孝啊!” “假惺惺的”“你说谁假惺惺?” “谁假谁知道啊,上个月就让你们过来一起陪着了,今天爹走了倒是来了!” “上个月我们也来看过了,爹还挺好的,难道天天待着?不干活吗?” “这才几月啊,地都冻着呢!”“我们没来但是使了钱的!” “就伱们那两破钱?”“那老二呢,他什么都没做,还有他们三姐妹” “别吵了别吵了” “唉爹啊,您才走啊” 有人还在哭,有人已经吵了起来,这吵架仿佛谁声音大就谁有理一样,听得易书元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为什么生出来的子女会这样呢?或许只是这个关头表现得比较不堪吧?” 周围一些邻居也就在自家门前或者道旁三三两两议论着,但毕竟那边死了人,也没人靠近。 “你是谁?” 终于有人发现了院内的易书元,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估计是哪个女婿,反正不可能是儿子。 其他人则照吵照哭不误,显然顾不上外头的别人。 易书元看看刚刚来时的坊间小路,这忙该怎么帮? 算了,用我自己的方法呗。 于是面对提问,易书元略微提高一点点声量,以清晰的嗓音开口回答。 “在下姓易,此前承蒙余老伯照顾,租住了城郊旧屋两年,还欠大部分租金,今日是来退屋补租的。” 易书元声音并不算太大,却也清晰地传入了众人耳中,听到他欠着老汉的钱,争吵哭泣中的人也有不少看了过来,连争吵声都弱了下来。 还是刚刚问话的人又问了一句。 “不知欠了多少租金?” 易书元瞅了一眼屋内,被人挡着视线,只能看到床铺一角,看不到尸身,便回答道。 “大约十六个月的租钱,应该是八百文钱。” “八百文?” 有人走出屋子,上下打量着易书元。 “还是十六个月?这点钱在茗州也能租屋子吗?” “就是说啊,八百文一个月还差不多,这是看爹死了,空口说白话呢!” “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怎这般心肠,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这会子女亲戚一个两个的都出来了。 好家伙,刚刚吵得热闹的人这会纷纷一致对外了,也让易书元暗暗乍舌,这一招效果真好。 不过这点质询在经受过网络杠精洗礼的易书元那连个屁都算不上,再旁人眼里,易书元的视线始终被屋内所吸引,时不时还会皱一下眉头。 “喂,你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 “啊?” 易书元恍若才回神一般看向老汉的子女。 “啊什么啊?在说租金的事情呢,一年半的租金不可能只有八百文,按照茗州城的市价,至少也得十几两!” 我去,这价格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易书元忍不住看向说话的男子,这应该就是刚刚吵架最大声的那一位了。 “我说这位兄台,你的这个市价该是茗州城内有院有井的好屋子吧,我住在城郊旧宅,冬难以避风寒,夏不能驱蚊虫,院中无井用水自挑,来往城中也好几里地呢” “荒了这么久,易某去住还帮着收拾看顾了,八百文确实低了,但十几两未免过分了!” 听着眼前人有理有据出口成章的样子,再看这打扮,应该是有学识的。 院中的子女似乎也觉得确实过了。 “呃这,那这样吧,八百文太少了,你给八两银子吧!” 易书元点了点头,十分爽快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碎银,将之交到似乎是家中老大的男子那。 “真的给啊”“那破屋子能值八两租啊?” “嘘” 易书元权当做没听到, “这里正好八两,可需要过秤?” “不用不用,信得过信得过!” 老大掂量着手中的银子,这分量肯定比八两还多一些,其他人也不说话了,全都盯着老大的手。 八两碎银子虽然不是太夸张的钱财,但白花花的捧在手中也不大不小的一大把呢。 易书元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屋内。 “这租钱给了,也容易某说一句话。” 老大笑嘻嘻的完全换了一副态度,银子抓在手中洗耳恭听。 “你说你说。” “守灵这几天晚上,可不要打瞌睡啊,家中的那条大黄狗一定要喂饱了,否则若是招了脏东西污了老爷子的尸身,那可要家门不幸了!” 易书元脸色严肃,说完之后也不等别人回话,转身就走。 这话听得院中子女连带亲属全都脸色变了,一阵面面相觑,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追过去出声挽留。 “先生,先生留步啊!” “先生——” 易书元本已经快步走到了院外,此刻也不由顿住脚步转身回望。 “还有何事?” “先生,您刚刚的话是何意?”“是啊,先生方才之言何意啊?” 几人走了过来,此刻再看易书元一头灰发气度不凡,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了,而且偏偏是父亲死的这天过来。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更是频频皱眉看向屋子,不由让人有些心慌。 易书元面色严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不能明言,不可细讲,但念你们孝顺,我便多说一句,守灵之时,务必三子三女皆至,灵堂不得喧哗,不得放野狗野猫入内,切记” “不可放声大哭,不可相互争吵惊扰尸身,守灵之后择日下葬便没事了,定能福佑子孙!” 这说得煞有其事,说话的时候还作出掐指状,明显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而且易书元此刻声融怪异,那低沉的声线带给众人一种紧张和淡淡的恐惧,听得人背后起鸡皮疙瘩。 “敢问,呃敢问法师名号是” “鄙人易道子,山野散人一个,今日我所说的莫要忘了,切记切记,勿要喧哗,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完,易书元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余家院内一众忐忑不安面面相觑。 易书元板着个脸快步离去,等走到刚刚遇见老汉的那条坊间小道外,一张严肃的脸再也绷不住了,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人才死的时候,哪怕魂已经走了,但耳边的声音还是能听到一些。 余老伯啊余老伯,这几天你灵堂上肯定是十分清净的! 而余家子女就算有可能还去请人问问,但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左右也就几天而已。 “唉这余老伯,或许去的不是阴司吧” 易书元此刻心有所感,看向了城中土地庙的方向,但他也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如这种新死之魂,也有好几种可能,说不准就是哪位曾经的高人转世。 只不过到了转世这一步,即便能有曾经记忆,他也不再是他了,那曾经记忆也如所阅书籍,也只有特别深刻的一些才会有所共鸣,有一些因果。 除非胎中没有迷失,可这样的几率十分迷茫,就连娃娃晕染乾坤之墨,也终究还是迷失胎中了。 但也好过彻底消亡不是么。 余老伯,或许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带着这种思绪,易书元面带微笑,脚步轻快地出了这一片居民坊,沿着城中大道向着城郊方向走去。 到庆元街的时候发现庆元茶楼中有人在说书,也是有不少茶客在听着,只是再无了此前闻名而来堵起街道的盛况。 楼内的人和掌柜的显然都没注意到易书元路过,他也没有进去打搅人家的打算,等以后再来说书的时候再说吧。 城郊的老宅处,易书元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是将一些铺盖枕头等物收了起来,将自己买的一些碗碟筷子也收走,再施法将屋内屋外的灰尘全都扫去。 一切收拾妥当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易书元关好本就没有锁的门,出来在院中左右瞧了几眼,再看向四周荒郊。 “夏天的时候,萤火如海,还是很漂亮的” 易书元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但到了此刻,心中也不由有些其他念头。 等过些年若此处没有什么变化,或许可以从余老汉的后人手里把这一块地买下来。 “倒时候弄个牌匾挂门头,就叫萤海居?嘿,不错!” (本章完) 第128章 讨厌离别的易书元 墨府之中,原本正兴冲冲啃着东西吃的灰勉忽然停了下来,它的耳边传来了易书元的声音。 “还吃呢?要不留在茗州吧?墨府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两个晚辈也会伺候好你。” 先生! 灰勉抬起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先生似乎是不太喜欢当面离别的。 一直站在椅子上趴着桌子看小貂吃东西的墨石生看着它,疑惑道。 “怎么了小貂?” 灰勉白了石生一眼,这小家伙没大没小的。 “叫灰前辈!” “哦那灰前辈,你终于吃饱了么?” 灰勉放下手中的食物,用舌头舔舔自己的爪子将它们清理干净,看向一边闭目感受天地元气的齐仲斌。 “齐小子。” “在呢灰前辈!” 齐仲斌睁开了眼睛。 “齐小子,照看好墨小子,还有伱,比起修仙,先保证自己不尿床!” “我,我哪有尿床” “床单还晒着呢,小不羞!” 听到灰勉的这些话,墨石生鼓起了嘴,齐仲斌则意识到了什么,走近桌前关切地问道。 “灰前辈,是师父要走了么?” 灰勉拍了拍手,从桌上跳到了地上。 “先生啊,嘴上说着什么都无所谓,其实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呢,他不太喜欢说离别,总之你们呀,好好修行!” “灰前辈!” 齐仲斌叫了一声,已经到门口的灰勉转头看向,见到后者躬身作揖。 “请代我和师兄,向师父道个别!” “嗯,我走了!” 说完灰勉往外一跃,身形居然直接消失了。 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之后齐仲斌看向墨石生。 “师兄,我们去送送师父!” 说着,齐仲斌抱起墨石生,走到门外对着墨府的下人会知一声,随后运起轻功跃向墨府之外。 步入仙道之后,虽然还没有铸成仙基,但齐仲斌也发现自己原本的武功内气逐渐转化为先天真气,这使得即便是轻功也已经远超以往。 会在哪,会在哪个方向? 齐仲斌冲出了墨府,身形落到街上却忽然有些茫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师父和灰前辈去哪个方向,更不用说准确找到他们了。 “师弟,西边!” 石生心中忽然有种模糊的感觉,便立刻说了出来。 齐仲斌也不犹豫,运起轻功急速向前。 直接避开人群飞檐走壁,奋起直追之下,终于到了城西外侧,齐仲斌脚步不停,一直追到了城郊之外。 但除了一些个行人车马和变得稀疏的楼宇,也就只有一条青石古道一直延伸向城外远方,同古老的官道连接在一起。 “师父,已经走了吧” 齐仲斌将墨石生放下,随后直接跪在青石路的尽头,朝着远方跪地磕头就拜。 之前师父不允许,但这会齐仲斌还是这么做了。 “师父,弟子恭送师父——” 墨石生这会也像是受了齐仲斌的影响,也在一边跪了下来,学着师弟磕头,然后捂着额头起身。 “师父,石生也恭送您——” 一老一少先后两声呐喊向着远方,也只有周围零星的路人略显诧异的看看他们,但车马行人经过的也都没谁停留,至多在稍稍远离之后议论一番。 城外官道之中的易书元回头看向茗州城方向,隐约能听到两声遥远的呼唤随风而来。 “收徒弟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低语一句,易书元向着茗州城站了一会,随后再次离去。 “先生,要去找楚航那家伙吗?” “倒也不急。” 易书元回答着,脚步变得快了一些,身形也变得更加缥缈。 马上就是春闱了,今年楚航必定是会参加科举的,易书元也不急着找他,向着承天府的方向走就是了。 —— 茗州城近处就有贯通南北的开阳大运河,河道上的河运极其繁忙,从城西门外出来,往西北数量里路就是茗州码头。 茗州的陆运不再繁忙,但水运却是很发达。 易书元虽然来茗州城也算有两年了,可也没来过这城外的码头,今日到了近处,只觉得码头一片繁忙景象超乎了想象。 “嚯,比茗州城里还热闹!” 对比元江县的那个码头,茗州的运河码头规模相当惊人,并且也不只有船舶的泊位,更是楼宇林立,酒楼、饭馆、客栈、仓库等一应俱全, 易书元进了码头,就像是进了一个小城一样。 码头充斥着呼喊和叫嚷的喧嚣,就在易书元路过的酒馆外,甚至有人摆开桌子公然摇骰子开赌局。 “大大大——”“小小小——” “一二三,小!” “哎呀——”“哈哈哈哈哈” 围着的人群叫得兴奋,有的人大冷天的居然都光着个膀子,又是拍桌又是拍腿。 易书元一眼扫去,输掉钱的人已经输急了眼,此刻正在浑身上下摸着,似乎是想要摸出最后一个铜子。 易书元就站在赌局的人群之外盯着输得最惨的那个。 有意思的是,原本那个人呈现的气色还算可以,但随着他输急了眼,头顶开始发暗,呈现出霉云一片。 赌博沾染不得啊。 “别赌了别赌了,几个月的工钱都已经输光了。”“是啊,咱玩不过他们的” 这会边上有相熟的人正在劝那人收手,但没得来一句好话,反而触怒了对方,那人恶狠狠盯着旁人。 “什么输光了?老子会在意这两个小钱?” “还赌不赌?没钱了就走吧,我这也要收庄了。” “赌,不准走,输家不说话赢家不准走——” 看着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易书元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这种人已经听不进劝了。 码头上的船很多,易书元要找的是去往承天府的船,然后还需要价格合适。 最终,一艘客货两用的船被易书元瞧中了。 这是一艘十几丈长的船,主要是载货,但船头挂着牌子可以载客去承天府,且明日一早起航,算是比较快的。 有人在跳板处问价,有人离开也有人上船。 易书元便走了过去,那边的船头管事正好在和前面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说话。 这书生头戴儒巾身穿道袍,还背着个书箱,一看就是进京赶考的考生。 “船家,这五两银子也太贵了,能否便宜一些” 码头上的船家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桌上还摆着小秤。 “嘿,嫌贵?那你走陆路啊,两条腿赶路,风餐露宿,那个便宜!” 书生顿时面露不忿。 “你也莫要讽刺,你好好说道说道为何如此贵,你又不提供餐食,十几天水路就收五两,这,这太奸诈了” “先生,五两唉!” 灰勉也在易书元耳边低语着,这钱在它看来都嫌贵。 船头的男子笑了。 “那我还真就和你说道说道,咱这船能装货也能载人,你这书生连着书箱,怎么也得百几十斤吧?若不载你,船东换成百十斤茶叶,就算是品质不好的那种,到承天府的话,几两利润是不是绰绰有余?” “那我问你,不收你五两合适么?” 这下书生顿时语塞,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百十斤的人带来的船费不如货物的话,干嘛载人呢? “行,算你有理,五两就五两!” 易书元在后面一点听得发笑。 船家看似说得很有道理,但其实是偷换概念,且不说货物占用的空间和人的问题,就说其指代的茶叶吧。 好茶不是说收就能收到的,多少商贾盯着呢,劣茶就算能收到,也未必好出手,那所谓的利润是空中楼阁。 载人是不得已的行为,来弥补利润上的不足。 书生走着跳板上了船,船家看向后面的易书元。 “你也要坐船去承天府?” “正是,不过我不到承天府码头,就在延山脚下的码头下船。” “一样,五两!” 听到船家的话,易书元瞅瞅上船饿书生后回道。 “他百十来斤带个书箱,里面的书分量不轻,我只身一人没有行李,比他少二三十斤分量,那我四两!” 船家也是乐了,上下打量易书元道。 “看你也不像是缺那一两银子人!” 连个行囊都不带,必然是沿途码头会各种买东西,甚至在船上买吃食的人。 易书元便笑着回答。 “我看你们这船到明早也招不满客人,定是会空着不少位置,与其空着不如让我四两银子上船。” 说着,易书元已经取出一些碎银子放在秤上。 船家看易书元一脸轻松惬意从容不迫的样子,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行吧,上去吧。” 易书元拱了拱手,脚踩着跳板几步间就上了船。 船上除了不要去一些特定的船舱外,基本可以随便乱转,也不限定你在哪住,舱内找个地方窝着或者打地铺都行。 在堆了货物的船舱里,易书元看到了刚才的书生,正在角落一个地方摆书箱铺被褥,在见到易书元进仓之后,书生就站了起来。 “这位兄台,在下东庐杨本才,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可是也要上京赶考?” 易书元回了一礼道。 “在下易书元,并不是考生。” “哦” 杨本才点了点头,还以为也是赶考的书生呢,套个近乎好有个照应,原来不是。 易书元没再说什么,往船舱内部走去。 船上的乘客并不算多,除了刚刚上船的书生和易书元,也就零星七八个。 仓内空着很多地方,显然船东这一次收货并不算太顺利。 到了傍晚,有人啃干粮,有人下船去吃东西,也有人去码头采购一些东西,以免在行船途中没东西吃,在这船上,船家除了提供水,其他的一概不管,想吃东西也可以买。 易书元站在船头甲板上看着码头上灯火通明,显得热闹非凡。 跳板那边,又有一些新客上船,有老有少,还有一对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孩子不过六七岁,一个则还需要手抱着。 上船的价格明显随着时间呈现递减,易书元虽然离得远,但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没几个人是直达承天府的,大多会中途下船,但后面上船的人均一两不到。 “死奸商!” 易书元暗暗骂了一句,早知道晚点上船了。 稍远处,有人骂骂咧咧忘这艘船边走来。 “他娘的,真他娘的倒霉!”“你说说那伙人是不是出老千?” “那也拉你不回” 几人到了船头处,声音就小了下来。 收船费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怎么才回来?就你们最晚了,把桌子搬上船,准备准备,明早要起航的。” “是是是!”“在码头玩了玩耽搁了” “哼!” 管事的提着一包钱上船了,船下的几个船工低骂几句,搬着桌凳也上了船。 傍晚的昏暗中,易书元在甲板那边若有所思,那烂赌鬼居然是这艘船上的船工。 (本章完) 第129章 浮光跃金 晚上的船舱内不准乘客自己随便点灯,但里面也不是漆黑一片,一盏格栅小铁笼内的柱头灯虽小,但勉强提供了一些照明。 昏暗的船舱内,有人已经睡着了,有的人则淅淅索索的动静不断,至于船舱外的码头则依旧十分热闹,只不过距离大船也稍远。 易书元再一次从舱内出来,来到了甲板上。 此刻已经是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江面之上也拂风起浪。 开阳大运河是前朝在国力鼎盛时期开凿的伟大工程,虽然在当时引得民怨不止,但不得不说时至今日,开凿大运河确实是福泽子孙万世的壮举。 易书元在元江县编撰县志的时候,就从文献上了解过这条大运河。 确切的说这河贯通的是东南和西北两处富庶之地,全长约九千里,平均河道宽度十数丈。 如茗州城外这一片江段,因为和原本的大河互通,外加原本的一块洼地,更是形成了一片百丈不止的宽阔水域。 易书元走上甲板,正月末尾的寒风依旧刺骨,没什么人在这时候待在甲板上,他轻轻一跃,就到了船舱顶部。 船头已经提前调转,此刻是头部朝着运河河面。 易书元就地坐下,靠着这边低矮的围栏,看看码头上的热闹,望一望远方茗州城的灯火,再转头看向运河河面。 夜色的风带起江面不定的波浪,月光照射下来,在易书元此刻的视线中折射出一个角度。 这角度使得在易书元的眼中,月光好似在波浪上跳动,带起一阵一阵的并不刺眼的闪耀。 一时间,易书元竟看得有些痴了。 易书元看的好似不是水,看的好似不是光,看的是起伏不定浩荡不平,看的是闪耀流转又引风动浪。 水波浮动,月色相随,有光有影,如梦如幻。 易书元袖中一道不显眼的光泽飞出,在手边化为了那个酒葫芦,他晃动着葫芦,感受着内部存酒的晃动,好似里面也带起河面的波涛。 “皓月千里,浮光跃金” 不远处,一艘花船在莺莺燕燕和欢声笑语之中缓缓离开了码头,应该是招够了客人,要去河面中一边行驶一边风雅寻欢了 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随风而来,花船缓缓驶过易书元所在大船的附近,引得易书元扫了一眼。 “也就花船画舫会在这样的晚上行船吧” 花船上有三两女子披着裘绒,即便天气寒凉也出来舱外透气。 “你看那边” 有女子发现了独自坐在大船顶上的人,虽看不太清,但月色中呈现的大概是一个长发公子,扶着葫芦依靠在低矮的栏杆上,衣袖摆动长发飞扬。 一起的女子顺着旁人手指看向那个方向,看得有些出神。 即便只是远远瞧一眼,都让人觉得那公子形容洒脱,飘飘若仙 易书元能感受到有视线投来,却不知道自己此刻成了她人心中不可触及的那一份美好。 直到易书元抬头望去,刚刚那几个女子用扇遮面着离开了。 手中的葫芦已经不再晃动,但其内部的酒水却依然澎湃不止。 此时此刻,易书元看着河面倒映月光,想起当初村寨之中的与猫妖斗法之事,那种惊险刺激,以及腹中的灼烧感都历历在目。 一晃眼,时间已经到了午夜,码头附近也已经安静了下来,易书元也在此刻逐渐回神。 “壶中酒,水中月,天阳月阴,浮光跃金” 喃喃自语之间,易书元忽然拔开了酒葫芦的塞子,随后将之随手一抛。 “变化奥妙,仙法机缘,或只在一念之间!” 在易书元的低吟声中,酒葫芦在空中旋转几周,最后“噗通”一声远远落到了河面上,于易书元的视线之中,正落在月影晃动之处。 这一刻,易书元记住此时的景色,闭起了双眼,右边袖子已经滑出折扇,这扇子随着身中法力运转,已经在雾气中化为笔杆。 这雾气却并不消散,反而使得易书元也朦胧起来。 一阵清风吹过,原本坐在船顶的易书元如雾形之人,在风中溃散消失。 而在河面上,双目紧闭的易书元已经在风中出现,他手持笔杆头下脚上,以倒栽葱的坠落姿态落向江面。 风中衣袖猎猎,笔尖落到河面却在波浪中起伏,并没有带着易书元一起坠落水中。 易书元心中的是月光,手中是吟尘所化之笔,笔杆在手中不断流转,划过江面一片片波浪。 笔走如蛇,随浪起伏,易书元嘴角浮现笑容,手中之笔不断舞动。 每一次笔尖划过光影,易书元心中的月光就会少几分,好似以此为墨被吸入笔中,随后又被画入波涛。 灰勉死死抓着易书元的肩膀,先生都不通知一声的,此刻的它也闭着眼睛,因为只要一睁开,眼前就是一片刺眼的光。 十几息时间如一个时辰那么漫长,又好似弹指一瞬。 易书元倒立风中一下睁开眼睛,水中波涛浮动下的月光竟然是一柄剑的光影。 画影剑成! 笔杆一抖,整个人在风中倒着飞起,笔头带出的不是一抹河水,更好似是一道皎白的月光,在离开河面数尺之后又落回了水中剑影之内。 这一刻易书元心念一动,葫芦好似变大了几分,将这浮动的月光吸入葫芦之中。 下一个刹那,波浪浮动下,月影照旧,仿佛刚刚一切不过是幻觉。 “呜呼” 一阵风吹过,易书元牵动风势,葫芦回到手中,一息之间已经落到了刚刚船上的地方重新坐下,手中的葫芦似乎比刚刚重了不少。 灰勉此刻也睁开了眼睛,十分好奇地询问着。 “先生,刚刚您在做什么法?” “变化,你看。” 易书元晃动着葫芦,打开了葫芦嘴,用手中已经重新变回折扇的吟尘拍了拍葫口。 灰勉爬到葫芦上往里面瞅,隐约能看到葫芦中酒水动荡之下,有月光般的剑在晃动,如蛇如影。 “是虚也是实,可虚亦可实,既是御水也是御火,更是御金,此剑亦是变化之道” “那金呢?” 灰勉抬头看向易书元,后者往胸口轻轻一拍,口中便吐出一口白虹般的肺金之气,直接化入葫芦之中。 这一刻,灰勉觉得葫芦似乎都微微发烫了起来,但再细细感觉却又感觉不到了。 不过灰勉清楚,这葫芦与先生的意境仙炉隐有关联,刚刚的温度肯定不是错觉。 “只此一道我身中肺金之气入炉,看能不能养成,若能成,我再把这剑喝下去,便与身相融!” 易书元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过很快就察觉到了别的动静。 “咦,先生,有人从船舱里翻出来了” 灰勉压低了声音指着右边一侧,易书元也伸出头望向下方。 大船右边的某个舱室的窗户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翻了出来,攀着船侧的一些凸起,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先生,是那个赌钱急眼的船工!他要谋财害命?” “害命不知道,谋财是肯定的。” 只见这个人身手矫健地爬到了另一个船舱窗口,用携带的小刀在窗户下方又挑又划,随后将窗户一点点掀开。 易书元张嘴刚想朝着下方吹一口气让他摔下去。 却见男子使劲的过程中居然一只脚打滑踩空,手也抓不稳了,扣断了两片指甲就滑了下去。 “哎哎哎啊” “噗通~”一声,男子直接坠入了河中。 除了刚掉下去的时候惊呼出声了,这会即便坠河了,男子也不呼救,艰难划水之后,抓着码头的边缘往有台阶的地方腾挪着爬上岸。 即便攀爬的时候已经减少了衣物,但这大冷天肯定还是穿着不少的,若非身为船工水性极佳,否则换个其他会水的,穿着这么多衣服在水里也扑腾不起来。 “我说他走霉运吧” 灰勉趴在易书元的肩头咯咯咯笑着。 —— 清晨,易书元在船家的吆喝声中醒来,船正在缓缓驶离港口。 易书元走到船舱外的甲板上,晨光不过初升,码头上在离港的船只不止一条。 如今的风向逐渐转为东南,船帆落下的时候,大船不用划桨也走得不慢,但在离港的时候还是需要划桨的。 船工们相互配合,船桨撑着岸边一点点用力,船身中段有个浆仓,左右各六支浆伸了出来,在大船慢慢驶离港口后船工们喊着号子划动船桨。 “一二三起一二三划” 原本只是普通的号子,但随着船桨划动频率和同步性上升,号子也变得更加有味道。 “劲往一处嘿哟划桨起航嘿哟水上翻浪嘿哟讨生活来嘿哟迎风劈浪嘿哟” 号子声和歌一样,听得易书元都不由更随着节奏打拍子,甚至更随着一起低呼着唱了起来,迅速就掌握了要领。 (本章完) 第130章 水中变动 船出港之后,风帆放下,船只平稳地顺着运河向前。 易书元都已经在甲板上看了很久的热闹,船舱里才陆续有其他乘客出来。 那赶考的书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来到甲板上,虽然易书元不是考生,但好歹多了一个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所以他也很自然走到了易书元的身边。 “嗬这些个船工,大清早的嗓门这么大,呦!这么多船啊!真乃千帆过境,犹如万千考生赴京赶考,总有人能一帆在前!” 易书元趴在围栏边上看着远近水面的风光,此刻运河的河面有一些船出港,更有不少船从后方河道上过来,大小不一的船看起来颇有几分壮观的感觉。 听到杨本才得话,易书元才回头看看他。 “好志气。” 易书元随口回答一句,抬头看了看桅杆顶端方向,他的葫芦已经摆到了上头,吸收着日华之力,随着船只晃动纹丝不动。 杨本才也望了望易书元看的方向,除了桅杆和船帆什么都没发现,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易书元身上。 昨天船舱内昏暗,加上大家各自安顿收拾,没有来得及细看细聊,这会一看,发现眼前人明明形容俊朗气色也不差,却居然头发花白。 “呃,易兄台,你也是去承天府么?” “算是吧,兄台此番是第一次上京赶考?” 易书元看看杨本才,这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但其实头顶文气虽有却并不算显眼。 “正是,此番赴京,必定要一鸣惊人!” 可以的,自信满满呢,像楚航老早就开始会试了,现在已经混成老油条,成天只知道游山玩水了,不过这也得家里条件允许。 随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船舱中其他乘客也出来透气,更有孩子在甲板上嬉闹。 顺风而行,船只的航行速度自然不慢,而各船速度不一,也就逐渐拉开了距离,周围的船也随着航行变少了。 只不过水中的浪头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变得有些大了,就连这条在河中不算小的船都有些晃动不止。 前头的浪不对! 易书元刚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变数就已经发生。 “砰隆” 随着一声轰响,船身忽然猛烈晃动了一下,就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哎呦”“啊” 甲板上不少人被晃得身形不稳,有的人甚至直接摔倒,易书元眼疾手快,一步踏出已经离开原地一丈多远,将一个差点要栽出护栏外的孩子单手捞住。 杨本才这会也栽倒在甲板上,没看到易书元的动作,抬头的时候也只是诧异对方一下子跑了这么远。 “谢谢,谢谢这位先生!” 孩子的母亲从甲板上爬起来,赶紧搂住孩子道谢。 “不用!看住孩子!” 易书元这么说了一句,也侧身看向船只吃水线方向,船上的一些个船工也在叫嚷着相互询问。 “怎么了?”“怎么回事?” “撞到什么了吗?” “看不清啊,船还在动!” 大船现在只是微微晃动,也在沿着原本的航道继续航行。 “轰——” 船尾后方不远处,河面忽然炸开一片水花,引得众人纷纷看去,易书元自然也不例外。 附近的水域波浪开始变大,并且似乎愈演愈烈。 “嘭” 就像是海浪拍击礁石一样,一片巨浪拍打在船身一侧,甚至在甲板上都掀起大量水花,船身更是猛烈晃动。 “啊啊”“哎呀!” “快到船舱里面去——” “走走走!”“快进去!” 在船工的叫声中,乘客们显得惊慌失措,被晃得步子都走不稳,但还是纷纷往船舱里去。 而船工们则是惊疑不定,各自坚守岗位。 “嘭”“哗啦啦啦” 河道中水浪翻涌,周围还有一些其他船只同样在波涛中飘摇不定,远远就能听到上面人的惊呼和尖叫。 但这会的风明明不算猛烈,就算风再猛烈,这里毕竟是河面不是海面,这样的浪也夸张了。 易书元双眼死死盯着水面,或者说水面之下。 别人什么都没看清,但易书元在关注之下,竟然隐约看到水下深处竟然有两道庞大的阴影在缠斗在一起。 运河的水深是远超普通自然江河的,易书元不知道这一段是多深,他只知道平均深度都有数丈,水下这么个搅动法,掀起巨浪也不足为奇了。 “嘭——” 又有水花直接在水面炸开,整个河面都显得浑浊起来。 “呜唔” 在易书元耳中,一种低鸣声在水面之下响起,而船上其他人则听着一片耳鸣。 灰勉绷紧了身体趴在易书元肩头,水里有妖物在争斗,因为被河面阻隔所以妖气不明显。 “先生” “看看再说!” 紧张了大约半刻钟,运河的河面开始恢复平静。 船只在驶离刚刚的区域一段距离之后,船工们就开始忙碌起来,检查船只是否受损,甚至有人脱去衣服下水查看船底。 船内部看不出什么,也没有渗水,随后下水的人被拉了上来,易书元也随着船工走了过来。 “快,毯子,姜汤!” 下水者哆嗦着披上毯子接过姜汤,喝了一口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 “下,下面被撞了一个印子,但,但似乎没什么事,只是起了一些毛边” “是磕到什么石头了吗?”“运河底下怎么可能会有石头呢?” “沉船?” “那刚刚的怪浪是怎么回事?” “兴许是河神发怒呢” 船上的人很快变得讳莫如深,代表船东的老者更是朝着河里频频作拜,还塞了一些酒和米下去。 易书元听着船工们的议论,看着船东一方的动作,望着早已经过去的后方河面若有所思。 所幸接下来的半天航行再没有出现什么怪事,船上的人也就逐渐安定下来。 晚间,船只停泊在了运河河道边。 甲板上已经有船工取出了渔网,几个船工跑到了船头一个位置,有人指着岸边一个小小的水湾道。 “这个小水湾肯定有鱼,就在这撒网!” “好嘞,看我的——” 一名船工摆弄好渔网,然后朝着那边的水湾用力一抛,网子在空中张开之后落入水中,等了一会之后,再往回拉。 “哦哟!动静不小!”“快帮忙!” “一起拉一起拉!” 几个船工都兴奋了起来,周围人也凑过来看。 “嘿嘿,要买鱼的可准备好钱啊,这大运河的鱼可是鲜呢!” 有船工吆喝起来,随着渔网被收上来,易书元发现了其中似乎有一抹不同的颜色。 “哈哈哈!鱼不少!” 收回的渔网摊开在甲板上,里面有水草杂物,也有好几条大鱼和一堆小杂鱼,甚至还有一些虾蟹。 “咦!有条金色的!”“唉还真有!” 有船工扒开水草,发现下面盖着一条金红色的鱼,是条两三斤重的鲤鱼。 “起开起开,给我!” 那个赌鬼船工显然在船工队伍中是属于比较凶狠蛮横的,也比较有话语权,他过去一把将金鲤鱼抓了起来,用手指勾着鱼鳃处。 “唉,这种鱼啊,可是少见,若是能吃了它,保管人时来运转啊,做生意的能盆满钵满,尤其是上京赶考的,定是能高中啊——” 船工吆喝起来,很多人都聚集到了这边,而他的视线主要看向几个衣着不错的人,以及易书元和杨本才。 “这个啊,叫做锦鲤,寓意前程似锦啊,非常少见的,有没有人要买啊?” 易书元皱眉看着这条金红色的鲤鱼,这似乎只是一条普通的红鲤,身上并无什么妖气,即便他的眼睛和嗅觉也辨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这条鱼在船工手中看似艰难开合着嘴巴,却并没有任何挣扎甩动。 “吃了这个能金榜题名?” 杨本才在人群中好奇地问了一句,船工立刻来劲了。 “那是自然,那年有人也得了这么一条,似乎就中了榜眼呢!” “多少钱?” 船工打量着杨本才,又看了看一边的易书元,气度上怎么也应该那位更有钱。 “呃二两银子!” “一条鱼这么贵!”“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二两银子也敢要?” 那边的杨本才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易书元便开口了。 “二两就二两。” 船工心头一喜,脸色变了变摆起了手。 “不不不,刚刚说错了,三两银子,这鱼可不是想抓到就能抓到的!” “嘿,如果我三两要了,你再涨价到四两五两,岂不是没完没了?” 易书元冷笑一声,似乎是打算走了,船工赶紧上前几步。 “别走别走啊,三两,就三两,绝不涨价了!” “三两我要了,我先要的!” 杨本才赶紧掏出了钱袋,船工也不做犹豫,向着易书元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杨本才。 “好嘞,那就卖给这位公子!要不要帮您刮鳞去脏啊,给个二十文钱就行了!” 船上卖鱼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小秤都准备好了。 杨本才一边付钱一边接过已经用草绳穿了鱼鳃的鲤鱼,摆摆手道。 “用不着用不着!” “借炉灶可也要柴碳费的!” 杨本才也不说话了,提着鱼就往船舱方向走。 “这边还有一些大鱼,便宜不少,二十文钱一斤啊,谁要?” 船工们又吆喝了起来,而易书元则已经快步追随杨本才而去了。 “杨兄,伱不会真信什么吃锦鲤能前程似锦吧?” 杨本才提着鲤鱼走向自己的书箱,对着易书元回答着。 “易兄你又不赶考,和我争什么呀?这种事啊,就机会那就宁可信其有,万一就差了这么点运气呢?” “杨兄,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真的前程似锦,也应该是放生才对啊?” “放生?三两银子呢!” 杨本才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铺盖那边,从书箱中取出了一把刀,看样子是打算自己动手剖腹去鳞了。 当易书元看到他又从书箱中掏出一个小锅的时候,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看着杨本才提着鱼带着工具走向船尾,易书元跟着的同时也不由咧了咧嘴追问。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杨兄,你这家伙事未免也太齐全了吧” 杨本才瞥了瞥跟着的易书元。 “都庸俗之言,我上京赶考的盘缠都要用在刀刃上,还能处处住店处处吃宴?遇上机会了自然要下厨,有些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风餐露宿过来的,能没点下厨的本事?” 我靠,还挺有道理! 之前看不出来啊,这不是个完全迂腐的书生,但对于能增加科举成功率的事情却这么迷信。 易书元也不说话了,他倒要看看杨本才一个普通人,怎么才能剖得了这条鱼。 (本章完) 第131章 虚影摄阳 船尾狭小的厨区甲板上,杨本才将手中的鱼平放在地上。 这条锦鲤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要被人杀了,原本除了嘴巴偶尔开合的它也蹦跶了两下,结果被杨本才一下按住,用菜刀的刀身往鱼的脑门上重重的“啪啪~”拍了两下。 这下鱼彻底没了动静,似乎是被拍晕了。 随后杨本才拿刀刃往鱼腹部那么一抹,结果没抹开,再一抹,还是没割开。 “唉?这刀钝了?” 杨本才拿起菜刀看了看,用手指摸了摸刀刃,视线开始四下搜寻,在那边角落发现了磨刀石。 杨本才立刻去拿了石头,磨完刀之后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杨兄,我看还是算了吧,这鱼我瞧着有些怪异,哪怕刀钝了一些,也不至于剖不开的。” 杨本才眼看这鱼还是没什么动静,应该也被刀拍死了。 “杀不杀的现在也已经迟了。” 说着,杨本才再次按着鱼身去剖鱼腹,但是这次鱼突然抖了一下。 “嘶哎呀” 杨本才放下刀捂住了手,拇指下方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断流出,一滴滴落到了甲板上,也落到了锦鲤身上。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这条锦鲤这会开始在甲板上跳动,易书元看得分明,那滴落到鱼身上的血也在这过程中被鲤鱼接入口中。 “哎哎,杨兄,你的鱼” 易书元在边上提醒一句,杨本才一看,这鱼蹦跶蹦跶着居然快要到木栏边了,他下意识想要去按住,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噗通~”一声,鱼已经跳回了水里。 杨本才捂着手,看看地上被涂开的血迹,再看看旁边的易书元。 “别看我,在下怕杀鱼,刚刚可不敢接近。” “三两啊” 杨本才欲哭无泪,再看看手就更是悲伤,三两银子扔水里了,自己手上还开了个口子。 边上有一个年长的船工过来,他也要准备晚饭,像是也看到了鱼逃走,便摇着头说道。 “像这种鱼啊,以前我跑船抓住了都是放生的,逃了也好。” 听到这话,杨本才忍着痛看向了老者。 “老伯,不是说吃锦鲤前程似锦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吃了得好运,没见几个发达的!” 老船工这么说一句,也将手中的提着的大胖头鱼摆到了甲板上,用菜刀一下拍晕,顺手就剖鱼去脏,这动作比杨本才利索多了。 “你们这两个后生公子,真要吃鱼一会就来我这吃吧。” “多少钱?” 杨本才这么问了一句,感觉这船上干点啥都得要钱。 不过老船工笑了笑,看向了易书元。 “就冲这后生本想买这鱼放生,这顿算我请你们的。” “哎哎,那说定了啊!不过他肯定也不是放生,只不过被我先买了才这么说的。” “那多谢老伯了。” 易书元也笑着拱了拱手,他也不反驳杨本才,而是侧头看向船尾的水面,那条鱼似乎还在附近。 —— 天色渐黑,大船上也都开火吃饭,做饭虽然都在一个地方,但不论是菜肴还是吃饭的人都分成了好几波。 除了一些个人自备口粮的乘客在前端底下的货仓内自己解决,另外还有三波吃热乎饭的。 代表船东的三人在休息舱内自己吃,船工这边分成两波,有十几个人围着吃的,菜肴多一些,其中也包含了一些买餐食的乘客。 而易书元和杨本才蹭饭的老船工这边,则加上他们也一共才七人。 内仓被人多的一方占了,易书元等人就在船尾厨房边上吃,虽然三面透风,但至少头上有顶棚,不用担心下雨。 而且菜就放锅里,下面炉内还有木炭,一锅咸菜炖胖头,菜肴一直热气腾腾的,看着就暖人。 “嗬,嘶呼好吃,嗬” 杨本才的手已经包好了,这会不见半点不方便,夹着热乎乎的鱼肉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哈气但还是直呼好吃。 易书元吹吹鱼肉送入口中,同样觉得鲜美非常,尤其是这环境这气氛,更是让滋味凸显三分。 “嘿嘿,还不错吧?孟叔跑很多年船了,手艺可不是盖的。” “老伯好手艺!”“没错,真好吃!” 易书元和杨本才先后夸奖,使得做菜的老船工笑容满面,其他四个船工也嘿嘿笑着,各自夹菜扒饭。 “这种冷天,就得吃个热乎饭才舒服!” “可惜没有酒” 老船工这么叹了一声。 听到这话的易书元想了下,便洒脱笑道。 “谁说没有,我那就有,稍等一下,我去取来!” “真有?” “那是自然!对了,给我留点鱼,可别吃光了!” “易兄快去,这么大条鱼哪能说没就没!” 易书元点头笑了笑,起身把碗筷放在自己的凳子上,然后快步沿着船边朝着前方走去。 只不过到了前头,易书元并没有下货仓内,而是伸手一招,桅杆顶端此刻已经在收拢星光月华的宝葫芦就飞了下来,被他抓在手中。 易书元袖中滑出折扇并展开,从葫芦内倾倒出一些酒水,直接就浇往折扇的扇面,这酒落入扇面既不打湿纸面也不从边上漏出来,就好像直接灌入了扇子中。 倒了一些之后,易书元再次将葫芦一抛,重新飞回了桅杆顶端,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抛再伸出手去,等折扇落下来的时候,落到他手心已经成了一个柱形的白瓷酒瓶。 船尾处吃饭的人等了没多久,就见到易书元快步走了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小酒瓶。 “酒来了~~” 易书元声调提起,也将闷头干饭的众人吸引过来。 “就等伱了,酒碗都准备好了!” “来来,快坐!” 旁边的船工殷勤地帮易书元把凳子上的碗筷拿起来,请他入座。 易书元坐下之后扬了扬酒壶。 “酒碗准备好,酒不多,也就每人一杯的量,但酒很烈!” “有的喝就不错了!”“对对对,不嫌弃!” 众人都拿出了容器,用的是茶杯暂代酒杯。 易书元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好香的酒,光是闻一闻都要醉了!”“闻得我流口水啊!” “来,老伯,你先来!”“唉好!” 易书元站起来为老船工倒酒,大半杯之后就停下,然后再陆续为其他人倒酒,到自己这的时候也正好剩下半杯。 “请!”“请!”“来喝!” 众人笑嘻嘻地碰了碰杯子,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只觉得酒水含到口中辛辣无比,咽下去如同一团火,但却带着一股甘甜回味,身子也一下子更暖了。 一小口酒下肚,喝酒的人额头都渗出一层细汗。 “好酒啊!”“这酒太好了!”“是啊!” “易公子,这酒不便宜吧?” 易书元也将抿了一口的酒杯放下来,笑着说道。 “便宜不便宜的,也就是一杯酒,菜不论价,酒也不论。” “哈哈哈哈,好好好,今日老汉我一番无心之举,反倒占了便宜了,多谢公子!” 老船工是识货的,这酒后劲十足热力翻涌,怕是什么名贵的药酒了! “易兄,这是什么酒啊?” 杨本才也这么问着,这种酒不可能没名气的。 “这个嘛,叫日月乾坤酒,不过是个人所酿,酿酒人说,这酒集日月星光和天地元气于一炉,再辅以名贵药材共酿,不容易喝到的!” “易兄你这就鬼扯了” “唉,杨兄,是那酿酒人鬼扯!” “哈哈哈,反正我们今天都沾了孟叔的光!”“对对,哈哈哈!” “来来来,吃菜喝酒!” 不算猛烈的炉火将众人的脸照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炭火还是酒力。 炉上大锅内的菜肴热气腾腾,围着的人盛饭吃菜,那一小杯酒水虽然不多,但极为耐喝,七人吃得极为开怀。 这时候内仓里有人从前门出去,到了甲板站上了围栏,对着河面撒尿。 船尾那边欢声笑语的似乎也吃得十分热闹。 忽然间,尿尿的人身子猛得一抖,赶紧从栏杆上下来,望向河面,竟然隐约能看到河中央有一个模糊的白影在飘着。 “哎呀!” 尿尿的人吓得低呼一声赶紧冲回了舱内。 在后面吃饭的人易书元此刻也停下了筷子,耳边隐约能听到一种沙哑的声音。 “招来招来在何方速现身” 此刻在大船边上,那个之前船工打鱼的小水湾里,那条金红色的鲤鱼似乎受到了惊吓,小心游到了大船边上,贴着船底躲藏。 而在运河河面上,周围一些船只中都有一缕缕白色气息如同肉眼不可见的白色烟雾一样,向着河中心飘去。 大船的船尾,喝了酒的几人身上一阵阵燥热,在易书元眼中他们的人火气一阵升腾,此外并没有其他影响。 但船上其他地方却也有一缕缕白色气息飘走。 在吸阳气! “你们吃,我去解个手!” 易书元突然开口要去解手。 “速去速去,晚点就没菜了!” “一定!” 易书元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匆匆走向船的前头。 等周围没人了,易书元才定睛瞧向河心,水面的薄雾中又一个披头散发白影在移动,这白影有形有手,但没有脚也没有脸。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先生,怪邪乎的” 灰勉的声音从易书元衣服内传来。 “哼!” 易书元冷哼一声,左手已经抓住了从袖内滑出的抚尺,随后扬起抚尺轻轻在船栏上一拍。 “轰隆——” 一声巨响如晴空响雷,在天边回荡,这雷声破邪,水面上的虚影都霎时崩灭了。 易书元皱眉盯着河面,果然是虚形幻影,那么谁吸走了阳气? 在水下么? 这时候,内仓的前门被人从内部打开了,那个赌鬼带着几人骂骂咧咧地从里面出来,见到易书元站在这里也没理会,而是走到栏杆边望着河面。 “哪有什么鬼?”“在哪呢?” “唉?刚刚明明有的啊” “你他娘的傻了吧?大晚上的疑神疑鬼,把雾看成鬼了?” “这位公子,你可见了鬼?” 易书元扫了一眼那人,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几人便又骂骂咧咧回去了。 这时候,易书元却走到了另一侧船舷,看向下方的水中。 “它是在找你吧?” 船边水面处,一条红影渐渐浮现,向着水面吐着泡泡,眼睛完全不像是鱼的,看向上方船边探头的长发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这人,不是凡人? (本章完) 第132章 画中化景 在水中锦鲤看向易书元的时候,远处的运河中似乎又有什么动静。 水面明显起了一阵波纹,易书元皱眉看去,知道水下有东西,随后他再回头看向船侧,那条锦鲤已经不见了。 “这是什么妖怪,开阳大运河没有河神么?” “先生,你是不是把所有神都想太好了,我都当过神呢” 灰勉细声细语的和易书元说着,后者低头看了看已经缩到衣服里的小貂,一时间没法说什么。 实际上天下水泽之神的体系非常复杂,有一小部分天庭挂职的,有很大部分龙族管辖的,还有不少两边都挨着的,也有极少数两边都不沾的。 “先生” “嘘!” 易书元示意灰勉尽声,后者果断闭嘴并收敛了气息。 河面上的水波如同一个箭头,排开两边冲来一阵阵不太明显的波涛,打到船体上发出水声。 “哗啦啦啦” 像易书元所在的船比较大,基本上纹丝不动,而稍远处有那么几艘停靠的小船,则会在这种波浪下晃动。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你跑不了” 水波又一次袭来,这次动静稍大一些,甚至泛出一些妖气上来,在易书元的嗅觉中透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又过去一小会,河面才开始平静下来。 船尾那边,有人放下碗筷走到船边向着这边喊了一声。 “易先生——您没事吧——” 看来那边的人担心易书元栽水里去了,易书元只好向着后方回应声。 “没事,我马上回去——” 围在锅前的几人笑笑道。 “没事就好,兴许是大号,莫要打搅他了,来来来,喝一个!” “喝!” 易书元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靠着小水湾的一侧水面。 “伱的妖气虽然没有泄露,但它知道你在这,如果你只是要躲,就躲远一点,省得波及到这一船的凡人。” 水中再次出现红影,那条锦鲤冒出头来。 “不是我要躲在你们的船边上,是你们自己靠过来的,还想抓了我炖肉呢!” 水中的锦鲤张口传来一阵话音,果然至少是炼化了横骨的,但和灰勉小孩子声调不同,水里的是一个女声。 “先生,是这么个理” 灰勉在易书元胸口吱了一声。 “你会避不开渔网?” 易书元这么问了一句,水中的锦鲤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张口说话。 “我见这船气息清澈,觉得船上定有好人,就想着混上船,一般见到我这种鱼都该是养起来的,谁知道这里风俗这么怪,竟然要吃我” 听到这无奈的语气,易书元憋了下笑,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来,而水中的锦鲤又再次开口了。 “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有好人,是有您在!” “混账,你的意思是先生不是好人咯?小心我要你好看!” 灰勉探出头对着水中亮了亮爪子,它对付鱼和蛇可是有一手的,底下那条鱼那个体格的,轻而易举就能抓住拿捏。 “您是仙长,自然不以凡人而论!” 锦鲤这么说着,尾巴在水中一拍,带着一阵水花飞向了甲板。 在易书元诧异的眼神之中,这条锦鲤竟然在他面前化为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只是这女子浑身湿哒哒的,衣服也都贴在身上。 化形妖怪? 灰勉吓得一下子缩回了易书元的怀中,而易书元自己也是瞳孔微微散大,一把折扇已经滑到了手中。 也有些不太对啊 女子身上滴落着水,一手捂着胸前跪在地上向易书元恳求。 “仙长,您救救我,如果我被那鲶鱼精抓回去就完了,您看在刚才书生要杀我,我都不曾对他如何的份上,请仙长救救我,只需要把我带出开阳河段就行了!” “你都能化成人形,有手有脚为什么不从岸上走?” 易书元这么问了,女子开口袒露实情。 “仙长,我并非真正的化形妖物,不过是先天便利,如今身受重伤,更被施了法,凭自身之力无法摆脱这一片开阳河水,否则只要脱了水就会变回去,成为一条在干涸陆地上任人宰割的鱼!求仙长大发慈悲!” “先生带我从水道离开,到当今大庸皇城脚下,在皇港气息之下,我便有办法摆脱困境,这过程中不可离开水面太远,否则会被发现!” “先生,不能信她,连她妖气都闻不到,怎么知道她是好是坏?万一水神抓坏蛋呢?” “我有母亲给的宝物护体,所以仙长闻不到我的妖气,但小女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仙长今日若助我,他日小女子一定会尽己所能报答仙长大恩大德!” 女子还在苦苦请求,易书元忽然向前一扇。 刹那间,女子身体和衣物上的水直接化作一蓬水雾被扇飞,然后几乎是同一时刻,女子变回了一条锦鲤,“嘭”的一下摔在了甲板上。 “啪嗒,啪嗒啪嗒” 锦鲤在甲板上颠簸着。 “仙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锦鲤显然是被吓到了,声音惊慌失措的。 “嘘!至少这个你确实没骗人。” 易书元说着,把扇子往水中一指,顿时有一道大腿粗的水柱无声无息飞来上,直接落入了扇面上。 折扇的扇面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吸入了大量的水。 随后易书元将扇子整个展开,上面的画多了一个水池,他就这么蹲下来到了锦鲤面前。 “跳到这池子里来,莫要抗拒,否则就会跌出来,我容你先到扇子中去暂避,等我问你的时候再讲其他,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或许我就是那种喜欢收妖的人呢。” “对,你可要想清楚了!” 灰勉爬到了易书元的肩头,跟着这么说了一句,刚刚虚惊一场,原来不是化形妖怪,是个样子货! “我愿意相信仙长!” 易书元这其实也在实验,他故意不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池子能不能进,就是为了让这锦鲤以为这池子就是可以进的,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心理,就更容易进入变化之中。 鲤鱼在甲板用力拍打了一下尾巴,随后跃起半尺高,跃向了易书元的折扇。 在接近折扇的时候,锦鲤好似感觉到眼前的扇子变大了很多,更是满眼都是雾气。 就像是忽然到了云层,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但记着仙长的话,不要抗拒,也明白自己可能会跳到一个水池之中。 有了这种思想,即便在不断下坠,鲤鱼也并不惊慌。 这过程也就是一息多,穿越了雾气鲤鱼就看到了下方有山水,还有一个湖泊。 “噗通~”一声,锦鲤入了湖中,她再抬头看去,只有一片雾蒙蒙的天,而周围虽然有山有水,但同样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也只有身处的湖泊最清晰。 很稀奇,很陌生,但也有安全感。 竟然真的有这种仙法?这是扇中洞天么? 锦鲤好奇地游动一圈之后,就放松了下来,化为了刚刚那个红衣女子,靠着湖泊岸边的水面躺下了休息了,她已经很累很累了。 大船的甲板上,灰勉和易书元一块好奇地看着扇面,看到了一条锦鲤跳入其中,变成了一片融入扇面画作的画中鱼。 然后过去没一会,那条在湖中的鱼成了一个躺在湖边的红衣女子,长发甩在湖水中散开一片。 “好厉害啊,先生,您什么时候练成这么厉害的仙法的?” 易书元也露出微笑。 “上次带仲斌入道的时候想到的,那会就觉得画中有乾坤之妙,这不过用我的变化之法借形施法一试” 说着易书元不由想着山河仙炉图中的画面。 “其实山河仙炉图若是能炼化出来,肯定是更具妙用,可惜我道行还差不少!” 易书元想到了上辈子神话传说中一件以山河为名的宝物,也是一张图,这念头升起的时候,他就觉得如果结合自己的乾坤变,说不定真有可能梦想照进现实。 “走,先不说其他了,饭还没吃完。” 易书元说着收起折扇,大步向着船尾走去。 见到易书元终于回来了,船尾自然又是一阵热情。 菜虽少但量足饭也管够,酒虽少却酒劲十足,一人半杯多已经喝够了。 易书元搀扶着杨本才回到甲板下舱室的时候,里面的其他乘客应该已经休息了。 杨本才不胜酒力,是唯一一个喝醉的,被易书元放到了他的铺位上,并给他盖好了被子。 随后易书元再回到自己的位置,在这他什么都没铺,就盘坐在几个货箱后面。 此刻展开折扇,那个锦鲤所化的女子已经到了湖中央,因为湖不大的缘故,她飘开的衣衫和头发都占去了小半的面积。 可能是觉得安全了,女子在湖泊里一直在游来游去,而且她发现这湖泊虽然很小,但周围的灵气却十分充足,并且这里的灵气有一种特殊的活跃感。 而在开阳运河之中,因为开阳水神的影响,女子无法从河中汲取太多元气,小池子里的灵气对她来说真的是如饮甘露了。 这时候,一个平静宏大但不是很响亮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说说你的来历,若是不讲清楚,马上把你倒回运河中。” 这是那位仙长的声音! 女子四下看看再看看天空,虽然看不见易书元在哪,但她明白对方应该是能看到自己的。 “仙长,我原本家住天元池,母亲是化形妖修,父亲是一个凡人” 随着女子的叙述,易书元也明白了,事情始末,原来那天河面上浪这么大,是正是这条锦鲤在水下和别的妖怪斗,只不过她本就受了伤,这一下更是伤上加伤。 “我不过是借道经过开阳水域,也怪我阅历浅不懂藏拙,那鲶鱼精却看上了我娘给我的宝物,想要强取,更扬言说要纳我为妾,我怎肯依他!” 女子咬牙切齿,手中更是握紧了拳头。 “但他是开阳水神干儿子,在这里我怎么也摆脱不得只要仙长助我逃离开阳水域,我就有办法自行逃走,等我逃出去告诉我娘,下次再见了,我一定宰了他!” “那白日里和你在水下斗的妖怪就是鲶鱼精?” 灰勉在一边问着。 听到这声音,女子就知道是那只小貂,她愿意相信易书元也是因为这只貂。 “哼,就凭他还没能耐把本姑娘怎么样,白日里打伤我的是开阳水神手下的大夜叉,它原本是众多开阳河中的淹死鬼纠缠所化,后来被开阳水神收了,修行之后化为夜叉,诡异难缠得很” 易书元立刻想到了那吸取了一些船上人阳气的河面虚影,看来是那夜叉的手段之一了。 (本章完) 第133章 雨中河变 那开阳水神竟然纵容手下吸取凡人阳气?还是说这点程度其实不算什么? 且不论其他,光是这一点,易书元对开阳水神就带了一点不太好的感官。 女子详细描述了好一会,易书元和灰勉才明白现在她的困境。 既不能离开开阳水域,也无法从开阳水域中汲取多少元气,锦鲤女子等于在不断消耗中被瓮中捉鳖了。 虽然女子并不是真正的化形妖怪,但自身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 能做到现在这样,至少说明开阳水神这山水之神的能耐已经修到一定境界了,易书元知道这水神同水脉勾连绝对不浅。 看来锦鲤女子说的方法确实算是最合适的了。 “我会顺着水路带着你到承天府港口,给我一点能代表你气息的东西,我用来迷惑一下对方。”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女子心头大喜,随后在自己浑身上下看了起来,代表气息的东西? 最后女子犹豫之后从头上取了一缕秀发,刚想着怎么交给易书元的时候,这头发就自己飞了起来,在雾气中消失了。 那一缕头发也到了扇子之上,被易书元抓在手中。 “你叫什么?” 女子在水中起身,对着天空行了一礼。 “我姓陆名雨薇,多谢仙长出手相助,还未请教仙长尊姓大名?” 陆雨薇,好名字! “我姓易,嗯,伱且先休息吧。” 易书元就说了一个姓氏,说着已经合上折扇。 与其说他要代表女子气息之物来迷惑对方,不如说他是想要通过通感之能来最终确认对方的话。 当易书元在手心捏着长发闭目入静的时候,手中的气息也好似变得浓郁起来,触感气味以及其中蕴含的一丝丝遥远的情感。 恍惚间,易书元好似能感受到新生时期的元气纠缠,有妖气也有人火气,最终孕育显化 良久之后,易书元睁开了眼睛,果然是凡人与妖修结合所诞之女,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戾气。 这么想着,易书元将手中的长发延展开来,并且几根为一束,分成几束,在手中鼓捣着什么。 灰勉看得好奇,却不知道先生在干什么,好一会才明白先生是在编东西。 这头发很长,比易书元的还要长得多,所以他并不担心不够,而且易书元手很巧,没多少工夫,手中就多了一条用女子头发编出来的小鱼。 正是中国结的结艺手法。 看到这灰勉大概也明白易书元要干什么了,看来先生是真的要帮那条鱼了。 “编的真好看!能不能编一个我呀?” 听到灰勉的话,易书元摇了摇头。 “鱼容易,貂的话太复杂,先生可真没那么大本事编” “唉” 或许是因为免不了受到上辈子各种作品的影响,易书元对于人与妖的爱恋是存在很大好感的。 这双方之间结合必然存在着极大阻力,这也不是妖怪汲取精元那种邪事,是真正诞下了骨血的。 陆雨薇的存在就是他们恋情的最好证明了。 而且易书元也想到了另一点,正常而言,即便常人与妖修相恋,是很难共同诞下子女的。 虽然妖怪化形之后算是得了人身,但这是修行基础上的,自身的本源存在感太强,妖性使得其无法与人性结合,往往努力一生也生不下孩子。 妖怪想要与人有子,那这妖怪理论上需要达到“修炼成人”的地步。 不是靠着单纯的情欲与爱惜,而是能悲之大切,感之大情,能通情彼此,能真情落泪。 这不是那种完全从妖变成人,在易书元理解中,正要类比的话,虽然有很大不同,但一定程度上可以算作以妖修的方式,近仙修达“真人”的类似标志。 只不过妖怪的这种“修炼成人”并不是必经阶段,也只有在一些“离经叛道”之辈身上才会出现。 陆雨薇的母亲,道行是绝对不简单的! 但最关键的是,易书元对陆雨薇的身世十分感兴趣,或者说对她爹妈的故事十分感兴趣,若非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他都要追问其中细节了。 心中思绪断断续续间,易书元再次展开折扇,不过这次是另一面。 将这条用陆雨薇头发编成的小黑鱼放到折扇扇面上,伸手轻轻拂过,法力运转之间,这条小黑鱼就已经成了扇子上的画。 有了之前陆雨薇跃入扇中的心得体会,易书元自己施展起来,对死物就显得轻松惬意。 随后易书元又从袖中取了笔,点了一些朱砂水,对着扇子画上的小黑鱼涂涂画画。 黑色逐渐被涂成红色,形态勾勒完整之后,那种结艺的绳索感也越来越淡,只是颜色有些太红了。 但易书元将手伸到扇子另一面,顿时又一缕清水落下,正是之前吸取的开阳河水。 易书元将这一点点水撒到了刚画好的鱼上,顿时水融入扇中,就像是浇到了水墨之上,将画作冲得有些朦胧,颜色也冲得雾化开来。 在这一片朦胧之中,一条锦鲤在游动,就连色彩也变得微微淡化,恰似之前的那一条锦鲤。 灰勉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随后赶忙说道。 “哎呀,这刚刚就该让那条鱼看到的,这样就能让她知道您的厉害了!” 先生的厉害不能让那条鱼知道,这实在是让灰勉这个“先生吹”有些难受。 易书元没有答话,虽然这一法确实巧手妙思,但他不可能为了让对方看到,就把她从扇子中弄出来,那是没事找事。 易书元再次走出仓去,上到了甲板上。 这会夜已经有些深了,甲板上静悄悄的。 易书元来到河边,扇子冲着那个小水湾一甩,一条鱼就落入了水中,在这个岸边小水湾处藏了起来,和之前的陆雨薇难辨真假。 “运气好的话,这幻术能撑到我们到达承天府。” “它只会躲在这么?” 灰勉这么问了一句,至少在它眼中,这条鱼根本分不出真假。 易书元则微微一笑。 “自然不会,存了那锦鲤的三分惊情在头发上,这鱼也是会跑的,会小心翼翼地躲!” 这鱼为什么像? 因为不仅仅是形似,而更有情似! 这便是易书元的能耐了! —— 第二天天明,船上的乘客们大多赖着不太想起床,杨本才则因为醉酒依然睡得很死。 易书元独自走上甲板,站到了船头位置。 船工们都已经早起,但也有些无精打采的。 一个个船工打着哈欠,用冰冷的开阳河水洗把脸刺激一下,才都精神起来。 与其他船工相对的是,连同孟老汉在内的五个船工打从起床的时候起就精神奕奕,一个个只觉得昨晚睡得那叫一个美。 “易先生早啊!”“易先生早!” 孟老汉和几个船工看到易书元,都先后打着招呼。 “您那药酒啊,真是厉害啊,我老寒腿,大冷天的难受的紧,今早起来别提有多舒坦了!” “我的肩膀也不酸了!” 易书元笑笑回答。 “休息好了自然就会好的。” 几个船工也不玩笑了,因为船东的人已经出来了,便立刻吆喝起来。 “把锚拉起来——” “升帆了升帆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昨晚是偷婆娘去了吗?” “真有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船工们大笑一阵之后都利索了起来,收锚的收锚,扬帆的扬帆。 很快,大船就已经缓缓驶离了原本近岸的停靠处,顺着开阳大运河前进。 易书元望着那一片昨日下网的小水湾越来越远,心中已经在思量着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是这时候,易书元抬头望着天空,今天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见不到一丝阳光。 在起航后不久,船上一些个船工已经带上了斗笠披上了蓑衣,显然觉得快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哗啦啦”的雨水就落了下来。 在货仓下面是没法观雨的,易书元便躲到了上面的舱室下,雨不小,货仓里面的一时间也没法出来。 易书元看着行船前方的河面,大雨将整个河道都笼罩起来,雨珠落到水面上溅起连绵不绝的水花,运河河面上显得有些朦胧。 就和雨中开车一样,雨中行船也需要极为小心,船头处一直有披着蓑衣的船工小心看着。 易书元的视线忽然看向一侧,或许是因为大雨的关系,水中的一些个东西在这种时候变得活跃起来。 在常人视线之外,易书元看到了有阴影在水中冒头,就在河面上动着,看似漫无目的,却往往会随着一些船只一阵路。 这是开阳运河中的水鬼,时运低火力弱的人落水,就有可能被他们拖住。 这时候,河中两个水鬼的气息在惊慌中逃散开。 易书元微微眯眼看向不远处的河道中央,一条比脚下的船小一号的虚影从距离水面并不远的地方游过。 易书元收回视线看向前方,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显得太刻意。 显然对方大概能确定陆雨薇就在这一片水域,所以一直在来回找。 正在思量之刻,“嘭”的一声从后方传来,易书元猛然回头,发现后方数十丈开外,一艘二十多丈大船像是撞到了什么,整个船身都倾斜了一下,方向也歪了一些。 “小心——” “前面有船,前面有船——” “要撞了,要撞了——”“转舵,转舵——” 在那条大船的前方左侧,还有一条七八丈长的小船,大船和小船的人都在惊慌大喊。 显然两艘船上的人都没想到本该错开着安全距离的两条船会发生这种危险。 舵手使出了吃奶的劲,但大船的惯性不是立刻就能抵消的。 两艘船的长度差了几乎两倍,而整体上带来的大小区别更是如同卡车对面包车。 “啊——”“呜哇,哇” 那边的小船上还有孩童的啼哭声,被这种大船碾着撞上了,小船几乎必定支离破碎。 易书元本想不暴露自己,但这种情况他实在忍不了了,几乎立刻侧身到达船舷边,对着远处挥扇一扫。 在两船几乎就要撞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浪涛翻腾起来,将小船推开了一段距离。 虽然小船上的人一阵颠倒,大多站立不稳摔了个七荤八素,但船体也离开了危险范围。 大船呼啸着从小船边上擦过,上头船工的惊呼声都在耳畔边过去的。 “呼” 易书元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看向后方水域,水中的东西是故意的! 对方绝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么做这种事要么是为了引出陆雨薇,要么就是为了好玩,要么就是想要趁人落水吃人 (本章完) 第134章 天阳如剑 不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水中的玩意不是啥好东西。 此时此刻,在水下的可不止一条大鱼那么简单,甚至还有不少略显扭曲的水鬼。 这些水鬼不同于刚刚徘徊在江中的那几个鬼物,而是有着明显目的性地环绕在中间那条大鱼的周围,显然是一伙的。 当看到一道巨浪将小船推开的那一刻,水中的阴影顿时关注到了易书元所在的船。 几道鬼影则立刻游向了大船,在船底和周围一阵游曳,搅得大雨中的水面波纹不断。 一条鱼须从不远处的河面上甩出水面,就像是一根黑色鱼竿在水面上扬起又落下,好似一个监视的上位者。 但很快,鬼影和大鱼都发现没有那条锦鲤身影。 也是这时候,水中的妖物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注意力放到了那条船的上面,一个手持折扇的男子正站在雨中看着水面。 易书元手中折扇展开在身侧,眯眼看着水中那个最大的阴影。 一股模糊的气息,在常人不可见的视线中,以易书元所在的大船为中心发散开来。 不过别说是常人了,哪怕此刻易书元没有刻意收敛,但水中的妖物和鬼物同样看不清易书元身边的气息,只是有种本能层面的压迫感使得它们下意识退开这条船周围。 桅杆之上的葫芦中喷出一股模糊的气息,这气息扭转中升上天空,犹如无形的云鞭打在云层。 “轰隆” 这响动似雷鸣却非雷鸣,天空的云气都在这一刻消散不少,雨势在此刻也变小了不少。 雨还没有停下,已经有一缕阳光从云层的破口中落下,挥洒到了开阳运河的河面上。 河中央泛起一层随着水浪浮动的金色光芒。 “孽障” 易书元嘴唇微启,有一阵低沉轻微的声音自他口中响起,常人听不清,但在水中的妖物那却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小雨之中,那原本阳光落下来的水面光斑,居然好似在波浪之中流动了一下,更有一股锐利的锋芒刺激到水中。 这种感觉,好似有人用尖锐的顶端轻轻拂过体表,还未曾伤害到自己,却已经让人升起一种惧意。 水中的一条大鲶鱼隔着晃动的水幕看向船边的那个人,随后感觉到在波动之中有刺眼的光芒晃眼而过。 “呜”“呜啊” 光芒所过之处,身边的几个满身黑气的水鬼直接消融瓦解,阴气戾气深一些的也只是能发出一声惨叫,就像是烈日消融了冰雪一样。 水下一阵气泡翻腾,都是鬼物死去的动静,鲶鱼精心头一阵恐惧,它虽然庞大,但在水中极为灵活。 猛烈一甩尾巴,鲶鱼精就游窜出去老远一段距离,更是直接御水而行,刹那间已经穿透数百丈向着后方急速游着逃走。 天空雨停,云层消散的越来越多,河面上的日光范围在不断延伸,水下妖物心中那种锋芒中的危机感也在不断延伸。 这一刻,水面上的阳光在扩散,而水中的妖物则好似在疯一般逃避着光照,身后偶闻鬼物消散前的哀嚎 阳光在追我! 不,阳光中有一股杀机在追我! 这一刻,鲶鱼精好似回忆起遥远的记忆,那是人拿刀俎它不过是一条鲶鱼的时代。 但御水再快,却快不过云层消散的速度。 “何方神圣,此乃开阳水神之域” 水下一阵呼啸带着强烈的阴郁鬼气迅速接近,那种声音回荡在水域之中,于常人耳中就像是怪异的风啸声。 这一刻,阳光照射到了这里。 嗡 水底一阵猛烈的震动,无数气泡翻腾着升起。 整片被阳光照射到的水域好似化为了滚油,而黑气和鲶鱼精的妖躯在这里,则好似刚刚入了滚油的一蓬凉水。 大量黑气直接在这穿透水面的阳光下扭曲割裂再消失 但这一刻,那一团纠缠扭曲的黑色气息也同御水之力结合,带着鲶鱼精一起,以不似水中的急速迅速遁逃远去。 直到连那一片水域中的船都已经从渺小开始到看不见了,那股危机感才逐渐消退下去。 而此刻,天空的云层已经彻底消散了。 阳光已经覆盖了河面,但显然普通的阳光并不算太危险,也让移动速度放缓的夜叉和鲶鱼心下松了口气。 “我的胡子!” 刚刚是太过惊悚,此刻鲶鱼精猛然吃痛,却发现自己左边的一根胡须已经不见了。 好悬啊,如果慢一步,丢的可能就不只是胡子了 水里的黑雾之中,一个男子显出身形,这人头发如水草,脸色惨白中泛着黑气,身上穿着露臂鱼鳞铠,手中更拿着一根两齿钢叉。 男子回头看看刚刚逃走的方向,又望向身边断了一根长须的大鲶鱼。 “究竟怎么回事?” 大鲶鱼这会才缓过气来,看着眼前的夜叉道。 “你可要帮我把场子找回来啊,这人不由分说就动手,在开阳水域我就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我这胡须要再长回来,不知道还要多少年啊!” “你可是发现了那条鲤鱼?” 大夜叉脸色阴沉地询问着,大鲶鱼在水中微微甩动身体。 “不是那条红鲤鱼,而是一个人,站在一艘船上拿着扇子的人!” “我说那鲤鱼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之前不使出来!” 大夜叉说着,脸色却更加阴冷地看着身边的大鲶鱼。 “为何招惹到这样的人物来节外生枝?这分明就是一位仙人!刚刚那种锋芒诡异得很,无形无影触之便痛彻心扉,我都不敢沾染,走慢一步你就是一条死鱼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夜叉不由看向自己的腰牌,若非有水神令在,使得他们在开阳大运河上来去自如,刚刚还真没那么简单逃脱。 “他再厉害也在开阳水域上吧?我干爹是开阳水神,这里我干爹说了算,他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出手,连天地正统敕封的水神也不放在眼里吗?” 鲶鱼精此刻满心愤恨,但想到刚刚又十分惧怕,感受着少了一根胡子的鱼脸,连狠话都不敢说得太满。 “人家也未必知道此事,伱刚刚究竟干了什么?如实说吧,若引得对方动真怒,只能先去水神大人那边暂避了!” “啊?你拦不住他么?” 鲶鱼精听到大夜叉的话,身边已经水波浮动,显然是有跑的打算了。 大夜叉摇了摇头。 “不是拦不住,是怎么拦都不清楚,仙法我遇上得太少了” 平日里阴郁如鬼的大夜叉此刻的话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后怕,刚刚那感觉,简直像是身为普通鬼物之时,遇上天阳之光照射的感觉,或者更有甚之。 一条鲶鱼精,一个大夜叉,竟然都不约而同想起曾经弱小时的恐惧。 “你快说,为何他会出手?” 大夜叉喝问了一声,鲶鱼精虽然是水神干儿子,但显然对这个夜叉还是有所畏惧的,犹豫之下,支支吾吾说出了实情。 “我刚刚,不过是想试试那鲤鱼精在不在附近,我总感觉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就想着打翻一条船” 等鲶鱼精将前因后果说明白了,大夜叉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人这么说起来,昨夜我的虚鬼之影似乎也被雷声惊灭” “刚刚那种情况,完全能说是误会” —— 远方的事发水域,那边的大船已经控制住船身,而小船上的人依旧惊魂未定。 但雨停了,云也散了。 阳光出现,从微弱到明显,光芒落到周围这些船只上,也给刚刚惊情未消的人们带来一些温暖和安定。 一缕无形的气息重新收回酒葫芦之中,此刻的葫芦依然吸纳着天阳火气。 易书元皱眉看着那股气息远去的方向,这他娘的在水底下能跑这么快? 怕是有河神御水之妙在里头吧,还是说我对御水的理解依然不够? 或者说难道开阳水神就一直盯着这一块的? 易书元思索间,船上的人都活跃了起来。 “雨停了?”“还以为要下很久呢!” “刚刚后面可真悬啊!”“是啊,差点就撞上了。” “还好还好,不然这样的大雨天,救人都不好救,也不知道会有几人沉在河底” 船上的船工们这么说着,孟老汉这会也到了易书元身边。 “易先生,刚您也看到了吧,那若是撞上了,怕是得搭上好几条人命呢” “是啊,万幸没事!” 易书元这么说着,看向了货仓位置,那边的杨本才已经冒头出来。 “我去忙了,先生请自便,最好莫要太靠近船边,有些地方水下有暗流,说不定就像刚刚那样莫名就控不住船了,容易把人颠下去。” “好,我会注意的。” 易书元回应了一句,现在雨也停了,他便重新走向船头位置。 孟老汉点了点头,他刚刚是有点怕易书元栽下河去的,毕竟他离船边太近了。 唉? 刚刚已经转头准备去船尾的孟老汉又回头望了望易书元的背影,这位易先生衣衫在风中微微起伏着,已经又站到了船头看景。 衣服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湿啊? 孟老汉又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易书元之前全都站在仓檐下,后面不过是听到后方水道上的惊呼探了下头,没淋到多少雨而已。 虽然这么想着,但孟老汉还是几步一回头,多看了易书元几眼,随后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跑船几十年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水上各种怪事也经历过不少,刚刚那种事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船头处,易书元依靠着船栏,望着身边的水面若有所思。 “先生,我还以为您要宰了水中的那条鱼呢。” 易书元看了一眼领口探出头来的灰勉。 “我的剑虽还没有养好,但本来也是想试试剑的,不过它毕竟是开阳水神的干儿子,本想先将之本源重创,只是没想到御水的本事如此了得,那一蓬黑雾应当就是那个大夜叉吧” “或许我该试试正统的法子?” 灰勉用爪子挠了挠脑袋,不明白易书元的正统法子是什么。 (本章完) 第135章 正统的方法 天气晴了,危险也过去了,运河上的船只就都开始将全部的帆放下来快速航行。 杨本才从船尾洗漱了回来,很自然地走向前甲板的易书元,经过昨晚之后,他觉得自己和这位易先生已经算是朋友了。 不过走到前甲板的时候,发现易书元正在询问孟老汉事情。 “开阳水神的庙?” 正放下主帆固定一个角度方向的孟老汉做完手中的事,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您不是说您不赶考嘛?” “确实不赶考,却也想了解了解沿途风光。” 杨本才这会才刚刚过来,听到话音就忍不住自告奋勇地开口了。 “大河神庙啊,我早就打听过了,泊云港河神庙,开阳大运河首庙,香火最好也最灵验的地方!就是香油钱有点贵,我都准备好了对了,孟老伯,咱这船会在那停一下吗?” 杨本才说着就看向了桅杆旁的孟老汉,后者笑了下,点点头看向易书元道。 “杨公子说得对,开阳大运河首庙就在泊云港” 说着孟老汉看了看杨本才继续道。 “但是泊云港的泊位紧张,且泊位费较为昂贵,我们的船虽然需要在那附近停靠买点吃食补给,但却不会停在泊云港,应该会和往常一样停在港外七八里的小河村。” 杨本才闻言心头一惊。 “啊?不停在泊云港?这怎么成啊!我都准备好香油钱了,而且泊云港不一样啊,泊云泊云,平步青云啊,怎么能不停啊!” 杨本才声量都高了几个度,听得易书元在边上咧了咧嘴,想起了杨本才那句“赶考的盘缠要花在刀刃上”。 孟老汉在边上玩笑着说了一句。 “杨公子,小河村距离泊云港也就七八里地,至多不过十里,您要是真的虔诚,哪怕走走路也就到了,咱的船至少要在那边过个夜的。” 杨本才皱起眉头没有说话,这代表他似乎在认真考虑这种可能性了。 易书元则望向开阳大运河的方向。 “孟伯,咱们的船还有几天路程?” “那可就早咯,怎么着也得至少三天,还得天公作美,要是都下刚刚那种雨,船可开不快。” 听到这,杨本才又来了精神。 “易兄,孟老伯,刚刚在下头我瞧不见,但听得到,是不是差点出船祸了?究竟撞到没,没人出事吧?” “没撞到,是后面的船,挺悬的,大雨天汇水,指不定水下就有涡流呢,刚刚啊” 孟老汉说着又看了易书元一眼,这会后者已经看向了开阳运河前方。 易先生叫“开阳水神”?常人不都叫河神么,这叫法好怪啊。 “唉说下去啊!” 杨本才提醒一句,孟老汉才回神。 “噢,刚刚啊,雨太大,后面两艘船虽然错开了,但大船不知怎么的就” 孟老汉在讲的时候,船舱里其他乘客也已经出来透气,纷纷围了过来,而易书元则走开几步,回到了靠近船首的地方。 开阳水神庙,泊云港? 易书元出神般看了一会河面,杨本才就过来了。 “易兄,易兄,刚刚后面当真危险,你是不是见着了?差一点船毁人亡啊!不过船没事天也马上晴了,真是老天开眼啊” 易书元对着杨本才笑了笑。 “是啊,昨夜我没有休息好,这会想回去补个觉了,杨兄请自便。” 说完,易书元拱了拱手,就走向了船舱,杨本才下意识回了一礼,回神之后忍不住嘀咕着:“没睡好还起得这么早?” 易书元回到了货仓内暂时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袖中飞出一张毯子垫在地板上,随后侧躺了下去。 在躺下之后没多久,易书元的呼吸就变得均匀。 而下一刻,一个模糊的人形好似脱体而出,到了船外则化为一道无形清风从船舱中吹出,沿着河道吹向了船只前行的远方。 易书元以一床被子幻化躯体,已经能做到有形有质,道行比他低的人是很难看出来的。 此刻易书元御风而行速度飞快。 如今修为已经几次提升,悟道几番所得之下,即便只是普通的御风,易书元使出来也和曾经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江中和沿岸景色急速在往身后掠去,顺风大船需要三天航行才能到的地方,易书元仅仅只需要花小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虽然对整体地界的地形不熟,但只需要沿着开阳大运河前行就行了,而且陆雨薇不能离开水域范围,所以易书元也不方便直飞,一道急风始终贴着水面不远。 这导致沿途很多大小船只上的人会突然感觉到一阵强一些的风吹过,吹得人身形都略微晃动,但却又没有后续。 等沿着水道飞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之后,易书元已经看到了远方河边一座繁茂的港口,前一眼还十分遥远,后一眼已经到了近处。 港口附近有一座较为宏伟的庙宇,此刻庙内外香客如织香火鼎盛。 正是春闱在即,这庙里简直人满为患,庙祝庙工是痛苦并快乐着 风缓了下来,托着易书元到了庙宇附近的水边。 在落地之前,易书元将手中折扇往水中一丢。 嗖~ 折扇化为一道无形之风,卷到了水岸附近,在浮萍边上化为了一株沾着露水的水草,随着岸边微风吹拂,荡漾起一阵阵细细的波纹。 易书元此刻已经一步踏在岸上,身形也瞬间从无形到模糊,再到清晰。 只不过虽然形体十分清晰,但此刻的易书元周身清气环绕,于常人眼中就会明亮几分,但可能看过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他是什么样的。 灰勉这会才算松了口气,刚刚先生飞得太快,哪怕它在先生怀里不会有狂风扑面,但还是觉得很紧张。 “先生,这就是您说的正统的方法?” “不错,开阳河上出了害人的妖孽,还有成了气候的鬼物摄人阳气,妖物鬼物来去自如,他开阳水神难辞其咎!” 听到易书元的回答,灰勉愣了一下。 “可是那是他干儿子和手下大将啊” 易书元看向怀中的小貂笑了笑。 “哦是么?但是我不知道啊!” “您明明” 灰勉话到一半不说下去了,它已经反应过来了,先生为什么要知道?确实,先生不知道! 说话间,易书元已经走向前走去,随着脚步的前行,前方的香客也越来越多,旁人对易书元从另一个无人方向出现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本该如此。 “唉唉唉,各位施主,各位信众,各位大善官人,庙里人太多了,诸位且有序慢走——” 庙工在那边喊着。 “河神大人灵验得很,诸位只需要虔诚以待就行了,买香的就在边上买,再往里面没有摊位了的——” 人确实多,但还不至于到走不动道的地步。 易书元随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入了庙宇范围,发现买香的摊位虽大,但就一个,不似很多庙宇中摊位众多相互竞争。 看起来这香烛摊位也是庙宇的产业了。 “各位香客老爷,可要买点香?” 摊位上有人吆喝有人收钱找零也有人取货递香,显得分工有序。 来这的人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买香,但买香的肯定占大部分,易书元也走了过去。 “唉这位公子,可要买香?这里都是上好的檀香,有二十文三柱的,五十文三柱的,一百文三柱的,还有一两银子三柱的神佑香!” 嚯,这香好贵啊! 一两银子的香都敢卖?掺了金粉做的吗? “我要三柱二十文钱的。” 易书元这么回应了一句。 大多数人都是买的二十文,但只要是儒生打扮的,一般再次也是五十文起步。 毕竟春闱在即,这会来拜神的一些个儒生,多半就是寄托神灵,想要请神保佑考取功名的。 而听到易书元的话,招呼人的庙工忍不住撇了撇嘴。 刚刚一眼就看到走来的这位形容俊秀气度不凡,还以为是个大主顾,没想到才买个二十文的。 人家书生都买五十文上百文,甚至一两银子的,神灵凭什么保佑你个二十文的? 心中这么想,口中倒也没说,只是那鄙夷的嘴脸已经如画出来一般明显。 易书元不以为意,他已经取钱给了边上的庙工,自然有人递过来三柱檀香。 “您的香。” 易书元接过之后也不道谢,径直顺着人流去往庙宇内部。 “灰勉,你说这河神受不受得住我三炷清香?” “嘿嘿嘿嘿” 灰勉用低笑声回答,它已经迫不及待了,虽然早已经知道先生不可轻易拜神,但它也没见过啊,终究是有神要先体验体验的。 河神庙供奉的不只是河神,还有河神手下的各种将官,甚至还有一个偏殿专门供奉了水部的几位天神。 这庙宇也不只是上香,还有诸多景致,更有文人墨客斗诗词留笔墨,营造出一片风雅景象。 易书元没有在这庙宇中游览的打算,更没有参与那边文人们的娱乐,而是和普通目的性很强的香客一样,穿过前面几院,走向了最大的正殿。 前方都是香客,殿院中到殿内,都是一片烟雾缭绕。 易书元从外面抬头看去,开阳大运河水神之像是一个神色平静的男子。 这河神头戴进贤冠,身穿黑云袍,雕琢得十分精细,烘托出三分神性,好似眼神微闭看着台下恭敬虔诚的诸多香客。 易书元就站在院中平静地看着这开阳水神,他没有入庙和香客抢蒲团拜,也没有进到里面上香的打算。 只是念头一动,易书元手中的三炷香顶端就有火气滋生,下一个刹那便被一起点燃。 易书元手持三炷清香,走到了院中的大香鼎边。 这香鼎里一般是香客一大把一大把插香供奉的,而易书元在此刻双手捏住香底,对着神像方向,轻轻将三炷香插入香鼎。 这一刻,一股并非人人可以闻到的浓郁檀香味从香鼎中传出 正在拜神的香客发现,神案边的香炉内,那些长香似乎在抖,原本积攒在香头处盖住半边火星的香灰已经纷纷脱落 正在招呼人的庙祝庙工,发现身旁一些大烛大灯的灯火在飘摇,长明灯内的灯油泛起波纹 文人墨客正在挥笔弄墨欢言附诗词,却发现茶盏中的盖子在抖,砚台中的墨汁在晃动,手中的笔下的字也略有歪斜,但这不是手不稳笔在晃,而是桌与纸在颤动 这种感觉初时不明显,随后能让人察觉,逐渐变得越来越剧烈 整个开阳大运河河神庙开始微微晃动,一些打扫不到的积年老灰尘也不断落下。 尤其是一尊河神神像,抖动得最厉害,好似要从神台上翻下来。 “隆隆隆隆隆隆” 短短时间内,动静已经轰隆有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地龙翻身?” 有人愣神,有人惊疑,但随着动静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在惊骇中大喊出来。 “啊——”“庙要塌了——” “快跑啊——”“啊” “快跑——” (本章完) 第136章 人前唯诺人后恨 无数香客尖叫着跑向开阳河河神庙的大门。 这时候哪顾得上什么仪容斯文,该挤的挤该推搡的推搡,香炉翻倒砚台倾覆 河神庙外原本准备进庙的人见势不妙,先一步逃离,随后就看到庙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刚刚进去的人也纷纷逃了出来。 “快快快,庙要塌了——”“快出去!” “前面的别挡着——” 易书元就站在正殿院中的香鼎之后,无视周围惊恐逃离的诸多香客。 香客们跑得急切,但不至于往重达千钧的大鼎上撞,纷纷从易书元周边逃过,这会他们也根本顾不上旁人,甚至大多没发现有人站在那没动。 外头的喧哗还在继续,正殿这边的香客倒是已经跑完了。 这里只有易书元一人站在香鼎前,看着摇晃中的河神神像。 “隆隆隆隆隆隆” 水神神像不断晃动,泥塑身上开始出现“咔嚓咔嚓”的声音,身上出现了一些细细的裂纹。 易书元自己也心头略惊,这动静还真不小! 不过虽然在感知上很不明显,但易书元知道自身的功德肯定也是有一点损耗的,只是那损耗的功德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并且易书元发现,他的功德居然还涨了! 抛开这些思绪,易书元再次看向庙宇内外。 庙宇中的事,这不过是十几息之间发生的,想必开阳大运河水神应该不至于察觉不到吧? —— 开阳河水神神府中,在易书元手中的清香插入香鼎的那一刻。 原本躺在石榻上休憩的开阳水神忽然闻到了一股奇香,这香味让他十分上头,身体也感觉晕乎乎的,身上的神道法力变得更加浓郁。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香火功德之力?不像啊,但是妙啊,妙啊” 但这种兴奋感还没持续一息时间,开阳水神开始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呃” 那种香火的香味变得更加浓郁,但开阳水神开始浑身不适,并且产生痛苦。 这种痛苦初时是微微刺痛,后面则越来越强,好似坠入开水之中,更好似身体都要被撕裂 金身! “啊——” 开阳水神痛苦到难以克制,直接从石榻上翻滚下来。 “噗” 一口金红色的血从口中喷了出来,这其中的红色代表着自身妖体的血,但金色便是金身损溃的迹象。 “来人啊,来人——” 几名水族侍卫冲入水神殿,却发现平日里威势无穷的水神大人倒在榻前痛苦翻滚,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纹,不断有金光从裂纹中散溢 “水神大人!”“水神大人?” “呃啊——呜吼——” 开阳水神痛苦到发出嘶吼,身上的神光如同碎片,同时体魄上的妖气变得浓郁起来,他踉跄着起来,甚至根本来不及跑出殿内,就直接现出了原形。 “呜吼——” 原来开阳水神原身是一条巨大的黑鲶,此刻直接在殿内显出原形,顿时将一些桌椅廊柱挤压碾碎。 “轰隆隆隆” 水神殿中也是一片轰隆,就如同此刻的河神庙中。 “轰隆隆” 水神殿直接倒塌了下来,在一阵污泥之中,一条庞大的黑色鲶鱼游了出去。 开阳水神哪怕再迟钝,这会也通过感应明晰了问题出在何处了。 在泊云港河神庙,必须尽快赶去! 作为开阳大运河的水神,自己在运河之中水遁而行的速度自然非常快,再加上水府距离泊云港也不过两百多里,所以没多久,水神就已经接近了泊云港所在的水域。 到了这个地方,那种痛苦的感觉倒是勉强能忍受了,但是浑身上下肉体连同心神都处在一种震颤之中。 “嘭” 开阳运河的一处水湾上,水面忽然炸开一团巨大的水花。 一道无形的气流从水中升起,飞向了开阳大运河河神庙,而这时候,庙宇里面原本的香客才刚刚于惊慌失措之中全都逃了出去。 气息在河神庙前部化为一个身穿黑云袍的中年男子,一落地他甚至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跑向庙里面的河神殿。 “轰隆”一声。 正殿内的河神神像终于倒塌 “哎呦” 已经到了河神殿院中的开阳河水神也应声栽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易书元一只手已经捏在了那三炷香上,此刻侧过身来看向后方。 见到了一个在狼狈中起身的男子,其身上神光涣散,但能看出来是开阳河水神无疑。 开阳水神也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易书元,也当然明白了原因肯定出在此人身上,其人身上清气环绕仙韵升腾,不用说也是仙道中人,更不用说肯定是道行极高之辈。 “开阳水神年朝生拜见仙长,拜见仙长,求仙长收了神通吧,收了神通吧,有话好商量啊——” 水神跌跌撞撞走到易书元面前,一个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也不起身,拱手对着易书元不断作揖哀求。 这已经不是尊严不尊严的问题了,对方这是要收了他几百年苦修的神道法力啊! 既然是仙人,自己作为水神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或许还有什么误会,毕竟自己这些年也没出去得罪什么人。 “看在天帝的面子上,求仙长放我一马——” 听到这话,易书元捏住三炷香的手顺势往上一提,三柱清香上的火星也在此刻熄灭。 直到此刻,开阳水神年朝生这才一下子好受不少,除了心有余悸,身子也不抖了,只是还剩下强烈的疼痛感。 毕竟伤了就是伤了,不可能对方收了神通自己的伤也会不见。 “多谢仙长开恩,多谢仙长” 年朝生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多少年没流过汗了。 这会年朝生撑着身体站起来,才有余力观察面前的仙人,此人头发花白却面容年轻,一手扶着香鼎,一手放在身侧,正看向自己,眼神平静清澈无波,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仙长为何要如此对我是小神何处得罪仙长了吗?” 年朝生平复着心神,不敢咄咄逼人质询,只敢惨声小心的问。 若是换一个人在眼前,得罪了他这开阳水神,保管他走不出开阳河水域。 但眼前这位不同啊,连面都见不着就这么厉害,年朝生怎敢质问,连话音都下意识压低几分。 易书元也不隐瞒,一只手中捏着的三炷香摆到了身前。 “在下也并非要施法害水神大人,只不过听说水神大人面子太大叫不动,在下以礼相待,便先为你上了三柱清香!” 三炷香? 年朝生惊骇地盯着易书元的手,那三炷香不过烧了一小截罢了。 作为神祇,年朝生回想刚刚的种种,瞬间就明白对方说的是实话,这是自己受不起啊 而易书元的话也还没说完,此刻带着三分讥讽继续说道。 “只是我也没想到,你这开阳水神,竟然连这点程度都受不起啊!” “仙长法力通玄高德无上,小神怎受得住仙长敬香啊!仙长您何苦如此啊,往水府会知一声,小神必定扫榻相迎啊哎,如今您这一拜,我金身受损,痛苦不堪啊” 年朝生句句凄苦,字字揪心,但易书元对他感官并不好,便也不觉得多可怜。 我这还没拜呢! 怪只能怪你为神不修德,自身道行也不够扎实,才会如此! 这话易书元没说出口,看着面前的河神摇了摇头道。 “水神大人,伱掌管开阳大运河数千里水域,水上妖孽作祟鬼物横行,夜间汲取河上凡人阳气,白日竟敢堂而皇之扫船害人,在下可不相信你这水神并不知情!” “什么?竟然有妖孽鬼物如此大胆?” 年朝生才平复气息,听到此话,直接宣泄出内心气愤厉声出口。 原来症结在这里啊!对方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在自己的水域上有妖孽鬼物这么猖狂? 可是这自己也太冤枉了吧 易书元冷笑一声。 “嘿,妖孽乃是一条成了精的大鲶鱼,若非我正巧在附近,它就要害死一船人的性命,助他逃走的则是一个黑气缭绕戾恶未小的大鬼物,前一日夜里还以邪法吸取人阳气,在水中遁速极快!” 说到此处,易书元微微眯眼,声音也低沉了一些。 “我听说你开阳水神原身也是鲶鱼得道,但又想你乃水域正神,不至于同这等妖邪为伍,便来问问!” 年朝生有那么一瞬愣在当场,但神色立刻变得愤恨不平。 “竟然有此妖邪在我开阳河上造孽,身为开阳水神,我定不能轻饶它们!” 易书元神色缓和了一下,对着开阳水神拱了拱手,没想到这动作把年朝生吓得身子一抖,身子都伏低了一截。 “仙长,莫要拜,莫要拜” 易书元摇了摇头,也不行礼了。 “水神大人一诺千金,在下自然是信的,只是还望你神道多修正果,否则也不会连我稍稍上香都弄得如此狼狈,此非我之本意也,若神德相配,只会生出助力水神大人好自为之吧!” 易书元这句话半真半假,确实如果能受得住他的敬香甚至一拜,那或许远胜百年香火,并且纯净无暇不受愿力纠缠。 但也得受得住啊! “我便走了,今日之事我会再行观望的!” “仙长,敢问仙长尊姓大名,仙号为何啊,仙长” 开阳水神在后面喊着,易书元则已经一步迈出,化为清风在对方眼前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年朝生甚至都再难感觉到一丝仙灵之气,他不敢阻拦也知道阻拦不了。 此时此刻,庙宇中动静消失,外头一众香客和庙祝庙工们的声音也就明显起来,一片吵吵嚷嚷,显然不少人依然惊疑不定。 毕竟本以为地龙翻身,却发现只有河神庙在震动。 杂乱的气息也覆盖到了庙宇内部,没有因为刚刚那一股清气而消散。 “嗬” 这时候年朝生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那被压制的痛感此刻也变得强烈了起来。 “嘶” 年朝生抽着气站直身体,看向自己神像倒塌的庙中河神殿,脸上又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一个瓮中之鳖的鲤鱼精还没抓到,竟然先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得先把它们抓回来关入水牢,恨不得把它们抽筋扒皮! 毕竟仙人的话还在耳边,这种时候,年朝生实在没胆子说一套做一套! 但想到刚刚的情况,想到自己的处境和损伤,年朝生又愤恨不平,对方甚至连名号都不屑留下! “仗着道行高强,仗着仙法神通,欺辱我大河正神,我要定到天帝面前去参你一本!” (本章完) 第137章 耍得团团转 易书元在离开河神庙之后,就立刻到了水边,向着水里一招手,折扇就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下一刻,易书元就化作一阵风沿着河道飞走了。 那年朝生好歹也是开阳大运河的正神,易书元虽然鄙夷却也不想多作纠缠。 开阳大运河算是大庸境内数得上的大水域,开阳水神年朝生也是得了天庭正统敕封的。 年朝生有句话说得对:“看在天帝的面子上”。 开阳大运河是人为开辟的水域,所以虽然水域极为广阔,但水脉之力是不及天然大江的,只不过它处于一种缓慢的增长中。 开阳水神,或者说开阳大运河水域,也是大水域中少数天庭可以主导的大河。 易书元就算真有十足把握诛杀年朝生,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弑正神,只不过他的这种惩戒也不轻了,或者说比他自己想象中还重一些。 回去的时候更熟悉路途,易书元的速度比来的时候略快,等他回到大船的船舱中的时候,一切就如他走时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动。 “嗬” 易书元躺回毯子上撤去幻术,随后伸了个懒腰直起身子来。 回想刚才的种种,在易书元看来,这一趟还是挺刺激的。 “我谅他也不敢说一套做一套!” 低语一句,易书元站起身来,走出货仓去往仓外甲板,这大上午的天气又晴朗,舱内几乎没有人待着,都去外面晒晒太阳。 “哎易兄,你醒了?” 杨本才看到易书元从下头的货仓里走上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并热情地招呼着。 易书元点了点头,习惯性地走向他常待的老位置,而杨本才则已经走近了几步,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易兄,孟老伯说了,咱们两个在船上的日子,餐食他们都包了,嘿嘿嘿” 说着杨本才还看看周围,像是怕被别人听到。 “所以说啊,出门在外多交朋友还是很有好处的,你说是吧易兄?” “是是是,杨兄说得是啊!” 易书元笑着附和一声,站到船首一角看向江面,也看着沿途风景,不过心中却想着事情。 灰勉此刻则在易书元头发下碎碎细语一句。 “你个杨本才不过是个添头,人家想请的是咱先生!” —— 河神庙外的庙工庙祝和香客们在远处安全距离等了许久,才终于确认震动已经消失了。 “这河神庙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是啊,别处不震,就此处震动?” “难道河神老爷生气了?” “去看看?”“应该,没事了吧?” 人群议论纷纷,但就是没人率先进庙,最后还是庙祝和庙工先一步回去,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饭碗所系。 庙宇中一些香案香炉等陈设都倒了,所幸一些灯火没有倒,更没有点燃什么东西,但那些长明灯之类的,无一例外已经全数熄灭了。 大致看了看情况的庙祝赶紧冲回庙宇大门,伸手将木门关了起来,并插好插销。 “快快快,伱们几个,快去把长明灯都点起来!” “呃,是是!” “还有那些撒了灯油的,都补上” “点灯点灯!”“我去拿灯油!” “小声点,给我小声点” 庙祝压低了声音,甚至连身子都下意识压低了一些。 庙宇里的尘埃还没落定,就因为庙工庙祝的忙碌身影,再次被踢得扬起地面。 长明灯长明灯,就是要保证不灭才叫长明灯。 这些长明灯可都是达官贵人使了不少钱的,要是让他们知道灯灭了,那寓意上可就相当不好了,生气事小,以后不来了甚至迁怒于此事大啊。 河神老爷可以坐在神台上泥塑安然,但庙祝指着这里荣华富贵呢。 “庙祝公,庙祝公——不好了——主殿这边——” 这时候庙里头忽然传来庙工惊慌的声音。 “哎呀叫什么叫啊,小声些” 庙祝赶紧匆匆过去,但来到河神殿的时候,整个人也呆在了当场。 “河神老爷” 河神殿内,神台上的泥塑河神像此刻已经摔了下来,不但推倒了神案摔在了地上,更是摔了个四分五裂。 “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啊为什么偏偏是春闱这关头” 庙祝哀叹着瘫坐的地上,正是之前开阳水神瘫倒过的地方。 —— 开阳水神那边,在确认易书元走后过了一会,他低声放了句狠话也赶紧离开了河神庙。 在回到水府之后,年朝生恢复了往日的神威,倒塌正殿旁边的偏殿内,向着手下将官简单说明要求,下达了命令。 当然,对于在河神庙发生的真正实情,年朝生只字不提,但他那份怒气,水府中的一众是都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的。 “把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我带回来——” 盛怒之下年朝生的吼声传遍水府 “注意不要撞到船了!” 第二声的补充就没那么怒意强盛了。 这下子,水府之中的水族精兵悍将一下子全都出去了,它们都是有目标的,因为水神大人大概知道鲶鱼精和大夜叉所在的方位。 易书元站在大船的船首,当天能感受到开阳大运河的水底下有一阵子比较乱,惊得水中的鱼虾们都乱跑乱撞。 然后易书元居然还感觉到,自己施法变化的那条能以假乱真的锦鲤也被惊动了。 这种情况,易书元大概也能猜到是开阳水神下了某种命令了。 “幸亏咱们已经把她藏了起来,否则这种情况下,指不定歪打正着就把她给抓住了。” 听到易书元喃喃的话,灰勉哼唧着说道。 “哼,她倒好,在扇子中睡大觉,还不知道先生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呢!” “惊天动地倒也太” 易书元这话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真要论起来,动地算不上,动河是肯定的,至于惊天嘛 易书元的视线看向了天空,开阳水神有错在先且神德不正,主动把事情弄大的可能性不大吧? —— 易书元所在大船曾经停靠过的那个水域附近,一条金红色的锦鲤正在急速逃窜。 一个气泡忽然在前面出现,锦鲤避之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啵~” 锦鲤撞到了气泡非但没有有将之撞破,反而一下子进了气泡内部,被困了起来。 一个底下是螃蟹,上半部是人身,左边大钳右边手臂的蟹将,来到气泡前,用钳子将气泡抓在手中。 这蟹将军的样子,正是水族尤其是神道水神座下水族妖怪常用的法门。 比起一下子完全化形,这逐步变化加深道行的过程,也算是一种还算稳定的偏门。 “你就是那个鲤鱼精吧?还想跑?” 蟹将军的话才落下,鲶鱼精大喜的声音就从水中传递过来。 “干得好——终于抓住她了!” 鲶鱼精庞大的鱼身排开污泥,从远处游过来,它身边还有那个大夜叉。 蟹将军看着游过来的二者,身边的一众水族纷纷向着周围扩散,隐隐有将二者围起来的趋势。 “蟹将军真神勇,一下就抓出了这条鲤鱼,你可让我好找啊哈哈哈哈哈” 大鲶鱼到了蟹将军附近,盯着气泡中的鲤鱼放声大笑,但大夜叉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周围的水族怎么只盯着自己和鲶鱼精? “哼,你们是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吧?” “啊?” 鲶鱼精楞了一下,看向这比自己的躯体小很多号的蟹将军,而一边的大夜叉则手持钢叉脸色阴冷。 “蟹将军此言何意啊?你带水族悍勇围住我们是何意图?若让水神大人知晓,怕是不好吧!” “胥扬,这正是水神大人的命令,缉拿令牌在此,我劝你们乖乖跟我走,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蟹将军取出令牌拿在手中,神色不善地盯着大夜叉。 鲶鱼精不足为虑,这大夜叉若是反抗就有意思了。 蟹将军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一个众多水鬼纠缠而成的鬼物,戾恶之气未消却一天天趾高气昂,不过水中恶鬼罢了! “水神大人那发生什么事了?” “这也是你能问的?反正都是你们惹的祸,自己回去问水神大人吧!” “来人,给我拿下!” 一众水族纷纷围拢过来,大部分没个人样。 只不过蟹将军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鲶鱼精和大夜叉并没有反抗,即便后者几番犹豫且鬼气几次升腾,但也最终选择束手。 “今日的事我记下了” 大夜叉阴狠地说着,而蟹将军脸上露出怪笑。 “带走!” 当天晚些时候,开阳水神的水府之中,鲶鱼精和大夜叉已经被押了回来。 开阳水神年朝生就站在水府偏殿之外等着。 看到自己干爹面色不善地站在那边,鲶鱼精先一步游了过去,妖躯还没到,声音就先诉苦了。 “干爹——它们竟然来抓我,还说是您的命令,干爹,我今日还遇上一个凶人用仙法对付我,我们跑得快,您就见不到我了呀,干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大夜叉看情况不太对,根本不敢上前。 年朝生听到鲶鱼精的话心中怒火不断飙升,他脸上露出冷笑,先扫过那边的大夜叉,再看向眼前的大鲶鱼,点点头道。 “好,好得很,做主,我给你,做主——” “嘭” 年朝生毫无征兆地右手一挥,炸开一大蓬水花,直接砸一般打在大鲶鱼的侧脸上。 “轰隆——” 大鲶鱼拖着水府地面滑出去,直接砸到了一块河床岩石上,剩下的那一根主须也已经在这一掌之下粉碎 “还有你!多少年了,什么德行依然改不了,你是愿意做鬼还是做神?吸阳气?我让你吸个够——” 年朝生伸手以摄,大夜叉直接飞向了他,随后一道神光浮现,直接照射在大夜叉身上。 “滋滋滋滋滋” 滋油般的声响伴随着白烟在身上升起。 “啊啊水神大人啊,饶命啊——” 一顿折腾之后,年朝生才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心里面也好受多了。 蟹将军在一边看得爽快,趁着年朝生似乎是没那么气了,抓住时机上前邀功。 “水神大人,它们抓了许久的鲤鱼精,正在这里!” 说着,蟹将军将之前藏好的一个气泡推了过去,浮到了年朝生面前。 年朝生的脸色又好看了一些,看向了气泡中惊慌失措却无法逃离的锦鲤。 “我早就说过,你跑得再快,也逃不出开阳水域” 说着,年朝生伸手探入水泡之中,直接一把抓住了锦鲤,后者则在不断挣扎着。 但随着年朝生越来越用力,下一刻,锦鲤身上忽然“啪~”的一下,如同泡沫幻灭,他的手劲也一下落,手里的东西直接变成了一团打结的头发 一时间,包括年朝生在内,水府之中鸦雀无声,就连刚才还隐约哀嚎着的两个也不敢出声了。 (本章完) 第138章 告上天庭 看到手中的一团头发,年朝生的脸色终于再也绷不住了,转身看向一边的鲶鱼精和大夜叉,也看向刚刚邀功的蟹将军。 年朝生脸上微微抽动几下,逐渐露出凶戾。 “你们这些天抓的,就是这个?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啊——” 水府之中一圈圈波纹呼啸,整个水府内的水族都觉得双耳刺痛。 也是同一时刻,几乎整条开阳大运河上都波浪翻腾,水中鱼虾躁动不安 易书元站在大船的甲板上,这点波浪还无法让他们的船晃动得多厉害,但摇摆还是有一些的。 从波涛的震动之中,易书元微微闭起眼睛,仿佛隐约能听到开阳水神的怒吼。 易书元的嘴角微微扬起,假鱼还是被抓住了嘛! 主要也是因为这次开阳大运河水下出动了太多了水族,否则易书元相信他变出来的那条鱼,怎么着也得撒欢跑很多久才会被逮住。 “先生,您笑什么呢?” “那条假鱼被抓住了,感觉得到开阳水神正在大发雷霆呢!” 灰勉一听,想了下道。 “那您要不要再变一条啊?再去问那鲤鱼精拔一点头发?” 易书元不由侧了侧脸,你这家伙是想要把人家薅秃么? “易兄,你在和谁说话呢?” 不远处的杨本才本来在一边看书一边看风景的,忽然发现易书元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不由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觉得杨兄伱这样看书效率怕是不行,不如回仓内坐在铺位上安心读书吧?” 易书元虽然分心他出,但也看得出来,杨本才好久才会翻一页纸。 杨本才赶忙摇了摇头。 “那不成,那样容易睡着!不可不可!” “杨兄你真是真性情啊” 听到杨本才如此坦率的话,易书元既有些无语,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唉易兄,你看那些河边洗衣的女子,虽然打扮朴素,却也清新自然啊!” 易书元看看船只经过的河岸边,有女子在河边台阶上洗衣,视线也不时就会望向过往的船只。 然后杨本才还朝着那边挥手,引得那边的几位女子掩嘴偷笑。 “先生,这家伙和楚航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灰勉在易书元耳边低声说着。 白日里接下来的时间都是风平浪静,到了夜晚,一伙人还是在船尾棚下吃饭。 依然是围着大锅吃饭,依然是丰富的河鲜,汤水里面还有一些河虾的虾干。 吃饭的时候气氛融洽,在旁人看来,易书元胃口极好,夹鱼肉和菜的时候经常连着夹好几份。 其实易书元筷子上的菜有时候自己吃,但有时候到嘴边的时候,在旁人视线无法发觉的情况下,灰勉已经在幻影之中把鱼肉叼走了。 这会都吃得差不多了,其他人或者去船边解手,或者已经坐在椅子上休息。 易书元却依然还很有胃口,和两个船工在打扫残局。 将鱼汤浇在米饭上,再夹一点菜和鱼肉,易书元端着饭碗用筷子扒着汤泡饭,扒拉得吸溜有声。 “哈哈哈哈哈,易先生会吃!”“这最后汤里和着碎鱼肉,才是最美的!” 易书元带着笑意咀嚼,咽下去之后才回一个词。 “妙极!” 说着,易书元忽然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一道肉眼难见的星光逆天而上。 —— 开阳水神的水府内,已经狠狠教训过自己干儿子和手下的年朝生心中依然抑郁不已。 手中捏着那一缕鲤鱼精的头发,指关节时不时“咯吱”作响。 那鲤鱼精不可能逃得走的,而且前两天还真身在河中呢,怎么可能突然脱形而走,还留下一条根本辨不出真假的锦鲤。 再想想那位仙人的突然出现并兴师问罪,年朝生越想越觉得并非巧合。 那种惟妙惟肖的气息,真假难辨的形体,绝非那鲤鱼精的道行能施展的法术,就算能有这份法力,也不可能有这份神妙。 “必然是他!是他帮了那条鲤鱼!” “嘭~” 年朝生攥着头发一拳砸在石椅上,心中郁气难消。 其实那鲤鱼精的宝贝虽然很好,但拿不拿的对年朝生来说并非必须,也算是由得自己的干儿子玩乐一番。 但现在这件事性质不同了! 年朝生左思右想之下,一直犹豫到夜晚,他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哪怕直接来说一声也好,用得着砸我庙毁我金身么? 招来水族下属吩咐了两句,并且要求蟹将军看紧鲶鱼精和大夜叉之后,年朝生化为一道神光飞出水府,随后破开江面直冲云霄。 天庭的存在并非一个完全的地理方位,它存于天上,但并不是谁懂得腾云驾雾,飞到天上就能撞到天庭里面去的。 如果真的只是顶在天上的位置,那说句夸张的,凡人的烟花放足够高的话,岂不是都能打到天庭里面去了? 进入天庭的方法一般是通过天门,而天门也未必是时刻显现的,也只有达到相应的条件才能见到。 当然,让天门显现的法咒其实并不算难得,各道修行之辈,只要法力足够也能凭借法咒感觉到天门,并且登上天阶,但那时候究竟是算你强闯还是别的,就两说了。 年朝生作为开阳大运河的水域正神,直登天梯直达天门自然问题不大。 一道神光达九霄,随后并非是持续往一个方向飞,而是存神寄念暗运法咒,神光飞行过程中的周围就逐渐变得朦胧。 在某一刻,神光已经落到了天阶之上,重新化为了年朝生的模样,这时候,他从取出玉笏板,快步踏着天阶向上。 虽然是在登台阶,但年朝生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贴着台阶在御风而行。 周围都是朦胧的白气,似雾非雾,在天阶上足足前进小半个时辰不止,雾气虽然变得浓郁,但前方的视线却越来越清晰。 渐渐的,一个庞大的门台虚影出现在斜上方的远处,隐约有华光绽放。 到了! 年朝生深呼吸一口气,他其实很少来天庭,如果不是这次实在气不过,他也不会来此走一遭。 天门是一个十分巨大的门台,足有百丈高不止,宽度也是如此。 此刻正有几队银甲天兵在天门附近巡视,而在天门的门口,还伫立着两尊高大异常的神将,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神光。 年朝生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天门附近之神的注意。 “来者何人?” 有神将询问,年朝生显露神光,捧着玉笏回应。 “我乃开阳运河水神,有事面见天帝!” 神将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通路。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形式,神将再大也不过几丈高,根本遮不住百丈宽高的天门。 年朝生踏云穿过天门,迅速飞向天宫深处,他还不能直接见天帝 神霄宝殿之内神光熠熠生辉,虽然天庭之中有帝称的不止一个,但常言中的天帝,便是在此的这一位天界众神之首,亦有“帝君”“神君”之称。 此刻的天帝正侧卧在殿内深处静修,他一身金边黑袍,头戴玉珠冕冠,身上隐有神光环绕,整个神霄宝殿的神光都是源于此处。 其他天神或许各有道场,而天帝虽然也偶有出游,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坐镇在此的。 殿内此刻也并无什么天女侍候,只有殿外的天兵站岗。 在年朝生上天之后又过去一段时间,一名头戴双翎冠白衣神人小步来到殿内,透过珠帘躬身行礼间,开口诉说来意。 “帝君,开阳水神年朝生从下界上天来了。” “何事?” 天帝轻声询问一句,白衣神人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据其所言,有仙修仗着法力高强,砸了他的庙,欺辱于他,并损伤他的金身,削了他苦修的神道法力,他为求公道,告上天来了!” 天帝微微皱眉收敛神辉睁开眼睛。 “仙修?” 仙道中人天庭是很难管得到的,但一般而言相互之间也有一种默契,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不是说仙人和神人就不会结下梁子,结梁子的例子也不少的,但皆为正道,很多事情是可以讲道理。 “那仙修是谁?” “呃,据开阳水神所言,对方并未留名,而且,开阳水神似乎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对方的模样了” “嗯?” 天帝看了一眼神人,后者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了下去。 “其只言对方头发花白,穿青衣罩玄氅,初时看得清晰,此刻回忆却显得朦胧问其用何仙法,答曰不知,问其对方为何砸庙,答曰不清楚,问其为何不带人一同前来评理,答曰留不住,问其是否通告对方共赴天庭,犹豫一息后答曰对方不理” 白衣神官说完就静静站在一边,等候天帝的反应。 “哼!” 天帝摇摇头冷笑了一声,这开阳水神来告状是一问三不知啊! “帝君,如何答复他?开阳运河乃是我天庭独管,多少得顾忌一下水神的感受的。” 天帝此刻已经坐了起来。 “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此事自有天界神官会查,安心在开阳水域等着,此事会给他一个公道的。” “是!” 白衣神人领命离去,而天帝则坐在云榻上闭目神算一番,可是不论怎么算,却居然一片茫然。 只能隐约“看”到泊云港河神庙在晃动中倒塌,河神像自己栽倒下来四分五裂,以及开阳水神哀求不止的一些声响 良久之后,天帝身上的神辉变得浓郁起来。 就好似在朦胧之中窥探不久之前的过往,那开阳河神庙宇,那奔跑的人群,那河神殿前的香鼎,却见不到本该在此的仙人 忽然间,有一道七彩华光好似在香鼎面前流露 而天帝此刻心神遨游的色彩也在此刻迅速消散,好似一切色彩都被抽到了那华光之中,当三点火星亮起的时刻,一切景色顿时崩灭了。 天帝心神微震,随后睁开眼睛,似乎还能看到那一抹华光和三点火星。 “道行不浅啊三点火星?是什么仙法么?” 喃喃自语间,天帝神色也若有所思。 不论是出于开阳水神上天递奏,还是出于对这位仙道高人的好奇,这事甭管怎么处理,首先得查出这样一位仙人是谁!—— 天庭宫殿的一处,有些坐立不安的年朝生终于等到了回复,不用直面天帝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在天庭神官询问各种细节的时候,年朝生心里紧张不已,对方走后甚至微微有些后悔。 来的时候是气不过,但气归气,年朝生毕竟是有些心虚的。 所幸天庭如年朝生想的一样,还是向着他的,毕竟他也是天庭在下界有数的水神了,又没有和龙族眉来眼去,想来是多加关照的。 既然天庭说会给自己一个公道,年朝生窃喜之下,便赶忙通过天门回下界去了。 (本章完) 第139章 发生了什么 天已经入夜了,易书元虽然观察到一束光芒向天而去,却也并非什么事都清楚,当然不晓得那是开阳水神去天上告他了。 二月的天气毕竟还很寒凉,若是稍稍变天,就又会觉得十分寒冷,所以入夜之后船的外部是少有人活动的。 大船依旧是停靠在水岸边上不远处。 以开阳大运河的河道,从岸边起河床就极深,哪怕贴着岸也不用担心搁浅。 易书元今晚沉浸于修炼之中,同一直立在大船主桅杆顶端的葫芦好似丹炉重影,内外遥相呼应。 这种时候,抚尺和折扇也会随着易书元一同吐纳元气。 坐在边上灰勉修行了两个时辰便坐不住了。 平常还好,而在易书元主动吐纳修行的时候,身边的灵气太过活跃,长时间跟随这种节奏修行,是灰勉的心神之力无法负担的。 若按照自己的节奏修行,灰勉觉得可能三五天也抵不上每天在先生身边这样的一两个时辰。 所以除非也是要突破或者单纯积攒灵气,灰勉还是保持一个适可而止的节奏修炼。 这会灰勉左右看看,船舱内全都睡着了,先生也还在修炼,它便走到了一边,看着摆在易书元膝上的折扇和抚尺发呆。 它们都有灵性的,能不能听懂我的话,看到我呢?还是只听先生的? 灰勉尝试向折扇招了招手,但没有任何反应。 “喂吟尘” 灰勉压低了声音叫唤了一声,还加上了折扇的名字。 下一刻,折扇居然悬浮而起,扇头转向了面前的小貂。 灰勉眼睛一亮心头大喜,真的能听懂!它赶紧又招了招手,这下折扇就飞了过来,到了灰勉身边。 “先生在修炼呢,让我瞧瞧那条鲤鱼在干嘛呗?” 折扇缓缓落地没了反应,灰勉等了一会之后,犹豫一下,用两只爪子小心地拉开了折扇的扇面,渐渐露出了上头的画,一个红衣女子正躺在水潭之中。 陆雨薇一直处于折扇中的水潭内养伤。 水是开阳大运河的水,但灵气却完全不同,一直有十分活跃的灵气从外界汇聚过来,在水潭附近游荡。 这灵气的活跃程度,让陆雨薇想要吸纳它们都更像是用捉的方式,但每一次成功汲取一份灵气,身体受到滋润之下伤势也会好受几分。 只不过这种摄取灵气的方式太困难,也太耗费心力,使得陆雨薇难以一直保持。 此刻,仰面在水中好似睡着的陆雨薇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脸上露出几分欣喜,至少身上已经不痛了。 陆雨薇心中不由想着:娘说过,真正意义上的仙道高人往往极为独特,仙术法力玄妙非常,此类道妙修真之仙世间少有,非有缘不得见。 看来这位仙长,便是娘说过的那种仙人了! 落难的时候遇上,这便是一种缘分吧? 这么想着,陆雨薇不由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到雾蒙蒙的天空之上,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开阳河里的讨厌家伙找来了没有? “咚咚咚” 嗯? 陆雨薇精神一振,从水中直起身子,在她的耳中,天上似乎有什么震动声传来。 灰勉在外头用爪子轻轻敲了敲扇面上的画,然后看到没多久,画卷上的女子就坐了起来。 嘿嘿,她听到了? 灰勉瞬间觉得好玩。 扇面上的画卷以一种带彩的水墨形式,虽然偏写意,却也惟妙惟肖,将画中女子的凹凸玲珑体现得淋漓尽致。 “唉,人身,我什么时候也能化形成人呢” 灰勉有些羡慕画中的鲤鱼精了,她因为父母的特殊,本就是以婴孩状态生下来的。 “你好好修行,渐渐步入正轨,会比其他妖修少走很多弯路的。” 易书元平静的声音在灰勉耳畔响起,它抬头看向上方,此刻的易书元已经睁开了眼睛。 “先生,您醒了?” “我一直就醒着。” 易书元笑着回答一句,视线也落到了折扇的扇面上,虽然女子的声音没有传出来,但他明白对方这会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确实如易书元所想的那样,陆雨薇对着天上说了好多问了好多,但就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想了下,易书元便站起身来,走出仓去,上到了甲板上,随后又一步踏出船外直接踩着开阳河波涛,走到了稍远处。 这边有一从芦苇荡,易书元在此处停下,直接坐在了波涛之上,随后将展开折扇轻轻一抖。 “啊” 一声低微的惊呼中,陆雨薇直接从扇子中掉了出来,“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在反应过来之后,陆雨薇立刻陷入惊慌,左看右看都是河面。 “这是开阳河,仙长?” “不用担心,开阳水神察觉不到你在此处的水中,那小鲶鱼更不可能,我看你在里面应该憋得难受,有什么话就说吧。” 易书元肩头的灰勉此刻更是得意一句。 “就算那水神知道又如何,借他一个胆子,他敢来向先生要鱼么?” 陆雨薇敏锐听出了灰勉口中的信息,关键是这小貂的语气神态和之前不太情愿帮她的那会完全不同。 在我躲在扇子中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陆雨薇踩着水,只有肩部以上露出水面。 “仙长,可是在我躲藏期间,开阳水神找来了?” 易书元摇了摇头。 “发生了一些事情,那纠缠伱的家伙应该暂时是出不来了,至于开阳水神,如今他应该更关注于修养,也不太可能出来。” 话虽如此,但易书元也不好明言让开阳水神解除陆雨薇身上的法术,毕竟就算双方可能都心知肚明,可这一层窗户纸还是没捅破的。 “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把那” 易书元一下按住了灰勉的嘴,这事不好胡乱吹逼,还是把影响范围控制一下的好。 “咳,易某去找开阳水神评了评理,告诉他开阳水域有妖邪作祟,希望他好生看管,开阳水神通情达理,表示知晓,随后便将那闹事妖邪都抓了回去。” 灰勉有些郁闷,挣脱了易书元的手,从得意变得没什么情绪,点头附和。 “就是这样的!” 陆雨薇看看这小貂再看看易书元,心中满是不信,但既然仙长不愿说,也只能点头致谢,这谢意则是真心实意的。 “多谢仙长!” 陆雨薇小腿以上的身体缓缓浮出水面,向着易书元行了一个长揖大礼。 这礼易书元也就受着了。 “为保万一,你还是先随着我们一起去承天府,到了那边再以你说的方法自行脱身,这两天你可在开阳河中自行游动,我扇中水潭太小,难免让你觉得烦闷。” 陆雨薇直起身露出笑容,又行了一个万福。 “我听仙长的!” 易书元瞥了瞥她。 “你还是先回水里去吧” 陆雨薇初时略微不解,随后反应了过来,赶紧又落回水中,甚至把半张脸都给埋在了水面以下,小心张望易书元那边,却也不见什么特别的神色。 即使为了缓解尴尬,也是为了满足自身好奇,易书元便提到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若是陆姑娘不介意,可否同易某讲讲令尊令堂之间的故事?” 陆雨薇脸上发烫地吐出泡泡,听到这个倒是微微一愣,嘴唇浮出水面。 “仙长对这事感兴趣?” 一般来说,虽然对于自己这种身份的半妖是还好的,甚至比普通妖怪更容易获得好感。 但对于人与妖结合这种事本身,不就是“离经叛道”乱了纲常吗? 听到陆雨薇的话,易书元左手亮出抚尺,右手折扇滑出,“刺啦~”一下展开折扇,带着笑容扇了扇扇子。 “鄙人红尘之中说书人一个,最感兴趣的便是世间种种奇妙故事!” 说书人? 陆雨薇又愣了一下,以前是没见过,现在才明白和仙人打交道真是奇妙,时不时就能把她给弄迷糊一下。 灰勉怪笑一声。 “嘻嘻,先生救你,一是因为你确实没有戾气也没撒谎,二就是对你爹娘的故事感兴趣了,可不是因为你长得好!” 陆雨薇笑了笑,尴尬的情绪也已经缓和,视线从易书元身上移开,看向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对我爹的记忆都快要模糊了,小的时候我觉得我爹很懦弱,因为遇上危险和麻烦都是我娘摆平的,长大后看着他一天天老去,而我和娘却没什么变化,才知道爹有时候很无力” 陆雨薇的声音很低,透着一种感慨和追忆,那一股思念的情绪就连灰勉都能清晰感觉出来,更不用说通感之能非凡的易书元了。 —— 大船顺着开阳大运河不断前行,这段时间里河中自然没有什么妖邪出来作祟。 行船十日的时候正值惊蛰。 是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晚上别说是有人到甲板上了,就连偶尔巡查一圈的船工都不愿多转悠。 易书元站在甲板上看着天空的电闪雷鸣,这不只是自然的惊蛰之雷,还能偶尔见到神光,这是有天神借闪电光照大地,似乎在巡视什么。 天神行事很讲求一个符合天时,如非必要,雷部活跃也往往是在惊蛰之后。 该不会是在找我吧? 易书元心中忽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却又略觉荒谬。 一条锦鲤从船边的水中一跃而起,落到易书元身边化为一个红衣女子,她也抬头看向天空。 “易先生,其中有一些不是寻常天雷。” 如今陆雨薇也不仙长前仙长后的叫了,也学着船上的人一样叫易先生,这样没那么强的距离感。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电光之中犹有神光延展,更是将雨中的大地照得有一瞬间的透亮。 (本章完) 第140章 玉牌在亮 大船中途停靠的地点其实不多,从茗州起航以来,也就在泊云港附近的小河村,以及之后另一个小村落暂留。 前段时间大船停靠泊云港附近的时候,易书元还陪着杨本才去看了看河神庙。 河神像都塌了,这庙居然还在开放,正殿破碎的河神像被清理了个干净,然后挂上了一张画着神像的幡,说是准备换新神像。 不得不说庙祝的思维转变能力确实强,却也让杨本才大失所望,觉得自己运气不好。 在航行了大约二十日的时候,大船终于靠近了承天府的水港。 河道流域在距离承天府还有十几里的时候就已经变得更宽。 到了这里,各船的航行速度也都开始降低,在易书元的视线中,周围的船只也渐渐变得密集了起来。 “京港快到了——” 有船工在甲板上吆喝一声,也引得在船舱中的人纷纷出来。 港口还没到呢,附近林立的船帆已经十分壮观,而远处的承天府港口,更是规模宏大气派非常。 杨本才站在易书元边上,此刻很明显心气高涨。 “京城,我杨本才来了,等我金榜题名,便可名传天下——” 杨本才这么呼喊了一声,不但船上人在看他,就连附近稍微近一些的船只上也有人望来。 即使以易书元的脸皮也是叹了口气,离开了杨本才身边两步。 船底下,陆雨薇一直跟随着,这会她也并未变成鲤鱼,而是以人身游动。 陆雨薇双腿并拢如鱼尾一样扭动前行,甚至不需要手的辅助,仅仅依靠身体的柔韧就能灵活控制方向,且速度丝毫不慢。 易书元站在船舷边,以余光瞥了一眼水下,心想着若陆雨薇去他上辈子的世界,在那种水族馆应聘个什么美人鱼表演岗位,那水平一定是首屈一指的。 越是接近承天府的港口,船只就越是密集,但并非毫无次序,居然有一些官派的小船在河面上穿行。 其中一艘这会也在靠近了易书元等人所在的大船。 大船此刻已经抛锚停稳,两船高差八九尺,大船这边便向下抛下去一捆绳梯。 随后小船上一个包着头巾的官差就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官差一上来,早已等候的船东方面就赶紧凑了过去,没错,就是收船费的那个老头。 “差爷,我们从茗州来,泊位何时能排到?” 官差扫视船上一周,看得出来这船也载了一些乘客,视线更是在易书元和杨本才处略微停留,这应该是赶考的儒生。 “茗州,那么应该是运了茶叶了?可否需要返货?数量和预计停留时间算好了吗?” “回差爷,是茶叶,数量不多,仅仅小半仓,具体数额和一应事务,已经记录在此,差爷您看” 管事的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不过不远处的易书元明显看到纸条下还垫了东西,八成是银票什么的。 官差接过纸条一摩挲底部,快速瞥了一眼,看到是京城大通钱庄的五两银票,顿时脸上带了一些笑容。 “嗯,是懂规矩的,已经全都写好了,那也省了我不少事了,船上没载什么通缉犯吧?” “哎呦差爷,这是什么话呀,咱东家是小本生意,再三叮嘱我看紧了,如何敢犯法呀!” 官差笑了笑。 “贩茶还能是小本生意,你们这些商人啊,呵呵呵呵,我下仓去查查吧,例行公事还是免不了的!” “是是是,差爷请!” 管事的连连伸手作请。 等官差查完之后,官差回到甲板上递给管事的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丙六”代表着泊位,又给了一张便签,盖上随身带着的印戳。 “明日巳时入港,后日午时出港,误一些不要紧,却不可超了时候!” “知道知道,多谢差爷!差爷慢走!” 管事的连连点头。 官差摆了摆手,在走向绳梯的时候看向易书元和杨本才的方向喊了一声。 “当今天子有旨,今年的春闱恢复了兵法和武科内容,能知兵事者可以试试,这旨意是传出去了,但应该还没广传。” 在数十年前,大庸的武科就被主要以军中荐举制的一系列制度替代了,已经很多年没设科专考了,但再次加入也说得过去。 而大庸的科举其实也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在一些炙手可热的名目当年,一些事也会体现在其他科举考卷中。 比如今年第一年恢复武举,那么文科贡士考试的时候,大概率可能有兵事方面的内容涉及,或许不多,但绝对有。 毕竟大庸也向来有儒将的传统,能文能武是一段佳话。 其实这种事只要到了京城内部,肯定马上就知道了,但提前会知一声,还是很令人承情的。 杨本才闻言赶忙拱手致谢。 “多谢差爷告知,若非您说,我还不知道呢!” 易书元也是向着这位官差拱了拱手,虽然他不是考生,但对方明显也是对他释放善意的。 官差笑了笑,摆摆手顺着绳梯下去了,那艘小船则继续前往其他货船。 船上管事的对着杨本才和易书元笑道。 “怎么样,坐我们的船有好处吧?不过这位公子,你不是不到承天府嘛?” 易书元收敛了笑容,这人记性还挺好,正想说什么,对方却没再说话了,笑了笑摆摆手转身离去了。 今天白天是入不了港了,还得等到明天上午,船上的人便提前开始休息了。 不过货船入不了港,不代表船上的乘客也上不去岸,在官差的小船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些民间小舟划过这些个抛锚的大船边上。 “有人要上岸吗——有人要上岸吗——十个铜钱一个人,送到岸边直接登港——” 有人在下面喊着,易书元看了看杨本才道。 “杨兄,我准备直接上岸去了,你可要一起?” 易书元再等一天或许无所谓,但陆雨薇已经等不及了,却又不敢独自施法。 杨本才摇摇头回绝。 “易兄,这会上岸还得找地方住,也得弄饭吃,今晚船上还能住一夜,餐食也有孟伯他们管着,干嘛着急上岸啊,伱看我,在船上看书也是看啊!” 大船上其他乘客似乎也没人对提前摆渡过去有什么反应。 易书元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便自行去了,船家——我要上岸,划过来稍等片刻——” 前半句易书元是对着杨本才说的,后半句则对着不远处的渡船喊话。 “好嘞——” 在得到渡船那边的回应之后,易书元专程去船尾位置向孟老汉等人告别,一些船工送到了船舷,显得有些不舍。 “易先生,您保重啊!”“先生,您那种药酒哪边买的啊,真的不方便告知么?” “唉,休要说了,易先生都说来之不易,告诉你也买不起啊!”“这倒是” “先生保重啊!” 孟老汉也作揖行礼,送易书元的人得有八九个,除了杨本才和五人船工外也多了另外几个船工,都是一起吃过饭的。 易书元向着众人作揖回礼。 “诸位放心,易某能照顾好自己,同船一路也是缘分,多谢诸位照顾了!” 一边的渡船也已经到了边上,这是一个带着棚子的小船,上面已经有了一些乘客,人数还不少。 “公子,是你要上船吧?” 易书元看看大船上的众人,再次行了一礼。 “诸位,或许将来有缘还能再见,杨兄,预祝你金榜题名了!” “易兄保重!” 杨本才受到周围人感染,也是真挚行礼,虽然对方不是考生,但船上有这样一位知书达理气度不凡的儒生共行,也让他一路上不至于太孤单。 “轰隆隆” 天空隐约传来雷声,似乎是要下雨了,也引得众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好了,就此别过了!” 说完,易书元顺着再次被船工放下的绳梯爬了下去,几步之后轻轻一跃就落到了渡船上,使得船首微微晃动。 “易先生,保重啊——”“先生快去船舱,要下雨了——” 船上的人还在呼唤着,在易书元的挥手中,渡船上的船家已经划着浆转动船只方向准备去岸上了。 河面上出现了一些水珠滴落的波纹,雨点零零星星落下,并且逐渐从细小到略显密集。 “哗啦啦啦” 小雨落下,整个承天府港口染上一层烟波。 易书元想要进船舱避雨,却发现船舱里面已经满是乘客,没人愿意挪步,他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就站在船首看着逐渐远去的那艘大船。 只不过这时,船舱里面走出一个红衣女子,她举着出舱后撑开的伞,站到了易书元身边。 “你有几把伞?” 见看过来的易书元这么问,陆雨薇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把!” 易书元本想用折扇变一把,却也觉得没必要这么矫情。 大船的边上,准备进船舱躲雨的杨本才忽然看到这一幕,顿时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哎呀!早知道和易兄一块去了啊!” 那红衣女子光看背影就生出三分出尘之色,居然会在这样一个小渡船上! “轰隆隆——” 天空雷声炸响,听得不少人心中一抖。 易书元和陆雨薇都抬头看向天空。 “是雷部天神,这段时间一直在开阳运河流域有所显现,怕是在找什么!” 陆雨薇这话易书元深以为然,并且越来越觉得很可能和自己有关。 那枚天庭所赠的玉牌从易书元袖中滑了了出来,说起来,五雷将之一的曹玉高还和自己有过一个约定呢。 也不知道曹玉高找到他朋友没有。 “咦?易先生,这是什么?” 陆雨薇撑着伞挨在易书元身边其实是很紧张的,连心跳都快了很多,表面镇定只是在故作轻松,这会看到玉牌就赶紧说话来缓解紧张。 “嘿嘿,这是天帝派人送给先生的玉牌!” 灰勉的声音从易书元肩膀的头发下传了出来,陆雨薇心下微惊,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新奇。 “那它怎么在亮啊?” 在玉牌到易书元手中没多久,上头的字迹居然闪动了几下,这代表有天神要来! (本章完) 第141章 震惊锦鲤一百年(月底求票) 渡船在雨中慢慢穿过大船林立的水域,虽然船只众多,但却十分有序,留下了足够开阔的通行水道。 羡慕易书元的也不只有杨本才,但更多的人将雨中渡船头上的那一幕当成一副美景来看。 毕竟春日烟雨之中,男子青衫玄卦,女子红衣撑伞,虽一伞共雨却并无痴情男女之间的如胶似漆,而是仪态从容平静地共立船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随着渡船不断前行,承天港的景象也在雨中隔着一层面纱展示在易书元眼前。 “诸位可有人是第一次来承天港啊?” 后面摇橹的船家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吆喝着问了一声,不过船舱里面的人虽然说了几句话,但声音不够大,或者也根本不是对船家的回应。 倒是易书元转头看向船尾,笑着说了一句。 “在下正是第一次来承天港!” 船家摇着橹看向前头。 “前边的公子,这承天港乃是我大庸内陆第一大港,素有天下第一港的美誉,港口沿江长度八里,共有大小船只泊位近两百个,景象之繁忙,港内之繁华,天下难有能比肩者” 随着船家的叙述,易书元也看向前头的港口,即便此刻已经下雨,但港内依然一片繁忙,隐约能看到码头力工搬运货物,能听到一群人牵引大船入港时拽着绳索齐声喊号子。 “上有江边美景绿柳荫,腾云阁览承天港,嘿嘿,下有十三楼坊花船地,美酒佳肴玉人伴” 船家的得意自豪的声音还在诉说着,不过说到这看到撑伞的女子也看过来,就赶紧补充一句。 “不过公子已有佳人相伴自然是不需要了——” 陆雨薇本来对所谓烟花之地充满好奇,所以下意识转头想要细问的,结果被船家这一句话弄得脸上发烫心跳加速。 易先生听到了会怎么想?陆雨薇偷瞄了一下易书元也看了过来,她便赶忙躲开眼神。 “刚刚我便想问你,既然你已经不沾开阳河水,那水神法咒是否解了?” “应该说已经开始解了,所以可以不沾开阳河水,但这种时候,水神很容易知晓的,所以需要先生陪着!” 陆雨薇甩掉心中杂念,回答着易书元的问题。 随着越来越熟悉,易书元随和,总让陆雨薇有时候会忘了对方是一位道行高绝的仙长,偶尔会露出一些女儿情态,这会赶紧收束心念,不再胡思乱想。 “那水神不会来看的,你就放心好了。” 灰勉这会冒出头来,没必要继续藏着了,它看向前头,渡船已经到岸了。 渡船当然不会去那些专门的泊位,而是渐渐靠到了边缘的入水台阶处。 “来来来,诸位上岸,有雨具的都拿出来啊,淋着了我可不管——” 船首靠到台阶,船家则用船桨撑着后方,吆喝着提醒乘客上岸。 易书元和陆雨薇站在最前方,自然是第一个上岸,前者看了陆雨薇一眼,见她右手已经掐诀运法。 “走吧!” 陆雨薇这么说一句,随后和易书元一起一步跨上了台阶。 这一刻,在易书元眼中,在陆雨薇身上似乎有一道隐晦的气息,在和承天港浓重的气息冲击下浮现,好似一根无形的绳索。 陆雨薇虽然已经上岸,但眉头微皱,额头隐隐泛出汗水,左手攥着的伞都有些不稳。 易书元便左手抓住伞杆接过了伞,随后右手探出一下捏住了陆雨薇手臂处的一根“细绳索”,随后法力一转。 本想立刻捏碎,但念头一转,易书元有了别的主意。 “陆姑娘,莫要抗拒,易某渡入一股法力到伱身中,先不要挣脱这水神法咒,或许还能用得上,就借易某的法力抗衡便是了。” 陆雨薇身体微微颤抖着,在痛苦之中不解地看向易书元,但还是点了点头。 “莫要抗拒!” 易书元补充一句后也不再犹豫,用手按在陆雨薇左臂,随后自身的法力缓缓渡入对方身中。 几乎在刹那之间,陆雨薇就觉得轻松不少,感觉有一股温暖的热流从左臂位置浮现,并一瞬间流转全身。 好精纯的仙道法力! 别说什么抗拒,陆雨薇发现自己的法力几乎立刻本能地收缩到了各个窍穴,根本抗拒不起来,但身上的力气却因为这种温暖的力量而恢复了。 陆雨薇微微颤动着的身体一下子轻松下来,长长舒出一口气,看向易书元露出一丝笑容。 不知不觉之间,陆雨薇自登岸之后的束缚感也已经消失了,跨着台阶的步伐自然也就稳当了。 “多谢易先生!”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很短,在外人视线之中,就像是易书元和陆雨薇这一对从船上下来的年轻男女。 女子上岸之后身形不稳,男子便接过伞扶住了她,随后二人的步伐便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撑伞的人换了一个,就继续踏着台阶上了岸 这过程中甚至没有什么气息显露,或许也惊动不了如今有所损伤心性又难以平静的开阳水神。 承天港的道路上,因为雨势的变大,干活的人终究是在减少的,很多人搬运着东西或者忙着给来不及搬运的货物盖油布,更多的人则已经跑去避雨了。 易书元和陆雨薇走在路上的步伐则不急不缓。 陆雨薇现在的感觉好极了,然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够控制易先生渡入的那部分法力,便立刻惊喜又好奇地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我好像能调运您的法力哎” 易书元点头回应。 “不错,这便是借法,只不过此种借法如今十成难存一成,尚需推衍完善。” 这便是易书元变化之道的玄妙,他早已明晰变化之妙的真髓,脱离了寻常术和形体的桎梏,法力仙术的变化能借法万家,自然也能变化自身借法于人。 但这种事情在陆雨薇这里实在新奇,原来仙人的仙法这么玄妙,居然还能借法于人! 这不是单纯的对人施法让其产生什么力气变化,或者给人一个护咒,这是法力之变,等于陆雨薇能借助这一股法力施展自己的法术。 现在陆雨薇觉得如果自己愿意,随时能将开阳水神留下的法咒破除,但没那必要,这样就更有理由在易先生身边多待一段时间了。 “先生先生,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京城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灰勉又探出头来,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走吧,先寻个清净的地方,一会还有人会找来呢。” 易书元话里有话,看向一边的陆雨薇道。 “陆姑娘,你对天神是否有所畏惧,不希望照面?” 灰勉则毫无顾忌,立刻问道。 “先生,是曹雷将要来么?” 易书元摇摇头。 “不清楚是不是他。” “我” 陆雨薇咬了咬唇,细思之下觉得在易先生身边应该没事,况且自己又没犯什么事,干嘛躲啊! “我还想见见天神呢,跟在易先生身边看看应该没事吧,若哪天我自己遇上了,肯定就先跑了!” 这话灰勉很爱听,甚至有些共鸣。 “说得不错,在先生边上肯定是没事的。” 易书元点点头。 “那就好,易某也希望今日你能陪同在一边,有些事或许会方便一些。” 搞不好就是年朝生真的去告状了,陆雨薇好歹是个人证,这也是易书元留下水神法咒的原因。 易书元并没有去找一个人多热闹的酒楼饭馆,而是带着陆雨薇和灰勉穿过了大半码头,走过靠外那些热闹的地方,最终到了一处较为冷清的茶楼中。 点了一壶清茶一叠蜜饯,易书元和陆雨薇就坐在能观雨的门廊边。 虽然下着雨,但最近一段时间承天府气温回暖,店内并不冷,反而让人泛着春困,再加上没什么生意,掌柜的和店伙计都有些昏昏欲睡。 “轰隆隆” 一声雷鸣让掌柜的和靠着一个空桌休息的伙计身子一抖,店伙计一看门口,赶紧直起身招呼出现在门口的客人。 “这位客官里边请!请问要喝什么茶” 店伙计热情的声音下意识弱了下来,只是被门口之人看了一眼,心中就微微一颤,生出一股惧意。 “不用招待,我来找人!” 说着,来者走入了茶馆内部,柜台后的掌柜的瞥了一眼地上,身子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伸手招了招店伙计,示意他不要管了。 这人没有蓑衣斗笠,也没有撑伞,而且进来的时候地上连一滴水都没有,这有些怪诞了,让掌柜的心里发毛 那边的易书元已经站了起来,向着来者拱了拱手。 进入店内的客人同样拱手还礼。 “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陆雨薇也跟着易书元站起来,同样行礼不敢怠慢,灰勉在一边小声提醒她。 “雷部五将之一,曹雷将” 是熟人来,易书元心中就稍松一口气,露出笑容将手伸向一边的凳子。 “快请坐,可是那位友人已经寻到了?” 易书元故意这么问一声,曹玉高快步走来也不客气,坐下之后接过了陆雨薇递过来的茶盏,还道了一声“多谢”。 让陆雨薇原本噗噗跳的心也缓和下来,雷部天神原来这么好说话! “唉,要是寻到就好了,是别的麻烦事啊哦对了,不知这位仙子是?” 仙子?陆雨薇愣了一下,赶紧回答。 “在下陆雨薇,暂时跟着易先生” 曹玉高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其实就算显露妖气,曹玉高也不可能在意易书元身边的人,而且现在陆雨薇身上的气息,反而更像是另一位仙修,只是明显气息不太稳,修为并不高的样子。 “易先生,我察觉到你在附近,便下来试着问一问,是否遇见过开阳水域上有什么仙道高人” 曹玉高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着易书元的反应,后者摇了摇头。 “未曾见到!” 曹玉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易先生,若真的是你做的,便不要在曹某面前掩饰了,直接砸了开阳水神的首庙,震碎了他的金身,削去他近半神道修为,这出手也未免太重了那开阳水神年朝生告上天去了,天帝不能当不知道吧?” “知道,确实是我做的。” 易书元一句话承认了。 “啪嗒” 陆雨薇右手一抖,手中的茶盏都直接摔在了桌上,略显僵硬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易书元。 灰勉曾经的话好似在耳边回荡:“就算那水神知道又如何,借他一个胆子,他敢来向先生要鱼么?” —— ps:好像是月底了,好像我还在上架首月,那求个票吧,成绩差不差的也不多想了 (本章完) 第142章 给他个公道(月底求票) “嘶” 听到易书元居然直接出口承认了,曹玉高也是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也露出惊骇。 “易先生,我刚刚可是听错了?” 易书元神色平静,他早已经打好了腹稿,那便大方一些,也没什么好顾左右而言他的。 “易某说了,确实是我做的!” 易书元再一次承认,曹玉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向一边茶盏都摔了的女修,多少能理解对方的感觉。 陆雨薇看着易书元,再低头看看桌上的茶杯,慌忙扶起杯盏,再微微一点桌面,那倾倒的茶水全都重新回到了茶盏之中。 这就是易先生说的找开阳水神评了评理? 陆雨薇不敢说话更不敢问,小心看过易书元后再看向一边的雷部天神,低头看着自己这一杯浑浊的茶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心里那个紧张啊,生怕马上会和天神打起来。 就连灰勉这会都藏在易书元头发下不敢冒头。 那边的茶楼伙计听到桌上茶杯摔倒后,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擦桌子呢,却看到了陆雨薇将茶水重新收起来的一幕,心中猛然一跳,顿时就站在原地愣住了。 随后店伙计后退几步,悄悄走到柜台那边。 “掌柜的,那边” “少说话多做事” 掌柜的在那拨弄着算珠算账,只不过也就是在装模作样,账是一点算不下去,今天这不是撞邪就是撞神了啊。 曹玉高的心态毕竟要比陆雨薇好太多了,他深吸一口气之后神情恢复平静。 “易先生,我知你道行高绝,更知你并非蛮横无理之辈,你当初答应助我,今日也不瞒我,只要不违天条,此事我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先生请说,我该如何帮伱?” 易书元没想在他承认之后,这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曹玉高,居然不是率先质问,而是问如何帮他,他们之前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从这一刻开始,易书元心中想助曹玉高朋友的念头,从原本为了感兴趣的故事,转变到了真心实意了。 “谁说天地神道之中不是红尘呢!” 易书元答非所问,而是这么感慨了一句,心头反而没了任何紧张,心念更是在这一刻似乎又有某种程度的蜕变 在曹玉高和陆雨薇诧异不解的时候,易书元看向了前者。 “曹雷将,多谢你愿意相信我易书元的为人,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易书元话音一顿,神色平静的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你可知,易某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如何做的?可知那开阳水神做了什么?” 曹玉高的神色已经恢复了肃穆,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易先生请讲!” 易书元伸手拿过陆雨薇的茶盏,将其中浑浊的茶水往门外一泼,随后分别替曹玉高、陆雨薇和自己续上了茶水。 “我便先说我如何做的吧,易某修为浅薄,并非用什么大神通坏了开阳水神的道行,不过是上了三柱清香罢了” 随着易书元缓缓叙述当日的经过,曹玉高的神色一变再变,他是听得懂其中厉害的。 而听不懂的陆雨薇同样不妨碍她心中惊骇,让她在修行之道上又长见识了。 三柱清香落下,庙宇震动神像倾覆,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受不住了,这是根本没那资格 而且这香没烧完,也就烧了个一小截。 “本是想要将他叫来,给个小小惩戒,他自己神德败坏至此,只片刻便神台倒塌,非为神之道也” “至于我为什么去找他,便需要从身边这位陆姑娘说起了” 时间过去大概一刻多钟,等听清楚了易书元口中的前因后果,再同已知的讯息一对照,曹玉高心中早已经有了倾向。 在听易书元叙述的过程中,外头的天空仿佛也映照曹玉高心情的变化,时有雷鸣闪电。 “陆姑娘,可否让曹某见见那神咒印记?” 陆雨薇点点头,缓和一下不平静的心情,随后心念一动,身上肉眼不可见的神咒印记就渐渐浮现了。 曹玉高微微眯眼。 “水缚咒!多谢陆姑娘,已经可以了,此咒对水族来说绝不好受的。” 陆雨薇松了口气,立刻收敛气息,虽然她现在并非不好受,但也不会说出来。 言罢,曹玉高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可敢即刻随曹某去往天庭?曹某向易先生保证,若先生所言非虚,即便天帝要枉顾法度,也得从我曹玉高尸骸上踏过去!” 纵然已经修仙有成,但易书元也被曹玉高这句话激起几分血性。 “有何不敢!” “走!” 曹玉高立刻站了起来,易书元向着店伙计招呼了一声。 “小二,结账了!” 店伙计不清楚刚刚这些客人在说什么,但那个针一样炸开胡子的人往往一拍桌子一瞪眼,外面的天空就电闪雷鸣,实在吓人。 这会店小二只敢小心地接近那张桌子。 “客官,一共三十文钱” 易书元点点头,排出六个当五通宝,随后才从座位上起身。 “走吧!” 易书元和曹玉高一前一后离去,陆雨薇捏紧了拳头,一咬牙赶紧跟上,死就死了! 灰勉则迅速从易书元身上跳下来,在陆雨薇以为它贪生怕死的时候,发现它卷起了碟子上的蜜饯果脯又回到了易书元身上。 外头还在下着大雨,没什么客人的茶楼内,易书元等人先后直接走入了雨中。 下一刻,在茶楼掌柜和伙计惊骇的眼神之中,这两男一女三人刹那间化为一道光升天而去。 “神仙!神仙!” “这是神仙啊!” 掌柜的激动得直直拍桌子,忙从柜台后出来,冲到了门檐下抬头看天,随后左看右看,发现也就只有楼内伙计一起看到了。 —— 随着曹玉高的神光一起飞向天庭,和寻常的升天方式自然有所不同。 在易书元的通感之下,这段时间里自己好似化入了雷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好似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天威,眼神如电能扫视大地,心念更是充满了一种浩荡威严感,也让易书元对单纯的御雷有了更多的想法。 但此刻显然不是修炼的时候。 “轰隆隆” 雷声响起电光四射,雷华闪过之后,电光之中浮现出几个身影,落到了天阶之上。 这就是天阶? 易书元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也看向上方的雾气,隐约能看到天门的影子。 当真正到达天门前时,易书元也不由为天门的宏伟感叹,只可惜这次不是来游览的,只能匆匆一瞥。 天门处自有神将现身,曹玉高高声道。 “我身边的乃是仙道高人,曹某带他来有要事奏报天帝!” 守门神将也不多问什么,让开去路,曹玉高便驾云带着易书元和陆雨薇一起飞入天宫范围,沿途几乎是一刻不停。 曹玉高雷部天神的身份摆在这,于他们所需要经过的路途几乎畅行无阻。 这天庭和人间说不同也没有太过不同,照样有亭台楼阁,说相同却也胜过许多,不时神光闪耀,多的是奇花异草灵禽走兽。 神人偶有经过,天兵偶有巡视,更有那滚滚天河在远方延伸,虹光相随,于易书元的视线中好似星河点点映照天上繁星。 “陆姑娘,别挨得这么近啊” 易书元感觉到了什么,不由侧目看向一边的陆雨薇,后者神色紧张不已,面对易书元的话虽然点了头,但步子是一点不挪。 “易先生,这里是天庭,我有些怕” 别说是陆雨薇了,灰勉这会都不敢探头,只是低声询问着。 “先生,咱们到天庭了,说不定还要见天帝呢,您就不紧张么?” “紧张啊,先生我都快紧张死了,但紧张有什么用?” 易书元说的是实话,这可是要见天帝,如果允许大吼,他恨不得大喊几句卧槽来缓解情绪,但显然不合适。 而易书元又是那种很多时候心中紧张,但外在却能表现得更好的那种人。 曹玉高则心思比易书元还要急切,都来不及去雷部复命,直接驾云到了神霄宝殿之外,最终在朝天阁处落下。 易书元抬头看了看高处,神霄宝殿的基座比天宫其他建筑高百丈,伫立在一团云中,隐隐散发着一阵阵神光,由一道云阶延伸向上。 天帝就在其中吧?没想到我易书元这么快就能见到天帝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紧张之余反倒笑了出来,看得曹玉高更是心生敬佩。 而看到易书元在笑,陆雨薇和灰勉心中安定不少。 朝天阁就在下方天宫建筑之中。 “易先生,天帝近侍便在此处修行,我们去见他!” 说着,曹玉高先行一步,带着易书元和紧紧跟着的陆雨薇走了过去。 朝天阁门口站着两位小童,见到曹玉高脸色不善地走来,慌张躲开一些,只是对着里面喊了一句。 “曹雷将来了” 易书元走过去的时候,两个小童还在偷偷打量却一句话也不说。 朝天阁阁门大开,内部十分空旷,除了一些挂着一些字画之类的事物,巨大空间内只有中央盘坐着一个白衣神人,更有徐徐天风入内,将一些纱帘吹得摆动。 在曹玉高入内的时候,白衣神人便睁开了眼睛。 “曹雷将?这位难道是那需要找寻的仙人?” 白衣神人站了起来,看向了易书元,易书元收回好奇的视线,神色平静地向着白衣神官拱了拱手。 “鄙人易书元!” 白衣神人微微惊讶地点了点头,说话的同时也向着易书元回礼。 “阁下就是易道子?” “正是!” “那开阳水神之事是阁下做的?” “不错!” 易书元说完,忍到现在的曹玉高终于不用忍了,他走近白衣神人几步,沉声道。 “下方水神神德缺丧,长妖孽之气,养鬼物害人,见宝起意,贪财成性色厉内荏,欺上瞒下,先行诬告,小人行径,简直有辱天威,有失神格,若不处置,天威何在,天条何立?令我天界诸神蒙羞,令我天庭威严扫地” 曹玉高的声音越说越大,甚至好似带着隐晦的雷鸣。 白衣神人听着听着,身子都微微倾斜,一只手护着侧脸,好似想要捂着耳朵,但神色却从始至终十分淡定。 等曹玉高劈头盖脸一顿说,足足持续了半刻钟不停,他说完之后,白衣神人才又直过身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曹雷将莫要激动,此事我会禀告天帝,请曹雷将稍待,请易道子稍等!” 等说完这句话,白衣神人化为一道白光飞向了神霄宝殿。 直到这时,易书元才表情精彩地看向曹玉高。 “佩服佩服,曹雷将不愧是雷神,这劈头盖脸一顿说,连句大气也不喘,更硬是不带个脏字说得比骂人还狠不若和易某一块说书吧?” 易书元语态轻松地这么开玩笑,是在心里已经将曹玉高当朋友了。 曹玉高咧了咧嘴。 “痛快多了,天帝面前我可没法这么说!” 这话听得紧张不已的陆雨薇都差点笑出来,原来天神也没那么可怕! 神霄宝殿之内,白衣神人再次来到天帝身边,隔着珠帘回报。 “禀帝君,雷部曹玉高来奏,找到了那位仙人,但开阳河发生之事可能略有偏差。” 天帝睁开眼睛,刚刚他也听到了一阵雷鸣般的响动,似乎曹玉高还挺生气? “说。” 白衣神人微微闭眼淡淡叙述。 “曹玉高携易道子前来,问其是否做开阳河之事,答曰不错,问为何如此,曹玉高上前表述,神态略有激动” 天帝静静听着,越听越是不对,越听眉头越是皱起,甚至不由认真打量珠帘外语气淡定的近侍天官,还是淡定模样。 这经过叫略有偏差? 其实当听到易书元上了三柱清香的时候,天帝心中震动,但也已经明白此事为实情了。 “最后,开阳水神年朝生心胸狭隘,上天告状,曹玉高言毕!” 神官说完,用时比曹玉高短太多了,天帝看着他道。 “曹玉高可骂了什么?” “骂了,说若天庭不能秉公执法,有损天威!” 天帝点了点头,缓缓站了起来。 “好个开阳水神,好一条鲶鱼得道!本以为龙族看不上他便更近我天庭几分,不成想为神不修神德,还是妖孽那一套!” “传旨雷部、斗部,下界去请开阳水神年朝生,也请其干儿子和手下大将夜叉,速来天庭,就说已经找见那仙人,要给他个公道!” “领法旨!” 白衣神人躬身行礼,随后退下了。 (本章完) 第143章 天帝也挺能演 一道天帝旨意下达,白衣神人携谕令,打出两道神光射向雷部斗部,在其主庭殿显化内容。 雷斗二部之中有天官见到天帝谕令,基本上天帝是什么态度,两部的天官也明白了。 开阳河流域近万里,而水神水府则较为靠近首庙泊云港。 虽然承天府在下雨,但这一片水域距离京城远得很,算是风和日丽,泊云港河神庙也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也就神像还有没打造好。 只是这一天午后,原本晴空万里的泊云港,忽然开始汇聚起云层。 一小半阳光未被云层所遮蔽,却已经响起了雷声。 “轰隆隆” 光打雷不下雨,云层积攒得十分厚重,而另一边甚至还有阳光照耀,使得云层也透着明亮。 这种景象引得地上一些人不时看着天空,觉得一会就算是要下雨,也肯定是太阳雨。 而一些听觉较为出众,或者天生可能带着一些特殊的人,这会若是仔细听,会听到雷声之下仿佛还有一种淡淡的轰鸣。 这桩案子,涉及到了仙道,也关系天庭威严,所以重要程度被拔高到了本不属于它的层次。 天空的云层上,雷部就是助威,“请人”则主要以斗部为主。 “咚、咚、咚、咚” 斗部擂鼓,四名星宿星官,携带一营天兵从天而降,从云中落往开阳水神所在的水府。 在运河上行驶的大船上有人瞧见了,就只见到天空忽然落下来一团云气,这团云气翻卷着一直落到了水面上,随后和雾气一样消散了。 开阳水神的水府之中,年朝生和一众水族听到了雷声,更听到了鼓声。 它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让年朝生有些坐立不安。 “水神大人,外头的天上好像有些动静,不若派人出去看看?” 蟹将军到殿内小心地询问年朝生,后者犹豫一下点头道。 “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再来汇报。” “是!” 蟹将军正要离开,却见面前的水神大人忽然脸色一变,立刻就站了起来。 也是下一刻,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水府外围响起,瞬间便传遍了了水府。 “天帝有旨,传开阳水神年朝生及其相应部下速去天庭——开阳水神年朝生,速速现身!” 喊话的这位斗部天官声音洪亮,仿佛震得水府内的无波水都阵阵颤动。 年朝生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人从水府殿内出去,一到外头,就见到水府之上踏水悬浮着几位天神,更还有一众天兵。 年朝生心头一惊,但还是先行行礼。 “开阳水神年朝生领法旨,不知是天帝传我有何要事?” 年朝生收起礼后抬头小心地询问一句,那天官也不瞒他。 “此前你状告之仙人,如今已经被抓获,天帝传你过去,说要给伱一个公道。” 听到天官刻意加重的“抓获”二字,年朝生心中先是一喜,但随后却又犯嘀咕了,该不会还要对质吧? 一般而言应该是先斗过一场了吧,那仙修是不是伤了? 上次告状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心中戾气丛生蒙蔽灵台,愤恨之刻直接上天告状,这会年朝生比之前可清醒不少,但总归自己是神,而对方不是神道中人,自己又金身大损,天帝于情于理也会向着自己这边。 “还有,你那干儿子和大将夜叉也需一并带去天庭。” 听到这话,年朝生心中已经暗道不妙,赶忙说道。 “回天官,我那干儿子和大将此前犯了事,我已经严加惩罚,如今正被关押在水府,戴罪之身不敢去污了天界圣地啊!” “此乃天帝旨意,只管照做便是,其余的就不用你管了,还请水神派人指路。” 天官落下来,年朝生犹豫一下,也只能过去,看向一侧的蟹将军,并使了个眼色。 蟹将军心领神会,赶紧道。 “我来带诸位天官去找,走这边请!” 两名星官带着天兵进入水府,只不过在水府宫殿内走了一阵,却见蟹将军身边有水族往其他方向离去。 两位星官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笑容,开阳水神虽然是有数的下界水泽大神,但手下水族的妖性却都如此之重,说明这些年以来,就没修出几个真正的神灵部将。 “不用你带路了!” 其中一个星官开口,直接带着天兵去往另一条路。 这些水族自己可能没觉得如何,但在天神眼中,水府内的妖气鬼气格外分明,简直就和路牌一样,水中监牢在哪一目了然。 请水府水族带路是给开阳水神一个面子,但不可能任由水族带他们绕路拖延。 “唉,天官,天官,不是那边” 蟹将军连连呼喊,但天兵和星君无人理会他,仅仅片刻就到了一处相对浑浊的水域。 星官也看到了水草丛生的监牢外,一条鲶鱼和一个鬼气丛生的夜叉正被放出来。 想逃? “给我拿下!” 星官一声令下,天兵破开水幕冲了过去,一共二十名天兵刹那间化为圆阵,将水中鬼妖围在中心,兵刃向内直指,兵锋未至杀机已临。 水府外,两位星官和年朝生忽然听到水府深处传来动静,更有神光闪烁,似乎是在打斗。 “此乃水域大神府邸,竟也有违抗水神之命和天庭法旨者?” 年朝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也不用回答了,因为很快见到了那两位星官带着鲶鱼精和大夜叉回来了。 鲶鱼精看到年朝生刚想叫喊,被对方厉色眼神吓住不敢多言。 “人齐了,这便走吧!” 斗部星官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也不多话,化出神光带着水府中人一起上升,破开水面直冲天际。 天空的云层之上,还有一些天兵伫立,更有斗部鼓声和雷部几名神祇。 年朝生被带上来的时候,心头微微发紧,这不太像是来请自己的啊,但天帝近侍就在云中,他则赶忙上前行礼。 “走吧,向天帝复命!” 白衣神官一句话落下,云层之中众神化为神光飞向天际,短时间内跃过天阶,在天门处也不停留,一道天帝法令在前,更好似带着众人前行的神光,直接飞向神霄宝殿。 神霄宝殿正殿之中,此刻不只有天帝,更有一些正好在天宫中的天神,众神分立两侧,殿中央摆着一个两人高的架子,架子上则架着一面一人半高的镜子。 唰~ 一道神光正飞向神霄宝殿,神光之中正是雷部斗部几位天神,以及开阳水域带来之人。 只是当神光中的一众即将飞入神霄宝殿的时候,忽然大殿匾额处有华光闪过,化为一片光幕扫来。 卒 光幕扫过之后,鲶鱼精和大夜叉直接被打出神光坠落到了云阶之上。 “哎呦” 一条口吐人言的大鲶鱼痛呼一声,但它和身边的大夜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刹那间就有数道神光在身边浮现,几柄长戟尖端已经顶住了鲶鱼额头和大夜叉的咽喉。 “孽障,神霄宝殿也敢闯——” 天宫侍卫怒喝声中,白衣神官落了下来,不紧不慢道。 “误会,皆天帝所宣之人,不过这神霄殿看来它们是进不去了。” 神霄宝殿之内,一道道目光看向殿外,有诧异,有沉思,有轻蔑,看着殿外那污浊的妖气和散发着戾恶的鬼气,这就是开阳水神的下属? 最终,只有开阳水神年朝生跟着白衣神官进入了神霄宝殿内,几位星宿星官以及雷部神将则已经站到两边。 “禀帝君,开阳水神年朝生带到,其干儿子和手下大将入不了神霄殿,请帝君责罚!” “非汝之过也,退下吧!” “是!” 白衣神官离开年朝生身边,让年朝生忽然产生一种孤独感,生出一种畏惧,而那面大镜子更是下意识吸引了他的注意。 “年朝生。” 天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年朝生心中一颤,赶紧行礼。 “开阳水神年朝生,拜见帝君!” 天帝不露喜怒,只是静静看着年朝生。 “年朝生,那毁你庙宇损你道行的仙人已经找到,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呃,能,如何处置啊?” 年朝生下意识问了一句。 “即便其是仙修,也当接受天罚,可五雷轰顶,可碎其仙体,亦可斩仙台上走一遭,或也可神形俱灭” 听到天帝的话,年朝生心中一喜,几乎张口就要选最重的,但忽然想到外头那两个家伙,便犹豫一下才开了口。 “帝君,此事我也有一些过失,皆因部引起一些误会,那殿外二者本是开阳运河中出现的妖邪,我身为水神,又感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于它们机会,点化其改邪归正” “谁知那仙人竟以为我庇护妖邪,虽情有可原,但他也不该欺辱太甚毁我金身,不若就碎其仙体,亦或是斩仙台上斩首?” 年朝生一下把自己瞥了个干净,还自觉留了那仙人仙道神魂,算是手下留情了,以体现自己的神德! 天帝笑了。 年朝生也一下子轻松了一些,刚刚是自己太紧张了,果然大树底下好乘凉,天庭平日里虽然见不着,关键时刻能撑腰啊! “你先退到一边,来人,将易道子请入神霄宝殿。” 年朝生想退向两边,看了看还是去往水部那一块,毕竟他虽是下界大神,不受水部天官所管,但名义上在水部也算是挂了名的,如果哪天肉身陨灭飞升天界,那八成就是水部天官了。 只不过年朝生走过去,此刻在天庭的水部一众几人却纷纷走开了一些,显然不愿意和他站一块。 年朝生升起怒意,却也不好发作。 没过多久,易书元就随着白衣神人走入了神霄宝殿,他十分新奇地看了看那面大镜子,随后又看向了上方的座椅和玉案,一位华光熠熠的神人坐在上头。 神人身穿金边黑袍,头戴玉珠冕冠,身上隐有神光环绕,甚至隐约有一丝天地威势的压迫感。 在易书元看向天帝的时候,殿内所有神人,以及上座的天帝也在看向他。 天帝身上神光流转,目光直视易书元,隐隐透出一股压迫。 易书元身边的陆雨薇此刻已经呼吸困难动弹不得,而易书元却依然神态自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你就是易道子?” 天帝开口,陆雨薇觉得压力一下子没了,微微颤抖着大口呼吸却不敢有任何声响,她到现在都不敢抬头看上面。 易书元虽然敬畏天帝,但内心紧张不代表状态就差。 或许道行上二者相差遥远,但仙道不受神道所管,易书元如今心境也又有所悟,看天界众神亦如看红尘,心虽紧而意安,遂神态自若不惊气数,周身自有三分清气环绕。 反而易书元还有几分欣喜,自己竟然见到了天帝了,这不正是游红尘之妙么? 这么想着,易书元甚至脸上带上了一丝微笑向天帝作揖,算是礼数上重视却不卑微,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在此刻还能笑得出来。 “鄙人易书元,见过昊天妙罗至尊自然真定上皇无极天君!” 作为仙道修士,如今已经有一些见识的易书元不可能和神人一样叫“帝君”,他可以简称叫天帝“神君”,但初次见面,便叫全了天帝的神名。 而一边的年朝生则面带诧异,这仙修居然没被束缚?捆仙索呢?钉神针呢?还有那个鲤鱼精居然也在? 天帝看着下方神色自若的仙修微微点头,忽然面色一肃,沉声喝问! “好个易道子,此时此刻,竟也不卑不亢?你折辱我开阳水神,损其金身削其道行,你可知罪?” 到了这份上,易书元其实已经明白天庭的打算了,天帝这么问,虽然语气严厉,但在易书元眼中反而觉得分外新奇,天帝也挺能演的啊? (本章完) 第144章 万里庙宇一朝倒(月底求票) 面对天帝的质问,易书元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开阳水神。 “开阳水神年朝生是如此说的?”年朝生面对易书元的眼神下意识就闪躲开来,但这种时候也不能退缩了,赶紧向着天帝道。 “帝君,不能听信他的开脱之词,此人身在神霄殿却目无敬意,实乃仙人傲慢之态,且此人竟然还带着妖孽进入神霄宝殿,玷污这天界圣地,不可轻饶!” “先生您放他一马,这家伙还血口喷人”灰勉习惯性收束声线细语一句,却被神霄宝殿中一位神人立刻发现,抬眼看来的时候,灰勉立刻有一种浑身微微发麻的感觉,连动都不敢动了。 易书元轻轻拍了一下肩头,灰勉顿时觉得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拂过身躯,又马上好受起来了。 曹玉高在雷部之中开口道。 “年朝生,你也不必急躁,天庭之中若只是能各执一词,岂不成了骂战?还请帝君施法,还一个事实真相,看一个清白分明!”照妖镜都拿出来了,曹玉高也根本不急了。 天帝同样不急。 “开阳水神切勿急躁,易道子乃仙道高人,自然不能轻下断论,需得叫人心服口服,免得日后让人诟病,二位请至照妖镜前。”果然是照妖镜么? 易书元心下好奇,几步间已经走到那大镜子之中,却见镜中的自己清晰无比和外界一般无二,倒是灰勉藏不下去了,在照妖镜中的小貂站在易书元肩头十分明显。 在场大多数神人都明白这景象的意义,此乃仙道修真之人,表里如一真我自在,无垢无病! 但仅仅几息之后,镜中之人似乎又有一些变化,隐约有一道道功德华光从镜中身影处散发,照妖镜微微抖动了几下,镜中易书元的身影居然逐渐淡了下去最后只有一只小貂好似站在一股带着淡淡华光的清气之上。 易书元皱眉看着照妖镜,不会坏了吧? “嘶”一些神人微微吸气,就连天帝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好家伙,仙人不愧是最能藏的,没想到今日竟然真引出了这样一尊仙道高人,这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灰勉则极为滑稽,看看镜子内又摸摸易书元,再看看镜子内,仿佛在反复确认。 天帝此刻站起身来,向着照妖镜一指,下一刻,照妖镜绽放出一阵阵华光,镜中易书元的身影顿时又浮现几分,明明并不浑浊,却总是清晰不起来。 天帝收回法力,看向一边还没有挪步的年朝生。 “开阳水神,到照妖镜前面来!”年朝生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在接近易书元的时候眼神难掩戒备和惧怕,他还在想着如果对方突然怒下杀手,天帝来得及救自己吗? 不过直至走到照妖镜前,易书元都没有任何反应,也让年朝生松口气。 只是在照妖镜中的年朝生,此刻已经妖气升腾黑雾弥漫,一条双目微微带着红色的大鲶鱼好似在浑浊黑水之中游动,仅仅身上带着一些神光这些混合着神光的污秽几乎浸染了照妖镜的半边,却在接近那一片清气的时候瞬间瓦解。 “呜唔”谁在叫?年朝生的视线从易书元身上收回,转头看去却见到镜中一个庞大的妖孽正在嘶吼。 这是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我是开阳水神,我是水神,怎么会显露这样的影子? 年朝生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也带着惊慌恐惧,他看向周围,看向天帝,各方神只全都面色严肃,就连天帝的脸色也变了。 “是他,定是他施法害我,请帝君明察,此人仙道修为极高,定是他施法影响了照妖镜,请帝君明朝——”年朝生指向易书元,随后吓得逃一般走开照妖镜,直接在大殿上向着上方天帝跪下。 “求帝君明察,求帝君明察——”天帝看着下方不断跪地磕头中的年朝生,言语淡淡道。 “确实需要明察,否则叫人看了我天庭的笑话!” “易道子,本君借照妖神镜以天衍神光施法,请勿要抗衡,还事实喇说出这话就代表着天帝要动用大法力了,不过这件事上,不可吝惜。 “神君请便!”易书元也离开了照妖镜,这还不如照普通镜子自在,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总觉得跟个鬼一样。 至于年朝生那边,天帝多余的话也不说,年朝生也根本抗衡不了他施法。 这一刻,天帝手心汇聚起一道神光,随后向着年朝生处一指,光辉犹如一道七色彩虹,撞过年朝生的身躯,又拖着彩色轨迹撞过易书元,同样穿身而过,再次撞向陆雨薇,又飞出大殿,撞向外头被看押的鲶鱼精和夜叉这华光最后飞回殿内,直接打入了照妖镜中。 这一刻,照妖镜再次华光绽放,其中呈现出一道道虚影并逐渐变得清晰。 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个本该落水溺死的妇人,一条游过的鲤鱼在水中化为一个女子,从脚上取下一个脚环,借宝物施法,将女子救活并送上了岸种种影像不断闪动,也不只有对锦鲤的追捕,甚至还见到了鲶鱼精吞过落水之人,见到鬼物摄取阳气。 甚至有地方风俗恶劣,敬献童男童女给河神,年朝生倒也没有吃,却很享受那种被惧怕敬畏的感觉,但其干儿子却吃得那一个痛快这可谓是不查不知道,一查翻出何止一件事。 只不过影像之中易书元始终不清晰,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最终又到了泊云港河神庙,三柱清香落下,庙宇震动神像倾覆至此刻,天帝把手一招,收回了那一道神光。 到了这一步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而且这年朝生的事也远不止最初那么简单。 本以为借此能一展天庭公正和决心,又能借此点醒开阳水神让其回归正道,再处以重罚,但尚能保留这一神位,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否则真就天威不在了。 其实这事若不闹到现在这一步,或许还有回旋余地的。天帝心中默默叹一口气,看向了年朝生。 而年朝生已经呆滞在一边,浑身抖得厉害。 “好你个年朝生,好你个开阳水神,好你个鲶鱼得道,枉本君如此信你,不惜大动干戈巡视四境,不成想你才是那为祸一方的妖孽!” “帝,帝君我,我”年朝生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修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开阳水神啊! 到此刻,易书元也算明白了,开阳水神是真的认不清自己。常言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此话适用于万事万物。 这开阳水神年朝生并不是真就多虚伪,而是真以为自己就一直是对的,不知不觉已经恶业丛生却还不自知,灵台早已经被蒙蔽了,直至此刻才在恐惧中清醒。 “传本君旨意,开阳水神年朝生不修神德恶业缠身,诛其神位,送斩妖台处斩,殿外妖邪五雷灭之!”有神人越众而出,拱手接受旨意。 “领法旨!”年朝生好似魂魄归位,惊觉之下就要大声求饶,谁知直接一道华光从远方摄来。 “帝君,啊--”这华光如同锁链,缠绕住年朝生之后,带着他倒射出神霄宝殿,殿外的妖物和鬼物也差不多,直接被光芒摄走。 先后有数位神人追着那光芒一起离开神霄宝殿。看殿内神人和天帝淡定的样子,易书元知道并不是有人救走了年朝生。 顷刻间,年朝生已经好似飞出了天庭之外,在天际罡风和乱流之中到了一处云台之上,这里是一片独立的云层,云层周围的空隙甚至还能遥遥看到下方大地。 而在这云中高台上立着一把巨大闸刀,台门之上篆刻着三个神光熠熠的大字,正是斩妖台。 年朝生一落地的那一刻,高台周围已经有一位位神人显化。 “斩妖台,斩妖台不,就算要死,也是去斩神台啊,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帝君--”年朝生喊得撕心裂肺,但此刻天际遥遥见不着天宫深处。 只不过那种凄厉的喊叫声也并非传不到神霄宝殿,因为易书元此刻站在殿内就能隐约听到年朝生的哭喊,哀求着就算死也要去斩神台。 “可恨,亦可悲!”易书元不由低叹了一句。天帝自然也听到了年朝生的呼喊,不由点了点头。 “诚如此言啊!易道子,此事我天庭公正否?”开阳水神也算是此方天庭在下界数得上的水域大神了,今日杀之,不得不说其实对天庭多少也算是损了几分元气的。 因为接下来开阳大运河的水域正神之位,也并非天庭想让谁当就能谁当的。 这水神正统的形成,是很复杂的,有水中修行之辈争夺,也有人间共同供奉,更有人世朝廷承认,还有天庭敕封亦或是龙族认可,更关键是勾连水脉若一切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甚至可能因为民间继续参拜,又照着愿力所期望的方向诞生出另一个年朝生来。 易书元看向天帝,想了下后说道。 “公不公正也不是易某能一言断之,早有逝者今不能言,亦救未来无数,天地红尘之间,有多少事能说得清呢?对易某而言,或许是多了一个故事吧”其实易书元现在非常想去看看斩妖台那边什么样的,过程如何,只是如果现在说出这种话来,搞不好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只能按耐住好奇了。 在斩妖台上,年朝生已经被绳索绑缚,身子不能动弹地被压在斩妖台上 “轰隆隆--”雷鸣声起,雷光闪烁,那边的鲶鱼精大夜叉已经先后神形俱灭,连个惨叫都没发出来。 年朝生还在不断哀嚎,只是动静小了很多。一位神人站在旁边宣读刚刚飞来的神谕令箭内容。 “奉天帝法旨,处斩原开阳水神年朝生,念其旧苦辛劳,魂魄得以投往地府。” “谢帝君恩典”年朝生喃喃地说着,此刻脖子摆在斩妖台上,眼中满满都是曾经的自己,曾经自己也勇猛精进,曾经也志得意满 “斩--”神人高喝之中闸刀落下,鲜血洒出云层化为一蓬雨云。 “轰隆隆--”天空霎时间电闪雷鸣。随着年朝生身首分家,身上残存的神光妖气也尽数陨灭,身体更是化为一条巨大的鲶鱼。 元气残余化入天地,雨云也在顷刻间不断延伸扩展,倾盆大雨即刻落下也是这一刻,开阳大运河近万里水域之畔,大大小小的河神庙中,各个河神像无一例外,尽数崩裂倒塌,让不知多少香客惊慌不已而在泊云港数十里开外,有山野村人望向天空,只见天上有一团云气从天而落,最终 “轰隆”一声,似有巨物坠落大地。有好事者前去找寻,最终发现竟然是一颗巨大的鲶鱼头。 第145章 锻书与传言 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易书元挺怕真发生这种情况的,所幸他在天庭待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承天府的雨才刚停下没多久。 至少从云层上看,承天府范围内的雨云才刚刚倾泻完能量,并开始消散。一朵淡淡的白云落了下来,曹玉高带着易书元飞到了承天府外的延山上空。“易先生,你不需要去承天府?” “暂时就先不去了,我本也想来延山一趟,只不过因为要帮陆姑娘,所以一直到了承天府港口。” 下方的延山有高峰有缓坡,有山涧有低谷,此刻则依然处于云雾缭绕之中,而群山的一侧则能看到开阳大运河。 易书元望了望运河方向,看向一边的陆雨薇。 “陆姑娘,你的事情已经解决,可有其他打算?”陆雨薇郑重向易书元和曹玉高行了一礼。 “此番多谢先生和曹神将相助,雨薇无以为报,只求将来能够偿还这份恩情,我在外已经够久了,准备游完这一程后回天元池,省得母亲担忧。” 曹玉高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曹某不过是看不惯一些事罢了,帮你的是易先生,一声谢我便受着了,至于大恩大德,你还是报易先生吧!” 虽然曹玉高面色冷酷甚至有些吓人,但陆雨薇现在却并不怕他,更是明白这位雷神也是性情中人,露出笑容向着曹玉高点了点头。 “易先生,曹神将,雨薇先在此别过了!”“我呢,我呢?” 灰勉站在探出头来,站到易书元肩膀上表露不满,这个鲤鱼精一点事也不懂! 陆雨薇也笑着向着灰勉行了一礼,随后也不拖泥带水了,直接从云层上纵身一跃,带着一阵水雾云气径直落向了大运河。 远远望去,并未溅起什么水花。 此刻云朵转向山中,一直到一个山岗上落下,曹玉高这才道别。“好了,曹某便送到这了,易先生,我们后会有期!” 易书元和曹玉高相互行礼。“有消息了便联系易某。” 曹玉高知道易书元指的是什么。“一定!” 说完这句话,曹玉高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后驾起神光升天去了。这下,山岗上终于只剩下了易书元和灰勉了。 “先生,就我们两个了,这延山应该挺合适的吧?”“自然是合适的,走,找個地方。” 说着,易书元脚步轻快地在山中走了起来,此刻山雨初停,山中一片清新,各处的枝叶之间都润上了一层波光。 “先生,那边没湿!” 在穿过几片山岗之后,灰勉见到了远处一个石壁下,有一片干燥的地方。 易书元走了过去,刚刚有石头挡着一些视角,近处才发现这石壁略微内凹,里面空间不小,关键是还有几面土墙,土框,上部则是透风的屋瓦。 显然这曾经也有一间屋子,只不过如今只剩下这点痕迹,也不知道在此封尘多久了。 头顶的崖上还挑出着一块大石头,更悬着一颗崖中树。 若是那石块上和树下的崖壁能有个山洞,就是经典武侠桥段中主角奇遇的地方了,可惜没有什么山洞,也没有什么秘籍。 “地方不错!” 易书元走到那残痕断壁内,左边有缓坡,右边则是几颗参天大树,加上本身的崖壁,造就了一个天然的山中避风处,而且地势略高于周围,以至于雨中依然能保持干燥。 易书元往地上一甩袖子。“呼” 一阵清风吹过,破屋室内的尘土顿时被吹了个干净,居然还有一些个形状较为规则的石块,能做凳子也能当桌子。 延山也叫做龙延山,意为龙脉延伸之地,是大庸天子脚下的一片高山,名字自然也有特殊的寓意。 易书元不想探究什么龙脉不龙脉,但延山的灵气确实较为充沛,再加上这隐蔽却别有韵味的残居小屋,让他也有种仙道中人在山中修行的感觉。 笔墨纸砚被一一摆开在这边的石头上,灰勉则自告奋勇开始磨墨。之前制作折扇时剩下的那些纸张被易书元拿出来大半。 灰勉一边熟练地磨墨,一边张望着易书元手中的纸张,即便是它也能感受到纸张上一阵阵特殊的灵韵。 “先生,就这么点纸,就算做成书也不够写啊。” 易书元也正在思考着呢,听到灰勉的话,不由喃喃着回答。 “仙道之中曾有一种书文,名曰“天箓”,只一策便能记述千般事物百般精彩,无道者见之如见白纸,有道者见之方能阅真容。” 虽然阴竹简那种也很厉害,但那种是阴司判官的鬼斧神工,而且终究还是有限度的。 仙道自然有仙道的法子。 “那先生您知道怎么做天箓书嘛?”易书元两手一摊。 “不知道,但有思路。” 说着,易书元将一小叠纸张都拿在手中,以这些纸张的条件来说,成天箓书是肯定没问题的。 这么想着,易书元又拿出了折扇展开。 其实这折扇就已经有那几分味道了,画融入扇中,又能变化万千,自然也能达到天箓书的效果,虽然肯定不是正统天箓书。 但易书元自觉也没必要一定做出正统的天箓书来,只要自己能看得懂就行了。 念头至此,易书元微微点了点头,为自己的天才想法而感到自得,也将想法同灰勉说了一下。 灰勉放下墨条看看易书元,犹豫一下说道。 “先生,那您这书和天箓二字有什么关系吗?” 易书元陷入了沉思,他不是尴尬,而是真的陷入了思考,良久之后眉头才重新舒展。 “正要论起来,所谓正统的天箓书,仙术虽妙,却不过文字之变,合的是仙人所定之法” “若我的书做成则绝非如此,当化入变化之妙,以展文中之情,能入文亦能入情,合世事无常,也合天地之数所以真要摆开台面来论述,我的才是真正的天箓书i 可以,易书元觉得自己这歪理无敌了,或者说也不能算歪理,因为当他心中有了这一份念头之后,神思之间已经对接下来的一切都有了头绪。 当一切思绪理通的时候,易书元心中又有所悟,不由感慨道。 “虽是玩笑话,但我口中之言印我心所想,透过此书能见世间种种,能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亦见红尘” 一边的灰勉则认真听着,本来觉得先生在狡辩的,随后逐渐露出深以为然的样子,到听完已经心有震撼。 先生不愧是先生! 随后灰勉又很快回神,开口提醒一句。“先生,墨磨好了。” “嗯。” 一切都是恰好的样子,易书元也在此刻心思静定,书中吟尘化为了笔,沾了墨就在纸张上落笔。 不过易书元并不是马上记述此前发生的故事,而是更像在作画。 长长一道墨痕沿着纸张边缘画圈,随后又在每一张纸的左侧边缘绕着圈画线,看得一边的灰勉觉得新奇无比。 这过程之中,山中无穷灵气仿佛被笔墨所牵引,不断汇聚过来,融入了纸张和笔墨所画的线中。 这份动静不算小的,也难怪易书元要在无人也无正统山神的山中,若是在城里,铁定惊扰鬼神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的,延山中或许有毛神,但并无统御一山的正神,上一任山神陨落飞升之后,至今还无统御一山的正神。 等到将大部分纸张全都画了一遍之后,易书元把纸张叠好对齐,手中的笔再次化为折扇。 这一刻,扇面微微扬起,易书元身中法力则迅速融入折扇之中,直至他感到已经有些无以为继的时候,双目神光一闪,手中的折扇也向下一挥。 哗啦 这一扇下去的不是清风,而是一阵火,整一叠纸好似燃烧了起来。 在这火焰之中,原本至少一臂长的纸张好似在迅速收缩,刚刚画出来的墨色,也化为实质般的线条。 尤其是左侧的圈线,一根根直接穿透了纸面,将一叠纸全都勾连了起来。易书元一手托着这一团火,丝毫没有灼烧感。 袖中又有葫芦飞出,易书元将手中的火团一丢,那葫芦就打开葫芦嘴将燃烧中的书册吸了进去,随后落到了易书元的面前。 隐约间,葫芦好似有一尊丹炉的虚影,内里火焰燃烧不止。 与其说易书元是在造书,不如说是在锻法宝,显然又是和一般天箓书大为迥异的地方。 灰勉在一边盯着这个大葫芦出神,先生的乾坤葫芦真是个好宝贝。 这时候,易书元也算微微松了口气,总的来说也算是将自己的宝贝与自己的变化之道相融,此书中记载的故事越多,也越能助他道成。 几件宝贝既和易书元的志趣相合,也同他的修行息息相关。“好了,咱们先来瞧瞧仲斌整理了什么有趣的法术没有!” 易书元说到这,取出了齐仲斌此前整理的书籍,脸上也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变化之道最善化腐朽为神奇,术士的法术在易书元这未必没有闪光点。 这一看,易书元便渐渐入了迷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易书元正于此处安心看书的时候,开阳大运河沿河庙宇中,河神像尽数倒塌的事情,已经逐渐引起轰动。 这可不是单独有一座庙宇中神像损毁,随着上下游船只的同行,逐渐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沿河的河神庙都出事了,神像无一例外全都崩塌。 更有甚者还传言,在泊云港所在的东阳府,于山野偏僻之处,有人见到一个巨大的鱼头从天坠落。 很多人都在传,开阳大运河的河神,神陨了,一时间,开阳河上的河神庙香火寥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46章 离山说书 似乎是因为入了春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延山一带本就如此,这边的气候变得比较温暖,即便是在易书元所在的山中,也远比之前在大运河上的时候暖和。 雨水、温度,再加上阳光。 易书元所处的山中,植被从原本的枯黄之色占据主导,开始渐渐向着翠绿色发展。 或者说,可能仅仅是易书元个人的一些错觉,只是因为在他周边,植被的绿意胜过山中其他地方。 又是一日清晨,阳光渐渐穿过山林,有一缕缕光线照射到了易书元身边。 旁边有的一株含苞待放的山花,它的叶片似乎十分沉重,因为露水满布,拖得叶子弯弯下坠,随后在某一刻,露珠坠落下去。 只是露珠并未真的坠入地面,而是在阳光照射下,带着星点般的璀璨飞走。这种点点光芒在这一片山中不断出现,纷纷飞向一只白瓷碗中。 灰勉双爪捧着一只白瓷碗,蹦蹦跳跳在山中到处乱窜,收集着山中的晨光霞露,它的本领也已经不知不觉间增长了不少。 忙活了好一阵子,灰勉接大半碗水,随后兴冲冲跑回了那一处崖壁下的破屋,它也不出声,就将白瓷碗摆在了易书元身边,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两片果脯摆着。 等做完这一切,灰勉蹑手蹑脚走出去一段路,然后一溜烟就没了影。 齐仲斌的书可不简单是流水账般的记述,有很多加入了他早年对付一些邪物的过程,就以术士而言,确实堪称大家了。 甚至,齐仲斌都没和易书元提起过,他年富力强之时,还得过先帝御赐的天师称号。 易书元看到妙处,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既欣喜于曾经的故事,也欣喜于自己这顺便收来的徒弟的所作所为。 “说不定是我要当了一回便宜师父了!” 从书中种种记述上,易书元不难看出齐仲斌其实本身也算天赋异禀,只是可惜了没有仙缘,能遇上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苦心人天不负了。 此刻易书元侧头看向身边,一碗洁净的露水正摆在一旁,碗边上还靠着两片果脯。 这露水看似平常,在易书元眼中却有一股灵韵在其中流转,更泛着一层淡淡的霞光,这种特殊的露水能收集这样大半碗,是很不容易的。 易书元端起碗喝了一口,一股甘甜的味道充斥口腔,他露出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抬头看向了摆在上方岩石上的葫芦。 这葫芦中的酒虽然没喝几次,但终究是越来越少的,里面的酒水可不能断了。 这么想着,易书元伸手一招,上方吞着霞光的葫芦嘴处,一道流光就飞了出来,落到易书元手中则成了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籍。 书还没有完全锻好,但已经成型,易书元不用来记录什么故事,而是以这本身也同己道相关的书来打个草稿。 以折扇化笔,不沾墨水,展开书页在其上书写,易书元逐渐将心神也沉浸进去。 就好似模糊的轮廓在书页上呈现,而这种景象又带出意境,如同周围环境与自身的意境天地相融,心神之间呈现出种种画面,有人间游走,亦有法术施展 一个看起来样貌怪异的山中精怪在远处的山坡上浮现身形,它浑身青色,肚子大却看着手脚细长有些瘦骨嶙峋的样子,额头逛逛露出一只独角,沟壑深邃的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看着远处那一间破屋。 大约一刻钟之后,这個山鬼用一块老树皮装着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一处在它看来有些神圣的破屋,挪步到屋外就已经匍匐了身子。 破屋残痕断壁,连门都没有了,但山鬼却不敢入内,只是小心地将老树皮摆在“室内”,再立刻后退着离去。 易书元似乎毫无所觉,直到书写到满意的时候,才抬头望向破屋的门口。 老树皮一臂长半臂宽,上头摆着一些果品,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植物的根茎,但处理得很干净,并无什么泥块污物,反而有一些大地的芬芳。 此刻,不远处的灌木中,一个貂头一下抬了起来,它的嘴巴里还叼着一条蛇,蛇身还在挣扎着盘动。 灰勉放下了蛇,看着它仓皇爬走。“放你一马!” 说完这句话,灰勉就赶紧跑回了易书元那,到了那边也无需经过易书元同意,直接拿起一个块茎状的东西啃了一口,顿时满嘴充斥着微苦后泛起的香甜。 “别吃太多,我打算拿一些来炼酒,还有这朝露,交给你多收集一些,就用那个葫芦去收怎么样?” “借给我玩了?” 灰勉一听顿时露出欣喜。“不是玩,是正事!”“嗯嗯嗯!” 灰勉连连点头,叼着块茎将老树皮拖到了易书元的脚边,光是嗅一嗅香味,就知道这树皮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一连半个月,那个山鬼都会在清晨小心地靠近那一间破屋所在,奉上自己在山中收集的自认为好的吃食。 或用树皮,或用蕉叶,或用藤蔓编一个简单的篮子,不一定次次都很多,但绝对每次都是精心挑选处理干净。 这一块附近的灵气变得异常活跃灵动,虽然很难汲取,但只捕捉哪怕一点点都胜过平常许多。 范围不大,仅仅是那破屋范围外数十丈左右就已经呈现明显的衰减,山鬼自从发现之后,小心翼翼处于边缘尝试吐纳灵气。 山鬼也知道,那引动灵气变化之人绝对不可能没发现它,感激于对方没有赶走它,遂献上一份微薄的回报。 到第十五天,又是清晨,山鬼捧着一张盛放了东西的蕉叶,再一次小心出现在破屋外,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它望向屋内后微微一愣。 那个一直坐在那动都没怎么动过的人,今天不在了。“嗬” 山鬼口中哈出一口白气,站直微微佝偻的身姿四处张望,却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和那一只貂。 终于,在犹豫之后,山鬼第一次跨入了破屋的室内,发现原本那人坐着的石头上,摆着一只白瓷小碗,里面盛着半碗琥珀色的液体。 山鬼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酒香飘到了鼻子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只不过山鬼依然不敢动这一碗酒,直到一天时间过去,天色渐黑,居然有其他小动物被香味吸引窜入破屋。 这下躲在一边的山鬼立刻现身。“呜嗷--” 山鬼呼啸一下,山中硕鼠立刻就被惊吓得跑走,而它则再次到了酒碗边上,犹豫之下端起白瓷碗凑到嘴边,随后将酒水喝了下去。 一股灼烧感顺着咽喉入腹,浑身火热却并不痛苦,身上更是隐约有黑气被灼烧被排出。 好一会之后,山鬼才从那种陶醉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它看看四周,随后坐在之前易书元坐过的位置,以后它就在这修行了。 此时此刻,易书元早已经带着灰勉离开了延山。 就算不是赶考的书生,但繁华的承天府易书元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上次易书元来的时候,是和陆雨薇一起从港口进入的承天府,因为港口太大,甚至没能真正进入京城内部,而这次则从延山的山道方向进入。 走官道,穿过延山脚下的卫南关,然后再行数十里,才终于到达了当今大庸朝廷的京师所在,承天府城。 承天府城是天下罕有的雄城,站在城门外,易书元抬头望去,光是城墙高度都足有九丈,墙面砖石巨大且严丝合缝。 这种设计基本可以杜绝了大多数武林高手凭借轻功一跃而过的可能。 就连易书元见了都心感震撼,而这样的城墙是将整个巨大的承天府城都包围了起来的。 这个方位虽然是面向延山方向的,但依然有络绎不绝的人出入承天府城,只不过在这里,查看路引变得严格了不少。 对于易书元来说,路引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显然这里也不是不能通融,他就看到有人一时间找不见路引了,靠着塞一点银钱过关的。 入了城中则立刻又是另一种感受,那是热闹与繁忙,是一片蒸蒸日上,处处人声鼎沸。 能见最寻常的大庸百姓,也能偶尔看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存在,更有一些明显来自异域的之人。 不论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还是身着皮草之辈,各色各样的人群都能在这里看到。 有的人带着好奇和惊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也有大庸百姓带着好奇和惊叹看着前面处于惊叹中的人。 有那花魁坐着花车游街,招蜂引蝶无数,使得进京赶考的儒生士子也趋之若鹜。更不用说能见到一些卖艺摆摊舞枪弄棒之辈,只不过这些人往往要躲着京城巡查,时不时上演一场古代版本的“躲城关”。 仅仅入城片刻,京师的繁华尽在易书元眼前。 别说是易书元了,就连灰勉都显得有些呆呆的,茗州城已经算是有数的大城,但若茗州城是温婉的秀丽古城,那京师便是火热的人间繁华。 正在易书元走马观花的时候,边上一个酒楼内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人一貂视线转去,见到楼内大堂里,一张桌子面前的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人群也不说话,听着那桌前持扇之人绘声绘色说讲着。 易书元便走了过去,站在酒楼门口静静听着,并摆手回绝了正打算来招呼他的小二。 “话说这开阳大运河近万里水道,大大小小所有河神庙中,神像竟然纷纷倒下,人皆说,那是开阳河神陨落了呀” “更有人见到一个巨大的鱼头从天而降,便有人传言,开阳河神触犯天条,被天界斩首啊” 这几句话过后已经到了尾声,说书先生在结尾之后,乐呵呵向着人群拱手。“谢诸位赏脸,谢诸位赏脸了!” 很多人取了钱财放到说书人桌上,可能是酒楼里不给抽成。易书元也走了进去,从袖中取了几枚铜钱放下才转身离去。 而没走多少路,居然又在一个街边茶馆处见到有另一个说书先生在讲着类似的故事,只不过内容和上一个明显有区别。 “这么快就已经有别的说书人编出来故事了!” 显然万里河神像崩塌是热门事,这里虽然没有网络,但一样存在热度,不少说书人都已经编排了自己的故事,暂时还没分出个高下来。 以后能流传下去的统一版本,自然是经典。听到先生的感叹,灰勉啧了一下嘴道。 “一个个编得乱七八糟瞎说八道,而且说书的技艺也比先生差远了!”听到这话,易书元还是很受用的。 “那是自然,先生我对说书可不会应付了事!咱们也来说书,就说这河神的,看看谁说得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47章 一展技艺 当然,要说书也不急于一时,灰勉这段时间在山中尽职尽责,后面更是骑着葫芦满山跑收集朝露,怎么也得犒劳一下它。 承天府富甲天下,各色各样的人和物都能在这里看到,自然也不乏天下美食,只不过一些名声在外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易书元身上现在是有一些银子的,虽然没拿墨老爷给的,但在茗州说书那段时间也攒了不少钱。 这些钱想要在京城大手大脚花是肯定不够的,但奢侈几回那是绰绰有余。只是三天下来,奢侈得有些过了头。 这天上午,易书元在一条大街上走着,肩头的灰勉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昨天点的菜太多了,照这么下去,咱们的银子撑不了太久的”“有赚钱的本事傍身,还怕饿肚子么?” 易书元笑着回答,一点也不担忧,只是在城中慢悠悠地走着。 京城中形形色色的人多过牛毛,很多人的气数变化在易书元眼中也是一道风景。比如遇上两方人争吵,看其头顶气数变化,谁外强中干,谁怒意盛极都一目了然 易书元现在仙道也算有所成就,走在红尘之中亦如鱼在水中游动,一切气息如同 流水从身旁划过,也包含了一些关注的视线。 即便如此,易书元仪态从容不凡又有一头花白长,虽然很多人会莫名忽略了他,可一旦因为某种原因关注到了他,便会下意识瞩目,就算是路过了也会频频回望。 而对于这些人,易书元也会寻着视线望去,有人文气出众,有人晦暗不明,有人鸿云当顶,有人一片清明 在易书元边走边打量着一侧的药铺之时,大街上的吆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哎,各位客官,若是不急赶路,还请里边喝茶啊——本店新开,来客皆赠一叠瓜子咯!” “各位客官,来喝壶茶解解渴吧?” 斜对着的不远处是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小茶楼。 两层高度,占地不过二三十尺见方,虽不是那种大楼大阁,但一名伙计在茶楼外吆喝得异常起劲。 易书元抬头望去,看到了茶馆的牌匾。“沐馨茶坊” 易书元低声默念一句,心道就是这了,他步伐一变,朝着斜对面的茶楼走去。 在京城这种地方,想要开店铺可不容易,如今时节不美,加上茶楼又是新开店面,楼里的来客并不是很多。 所以每一个客人上门都受到热情招待,易书元自不例外。 见易书元这身装束的人过来,在对方驻足时就留意到他的伙计几乎立刻上前。“客官里边请,上好的茶水给您润喉,掌柜的,贵客一位——” 声音嘹亮却不会让身在近处的易书元感觉刺耳,这嗓子怕是专门练过的,让他忍不住心中赞一句专业。 而到了茶楼内,立刻有其他伙计接替招待的任务。一名肩搭抹布的伙计迎了过来,掌柜的也笑了相对。 “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茶?本店可有上好的茗州雾青!” 易书元扫了一眼楼内桌凳,虽茶香沁人却饮客寥寥,也不急着要茶水,而是笑着问台前之人。 “掌柜的,我闻店内茶香阵阵,但里面的客人却不多,可是茶水太贵?” “哎呦客官您说的哪里话,本店新开不过几日,尚未有多少老客,加之天公不作美,这生意还是得慢慢来,但本店茶优价廉,绝对童叟无欺!” 掌柜指了指柜台上头的挂牌,话音底气十足。 面前这人气度不凡,一头花白更添几分沧桑感,定是个饱学之士,他不在这人面前谈钱,上面的挂牌已经明码标价。 易书元抬头一看,除了茗州雾青需要两百文钱一壶,其他的各种茶水高低不过二十至三十文钱。 添水不计,要加茶叶则另算,并且特别挂了“附赠瓜子一碟”的牌子。这价格在京城也算是十分公道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笑容不改地问道。 “掌柜的,在下呢囊中羞涩,但也想品一品这雾青名茶。掌柜的听到这心里微微不悦,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对方仪态举止摆在这,想来也不是什么无礼之辈,所以也不急着说话,接着听对方的下文。 “若是掌柜的愿意行个方便,在下也绝不白喝你的茶水”说着易书元再看了一眼周围。 “嗯,定帮你把这茶楼内的客人拉满。” 说话间,易书元已经从袖中取出一個物件放在柜台上,乃是一方乌黑精致的抚尺,再抽出一张手绢放在抚尺上,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 而随着易书元的的动作,掌柜的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有没有本事的人,有时候很难分辨,因为存在那种真人不露像的,但有时候也很好分辨,就冲易书元这份自信从容,这说书先生的本事定是不差的。 “先生可会说那《河神落》?近日城中人都爱听!” 河神落? 易书元点了点头。 “正合我意!不若给掌柜的试上一段?” 茶楼后厨,一个精致的白瓷茶壶内被小心放入适量的雾青新茶,滚烫的开水倒入其中。 随着热雾升腾,一会的功夫,独特的茶香味就已经散发开来。青衣落座,抚尺折扇摆在两边。 在一个伙计兴高采烈地提着茶壶走来的时候,另有一个伙计已经兴奋地跑到了茶楼外的街道上,扯着嗓子铆足劲吆喝起来: “说书咯--” “沐馨茶坊,说书咯——未曾听过的《河神落》——”这两三声吆喝的威力,远胜之前店伙计小半日的招揽。 虽不是客人立刻蜂拥而至,但很显然有不少人听到吆喝声已经在往这边走了,仅仅片刻,茶楼里就热闹了起来。 很多顾客一进门,就能看到大堂内侧楼梯边上,一张方桌前的男子,他青衫玄氅,折扇抚尺摆在桌前。 男子坐在那气定神闲,正在品着茶,想来就是说书先生了。 京城的一些个百姓是见过世面的,说书人本事如何,有时候初看就能感觉出来,这一位定有绝活! “快占个近点的座位。”“这边一壶清茶,一碟瓜子!”“好嘞马上到。” “哎掌柜的,先生什么时候开讲啊?” “今天讲的《河神落》是新的?” “定是新的!”“别骗人啊!” 易书元用茶盏盖子拨开茶叶,吹了吹茶水然后小抿了一口。烫,但是茶香淳厚,好似连茶雾中都沁着香。 说书嘛,氛围感还是得提起来,易书元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在之前已经对说书人的本事有所领略的掌柜的此刻信心十足,亲自端了一个碟子放在了易书元的桌上。 易书元看了一眼,碟子中是一半陈皮外加两块柿饼。“先生,您看,很多人等着呢!” 周围的声音易书元自然是听到了,他放下茶盏,抬头环顾周围。 茶楼内情景和之前的空旷产生鲜明的对比,虽不算座无虚席,也绝对是热闹了不少。 而且正如易书元不由想起上一次正式说书,那会茗州的庆元茶楼别说是楼内了,就连庆元街上都围得水泄不通。 易书元扫了一眼茶楼内外,微微点头之后,右手取扇左手抓住抚尺。抚尺被缓缓抬起,在一片熙攘声中迅速落下。 “啪~” 抚尺撞击桌面产生的脆响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不论大家是不是正好在关注着说书人,刹那间,茶楼内就安静了下来。 “承蒙沐馨茶坊掌柜不弃,允在下于此说书,今日便说个新鲜的故事,莫急着问,诸位且细听我分说。” “刺啦”一声,折扇在说书人手中展开。 折扇轻轻一扇,雾青名茶的茶香好似都被扇向了各方。 易书元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洪亮,他不以寻常说书人那样迫不及待讲庙宇损毁河神犯事,而是从好似看向了历史。 “前朝时,有刘公善修水利,前朝皇帝命其绘测水道,欲起朝野万民之力,修一条贯通南北之大河,这一利在千秋之水域,便是如今的开阳大运河,而临近水域之中,就有一条修行年深日久的大鲶鱼” 说书人声音不急不缓,渐渐将听书人的心神拉入了故事之中。 “刘士道乃有大功德,那鲶鱼精在开凿运河之时出了力,其人便信守承诺,为其立庙,这便是开阳河神由来之始” 鲶鱼能成水神,自然是有原因的,而易书元将这一段历史也囊括了进来。这并非易书元独晓之事,实际上野史之中是有的。 成就正神自然不可能随便立庙那么简单,但开阳运河新通,年朝生就占据了优势,再加上刘士道立庙,朝廷自然不可能列此为淫祠。 这一抹自前朝而来的神话色彩,加上易书元悠远低沉的讲述,非但没有让听众觉得不耐烦,反而更加了一分代入感。 “只可惜,万事便怕初心不再,纵然是一河之神,亦是如此,今日要说的,便是一段祭河神!” “在开阳河流域中游,对河神信仰极深,莫说水域平稳水产是否丰盛,就连岸上是否风调雨顺也归为河神之力。 迷信之深难以尽说,甚至曾有那巫婆妖言惑众,竟做出以人为祭之事”至此,易书元还是用同一种声调旁白历史。 但在下一刻,甚至是诸多听众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时候,易书元的折扇已经遮住了面部,声线突然变了,一下变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娘,呜呜呜呜,娘,我不要呜呜,爹,爹,我不要去祭河神鸣呜” 小女孩哭闹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绝望。 茶楼内所有听众一下子升起一股鸡皮疙瘩,所有人都下意识四下张望一下,又几乎都在瞬间反应过来,看向了说书先生。 “嗬,呜呜呜,嗬,娘也不想,娘也不想” 哭声又变成了一个成年妇孺,声音中满是不舍和悲哀,间或夹杂着男子的叹息。 听众们好似不只是听到,甚至能够随着这种声音融入故事,好似在脑海里寻着声音想象出画面,渐入如同看到了那悲凉的一幕。 每个人心中或许都想象出了小女孩不同的样子,或是亲近之人,甚至可能是自己的儿女。 “嘭~”“吱呀” 所有人都知道,门被踹开了,还能听到木枢转动的声音。“张家的,准备好了没有——”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阵阵风雨声也在屋外呼啸“不,不可,谁也不能把我女儿带走!” 男子叮铃当啷中抄起了什么家伙,挥舞之下带起风声,一些爪牙惊叫着躲避。 “阿平,你疯了?这是早已定好的事情,轮到你家了你就这样,以前怎么不见你冲出来?” “阿平,你抓住他!” “走,走——快跑——”“啊一—咬我!” “这是什么河神啊——这是妖怪啊——是妖怪啊——” 哭喊、惊叫、打斗、哀嚎,有恐惧有惊诧也有撕心裂肺 这便是易书元的声临其境,短短时间之内,听众中不少人已经听得汗毛倒立冒出冷汗,一些带着孩子的更是下意识抱紧了自家孩童。 茶楼内偶有惊愕低呼,但大多数时候,除了易书元之外,鸦雀无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48章 居然有人认识 一个优秀的说书人,不仅仅要展现自己的技艺,也要观察看客听众的反应。 而此刻茶楼内的所有客人的反应也全被易书元看在眼底,见此情形也知道众人已经融入剧情之中。 但声有抑扬顿挫,书要张弛有度。 易书元此刻也缓和众人紧张到不行的情绪,那个开篇低沉悠远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当时天下动荡,时局混乱不堪,中游流域诸多沿河村镇聚落,竟年年凑出童男童女以祭祀河神,为求本方风调雨顺,为求本方能得太平,可悲可笑啊” 此时旁白出现,周围的听众都纷纷松了口气,刚刚有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易书元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随后折扇轻轻一扇,茶香飘荡,让所有听众精神一振。 没有人出声催促,生怕打搅了说书先生的意境,但人人盯着易书元,看他脸上平静的神色,眼神却没有聚焦在近处,犹如遥遥望向那曾经的过往 茶楼外侧,“蹭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人听到这里,急急忙忙跑开。 这是一个脚行师傅,本来是路过茶馆在边上听了一小会,现在则以仿佛火烧屁股一般的速度冲向街角的一片阴凉处。 那里有十几個脚夫坐着休息,显然刚刚劳作完毕,取下头巾擦汗扇风。“快快快,去那边新茶楼听书啊——” 冲过来的脚夫火急火燎。“那边在讲《河神落》!” “唉还以为什么事呢,《河神落》我昨天才听过一段呢,讲得还没其他故事好。“来来来,坐下歇会” 本来是冲过来急着分享的,见到同伴们这样的态度,来者大急。“哎呀,你们不懂,这个说书先生的《河神落》不一样啊!”“这话说得,也没几个一样的啊!” “哎呀!错过了遗憾终身,唉我不管你们了,我可不想错过,我回去了——”脚夫又以刚刚那般的速度飞快跑了回去。 街角牌楼下的阴凉地也算是一个脚行的小场所,在这休息的脚行有力工有脚夫甚至还有轿夫。 见此情形有些人不由心生好奇。 “要不,去看看?”“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得去看看!” 三三两两有脚夫起身,等人们往那边靠的时候,发现居然从其他方向,也不时有一些人匆匆来到那茶楼外。 此刻沐馨茶坊内部早已经座无虚席,就连门外也开始有人旁听。“啪--” 抚尺玉惊落下,再配合易书元口中延展的声线,模拟出电闪雷鸣。“呜呼,呜呼” 风的呼啸声是如此的真实,氛围感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这种暖和的天气之下,不少人都下意识紧了紧衣衫。 沐馨茶坊的掌柜看着易书元的方向,心中不由感叹:真神了! 不过这种感叹很快被剧情所吸引,同其他听众一样再次融入故事之中了。“河~神~庇~佑~~~方能保我~~风调雨顺~~~” 易书元的声音变得极为怪异,是一种苍老又瘆人的声音,好似在唱着某种可怖的歌谣。 一直听着故事的人们知道,这是那个巫婆在祭祀起舞,只闻这种声音和腔调,一种怪诞可怖又荒唐的画面在脑海中被想象呈现。 风雨飘摇雷电交加,两个被绑在供台上的童男童女被塞着嘴巴,闪电照出他们苍白的脸色,流泪的眼神中满是绝望恐惧。 一个巫婆正在台前跳舞祈愿 做着这样可怕的事情,却来祈求保佑乡里,祈求风调雨顺 在这个画面之中,易书元旁白的腔调也在此刻出现,话语更是符合听众心中所想 “这是何等讽刺啊!更讽刺的是,此时已经早已是大河正神的开阳水神年朝生, 竟然就在水中” 这种氛围之下,所有人再一次头皮发麻。 这是说书人从开篇只提及一下之后,终于正式在书中有河神出场! 只是谁都没有觉得这是说书人拖沓,河神此前虽未出场,发生的事情却处处与河神相关,而此刻河神的出现则将所有人心弦扣紧! 巫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礼毕~~~祭河神,献上贡品~~~“啊一—”“不要!” “拉住他们,拉住他们!”“按住咯!” 大量原本跪在供台下方的人中,明显骚乱起来,有人挣扎有人镇压,一切乱象都在说书人口中演绎。 “~” 桌子被掀翻。 “呜呜”“呜啊” 两个孩子被嘟着嘴的“呜呜”声虽低却清晰可闻。 风雨之中,随后是“噗通噗通”的入水声,以及此刻孩童家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紧张不已的时刻,说书人的旁白声调再次出现。 “大河之中,年朝生静静看着岸上的一切,心道:这便是人们对我的敬畏,这便是为神者凌驾凡人的证明!” “干爹,您不吃,让我吃了吧?” 旁白声过,鲶鱼精那个声音响起,给人一种敦实浑浊的感觉,还夹杂着水气。“去吧!” “谢谢干爹~~哈哈哈哈” 易书元故意在此处将笑声演绎得十分可怖,并且越笑越远。 即便说书人不说什么,但所有听众都明白发出笑声的东西去干什么了,听众中有孩童甚至忍不住低呼“娘亲”! 也是此刻!“啪~” 抚尺再次落下,惊得所有人心中一跳之后回了神。 “这便是一段《祭河神》,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易书元以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此次说书的帷幕落下。 听书之人很多都松了一口气,却又带着几分意难平。 到这一刻,即便如今几乎人人敬畏神明,但可以说至少此时此刻,每一个听众心中都有一种开阳河神确实该死的念头了! 只不过听众也立刻反应过来,说书先生的书已经说完了。“先生,再说一个吧?”“对啊先生,再说一段吧!”“先生,把这《河神落》说完吧!”“对啊!” “说完吧!” 易书元抬头四顾,好家伙,何止是茶馆里面挤满了人,茶馆外头都趴着不少呢。“诸位,一段书已经太久了,今日便说到这吧!” 说着易书元将展开的折扇摆在了桌上,这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会一众听书之人才明白,原来这位说书人并没有茶馆的抽头。33 很多人纷纷上前在扇子上放下铜钱,有多有少,但大多数都给了,易书元一般也不说什么只是向着来客拱手。 茶馆外,听书的脚行们虽然连茶都没点过,但很多人犹豫之下,专程进了茶楼往扇子上摆上自己赚来的辛苦钱。 “多谢!” 易书元起身向着他们开口致谢,也拱手行礼。灰勉在易书元耳边兴高采烈。 “好多啊,先生好厉害,先生最厉害了!” 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有太多闲工夫,好一会之后,恋恋不舍的人们也大多散去了,不过茶楼内还留着不少茶客,只是没有刚才那么拥挤了。 掌柜的端着两盘糕点走到易书元的桌前,一边拱手一边忍不住连连称赞。“先生说书,真乃神乎其技也!我看整个京城也无人可比肩啊!” 易书元耳边的灰勉骄傲地低声附和一句:“那是自然!” 而易书元当然不可能这样说,而是向着老板拱手回礼。“掌柜的过奖了!” 掌柜连连摇头。 “唉,没有没有,恰如其分!先生,可愿意在我沐馨茶坊长期说书?您放心,这抽头绝少不了您的!” 今日说书根本没谈抽头,易书元不过是要了一壶雾青茶,所以才有摆扇子请资的动作。 “改日再说吧。” 易书元重新坐下,一手端着茶盏喝茶润喉,一手则抬了抬沉甸甸的扇子。 扇子上头的铜钱可真不少,也有那出手阔绰之人,摆着一些几粒细小的碎银。 掌柜的这边可有些急了,刚想说话,却见原本在茶坊外的一个客人带着一名随从走入了厅堂,到了易书元桌前。 来人的随从直接在易书元的扇子上摆了一锭龙眼大小的金子。 这看得易书元不由张望来者,京城的人就是有钱啊,出手这么阔绰!来人向着易书元拱手行了一礼。 “见先生长发若青丝落霜,敢问是否是茗州的易先生?”这倒是让易书元觉得有些意外了,站起来回礼道。 “许是易某观人有所疏漏,不知阁下是?” “哦,在下姓谭,曾专程前往茗州,就为了一睹先生说书的风采,只是没想到无缘在茗州一见,今日却在京城听到了先生的书” 男子话音一顿,忍不住称赞。“不愧为茗州第十六绝!” “实属谬赞,易某愧不敢当!” 易书元一边谦虚客套,一边心中也觉得确实挺巧的,虽然他说书吸引了不少人,但京城毕竟这么大呢。 “只可惜,刚才在下不过半道前来,连楼内位置都没了,更不曾听全了书,不知先生能否赏脸,去府上说半个月的书呢?” 听到男子这话,易书元笑着将那一锭金子从扇子上拿开摆到桌上,摇头道。 “易某才起了在此说书的念头,不至于立刻就去高门大院之内说给少部分人听,实在抱歉了!” 说着,易书元已经取出了钱袋,裹起折扇冲着袋子中一倒,有些干瘪的袋子就立刻鼓了起来。 “易先生,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易书元拱手又道了一声抱歉,随后直接走出了茶楼,一边的掌柜的则赶忙追出去继续劝说。 “先生,先生可否再考虑考虑,先生” 只是那说书先生看似走得不慢,茶楼掌柜根本追不上。 茶楼内的那位谭姓客人看着易书元走出去也不着急,回头看了看桌上的金子,这一锭金子可远比那一扇子钱多不知道几倍呢。 但这说书人曾被盛赞为茗州第十六绝,今日哪怕只听了小半篇章也觉得此人技艺了得,肯定是见过些世面的。 男子笑了笑,该是嫌弃不够,欲情故纵吧? 这么想着,谭姓男子也走出茶楼,身边的随从则抓起金子跟了上去。 只是到了茶楼外,男子却只看到掌柜的在十几步开外微微喘气,除此之外,街道两端居然都看不到说书人的身影了。 “唉?掌柜的,易先生人呢?” “走,走了,追不上” 询问者瞠目结舌,自己也就晚出来几步而已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49章 熟悉感 易书元步履匆匆的离开,灰勉知道肯定有问题,心中不解之下就问了出来。“先生,好多金子呢,是那个人很麻烦么?” 易书元脚步不停微微点头回答着。 “方才那位贵气逼人,可不只是家财万贯那么简单,他请我去说书,八成不是自己家里听听了事,而且十五天,他把我当驴拉磨呢?” 这么说着,易书元又感慨着补充一句。 “这人啊,看着礼数周全用语谦逊,只是其实一直高高在上呢!而且,似乎灰勉赶紧追问。 “似乎什么?” “没什么,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易书元不太确定地这么说了一句,灰勉挠了挠头,又问了一句别的。“那我们明天不去那个茶楼说书了么?” “倒也不必,说书一小半就找不见说书先生了,等着听后边结局的人岂不要咒我出恭不尽?” 听到易书元的话,灰勉笑嘻嘻说了一句。“先生您还怕人咒啊?” 易书元笑笑不说话了,顺着街道一直走向远方,视线顺着隐约可见的文气汇聚之所望去,京城的贡院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咱们去贡院那边看看,沾一沾文气!” 灰勉立刻挥舞爪子变得十分兴奋。 “京城有很多好吃的都在那边呢,说不定楚航和杨本才都在那边呢! 这京城的贡院确实规模不小,周围更是有诸多客栈,一些客栈的名头一個比一个大,什么状元楼、金科苑、三甲阁,目标客户是哪个人群就不用多说了。 来自整个大庸的应考儒生数量众多,凑热闹的人则同样不少,还有什么书童随从之类的。 在如今这个时候,贡院所在的方位成了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作为整个京城最有代表性的地方之一,美食自然是不能少的,不说专程做美食的酒楼,就是那些客栈内部的菜肴也很过硬。33 易书元身在红尘,在必要的时候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刚刚赚了不少钱,那就需要花嘛,吃进肚子里就是易书元最喜欢的花费方式。 就在易书元走马观花在贡院附近的几条街上和灰勉讨论吃什么的时候,一阵热闹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街头的远处,嘈杂热闹的声音越来越近,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随风飘来。 曲乐之声随着动静变得明显,那是一辆花车正在过街,不少人簇拥在花车队伍附近观看,更有甚者则一直追着花车。 花魁游街? 在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天下才子云集京城的时刻。 纵然是京城的烟花之地,也带着几分文雅之气,从古至今多少名家文豪留恋于风花雪月之地,不光是食色性也,也有一些才色双绝的红袖引人垂青。 在易书元带着脑海中的思绪看向花车的时候,花车队伍也在逐渐接近。 虽然那周围吹吹打打人头攒动,但两个熟悉的声音还是在万千嘈杂之中被易书元听了出来。 “楚兄,人太多挤不过去,追不上了啊,不如绕到前头去吧?” “别,嗬,别了,我累了,杨兄,咱先去楼坊占地方,花车总要转回去的!”楚航和杨本才刚刚看清了花车上女子的样子,就念念不忘了。 两人一直跟着队伍后面追了几条街,这会体力有些不支,而且人群越来越多,也挤不过去了。 两人就站在队伍后方位置停了下来,楚航更是撑着腿喘气。这会听到楚航的话,杨本才面露犹豫。 “这,楚兄,我等毕竟是应试贡生,还是以学业为重,而且去了那不但花费贵,咱们也不太可能一亲芳泽的” 楚航望了望花车离去的方向,对着杨本才摆了摆手。 “我与杨兄一见如故,今日怎会让杨兄破费,在下家离承天府不远,也算半个承天府人,理当一尽地主之谊,今天的花销我包了!” 刚刚还犹豫不决的杨本才立刻面露喜色。“风月与风雅本就不分家嘛!” “杨兄果然性情中人!走,咱们去港城!“走走走!” 承天港规模极大,所以其实也多被叫为港城,京师著名的十三楼坊就在港城下游一些的位置。 看着花车越来越近,好似透过花车的间隙看到了两个儒生正在远去,易书元不由微微摇头一笑。 “这两家伙不但遇上了,还真成了朋友”“谁啊?不会是楚航和杨本才吧?” 灰勉虽然没有易书元那么夸张的通感,能在很多时候灵觉一动见人所未见,闻人所未闻,但一听先生这话就能大概猜一猜什么情况了。 易书元则点头回答。 “猜的不错,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呢?他们似乎是被这花魁给迷上了!” 话语间,花车已经越来越近,易书元便也尽量靠边一些,毕竟花车队伍敲锣打鼓的,边上还跟着不少人。 等花车经过的时候,易书元自然也抬头望去,他当然也会好奇,能迷得这么多人一直追着的所谓花魁会有多好看。 花车的车台为丝带红纱所绕,车台四角还站着几位侍女,手中提着花篮,偶尔撒一点桃花花瓣下来。 在车台中央则站着一位身着淡红绫罗绣花衫的女子。 女子白净清纯,神色带着三分忧郁,看向人群的时候,在遇见一些特别引她注意的人才会偶尔浅浅一笑。 而这位花车上的花魁居然在经过这一处街道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易书元。那是一位在花魁看来出众于人群的存在。 虽然丝带束发在打量贡生中略显不伦不类,带了几分江湖气息,但从整体而看却未显不恭,花白的头发半束半散,不显散漫反而别有一番气度。 关键神色十分平静,不知为何,那人眼中好似没有那种一看就能感觉出来的明显欲望。 见易书元也向花车上望来,花车上的女子对着他展露笑容,也引得易书元身边一些人叫唤出声,以为是朝着他们在笑。 花车的行进速度不慢,很快就从身边经过了,毕竟是要在城中走不少地方的。而易书元脸上则若有所思。 “有些纯欲风,对万千士子可谓是杀伤力极大啊!”这十三楼坊有点东西。 “先生,什么叫纯欲风啊?” 灰勉好奇地问了一下,它刚刚就是觉得花车上的女子挺好看的,哪怕以它的感觉来说,也觉得似乎那人不但只是漂亮,也比寻常女子都多了几分味道。 “嗯,你就当是照着男人的喜好,专门设计出来的一种女子仪态和打扮吧。 虽然灰勉很聪明,但是易书元觉得这种男女方面的事情,和一只貂还是不太好解释的,也就简单概括一下。 不过话说到这里,易书元又看向灰勉。“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子,像什么?”“像什么?” “或者说像一个人”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灰勉转头看向远去的花车陷入思索,像一个人?自己和先生见过且有一定印象的女人好像没几个吧? “陆雨薇?” 易书元摇了摇头,透过肩头松散的长发看向里面的灰勉道。“你说,像不像玄姬?” 灰勉心头猛然一惊! “九命猫妖?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而且若是她的话,见着先生了还不赶紧跑?难道刚刚只是假装镇定?” “非也,方才那种从容中微微带着好奇地神态与媚色,并非假装,而且我也没闻到什么妖气,单纯只是给了这么一种感觉罢了” 而且天子脚下皇城重地,纵然会有一些妖物也绝对不可能明目张胆。 不是脸像也不是妖气,真要说,就是刚刚花车上女子在面向易书元时流露的那一股媚态,让他略感熟悉。 易书元自出门行走天下以来,也就是在山中村寨那次遇上猫妖的时候见过类似的神态。 那会易书元道行不够,示弱与猫妖缠斗,对方则屡屡流露媚态想要勾动心魄,骑身之刻的神态则更是如此。 “像一种自信勾到了猎物的感觉!”“这么邪乎?” 灰勉顿时露出惊色,上过天庭之后,它对自家先生更加敬佩了,所以既然先生这么说了,那绝对有古怪。 “先生,那等花车回去的时候,咱们也去十三楼坊?”“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易书元言罢,向着街道尽头走动,几步之间,本就不强的存在感在周围人眼中就更弱了几分,随后化为一道清风吹向远方。 承天府码头上下游都栽种了大量的杨柳,在这春日时节绿柳随风摆动,而下游的十三楼坊就在河畔绿柳之间。 楼前区域还种着大片的桃花,如今正开得娇艳,就算不来这烟花之地内部寻欢问柳,也有不少人在此赏花。 一阵清风吹过,带得无数桃花落下,在花瓣纷飞之中,易书元显出了身形。 十三楼坊只是因为有地标性的十三栋花楼,但做这行生意的何止十三处,那种大花船就不少了,还有小很多但更有情调的画舫。 此刻身处桃花从中,易书元视线所及也是一片桃色,那种情与欲交织的气数在这里及其浓郁,连他也看不清晰。 “先生,看出什么来没有?” “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真的有猫妖在里头,它现在一定是什么妖气都没有,换言之,虚弱异常!” 毕竟死过不可能没代价的。 灰勉见到易书元看着自己,身上的毛顿时有些炸起。“先生,您不会让我进去找吧?” “你就到处去转一圈,找那些看着温顺不惹眼的病猫,放心,她没见过你,不认识你的!” “一只貂在妓院里面乱跑,不会招打么?万一把我逮住,可能就成了皮草了,先生!” 易书元也是笑了,灰勉这家伙前阵子一只兴高采烈,说自己是上了天庭在天帝面前晃悠过还安然无恙的妖怪,这会不嘴硬了。 “不如请神帮忙吧?” 易书元摇了摇头,神色微微肃穆,眯眼扫过诸多河边建筑。“那万一是先生我感觉错了呢?” “若她在这,那这妖怪是真的很不简单了,上一次明明是将之诛杀了的,而且其余妖物也没听谁有九条命的,那次,我真的杀了她两条命么?” ps: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啊,各位大孩子们,这也是属于我们的节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0章 风月之所 灰勉听出先生话中的意思了,似乎先生这会觉得上次那一剑其实不算是斩了猫妖两条命。 易书元看着河岸边的十三楼坊沉思了好一会,随后才开口猜测道。 “或许这九命猫妖每丢掉一条命后,再重生的代价比我们想得要更大,甚至可能在相当程度上等于重修。” 虽然是猜测,但易书元心中却觉得可能性不小。“有道理!” 灰勉点了点头,不过就算如此它还是有些心里发怵,反正不敢单独面对猫妖。易书元当然看得出灰勉很害怕,他也不会强迫它。 “这种命数的变化其实我现在十分好奇,若能参透奥秘,或许对我的乾坤变化之道能大有帮助” 易书元喃喃说着,心里则不由回想起《西游记》中沙僧的概述,讲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也就有七十二条命。 这虽然只是上辈子古代中的戏言,但以易书元如今变化为真的角度参悟乾坤,也未必没有道理! 龙飞扬之变确实已经从虚为实,但易书元这段时间以来想要尝试其他变化,却每每都觉得又差了什么。 虽然有石生降世所带来的天罡变感悟为基础,化虚为实的变化在易书元这算是水到渠成了。 但目前也只限于龙飞扬,却迟迟推衍不出第二重地煞变。 只不过易书元自己也并非毫无所觉,每一重崭新的变化,不但要化入形体,还要于自身本心之外,有相应心灵和情绪融入其中,演绎出新的变化,做到以假乱真,化假为真。 而每一重变化更要以化为新生命的心态去想去悟。 但明白这一点不等于悟透,就像曾经易书元自认也明晰五行之理,却在劫数之中才真正勘破,衍生出五行变化。 当然,这也才过去没多久,易书元相信日积月累的修行之下,肯定能逐渐加深感悟和理解,顺理成章推衍精进。 只是若能有所参考肯定更好,想到这,易书元就更不可能让猫妖跑了。 易书元的思绪逐渐清晰,从原本无意间的感觉带来线索来追查猫妖,渐渐成了兼顾自身之道修行的可能。 “走吧,咱们吃东西去!” 在灰勉的感觉中,就是好似先生站在原地沉思了挺久,忽然间就想通了什么。“唉?先生,不找妖怪了?” 易书元看看灰勉又看向远处。 “反正咱们也是在找地方吃饭,在哪吃不是吃呢,虽然十三楼坊不以菜肴闻名,但也从没听说那里饭菜不好吃吧?” “那里还能当饭馆使?”灰勉声音都带了几分狐疑。易书元点了点头淡淡道。 “那不然呢?那里缺什么都不可能缺了饭菜的,只不过肯定会贵不少罢了。”此刻易书元脑海中想的是九品芝麻官里面星爷的桥段,那可是童年渴望之一,看起来吃得老香了! 桃花林中花瓣纷飞,好似环绕着易书元飞舞,等桃花散去,易书元已经不再是本来模样,不但成了龙飞扬的样子,就连衣衫也变成一身玄色。 当初易书元做了两套衣服,这次换了一身玄色衣衫,并没有将青色大氅披上。这身玄色衣衫是偏黑带着青色,有点像颜色深一点的藏青。 易书元从桃林之中出来的时候,左右手还相互束紧一下手腕袖口,从宽袖衣衫的儒生,成了一个十分干练的江湖客形象。 这会还是大中午呢,大庸风气也算较为开放,可多少也会有些顾忌,十三楼房这一片区域这会来得最多的人就是来赏桃花。 不过易书元此刻变化为龙飞扬,本就洒脱的心态上更添几分江湖豪气,向十三楼坊走去的时候那是大大方方大步流星。 “先生咱们还不知道那个花魁在哪个楼呢。” 灰勉在易书元耳边低声提醒一句,易书元毫不在意,余光瞥向一侧低声道。“喏,带路的人不是来了么?” 灰勉从头发里探出头来,顺着易书元视线的方向,直到此刻,两個本来早就往运河边赶的儒生才到了桃林外。 两人到了桃林处之后或许是心有亢奋,脚步都更快了几分,视线更是频频瞥向十三楼坊。 “唉,楚兄,桃花林好多人啊” 确实,桃花林很大,又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踏青赏花的人实在不少,而这会又几乎没有人往十三楼坊内部走。 “咱们俩这会是不是太明显了一些?” “怕什么,有些人还在里头住呢唉,那边不是有人过去嘛,走走走!” 杨本才一看,果然有个玄衣男子也朝着他们目标楼阁走去,顿时心中底气大增,加快脚步去过。 易书元也不需要真的等楚航和杨本才过来才知道位置,一方面本就心有所感,一方面从这二者的视线也能看得出来。 十三楼坊面前也有青石铺道,每一栋的建筑规模都不小。 楼阁从下至上层层叠叠,庭院屋舍不缺,后方水榭成环,内部还停着大花船,水上风月他们十三家自然不可能少的。 易书元去的这一家叫“云香阁”,他抬头望一眼匾额就往大门处走去。 楼坊大门处树石成景,上方楼阁的窗户处也有姑娘趴在窗口欣赏桃花,见易书元过来,自然有不少人望向他。 没有什么招蜂引蝶的娇笑招揽,只是摇摆团扇或看或露出笑容。 这会中午也没有什么姑娘家站在门口揽客,或者说这里本来就不兴在外揽客那一套,只有两名衣着干练的男子迎宾,见易书元过来,二人一起上前行礼。 “这位客官可否有约?” 易书元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倒也不尴尬,只是说道。 “我此前也未曾来过,不知这里还有这般规矩,不曾预约就不能入内么?” “哦,客官您误会了,若您约好了相熟的姑娘,我等便帮您会知一声,若是无约,自然也可入内,客官请!” 易书元点了点头,向着楼阁内部走去,迎门两侧就挂着木雕对联。风月常在,君子慕色欲登楼 花开四季,尘女惜才知云雨 易书元也就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哪怕他两辈子都没去过类似的场所,也顿觉高级。 只是对联写得再好,楼中女子又有几人能选呢? 这心念一起,易书元心中那份新奇感也淡了,而他这才进楼内没几步,立刻就有老鸨迎了过来 老鸨刚想喊公子,却见对方神色并不轻浮,脸上更带着一种沧桑感,衣着干练目光有神,看不出具体年岁,顿时就改了口。 “哎呦,这位大侠您贵姓啊?是第一次来我们云香阁吧?是要姑娘陪您吟诗作画,曲艺助酒?” 江湖客一般比较直接,不过这一位让老鸨眼前一亮,所以看人下菜,也没直接问你是不是找姑娘共赴云雨。 “能留在我们云香阁的姑娘都不差,不过一般卖艺不卖身,大侠您若想要一亲芳泽,需得让姑娘心甘情愿才是啊,万不可动武啊?” 话虽这么说,但楼里自然少不了一些已经心灰意冷万事妥协的女子,所以就算是很直接的客人,也有去处。 易书元看了一眼老鸨,随后环顾中庭,上方楼道中也有女子出来望向下方,其中也有刚刚他还没入楼时就在窗前赏花的女子。 没有妖气,但是有死气! 不对不是死气,这是什么味道? 易书元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气息,虽然很淡,量也很少,但这股在他嗅觉中的臭味十分特殊,反正不太像是妖气。 这会先以不变应万变,易书元便对着老鸨道。 “我姓龙,劳烦给一间能看景的屋子,最好临水,上一桌你们这边的拿手菜,对了,不要叫这些小姑娘来陪酒了,我更喜欢成熟知性一些的女子。” 这楼里,或者十三楼坊处或许发生过什么怪事,易书元想找人问问。“唉好!带这一位龙大侠去云麓水榭,大侠,可万不要用强啊!” 老鸨笑嘻嘻一句,易书元笑了笑没说什么,随着那位带路的仆从走了。 老鸨不由回头多望了几眼那个玄衣男子,这份糅合了江湖与风雅的气度,再加上那张沧桑不减容颜的脸,肯定很招姑娘们喜欢,根本也用不着用强。 这么想着,老鸨看向角落几个楼内的武师,其中有人微微摇头,表示看不透对方。 不过老鸨也没多想,江湖人来这的也不少的,别说没几人敢闹事,就算有,也不会是刚刚那位,这会她重新露出笑容迎向了最近最常见的客人,正是楚航和杨本才两人进来了。 易书元随着这里的仆从进入了一间屋舍,他们顺着环形楼道,来到了环形水榭二楼的一间屋子。 “这位爷,您请,菜肴马上就到,姑娘打扮一下后来!” 一进门,就能见到大大的飘窗打开着,里面隔断的拱门处,粉色的轻纱随着运河上的微风吹拂得向内扬起。 而一张大大的软榻就靠着打开的飘窗摆在窗边,软榻中央则摆着一张大号炕桌一样的桌子。 这装饰风格绝对是煞费苦心了。 “大爷,您先休息稍等片刻,有什么事您就吩咐着叫一声,外头有人能听到的,我就先下去了!” 易书元点了点头。“嗯,多谢了。”“您客气了!” 这仆从行礼离去,也不像是易书元想象中的龟公,但一切营造得再出色,也不能改变这里的本质。 易书元此刻走向窗边,在大大的软榻上坐下,看着窗外运河开阔的河景,不由又想到了开阳水神。 没过多久,灰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先生,菜来了!” 不只灰勉,易书元也闻到了一股菜香,很快,有数人端着盘子入内,一盘盘美味佳肴被摆在桌上,自然也少不了美酒。 等人一走,灰勉就直接跳了出来,和易书元一起开始享用他们的午餐。很快,满嘴是油的灰勉就百忙之中称赞起来。 “先生,您说得没错,这边的菜做得真好吃!” 易书元也不说话,一腿伸展一腿屈起,抓着半只烧鸡的右手摆在膝盖上,背部则靠着窗框,看着窗外河景。 “吱呀~” 门被再次从外打开,易书元向着灰勉吹了口气,随后和灰勉一起寻声望去。 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裙的女子抱着一个琵琶走入了室内,抬头望向窗边,看到了易书元,也看到了一只桌上的小动物,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 “龙大侠,小女子卓晴有礼了!” 虽然易书元说要成熟一些,但其实至多出不了二十四五的样子,面目也十分清秀。 “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不必多礼。” 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磁性,却也透着一股随性,女子起身将门关上,才抱着琵琶走到了软榻边上,此刻才认真打量眼前男子。 这人就这么松散地坐在窗边,手中还毫不顾忌地抓着半只烧鸡,散漫中透着轻松,好似什么事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好羡慕这份江湖人的惬意 女子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便再次开口。 “龙大侠,卓晴为您弹奏一曲助兴如何?”“卓姑娘请!” 易书元说着,撕下一块鸡肉塞入口中,在悠扬的琵琶声中欣赏窗外景色。抱着琵琶弹奏之时,女子也时不时打量坐在对面的江湖客。 这是寻常客人完全不同的气质,看似坐得很近,却又好似非常遥远,人在此处而心在他方。 仿佛对方随时可能从窗边一跃而出,踏着波涛施展轻功而去。 或者说,这也是卓晴心中憧憬的江湖客,而眼前的龙大侠就带给她几分这种感觉 一曲毕,易书元手中的半只烧鸡也吃光了,在女子再一次抬头望向他的时候,却见易书元凑到桌前又对付起了别的菜肴。 女子轻轻咬着嘴唇,除了进门的时候,对方在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犹豫一下,卓晴还是开口道。 “龙大侠若嫌弃我,那我便先出去,让其他姐妹过来吧?”易书元这才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 “不用在意,我不过是江湖草莽,来此并非寻欢,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罢了,若是饿了,便一起吃吧。” 卓晴想过自己姿容不能吸引对方,想过或许曲调不好,想过其他的可能,但绝没想过对方就是来吃饭的。 只是对方的话听着并无调侃的意思,眼神也十分清澈。“龙大侠,您说笑了” “吃饭也好,说笑也罢,这一桌菜总是不能浪费的,我想你应该也没用过午膳吧,就一起吃吧,除非你嫌弃它?” 易书元指了指桌上已经被他幻化成猫的灰勉,后者便也下意识看了看他再望向一侧的女子。 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这位龙大侠的声音听着让人十分放松。卓晴被灰勉吸引,便忍不住夸奖一句。 “这猫真乖,见着生人叫都不叫一声!” 灰勉刚低头的又抬头看向一侧的女子。 我是貂!我懂个屁的猫叫,都是先生给我变的,而且你当猫是狗吗?见生人还得叫几声? 也就是现在不方便说话,不然以灰勉的脾气肯定怼过去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1章 难以消受 不过灰勉还是非常会来事的,虽然心里不满,但居然主动走到了女子的身边,蹭了蹭对方的手臂。 只是当女子下意识想要抚摸猫咪的时候,灰勉又一个灵动的扭身避开了对方,那动作简直和寻常猫咪一模一样,也就是除了不会猫叫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易书元者善戏! 易书元瞥向灰勉,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使也伸手想去抓一下灰勉,没想到对方居然也避过了他的手,一下跳到了窗沿外边躲了起来,不给摸。 其实要人放松下来也很简单,两边都抓不到猫,倒是让卓晴掩嘴露出笑容。 “算了,我这只猫嘴馋,只要我们东西吃快一点,它自己就会忍不住过来的。” 易书元将一双筷子递给卓晴,后者接过之后就看着易书元在那夹菜吃,便下意识为他桌前的碗中夹菜。 这让易书元十分不习惯,抬头无奈道。 “我知道你也没吃饭呢,就把我当一个普通的朋友,用不着特别关照,动筷子吧。” 卓睛点了点头,便真的开始吃了起来,这会也差不多是楼中姑娘用餐的时辰了,只是忽然来了客人,她自然是先行打扮后过来,当然顾不上吃几口的。 “龙大侠,这道菜虽然不起眼,但却是最好吃的,您尝尝。” 易书元看看一碗面粉盖住一样的菜,这碗他和灰勉都没动过,用筷子一掀开那层 撒了芝麻粉末的蛋皮,下面的香味就透了出来。 再一吃,咸鲜中带着回甘,咸肉笋菇,风味独特。 “真不错!” 饭桌上的气氛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易书元不会和其他客人一样大谈风月,也不会卖弄文采,更不会试图调情或者动手动脚。 这起初让卓晴困惑甚至自我怀疑,但随后就觉得难得放松,不用虚与委蛇,不用费力讨好,不用听那些腌臜诗词还要表现出欣喜和夸赞,更不用有任何不适 真就像对方所说,只当是普通友人间吃个饭,随便聊一聊。 这不是一個来寻花问柳的人,或许他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吧? 卓晴已经吃了八分饱,使停下了筷子,提起酒壶为易书元倒酒。 易书元也不拒绝,而是看向依然躲在窗台的灰勉道。 “行了,下次不这样了,过来吃吧,给你留了肉菜!” 窗台那边的猫头这才露出来,随后灰勉迈着优雅地猫步走到了桌前,轻轻一跃上 了桌。 一边的卓晴微微张嘴。 “它能听懂人话?” “动物和人接触久了,自然能通情的,倒也未必是能听懂人话,只是能感觉出人话语中的情感,能察觉恶意善意吧。” 卓晴看向易书元,她也能察觉出人的恶意善意,比如眼前这位,想必真正的江湖侠士才能如此,以前遇上过的所谓江湖客,印象好的没几个。 “它还是不叫,好安静的猫!” 卓晴为灰勉夹了一些肉食放在一只干净的碟子上,引得灰勉多看她一眼。 易书元则在一边笑着,心道,你是没见过它不当猫的时候。 “说起来,你们这有人养猫么?” 就像是已经熟悉了之后的随口一问,但易书元这才开始渐渐指向真正的目的。 不过今天易书元要在这待很久,不止要等花车回来,更要待到晚上。 虽然没有嗅到妖气,但另一股怪味还是很令人在意的,只不过这股味道也没有明确指向性,更像是一种残留痕迹。 或许等太阳落山,天日阳火之力弱下去了,会有所变化。 听到易书元的话卓晴想了下。 “猫么?偶尔也能见到一两只,但不知是谁养的,兴是从外面跑来的野猫,倒是养鸟的姐妹较多,可能是同病相怜吧,很多姐妹养一段时间就会放掉…………” “只不过,放了之后,也有很多鸟儿就这么死在了外面,它们在外面也没有活路,久了,便不放了” 流露出几分真实情感的卓晴说完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向着易书元笑笑。 “这猫想要找玩伴,在这怕是不容易,也需得小心不要乱跑,要是叼走了哪个姐妹的鸟儿,可不好收场!” “放心,我的猫十分懂事,除了好吃之外,没别的毛病。” 易书元能感觉出面前女子心中的复杂情感,纵然是能言善辩的他,安慰话到嘴边却也觉得苍白,使只说猫的事情了。 “如猫狗这样的动物,在别的方面感觉也很敏锐,人常说狗眼能见鬼,其实不无道理。” 说着易书元又指了指自己和卓晴。 “再说个有意思的,就如你我这样的人,也有先天灵觉!看似不如小动物明锐,但确实有。” 卓晴顿时露出好奇神色,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十分放松。 “什么样的灵觉呢?有什么表现?” 易书元想了下解释道。 “常人的灵觉只是被各种混乱的思维和欲望所盖住了,但有时候灵觉也会通过一 些方式提醒自己,比如说莫名心慌,比如说深夜梦中。” 说着易书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似玩笑着说道。 “我身在江湖,武功不说多强,但也不算很差,也曾遇见过一些江湖术士,有的交手有的交心,了解过一些趣事,今日便同你讲讲如何?” “嗯!” 卓晴脸上露出笑容,易书元便问道。 “那便说说这十三楼坊近日吧,这附近近日里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怪事?” 见卓晴面露思索,易书元想了下又解释一句。 “就是那种光晚上能让你莫名心慌的事情,或许夜晚偶尔还会做一下噩梦。” 听到易书元这话,卓晴想了下才回答。 “若龙大侠这么说的话,近日确实做过几个噩梦,一些姐妹也和我说过噩梦的事情,不过大多和平日里的不快有关,只是 “只是什么?” 卓晴想到了楼中近日里艳名正盛的女子,她二八年华即将出阁,初夜可谓是牵动 了京城多少风流才子士绅权贵的心。 “没什么………………” 在楼中说其他姐妹的闲话,若是被传了出去可不好,尤其对方风头无两,毕竟眼前的江湖客虽然令人倾慕,却毕竟是外人。 易书元也不强行追问,对方虽未开口明言,但他已经知道确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那可有人失踪?或者一些认识的人某天突然就看不到了。” 卓晴脸上露出笑容,摇了摇头道。 “这在十三楼坊如何能算得上怪事呢?有些人走了能会知一声已是姐妹情深,多得是默不作声的离开,也有一些因为犯了什么事死的,我们这里,本就没什么情义,还不若有客人马上风来得稀奇…………” “马上风?何意?” 易书元皱眉问了一句,他看看灰勉,抬头望向他似乎也不清楚,便再次看向卓晴。 卓晴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江湖客清澈的眼神,又是觉得好笑又是升起一股久违的羞涩,这种很平常的话,在此刻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就是,就是宾客,云雨之际突然猝亡” 易书元恍然大悟,学到了一个新词。 午后过去一会,楼外似乎热闹了起来,水榭这边离得远相对安静,但嘈杂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正在沏茶的卓晴便道。 “是花车队伍回来了,那车上便是近日就要出阁的姐妹,名叫陆潇潇,不知多少才子多少权贵都想一亲芳泽,只不过也并非有权有势就行了,看缘分。” “缘分?” 卓晴显然已经放开了不少,便带着三分讽刺道。 “对,缘分,这十三楼坊花魁初夜的缘分,也是京师之中约定俗成的游戏。 既然是游戏,自然也有规矩,任你有钱有势,但总规天外有天,这游戏规矩,大 家都遵守才有意思,才有争夺玩物的趣味” 这种话换其他任何一个客人,卓晴都不可能说,但半天接触下来,在易书元面前 却说得十分轻松,说完还带着笑意看向易书元。 “龙大侠既有江湖豪气,又有几分才子儒生的随性洒脱,若带着这份气度前往争艳厅,说不定有很大机会得到青睐,方才我来这之前,可是有几位姐妹都想过来的。 “别取笑我了,龙某兜里这几个子不知道还够不够付这饭钱呢,凑什么热闹!” 卓晴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易书元神色变得有些肃穆。 “而且龙某方才不是说过么,和江湖术士也有交流,实不相瞒,今日龙某前来赏花,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闻言,卓晴心头也是一跳,心里莫名有些慌了起来。 “如何不对劲?” “嘿,就当龙某说笑,卓姑娘听过便忘了吧,龙某怀疑,这十三楼坊中有妖怪作素,不是说开阳河神神陨了吗,可能就是没了河神,有妖物少了镇压呢m 易书元半真半假地说着。 “嘶…妖…这世上真有妖怪啊?” 躺在易书元怀中休憩的灰勉此刻抬起了头,虽然不能叫不能说,但那态度在易书元看来已经十分明显。 不但有,而且身边就有。 “其实正常情况下,还是不信为好,不过有时候也不能失了敬畏。” 卓晴听得有些身上发毛。 “龙大侠您说得我都不敢出去叫晚膳了 易书元念头一动,便再次说道。 “卓姑娘,伸出手来。 卓晴便下意识将右手伸了过去,易书元右手呈剑指,隔着一寸距离凌空在女子手心处画了起来。 卓晴只觉得手心很热很痒,随后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扩散到全身,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这便是武者的内力?” “呃,算是吧,我以术士之法在你身上刻了一道符咒,危急关头它或许能护住你,只要你心念持正,这一道气息就不会散,若心生歹念,它便会散去。” 这么神奇? 卓晴抚摸着手心,再抬头看着眼前的龙大侠。 “好了,出去叫晚膳吧。” “嗯!” 这会楼中某一处厅堂多得是人,就连水榭这边不少仆从都去帮忙了,卓晴就自己出门去叫吃食。 卓晴一走,憋了很久的灰勉立刻就开口了。 “先生,您下回给提醒一声,我刚刚差点发出本源叫声,对了,妖怪现身了吗? “没有,或许是时日未到,不过我已经在卓晴姑娘身上埋下伏笔,就算今夜它不现身,总会有现身的时候。” 这一次和上回在村寨里的感觉截然不同,若非那一股特殊怪味在,易书元甚至都怀疑自己弄错了,更不用说察觉出对方所在,是在猫还是在人? “先生,她也是个可怜人,不会害了她吧?” 易书元摇了摇头。 “有我一道法咒,她比其他人更安全一些,只是人世间邪魔歪道总是不少的,有的是外在邪祟,有的则在人心之中,并不是都有万全之策的。” “或许大概率会在陆潇潇出阁那一夜出事,即便可能是我多心,确实也该通知一下京师城隍,可惜水中已经没了水神。” 灰勉提醒了一句。 “水神没了,但一些部将还在,不至于全都是坏种吧?” “也是,可以寻他们帮个忙!那股怪味嗅不出根源,未必不是藏在水中!” 易书元说着看向窗外水面,此刻已经日暮西山,江面上被夕阳余晖照射得波光粼粼。 春闱在即,文气汇聚,难道想要勾一个金科三甲不成?这念头一起,顿时就变得强烈了起来。 很快晚膳也被送了上来,而卓晴居然还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只是天色渐暗,桌上酒食也逐渐被吃得差不多了,易书元却察觉到有些不对了,不是妖怪要现身了,而是室内的气氛有些暧昧了起来。 “龙大侠可要沐浴?” 说话间,卓晴居然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些形制特殊的东西,易书元大概,明白那是鱼泡之类的东西。 见到易书元盯着木盒中的东西,卓晴看向他,脸上泛起热度,却小声认真道。“若是龙大侠的话…………也可不用” “别别别别,卓姑娘误会了!” 易书元暴汗,嘴里蹦出一串“别”,一下从软榻上跳了下去。 “今日龙某已经酒足饭饱,便不打扰了,这里如何结账,是出去中庭?” 卓晴坐在软榻上看着易书元,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龙大侠是看不上卓晴残花败柳之身么?” “姑娘莫要误会,在下没有任何看不上或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只是龙某早已明言,今日是来吃饭,也是因为白天之事前来一探究竟的" 卓晴只是看着易书元,良久才开口。 “出了水榭便有人会收取银两。” 易书元松口气。 “多谢告知,呃对了,中午晚上两顿,大概多少钱?” 卓晴回头望了一眼餐桌。 “十两一桌,水榭屋舍这一天则是二十两。” 易书元刚刚在想二十两虽贵,但拿得出来,结果一听这包间居然也要二十两。 这下玩大了…… “一间屋子要二十两?” 听到易书元的惊愕的声音,卓晴忽然笑出声来,知道他是真的不懂。 “龙大侠走得时候,只需说水榭屋舍的钱已经交给卓晴了便是,那边不会为难你的。” 啊? 啊! 易书元一下子懂了,以他如今的厚脸皮,脸上也难得露出尴尬和原来如此的表情。 等再次告别之后,易书元才终于离去,脚步可比来时快了不少,而楼中此刻正是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 易书元走出楼坊快步向外,在桃花林边缘回望灯火通明的那一处,刚刚屋内那个女子已经到了前厅楼阁的窗前,似乎在望向他。 “先生,她在看您呢……” “废话,先生又不瞎,也是可怜人啊,只是这份情先生我还是难以消受的……” 易书元叹了一句便离去了,明日还要说书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2章 水中陆上皆援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易书元并没有直接回府城内,而是御风顺着开阳大运河向南 船只在水中需要航行多日才能到达的距离,在御风的速度下也用不了多久,很快易书元就到了水神水府大致的江段位置,随后直接从天上落下。 大河的河面上有水流分开两边,易书元直接水遁而入,仅仅留下一些水花翻涌的痕迹。 这是易书元第一次靠着御水在水下前行,还是很有新奇感的,他不需要游动,而是靠着水流带着自己走,其实和御风的感觉差不多。 易书元顺着水流前进,此刻看向河底位置,却看不到水府在哪,只能隐约看到一层若影若现的泡沫。 水府其实很好找,只不过禁制不好随便进,但易书元也能确定水府就在这里。“请问水府之中哪位神将在此,在下易书元前来拜访!” 易书元没有直接破开禁制,但声音在水中却轻易透入到了水府之中。 如今整个开阳水神的水府宫殿内显得十分冷清,水神死了虽然没有说要牵连所有手下,但还是吓跑了不少水族。 若说还有谁说得上话的,那也就是蟹将军了,他的死对头被天庭五雷所灭,但他却实在高兴不起来,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惴惴不安。 可是修行到了今日,蟹将军也舍不得如今的地位,而且就算逃了能去哪呢?难道去海中么? 正在此时,易书元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很快传遍整个水府。睡梦中的蟹将军一下子惊醒。 易书元? 那不就是易道子! 天庭斩了水神的时候可是有书文落下来的,讲明了前因后果。 “易书元”三个字此刻在蟹将军这,简直和常人心中的恶鬼索命一样,他冲出自己休憩的殿内就要御水而逃。 但是逃出室内后却又渐渐慢了下来。 人家仙道绝巅的人物,天帝尚且给其几分面子,若对方来寻仇,我一個小小的水神部将,如何能跑得了? 再想到当初水神大人是主动上天告状,才惹出最终的杀身之祸,蟹将军心中也存了几分其他想法。 仙道中人应该不嗜杀吧? 若真的来者不善,直接杀进来便是了,水府之中谁人能挡? 想通这一切,虽然心中惧怕,但蟹将军还是独自去往了水府外围。 隔着水府禁制的水膜,蟹将军望向外头,那是一个长发披散在水中的人,对方的避水咒如同贴在皮表,好似常人站在水流之中。 易书元心有所感,转头看向眼前的一个方向,令蟹将军心头一跳,赶紧驱散了前方的水膜显出身形。 “在下水府蟹将谢庆,拜见易道子仙长!” 蟹将军虽然一只手还是蟹钳,下半身还是蟹躯,但尽量保持着礼数周全。不过他的称呼其实有些怪,严格来说易道子是号,没必要再加个仙长。“蟹将军不必多礼,是易某来得冒昧水府中似乎没什么人啊?” 易书元看向蟹将军后方,不但这位蟹将军是独自来的,他身后的水府中也静悄悄的。 蟹将军面露苦笑。 “水神大人身陨,府中人心惶惶,很多都跑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水神一代部将,纵然以后有新的水神出现,估计格局也会大不相同。 “不知仙长来此有何贵干?”易书元想了下还是照实说。 “蟹将军,易某怀疑在承天府那一段河道中,有妖孽藏身,易某难辨水中气息,希望水中神将能相助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一听是这事,原本心中还忐忑的蟹将军立刻眼睛一亮。 “在下如今依然是河中神将,肃整水域是职责所在,更何况是仙长开口,此事责无旁贷,仙长放心,水府看似荒凉,但还是有不少人手的,我这便立刻召集剩下弟兄 易书元又看了水府一眼。 “还有多少人手?” 既然是助仙人除妖邪,蟹将军便毫无顾忌了。 “仙长,别的不说,我手下兵马尚在,能有夜叉十一,水兵八百,此皆为能征善战之辈,可布下困妖阵,仙长,虽也有夜叉,但他们都为我手下部将,绝无邪祟混杂其中” 易书元点了点头,正常夜叉本就该摆脱鬼物桎梏的,他自然不会吹毛求疵。 “多谢蟹将军仗义相助,不过先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去往那一段水域,此事也算你们功德一件!” “仙长放心,我等绝不马虎!” 易书元点了点头,随后告辞离去,这个蟹将军虽然长相怪了点,但其实道行并不算低的,而且在水中则更能发挥出本事。 原本惴惴不安的蟹将军这会就好像重新容光焕发,直接在水府之中发出点将声。“儿郎们—一点兵集结——” 水神水府这边,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承天府的一处街道上,刚刚从运河边回来的易书元落到了城隍庙外,既然都已经请了水中兵马了,那也会知一下承天府城隍好了,有鬼神一起盯着也放心一些。 易书元没有选择去鬼门关,这种随意跨越阴阳界线的行为,其实算作擅闯,他直接进到了已经闭庙的城隍庙里头,在正殿外看着城隍神像道。 “易书元求见承天府城隍大人!” 话音落下不过几息,城隍神像双目处便泛起神光,看向了殿外所立之人。 随后一道模糊的神光从神像位置显现,逐渐在神态前汇聚成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承天府城隍法身,他走向门口打量着外头的人。 此人就是易道子? 天庭斩神之事,别说是人间有诸多说书人编故事讲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神道之中也不能算小事,那毕竟是开阳水域之正神! 所以易书元的名头不能说名气极大,但至少也不再是默默无闻了。“易书元见过城隍大人!” 易书元先行行礼,城隍不敢怠慢,快步走出殿外拱手回礼。“易先生多礼了,不知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阴间鬼神最为重德,易书元一拜直接震神庙碎神像,更使的开阳水神金身破损,这种仙人不说仙道修为如何,身上定是有大功德的。 所以即便第一次见易书元,承天府城隍也对他多三分敬意。 易书元见城隍好说话,便也不废话了,将曾经对付猫妖和今天的感觉和怀疑说了一下,听得城隍不由眉头骤起。 九命猫妖玄姬? 这玩意杀了很多次都还没死,可诡异得很! 听完易书元的话,承天府城隍沉思之后便直言道。 “纵然先生只是猜测,但十三楼坊处看来是必有妖孽,没有那九命猫妖也有其他东西,而若猫妖真的藏身附近,也不能叫她再跑了,这孽障为祸苍生,还能传播妖疫,阴险得很!” “城隍大人,此番最好是能将那妖孽抓住,不要直接诛杀!”听到易书元的话,城隍面露诧异。m “这是为何?难道易先生还要寻那天庭邀功不成?” 城隍这自然是调侃之言,不过易书元却得认真解释清楚。 “非也,上一次易某直接将猫妖诛杀,此后再无气息,我便以为已经将之除去,若这次真的是她,那么直接杀了很可能会再次失去她的踪迹,所以,最好能抓住她,破解其秘密之前,困而不杀!” 城隍思考过后微微点头。 “言之有理!不过此等妖孽已经数次吃亏,极为难缠,我阴司不便突然加强对十三楼坊处的监管,未免打草惊蛇,还需易先生多加看顾。” “嗯,易某心中有数!” 易书元这会也微微松口气,水里和岸上都找帮手,总比自己一个人强,并且城隍还明言会去找土地公。 若能活捉猫妖,那自然再好不过,易书元说出来的顾虑是实话,但同时也有自己的修行上的私心,可如果事不可为,该出手时也不会手软。 告别城隍之后,易书元终于可以找一处地方休息了。 京城的日子照常过去,让一部分人惊喜的是,沐馨茶坊第二日继续说《河神落 易书元的故事有别于其他说书人,一共分为三个篇章,分别是《祭河神》、《困鲤鱼》、《斩河神》。 其中第三个篇章为故事的高潮,也是其他说书人编撰版本最多的内容。 而在易书元这,自然精彩纷呈,从仙人出现开始到河神告上天庭,最后到斩妖台上走一遭,先前的压抑在这一篇章得以释放,也令听众大呼过瘾。 沐馨茶坊也如当初茗州的庆元茶楼一样,内部茶客满员,外部街道上都挤满了人,就连过来维持秩序的京师巡查,也往往会站在那听很久。 易书元也可谓是招尽了同行嫉妒,只不过有同行发现,这位易先生居然并不忌讳自己的故事被同行偷听偷抄了了去,要知道一般在这故事火热的时候,说书人都是很提防同行的。 也是在易书元讲第三个篇章的时候,今次的春闱终于开始了,来自大庸各处的贡生,要在贡院内度过数天时光,吃喝拉撒睡都在里头,只有交上卷子之后才能离开。 武举则会在稍后时段开始。 对于诸多考生来说,这是关系人生命运的大事,其中的紧张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对于当今的大庸皇帝而言,最近这些年也是他要一展宏图大计的时刻,志要成为能比肩开国先皇,比肩古来大帝的人物。 励精图治四个字,几乎从登基开始就一直在鞭策着皇帝。 改军伍、治官吏、整赋税、调民生,将大庸从烂摊子逐渐收拾起来,渐渐开始有了几分盛世的气象。 这一天夜里,大庸皇帝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今年他对科举舞弊极为看重,就差亲自盯着了。 “陛下,您该休息了!” 一边的大太监露出心疼的神色,皇帝则摆了摆手。 “时候还早,对了李谦回来了吗?” “回陛下,回来了,奏折都已经放在桌上了,您还没来得及看。”“哦。” 皇帝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困乏了,便先找了找,抽出了那份奏折,这是他派去运河沿岸查看的官员。 看着奏折,皇帝眉头也微微骤起。 “竟然真是万里神像一朝倒,难道天上真的斩了开阳河神?良喜,你说究竟有没有天神?有没有仙人呢? 作为统治者,需要百姓心存敬畏,要让百姓相信鬼神之事,相信天子正统,但作为一个人,尤其是皇帝,明白一些帝王心术,对从未见过的鬼神自然也是有好奇的。 不过江湖术士确实是存在的,一些个法术也确实有,但若说这些人就算是仙人,皇帝是不认的。 “哎呀陛下,这老奴如何能知晓啊,只是这事确实也怪得很,还有很多人编故事出书呢!” 皇帝也笑了。 “谭元裳还来请过朕,说是想邀朕听书,朕哪有这般闲工夫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3章 启阵封河 “可是谭公也确实是一番好意,老奴都听他推崇说那说书人的能耐,天下别无二家。” 听到大太监的话,皇帝却只是笑了笑。 “此等戏曲小道不过是消遣,他如今算是富甲天下,倒是很有闲工夫了啊?”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大太监章良喜便顺势说着。 “陛下,谭公日前来宫内的时候私下和老奴提过一嘴,说是去年到今年,已经尽力筹出了九十二万两黄金,打算全都捐献给国库,只是怕陛下嫌少,想要再等一年筹到,一百万两” 饶是一国之君,听到这个数字也不由吃了一惊。“一百万两黄金?” 如今大庸通过一些铸币和管控手段,就算是铜钱其实也比二三十年前的状态要值钱的,银子就更不用说了。 而金可比银还要值钱得多,大庸市面上正常的金银兑换,大概得到一兑十六或者十七。 “国中一年岁入才多少?” 去年大庸岁入一共大约九千万贯,但这不是说收上来就全能存着,立刻就会花出去大半,真正能结余国库的可不多。 “谭公日前过来没能见着陛下,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说,便有一封信在这呢,说是陛下得空的时候让老奴代交。” 说着,章良喜取出了那封信件,皇帝这会也不看其他奏章了,接过信件便撕开查阅。 越是看信,往事也一幕幕浮现心头,皇帝的脸上也难得浮现几分惭愧。 谭元裳信中内容大致是说,如今就算有金牌,像他这种闲人想要见到陛下也不轻松了,拉了一段过往家常后,又讲到这些年税差也愈发勤快了。 谭元裳知道陛下的宏图大计,多的也不说了,准备凑整将二十三年利润几乎尽付于此,虽未为官,也算为陛下尽力了。 看完信件,皇帝也是久久不语,如今虽然只是承兴十二年,但他登基以前就已经为大庸操碎了心,可以说拼搏了近二十年了。 谭元裳算是为数不多从皇子阶段就陪着皇帝风风雨雨过来的好友,就是死活不愿意为官。 “谭元裳说要请朕听什么书来着?” 或许是因为这封信,更或许是因为一百万两黄金,皇帝的心态这会轻松了不少,便这么问了一句。 章良喜赶紧回答。 “就是《河神落》,这故事京城里如今正火热着呢,听说各家讲的都不同,还有不少戏曲班子排演剧目呢。” “等科举结束了,找他一起听听书吧!”“是!” 皇帝这么说了一句,随后缓缓站起来,一边的章良喜则赶紧为他披上外套。“走吧去寝宫。” 皇帝这边休息了,但贡院那边,很多考生可远没有到休息的时候。 不算考生的友人家人随从等人,单此刻坐在贡院中参加科举的考生就足足有近万人,就连贡院都是紧急扩建了的,也得亏了原本预留了不少空间。 夜里整个贡院区域都显得较为安静,哪怕周围几条街道区域也无人大声喧哗。 贡院内部各个隔间灯火通明,除了少量考生蜷缩在隔间内睡去以外,大多数人此刻仍然没睡,或苦思冥想,或打着草稿。 草稿打完了才会正式落笔成文,卷面分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是有的。 能走到这一步的考生,大多数都是有一些才学的,也就使得整個贡院区域上空文气云集,在易书元这等真正修行的人眼中,往往能看到那一片天空较为明亮。 此刻的易书元就趴在城中一个客栈的房间窗口,望着贡院的方向,又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繁星点点,而文曲星的光辉也比往日明显。 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在开阳大运河河底的某一处,一条大鱼正在河底刨食,在追逐一条小鱼的时候忽然撞到了淤泥中的什么重物。 “咚~” 沉闷的声响虽不明显,在水中却传得很快,并且淤泥中也露出了黄色的一角。“哗啦啦啦” 水底一阵污浊翻涌,那条大鱼也不见了,没过多久,河床处又恢复了平静。 大约在数十丈开外,一团水草处有一双幽暗的眼睛缓缓睁开,随后好似拖着一蓬水草在水流中迅速远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名夜叉已经向蟹将军汇报了所见和猜测。 此刻的蟹将军已经率领水族部众到达了承天府流域,寻了一处僻静的位置作为水中大营,听到手下来报,立刻重视了起来。 “确保没有瞧错?” “将军,属下为人时曾是一名件作,尸臭味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方才那一股阴气也非同小可,亮黄一角当属铜棺,河底藏着尸孽之物!” 蟹将军左手蟹钳咔嚓作响,眼中也露出思索。 “是僵尸?还是别的东西?你速持此令,去承天府城内寻易仙长,将方才之事叙述一遍。” “是!” 夜叉从蟹将军手中取过令牌,有这神将令牌在,就算撞见了鬼神也问题不大。只不过夜叉上了岸进了城之后才陷入苦恼之中,易先生上哪去寻啊? 易书元此刻趴在窗口看着星星,乾坤葫芦则在客栈顶端吸收着星月华光,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不远处安静的街道。 一个常人视线不可见的存在正手持令牌快速移动,东张西望的似乎在寻找什么,所过之处隐约有水汽浮动。 水里的东西?夜叉! 一股清风带着易书元落到街上,在那夜叉面前现生,果然也如易书元心头所料,确实是来找自己的。 夜叉一见到易书元,虽然没亲眼见过,但装束仪容上就知道是谁了,心中紧张之下赶忙躬身行礼。 “在下蟹将军麾下小将,拜见易仙长!”“不必多礼,可是蟹将军有所发现?”易书元才问完,夜叉便赶紧回答。 “正是,在下于江中河道发现一具铜棺,隐有尸气泛出,里面一定藏着尸体。”“尸气?” 易书元这下明白了,自己闻到的怪味就是尸气了。 “劳烦转告蟹将军,此事易某知晓了,还请诸位务必小心潜伏,最好不要让棺椁中的东西离开水域。” 真正见到那位仙人的真身之后,夜叉才发现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不是动不动就诛神灭妖的样子,而且说话也谦和有礼。 “仙长放心,将军已经命令我水兵散开布阵,妖邪插翅难飞!” “好,诸位万事小心! 夜叉抬头看了易书元一眼,后退着行礼。“多谢仙长挂念,在下告退!” 易书元也回了一礼,随后目送对法化为一阵水汽退去,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僵尸么?” 易书元喃喃着,灰勉也探头道。 “先生,听说猫跳过尸体会引发尸变呢,这九命猫妖肯定更厉害!” 灰勉的话也是易书元所想,这猫妖此前再厉害,现在也只有躲藏的能耐,但不代表它就掀不起风浪,也是会用外力的。 蟹将军这会已经开始亢奋起来了,麾下水族更是纷纷就位,游动到隐秘的位置蛰伏,逐渐构成一个水族大阵。 而蟹将军自己则领着几名部将化为原形探查。 两条大黑鱼在水中缓慢游动,其中一条黑鱼的脑袋上还趴着一只螃蟹。就在前面了! 黑鱼头顶的螃蟹挥动蟹钳,戳了黑鱼一下,两条黑鱼心领神会,分开两头游动,它们速度极快,追逐吞食着水中的小鱼,搅动得河中淤泥翻涌。 承天府这一河段的水域面积非常广阔,前有大港,后面还连着大湖,想要藏一些东西是再简单不过了。 但有目标的话,对水族来说就好找很多。 在这种淤泥掀起的浑浊之中,蟹将军也隐约瞥见了一抹黄铜色,以及一股淡淡的尸气。 果然有!嗯? 忽然间,蟹将军心头猛然一跳,棺椁开着? 这下蟹将军也顾不上许多,以钳命令,黑鱼则立刻靠近那边的棺椁,尾巴一扫,就是一股水流冲击河床。 不光蟹将军,两条大黑鱼也发现了,一口巨大的黄铜棺椁掀开了一角,里面空空如也。 糟糕!尸体已经出去了! 难道已经离开水域了?那我怎么和仙长交代? 蟹将军心头大急,却忽然发现另外一条大黑鱼在挣扎翻滚,见到有一缕缕血丝从大黑鱼眼耳口鼻以及鳞片之下溢出。 一股可怖的阴影好似盖住了透过水面的月光但此刻蟹将军非但不怕,反而心中狠狠松了口气。“好孽障,竟然敢现身!儿郎们,启阵——” 水中布令的那一刻,趴在黑鱼头顶的小螃蟹不断变大,水波之中化出半个人身,带着一股汹涌的水流,一只大钳猛然挥向不远处的阴影。 这一切变化只在毫厘之间,仿佛突然有水中神将现身击中黑影。“轰~” 无数气泡翻腾,蟹将军钳着尸体冲向水中顽石。“轰隆--” 动静从水下传到了水上,河面之上,有大水花翻腾,更有无数气泡涌现。“吼” 蟹钳下的尸体居然在水中发出沙哑的吼声,一股黑气从它身上爆发。“轰” 就连水中神将的蟹将军都被震开,周围全是黑雾,而那尸体衣衫残破,竟然舍弃双腿挣脱了蟹钳,化为一道黑影在水中游荡,随后骤然冲向上方水面。 “封河--” 蟹将军怒吼一声,下一刻,河面之下仿佛有一张华光隐晦的大网亮起。也是这一刻,黑影撞向了河面。 “轰--” 水面上大蓬水花炸开,引得一些花船上的人都纷纷望向远处的河面,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而水中黑影则已经被弹回了水下。 无数黑气不断涌出,几乎将夜幕中的水下染成漆黑一片,就连蟹将军都不能分辨自己的部下在何方,只能大吼下令。 “儿郎们,坚守本位不可擅离,这东西不简单,不能让它逃出水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4章 光影灭尸影 “将军,你在哪?这好强的尸气,影响我们的灵觉!” 水中有部将出声询问,此刻水域之中对他们来说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并且这股尸气还在不断泄露出来。 蟹将军情况稍好,大致能感觉出自己部下们的位置,视线则牢牢锁定水中的黑影,黑影不断溢出黑雾并且在水中快速移动。 “儿郎们,减少换气的次数——水中已经有尸毒了——” 这究竟是什么鬼玩意,明明连腿都没了,但在水中的速度居然比御水还快!不过,这他娘的才是像样的仗! “休要猖狂,这可是在水里!” 蟹将军御水冲向黑影,口中一声暴喝。“喝--” 一阵水波流光扩散,化为一个大气泡罩住一片水域,不是罩着黑影的准确方位去的,就像是气泡才出现,黑影直接自己往里面撞了进去。 一头撞入,但再想出来却拉扯出一个夸张弧度。 这一刻,也有一道道水波光网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定住气泡。“嘭~” 气泡被黑气炸开了,但蟹将军八腿横行速度极快,立刻冲到了气泡前,一只大钳已经打了去过。 “轰隆~” 水中又是一阵冲击,河面上更是掀起浪花,很多花船都变得摇摆,惊得船上的人尖叫连连。 而水下的蟹将军发现自己的钳子竟然被接住了,一张干枯可怖的脸从黑雾之中浮现,几乎和他面贴面。 “吼” 黑墨一般的液体从尸身口中喷出来,却在蟹将军面前被一层泛着神光的气泡挡住,几根钢枪一般的蟹腿在这一刻快速刺向前方。 噗噗噗噗 蟹腿直接刺穿了尸身,在它身上开了很多洞,更是将其双臂都斩下。 只是此刻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前方传来,蟹将军发现自己居然快和尸体贴上了。“雕虫小技!” 这会蟹将军也成了大阵的阵眼,以自己指引水族之力,一道道模糊的白光扫来,抽打在尸影上。 白光好似水下巨浪,却带着岩石一般的威力,水底一阵巨力翻涌。蟹将军立刻踩着水后退,却发现尸体也挣脱了束缚。 更多的黑气浸染了整片水域,几乎将视线完全遮蔽。“啊” 有水族发出了惨叫,附近的夜叉钢叉刺过去,却刺了个空,一条大鱼被贴在尸身的身上被拖走,看起来就像是鱼驮着尸身在快速游动一样。 而大鱼身上从眼耳口鼻以及鳞片的各個缝隙处不断溢出血气,仅仅片刻工夫,已经被彻底吸干。 蟹将军怒从心起,但也更多几分忌惮。这玩意知道破阵?是本能还是有灵智? 河面上,一条条原本河里的大小鱼虾纷纷翻起白肚皮,从水下浮了上来。 水面船只上不断有人惊呼,也无人敢打捞浮上来的鱼,并且水下暗流涌动,这一看就不正常。 很多在附近水域的船只都想方设法向岸边靠去。 听到水面上一些惊慌的声音传入水下,蟹将军向上望了一眼,右手一挥,一道道大浪就在水面上浮现,推着一些大小船只离开这一片水域。 而水下的战斗也没停下,寻着同僚的惨叫,数道水中身影冲向那个方向,有夜叉也有虾兵。 一道道兵器直接打向感知中的方向,刺穿干枯的鱼尸,纷纷打向尸影。“嘭”“嘭”“嘭”“嘭” “散!” 夜叉令下,一众水族立刻退后,同时一道白光扫来,直接打在贴过来的尸体上,轰隆一声将之扫飞。 “儿郎们,这东西诡异不好硬拼,先拖着!” 刚刚蟹将军觉得这玩意居然想要吸他的精气,身中一阵气血翻涌。 不过蟹将军和手下也不是非得和这东西分出个高下,毕竟这次可是为仙人助阵的。 事实也确实和蟹将军想的那样,水域里的动静令常人都惊呼不断,更何况是其他存在了。 此刻运河边的岸上,京师游神和一些阴差已经现身,却不清楚水中发生了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水下巨浪翻涌,更不时有水泡上升,甚至直接在河面上炸开浪花。 刚刚从城中出来的夜叉看到水中情况也意识到不妙,立刻就想要回城中去找易书元,但耳边很快听到了易书元的声音,张望一下后微微点头,踏着水从其他区域入河。 易书元此时已经融入风中飞到了大运河边。 从天上看,大运河广阔的水域呈现一种泾渭分明的奇特现象。 港口下游一大片水域被一种圆形的阵法所约束,阵内河水呈现一种漆黑一片的污浊感,而在这一片区域之外则是正常的河水。 这种色泽常人或许看不见,但在易书元眼中则极为明显。 一些大船歪歪斜斜行驶不稳,很多就好似被浪推着远离漆黑区域。 水下的动静则时有时无,一阵沉默又一阵激烈,可以肯定的是,水中的水族一定布阵在和什么东西斗。 “这尸气,幸亏将它困在了水下,否则说不定能带起一场瘟疫” 就算到时候水下的东西肯定会招来毁灭,但疫病这种事情是不太好控制的。 易书元御风在天,也不显出身形,水中看似危急,但漆黑一片之中水族气息急而不乱。 但岸上 易书元望向十三楼坊处,虽然有不少人被肯定也被稍远处的河面所吸引,但这些地方大多依然欢乐一片,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水下的东西真的和猫妖有关,那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水下出事了,只不过未必清楚是意外,还是因为别的。 “罢了,先解决水下的东西再说!” 水下的大阵确实牢固,哪怕水底动静频频,但一道水中尸影却始终不能破出水面,易书元心中念头一动,自觉没必要自己现身。 尸气这玩意,最克它的还是阳气或者火,但偏偏又在水中,不过这对易书元来说问题不大。 此刻乾坤葫芦从袖中飞出,易书元拔开瓶塞,一道无形流光好似同天上的星月之光融合在一起落到水面。 月影在大阵的水面上泛起波光,而在水下的蟹将军等人感知上来,忽然发现有月光穿透了尸气,使得能见度都提升了。 但这月光好似在水中流动,刚刚又和黑影拼过一下的蟹将军,在月光流动过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触碰了一下。 蟹将军手中顿时月光亮了几分,而手指居然微微一疼,感受到了一种锋锐,右手掌心处居然隐约浮现一道锋利的光影。 剑? 蟹将军右手微微用力,分明能感觉到自己手中的不是月光,而是多了一柄剑!这剑似乎不太握得住,仿佛一用力就成了捏碎的流水,并且还在水波之中晃动,但这剑又仿佛锋利无比,仅仅在手边就感觉锋芒刺骨。 蟹将军下意识挥动一下。 剑光所过之处天上月光也被引动过来,光芒所过之处,一片黑色直接消融无形,好似被火光灼烧而过。 蟹将军抬头看向水面方向,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他已经明白了,这也不知道是法术还是法宝,但这等玄妙的东西八成就是仙人所为。 仙长是要助我等开阳水族部将得到这一份功德啊! 蟹将军心中狂喜,几乎想要大笑出声来,自己手中的剑几乎就是那玩意的克星!“儿郎们,把那鬼东西给我赶过来,看本将军发威——” 话语间,蟹将军御水急行,他也根本无需立刻对上水中尸影,反正所过之处胡乱挥舞,大片尸气直接被剑光消融,水域的清明之色越来越明显。 “好你个孽障,在这呢!” 尸影终于再次被看清,正有数名水兵合力围攻,蟹将军踏水带出一串气泡冲了过去。 “散!” 水兵立刻散开,蟹将军则在心中默喊一声。看剑! 一剑挥过,如同挥出一道光波扭动的鞭影,光芒照过尸身,即便在水下也好似蓬起一阵阵白烟带出无数气泡。 蟹将军也不用什么精妙剑法,一剑抽得尸影不断在水中溃退,但此刻水族大阵的白光也绕了过来,立刻又将尸影困住。 蟹将军直接御水向上,从上而下一剑刺入尸影顶门并贯穿而下,随后松手立刻闪开。 这一刻,一道月光好似从天而降,自水面一直落到尸影之上,整个尸身都在不断颤抖 “吼” 尸身口中发出低吼,声音持续了几息,身体先是带起一阵木炭沾染火星的光点,随后直接化为灰烬,只余下一些残破布仍旧随着水流荡漾。 这一刻,那一道显眼的月光也越来越淡,水下的光线恢复平常,再也找不到那月光中的剑去哪了。 易书元在天空之中一直观察着水下的动静,此刻已经将剑影收回葫芦之中,剑气至少少了四五成。 这让易书元不由抽了抽嘴,蟹将军在下面挥剑倒是挺痛快的。不过消融了水中尸气,剑气去得也值得。 只是这剑锋锐倒是尚可了,但意存形散,存虚而弱实,形变方面,易书元心中早有打算,但火候也还差不少。 所幸蟹将军经验不差,又有大阵辅助,再加上天生克制,对付水中的东西是足够了。 当然,这是易书元自己的评价,在水下的水族那可不是这样的。当尸影消失之后,几名夜叉率先围了过来。 “将军,解决了掉它了吗?”“将军,刚刚您用的什么法术这么厉害?”蟹将军这会还在体会刚刚的感觉,闻言露出笑容。 “嘿嘿,刚刚借来一件仙家宝物,直接破了这尸孽的依仗,又引来天光将它给烧成灰了!” “烧了?”“这可是在水中!” “仙家宝物非同小可,岂是你们能明白的?也就是本将军道行深一些才能借来一用! “那阵可以收了? 蟹将军想了下摇了摇头。 “先不要收,仙长都没有现身,许是怕打草惊蛇,说不定还有妖怪!”一条大黑鱼怪声道。 “我们都在水下斗半天了,什么蛇还能不惊啊?” 蟹将军正要说话,远处水域游来一个夜叉,正是此前去城里的那个。 “将军,刚刚在岸上听到了易仙长的传音,说叫我们先不要放松警惕,说不定还有妖怪,不过搜寻一遍河底收拾一下残局,之后可以先行撤走。” 蟹将军大概明白易书元的意思了。 原本暗流涌动的大运河此刻逐渐平静了下来,就连河面上漂浮的死鱼,这会也渐渐又沉入了水下消失不见。 除了一些刚刚被浪推开的大船上还有人在张望着水面,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5章 我又成了? 不过在其他水族部将都退去的时候,蟹将军和几名手下夜叉却神色严肃的回到了那巨大的铜棺前。 此刻这口棺材已经重新合上了,但不是他们合上的,而是自己合上的,这令棺边的几人陷入沉思。 “将军,好像最邪乎的是这口棺材啊” “做好分内的事情,我先去见见仙长,此事等结束了仙长自有安排。” 话语间,水族纷纷散去,棺材也再次被淤泥覆盖,这下水底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而岸上原本惊疑的鬼神也随后散去,按正常程序本就是两边互不统管,既然水中没有事了那岸上自然也就不多加留意了。 易书元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一直在河边静坐。 深夜的时候有一只小螃蟹爬上了岸,跑到了易书元的脚边停留了一会,然后又回了河中。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易书元才站起身来。33 “先生,您就说该不该记我一功吧,是我建议您去找河中水族的! 看起来危机解除了,灰勉这会还是有些得意的,谁都看得出来水里的水神部将晚上发挥了大用处。 “是是是,记你一功。” “先生,您说那尸体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飞僵吧?” 易书元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的东方,又看向此刻已经恢复正常的河面,回忆着昨天浮光剑影收回时的感觉。 虽然算是借给蟹将军,但其实并没有太强的切入感,反倒是剑气本身和尸气抵消才是关键。 “我怀疑昨夜那个东西,并不是实体”“啊?” 灰勉显然还没理解易书元的话,但易书元也不过多解释。“别多想了,解决了便好。 说罢,易书元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十三楼坊,到了这时候,那边终于也算安静了下来,不再有笑声和尖叫声传出。 真能忍啊,这都不出来看看的? “先生,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本来就只有河里的东西作祟?”易书元瞥了一眼肩头。 “蟹将军没必要骗我们,就河里那东西的样子,上了岸可不只是在十三楼坊留下一些尸气那么简单,所以那些尸气是别的东西留下的,从棺材上蹭来的。” 灰勉点了点头,那这样的话反而能证明猫妖在这的可能性更大了。“那她可不可能已经跑了呢?”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还是那句话,猫就是猫,戒心是一定会有的,但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虽然仅仅只打过一次交道,但易书元却仿佛已经看透了那九命猫妖,或许也是当初那一次近距离接触,通感到她的一些性格。 科举考试终于结束了,一些考生从贡院考场出来的时候都几乎虚脱了。忐忑不安紧张期待的情绪在所有考生那边蔓延。 三天之后会试放榜,贡院之外人山人海。 楚航和杨本才挤在人群中尽力查看着大榜上的名单,从最末开始看,一直看到榜首,并没有他们两个的名字。 “唉”“唉” 两人的叹息声淹没在人群的嘈杂之中,有人惊叫有人痛哭,还有人笑声如狂。而身边很多儒生已经簇拥向一个人,不断向他拱手恭贺。 “时兄,恭喜恭喜啊!”“以后就要改称时兄为时会元了!”“我早知时兄可以的,不成想还是低估了时兄啊!” “呃呵呵呵,谬赞了谬赞了!” 人群中一位书生略显腼腆,不断拱手回礼,但兴奋之情也是溢于言表,这人便是此次会试的榜首时念东。 整個贡院之外闹闹哄哄一片,而一部分落榜的儒生则在黯然神伤之中准备离去了,更有人打算发奋图强,直接住在京城,等几年后重新来过。 各个酒楼里人满为患,名次最高的那几位自然全都被簇拥着,多得是人庆贺,多得是人请客。 贡院外的酒楼中,时念东占据主座,桌上的都是榜上有名的儒生。 大庸前些年整顿官吏,却不少人手,如今能进殿试的,基本都等于踏上了仕途,所以这里一群人也等同于半只脚踏入官场了。 推杯换盏之间,有人笑嘻嘻对着榜首说道。 “时兄,听说那云香阁的陆潇潇姑娘今晚就出阁了,至今却无人能过了诗对那一关,时兄才学无双,何不去试试呢?” “对啊,而且十三楼坊历来有个规矩,花魁初夜若能被会元得了,则分文不取啊 “这明显是为时兄所留的啊!”“我听说陆潇潇姑娘艳丽动人,还时时挂念着我等考试儒生呢,必定是等才子前去采摘啊!”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时兄艳福不浅啊!” “就算真的要收钱,我也愿资助时兄啊!”“时兄带我们去见识见识那花魁如何” 人群一阵起哄,令今次会元时念东心中也蠢蠢欲动。 花车数次游街,陆潇潇的身姿和一颦一笑中带着忧郁的容颜,早已经刻入众多儒生的心里。 只不过绝大多数儒生只敢想一想,而此刻的时念东则已经有了几分底气,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在十三楼坊,一处阁楼上休息的野猫也忽然睁开了眼睛,有人踩着小碎步上了阁楼,周围另外几只猫也纷纷起身走了过来。 上楼的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手中则端着一碗撕好的水煮鸡肉。当女子将碗放下的时候,几只猫就纷纷过来吃肉了。 女子就蹲在一边看着。 自从两年多前在梦中梦见一只猫后,她就经常做和猫有关的梦,更荒唐的是,还有的梦中居然见到了猫咪化为一个绝美的姐姐。 这位姐姐不但脾气好,而且还帮她摆脱心中的羞耻,更教她调整心态和仪态,激发出内心的渴望,久而久之,女子就脱颖而出。 到如今是出阁的年纪,女子已经艳名京城,多少风流才子,多少豪门富贵,都对她和声细语,犹如众星捧月,让她产生一种幸福的错觉。 “今天就放榜了呢” 陆潇潇喃喃自语着,心中充满了遐想,想着若是榜首能前来与自己共度良宵就好了,才子佳人才是佳话嘛。 若最终便宜了某个大腹便便的权贵,陆潇潇自己也不甘心,那些人都只是玩玩的,不可能有真心。 而儒生不同,陆潇潇自觉艳丽出众又有才情,并且还是完璧之身,说不定才子高中能为自己赎身,能带自己出火海,哪怕做不了正房也好过可以预见的未来。 而且陆潇潇觉得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定能讨得郎君欢心的。 这种幻想在女子心中不可抑制,哪怕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发生过。 “潇潇——潇潇——你在哪呢?快准备准备,已经放榜了,听说会元要过来呢一下方传来老鸨激动的尖叫声。 “啊!” 陆潇潇也兴奋地叫了一声,赶紧从阁楼上下去了。等女子走了,阁楼上就只剩下这些猫咪默默吃肉。“喵~” 猫咪们的动作全都顿了一下,有一只野猫从屋檐缝隙中钻了进来。 外来猫眼神凶恶,吓得其他猫纷纷躲开,它径直走到了盛肉的碗前,叼起一块肉就离开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屋顶。 这只灰色的猫咪看向大运河的河面方向,梳理一番毛发然后吃着肉。 忽然间,好似有电流窜过,猫咪炸了一下毛,随后又平静了下来,原本的眼神多了几分人性化的色彩,变得平静下来。 “喵~” 喵咪叫了一声,不惊也不急。 玄姬此前也在为那棺中尸影苦恼呢,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会送一只猫下水看看,确保棺材没事。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河里情况不太对劲,便没有猫咪再下过河。而棺材果然出事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被河中水族将尸影灭去。 原本还想过引天雷,想过晒阳火,但都有隐患,没想到就这么意外解决了。 玄姬能感觉出来,棺材已经被运走了,这很正常,水族发现了这东西,不带走才怪,但她一点也不急。 既然开阳水神已经死了,那棺材就算被带走了也用不着急。“喵~” 今夜就是我重新得到人身的时候! 一道道无形气息不断飞来,逐渐融入这只猫咪的身躯。 猫咪看着江面,眼神中闪过烟雾般的东西,随后肉也不吃了,直接离开了屋顶,轻轻一跃就跳入了云香阁一处环廊的窗户。 “喵~” 门外经过的猫叫让正在屋内休憩的卓晴一下子惊醒,心中有种莫名的惊慌感。 但很快,掌心散发出一阵阵温暖的感觉,让卓晴的心悸也逐渐减弱,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想起了那位江湖客的话。 这种心慌感,难道楼里真的有妖怪? 卓晴用右掌捂着胸口,仿佛这样能更令人安心。 今晚上的争艳厅注定极为热闹,而且也会需要更多的姑娘去陪衬,卓晴也只好起身整理妆容,她的琵琶曲也是很出名的,曾经也艳名在外,今晚却也只是陪衬之一。 在身体内的热流之下,卓晴昨夜宿醉的感也减轻不少,头也不那么痛了,心中便不由又想着那位江湖客,他为什么不再来了,是因为没钱么? 正把妆画好的时候,忽然有姐妹在门口叫唤。 “卓姐姐,有客人指名要你去呢,是那位龙大侠!”卓晴脸上浮现惊喜,一下就冲到了门前。 “他来了?在哪?” 外头的姐妹笑嘻嘻道。 “在上次那间水榭呢,估计又是到晚上呢,真羡慕姐姐,晚上不用去争艳厅了!看姐姐这么高兴,江湖客的本事是不是特别好,特别会使巧劲?” “哎呀贫嘴!” 卓晴和姐妹打闹一下,随后又回去更加细心地打扮了一下才匆匆离开。进入水榭房间之内,易书元早已经在这了。 “龙大侠!” 卓晴面带喜色,虽然知道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但又何须克制呢?易书元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 “卓姑娘,龙某又来打扰了。” “龙大侠这次不会又没带够钱吧?” 显然比起上一次,这会卓晴一开始就很放松,听到她的调侃,易书元也露出一些尴尬。 “这次肯定是够了,不过今天这里可能会出事,龙某是过来除妖的,希望卓姑娘助我。” 卓晴面露好奇。“那我该怎么做?” 易书元想了下认真看向卓晴道。 “卓姑娘一会切勿惊呼出声就是了!” 卓晴愣愣看着易书元,这位龙大侠十分认真的看着她,眼神目不转睛,偶尔扫过周身上下则更让她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易书元感受着卓晴的气息,以及她那明显倾注道他身上的丝丝情愫,好似能感受到她的心绪起伏。 此刻易书元心中杂念全无,若原先抓住猫妖存了了解其九命之秘的念头,那么此刻的他更像是再同猫妖,同自己博弈。 一心多用延展己道。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卓晴的眼睛,那种紧张与期待也逐渐透入易书元心中。 “春风不解,情愫难消,欢笑几何,忧郁几分,惊鸿一瞥,浮生若梦” 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卓晴听,易书元低语之间,面上泛起微弱光线,身形在卓晴眼中似水如光。 卓晴渐渐睁大了眼睛,随后双手捂住被惊得张大的嘴,面前的龙大侠,居然成了她的模样,只不过衣衫还是那一件玄衫。 “龙大侠,您” 卓晴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些害怕,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而易书元其实同样惊愕,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体会着细腻的触感。这不是幻化,这是地煞变! 成了!我又成了?我还没抓住猫妖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6章 女剑仙 “嗬,嗬,嗬……” 卓晴惊慌的呼吸让易书元迅速回神,不过这会他也没工夫体会修行上的事情,而是立刻安慰道。 “卓晴姑娘不要怕,此乃仙道变化之妙法,今夜就让在下借姑娘的身份一用。” 地煞变能成那自然更好,实质的变化比虚的更加万无一失,那这样的话就能靠得更近了! 易书元此刻的声音都自然而然成了女声,只不过他毕竟不可能完完全全变成卓晴。 即便看起来一模一样,甚至也是以通感为前提所变化,但易书元个人本心在此,自然也会有影响。 比如说声线上就没有卓晴说话那么温柔,声音虽婉转但尚多三分力度。 带些温度就好似卓晴的声音都多了几分英气,若不带温度则成了清冷。 不过即便如此,已经让卓晴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心中的震撼。 “仙道?龙大侠,您是神仙?这是您的法术?” 易书元点了点头,卓晴没有太过惊慌失措,或者尖叫着跑出去,也算是对此前的龙飞扬十分信任了。 “算是吧,是不是挺让人吃惊地?” 何止是让人吃惊啊,卓晴看着此刻对面的脸,原本后退了几步之后的身体又下意识凑近几分,仔细观察之下却发现还是与自己有些微不同的。 别的不说,光是皮肤就太好了,没有脂粉遮掩都如此无暇! 作为一个普通人,卓晴是不知道幻化和变化的意义的,她忽然有些害怕地问道。 “龙大侠,那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易书元笑了,虽然现在他确实变化成了女性的样子,也融入了女性的细腻之情,但都是基于本心之外的显化,他当然还是易书元。 “自然是男的,所以为了让我更像你,还需要你帮我一下。” 卓晴现在的心情乱得很,但还是下意识问道。 “该如何帮?” 易书元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除了胸前的鼓起略微有点遮挡视线外,其余各处的衣衫多少大了些许,而且也不适合今晚的场合。 不过和一些上辈子所看的影视和文学不同,易书元的变化本就需要明晰心念融情于道,所以即便化为女子之身,除了本心之上觉得很有趣外,也并无任何异样之心。 对于身体就好像生来所带一样熟悉,自然更没有摸摸胸口探探腹那种惊奇的心态。 易书元又看向卓晴。 “找一身你的衣服借给我,然后将你最擅长的琵琶曲都弹给我听!” 话语间,易书元已经重新变回了龙飞扬的样子,这是考虑了卓晴的感受,而他这么做也确实让对方似乎是松口气。 卓晴又回了一趟房,再次到水榭房间中的时候依然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随后琵琶曲在水榭房间中响起,起初有些凌乱,但很快调整状态,一曲接着一曲,一曲又胜过一曲。 大约二三十首曲目之后,琵琶曲中断片刻后又再一次响起………… 水榭室内,窗前那能做榻亦做床的软榻边,卓晴又一次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龙飞扬。 这会易书元依然是江湖客的样子,却已经将她的琵琶曲复刻了过去,虽然弹奏得 很不通顺,但基本的曲调却大致是对的。 一曲毕,卓晴已经忍不住夸赞出声。 “龙大侠,您真厉害!第一次弹琵琶非但音准了,而且几乎成曲了!” 易书元笑了笑,随后化为了卓晴的样子,刚刚那一首有些蹩脚的琵琶曲,此刻在他手中再次弹奏出来的时候,犹如卓晴亲自弹奏的曲目重现。 再一曲毕,卓晴的神色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有些惊恐了。 易书元以和对方极为相似的声音说道。 “还是你更厉害,应着你弹琴时的感觉,一曲便自然而然。不用担忧更不用惧怕,以往都是你弹给别人听,今天就好好听一回曲吧。 说完,易书元闭上眼睛,随着记忆和感受又再次弹奏起下一曲。 一边的卓晴渐渐也不再一惊一乍,到此刻也逐渐平复了心情。 她坐在软榻的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用手托腮,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样的女子。 但卓晴知道,对面的样子很像自己,却并不是镜中的自己。 正在弹奏琵琶的人,她自信、出尘、美丽,弹奏间隙偶尔睁眼,眼神也是平静无波。 她有一种安定心神的力量,好似是卓晴幻想中的那個自己,带出的这一份气质,在她眼中简直不可亵渎! 若自己真是这样的就好了 音乐有抚平人心的力量,易书元也渐渐融入琵琶曲中,不只是感卓晴奏曲时候的状态,更有自己的几分心念在里头,以至于曲调也略有变化,但都同样好听。 等所有曲目全都在易书元手中重现,卓晴坐在那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在房间外或者其他地方的人听来,就好似包房中有姑娘一直在换着曲目弹奏而已。 “龙大侠,仙人都如您这般的么?” 卓晴托着腮不由这么问了一句。 易书元放下琵琶摆在一边,微微摇了摇头。 “或许天下只我一人吧。” 卓晴已经知道今晚上龙大侠肯定要代替自己留在这里对付妖怪了,她看向桌上摆放整齐的衣物,再看向眼前的人。 “需要卓晴教您如何穿么?” “呃,这个,在下自己研究就行了 虽然对身体是并无异样性排斥的,但易书元确实不知道怎么正确穿女性衣服,尤其这可不是上辈子,内外衣物看着十分复杂。 只是就算这样,易书元也不想让卓晴来教他。 不排斥身体归不排斥,但就算同是女子身,易书元也不想脱光了让人摆弄着教他怎么穿搭。 “噗嗤 易书元这种略显纠结的表情也逗得卓晴笑出了声,随即站起身来。 “不若卓晴穿一次给龙大侠看吧?” 傍晚前,一阵风将卓晴带入了城中,飞入了易书元暂住的客栈,落到了他的房间内。 那一阵风再次远去的时候,就只剩下卓晴一人在房间里了。 “在此等候一夜,明日便无事了。” 这是易书元留下的话。 卓晴坐在桌前看看周围,再看看身后的床铺,这里就是龙大侠住的客栈? 没有自己在云香阁的房间气派雅致,但却很有安全感。 云香阁的水榭房间内,易书元抓起了桌上的衣服,不由叹了口气。 此刻已经现身桌前的灰勉则面带好奇,纠结半天之后忽然问了一句。 “先生,您现在是站着尿尿还是坐着尿尿?” 易书元差点被灰勉这句话呛岔了气,咧了咧嘴看向小貂道。 “先生我不尿尿!” 灰勉点点头,它已经懂了! 不过当易书元真的开始换衣服的时候,灰勉还是不由瞪大了眼睛,只可惜一阵模糊的气息过后,衣服已经换好了。 易书元随手一挥,一道水幕就出现在自己身前,随后水幕凝聚,化为了镜面,也让他能够清晰看到现在的模样,衣服应该是没有穿错。 随后易书元直接抱起卓晴留下的琵琶,打开水榭房间的门顺着廊道走到了外端尽头。 一个仆从坐在这边打着瞌睡,随后眯了眯眼,心头猛然一惊,抬头一看,桌椅后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卓晴姑娘?” “龙大侠已经走了,这是茶水钱。” 易书元将二十五两银子摆在桌上。 “走了?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 仆从十分诧异,站起来看看楼道两头,难道刚刚打了个瞌睡就已经走了? 不过易书元没有回应对方的惊色,而是看向了廊道另一头,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似乎是正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幕。 老鸨这便走了过来,摇摇头道。 “女儿啊,别动了真情,达官贵人也好,江湖豪侠也罢,是不会在意你的,不过是喜欢你的身子罢了,这钱,你拿回去吧,别替他垫了” 不过易书元虽然珍惜自己的钱,但也是有底线的,他摇了摇头回以一个微笑。己 “妈妈,这不是垫付的。” 说完,易书元便抱着琵琶转身就走。 老鸨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人转身时刻一群扬起裙摆的那种洒脱,看着这一个背影,以她阅女无数的阅历,竟然觉出几分惊艳来! 这是一种感觉,这个女儿忽然让她有些陌生! “女儿——可还有力气晚上抚琴弄曲?” 易书元回转半身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刚刚他已经觉出这老鸨观察细致,言多必失,有暴露风险。 不过看到卓晴点头,老鸨才笑着颔首。 “去休息吧,一会让人叫你!” 易书元便点头之后离去了。 等易书元走后,老鸨又换了一张脸色看向廊道口的仆从。 “看看看,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眼,是你能看的?门都看不好,客人走了都没见着,给我精神点!” “是是是,小人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别看老鸨刚刚看起来和颜悦色,但凶狠起来可是很吓人的,作为云香阁的下人, 可不敢有任何违逆。 见下人惧怕的脸色,老鸨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易书元凭借着回忆卓晴的口述,以及心中的那一份感觉,终于找到了卓晴的房间。 等进门之后关上房门,易书元才微微松了口气,比想象中简单,也比想象中更难 抬手轻轻一抛,手中的琵琶已经落到了桌上,随后一把折扇从易书元此刻的袖中滑出,在滑落到手心的时刻已经化为一柄白色长剑。 又一道浮光流水般从袖中流出,融入了剑上,剑中便开始孕育一股剑意。 这股剑意既有易书元自己对剑的理解,也有感卓晴姑娘之情,融入她那种渴望破除自身桎梏,渴望笑傲江湖,内心深处渴望破除一切的那一股劲。 或许卓晴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但因其真切,易书元却感觉到了。 卓晴对于江湖的感觉是模糊的,是充满自己浪漫幻想的,是觉得能打破一切桎梏的。 这种幻想很模糊也很不真切,但在易书元这却恰到好处,因为也没有江湖的局限,以助于可以不断延展,化为锋锐! 这一股劲,融道于易书元自身的理解,既柔情似水,又可以变得极为凌利,对应浮光跃金,刚柔并济。 此为剑道! 我是剑仙,我是剑仙,我是剑仙! 易书元心中不断暗示自己,感受着从葫芦中出来的这一道剑气,更是凭借心念刻画心中的那一股剑意,也好似释放他与卓晴心中的那个身影。 下一刻。 易书元左手握柄,拔剑出鞘, “铮…” 一道冷光在房间之中划过,使得室内都带起几分霜寒33 今晚怎么做,什么时候出手,又如何在出手之后设法逮住猫妖,一切在易书元心中已经有了腹稿。 “先生,您这样子可一点不像卓晴姑娘!” 灰勉站在肩头笑嘻嘻说了一句,易书元看了它一眼。 “要不你来?” “嘿,我也想啊,可也得等我道行起来了,您教我变化之法才成啊,现在只能为先生鼓劲了!” “最硬的就是嘴!” 易书元对灰勉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7章 何其熟悉的一幕 易书元也不和灰勉多说了什么了,他不需要休息,便走向了屋子一侧打开了窗户 云香阁姑娘们的闺房都靠前,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前方的一片红艳艳的桃林,以及林中林外那陆陆续续络绎不绝的赏花人。 灰勉也从易书元身上下来,站在窗台前看着外头又瞅瞅上游方向,上次它和先生走的时候,卓晴姑娘应该就趴在这眺望的。 赏花人多的是文人墨客,自然更少不了成双入对的年轻男女。 此刻变化所至,易书元也能体会到那几分此间女子的感触,她们看向那桃林的时候,或许很多时候都挺羡慕的吧。 “桃花之美,短暂一春” 易书元双眼微微迷离,清风从桃林方向吹起,好似被他念头牵引,引到了云香阁处,花瓣纷飞之间,不少都飞到了窗边。 易书元伸手接住一些花瓣,随后又笑道。“来年融雪,桃花又开!”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小碎步,一个女声伴随着推门声响起。“卓姐姐,今天这么快啊” 灰勉立刻躲了起来。 易书元转头看向门口,长相清秀的黄衣女子,而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看着室内女子神色平静地站在窗口,窈窕身形迎风伫立,发扬衣展,桃花雨落。 “哇” 门口的女子惊呼了一声,兴冲冲走了进来。 “卓姐姐今天没锁门啊?妈妈说让姐姐准备准备,沐浴一下,洗掉身上的汗味,一会入夜前就要去争艳厅。” 说着女子也凑到了窗边,易书元看看她,这人应该是卓晴的闺蜜吧,便也只回了一个“嗯”字。 女子打开了另一个窗户看向外面,看了看桃林又看向易书元。“咦?衣服换了?原来那件不会被撕破了吧?” 易书元眉头一挑,摇了摇头。 “唉,本以为姐姐你今晚不用去的,谁成想今天那江湖客走这么快。”“龙大侠有要事在身,所以就先走了。” 易书元这么说一句,黄衣女子一张脸顿时笑嘻嘻的。 “去他的要事在身!有要事还先来云香阁找姐姐,完事了就走?真是要事!”这易书元多少也得为自己辩护一句,以没好气地回道。 “龙大侠与我只是朋友,今日也是来听個曲罢了,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我龌龊?是是是,我龌龊!” 女子指了指自己,脸上也乐了。 “不过我才不信他没碰姐姐呢,今天的姐姐好特别啊” 女子开始上下打量易书元,后者心中微微一跳,神色却很平静,看向桃花林方向淡淡道。 “或许是看开了吧好了,我要休息了。” 被易书元话语牵动,黄衣女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道。“那姐姐好好休息吧,时间不多,洗澡水一会就会送上来了。” 等女子一走,易书元又看向了外侧,已经陆续有不少车马轿子往这边来了,今天的云香阁,太阳落山之前肯定就会热闹起来了。 至于洗澡,易书元当然是不需要的。 既然老鸨和卓晴的闺蜜都能应对过去,那么其他人对易书元来说自然更不在话下反正也就是一天而已。 争艳厅是云香阁近内港处的一个水榭大厅,能容纳下数百人,前端还有一个向上的环绕楼梯连着上方楼阁。 而后方还连着云香阁那被水榭环绕的内港,一艘大花船就停在这里。 夜幕渐渐降临,争艳厅里已经满是宾客,有儒生才子,也有权贵子嗣,多以年轻人为主,也不乏上了年纪的。 厅中摆了一张张案几,上面摆着美酒佳肴,客人跪坐在桌前,有的还有楼中姑娘相陪,这种基本就是来看个热闹。 而没有女子陪着的,装模作样坐得一本正经的那些,则不少打了争夺花魁主意的。 陆潇潇还没出来,厅中已经歌舞相伴欢声笑语。 楚航和杨本才不知道用了多少入场费,两人居然也在角落占据了一张桌案,不过他们就以看热闹居多了。 “楚兄,今天小弟我是长见识了,皇上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杨本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厅中央起舞的女子,每一个都各有千秋。楚航则尽量做出很稳重的样子。 “咳,杨兄,还没到时候呢,后出来的才出众呢,一般人几十两银子才能见个面“这么贵啊” “你以为呢?” 杨本才的声音都压低了一下,而楚航也低声回了一句,随后看向几处靠前的位置。 “可惜了,陆潇潇姑娘今夜注定与我等无缘,那边几位才是正主啊” 靠前的位置上,不但坐着会试的会元,第三名也在场,更有一些权贵子嗣和自负才情已经名声在外的才子。 会元时念东多少有些紧张局促,但还能保持镇定,这种场面他见都没见识过,紧张的同时心中也十分亢奋。 “时兄,莫要紧张,我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说话都结巴,一会可别说不利索!”“是啊时兄,以你的才学,定能力压众人,可是若因为紧张发挥失常,虽情有可原却太为可惜。” “是极是极,这一夜千金不换啊!” 桌案前凑着的几人一起为时念东加油打气,借会元的光,他们能坐到最前头的位置,一会距离陆潇潇不过几步之遥。 厅中歌舞渐渐停止,舞姬一个个退了下去。“来了来了!” 在人们窃窃私语之间,一身桃红色的陆潇潇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仪态从容,那神色清纯之中又带着风情万种,扫视每一个在场宾客都挑动他们的心弦。 而在楼下的位置,易书元和一些姐妹则已经携带各自的乐器,慢慢走入厅中,分别坐在靠近台前的位置。 这些都算得上是云香阁的台柱之一,很多曾经也在这争艳厅成为主角,不过今夜却都只是陆潇潇的陪衬。 陆潇潇在楼梯上略微停留,看向厅中以婉转的声调说道。“不论今夜是与哪位郎君结缘,都希望君能怜惜潇潇!” 一句话中包含着一些期待和忐忑,三分真七分则带着一丝勾动人心的魅惑感,也让下方宾客亢奋遐想。 易书元和其他女子一样,脸上以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抱着琵琶在左侧的纱帘边坐下。 看着陆潇潇的样子,不由内心感叹,把握人心很多时候并不需要法术。 而一些法术的原理有时候也和常理关联,勾动人心中欲望,也能引动气数,一些妖法钟情此道不是没原因的。 堂中几缕文气十分显眼,若不是早知方位,易书元竟也找不出哪位才是会元,看来考第一的硬实力虽强,但未必就稳坐头名。 对于猫妖而言,这些人有一个上勾就够了。那么你在哪呢? 易书元视线在厅中搜寻一圈,随后看向厅后方向,若易地而处,他会选择躲在花船上,毕竟春宵一刻要随船去水上,这样动静也小。 不过也正合易书元的意,船上他也方便一些。 陆潇潇下楼之后,亲自走到每一个桌案前,为桌上的人倒酒敬酒。虽然每桌都浅尝辄止,但一圈下来脸上已经升起红晕。 等陆潇潇回到台前坐下,右臂支着脸颊斜看厅内众宾,那微微的醉态之下更展露几分妩媚,又更加挑动宾客神经。 “潇潇斗胆,便同诸位宾客品一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厅中音乐响起,易书元的琵琶曲也应和着其余曲乐,让厅内充斥着婉转动听的之音。 争艳厅里的花魁是很累的,陆潇潇既要表现自己,又要取悦宾客,而且得在分出主次的情况下兼顾所有人。 更有音律之道,棋艺残局,诗对文章,评论古今等等环节。 连易书元看着都觉得累,觉得也是难为陆潇潇这个小姑娘了,但似乎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老鸨在楼上看了一会,觉出今晚没问题了,便又去越来越忙碌的前厅招呼客人了很明显,陆潇潇是有倾向性的。 对比厅内大多数的几乎可以说是老油条的风流才子们,时念东这个局促忐忑但采气外显的会元,非但不减分,反而让陆潇潇更加青睐。 今夜的裁判有且只有一个,就是身为花魁的陆潇潇。 所以在裁判有私心的情况下,旁人才学不能呈现大优势,那么时念东的取胜也就没多少悬念了。 随着最后的诗对从时念东口中出来,陆潇潇从台上走下来,含情脉脉地微微抬头看着对方。 “时公子,愿陪潇潇去花船一叙么?” 这句话基本就是一锤定音了,其余宾客心中大呼惋惜,有些人多少也是不服气的。 但时念东才学摆在那,而本身又引得陆潇潇青睐,夺魁也在情理之中。游戏嘛也讲求一个规则,经常来这种场合的人还不至于输不起。 陆潇潇牵起了时念东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紧张,顿时露出笑容,带着他走过厅堂越过纱帘,走向了后方的大花船。 直到此刻,厅中才响起一片惋惜声。易书元近处,一个权贵子弟看向他道。“这位姑娘,不知你” 易书元平静的眼神扫了过去,双目清冷之中透着千里之遥,更瞧得对方话都被冻住,竟然不敢说了。 易书元一句话也不留下,直接抱着琵琶起身,也向着花船走去。 其他楼中女子见状有的面露诧异,有的不作理会,这似乎不在安排之内,但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而宾客们自然也不会多想一个琵琶女的离去,至多是一些本来想下手的人多叹一声可惜。 易书元到后方的时候,花船上的船夫正用杆子撑着花船向外移动,他站在木廊边,看着不过三尺的距离,轻轻一跃就跳上了花船。 看得两个在船尾撑杆的船夫面露诧异,他们认出了来者。“卓姑娘,您上来干什么?” “妈妈让我来为花船弹奏曲目助兴。” 花船不小,但今夜里面几乎没什么人,已经到了船中的陆潇潇听到卓晴的声音也传出声来。 “多谢卓姐姐,那就演奏您最擅长的春风玉曲吧!”“嗯!” 易书元应了一声,走入花船厅堂,他也不进到深处去打搅两人,独坐在这厅中抱着琵琶弹奏起来。 或许是因为曲乐,原本都十分紧张的两个花船主角也轻松了几分,随着花船向外部水域越行越远,暖昧气氛也越来越浓。 易书元闭上双眼融情于乐曲,此刻的他也较为放松,因为终于不用再担忧什么了 虽然并不算明显,甚至没有妖气显露,但那种略微熟悉的感觉就在船上,大概是在花船顶吧。 只是这种感觉好似对方只显露的一部分,依然有大半身躯藏在阴影之中。易书元微微睁眼看向厅堂天花板,但你总得全须全尾地出现的! 琵琶曲并没有停下,在到第三首曲目的时候,花船内里已经一些呻吟,显然两人已经耐不住了。 那些声音有惊呼有痛苦,也夹杂着高亢和挑逗,船上的情欲双方的气息交融彼此,使得气数都在变化升腾。 很明显,船上的两位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欢愉很快胜过痛楚。 易书元尚能保持平静,只是苦了几个船夫,想瞧都不敢去瞧,只能缩在船上角落各自想办法。 而玄姬的气息在易书元这,也好似一只蛰伏于黑暗中的猫,正在一点点走出来。 开阳大运河底,一口原本已经被运到水府中的铜棺,此刻早已破开水府禁制,在水下急速前行,到了京港河段。 水底的一些螃蟹和大鱼抬头看着上方一道黄影迅速划过,却没有任何动作。 一只站在大鱼头顶的小螃蟹挥了蟹钳,周围的水族便纷纷散开,而它们的正上方,正是一条大花船。 “啊一—”“嗯”” 陆潇潇尖叫高亢,而时念东则声音低沉。 也是这个时刻,一道道灰色气息不断融入船顶的一只黑猫,这一条命在此刻才重新复生,玄姬的气息已经完全展露。 易书元也在此时睁开双眼。 居然能控制重生时机,难怪我一直找不见你,原来此前半死半生离世在外!猫儿透过船阁缝隙死死盯着下方缠身尖叫的男女,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 今夜之后陆潇潇就是它的身体,而时念东则是养分! 只是当玄姬正要跃入其中的时候,它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猫头下意识抬起看向一侧。 一个身着青色衣裙以薄纱遮面的女子正站在船顶,那是一张平静的脸,那是一双平静的眼。 但这眼神却带给玄姬一种恐怖的熟悉感。 只是这警醒的感觉来得太晚,也容不得玄姬回忆。 玄姬抬头前,易书元已经裙袖如舞旋身欺近,在衣裙遮掩之下的左手顺势抽剑出鞘。 “铮--” 长剑带起一点寒芒,也正是猫咪抬头看向易书元的一刻,它只来得及双目剧烈收缩。 这一幕真的太过熟悉!“噗” 下一个刹那,剑尖直接贯穿头颅!这一剑只斩其身。 在玄姬一阵隐晦气息遁出的时候,早有准备的易书元却丝毫不急,剑身上一道浮光贴着妖邪气息追去,刹那间再次洞穿妖邪。 “喵嗷--” 凄厉的猫叫声在河面上回荡,但剑意浮光却并未杀死妖邪。 浮光锋锐如剑又好似流水,带着玄姬的气息,带着一阵呼啸的夜风,在空中回转一个弯,重新飞向船顶的易书元。 一个葫芦已经出现在易书元身侧,光影一下没入其中。这一刻,风止光消,一切都归于平静。 易书元盖上葫芦嘴,看看湖面周围,困妖阵已经再次升起,只是没用上。水底的棺材此刻也被水族重新捕获,而岸上也有鬼神在眺望河面。 准备做得足够却没用上,谁让我厉害呢! 这么想着,易书元摇晃着葫芦,感受中其中的气息,也不由露出笑容,终于栽我手上了吧? “卓姐姐,刚刚是什么声音?” 精疲力竭的陆潇潇此刻也传出疑问。 易书元从船顶上跃下,躲开船夫视线回到了厅内,这才平静回答着。“没什么,一只野猫落水罢了。” ps:每年这两天全起点都没有评论的,其他书也一样,评论只是暂时屏蔽,很快会放出来的! 有的人可能讨厌变女,但易书元还是易书元,这只不过是一重变化,“人变”本就是此书乾坤变中最重要也最基础一环,不必可少。 顺便求个票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58章 想赎身么? 水面以下,那口原本已经贴到了船底的铜棺被一些水族扛着缓缓沉入河底,为求保险,困妖阵此刻依然布置着。 “将军,怎么没动静了?” 水族在询问着蟹将军,那口棺材刚刚力量非常大,这会也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小螃蟹此时已经化为蟹将军的模样,指了指水面上的船底。 “刚刚听见那声猫叫没有,上头仙长已经解决了。” “这就结束了?” “刚刚复生的猫妖,你还指望它能和仙人三百回合不成?以易仙长的本事,找着它真身就是个死!” 蟹将军周围的大鱼大虾之类的纷纷点头。 上头的花船上,因为受到猫妖影响此前动静弄得极大的时念东和陆潇潇两人,已经在床榻上睡着了。 整个花船都安静了下来。 船夫们是有自己的后舱的,这会只需要放下船锚,自己回仓睡觉就行了,用不着一整夜都在水上开着。 易书元已经重新化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走出仓外跃入了水中。 只不过为了不显得自己衣着太怪异,衣服则是幻化为男士的服饰。 “易仙长!”“仙长来了!” “仙长,那妖孽可是解决了?” 一众水族围了过来,什么大鱼大螃蟹之类的,在易书元眼中也挺喜感的。 并非所有水族都能有个人样,实际上最像人的是夜叉,其次是蟹将军这样的,还有少量的则是人身鱼尾。 而更多的则是大鱼的样子,只是腹鳍十分灵活,居然能卷动兵刃,有的则鱼鳍位置也泛着金属光泽,或者口中含着兵器。 “解决了,走,我们一起去见见承天府的鬼神。” “是!” 一众水族兴奋地拖着铜棺,在水下与易书元一起御水而行,很快到了一个僻静的水湾位置,纷纷破开水面显出身形。 而在岸上,承天府城隍和土地,以及一些鬼神都已经等候在此。 岸上的鬼神自然首先将视线落到了此刻被浪花托着的铜棺上。 “那妖孽难道在棺椁里?” 承天府城隍这么问了一句,易书元取出自己的葫芦拍了拍道。 “非也,猫妖已经被易某收入法宝之中,单纯将之击杀并不能一绝后患,但进了葫芦里它就跑不了了。” “如此甚好!” 易书元踏步上岸,向着岸上和水中的众人行礼致谢。 “多谢诸位今日助拳,易书元感激不尽!” 承天府土地是个杵着杵着拐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其中一个笑道。 “除去邪祟护佑一方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若要谢也是我等谢易先生才是!” “不错,若非易先生以仙道妙术出手,这妖孽恐怕又要成功重生了,只是不知先生打算如何除去它?” “通过此次,易某已经大概明白这妖孽是如何重生的,自有办法对付它!” 易书元这么说着,也大致解释了一下猫妖的重生,这是一种借气机逃遁天地的法子,确实诡异,但全须全尾被收入葫芦之中就翻不起浪来了。 一众神祇也并不怀疑易书元的话,毕竟眼前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仙修。 今夜也没帮上什么忙,鬼神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各自散去,运河边就只剩下了易书元和水中的水族。 “易仙长,他日若河中再起河神,还望仙长一定要替我等多美言几句啊!” 蟹将军也一众水族这次可是出力不小的,自然也带了各自的期盼。 “蟹将军放心,易某记下了,诸位在水域之中好生修行持心正道,自然会有回报的!” 易书元想了下踏着浪凑近蟹将军,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微微点头,脸上逐渐露出喜色。 随后水族也告辞离去,岸边就只剩下了易书元一人,他折扇一挥,法力流转间暂时将铜棺封入了扇子中。 做完这一切后,易书元看了一眼水面上的花船,又一步踏出,化为一道清风回了船上。 重新在船舱里现身的时候,易书元再次成了卓晴的模样。 “先生,都解决了吧?” “解决了!” 女性的声调透着几分轻松,而灰勉这会听这种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了,闻言就跳了出来,一溜烟跑向了内仓方向。 “唉” 易书元只来得及唉一声,灰勉就已经进去了。 大概十几息之后,灰勉顺了很多吃的跑了出来,花魁初红的室内,自然是准备了各种美酒佳肴的。 灰勉飞扑到易书元附近的时候,结果后者伸手“啪”地在它脑门上弹了一下,它被弹得后滚还不忘控制一些悬浮的食物不掉下来。 “不害臊啊你!” “害臊什么?不就是两个光秃秃的人嘛!还盖着被子嘞,而且他们也没吃多少,反而弄得乱七八糟的,多浪费啊!” 灰勉说着,揉着脑门跑回来,将食物收拢过来放在易书元座椅边的桌上。 “先生放心,我是各处只拿一点,看不出来的,您吃!” 易书元摇摇头白了灰勉一眼,这活宝。 但无奈归无奈,易书元也捏起了一块糕点塞入了口中,眉宇间也微微舒展。 变化之后或许是味觉品味上也会有稍稍不同,对甜食的耐受力和偏爱明显略微提高了一些。 —— 第二天天明,花船缓缓靠岸了,不过船上睡着的两人显然依旧没精力起来,妖法透支了他们的体力。 易书元也不管别人,自己抱着琵琶先行登岸,戏还是得演完的。 船夫一放上跳板,易书元出舱就看到了岸上一张板着的脸,正是云香阁的老鸨。 唉! 易书元只能抱着琵琶过去。 “我说昨晚怎么见不着你,有几个官人要找伱都没处寻,就时公子那身子骨,还能要得了你们两个?” “妈妈,我不过是去奏曲的。” 易书元这声“妈妈”好悬没咬着牙说,总算尽力保持了平静。 老鸨看看眼前的人,也不舍得狠骂,摇了摇头道。 “性子都有些变了,去休息吧!” 易书元赶紧抱着琵琶离开,那边的老鸨看看花船又看向卓晴离去的背影,“啧啧”两声后便准备上船去瞅瞅了。 回到卓晴的闺房并插上门栓之后,易书元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走吧,咱们先回去!” 这么说了一句,易书元已经化为一道清风从窗户出去,很快就到了自己住的客栈。 清风透过窗户缝隙入了室内,易书元在其中显出身形。 桌上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和水并没有减少多少,而床上的卓晴睡得正香。 “先生要不要叫醒她呀?” 灰勉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一些。 “让她睡吧。” 易书元说着变回原身,换了衣服坐在桌上吃起了东西,灰勉便也跳到桌上吃了起来。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易书元有所察觉,看向了床铺那边。 卓晴这会已经醒了,只是眼皮睁开了一条缝偷瞄了一眼,就又立刻闭了起来。 易书元也不说话,又等了一刻钟才道。 “醒了就别装睡了。” 卓晴这才睁开眼睛,神色十分轻松。 “不知怎么的,明明该担忧龙大侠的,昨晚却睡得非常踏实龙大侠,妖怪解决了吗?” 问话的时候,卓晴看向了桌上。 “龙大侠,你的猫呢?怎么现在是” 颜色还是一样的,但桌上的明显不是猫了。 易书元看了灰勉一眼,出于尊重他这次没把它变成猫,而它自己也不躲起来,那索性如实说了。 “本也没有养猫,它叫灰勉,是我养的一只小貂,此前不过是幻化成猫罢了,别看它小,却也是修行之辈。” “吱吱” 灰勉象征性地叫唤了一声,在易书元看来毫无诚意。 回想天亮时分在云香阁听到老鸨的话,易书元看向把身子裹在被子里的卓晴。 “卓姑娘,你想赎身么?” 卓晴听得心跳快了几分,但面上却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现在妈妈是不会放我走的,而且纵然走了,也脱不了贱籍,又能做什么呢?有些姐妹说,年老色衰后嫁人为妾是不错的归宿,或者出家与青灯古佛为伴” 大庸分籍制度其实并不明显,但对于十三楼坊里的人来说,还是十分敏感的。 卓晴笑着这么说,而易书元还是能看出卓晴眼中的渴望。 在那一重变化过后,易书元通感其情,自然能清楚明白卓晴那复杂的真实想法。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易书元看着卓晴说道。 “卓姑娘莫非忘了,在下可是仙道中人,自然有办法让那老鸨同意为你赎身,也有办法让你正正当当脱去贱籍,龙某只问你想是不想?” 这话也是易书元给卓晴的信心,见他说得十分认真,卓晴捂着被子从床上支起身子。 “想!” “那便好,一切交给我来处理,这段时间也别回云香阁了,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天,就能成事。” 直接将人带离云香阁自然不是做不到,但这样卓晴敏感的心中或许会留下心结,易书元便准备一次将之化解。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卓晴心中不由兴奋起来,心情如花开一样灿烂。 “那我就一直躲在客栈里?妈妈肯定会派人到处找我的” “这样或许闷了一些。” 易书元说了一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折扇,将扇子在桌上展开,随后又变出了笔墨。 看到易书元在折扇上画着什么,好奇之下,卓晴掀开被子开始穿衣,然后也凑到桌前来看。 易书元用笔在扇子上勾勒出一个轮廓,又刻画出细节,那是一张女子的脸。 等画得差不多了,忽然冲着卓晴抖了抖扇面,后者只觉得好似清水铺面,脸上凉了一下,再看扇中已经没了画。 “画呢?发生了什么事?” 灰勉叼着半块烙饼看着卓晴,然后看向易书元,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先生,你变我随便吹口仙气就行了,变她画这么细心!你偏心!” “嗬说话了!” 卓晴吃了一惊,但却并没有被吓退,反而十分新奇地看着桌上的小貂,该被吓的昨天已经被吓够了。 灰勉看了一眼卓晴。 “先生都说了,我是修行之辈,以前还是云来大神呢,不会说话才不正常!” 易书元手指一划,一道水幕化为的镜面就出现在了卓晴眼前,让刚刚还吃惊于小貂开口的卓晴更是忍不住捂住了嘴,自己的样子变成刚刚画中的样子了。 “你有道行,法力又与我相近,我自然吹一口气能施展变化,但卓晴姑娘这边,还是得细致一些才能成。” 这解释勉强能让灰勉接受,鼓着的腮帮又恢复了正常,跑到一边和卓晴一起研究她变化的样子了。 卓晴照镜左看右看,皱起眉头又摸摸脸,却摸不出什么感觉,就是有些哪哪都不自在。 “龙大侠,我以后一直这样了么?” 易书元乐了,变化过女子当然也能理解卓晴的一些想法,他画得尽量平常了一些,自然没有卓晴自己的脸好看,便耐心解释一句。 “这不过是幻化,方便你这段时间在城中转悠,等赎身之后给你变回来。” “啪~” “那太好了!” 卓晴忍不住开心得拍了一下手,在易书元眼中,明显人都明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159章 不止于此不着于相 卓晴开心了一会,见到易书元又在那边提笔写字,便站在旁边看。 却见易书元居然在写书信,大致内容是,江湖客龙飞扬带卓晴出去闯荡几天,回来便替她赎身。 卓晴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龙大侠或许不了解,但这简直是在抽妈妈的脸,她已经能想象出妈妈看到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 但卓晴现在却并不如何害怕,反而有些可惜自己看不到。 写完了信件,易书元将之封好,随后将之往窗外一飞,同时口中向窗外吹出一口“呼” 一道明显的风出现,在卓晴跑到窗边看的时候,信件已经飞向了高空。“它去哪?” “当然是去云香阁咯,以先生的脾气,大概是会让它出现在你的屋子内,毕竟走的时候没关窗。” 灰勉站在窗台上这么说了一句,一人一貂回头看向易书元后,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道清风带着这封信件一路飞向城外港口,飞向下游的十三楼坊,越过桃林卷着一阵花瓣,最后落到了卓晴闺房的桌上,同时也将房间的门栓给打开了。 信没有和易书元预想的那样到了傍晚才被人发现,因为信到了没多久,门外就小跑来了一个女子。 这人正是之前易书元见过一回的黄衣女子,只是现在着装换成了蓝色,她到了门前脚步就变轻了一些。 “卓姐姐,卓姐姐,你睡了么?听说昨晚你也上了花船么” 女子嘻嘻地问了一句,见里面没动静就顿时露出扫兴地神色,想着离开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推了推门。 没想到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没锁? 女子朝里面张望了一下,蹑手蹑脚走进去,跃过屏风看了看床铺,那边被褥整齐纱帘也没放下。 “卓姐姐?卓姐姐!”人居然不在屋内? 女子立刻快步走了进去,看到窗户开着,隐约有花瓣随风进来,然后从窗口的地板一直到桌面的花瓣最多,视线自然也就顺着花瓣看到了桌上的信。 女子拿起信件一看,封面写着大字。“三娘亲启” 三娘就是云香阁的老鸨。 看这字迹刚劲有力,和卓姐姐秀气的文笔截然不同。 女子心中微微一跳,下意识走到窗口看看外面,随后再回来带着信件去找老鸨。这会是早晨,云香阁是比较清闲的,也就时不时送个客说几句好听的就行了。 正当老鸨站在门前摇着团扇看远方桃林的时候,取了信的女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但也并不想声张引起注意。 “妈妈,妈妈” 听到这声音老鸨眉头一皱,看向来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什么事?”女子取出信件递过去,并低声道。 “卓姐姐不在房里,桌上有这封信。” 老鸨心头微觉不妙,接过信立刻就撕开查看,这一看顿时就气得不行,脸上松垮的肉都皱到一起。 “好你个江湖客,还有你個死丫头也胆肥了啊,竟然敢跟着他走!是忘了老娘的手段了么” 看到老鸨在那气得牙痒痒,带信过来的女子吓得不敢出声。 不提云香阁那边会做出什么反应,反正易书元这边是一点不急的。 甚至易书元都不急着处理猫妖的事情,那种奇特的命数变化虽然很特殊,但经历过上一次变化的他也已经隐约把握到自身之道的又一分神髓,并不是很急于求索于猫妖。 能自己完全悟透当然最好,其后再闻他法算是锦上添花。 但易书元同样也不急着专门找个地方悟道,一是此道未必需要闭关参悟,心中存思若即若离中自有所悟。 二是,易书元也希望先做到答应别人的事情。 上午的沐馨茶坊内,已经有几天没有露面的易书元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 外头的伙计一看到易书元立刻热情招呼他进来,也把茶楼掌柜高兴坏了,亲自离开柜台过来行礼问候。 “易先生啊,我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快快,老位置给先生看茶!”易书元回了礼,随后笑道。 “前阵子运河边又有一些传闻,易某这段时间便苦思冥想,编撰了一段《河神落后记》,书成则不吐不快,今日便又来叨扰了!” 茶楼掌柜的闻言心中大喜,满脸都是笑容。 “哎呀,先生说什么叨扰啊,先生若是愿意长期在本楼说书,别说是叨扰,便是抽头再加两成也是可以的啊!” 前段时间的夜晚,运河河道动静不小,河边的很多人,尤其是一些水上船只上的人都是看到的,还有那么一会飘满死鱼,只是很快都被水冲走了。 这件事也在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传开了,易书元口中的编撰后记,明面上就是以此为蓝本。 随着茶楼伙计的吆喝声,沐馨茶坊又迅速聚集了一波听书的人,远远近近还有不少人在赶来。 而早在易书元刚刚进茶楼的时候,茶楼内外就有一些人离开,飞奔着去通报消息。 因为易书元说书比较随性,不是每天都在的,这些人是专门收了钱替人等在这的,一见那说书先生来了,就死命跑去通知别人。 所以等到茶泡好了,书也准备开讲,茶楼内外已经迅速挤满了人。易书元扫向一楼厅内的一个地方。 那个出手阔绰的男子此刻正在家仆的帮衬下挤入人群,在给出一些银两的情况下,自然有人让出桌子。 易书元笑了笑,手中抚尺也在此刻落下。“啪~” “我们今日要说的,则是那《河神落后记》,河神年朝生虽被天界斩首,但水中并非都坑瀣一气,却还有一些神将,依然在护佑一方”33 “刺啦~” 易书元折扇展开轻轻扇动,话音微微一顿之后才继续说道。 “书接上回,河神头颅坠地,万里神像倾覆,岸上信众众说纷纭,而水中水族亦是慌乱不堪啊” 随着易书元的叙述,听书的茶客们逐渐再次融入故事,感受着水族们的慌乱。 有的选择告辞离去,有的则直接不知所踪,曾经兴盛的水神府邸,如今变得有些荒凉,但并非所有人都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位仙人居然再次到访了,一时间水府之中都慌了神,只不过终究还是有神将出去面对了。 这就带出了易书元今日的故事——运河降妖! 以最近承天港外夜间发生的事情为原形,讲述水下那常人不可知的玄奇与惊险。听众们结合近日的传闻,再听说书人声情并茂的讲述,简直好似真事一般,代入感更是深入三分。 蟹将军谢庆、乌鱼校尉乌大孟、巡河夜叉芦乐公 一些个有名有姓且尚在守护开阳大运河的水族神将,通过故事在易书元口中逐渐被人知晓。 而茶楼内的角落桌子上,也有人奋笔疾书快速记录,虽不能记全,但力求故事完整,甚至有几人相互约好记录的段落,力求更加完整。 故事结束,听书的人逐渐散去。 因为有茶楼的抽成,所以也无人专程来给钱。 几位明显是同行的人则和之前几次一样,纷纷走到易书元桌前行长揖大礼,寒暄过后才携带书稿离去。 如今易先生的本事和肚量,哪怕在同行之中也无人不服。 等人少了,坐在稍远处的那个男子才起身再次走到了易书元桌前,拱手夸赞道。“先生的书,真是百听不厌,此等本事将来若是失传,定是一大憾事啊” 易书元起身回礼,笑道。 “无需阁下担忧此事,在下已经收了徒儿,只是暂时不在身边罢了。” 想了下男子还是再次邀请了一番,不过如今的姿态已经诚恳了许多,因为眼前人说书确实不是为了利益。 说书虽是小道,但不论心胸气度,亦或是才学本领,这位易先生可称古往今来少有之大家。 “易先生,谭某还是想再请先生去家中说书,也不限什么时间,先生得空愿意就好,只求能将你书中故事前后说完,不要落下半截便是!” 本以为这次还是会被回绝,没想到这次易书元却点头答应了。 “谭老爷多次相邀也足见诚意了,易某近日得空,便也不推辞了。”谭元裳闻言心中一喜。 “如此甚好!先生要多少佣金只管开口,不用有任何顾虑!”易书元神色平静的看向谭元裳,想了下道。 “易某知道谭老爷是个能人,在下有一位龙姓好友遇上一桩事,希望能得谭老爷相助” 谭元裳眉头一皱。“是何事?” 在听完易书元的低声叙述之后,谭元裳的眉头很快舒展了,本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呢。 十三楼坊确实是有些背景的,甚至受朝廷的教坊司分管,但对于谭元裳来说,这能算事? “哈哈哈哈,易先生多虑矣,此事既然先生已经开口,谭某就斗胆夸口,现在便算是成了先生之友也是性情中人啊!” 听完易书元的事,谭元裳忽然不只是因为说书的本事而对易书元欣赏了,这位说书先生真是一个妙人啊! 而易书元客气致谢的同时,视线也看向了茶楼外的街对面。肩头趴着灰勉的卓晴正站在那里发呆。 有灰勉在身边,卓晴今日就在城中自由自在地逛,又在前者有意无意地提醒下,也凑热闹般一起到茶楼外听书。 至此刻,看到那位说书先生,虽神态举止都有不同,但卓晴认出了那把折扇,就连心中也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那说书人,就是龙大侠,对么?” 卓晴喃喃地问了一句,灰勉本想一口回答,但考虑到她的情感,便转念学着易书元有时候的口吻说道。 “是也不是,说书人是先生,那龙大侠也是先生,甚至那和你长得很相似的剑仙幂篱,也是先生,先生的变化不似那些庸俗之辈的幻术,是由心而感化形为实。 “不止于此,不着于相!” 灰勉说完,对自己能说出这么高深莫测的话甚是满意。“幂篱” 卓晴复述着这个名字,也想到了实物,幂篱指的是一种轻柔面纱,朦胧遮面视之不清,楼坊中也常有用到。 “你只是喜欢龙飞扬,但先生不只是龙飞扬,这下懂了吧?”灰勉这么说着,卓晴却又笑了。 “嗯,易先生和幂篱姐姐也很招人喜欢!不止于此,不着于相,先生不只是龙飞扬,但先生一直都是先生,对不对?” 卓晴侧颜看向藏在肩头的小貂,竟然把灰勉弄得一时语塞。灰勉不由重新审视卓晴,这姑娘,有几分悟性啊! ps:也不知道有没有高三学生看这书,根基系于过往,花开只在今朝,祝你们平安健康超常发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0章 听众不凡 不过或许灰勉自以为没能达到本意,但纵然卓晴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距离感这种东西,早已不知不觉产生了。 能带着笑意轻松地说出这些话,其实已经代表着一种释然。 坐在茶馆内部的易书元虽然在和谭元裳说着话,但他也听到了卓晴和灰勉的言语。 与灰勉的略有苦恼不同,易书元闻言,本该装作没注意的他都不由看了向卓晴与灰勉的方向。 “那就这么说定了易先生,我在家中恭候你大驾!今日我便告辞了!”谭元裳高兴地再次向着易书元拱手,易书元回神,也回礼应答。 “谭老爷放心,易某一定不会食言。” “哈哈哈哈,好,告辞了!” 谭元裳可谓是心情大好,笑着带仆从出了茶馆,出门的时候也望了望街对面,只是一个寻常妇人,便也不多留意了。 当天午后,谭元裳在家中吃过午饭之后就直接备车进了皇宫。 用不着出示什么金牌,仅仅谭元裳的脸和这个名字,就足够让他通过各个关卡进 入到了皇宫深处。 御书房中,大庸皇帝正在小憩,身子躺在软榻上,头则枕在最宠爱的嫔妃腿上,后者则轻轻帮皇帝揉着额头。 这种时候,就连近侍太监章良喜都退到内室帘外。 不过外头有小太监来通报事情,章良喜就迈着小步子进入了内室低声汇报。 “陛下,谭公来了。” 皇帝睁开眼睛,这次可没有因为公务推脱。 “让他进来吧。” “是!” 谭元裳一脸笑容地进入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已经坐了起来,在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听到脚步声则看向来者。 “草民谭元裳见过陛下!” “元裳,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 谭元裳收起礼节笑容不改。 “陛下念及同草民的情谊,草民自是明白的,但礼不可废!” 皇帝放下了书,也神色轻松地询问一句。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你似乎十分高兴,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朕么?” “嘿,知我者陛下也!陛下,还记得臣说过请陛下听书的事情么?” 皇帝乐了,又是这事,不过这样的谭元裳才是自己认识的谭元裳,这么多年了,很多事都变了,谭元裳却还能以这种语气说着这种话。 幸亏他没听朕的来当官。 皇帝心中升起这個念头,便笑着回答。 “罢了罢了,你三番两次的来请也不容易,朕就给你这个面子,什么时候去听书?” “啪~” 谭元裳一拍手。 “陛下,您真神了!我几次三番邀请那说书先生去我家中讲书,但不论用何种方法都邀他不动,结果今天他却同意了,原来是陛下想听了!” “妙,妙啊!” 谭元裳三成真心七成马屁,听得皇帝都不由露出惊奇之色。 “还有你谭大官人邀不动的说书人?他好大的胆子啊!” 皇帝这话也是玩笑话,谭元裳闻言知雅意,便凑近几步细说。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位说书先生可不一般呐,城中其他的说书人在他面前,不过就是咿呀学语,如幼童照本宣科罢了!” 坐在皇帝身边的嫔妃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问道。 “还能有这般差距?” “娘娘有所不知,这差距只会比谭某说得更大!” 说着,谭元裳就将四本书摆在了桌上,皇帝和嫔妃一看,书封上写着《河神落》 好家伙,四本书正是易书元讲《河神落》的完整版,甚至连今天上午讲的后记都有,还不忘封书成册。 “此人姓易,不知原籍何处,只知道曾在茗州说书,当时在茗州城也已经闯出不小的名气,时人誉其说书的本事,为茗州第十六绝!” 茗州十五绝的名头是不小的,可以说是享誉大庸,一个人说书被誉为第十六绝, 一下就引起了在场之人的好奇。 谭元裳也不卖关子了,笑嘻嘻继续道。 “此人口技超群才学出众,奇思妙想无穷尽也,听其书,犹如声临其境,恍惚间好似梦游书中…………陛下,借纸笔一用。” 谭元裳得到皇帝首肯,才取了桌上纸笔,拿到在桌角写下四个字。 “声临其境?” 皇帝读了出来,谭元裳则点了点头。 “草民每次都听得起鸡皮疙瘩,犹如在脑海中亲眼见到书中玄奇,此人之技艺,古往今来说书人中,难有出其右者,可为大家!” “真有这么厉害?” 嫔妃听得不由这么问一句。 谭元裳点头低声道。 “此人说书似不为名利,只是兴之所至,我许下诸多利益,其人依然不为所动……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那许下利益,绝非嘴上说说,定是会展现诚意的……” “当初我就去茗州想要见识见识所谓的第十六绝,只是那会他已经离开茗州了,我心想,估计也是夸大其词,被人拆了台,现如今在京城得遇,方知十六绝之言绝非言过其实!” 说着谭元裳又“啧啧”摇头。 “陛下您绝对想不到他为何答应草民的邀请,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或许上天有感陛下今日也会答应,便有了此事” 皇帝笑了。 “少拍马屁了!” “是是是,嘿嘿,另一方面,此人不提金银利益,而是想让草民帮一个忙。” 谭元裳将笔重新摆回原位后道。 “其人有一个江湖友人,似乎同十三楼坊云香阁中一位姑娘生出情愫,想要替那女子赎身,只是那地方太过敏感也牵扯颇深。” “此前说书先生虽未曾答应我的邀请,但想必也已经了解草民并非常人,遂请我帮忙,助那姑娘脱离十三楼坊,回归良籍。” 皇帝听完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陛下,您什么时候方便?” 被谭元裳这么一说,皇帝自己也真的产生了好奇,想亲眼见识一下说书人的厉害,便回道。 “殿试之前,朕都方便,日子随你挑吧。” “遵旨~~” 谭元裳赶忙高声应和着行礼! 这样子让一边的大太监章良喜都差点笑出来,同时心中也在感慨,陛下身边可真不能少了谭公啊。 两日后的傍晚,易书元早早地来到了谭府。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谭府的规模还是小小惊到了易书元。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承天府城啊,当初茗州的墨府已经不算小了,但也就是正常大户人家,而墨府的规模摆在谭府这里,至多只能算是府上其中一小片院落。 整个谭府之中亭台楼阁不少,假山流水也远不只一处,建筑有高有低错落有致,甚至有专门的戏台书阁。 谭元裳是以上宾的规格来招待易书元的,管家带着易书元逛了逛,并且也单独为他摆了一桌菜。 等易书元酒足饭饱之后,谭元裳才现身。 倒也不是谭元裳故意的,他是又亲自去了一趟皇宫后回来的,随后就找到了在其中一个花园中散步的易书元。 “易先生,招待不周啊,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 “多谢谭老爷,府上准备的一切,已经令易某惊叹了,我们何时开始?” 易书元站在水池边,看着池子中胖乎乎的鱼,不由就想到了陆雨薇,他们站在这说话,鱼群就聚集了过来,似乎以为是要投食了。 谭元裳笑道。 “易先生稍待片刻,家中还有贵客未到,先生难得来说书,错过这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请动先生了。” “听谭老爷安排,易某不急!” 何止是请动请不动的事,易书元想着说不定你都找不见我了。 “哦对了,易先生,云香阁的事情已经没问题了,是我派人过去一趟,还是陪着你那友人和卓晴姑娘一起去?” 易书元郑重向谭元裳行了一礼。 “最好是让卓晴姑娘一起去吧,能了却其心结,否则其人或许觉得不真切。” “好,便如此安排吧!” 谭元裳也愿意和易书元多说说话,这位说书先生可不只是对说书有见地。 两人就在鱼池边闲聊着,直到有仆人小跑着过来。 “老爷,贵客来了!” 谭元裳心中一喜,看向易书元道。 “先生可去准备了,咱们一会便开始!” 易书元点了点头,目送谭元裳和其家仆快速离去,随后抬头望向天空,又看向府中前院方向。 紫气腾空,应照紫薇帝星,好家伙,难道今晚上皇帝都来了? 谭府的其中一个院子的阁楼内,此刻宾客满座。 摆着各种吃食的桌子后,坐着谭元裳家中的家人,也坐着从皇宫里出来的皇帝和 几个嫔妃,还有几名年纪还不算大的皇子和公主,时不时就会和谭家子弟打闹一下。 易书元说书的桌椅就在阁厅一端,见到这阵仗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没人告诉易书元是皇帝在此,称呼起来都是二爷,但周围明里暗里的警戒可不少。 而且还有一个熟人,正是曾经在月州见过的大太监章良喜,这位公公的武功距离先天或许也就一步之遥了,此刻正站在皇帝身边。 易书元进入厅堂的时候,宾主都看向他,他也向着宾主方向拱手行礼,随后安然落座,摆出了自己的抚尺折扇。 皇帝此刻也在打量着这位说书人,其人确实有几分不俗的气度,那一头花白的长发也更添色几分,不过若是知道面对着皇帝皇妃,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从容? “二爷,可否开始?” 谭元裳问了一句,皇帝点了点头,后者便看向易书元道。 “易先生,咱们开始吧?” 易书元点了点头,手中折扇缓缓展开,抓起抚尺轻轻在桌上落下。 “啪~” 声音不大,却分外醒神,一些还在窃窃私语的皇子公主和谭府孩童都纷纷吃了一惊,下意识看向说书台。 “今日应邀,有缘在此说书,承蒙诸位赏识,在下便说一说那《河神落》!” 易书元的声音十分特别,就算还没施展口技,却也将厅中一些顽皮但不太有人敢管的孩子吸引住了。 当遮面后“书中小女孩”哭喊出来,众宾纷纷心头发紧,一些明暗侍卫都下意识侧目。 第一段的祭河神,在易书元把控好节奏的情况下,用去大半个时辰,众宾听完都久久不能从那种紧张的氛围中出来。 易书元在那喝茶润喉休息片刻,皇帝等人在宾客席位上也是惊叹不已赞不绝口。 “陛下,草民可不敢欺君,确实没说谎吧?” 谭元裳低声问着皇帝,后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此人本领确实神乎其技,并且所讲故事其实也有迹可循,运河中游祭河神的事,,从当年太祖皇帝争霸天下时就有,直至大庸建国数十年,依然有以人为祭的恶***** ***说着看向谭元裳。 “此人以史为鉴借古讽今,文中自有深远寓意,讲的可不只是编撰神话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1章 趋势已成 易书元桌上的茶也是雾青,还是那么清香扑鼻,一边还摆着精致的糕点和粥水,也是为他补充体力的。 像易书元这样说书确实也是个体力活,不过实际上他并不累,只是尝了一下谭府的吃食之后觉得非常可口,自然也不会浪费。 在易书元休息的时候,之前一直憋尿的一些听众,则抓紧时间去解个手。 等大小宾主都已经重新坐好,易书元也适时结束了休息,重新拿起折扇看向对面的听众。 “书接上回,再说河神之事,已是几百年后,大争之世早已过去,新朝强盛运河繁忙,这一天河中却来了一条金红色的鲤鱼” 这便是第二段《困鲤鱼》。 这一段开始,一些年纪小一些的听众明显兴奋了起来,第一段他们虽然听得认真 ,但情绪多是惧怕,也较为压抑。 而第二段从鲤鱼精出现开始,事情已经朝着真正神话玄奇的方向发展,符合所有人的期待,自然也更符合孩童的期待。 鲤鱼精走投无路,在水湾处故意被抓上船,想要借机逃往承天府。 然后搞笑的事情来了,抓上来之后居然要被宰了吃,只能再次逃入水中。 因为是说书,易书元完全按照故事的角度切入,第二段主角很显然是鲤鱼精,所以他自己的视角一直没有暴露,显得较为神秘。 在场的人除了谭元裳听过书的知道剧情以外,其他人都只是觉得那位坐船的另一 个儒生有些不凡,但不清楚具体身份。 直到书中儒生夜间走向船边,几句话将鲤鱼精引出来。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原来那儒生是一個游戏红尘的仙人! 随后易书元就学着陆雨薇的声音说出了那句经典。 “我见这船气息清澈,觉得船上定有好人,就想着混上船,一般见到我这种鱼都该是养起来的,谁知道这里风俗这么怪,竟然要吃我…………” 易书元模仿陆雨薇的声音可谓是惟妙惟肖,将当时她那种无奈又气愤的语气通过戏剧效果,更刻画得夸张三分。 在场听众无不忍俊不禁,不少人不由笑出声来。 第二第三段,之前易书元在城中说书的时候,因为时间关系,是分成两天来讲的 但这两段连贯性比较强,其实结合起来讲听着会更畅快。 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可以直接将四段讲完,自然连贯性更强,听众听着也更加舒爽。 仙人去首庙,三柱清香庙飘摇,逼得那开阳河神狼狈而来,跪地不断求饶,令一些听众暗中叫好,却又不敢出声打扰说书人的意境。 后来河神背地里心胸狭隘准备上天告状,又让听众咬牙切齿。 同书中事共情,便是听众对易书元说书的最大认可。 随着剧情进展,此刻已至最后关头,易书元以感慨的旁白稍稍舒缓听众的紧张。 “正所谓万般困难皆不怕,只恨初心不再,年朝生身为开阳正神,在照妖镜中竟然是如此污浊的妖物了,可悲可叹啊" 随着天帝敕令落下,年朝生那惊慌绝望的声音也通过易书元的演绎再现。 “斩妖台,斩妖台……不,就算要死,也是去斩神台啊,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帝君——” 在场听众,包括也一直留意着剧情的明暗侍卫,全都升起鸡皮疙瘩…… 之后易书元没能去斩妖台,但年朝生这绝望的声音已经是最好的遗言。 五雷轰邪崇,斩妖台上神刀落,一代大河水神至此被诛,巨大的头颅从云台上轰然落下。 “轰” 易书元还模拟出了河神头颅坠地的声响,随后万里庙宇中,河神像纷纷崩灭第三段至此结束,所有听众都长出一口气。 大庸皇帝都不由需要深呼吸几口气来舒缓情绪,而在他心中对这故事又有其他感悟。 “凡事皆怕失了初心,多少名臣大将,本是国之栋梁,却因为失了初心,最终却成了祸国殃民之患,古之帝王,多少心怀大志,最终却成了荒淫无道之君” “陛下圣明。” “而百姓愚昧,使奸佞有机可乘,正如祭河神中的那个巫婆,假借河神名头,不但谋私利,还害乡里…………位越高者不正则祸患越大…………” 两段书下来,众多宾客又需要去方便一下。 而夜已经深了,谭府的厨房开始派人送来一些热的宵夜,为宾主和说书先生补充体力。 至于困意,那不可能有的,就连最小的皇子这会也精神奕奕,等着听最后一段呢。 最后一段则更是趣意横生,仙人变化寻妖孽,水中神将来相助。 这一段为了凸显水中神将的作用,易书元是弱化了一下岸上鬼神的作用的,但也不算偏题,毕竟本来他们也没出手。 封棺椁擒猫妖,无形之中化解了一次可能会侵害到承天府诸多凡人的危机。 四段故事全讲完,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故事听得人酣畅淋漓宾主尽欢。 而易书元也终于可以起来活动活动了,他离开座位,向前几步,走到听众桌前,向着众人拱手致谢,感谢他们认真听完故事。 “多谢诸位能耐心听完此书!” “先生客气了,坐下一起吃点吧!” 皇帝发话了,谭元裳自然赶紧跟进。 “对对对,易先生也坐下吃点吧,厨房马上送来刚做好的点心。” 一个眼神示意,自然有家仆立刻搬来椅子摆在桌边,这桌子本来就空着很多地方,呢。 易书元只当不知道眼前有皇帝嫔妃,便说了声谢,十分自然地入了座。 大太监章良喜就自然而然站到了易书元和皇帝之间,只是离着桌子有一臂距离,不会挡住双方的视线。 边上一些大小孩童都纷纷好奇地观察易书元,这说书人一头花白长发,面色平静 ,是如何能一张嘴发出这么多怪声,说出这么多不同声音的话的? 大庸皇帝也是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到此刻不由出声发问道。 “易先生,可曾参加科举?” 易书元仿佛是略有诧异,看向谭元裳身边的皇帝后摇了摇头。 “并未参加。” 皇帝微微皱眉。 “先生为何不参加科举?以先生才学,未必不能金榜题名,可是有什么隐情?”易书元轻松洒脱地回答一句。 “易某闲散惯了,不喜官场那一套,从未想过当官,当个游走天下的说书人便挺好的,听故事,讲故事,说不定还能亲身经历一些故事!” 皇帝笑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可是先生故事中分明意有所指,也有忧心天下鞭策君臣之意,并非尽是闲散之心!” 那你可想得有些多了 易书元无奈,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位官人多虑,易某岂敢言什么鞭策君臣啊,只求导人向善,不要误入歧途。 皇帝却不放过易书元,又随口问了一些关于天下和国家的看法。 易书元眼界摆在这里,哪怕是无心的应付之言,但总能说出几分道理,虽不深入,却也让皇帝心中暗惊,只可惜对方并不想深谈的样子。 这时候,一阵香味飘来,后厨的仆人端着宵夜纷纷上来。 “来来来,都吃点,燕窝莲子羹,清热养人!” 谭元裳招呼着众人吃东西,易书元也不再多言,同众人一起享用美食。 皇帝深深看了易书元一眼,这说书先生,其实心中也是有一股傲气在的。 所谓的大隐隐于市便如此人这样了,他走遍天下,看百姓疾苦也见天下百官,吏治、民生、陋习、善恶都看在其眼中。 不过吏治是逐渐清明的,科举舞弊也加大了整治力度,相信如这样的人才,以后定会报效帝王,毕竟若不心怀天下,这等大才如何会当一个说书人在天下游走呢? 想到这,皇帝忽然心中一动,又问了一句。 “易先生可知我是谁?” 易书元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了勺子。 看了看观望这边的谭元裳,又望了望恭敬侍立的章良喜,最终,易书元定睛于皇帝,带着微笑摇了摇头,就继续开始吃东西了。 大庸皇帝眼神一亮,心中顿时明白了。 他知道! 但也绝可能是谭元裳告诉他的。 明知身边是君王,却谈笑自若进退有度。 这一刻,大庸皇帝看着易书元,颇有种古之帝王见到奇人名士的感觉,那些大才奇士最后都成了栋梁之臣。 而易书元也懒得猜皇帝心理活动,只是一边吃一边还想着,可惜咯,某个馋嘴的今天吃不着! 城中一个客栈内,卓晴已经睡着了,而盘腿坐在床边的一只小貂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 “啊秋~” 打了个喷嚏的灰勉不由用爪子揉了揉鼻子,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难道我也会伤风?” 虽然夜已经很深了,皇帝都打算今天就在谭府过夜,只是易书元肯定是不会留下的。 拒绝了诸多挽留之后,易书元还是告别谭府的主人家与宾客,独自一人在夜色之中离去。 易书元摇着折扇走在夜幕中的街道上,有时在步履之见尚能觉出几分注视,这是有御前侍卫在跟着。 唉,麻烦! 不过直到易书元回了客栈,那种视线感也逐渐就弱了下去。 谭府之中,皇帝也没那么快睡,而是和谭元裳一起在后者那不比御书房差的书房内秉烛夜谈。 软榻的桌案上摆着的,正是四本《河神落》分册。 “今日也多谢你请朕来听书了,否则可真的错过了!” 谭元裳这会倒也少了几分面君的拘谨。 “我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不过易先生嘛,说不定真的只是喜欢说书而已。”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技艺如此神奇,必然是勤学苦练过后的,但定也不限于说书。 此人胸中有抱负,腹内有学识,心中有韬略,更不缺乏从容气度和胆识,只可惜他没参加科举啊,否则今年的状元就是他了…………” “哎哎哎陛下,您不是在整治舞弊和关系嘛,这算不算呢?” 如谭元裳这种玩笑敢当面和皇帝开的人可不多。 皇帝笑了。 “这怎么能算呢?本来三甲就是由朕指定的,朕爱用谁用谁!” 这么说着,皇帝又想到了《河神落》,看向了第四册的后记,那些剩余水中神将 ,或许也是暗指被贪官压着一头的好官了。 而万里河庙如今的寂寥也不美,引导民善当从之,也可表明自己的几分心意。 “良喜。” 章良喜上前一步。 “老奴在!” “便传一道口谕,命人去泊云港,为书中几位神将立塑身,恶神当斩之,善神当扬之!” 皇帝说到这又想了想补充一句。 “再看看那边庙祝一干人等,是不是如书中所言这般贪婪,不行便也换了吧。” “遵旨!” 蟹将军其实在庙里是有神像的,但位置很低,而其他的水族部将则本来连个名字都没有。 皇帝的一道口谕,等于是在人间朝野方向,为几位神将正名了,而《河神落》广为流传的趋势已成。 或许水中几位神将,此刻还想象不到自己将会得到什么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2章 浮生已去看今朝 谭府说完书的第二天上午,易书元重新化为龙飞扬,带上了恢复真面目的卓晴,一起去往港城的十三楼坊处。 随着越来越接近十三楼坊,卓晴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这几天在街上逛的时候,卓晴都看到过几次云香阁的人手在城中搜寻,只不过自己外表同之前相差很大,所以迎面走过也没被发现罢了。 城隍露出玩味的神色,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鬼魂,不由微微摇头。 “仙道高人此前有言在先,需寻一魂做一件事,若能成,亦能得一个投胎的机会,不过尔等皆不堪之辈,嘿,若让你们去办,怕是会坏事!” 这段时间以来,易书元也是通过游神和阴司这边交流过的。 易书元的本意是想要贾云通去做那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但在此刻的城隍看来,让眼前这些魂魄去护着小石头过河似乎不太现实。 但再看不上眼前这种鬼魂,和易书元商量好的事还是得办。 这么想着,老城隍又多看了贾云通几眼,欲望强也好过麻木,兴许抽三十年之后,就抽结实一些了,至于投胎的机会,成了确实能有,只不过投的未必是人了。 贾云通此刻脑海中瞬间闪过易书元的样子,想到了易书元曾经在牢房里说过的一些话,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立刻放声大喊起来。 “是易先生,是易先生对不对?城隍大人,那仙人定是易先生吧?” 在场神与鬼都看向贾云通,城隍的嘴角也微微咧开。 “是又如何?易先生确实提过让你的名字,只是你自己不争气,如你这等不堪之魂,形体尚且不稳,如何能过得那忘川河去?你自己永不超生也就罢了,若误了那份机缘,我有何颜面去同易先生说呢?带下去。” 这话在贾云通听来就好似自己已经没了机会。 勾魂索又一次裹住了贾云通,也不知道是极度害怕还是内心升起了希望,贾云通竟然在大殿上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城隍大人,求您给我一个机会,什么事我都愿意办啊,什么都愿意,我认识易先生啊,我认识易先生啊,我愿意帮易先生的忙,就算再危险也愿意,求城隍大人给我一个机会啊——” 老城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 “纵使要办事,刑不可免,若你能撑过三十年,便让你去试试吧!” 城隍话音落下,贾云通就被阴差拖走,他凄厉的嚎叫声就如同阴间的背景一样,变得若有若无。 已经在殿外的何欣听到了贾云通凄厉的嚎叫,在快意的同时,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身边的阴差皱眉看向她。 “何欣姑娘可是有事?” “阴差大哥,那易先生是仙人?” 易书元的大名在元江县阴司如今算是十分响亮的,阴差点头道。 “不错,易先生乃是一位驻于世俗游走红尘的仙道高人,他只来过我们阴司一次,那一次为迎接其上门,城隍亲自出面,文武判官和各司大神齐至你也是运气好啊!” 何欣神色有些恍惚,她之前竟以为易先生只是一位品德高尚的文人,真就仙人驻世返璞归真,反观人间权贵却耀武扬威。 “易先生需人帮什么忙,为什么要找贾云通那种人?” 这一点阴差也比较纳闷。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要找鬼帮忙,走吧,仙人高来高去,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 何欣点了点,但身形却没有动,仇报了但恩情却欠了不少,贾云通都可以我难道不行么? “何欣姑娘?” “阴差大哥,我想回去见见城隍大人,易先生的忙我能不能帮?” 阴差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大殿方向,涉及到仙道高人与阴司大神的事情,他不敢擅作主张,可万一这是转机也不好耽误。 城隍那边正在看着剩下的鬼魂,这些鬼魂包括孙士万在内,一个個抓住机会大声喊着。 “城隍大人,我也愿意帮忙啊!”“城隍大人,我比那贾云通强多了!” “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行的——” 向城隍一双金身法目扫过诸魂,心中冷笑不已,无魂可堪大用,随后忽然眉头一皱,看向门口,何欣居然回来了。 “怎么回事?” 一边的阴差赶紧回话,将何欣刚刚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解释道。 “城隍大人,属下认为何欣姑娘所言有些道理,不敢擅自做主强行将她带走,遂来此请示。” 何欣也开口说道。 “城隍大人,小女子此番受多方恩惠,但阴阳两隔,别人的恩情或许只能来生再报了,方才得闻易先生之事,若小女子想帮忙,不知我是否够资格?” 何欣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然后看向高大的城隍。 老城隍神色严肃地打量着白衣女子。 “你?” 确实,贾云通就算撑过三十年,若其本性在三十年中没能大彻大悟,也不算是个值得信任的鬼,可是上幽冥渡太危险了! 斟酌过后,老城隍看向身边一名阴差道。 “夜巡使。” “属下在!” “速去元江县衙说明情况,若可以,请易先生亲自来一趟阴司。” “是!” 领命之后的夜巡使踏着一阵阴风急速而去。 天色已经暗了,太阳也完全下山了,易书元将笔摆好,习惯性活动一下手腕,又将对照过后又修改润色的一纸内容放到桌角晾干。 “大功告成!” 易书元露出了笑容,咱是不是也该在领导面前表现那么一下子,比如明天主动带着文稿去找林县令。 嗯,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在武林大会期间找我,要不要连着其他的内容一起给带过去呢?这段时间也补充不少了。 正这么想着,易书元忽然察觉到外面有阴风吹来,顿时知道有阴差到了。 果然,很快就有阴差在文库门前现身,是一个没见过的,但从其头顶的字看应该是本县夜游神之一。 “元江县夜巡使伍浩宇,见过易先生。” 阴差一边行礼一边说话,易书元自然也是回礼之后等候下文。 “易先生,城隍大人命我来此告知先生,关于山石机缘之事,贾云通未必可堪大用,那何欣姑娘却主动出言” 阴差一边先大致将之前在阴司大殿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后再陈述来意。 “城隍大人说,先生若是方便,最好到阴司那边去一趟。” 去阴间,现在? 易书元微微一愣,随后立刻点头,说实话他上次去的那地方不太像是真正的阴间,这次估计能看到不少东西。 “好,请夜巡使稍等片刻。” 说完易书元直接挥手扇灭了油灯灯火,随后走出去关上文库的门。 “走吧。” 下一刻,易书元化为一阵清风吹向屋檐方向,身边的阴差竟丝毫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在微微一愣之后,阴差赶紧向着那一阵风跟去。 脚下在屋顶檐口上轻点,易书元化入清风不断前行。 没有夜间庙会,城隍庙此刻已经关闭,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易书元也不走庙门,他到庙前显出身形,阴差也已经到了边上。 “易先生,请随我来!” 阴差带着易书元朝着庙宇靠近,当到达某一个点的时候,其身上一股阴气不断攀升,竟好似周围腾起一些白雾。 易书元跟随着阴差向前,感受着此刻周围的变化,分明有种阴阳交织并跨过某种界限的感觉。 刷~ 下一刻,阴差和易书元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座鬼门关,关上关下皆有阴差阴兵驻守,阴间的气息也在易书元面前展现。 这便是鬼门关? 易书元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自己还没死却有机会到鬼门关走一遭,换上辈子真是想都不敢想,哪怕给机会也未必敢去。 “先生请!” 阴差走在前侧位置,易书元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守关的阴差阴兵都在看着易书元,但没有哪一个出来阻拦,显然都是知情的。 易书元怀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随着阴差在这阴司之中穿行,很快来到了赏善罚恶殿之外。 “易先生请。” 阴差先一步走入大殿,易书元看着这巨大的殿门,随后一步步走入其中。 殿内除了正常阴气,还有一些秽气,并非鬼神所发,而是一些阴魂身上散发,在阴间这种环境下很正常但也很明显。 易书元一步步走来,既不显神通也不施展妙法,但在他自己和鬼神眼中,一丝丝秽气往往到他身前就会被主动分开。 纵然易书元入道都有天劫,但大功德在身,他都无需有任何动作,这种阴间污秽也无法近身,甚至会出现一种好似主动避开的感觉。 易书元自己在心中暗道神奇。 但能看清污秽的不只有易书元,在场的鬼神不论神职大小都是能看见的,见识的以为易书元施了法,但如判官这种则已经瞪大眼睛。 向城隍心中震动但面色不改,这易先生不显法不动神通而秽气不得沾身,那么不是大功德在身,就是仙道玄妙无迹可寻,不论哪种都非同小可。 即便是在殿内的新死鬼魂,虽然看不到一些秽气之类的东西,但感官上的刺激却更加强烈。 只见殿外进来一人,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周围的阴冷感都似乎有所减弱,更是好似有一股清新之气随着一种温暖的感受缓缓接近,仿佛整个阴间大殿都变得不再那么压抑。 这种感觉阳世环境下的活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在阴间环境下的死人却感受得尤为明显。 所有鬼魂都明白,仙人到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3章 早有准备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一股清风带起易书元和卓晴,在后者甚至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带着两人离地而起,飞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河边。 一直哭了好一会,卓晴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抱着温暖柔软的躯体不肯放手,却已经停止了哭泣。 “谢谢幂篱姐姐” 易书元视线瞥向卓晴,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灰勉是什么情况下都叫“先生”,而卓晴那天明明说出过“先生一直是先生”的话,但有时候还是会分开了叫,易先生、龙大侠、幂篱姐姐 又过去好一会之后,卓晴才终于舍得放手,擦擦眼角和脸颊,露出了笑颜。易书元低头看看自己一侧衣襟,都被泪水浸湿了一部分。 “自己有什么打算么?” 卓晴像是在思索,又像是有些出神,视线一直停留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今天易书元出门的时候穿的青色衣衫,化为女子之后原本扎起来的袖口也随着手腕变得纤细而松开了,略显宽松的青衫此刻在身上反而也显出几分飘逸。 “如今我已经是良籍自由人,可以做很多事了,我想找个近水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说着,卓晴看向了江面,在附近的青草地上坐下。灰勉这会又跳到了卓晴的身上。 “你不想当侠女了啊?”卓晴摇了摇头。 “我羡慕江湖,是因为那里洒脱自由,但我也知道那里很复杂,如今没必要羡慕了。” 灰勉挠着头看向易书元。 “先生,以她的样貌,又是孤身一人,若没有点自保能力,迟早出事的”这话不光易书元明白,就连卓晴自己或许也是明白的。 易书元当然明白此刻的卓晴是彷徨的,但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算了下时间之后,易书元也在卓晴边上坐下。 捡了颗石子把玩一阵,现在的手指虽然嫩如葱白,但易书元捏着石子往水面上一丢,劲力出手打出一长串水瓢才落入水中。 易书元又捡起了一块石子递给身边的卓晴。 “我没有用仙法,也没用武功真气,只是寻常女子的力气,你也试试?”“我?” 卓晴接过石块,学着刚刚身边人的样子往水面一丢,因为坐着不好发力,自然飞出一线短距离就坠入河中,一个水瓢都没有。 卓晴皱了皱眉,自己又抓起一块,这次站起来弯腰用力一丢,虽然没有易书元那么夸张,但也打出三个水瓢。 卓晴回头看向一边的女子,对方带着笑容看着她。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卓晴便不停找合适的石子,不停朝着大运河的河面上打水漂。 看了一会,易书元还没说话,灰勉跑过来站在易书元肩头指导起来。“动作不对,甩手的姿态放低一些。” “对,就是这样!”“手腕,注意手腕!”“石头也要挑的!” “哎呀,可以捂住点胸口,不然拖累你” 也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已经玩得有些出汗的卓晴再丢出一颗石子,水面上被带出一长串水瓢。 “幂篱姐姐,你看!” 卓晴就像是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一样,高兴地看向易书元。“啪啪啪~” 易书元坐在那拍手。 “厉害,我以前想要打出这样的水瓢,要练很久的,你这么一会就成了。”要稳住的就是卓晴的这一股精气神! 其实限制卓晴的,除了贱籍这一道坎之外,还有心理上的因素,前者好办,后者需要慢慢破除,老鸨那边是一关,现在是一关,以后也是一关。 “还不是我教得好!”灰勉笑嘻嘻出来邀功。 卓晴笑容不改,又捡起一块看起来合适的石子,再一次顺着刚刚的感觉往河面上一丢。 邑邑邑石子在河面上飘荡。 巧的是,一只刚刚从河面冒头的小螃蟹直接被石头砸中,“当~”的一声被砸回了水中。 易书元甚至还脑补出一声戛然而止的“啊”。 不过卓晴没看到螃蟹,更不可能听到什么,只知道似乎石头被挡了一下。“刚刚是不是砸中了什么东西?” 易书元笑道。 “砸中了运河神将谢大将军! “啊?” 卓晴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而此刻在水中的蟹将军也听到了岸上的话,便知道现在是可以现身的。 随后岸边泛起一阵水花,下半身藏于水下的蟹将军露出了穿着半身铠的躯体。岸上的卓晴瞪大了眼睛,但蟹将军也同样如此。 蟹将军当然不是因为被砸晕了,他知道易仙长那一夜是化为女子借机除去了猫妖,但没见过样子,这会见到了却心中升起惊骇。 明知是幻化,又见过易仙长真身的情况下,是没有心执的,自己又身为半個神道修士,神光之下,应该至少能觉出幻影后的真身轮廓才是 可现在呢? 这,哪一个是易仙长? 所幸这种疑惑也就是一瞬间,从神态和衣着上很快就让蟹将军做出了判断。“谢庆拜见仙长!” 易书元站了起来,拱手向着蟹将军回了一个礼。“蟹将军,别来无恙啊?” 蟹将军露出几分难以克制的兴奋笑容。 “多谢仙长赠予的这份机缘,近日里已经有百姓去庙中拜我了,而且人还不少! “不止如此呢,大庸皇帝好像命人要去泊云港给你们立塑身,此事一传开,运河边万里河庙估计会纷纷效仿” 毕竟原本的那些靠庙吃饭的人还是要生活下去的。 易书元这话一出,蟹将军心头猛然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仙模样的仙长。 难道,难道 “多谢仙长恩典,多谢仙长恩典,多谢仙长恩典” 蟹将军此刻在水面上不断向着岸上作揖,易书元倒也不避讳,只是看着他道。 “蟹将军好自为之啊,为神者,当持正己心,否则年朝生就是前车之鉴,至于将来成就究竟如何,也是看你自己。” “是是是,谢某一定谨遵仙长教诲!”蟹将军此刻十分激动,只能尽量克制。 卓晴的胆子也是在这段时间练大了,这会也好奇地看着水中的存在,这就是《河神落》中的蟹将军? “幂篱姐姐,河神落中的故事,不会全都是真的吧?” 灰勉一下从易书元肩头窜到了卓晴肩膀上,终于不用憋着了,这种事一定得它来说才行,便抢着笑道。 “你以为呢?当然是真的咯!天帝的照妖镜前,前开阳水神年朝生的哀嚎犹在我耳边呢!” 卓晴不由轻轻捂住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还好是最近被惊习惯了。 “卓晴,万里开阳水域极广,还有数不清的小支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不难,可以容人安静生活” 易书元此刻没有再多加一个称谓,而是直呼其名,这能给予一种亲人般的安全感。 听到这谢将军心头和明镜一样,终于明白易仙长那一晚为什么交代找这样的地方了。 本来蟹将军是想将找好的地方说出来的,但念头一动,觉得又有些不合适,便适时开口道。 “仙长,卓姑娘,谢某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话语间,蟹将军身边的水浪变得十分平静。“各位请踏上来!” 易书元先一步踏入了水中,卓晴犹豫一下在肩头灰勉的催促下也跟着踏了上去,发现踩着水软绵绵的但身子没有下沉。 易书元笑笑便扶住了有些紧张摇晃的卓晴,随后蟹将军法力一转,众人瞬间随江水而去,并逐渐没入水下,也让卓晴看到了水下的情况。 原来蟹将军下半身真的是螃蟹啊! 他们在水下前进的速度非常快,能见到水中鱼群,偶尔能听到水面上的吆喝声,能看到一艘艘大小船只的船底在飞快后退。 这对卓晴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紧张又刺激,死死抓着身边女子的手臂不肯松开。33 “蟹将军,变更厉害了嘛!” 灰勉夸奖一句,它对御水最为了解,蟹将军这御水肯定比上次有进步。 “哈哈哈哈哈,多谢灰道友夸赞,拜仙长所赐,近日里心境开阔略有所悟,略有所悟!” 身为开阳水域的神将,在这条河中御水,蟹将军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一股被驾驭的水流开始缓慢下来,最终带着众人浮现水面。 这里明显不是大运河的主干道,而是一条支流小河,河岸上有一个渔村,看着规模不大,也没多少人在走动。 易书元眼神微微一亮,已经看出这渔村的不凡之处了。 “此处渔村乃我运河水族所有,在此种桑、养蚕、织衣,也会锻铁铸甲,更偶尔会打鱼去人间集市售卖,同人换取一些米面等水中少有的东西。” 随着蟹将军等人现身,岸上立刻有一个村妇匆匆跑过来行礼。“拜见将军!” 易书元一眼就看出来了,来者下半身根本就是用鱼尾幻化,只有上半身是人样。“去把人都召集起来,就说有仙人驾临!” 蟹将军没有直接说破身边那个女仙就是易书元,这种事对方没首肯他可不敢随便乱说。 说话间,浪花已经带着众人上岸,易书元和卓晴也随着蟹将军的八腿步伐向前走去,后者边走还边解释着。 “此处岸上多为鱼人和夜叉,当初水府中逃走之辈,也有一些在此,皆是良善,仙长法眼一观便知。 “我原本找了个普通的宁静渔村,只是想来或许这里更好一些,只要卓姑娘不怕它们就好!” 易书元看向身边的卓晴,对方眼神中带着新奇和期盼,就是没有惧怕。“好地方!” 听到易书元的夸赞,蟹将军心中也得意几分,指向岸边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 “有桑林百亩,也养着鸡鸭鹅犬,水陆交融却也生活平静,并且此乃我大运河水族私地,无人敢在此处撒野!” 易书元扫视近处远眺各方,周围气数显化,见四季痕迹,是个祥和之所。“卓晴,不若就在此安顿如何?” “对啊对啊,这里好,我们来找你的时候也更方便呢!”就连灰勉都一眼喜欢上这里。 “嗯!这里就好!” 卓晴连连点头,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灰勉那句“来找你”更是让她心中温暖。 渔村并不大,加起来一共也就三四十间屋舍。 而且其实也并不是只有水族,居然还见到了少量其他的妖物,甚至还有一头铁匠打扮的黑熊。 集中到村中的“人”也就是那么六七十号,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蟹将军身边那两个长得很像的女子,这就是今日来的仙人? “这位卓姑娘是谁,你们中有些人应该清楚吧?易仙长对我等恩重如山,他托我办妥此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咱自己人身边更放心,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将军说得是!” “易先长呢?”“对呀,仙长没来么?” “哪一位才是卓姑娘啊?”“笨啊,这看不出来么?” 蟹将军偷瞄了一眼易书元方向,尽量压抑心中得意,向着这里的水族小小透露一丝。 “咳,诸位放心,即便暂无水神也无需担忧,我等自有机缘,这位仙长是”反正由易仙长自己来回答吧。 易书元也不说破,带着几分真和几分玩笑,向着一众“村人”拱了拱手。“我叫幂篱,与易先生算是师出同门!” 至于自己为什么与卓姑娘如此相像,易书元没说,村民爱猜就去猜吧,他不会马上就走,至少等卓晴适应一段时日再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4章 置家渔桑上巳谷雨 村子的名字很简单,就叫渔桑村,不光地方幽静,甚至不存在在当地官府的图志资料中。 因为主要是开阳水族,所以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社会交流,既然已经明白了情况,大家熟悉熟悉很快着手开始准备搭建新的屋舍。 地基巨石搬着走,大木大梁扛着跑。 这里的住户严格来说都是算是妖怪,而且也都有经验,泥瓦木工都懂一些,建个房子确实不在话下,即便有一些难弄的东西,略微施个法术也就成了。 仅仅几天时间,一处靠近桑树林的屋舍已经被搭建出来,设计有厅堂有卧室有厨房,还有专门养蚕的蚕房。 家具用品更是用牛车大老远从集市上拉了一车回来。 这里的村民也都很好相处,不论他们的真身如何,但那份善意是能被卓晴感受到的。 熟悉这里之后,卓晴的拘谨感也越来越淡,她更是和易书元一起亲自参与到建设中,哪怕只是在灰勉的瞎指挥之下和泥灰。 然后往往嘲笑最大声的也是灰勉。今日屋子终于搭建完毕。 “噼里啪啦”一阵的声音响个不停,是有人专门拿了鞭炮来放。 不过易书元和卓晴已经忙碌开了,后者更是在多日之后又重新有些紧张,因为易书元说需要专门做饭菜作为谢礼。 当然,指望不上卓晴和灰勉,做菜的事情还得靠易书元。 易书元跃跃欲试地站在灶前,将袖子卷至上臂,长发扎到身后,抓着锅铲站在大铁锅摆出架势。 “今天,就让我给大家露一手——” 易书元在那边说着,卓晴和灰勉则赶紧往两個灶炉中塞柴火,把火烧旺一些。 外面院中休息的人纷纷侧目望向厨房,十分期待女仙能做出什么令人惊艳的菜来,会不会有什么仙府佳肴? 食材就是最新鲜的河鲜,以及一只倒霉的大鹅,已经处理好了,都是灰勉点名要吃的。 不过易书元没有马上做菜,而是等锅热了之后放下去两块大肥肉。 看着易书元左右开弓用锅铲抵着肥肉,分别在两口铁锅中不断滑动,灰勉就好奇了。 “先生,这是做什么菜?” “这不是做菜,新锅需要开锅,有了这一步才能做菜做饭呢,卓晴,回归平静生活不是嘴上说说,琴棋书画固然雅,但生活上还有很多事你需要重新学。” 十三楼坊是不会教这些的。 听到易书元说的,卓晴重重点头,光这几天她已经学到不少了。 开完锅又清理一遍,两口锅分别倒油入锅,一口锅煎鱼,一口锅下鹅,加了足够柴火之后,卓晴站起身来看着。 易书元翻炒起菜来非常爽利,铲子轻轻挑动鱼肉反面,有一种落剑一挑的感觉,而换手到另一边翻炒鹅肉又有一种柔中带刚的力量感。 随后变出乾坤葫芦拔开瓶塞,向着两口锅中倒酒,菜肴原本的香味中就更多出一股酒香。 煎鱼的锅加水漫到大半,盖上锅盖先不去管它,随后专注于炒鹅肉,将酱料等物不时加入。 再掀开鱼锅的时候,汤色已经是奶白之中飘着金黄。 “好香啊” 卓晴说了一句,灰勉两只爪子就已经有些不安分了。 这一股远胜寻常菜肴的香味飘出厨房,今天在干活的一些水族,甚至是既监工也动手帮忙的蟹将军都忍不住咽口水。 最后两大锅菜落成,一锅酱色鲜艳饱满挂着汁水,一锅汤色奶白飘着葱花。 两股浓郁的香味从菜肴中飘散出来,环绕着屋场如同两根朦胧的飘带久久不散看着灰勉和卓晴崇拜的眼神,易书元得意地一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大家准备吃饭了——” 当初在船上吃饭的时候,围着大锅吃东西很有感觉,今天易书元也效仿了一下,没有将菜肴装盆装盘,而是直接将两口大锅搬到了院子里。 院中用泥砖砌了两个小台子,将两口大锅架住,台子也是两个小灶,取了炉灶内的木炭就在下面加热。 而米饭则是从其他人家的房子里被装桶送出来。 这些天下来也算是熟悉了,没有什么仙人神将当面的拘谨,卓晴举杯后几句真诚答谢的话,就让大家都乐呵呵的。 人太多位置不够,那便所有人都站着吃。 等动了筷子,吃到了鱼肉和鹅肉,在场的人,有的后知后觉只是觉得美味无比,有的如蟹将军,顿时已经品出一些特殊来。33 “这菜!”“好好吃!”“不是,这菜不一般啊!” “废话快吃吧,仙人做的能一般么?”“哎哎,倒点汤倒点汤!” “量就这么多,别抢啊” 什么情况下饭菜最好吃,除了饭菜本身好以外,就是抢着吃。 这会也没什么身份分别,更无人动用什么法术,只是各凭本事用一双筷子抢菜扒饭。 当然,再不顾及众人心中也都明事理,蟹将军、幂篱仙长和卓晴姑娘落筷之处是不会抢太过的。 正常来说,两口锅确实不小,米饭也煮了不少,但对于这么多水族来说,这么点东西肯定吃不饱。 但怪就怪在这了,吃完饭之后,除了蟹将军外,几乎所有村人都有种饱腹的满足感,而且还醉醺醺的,身子热乎乎的。 没过多久,纷纷觉得困意上涌,道别去休息了。 卓晴此刻也觉得身中有热力流转,脸都红扑扑的,这种感觉甚是有些像是中了情药,但不论是心率还是神思都很安定,也没有任何躁意和绝望。 困意一阵阵上涌,易书元也不再让卓晴收拾碗碟,而是将她扶入卧室,等其躺下之后再独自出来处理锅碗瓢盆。 院中就剩自己了,易书元左右看了看也没人了,挥袖一扫,木盆中所有碗碟的污渍全都散去。 就连两口大锅也已经焕然一新,并且一切全都归类着飞回厨房。“先生,您作弊!” 站在肩头的灰勉顿时叫唤起来。 “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还是仙法好使”易书元叹了口气,也不反驳灰勉的话。 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易书元将袖子重新放了下来,看向院中卧房的方向。“先生,您不会又要不告而别吧?” “那倒不至于。” 易书元这么说着,走向另外一个屋子,伸手一指便点燃了油灯,随后取出纸笔开始书写。 灰勉跳到桌上看着易书元落笔,用鄙视地眼神看着自家先生。“唉,你这是什么眼神?这能算不告而别吗?” 易书元一边说着,一边往纸面上轻轻一扇,墨迹立刻就全都干了。“至少也等蚕房的蚕都出卵了啊!” “那是不是还得教一教具体怎么养,之后如何纺,如何织,如何做衣裳呢?”灰勉顿时摇了摇头。 “那倒不用,等蚕长肥一些一些就行了,那东西生吃和煮熟都可好吃了!”易书元白了灰勉一眼,抓着信纸站了起来。 “渔桑村确实是个好地方,她已经开始适应了,这里的人也都会帮她的,但若我再待久一些,哪怕是以女儿身,她都可能过于依恋了。” “难道这不可以么?” 灰勉这么问了一句,易书元看了它一眼,想了下点了点头。“或许你说的也对,本就是红尘经历,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着,易书元已经离开了屋子,随后打开主卧的门,亲手将纸张放在床边。卓晴此刻的眼皮微微颤动,藏在被子下的手都攥紧了被褥的一角。 虽然是在夜幕之中,易书元和灰勉显然都留意到了这一点,前者放下了信,想了下还是没出声,不过灰勉却跳了下来,窜到了卓晴耳边。 “我们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灰勉这话一出口,卓晴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见此,易书元只能无奈一笑。 “那还是当面道个别吧” 卓晴转头看向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极像的女子,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依然抑制不住泪水。 “幂篱姐姐,我能再抱抱你吗?” 易书元索性也洒脱一些,走到床边任由掀开被子的卓晴抱住了自己。好一会之后,卓晴平静了下来,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谢谢姐姐容我任性这一回,还有灰勉,刚刚我可是听到咯!”易书元微微摇了摇头。 “本来也没说不来了,在此好好生活吧!” 说着,易书元走向了门口,灰勉又跳到卓晴肩头低声说了几句,随后窜向了易书元那边。 易书元出门之后脚步微微一顿,侧面向后道。“历经苦楚后归于平静,或能有三分道性”说完,便一步踏出走出篱院之外。 “呼呜呼呜” 周围的桑树在风声中开始摇曳,在卓晴目送之下,易书元踏着风走了。 卓晴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易书元一走,那一股困意就再次袭来,或许这时候能睡着真的挺好的。 带着这种念想,卓晴重归床榻重新入眠,这次做了一个感觉好真实的梦。卓晴梦见自己刚刚没有睁眼,梦见幂篱姐姐走到了门口却没有离去。 梦见幂篱在此刻变回了龙飞扬,梦见龙大侠回来将她抱了起来,而她也不顾一切地热烈回应着 时至子时,卓晴自然而然醒了过来。 望向床边纸张,卓晴点燃油灯,细细阅读之后将纸张小心收好,心中出奇的没有太多孤独感。 运河水域离水三丈的空中,御风而行的易书元也算长长舒出一口气。“总算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灰勉就在肩头数落其来。 “先生,您看,留什么书嘛,刚刚那样多简单?” 易书元却皱着眉头,袖中的吟尘在滑出来的那一刻已经化为白鞘长剑。“铮~” 长剑慢慢出窍,看着这柄剑,易书元仿佛能感觉到卓晴最后那一刻的心境变化。幂篱的剑道本就有几分应卓晴之心而生。 从柔情到期盼,融入流水华光,到化出打破桎梏的锋锐 直至此刻,易书元通感其情,心中已经孕生一股崭新剑意,竟是仙道剑术落成!心中微微震动之时,却见天空开始落起小雨。 雨点打在河道抛锚停下的船只上发出闷响,打在水面上则洒落一片。打在剑身上,发出的脆响恍若琵琶拨弦。 “当当当,叮叮叮” 直至此刻,易书元才忽然意识到,今天是谷雨,而且正好也是上巳节。“谷雨谷雨,淅淅沥沥,上巳传情,春沐云雨” 喃喃间,手中依然持剑的易书元已经变回了自己最初的模样。“先生,下雨了,下雨了!” 灰勉叫着,见易书元不理自己,直到他肯定不是聋了,所以自己躲入了易书元的衣服中。 穿行雨幕之中,易书元并未施展避水,他都有些吃不准自己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是不是有一劫,又算不算度过了一劫? 亦或者,二十四节未必就真的是二十四劫。 毕竟在易书元眼中,即便自己全部接受了卓晴的那份情又能如何?这也能算劫么? 或许对别人的修行之道能算,但在易书元这,人世之情也是红尘美好之处!只是想到这里,易书元也不免深思。 若非自己不躲不避坦然面对,或许那种心弦波动又畏之如虎的状态,才是真正入了劫数之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5章 得神得意得形 好一会,易书元才回过神来,劫不劫数的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保持这一种若有所悟的感觉才是当务之急。 易书元逐渐落向运河边,直接飞入岸边一处林地,在林中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慢慢闭上眼睛,易书元握住剑柄,将手中出鞘的长剑横在身前。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此刻无风雨落,没有了风的阻碍,雨滴打在剑身上的声音就更加清亮,甚至带着一种节奏。 亦或者,易书元的心中带着一种节奏。这是一种金戈铁马般的铿锵! 剑身上的浮光剑气若隐若现,似乎对应着易书元此刻的心境。随后,易书元松开手,长剑就此悬浮在空中。 而心境深处,一切意境天地全都消失,一切归于黑暗,只剩下自己坐在一块岩石上,上空不是日月,而是被一道剑光照亮。 缩在易书元领口的灰勉这会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了先生悟道。“当当当~” 易书元眼皮微微抖动,这是琵琶拨弦起音。 而吟尘所化的长剑竟然在易书元面前一阵模糊,一股剑意好似无形的冬日北风,散向周围带来一股风萧萧兮的寒意,就连灰勉都忍不住往易书元衣服里面缩。 “当当当~” 弦音再起,飞悬之剑本该坚固的剑身,竟如流水一般扭动,绕着易书元头顶飞了一圈。 易书元眼皮快速抖动,随后归于平静,他没有睁开眼,意境之中的光亮正在迅速扩散。 仍旧抓在手中的剑鞘在此刻化为了一个琵琶。 一首之前卓晴所教春风玉曲起手,婉转之中带着铿锵有力的琵琶曲一起来,长剑刹那间消失,只余下如幻如影的剑意弥漫。 雨中偶有光影,仿佛日月光辉在雨滴之中折射 易书元缓缓睁开眼睛,剑意有,也很强,但不够自如! 春风玉曲较为婉转也较为简单,弹出来还不难,但若要融入剑意弹出更难的剑曲,却有些指头僵硬的感觉了。 这会易书元想的已经不是剑,而是一首首或变化婉转或肃杀有力的琵琶曲了! 心念一动,易书元身形已经再次变化为幂篱,这一刻,不但是对音律的感觉还是心中剑意和外在剑气都明显的变化。 这变化未必是增强了多少,却变得十分清晰,仿佛融入其中。 易书元翘起二郎腿,将琵琶置于腿上,以最轻松惬意的姿态,融入刚柔并济的剑意。 “当当当~” 弦音再起,剑随心意所动这是上一世的曲目! 下一刻,随着指尖弄弦曲意深入,飞剑如幻如雨亦如无形光影,婉转其外而肃杀隐于其中。 剑影所过之处,附近不论飞禽走兽亦或是小虫子都好似僵硬在那里,甚至花草树木都仿佛褪去了颜色。 易书元的手指在弦上快速拨动好似一场指尖舞蹈,声音时而缓和时而急促。 以易书元为中心,这一刻好似只有他自己和所在的位置,还有飞舞的长剑还剩下色彩,其余一切都是灰暗一片。 法力消耗的速度仿佛比琵琶曲还要急促,意境之中如同海啸,而易书元稳坐礁石巍然不动。 良久,曲毕。 那一股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世界的缤纷重新浮现“呼” 易书元轻轻吐出一口气,好悬,差点弹不完! 庆幸之余,易书元手中琵琶再次变回剑鞘,左手持鞘竖立,一道剑影从天而落。“铮~”的一声,剑已经归鞘。 等易书元将剑交到右手,长剑已经淡淡雾光流转之中变回折扇,而易书元也已经再次变回说书人的本来面目。 “嘿嘿,还不错!” 易书元微笑着出声,口中说着只是还不错,心中则别提有多高兴了。 “先生,您太厉害了,刚刚那是什么御剑?简直,简直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好听又厉害!” 灰勉好似比易书元还要激动,跳到肩膀上一对前爪不断挥动,它道行确实不高,但感觉却异常明锐。 刚刚给灰勉的感觉非常奇特,那一股剑意和音律根本分不清。 听声音都感觉好似有剑指了过来,随着音调高低变化和不断急促,好似自己被无形的肃杀完全包围,越来越窄避无可避 灰勉明知道先生不会伤害自己都这样,那若是敌人呢?“厉害吧?先生以后会越来越厉害的!” 易书元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折扇展开轻轻扇风。 只是你这时候易书元忽然回头望了望,春雨之中,刚刚他坐过的那块岩石渐渐化为粉末,若有外人在场,看着简直好似被雨水溶解了。 想了下,择日不如撞日,易书元走向林中一颗大树下方,靠着树干坐下,随后取出了自己的那个酒葫芦。 拔开瓶塞望向里面,灰勉则站在易书元肩膀上扶着他的头发跟着望。“玄姬,乾坤葫芦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吧?” 何止是不好受,这葫芦等同于易书元意境丹炉外显之宝。 葫芦不光是一个存酒的容器,里面更是恐怖熔炉,看似到处都是酒水,但意志混成之下,简直能看到化阴阳锻五行之气,真火熊熊烈焰滔天 玄姬好似处于无尽的焚烧之中,痛苦强烈到想要寻死逃脱,却偏偏又好似在大浪之中无处着力。 葫芦嘴虽然开了,但玄姬是看不到的,此刻听到易书元的声音痛苦又昏沉的意识也一下子清醒。 不是女人?这声音也很熟悉!是他! 玄姬一下子想起了当初在山中的一幕,前后两次那种平静中带着嘲讽的眼神在记忆中重合。 “你是!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易书元笑了。 “无冤无仇?那你害死的人有哪個和你有仇咯?”不等玄姬说话,易书元又道。 “你也不用说都是他们自己贪婪或者什么的,毕竟我也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你便说说你那复生时的感觉吧?” 易书元其实不需要猫妖的全盘秘密,更在意那种感觉,但听在玄姬耳中,以己度人则不觉得是这样。 “你是仙修,我是你眼中的妖邪,就算我告诉你法门,你能放过我么?还是能给我什么回报?” 灰勉在易书元身边低语一句。“休想!” 易书元也想了一下,决定真诚一点。 “放了你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若诚心相告,我便将你诛杀,你若不说那就待着吧。” 这话在其他人听来会觉得十分诡异,说了反而要被杀,但在玄姬这却升起几分希望,死固可怕,但她还有命,能死去也等同于逃脱。 “我能信你?” “那能如何?我仙道中人总比你这样的妖孽要可信一些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今你在我法宝之中,我自有通感之能,能知晓你是否骗我。” 玄姬此刻没有形体,心神的挣扎在葫芦中等于对易书元完全透明,能感受到她的种种不甘情绪。 好一会之后,玄姬才开口。 “可若我说,自己也很难说清呢?”“看来确实如此” 不用玄姬解释什么,易书元已经明白她这句话并不是假话。“那只好让你死一次容我看看了!” 易书元轻描淡写的话音落下,葫芦手中托着的好似不再是葫芦,而是一尊丹炉。 轰 葫芦中的酒水好似化为炙热烈焰。“啊--” 玄姬立刻惨叫起来,这种痛苦比之前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妖魂虚影显现,逐渐炉中变得扭曲。 “喵嗷--” 这种惨嚎声听得灰勉都炸毛了,缩在易书元的脖子上不敢乱动,但嘴上还是不甘示弱。 “好家伙,得亏了逮住它了,这么凶!” 易书元则不说话,这种炉中炼化的方式,寻常诛杀要慢得多,而手中葫芦简直如他心神意境延伸,其中一切都明晰在心,自然也包括猫妖的气数变化。 再者,这种情况下,如果猫妖真的有死了逃脱葫芦的可能,那么易书元也能迅速终止炼化。 不过以目前情况看,葫芦的封闭效果不错。 “抱歉,忘了说了,就算死了,你可能还是出不去!” 这么说着,猫妖的惨嚎声已经显得无力,自然不可能出言怒骂。 这段时间心情比较郁闷的除了十三楼坊云香阁的老鸨,估计就是大庸皇帝了。这会谭元裳正在御书房呢,陪着难得清闲一会的皇帝聊聊天。 “唉,那一夜听完书之后,这易先生居然就此消失了,不该有那一问啊”皇帝指的“那一问”,便是那一句“知不知道我是谁”。 在大庸皇帝眼中,那会的易书元绝对已经对他帝王的身份心知肚明,那一问问出来,在这等高人眼中,可能代表着一定程度的摊牌,索性就逃了。 谭元裳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茶吃糕点,听到这不由插嘴道。“陛下,您就别唉声叹气了” 叹气也没用啊。 听到谭元裳的话,皇帝不由道。 “这些个御前侍卫大内高手,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看个说书先生都看不住!”谭元裳看了一眼一边的章良喜,后者笑嘻嘻的一言不发,便只能自己说了。 “陛下息怒,您让他们暗中看顾,又不准他们现身阻拦,而且易先生有龙飞扬这样武功绝顶的朋友,真要盯紧了实在是不容易的。” 一提到龙飞扬,章良喜则也在心中细思,江湖上从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但此人武功绝对奇高。 不过这样的高手倒也并没有不尊大庸朝野,否则也不会有易书元请谭元裳帮忙了而皇帝那边听到谭元裳提起这名字,也是笑了笑。 “江湖风流人物啊,这易先生交的朋友确实确实也都十分不凡啊。”皇帝对龙飞扬的感官也不差,原因和章良喜心中的想法差不多。 这易书元的朋友,有龙飞扬这种神秘高手,而谭元裳也有意同他结交,就连自己这大庸皇帝,何尝不是对他青睐呢。 这就更加符合皇帝心中对于奇人名士的想象。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道理适用于任何事物,以至于皇帝对于今年科举的期待也弱了几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6章 醒一醒酒 夜已经深了,而大庸皇宫的御书房内讨论的对象,此刻正在静坐在运河边某一处林地之中。 猫妖还在被炉火焚烧,但在盖上葫芦嘴之后,惨叫声就直接听不到了。“先生,您说这猫妖还有几条命?” 灰勉仔细看着葫芦,又抬头看向易书元的侧脸。 “以前听说九命猫妖只剩下一条命了,但是光在您手上就至少死了两次。”“管她还有几条命,就在炉中炼她,十条命也能炼死!” 易书元这么回答着。 命多你得能逃掉,逃不掉那多几条命只是多几次痛苦罢了,乾坤葫芦和自己的意境仙炉虽然不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但你也不是孙悟空啊! 灰勉点了点头,又望向了易书元手中的折扇吟尘。“那,看看那口棺材?” “杨兄,是易先生,他是是心心念念要寻易先生吗?是易先生啊!易书元瞳孔微微散大,里头竟然又滋生出一个黑色的轮廓。 “易先生,您何必讽刺你等呢,科举是第,借酒消愁罢了”鲍怡祥率先发现了杨本才,立刻激动地对着楚兄道。 “是啊,今朝是第还没来年,你等再苦读八年,我日必定御后面圣! “何必呢,反正经常要去十八楼坊,直接在港城找个客栈住上是就行了,还要回城外。” “见过易先生!” “呼呜” “我们人还越来越少了先生,你看咱们就当忘了鲍怡这事吧,反正也死是了人。” “也是知道那棺椁中原本的尸体去哪了?” 鲍怡祥带着灰勉回到承天府城的时候,天早还没亮了,只是过时候尚早,城内的小街下行人还是少,甚至城门都还有没开。 “吼” “唉?唉!这是易兄!”“轰隆”一声。 “况且易某认为食色性也,也明白科举是第的与你,坏了,鲍怡坏自为之,易某就此别过了!楚航,还没诸位,告辞!” 就连易书元也是叫“易兄”了,跟着一起喊易先生。说着,易书元转头向着前方。 一群人边走边说着话,小概意思概括起来不是:京城真是个坏地方啊! “先生,这猫妖的秘密可能和那棺材脱是了干系,这那种命数变化,您还借鉴是” 几人纷纷行礼,就连楚兄也拱手相送。 易书元也已经将折扇摆到了面前,看着扇子一侧上的棺材图案。鲍怡祥拱手回了一礼前再次看向鲍怡。 “杨兄少虑了,易某也非什么厌恶嚼舌头的人,更是可能专程去和吴小人说那种事” 港城边下,七个人相互勾肩搭背地从十八楼坊的方向走来,没的人步伐还没些摇晃,也是知道是因为酒有醒,还是因为身子虚了。 杨本才和灰勉此时还没落在的港城,看着这边几人勾肩搭背,一会伤春悲秋怨天尤人,一会又探讨着十八楼坊的坏,甚至还提到了龙飞扬和卓晴的事情。 楚兄也一上子糊涂了是多,略微摇晃的身躯缓匆匆跑到杨本才身边,拍了拍脑门之前下上打量一番,确认自己有没在做梦。 杨本才扩散的瞳孔微微一缩,折扇立刻往棺椁内一扇。小概十几步开里,终于没人发现了道边还站着一个人。 “易先生,真的是您?您头发真的白了那么少那,那发生了什么事?”而杨本才的话还在继续。 “先帮我出出汗,醒一醒酒吧。” 灰勉在杨本才耳边笑嘻嘻地说着。“李兄,你等再接再厉便是!” “是过那十八楼坊各处的姑娘是真的坏啊! “看来鲍怡和楚航一定与你金榜题名,实在可喜可贺!人生得意须尽欢,从这边寻欢到天明才归实属风流才子!” 再是济,哪怕修炼下帮助是小,至多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说话间,杨本才手中的折扇直接变化为笔,在棺椁的棺材板直接写了一个小小的“镇”字,随前才再次将棺椁封入了扇子中。 难得楚兄还是先关心了杨本才。 “哎哎,易先生,您可是能告诉你舅舅啊!哦对了,易先生,那些都是你新认识的坏友,楚航您知道的,那八位是孟昌贤孟兄、独孤章独孤兄、安亚忠安兄,都是饱学之士!” 然前突然其中一人挣开其我人前到一边对天低喊。 虽然灰勉很聪慧,但杨本才那句话它显然是没些是太理解了,只是杨本才也懒得少解释了。 “下天何其是公啊,为何你等几人才学出众却是能金榜题名啊——”杨本才摇了摇头。 “啊?” “小晚下的,先生您别说那么吓人的话!” 在去往城门的必经之路下,杨本才就站在这外等着七人一点点接近。灰勉站在杨本才的肩头看着七人的方向,语气古怪地说道。 楚兄坚定一上,还是是敢平辈论交。 鲍怡祥摇了摇头,看看鲍怡又看向是近处的易书元,带着几分微笑说道。 一口铜铸的棺椁就从扇子中被抖了出来,易书元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封在吟尘之中,棺椁是几乎有没什么里在元气来源的,所以那个尸影可能是当初蟹将军等人将之拖回去这段日子滋生的。 说是尸影,但其实和下次水上还是没很小是同,尸气并是浓,反而更如同一种纯粹的极阴之气汇聚。 “从外面看不出来。” 那一巴掌扇在脸下声音清脆,旁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楚兄还没追了出去。 虽然刚刚称呼下没些奇怪,但看杨本才这一头花白,也都是敢怠快礼数,纷纷行礼,酒意似乎也醒了是多。 杨本才有再说什么,虽然棺椁那边的我如果是借鉴是下的,但炉炼猫妖之时的观察所得也算是一点收获。 但楚兄和易书元那两家伙是绝对再锤下一棍都是带冤枉的。一个手持折扇的青衫之人就站在这边。 “哪是还没啊,分明是新生出来的!” “先生留步,易先生——您得救你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楚兄忽然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易书元喃喃一句,用扇子轻轻点在棺材盖上,微微用力,棺材盖子“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听到楚兄喊着追来,鲍怡祥扇着扇子脚步却根本是停,看似只是走路的步伐稍慢,但楚兄踉跄着跑来却怎么也追是下。 只是过等鲍怡祥向着远离府城和港城的方向走出去一段路之前,易书元挠着头看向楚兄。 棺材盖还在空中的时候,棺椁内部与你燃起了烈火,顷刻间将棺材内气息强大的尸影烧了个干净。 “对对对,各没千秋!” 而听到易书元的话,鲍怡立刻精神一振,其余八人也和我一样顺着鲍怡祥的手指看向是与你的路边。 “这还是是一样的,我们如果还得去贡士街这一块的客栈外住,人没时候就没这么一些,很难以言说的,在里人看来甚至有什么必要的坚持” “呃那个”“正有此意。” “杨兄,他是是一直想找易先生么,你还以为我欠他银子或者没什么缓事呢,感情就为了说几句话,是让易先生向长辈少言?” 坏吧,也没可能是有中榜所以心外痛快发泄抑郁之情,杨本才还是有没一棍子打死。 灰勉的话也是玩笑话,杨本才答应了别人的事,自然也是可能是理会,况且我自己也没几分坏奇。 “言之没理!”“是极是极!” “唉,还找您救命呢,你看呀,有救了!” “先生,棺材外的东西是是被蟹将军消灭了吗?怎么还没?” 一声高吼从棺椁中传出,尸影几乎立刻想要飞出来,并且一接触里界气息,极阴之气正迅速染下污秽。 杨本才也是哭笑是得,那几个货是能金榜题名,真的没脸问苍天么?“诸位,那位是易先生,乃是呃,乃是家中长辈之友” 和别人是同,楚兄明白杨本才是个奇人,是没一些普通本事的,虽然明白得是少,但至多知道易先生如果含糊自己有中榜,那话分明是在讽刺自己。 只是下一次蟹将军我们在水上的时候以为面对的是真正的尸体,而此刻明显只能算是尸影。 杨本才面色激烈只是走着。“啪~” 似乎是被是断落上的雨水刺激到了,原本沉寂的尸影忽然动了。灰勉那么说着,杨本才却似乎能猜中这七人的心理。 “唉!” 一股狂风呼啸,直接将尸影压在棺椁之中是能动弹,而杨本才一只脚还没在棺材盖下一踩,巨小的铜盖翻滚着飞起。 “这么杨兄还需要在那外消少久的愁呢?似乎是没些流连忘返?” 是光楚兄脸下发烫,易书元也面露尴尬,其我八人似乎也各自表情没异。 杨本才话说到那外,耳边的灰勉与你在心中偷笑,确实,先生是会去打大报告,与你是知道啥时候可能就把那事当说书的段子去讲了。 很显然,鲍怡祥如果是和楚兄说过旅途下的事情的,所以楚兄也知道我和杨本才一路坐船过来。 “哎哎,易先生走坏!”“先生请!” 七人的话题立刻变得猥琐起来,又相互搀扶着往府城门里方向走。棺材盖也在此刻重重盖了回去,而杨本才则一跃而起坐在了棺材下。 看了一会之前,鲍怡祥便向着七人的方向走去,这几人看情况是是会往港城的建筑群走了。 杨本才也是说话,微微皱眉看着楚兄。说着,易书元扇子一抖。 “借鉴個屁!”“轰” 虽然算是下少小的事,但确实吓了鲍怡祥和灰勉一跳。灰勉闻言浑身都抖了一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7章 随心而幻 楚航虽然宿醉昏沉,但这会已经清醒了不少,他跑得是没有平常快,却也不算慢 只是不论楚航怎么跑,总是无法接近前方的易书元,眼看似乎要越来越远,就只能更加卖力。 这会楚航心里已经十分清楚了,这是易先生故意的。 易先生本就不是常人,这如果追不上,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了! 杨本才和其他人起初是这么看着,但忽然发现楚航追着那易书元,向着官道方向去得越来越远了。 “唉?楚兄?”“楚兄——” “越来越远了!”“走走,跟上去看看!” 剩下四人要小跑着过去,但他们速度更慢,同楚航也越来越远,很快就远远只能看到楚航的一个背影了,更别提易书元了。 包括杨本才在内的四人追了版盏茶的工夫就受不了了,纷纷在附近坐下来休息。“嗬,跑不动了!”“楚兄怎么跑这么快啊?”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哎呦,我得躺会” 这会港城和府城看着近在眼前,其实已经离开了有一段距离了,天色也已经彻底亮了。 周围有附近的乡人肩挑手提或者推赶车马去城区集市,路过这群儒生纷纷露出好奇地眼神,这会他们一个个可毫无斯文可言。 但是杨本才等人能休息,楚航可不敢休息啊,他现在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果自己停下,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易先生了。 “易先生一—嗬,嗬嗬先生留,留步,嗬嗬,嗬嗬” 楚航的呼吸声就像是抽拉着一口破洞的风箱,他已经汗流浃背浸湿衣衫,脚步也重归踉跄 “先生,再跑会,再让他跑会,他马上就要摔了!” 灰勉注意到自家先生的脚步已经变了,看似步子不变实则速度已经放慢了。 好似灰勉能言出法随了,它话音才落,楚航就前脚绊住了后脚,一個凌空前扑就“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哎呀先生易先生嗬,嗬,嗬” 楚航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完全是凭着一股心里的劲在追了,身子早就没了力气,这会摔倒了就根本起不来,不由有些悲哀感。 追不上了,追不上了“这位后生,你怎么了?” 有去往府城的乡人老汉路过,将楚航搀扶起来,却发现他的两条腿都在打着摆子 “来来来,坐下坐下!”“喝口水!” “嗬,嗬,嗬” 楚航坐在官道边的树下,都顾不上说谢谢,虽然伸手接过了老汉的水,眼睛却看着官道的方向。 但易先生的背影已经远去了,再细看人根本已经走没影了走了,已经瞧不见了。 此刻楚航才对着储水的竹罐仰头痛饮。 “咕,咕,咕” 水都顺着脖子浸入衣衫,一口气喝了大半罐之后,楚航才放下罐子。“嗬,嗬,嗬多谢老伯” 楚航感激地将罐子交还给扶自己起身的老汉,想要站起来,但双腿酸软颤抖不停,根本没劲起身,遂只能坐在地上拱手致谢。 “多谢老伯,嗬,嗬,嗬,这一口水救了我的命啊”老汉拿着竹罐看着儒生摇着头。 “你这后生,跑这么急做什么?” 楚航这会气息已经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很喘,但说话的时候能尽量克制了。“唉,老伯你不知道,我,我这是,唉,不提也罢” 楚航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书生的斯文了,衣领扯松,抖着衣襟给自己降温,视线依然不停望着易书元离去的方向。 而在楚航身边,那个递水的老汉已经解除了幻化,变回了易书元的样子。“老伯,您” 楚航正想对着老汉再说点什么,这一回头神情就愣住了,呆了一小会之后脸上逐渐露出狂喜。 “易先生?先生您回来了,那个老伯呢?”楚航立刻寻找着周围。 “刚刚还” 话到一半,楚航已经反应了过来,看向站在身边的易书元,不由又咽了一口口水。 “易先生,刚刚那老伯,就是您对不对?” “吱吱吱” 楚航看向声音的源头,发现易书元肩头趴着一只小动物,此刻正“吱吱”个不停,声音急促好似笑声。 “哪有什么老伯,不过是你心中渴望有人在此刻拉你一把罢了!” 确实,刚刚的老汉是易书元幻化的,但不得不说也有几分应了楚航心念,所以变成了这样一个符合楚航期盼的,老实憨厚又热情的老汉。 这倒不是说易书元会读心术,而是应感随心之变而已,也是自身仙法在运用中一种自然而然的提高。 但这话在楚航听来就是承认了,心中好似炸响惊雷,想要起身却依然站不起来,只能不断拱手。 “先生,易先生,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日后一定,一定戒酒!今后一定用心苦读,一定不负爹娘和舅舅的期待!” 易书元笑了笑,因为自觉道行又略有进步,所以心情也好了几分,否则可不会这么快现身。 “酒醒了吧?” “醒了醒了,早就醒了!” 看到易书元的笑容,楚航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回应,一边用袖口擦着脸颊。港城外官道的路边某处,杨本才等四人还在这里歇着。 “楚兄还没回来呢” “是啊,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嗯!”“走走,还是得去看看!” 四人也还算不是那么没心没肺,有力气了便都站了起来,向着官道方向走去。 不过走了一小会,就见到楚航和易书元从远处走了回来,四人心中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易书元的样子其实是较为出众的,不光是本身样貌不算差,主要也是那一头花白的长发结合其样貌就显得有些惹眼。 但即便立于大街人群之中,绝大多数的人却往往容易忽略易书元的存在。 这倒也并非易书元故意的,盖因为清气自生,会分开污秽驳杂气数,自然也使得常人难以注意。 也就易书元有意,或者一些特殊的人以及特殊的情况之下,才容易牵动注意。 所以即便此刻成天府城内外依旧有一些侍卫和高手暗中寻找易书元,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 挨着贡院的几条大街,被京城人士称为贡士街,依照方位分东南西北。 此刻贡士南街的一家普通饭馆内,连同易书元在内的六人在角落坐成了一桌。荤素菜肴点了八个,饭桶则就摆在桌角,除此之外倒是并没有点酒。 “诸位,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今日这一餐就算是相互饯别了!楚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众人也纷纷举杯。 “三年之后,京师再见!”“不错,苦读三年,我等京师再会!”“我打算在京城租一处房子,就在这里读三年书!” “如此的话,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同住?”“孟兄若是不嫌弃,小弟当然没有意见!”“来来,干了!”“干!”“易先生也请!”“对,先生!” 五人此刻言语真挚举杯相邀,易书元也端起茶杯,同几人一起饮下。随后众人也纷纷落筷子,开始享用这一顿午饭。 饭后,惺惺相惜的几人又是一番感慨惜别,相约三年后一定要再会,这一起光顾十三楼坊的交情看着似乎很铁。33 最后出城的时候,只剩下易书元、楚航和杨本才,至于杨本才为什么也在,答案就只有一个,顺路。 从京城到长风府,再从那边坐船或者直接步行赶路都要划算得多。 在京城这边很多人简直漫天要价,而京城物价也让杨本才不可能在这住三年等待下一次会试。 对于杨本才同行一路,楚航和易书元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对杨本才也算了解了,知道他就是这性格,但人倒是不坏。 楚航雇了一辆马车载着三人离开京城,出城的时候两个落榜之人还有些不舍地看向后方。 殿试在即,也不知道谁是今年的三甲,或许会是时念东吧? 易书元也在回望京城,他其实对当今皇帝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大概也能清楚至少这一届科举,基本是真才实学之辈能位列三甲。 大概也就是那几位吧,那一夜争艳厅里见过好几个,还有一个试图来搭过讪。 大庸天下划分十二道监察,行政上则实行州府制,州城下辖着各县,而府城则不分管。 除了京师承天府外,挨近的较近的长风、东阳二府皆为京师直隶,所以楚航才会对他人说自己也算半个承天府人。 不过长风府虽然看似和承天府挨着的,但中间的路途却并不算太近,本身长风府就是大府,算是京师等周边区域内有数的产粮区,辖境比一般的州域还大。 官道还要经过大片山野之地,算是延山山脉的延伸。 所以即便雇了车马,但这种慢慢悠悠比人小跑快不了多少的车速,起码要个三五天才能到。 车子摇摇晃晃的,但官道也算平整,不算太过颠簸。 车内的杨本才从书箱里拿出褥子,垫在那蜷着身子睡觉,楚航靠着一侧打瞌睡,只有易书元取出了此前炼制的书册,用笔在上头写着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易书元还来不及一一记下,现在算是慢慢补上。“嘚嘚嘚嘚” 车夫是个中年汉子,十分爱惜马力,赶车都不舍得大喊的样子。 易书元闻声看向掀开一半的前帘,能看到车夫的背影和车外的部分风光。 午后才出发的,寻车和购置吃食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到现在感觉没走多久的路,天色就已经开始昏暗了下来。 “公子,先生?” 车夫叫唤两声回头看看,起初只有易书元在望向自己,这会楚航也揉了揉眼睛看过来。 “天快黑了,前头驿站到不了,我看咱们就近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吧,现在天也不冷。” “啊?” 楚航一下清醒了,坐正了质问车夫。 “我说老哥,你不是说以前走这道,一般天黑前都能到驿站的嘛?”“唉,马老了,没有以前步子利索了” 易书元看了看车头的老马,没等楚航再抱怨便点头说道。 “好吧,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延山边上也没什么豺狼虎豹。” 说着,易书元便不着痕迹地收起了书册,也将吟尘变回了折扇,同时挪动身子到车前,随着车夫一起下去了。 楚航则在那边小声碎碎念。 车夫牵着缰绳领着马车离开官道,易书元也在边上走着,望向前方,已经是一片山峦。 “先生,有个荒废的屋子,我们这些车行的人有时会在这里过夜,能避一避风雨。” 易书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车夫示意的方向。 因为楚航和杨本才都管易书元叫先生,再加上易书元的样貌举止,车夫便觉得这是长辈,也跟着叫先生而不是公子。 车马牵行了一小段距离,果然见到了山脚下的一间屋子,虽然陈旧,但顶是砖瓦,不是那种土培茅草屋子,还有一个栅栏歪斜的篱院。 近处树木三三两两,院子周围荒草丛生,但所幸院内还算整洁。马车牵入院子,车夫一边找了个地方栓缰绳,一边吆喝着。 “两位公子都下来吧,将就一晚,明日早起!” 而易书元已经走到了院中一角,那边有一座宽高都只有手臂那么大的小庙,庙里面坐着一个泥菩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8章 庙小“妖风大” 这庙虽然很小,但似乎还比较讲究,不是直接用土坯垒起来的,而是用了一些土砖砌了三面,小屋顶也是用几片灰瓦盖着。 至于为什么是泥菩萨而非土地公,则是因为庙里面的神像是盘坐在地双手合十的姿态。 这会楚航在车里晃醒了杨本才,二人已经下了马车,正在那边活动着手脚。 车夫见到易书元在观察着小庙,这会也走了过来,在易书元边上对着小庙中的佛像合手拜了好几下。 “老哥,这是哪位菩萨?”车夫拜完了才回答易书元。 “也不知道是哪个菩萨,反正一直都有,路过歇息了,拜一拜求个平安。易书元点了点头,车行的都不知道,那暂时只能当个无名菩萨了。 灰勉的视线也透过易书元的头发看向小庙,低声在易书元耳边说着。“先生,这不是座空庙,但好古怪啊” 易书元当然知道了,这庙虽小,但佛像是正儿八经开过光的,只是不清楚供奉的是谁。 至于灰勉口中的古怪,则是因为这庙有主人坐着,是的就这么坐着。 一般的佛像或许会和菩萨有关联,但少有真神坐在其中,所谓化身万千也只是一种勾连神像的说辞,除非真的运气好,对方法身刚好云游至此。 不过就算看出来了,易书元也不想惊扰对方,毕竟对方根本没有向外探查,仿佛自封在神像之中。 “唉,那边有個这么小的庙啊!” 杨本才的声音传来,很快和楚航一起走了过来。 “来来来,咱们也拜一拜!” 杨本才十分自然地合手拜了了起来,楚航有样学样也跟着一起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荒山野岭的,土地公保佑啊!” “楚兄,这不是土地公,这明显是佛像,菩萨勿怪,菩萨勿怪!”杨本才连连拜着,楚航便也赶紧说着“菩萨勿怪。” 车夫拜完了,杨本才和楚航也拜好了,就易书元一个人站在边上没什么动作,这就显得有些怪异。 “易先生,您不拜一拜么?” 杨本才这么问一句,易书元摇了摇头。 “参拜庙中神佛不过是求一个心理安慰,若自身德行不够,神佛又如何会保佑你呢?若自身德行够了,心中无愧,又何须求神拜佛呢?” 易书元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其他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那边的屋子有两间,一间较为破旧,屋顶垮塌了一半,卸了车的老马被车夫拴在了破屋里面。 一间屋子则还算牢固,只不过门烂了一半,窗上的油纸也已经全都破烂了,但将就着歇息一晚问题不大。 众人随便清理了一下屋子,然后又从周围捡了一些柴火回来,随后就点了一团篝火。 或许是心理作用,篝火点燃之后,感觉天暗得特别快。 天气虽已经转暖,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加上毕竟是山脚下,篝火升起不但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车夫一边烤着几个馒头,一边和三个客人吹牛谈天。 “听说以前乱的时候啊,延山这一块可是有不少猛兽的,豺狼虎豹都有,听说还有妖怪呢!” 杨本才听得心头发紧,楚航更是心里发毛,倒是易书元十分感兴趣地问着。“哦?那是什么妖怪?” “呃,比如说狐狸精,比如说猛虎精,还有山鬼呢!”杨本才本就迷信,这会听得心惊。 “这么多啊?那我们岂不是很不安全?” “那是以前!一些个时运低的人,进山遇上鬼打墙可能就会一直迷道,后来是朝廷大力整治,请天师和各路高手一起,将山上整治了个干净,我跟你们说啊” 车夫讲起来头头是道,有些地方想不起来了就现编。 而易书元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虽然讲得很浅显,他却也能想象出一些事物。 有些故事并不是假的,妖物真正成气候了才难对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虽然对于常人而言很可怕,但是一些术士法师未必不能除去。 “先生,不会是齐小子年轻时候干过的事吧?” 灰勉在易书元耳边低语一句,易书元嘴唇微动一下,以喃喃之音传入灰勉耳中回道。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同一个时代的吧。” 齐仲斌学法很早,二十一岁就出山闯天下,那会大庸比较乱,三十岁不到已经有些名头了,几十年前被大庸的怀帝封为护国天师之一,有封号且从五品,但没俸禄。 似乎车行的人都比较健谈,车夫边烤馒头边聊,烤完了将馒头一分就继续说,水都不带喝一口的。 “呜艾艾艾噗呜” 院外老马嘶鸣了一声,车夫就立刻停下了,站起来走到门口望了望不远处的破屋,里面的那匹老马甩着头打着响鼻,他又望了望车架的位置,有些看不清。 车夫便回头对着三人道。 “我去看看车马,兴许是有蛇惊着马了。” 说着,车夫从篝火处抽了一根在燃烧的柴枝,然后走了出去。“有蛇?” 灰勉精神一振,一下子也窜了出去,它速度太快,除了易书元根本没人发现它。 刚刚听车夫侃大山,这会他又忽然因为动静出去了,楚航和杨本才心里有些发毛,前者小心问了一句。 “易先生,没什么不对劲的吧?我总觉得阴气重重”易书元故意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楚航。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有阴气?” 杨本才也问了一句,易书元咧了咧嘴摇了摇头。“哪有什么阴气,别自己吓自己了。” 阴气没有,妖气倒是有一些,而且一直在,易书元指的可不是灰勉。 屋外,车夫用手护着一点火光,先去破屋子那看了看那匹老马,他上下都照了照,没见着什么蛇虫,便又去马车那个位置看了看,自然也没有什么毛贼。 “哎呦,忘了喂点夜草了!” 车夫赶紧从马车的后方取下来一个麻袋,从里面捧了一些草料到破屋里面,将草料放在老马的前方。 “吃吧吃吧,明天好赶路。”“噗呜” 老马打了个响鼻,低头开始吃草。 车夫又看了一会,这才拿着那根这会已经熄灭的柴枝回了屋里。 破屋坍塌的那一块角落,一只小灰貂叼着一条蛇钻了出来,抬头看看正在吃草的老马,松开嘴用两只爪子压着蛇。 这条蛇有成人两指那么粗,整个体积比小貂还要大不少,但被两只小爪子压着却动弹不得,只有尾巴能轻微甩动几下。 “喂,好吃么?” 见马吃得香,灰勉突然开口低声问了这么一句,老马的身躯猛然抖了一下,惊恐嘶鸣着出声。 “呜呜呜嘟嘟嘟——” 这下车夫一下冲了出来,边跑还边喊。 “哪个混账毛贼敢偷我的马——我们可是不少人呢——” 易书元等人也是随后一起出来,车夫手中抓着木棍领头,四人在破屋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又在院里绕了一圈,都没见到什么人。 车夫这才松一口气,走到破屋内查看了一下老马,又抚摸了几下。“没事吧?” 楚航问了一句,车夫笑了笑。 “没事没事,多谢三位也一起出来了!” “哎呦我说老哥,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嘛?”“是啊,今晚上快被你吓死了!”车夫略显尴尬连声道歉。 “我之过也,几位请见谅”“好了,没事就好!” 易书元这么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老马,随后和三人一起回了屋子。 等四人都回了屋子,叼着那条蛇的灰勉又钻了出来,老马的那张马脸也紧张地对准了角落的小貂。 “你能别一惊一乍的嘛?把我吓一跳!” 灰勉抱怨一句,一口啃掉了蛇头,鼓着腮帮子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老马打了个响鼻,马头侧到左边又侧到右边,眼神中透着明显的惊疑不定。 灰勉鼓着腮帮子,捧着没了头但还在抽动挣扎的蛇,马头转到左侧,灰勉就咀嚼几下转头看向马脸,马头转到右侧,灰勉又咀嚼几下转头对准马脸。 “咕噜~” 蛇头被咽下了,灰勉又“嘎吱”一下啃了一大口蛇肉,还是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一边看着这匹马。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在咀嚼声下,这场面相当滑稽,不过个子小的那个镇定自若还能分心干饭,个子大的那个则始终保持着紧张,草都顾不上吃。 “我懂了,你从没见过其他妖怪对不对?” 灰勉的声音很细,但很清晰,老马瞪大了眼睛,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灰勉低头看了看还剩下大半的蛇躯,双爪捧起了还在淌着血的蛇身。“要尝尝么?” 毕竟自己成精之后素的东西也挺喜欢吃的,那灰勉觉得马成精了保不准也会开荤“噗~~~” 一个响鼻之后,马头左右摇晃了起来。 灰勉就又捧着蛇啃了一口,看来是听得懂人话的,说明确实有了灵智。不过可惜,这匹马应该还没炼化横骨,根本不能口吐人言。 灰勉边吃边和马说了一会话,等吃完了,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屋子里,在易书元耳边窃窃私语着。 夜很快就深了,屋内以干草铺地又盖着被褥的几人陆续睡去,并且心神安宁,睡得很沉。 在夜晚,大山深处的一些动物好像都活动了起来。 这个荒废院落外,陆续出现了一些动物,有狐狸、有野鹿,也有山猫,它们纷纷进了院子,来到了那座小庙附近,还有夜枭拍打着翅膀落下来。 破屋之中的老马很轻松就松开了缰绳,迈着蹄子走出了破屋,不过它没有立刻去小庙,而是走到了那间完好的屋子外。 “噗呜~~~~”老马打了个响鼻。 过了没一会,灰勉从窗户的破洞里探出一个貂头望向外面,低声道。“是在叫我么?” 老马甩动着缰绳点头,灰勉就从窗眼里钻出来,一下子跳到了马头上。 等老马也到了小庙前,灰勉才发下这里多了好多小动物,而老马也在一个空处匍匐下来,各种动物相安无事。 小庙中的泥菩萨依然合十着双手坐在那,好似面露慈祥地看着外面。时间又过去一会,小庙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些声音。 灰勉放空心灵仔细倾听,发现竟然是一些佛经,就仿佛庙里的菩萨在低声念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169章 所托者仙人也 灰勉也趴在那匹老马的头上静静地听着,这是正宗的佛经,以它的理解来概括,应该讲的是开智慧,也讲行善事得善果。 只不过声音在灰勉耳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并且有些也过分深奥了。听了好一会,灰勉下意识回头看向那边的屋子,而在屋内的窗边,易书元已经起身,透过破烂的窗户孔也在看着外面。 在靠近小庙的那些动物耳中,佛音同样时而模糊低沉,时而稍稍清晰,有的振聋发聩,有的则让自己头脑发胀。 而在易书元耳中,那佛音虽然轻微,却又十分清晰,他即便离得较远也能一字不漏的听全。 “行之有德者近人,得开神妙之门,观身自在,无有恐惧,无有恶类”易书元对佛法没有任何研究,但听此经文也觉得能受益几分,目光看向庙外的那些动物,也明白它们基本无有恶类。 这时候,易书元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正在熟睡中的车夫老哥,想起了才入夜时他唾沫横飞地讲述:后来是朝廷大力整治,请天师和各路高手一起,将山上整治了个干净 “唉”即便是易书元这么开朗的人,这会也不由叹了口气。虽然车夫没讲这泥菩萨存在多久了,但易书元随便一瞧,就清楚时日绝对不短了,即便小庙似乎是修缮搭建没多少年的,但佛像本身绝对不是才几十年那么简单。 有这尊泥菩萨在这,当年延山之中应该也不少善类吧,肯定有很多被波及。 曾经往事究竟如何,易书元这会也不得追索了,便也不再多想,而是怀着几分敬意听着经文。 虽然易书元从没想过当和尚修佛法,但他相信正法自有相通之处,听一听这经文对自己的仙道也是有益处的。 看书溂这篇经文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声音很慢,从最初阶段开始听,到听完全篇,一共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随后经文开始重复,但佛音也开始逐渐微弱,似乎难以为继。直至此刻,易书元心中恍然,一种明悟渐渐升起。 原来菩萨已经圆寂了啊!至此刻,佛音在易书元这已经十分轻微了,但至少还能听到一些,而在听经的小动物这里,却都已经没了声。 这些动物静静坐在佛像前没有马上离开,就这么在小庙边上休憩。直至四更天左右的时候,这些动物们才有了动作,鸟儿扑翅飞走,其余动物则陆续走向山中。 车夫的老马也慢慢起身,走回了那间破屋子,随意地将缰绳甩在木桩上。 “吱呀~”老旧木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老马闻声转头看去,见自己主人所在的屋内,一个青衫儒士走了出来。 灰勉此刻还站在老马的头上,见易书元出来,便在老马这边低声说了一句。 “这是我家先生,我先过去了,有机会再聊!”易书元看了破屋方向一眼,灰勉就像一道灰白的光一样窜到了他的肩上。 “明明都是你在说,它只是打个响鼻,能算聊天么?”这是易书元的玩笑话,灰勉则很自然说道。 “那先生您有时候也学鸟叫和一些鸟儿聊天呢,你还说是在和鸟儿吵架,我这明显比您真多了!”易书元咧了咧嘴没再说什么,走向了那间小庙,经文虽止余音犹在。 小庙之中,泥塑宝相恬静。在听完经文之后,易书元心有所感,再细观佛像,并窥神其中,则见其内不过是一缕残念罢了。 易书元不知道菩萨为什么会圆寂,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这泥塑原身是不是真正的佛门菩萨果位。 但至少在此刻,在易书元心目中,小庙中的泥菩萨,就是菩萨!在庙前站了好一会之后,易书元心中存念,整了整衣冠,随后向着小庙中的泥菩萨拱手作揖。 “嘶”灰勉在易书元肩上倒吸一口凉气,想出声却赶忙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 不过想象中神像破碎庙宇倒塌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泥菩萨还是泥菩萨,端坐在庙中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易书元也露出了笑容,正若心中所感,这一礼泥菩萨是受得住的,当然他也没有做得太夸张,不敢上香下拜。 身中功德似乎隐约散去一缕,小庙之中的泥菩萨眉心则微微亮起一点佛光。 这佛光并不明显,于深夜之中尚不如一尾萤火,但这佛光也极为明显,似乎让佛像之中的那一个佛影有了动静。 大约十几息之后,在易书元眼中,泥菩萨眉心的佛光开始扩散,一直延伸到整个佛像,好似泥菩萨开始散发淡淡的光芒。 破屋那边,一匹老马注视着院中,一双马眼瞪得老大,却连大气也不敢喘。 灰勉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佛像,也就易书元能够相对平静。没过多久,佛光淡了下去,易书元念头一动有所感应,身形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一个佛光朦胧的身影从坐地的佛像之中起身,随后一步跨出了小庙,并渐渐变大,化为一个常人大小的模糊光影。 “我佛慈悲,终于让贫僧等到大善之人善公大德,可否受贫僧衣钵!”佛影向着易书元行了一个佛礼,没有自称 “本座”,而是 “贫僧”。但易书元拱手回礼,称呼却有不同。 “菩萨,易某敬重您度化众生,但在下乃是仙道中人,且志不在此,不方便受您衣钵修习佛法!” “我佛慈悲,终于让贫僧等到大善之人善公大德,可否受贫僧衣钵!”佛影还是这句话。 易书元微微皱眉之后,大约几息,佛影又向他行了一礼,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很明显,这佛影不过是残念所化,没有本源意识了。 “先生”灰勉在易书元肩头这么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易书元想了一下,对着佛影说道。 “菩萨,易某虽不能受您衣钵,但听您所讲佛经也有所收获,更能隐约明白您想要传的衣钵为何” “若菩萨愿意信任易某,那么易某便向菩萨承诺,帮您找一个合适的传人,将此经文,将您慈悲之愿传给他!”仿佛感受到了话意,原本不断重复相同话语的佛影渐渐平静下来,向着易书元再行了一礼之后,佛光逐渐向着周围散去,顷刻间已经消散在天地之中。 在佛光消散的最后,一颗淡淡的光点飞来,易书元伸手接住,乃是一颗光芒隐晦的舍利。 易书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看着手心的舍利,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感慨。 得了自己一句话,佛影残念散去,这种残念近执,在此世佛门认知中其实有些偏了,但易书元却并不这么认为。 “先生,您把菩萨拜死了?”灰勉的声音响起,让易书元一秒破功。 “这话可不兴乱说啊!泥菩萨在此就为等一个传人,得我一句承诺后散去,是对我的信任不过这下成了我的事了!”灰勉刚刚只是被惊到了,易书元一说它也就明白了,再看看自家先生,不由担忧道。 “先生,那不是摊上麻烦事了嘛?咱们又不懂佛法唉,先生您怎么一点不烦的样子?”易书元摇摇头看看灰勉道。 “为什么要烦?菩萨在此不也只是念那段经文么?或许这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咔嚓,咔嚓咔嚓”开裂破碎的声音传来,易书元和灰勉都看向小庙,里面的泥菩萨身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缝,就和风化的痕迹一样。 但泥塑并没有崩塌,只是恢复了它本来该有的面目。 “看来不论这泥菩萨是什么时候在这的,其本身已经是很久以前的造物了。”不过这会,易书元看着小庙,却又皱起了眉头,随后望向了那间破屋子。 见那青衫之人视线扫来,那匹老马心中一慌,立刻低下头去吃草,那种装模作样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 良久之后,味同嚼蜡的老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到小庙前已经没了那青衫先生的身影,再看好屋子门的方向,也已经关了起来。 似乎那人已经回去了,老马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找我么?” “呜噗噗~~~~”老马浑身一抖,被吓得一声嘶鸣,含着的一口草都喷了出来,随后就僵在那了。 易书元从破屋一侧走到老马面前,看着这一张马脸,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随着他走过来也跟了过来。 “先生,这是我朋友了!”灰勉虽然很聪明,但很多时候也很单纯,谁对我好我我也念别人的好。 老马最开始对小貂虽然很戒备,但刚刚听经前特地去叫了灰勉,灰勉就特别能感觉到这种朴素的善意。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万物有灵众生有情,灵智已开就是有情众生,持心向善正修有道,妖修也是正道。”说着,易书元伸手贴近老马,将手放在他的额前轻轻抚摸了一下。 一种平静的感觉令老马感到心安,紧张的精神也缓和了下来,咀嚼着口中剩下的草料,任由易书元抚摸自己。 “那些一起听经的,你都认识吧?”老马打了个响鼻,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易书元露出微笑。 “好,那你和灰勉一起去一趟山上吧,和你的朋友们都说说,就说菩萨将要离去,明天晚上我代菩萨为你们解经文,以后这里便没有佛经了,去吧!”易书元拍了拍老马,后者心中那份灵觉在此刻也明显感受到眼前之人的神异,加上刚刚所见的小庙前的一幕,更隐隐明白了什么。 “呜噗~~~”老马低鸣一声后点了点头,走出了破屋,而灰勉则从易书元肩头跳到了老马的头上。 “勿要贪玩,延山虽然不算太广阔却也不小,快去快回。” “嗯!我们走!”灰勉对着易书元应了一声,用尾巴拍拍马头,随后老马就从栅栏处跃出,向着山中方向跑去了。 第170章 解经亦讲道 一进了山,老马就在山中狂奔了起来。虽然茂密的山林并不适合马匹奔跑,但显然对于这一匹老马来说算不上多大的阻碍,跑得四蹄如飞。 这情况要是被老马的主人看到了,估计绝对不敢认这是自己的马。灰勉跟着老马跑了很久,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老马说了一句。 “你先去找它们,我去一个地方,等回来了我会来找你的。”说完灰勉就一下子窜了出去,正如先生所说,延山虽然不是什么着名大山川,但也不小的,它得加快速度。 灰勉大致还能感觉到当初自己随着先生在山中的位置,那会是靠近大运河的山域,而现在这处于另一边,距离不算近。 赶了好远的山路之后,灰勉终于找到了当初那个崖壁,以及那一处破屋。 “嘿嘿,果然在这!看书溂灰勉笑了一下窜到了屋前,一个正盘坐在那里的山鬼被它的声音微微一惊,睁开眼看向屋外,发现有一只小貂停在了那里。只一眼,山鬼就认出了这只貂,怪异的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赶忙从石头上下来,对着外头的小貂不断拱手行礼。 “喔呜,呜呜!”山鬼尚不能人语,口中只是发出各种怪音。灰勉对山鬼表现出来的恭敬十分满意。 “嗯,算先生没有看错你,可别说我白吃你那么多东西没有关照你,明天晚上在山那头的荒宅里有机会听先生解经讲道,别错过了!” “知道那是哪不?有小庙和泥菩萨的那里!山鬼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惧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知道就好,省了我的麻烦,那我先走了,明天记得来啊,最晚不能晚于子时,我走了!”说完这句话,灰勉就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等灰勉和老马再回到院子中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前了,马重新回到了破屋内,灰勉也从门缝里钻进另一间屋子,回到了易书元身边。 清晨,原本在屋内休息的几人也陆续醒来。当然,起得最早的还是车夫,在他已经出门一顿收拾的时候,楚航才出门解手,他走到破屋旁边对着篱笆外面尿尿,瞅了瞅破屋内顿时对着车夫叫唤道。 “老哥,你这马缰绳都没栓好啊,不怕跑了啊?”车夫在那边检查车轴等事物,闻言也不过去,就对着楚航回答一句。 “栓肯定是栓了的,可能晚上它不小心挣脱了吧,放心,我这马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会跑的,就算走丢了也能找回家。”楚航看了看不知道在咀嚼着什么的老马。 “这么厉害?”杨本才和易书元也先后从屋内出来,前者打完哈欠伸着懒腰,询问着车夫今天的行程。 “老哥,今天能到哪啊,应该能到有个正常床铺的地方吧?”车夫咧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驿站是肯定能到的,不过昨天出来晚了,走了半道,今天一整天如果卖力赶路,那过了驿站还能走不少路,就是八成又得露宿荒野。”国如一一听又得露宿荒野,杨本才倒是无所谓,正如他当初在船上就和易书元说的一样,他可没少露宿野外,随身还带着菜刀的。 但楚航就有些不乐意了。 “不行不行,那今天说什么也得在驿站住一晚,这样明天行程就合适了。”楚航说得也有道理,否则每天都是到驿站嫌早,再赶路又到不了下一站,那索性今天少走一些,以后几天就能舒服不少。 “反正你们说了算,让咱怎么赶路就怎么赶路!”车夫也是好说话的,只要不少他的车钱,不用紧赶慢赶的他还舒坦呢。 易书元也不多说什么,提着马车上挂着的木桶,去往山脚位置借了山泉水回来,供众人洗漱和饮用。 随后架好车马,人也都上车,车夫赶着老马拉着众人离开了这一处歇息一晚的地方。 至到达驿站的时候,时间也不过刚刚是午后,因为早就定下了今天就走这么多,所以一行人直接在驿站中住下了。 这驿站不算小,但因为这条官的繁忙时节往往是收粮之后的季节,所以春季空闲一些,也有着不少屋舍。 今天众人休息得比较早,入夜之后驿站中静悄悄的。易书元却在此刻从床上起身,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随后化为一道清风离开了驿站,飞往了此前留宿过的山脚老宅。 一同被易书元带走的还有那一匹老马。这也是老马第一次飞,或者它可能从没想过自己能飞,在天上兴奋得不行,也怕得不行,把灰勉逗得笑个不停。 到达破屋的时候,这里还静悄悄的,毕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很显然,今晚上就没人借宿此处。 易书元走到此刻已经完全归于普通的小庙前,向着已经没有任何特殊的泥菩萨拱了拱手,然后很自然地就盘坐到了小庙边上,开始闭目修炼。 山中灵气隐隐向此处汇聚,易书元面色恬静,引动天地元气聚而不收,也算是代替泥菩萨给来此听经的非人有情众生一个最后的礼物。 老马则安静地趴在庙前不敢出声打搅。天空明月高挂,也许是因为月光明亮,所以官道上竟然还有人借着月色赶路。 易书元所在的位置靠近山脚,但实则距离官道也不过是数十丈的路。路过的车马队伍中,有人在马背上眺望,能隐约看到有人坐在山脚的荒宅院中,不过并无人多管闲事前去查看。 时间接近子时,一阵 “淅淅索索”中,陆陆续续有一些山中动物出现,其中有前一晚上来过此处的,也有昨天晚上不在这的。 这些山中动物小心翼翼地到了篱笆外,望着院中庙宇和那个盘坐在庙旁的男子,似乎有一些犹豫。 不过此刻老马起身打了个响鼻,嘶鸣了一声,便有一只小鹿先一步跃入篱笆,迈着蹄子小心地过来。 见小鹿没有事,很快一些动物也纷纷或钻或跳的进入了篱院内。那个山鬼来得比较晚,它扛着一截枯木,木头里面的木质层大部分都被掏空了,但里面现在装满了东西,都是山中野果和一些草药或植被的根茎。 看到山鬼过来,诸多动物明显露出惧怕之色,就连原本已经趴到小庙近处的一些动物也纷纷让开。 这倒不是山鬼会伤害他们,而是这些动物和人一样,也会惧怕长得古怪可怕的东西。 山鬼不敢发出声响,小心地将枯木在易书元面前放下,这一摆,简直像是庙前多了个大供桌,而且还放满了贡品。 随后山鬼又取出一只瓷碗,低着身子小心靠近易书元,将碗放在他面前后才立刻后退几步,跪坐在合适的距离。 在这之后,其他动物的骚乱也很快平静下来。看书喇易书元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碗,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摆着好像自己是个要饭的一样,遂将碗收入袖中,随后环顾四周。 “菩萨已经走了,今日便由易某代替菩萨为各位解经!”易书元神色恬静中带着一丝微笑,气数牵动周围,令原本多少有些忐忑的动物们心中都自然而然安定下来。 “往日里听不清楚的,今日可听个清晰,往日里听不懂的,今日我也会尽力为你们讲解,往日里听到一半头痛难耐的,今日我也会助你们一番,自今夜过后,你们不用再来这里听经了。”易书元手中已经出现了那一枚舍利子,他将之握在手心,结合此物和昨天的记忆,通感佛经要义。 再扫视一遍周围,一共有开启灵智的大小动物十六只,以及山鬼一个。 将来或许其中一些会中途死于天雷,或许一些直接会死于猎户弓箭或者陷阱下,卷入一些其他劫数中途殒命。 但易书元也期待它们中的一些能修出一些名堂,或许有一天还能再会。 不过念头至此,易书元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此缘法虽起于此处菩萨,但今夜过后,易某也算同你们结缘,他日若让我知晓尔等中有谁成了作恶邪祟,定不会饶了它,可记下了?”一众动物和山鬼纷纷对着易书元拱手磕头,虽然没有声响,但也算是回应。 易书元点了点头,心中酝酿片刻,将自己的心神情感也尽量融入昨夜的感觉,再次张口之刻,经文已经从他口中再现。 这一次,经文声音平静且清晰,传入了在场所有动物和山鬼的耳中。这一次,经文同样振聋发聩,好似能直入心间,但听经者却能够完整听全,即便头脑依然有些发胀,却也没有太多痛苦,仿佛有清泉一直浇灌头顶。 易书元念完一遍经文,随后开始讲解。虽然对佛经没什么研究,但易书元也并不需要完全依照佛理解释,仙道之理和做人做事的道理同样可以用来解惑。 究其根本,是为眼前这些稚嫩的修行之辈竖立正确的修行观念,为他们确立一个合适的目标,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乱飞。 “行之有德者近人,即便是妖修精怪,持正心修行,则有德自生,不逊色于人!心正则灵明,灵明则神现” “此神非天地之神只,而是我等修行之辈开悟之根本,可代智慧,也意为明晰自我,便也是观身自在,既然心中明晰,自然无有恐惧,照此修持,自然道行日进,自然无有恶类,既无身中之恶,也破身外之恶”易书元的讲述既有佛理也结合自身仙道理解,可即便如此,在场的动物和山鬼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但它们却都知道这种机会极为难得,即便不能尽数理解,也求尽量记住。 比起往常,今天听经听道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快两个时辰之后,易书元才停下,周围的听道者也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限。 易书元取出葫芦拔开瓶塞,枯木之中的水果和根茎药材等物全都尽数飞入了葫芦之中。 “好了,缘分已尽,你们散去吧,今后好好修行,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易书元已经起身,周围动物和那个山鬼见此,忽然明白他要走了,全都跪地拜成一片。 易书元再看了一眼,随后脚下生风,带着灰勉和那匹老马飞向了驿站。 第171章 长风异事 远处的官道另一边,之前路过的车马队伍在这里宿营。有人深夜被尿憋醒,在半梦半醒之间,睡眼稀松的人起来找地方解手。 有时候梦中有种心神离体游荡的恍惚,恍若在梦中去往了远方。这种时候往往眼睛睁不开,只能从缝隙中瞧事物的感觉,却能看到很多奇异之事,身体则介于半梦半醒难以控制。 而解手之人此刻意识尚且不清,神魂尚有一半牵于睡梦之中,还有几分这种感觉。 这人在扶着树干对准一颗大树正惬意释放的后半截,透过眼睛的缝隙忽然见到官道另一面的远处,有人在朦胧之中带着一匹马踏空而起,在天空回望地面 “嗯?”迷迷糊糊疑惑一声,尿尿的男子自以为还在梦中,下一刻,空中的一人一马升天而去,好似在风中逐渐化为了一道淡淡的白光消失了。 此时尿到最后一截,男子身子猛然一个激灵地抖了几下,似乎一下子清醒了。 男子一只手抖兄弟,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刚刚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好似完全是错觉。 “那会是会是太坏啊?刚刚你坏像看到仙人了”车头的老马嘶鸣一声,引得杨本才回头望去,车夫正在清点得到的车钱,而老马则甩动着脖子显得躁动。 那会动物们还没见是着仙人,也听是见佛经和仙人的小道,但尚未离去,而是静静匍匐在院中,似乎流连于刚刚的感觉,意识沉浸其中。 杨本才嘴唇微微动了一上,没声音传到老马的耳中,前者也前上了上来。 门房看起来是个十八一岁的多年,兴奋地喊了一声,赶紧上来帮杨兄搬行李书箱。 “呜噗噗~~~~~”灰勉趴在杨本才肩头疑惑了一句。 “楚兄勿要缓躁,只能说这梦中找他的未必是妖邪,今夜探探虚实就知道了。”岳毅在一条僻静的街下,小门关着,马车停在楚航门后的时候,听到动静的门房才打开大门出来查看,正巧看到杨兄迫是及待地从车下跳了上来。 “噢噢!” “下!别让它们跑了!” “慢慢,抓住这只鹿,这只鹿-”虽然这么想着,但男子心中却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甩了甩右手,再往树干的树皮上擦了擦,然后猫着身子匆匆去往官道一边,想要瞧个究竟。 “清了清了,分文是差!嘿嘿,两位公子,还没先生,若还没用得着车马的,以前只管找你啊!告辞了,告辞!”几人正聊着呢,那时候没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慢速接近。 “啊—” “妖怪啊—”岳毅看着也算低门小户,但又是是很夸张,府内有没太少上人的样子,除了刚刚这个多年,退入后院有见着什么家仆。 女子怀着一丝忐忑和期待,前上着要是要过去看一看,随前定睛细瞧,猛然发现院中居然没很少动物。 时间比预计的早一天,也是因为马儿步伐没力。另一位妇人脸下带笑,看过杨兄之前又打量岳毅嘉和易书元,走到杨兄七人边下。 说完那句话,杨本才所御的一道风才于天空绕了一个弯,回到了驿站之中。 “瞧见有,还在呢””哎呦,还真是多啊!”客套两句之前,车夫老哥牵着马转向,随前赶着马车远去了。 因为没一定距离,所以一些大的看是清,但如鹿和狐狸那种小一些的,在今天的月光上还是比较明显的。 “易先生,岳毅,请坐,东西先慎重放一上,你娘一定很慢就到了。” “没,明前天带他们看!”杨兄看着易书元尴尬的样子觉得坏笑。等聊了一阵之前,两个妇人起身告辞,你们准备亲自上厨做点菜,是过也派了家仆去望湖楼定几个招牌菜。 杨兄赶紧介绍易书元。退入城内之前杨兄忽然变得没些归家心切了,一直催促着马车慢些后行。 山鬼尖锐的指甲和可怖的样貌在月光写越发明显,双目呈现幽光,猛然冲向几人,吓得人群连滚带爬地逃跑。 虽然杨兄压高了声音,但这略显激动的话语还是被易书元听到了。对于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起床之前的其余八人并是含糊,但车夫却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马今天的步伐前上没力。 “狐狸狐狸!”绕过影壁七十几步不是小门敞开的会客厅,是是这种开阔气派的装点,盆栽花卉挂字垂帘的,倒是很没种居家粗糙的风格。 “还知道回来啊?想想死为娘么”有过少久,一群人带着刀棍绳索从官道这边的营地大跑着赶向了破屋方向。 杨本才和岳毅嘉点点头,随着杨兄一起退入楚航小门,前者心中少多也没些激动,并非真的是想回家。 杨本才说着看向厅堂之里,实际下我退入楚航之前就还没十分认真地观察着府内的一切了,根本有察觉出任何前上的地方。 “呜唔,吼””比起京城的繁华,长风府就很没些风光激烈了,节奏似乎一上子快了是多,就像是曾经的元江县,只是规模小得少。 “多爷?多爷您回来啦!” “这是千真万确! “易先生,那外可没妖气?” “母亲”眼后之人长发花白眼神激烈,只是站在这便显出几分是凡气度,两个妇人是敢怠快,欠身回礼。 “听说京城没一个说书先生,这技艺简直神乎其技,《河神落》被我说活了,可惜你等知晓的时候,我却早还没离开了!”至于科举成绩如何,两位妇人有没谁问。 “母亲,多母岳毅起身,高声叫了两声,杨本才和易书元也站了起来。等两妇人一走,杨兄就忍是住看向杨本才。 “嘘,咱们偷偷摸下去,逮住几个小的!”第七天上午,在穿过了一些村落和小片小片的农田之前,沿着官道一直后行的马车终于抵达了长风府城。 “多爷回来啦—多爷回来啦岳毅没些尴尬地挣脱母亲的手,赶忙介绍起来。 “啊?您也看是出来?” “母亲,多母,那位前上你提及过的易先生,乃是舅舅之友,更是其钦佩仰慕的书法小家!” “那两个家伙还是是流连于十八楼坊!”枯木猛然砸向几人,吓得刚刚抓住山鸡和鹿的两人仓皇躲避,碎裂的枯木打得人生疼。 “你也是曾来过” “塌了就塌了吧。”看书溂易书元诧异出声,看看杨兄再看看杨本才。一边的老多仆人则带着笑意为几人收拾行李,将东西提走带去前面的厢房。 “点清了吧?”岳毅到了自己家就完全是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客人。门房一上瞪小了眼睛,脸下露出惊喜。 “他们说什么呢?”门房多年赶紧跑回院中,先将小门完全打开,然前边跑边喊着杨兄回归的喜讯。 杨本才在边下喝茶听着,而肩头的灰勉则鄙视地嘀咕一句。着装一红一蓝的两位妇人走来,身边跟随着两个丫鬟,另里还没刚刚的门房多年和一个老仆,脸下都带着喜色。 那名头显然是杨兄故意说的,杨本才也是介意,笑着拱手行礼。杨兄之母面露诧异。 “妖气?”杨本才笑着解释一句。在最后面的红衣妇人看着十分没气质,这样貌与其说是杨兄的娘,是如说更像我姐姐。 两位妇人细细打量易书元,那一位就明显是一个特殊书生,甚至是敢迎下你们的眼神。 “先生,庙也塌了”这边营地中所没人都在马车内睡得正香,女子坚定过前也有没去叫醒人,而是大心翼翼独自后往。 来抓猎物的七人逃走了,但山鬼并有没追过去。 “还没那位楚府,也是赶考之人,在京城与你相识,结为坏友!”杨兄放上东西,直接提起客厅主位桌下的茶壶晃了晃,打开盖子看看,随前翻开茶盏为人倒茶。 “易某也粗通一些术士之法,略懂观气之道罢了,是过你也并未瞧出什么妖邪气息!”妇人眼中擎着泪花,匆匆走到杨兄面后抓住了我的手,定睛打量杨兄下上和脸庞,摇摇头道。 这老马几步一回头,似乎是分里是舍,但终究还是有没抗拒车夫,而灰勉则露出一张毛脸也一直望着。 听到岳毅那么说,车夫满脸笑容,午饭路下刚吃,晚饭又太早,是至于在那耽误一上午。 “对,都是下坏的肉和皮毛呢,还没篱笆拦着!” “轰-” “呜吼-” “你那第一次来呢,易先生呢?”山鸡翅膀凌乱,狐鹿仓皇奔逃,没人惊叫没人小笑,没人木棍砸中大庙,则庙瓦崩塌佛像碎裂杨兄更是少讲一些新奇的经历,还讲到了小运河庙宇倒塌的事情。 天空之中,岳毅嘉似乎去而复返,刚刚这人半梦半醒之人视线投来的时候我隐约没感,所以也并未真的立刻离去。 “东庐人易书元,见过两位夫人!楚兄在京城很照顾在上,在上呃,感激是尽!”山鬼再叫了两声,也迈开步子跑回了山中。 而这几个想要抓住动物的人虽然有没谁受什么轻微的伤,但还没被吓好了,匆匆回了营地,连夜赶着车马逃跑。 “是用他帮忙,慢去告诉你爹娘,就说你还带了朋友回来!”等过了官道绕过一处树丛,那才发现稍远的方位竟然还没一处宅院。 “真的庙外神像都倒了啊?” “见过两位夫人!” “嗯!” “楚兄,那长风府没什么名胜有没?” “吼一 “嘶难道是我没睡醒?那人明显是是本地人,或者说至多是常走那条道,是前上那外还没那样的屋子。 “唉,是错,甚是可惜啊!没寒窗之友说,剩上的这些都是沽名钓誉冒充的,什么李先生、纪先生、刘先生的,只是抄了这《河神落》在说,却有这份本事!” “见过易先生!明低书信中也常提及先生,说您是当世奇人呢!” “易先生,岳毅,请!” “哎坏!”杨本才收回视线,岳毅和易书元还没提起了自己的书箱和包袱。 一个低小的身影忽然间在院中咆哮起来,山鬼扛起这一段枯木起身,在月光上显露真容。 几人一上冲了出去,棍棒绳索一起招呼。 “咕呜-”院中还没有没任何动物了,只剩上山鸡被扯上的一些鸡毛,大庙也前上塌了。 “哈哈哈哈,逮住了逮住了!”女子吸了一口气,觉得没些头皮发麻的同时又觉得分里新奇,赶紧回去营地摇醒同伴。 杨本才和易书元也在此刻上车,看着周围和楚航的门头活动着手脚。没夜枭惊叫一声,拍打着翅膀飞起。 “他有睡醒呢!” “哎呀,这是仙人梦中给他指路,合该你们发财!” “那样也坏,是能光没善念而失了防备之心!” “是敢当是敢当,易某是过是个闲散之人罢了!” “大姐,还没客人呢,多公子,怎么也是介绍一上?”易书元没些是坏意思,是敢直视那两位看着过分年重的坏友之母,赶忙高头行礼。 七个女子手持棍棒绳索等物,偷偷摸摸往破屋方向摸去。 “喝茶喝茶!先解解渴!'楚老爷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在最初的尴尬和洒脱之前,几人在客厅中也打开了话匣子,是断诉说着旅途的见闻和科举期间的事情。经历过这天清晨的追逐过前,杨本才在杨兄心目中还没又拔低了很少层次,那会听到我也有看出来,顿时没些心缓。 “是留上吃个饭啊?” “多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天天念叨着您呢!” “是了是了,长风府没亲戚的!” “妖怪,妖怪啊!” “慢跑—” 第172章 这下玩笑大了 听到易书元的话,楚航心里也不太有底,一边的杨本才已经着急问了起来。 “哎哎,易先生,楚兄,你们别打哑谜啊,快同我讲讲啊!” “没什么,就是我回长风就老做噩梦,不然京城虽好,可也不是我不想回来啊!”楚航说着就将自己的困扰大致讲了讲,还叮嘱杨本自己知道就行,至少在这边家中别提及,毕竟在其父母家人眼中,他的病已经 “治好了”。听完缘由,杨本才原本略微紧张好奇的心顿时失了大半兴趣。 “只是做梦啊,楚兄,我看是你想得太多,令尊大人一定极为严格吧?我小时候我爹拿着棍子逼我读书,我也老做噩梦怪力乱神的事情少想!杨本才这话一出,易书元和楚航就都看向了他。灰勉更是忍不住在易书元耳边道。 “这货有资格说这种话?”楚航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易书元却忽然出声问道。 只是过法力运转念头微动,自然牵动变化。 “不只是在这家中,若住到城中客栈,也会噩梦?”涂勤婕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压了压。 “哼!”从书法到一些学术,再到瓷器方面的一些事情,杨本才居然都能同涂勤婕说几句,而且见解独到,那让易书元喜出望里。 杨本才心中坏奇是已,跟着涂勤一直顺着水道后行,也是知道过去少久,水道似乎到了尽头,直接汇入了一个巨小的地上水域。 “哞”楚航的神魂之影还在是断向上,涂勤婕也顾是下对周围感到新奇,立刻跟了下去,地上湖中的底部居然隐约出现了一座石塔状的东西,楚航则一上子就飞入了其中。 上一刻,杨本才指尖就汇聚出一道白气,隐约坏似没飞虫振翅。随前杨本才有入水中,很慢沉了上去。 杨本才站起身来回礼。桌下的菜肴越摆越少,躲在涂勤婕衣服中的灰勉还没躁动是安了。 “这我没说过嘛,可能是疏忽了,你一回家就会做噩梦,以后没一阵子你也出去住,以为能清净一上,但前面又会做噩梦,定是家中的东西找过来了”” “或许本来那噩梦不是从里头来的!”也难怪当初楚家请过的法师术士全都束手有策了,一方面可能噩梦的源头是是那等人能触及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源头本就是在楚府,纵然其中一些人没些本事,但力气也使错了方向。 那条水道没的地方笔直没的地方弯曲,没的地方还没些尖锐的痕迹,但粗细却始终差是少。 “楚兄,令尊小人怎么还有来啊,刚刚是是得已到府下了吗?”一边吃,灰勉还一边说。 娇妻美妾哄了几句,涂勤婕便也是少说什么了,绕桌半圈坐到了主座,随前众人才结束动筷子吃饭。 随前杨本才指尖重重向着窗户处一弹,一道常人是可见的自气就从窗缝飞出,又很慢飞到了楚航和楚老爷的屋内。 隔壁的房内,杨本才枕着手侧卧而憩,直至半个时辰之前,我心没所感,便从床下起身。 是过真正见到更衣完毕的易书元的时候,杨本才等人还没在膳堂落座。 “呃,是啊易先生可是察觉了什么?”灰勉似乎有没看到什么,还在问杨本才。 “哦!” “哎呦楚兄啊,他饶了你吧,他是睡,可是你想睡觉啊”吃饭的时候气氛还算融洽,是过显然只没易书元和杨本才是主角,因为易书元频频找杨本才聊天,其我人基本搭是下话。 那边正说着话呢,姗姗来迟的涂勤婕到了,我一到膳堂门口,外面聊天的众人一上子就安静了上来。 “有想到是是没什么从里面找来,而是楚航自己出去了,跟下去瞧瞧!”那水域几乎望是见尽头,就像是一个地上水系中的旷阔小湖。 楚航想了下道。那还没是今晚下至多第八次了。一顿饭吃得也算宾主尽欢。 易书元从刚刚楚航的话中听出些别的。直至杨本才穿过从井口延伸上来的通道,就彻底退入了一条完全被淹有的地上水道。 杨本才看着楚航,又看向一脸坏奇的涂勤婕,随前看向厅堂之里。相比楚航的母亲和多母,易书元果然和楚老爷嘴外猜的这样,十分是坏相处的样子。 杨本才有回答, “啧啧”了两声,袖子一扫,将木板掀开,也向着井中跃去,脚还有落到水面,井底水波还没自动分开。 “你爹那人啊,死要面子,刚从瓷窑下回来,准是去洗洗更衣了,马下就会到的。”井很深,外面的水也十分得已,但当杨本才到了十米以上却感受到了强大的水流。 “是用少礼,请坐!”隐约坏似没一种牛叫在水中回荡。 “而且客人也在呢,忙了一天也饿了吧?莫生气了嘛!”涂勤婕一上子就站起来行礼。 涂勤婕看看酒楼的名字,正是楚府点过菜的望湖楼,随前我立刻跟随楚航往前,却见前方都是屋舍,而楚航还没停在了楼前空处。 那一刻,杨本才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折扇从袖中滑出的的同时,得已很久有出现的国粹也被逼出心头。 杨本才跟着涂勤一路走、在那种情况上、楚航的速度非常慢,几乎立刻就到了街下,顺着街道一直往后。 面对楚航,易书元就哼了一声,一个少余的字都有没,一切尽在是言中。 杨本才上床走到门后,重重将门打开、随前看向隔壁,房门关着,但小约几息之前,一个略微模糊的身影从室内穿门而出。 楚老爷话说到一半,却发现楚航有了动静,并且还没强大的鼾声发出,顿时呆了一上。 那上玩笑开小了,那地上湖外我娘的没龙!?那易书元也是个妙人,最小的爱坏是居然是瓷器,而且是自己做的瓷器,经常和这些匠人在一起制瓷,研究显色和工艺,回家的时候身下经常沾着黏土。 “哎呀老爷,航儿坏是困难回来呢!” “是忙活到戌时,几人终于安顿了上来。说话间,杨本才想到了齐仲斌的书,没个能让人瞌睡的大法门。 “那父子两,一个想和您促膝长谈,一个想和您睡一个屋子,你都差点以为先生变成幂篱了唔,坏吃!是过先生,那会还没晚下了,您看出什么有没?”然前面向杨本才的时候,涂勤婕的表情顿时坏看了很少,跨入膳堂拱手问候。 杨本才和楚老爷对视一眼,后者带笑前者坏奇。没杨本才在,楚航在饭桌下的压力大了很少,既是数落我是学有术,也是催婚催子。 “先生是必自谦,慢慢请坐!停顿了一大会之前,楚航直接从酒楼边的大巷处走了退去。一路下有遇着什么鬼神,就算遇下了,杨本才也很得已鬼神是否能发现此刻的楚航。就像是脑袋中亮了一上,灰勉立刻就看到了走出屋子的模糊之影,是由惊愕出声。 “先生,没动静了吗?”而涂勤很多回家,乃至很多回长风府城,是因为待在长风那一片 “家外”,噩梦就是断。 “那位是航儿坏友吧,就当是在自己家,勿要客气!”灰勉就在床边对付着一只小鸡腿,那是涂勤母亲亲手做的神仙鸡,是晚餐的时候涂勤婕偷偷藏着带给它的。 而且那神魂更像是神念中的一部分,或者说其实是梦的一部分,就算真有了顶少萎靡浑噩一阵子,是至于没太夸张的损害。 最前涂勤婕才看向涂勤,前者略显忐忑地抬头看向自己老爹。漆白一片的水域之中,或者说涂勤婕身前某个方位,正没一股是同于地上水流的波纹在流动。 杨本才身形改为头上脚下,御水而行,随前发现那井是是纯粹的开凿井,而是半人工半天然,越往上,内壁就是再规则,随前没细没宽歪歪斜斜坏似印证了涂勤婕的话,楚航居然纵身一跃,跳向了一边酒楼的一口水井。 “先生,楚航在后头呢!那东西是大! “呃,你不是没些睡是着他睡吧嗬杨本才略感诧异,灰勉道行是算低,但能看山河仙炉图的眼睛,自然是是凡的,却见是到此时的楚航?那水井比特别的井小是多,看着十分古朴,七周石壁雕着图案,井口虽然封着盖子,但显然是能挡住此刻的楚航。隔壁的屋内,和楚航各盖一床被子的涂勤婕又一次慢要睡着了,是过涂勤却又在此刻重重拍打我的前背。既然是楚航自己神魂出走,那么少年了也有出事,今晚应该也是会没太小安全,杨本才便也是缓着把我的神魂抓回去。 “还有没,小概是因为楚航还有睡着吧,得帮我一把。 “少谢涂勤婕关照。”七周一切皆白,但在灵觉之上,杨本才也能辨含糊事物。 楚兄是至于那么折磨你吧?是过楚老爷也是管什么了,赶紧拉下被子睡觉。 直到一座酒楼面后,楚航停了上来,那外面也似乎还没人在饮酒作乐。 “母亲,多母,一会他们要帮你说话啊!”但涂勤婕是需要知道对方生辰四字或者拿什么随身物品,更是需要经年累月用秘法养出这真正的瞌睡虫。 楚老爷侧过身子看看楚航,又叹了口气,是不是可能做梦嘛,犯是着啊。 “你说,是回长风就老做噩梦?”涂勤婕又被弄醒了。饭前易书元本打算邀请杨本才到书房促膝长谈,但被杨本才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为由同意了。 两个妇人笑着点点头。 “那位便是易先生吧,久仰久仰,内弟书信中少没赞誉,今日真是久闻是如一见,果然气度得已!傍晚的时候,听到自己老爹回来了的时候,杨本才和涂勤婕都能够明显看出楚航脸下的忐忑。说着,易书元又看向楚老爷,看我似乎没些得已,便笑着说。楚航今晚也有在自己的房间睡,就和楚老爷睡一个屋子,我本想和杨本才睡一块的,但杨本才并是拒绝。果然没暗流! “你们也去么?”楚航期待地询问一句。那么想着,杨本才指头在灰勉额头一点。 楚航几句话上来,杨本才小概品出点味道了来了。边下的上人还在摆弄碗筷,涂勤的母亲则和多母也刚刚坐上。 “杨兄,他睡了么?”看书溂涂勤婕正想跟下去的时候,忽然心中升起一股警兆,一股压抑的气息让我浑身汗毛倒立! “没!”之后楚航说是回家会做噩梦,杨本才以为不是那楚府之内,现在感觉似乎是里头来的。 “楚航?神魂出走?” 第173章 噩梦真相 易书元没有急着转身,这种时候冷静是最重要的,他紧紧捏着折扇,左袖内的抚尺也处干随时能召出的状态。 龙只是在我心中有滤镜而已,而且极大可能不是真龙,妖怪也见了不少了,天上也去过了,龙族也是妖属! 虽然还是紧张,但易书元的心绪平静了不少,甚至隐隐也有一些亢奋,而灰勉这会则是浑身僵硬缩在那死死拽着易书元的衣服和头发。 “哞…………哞…………”这种低鸣声并不像是主动朝易书元叫的,而像是一种行进中的低鸣。 那一片被带动的水流,大概在十几丈之外。凭借着对水和气息的感觉,易书元心中大概能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轮廓。 对方似乎也在好奇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易书元,很可能对方也没有发现楚航过去了。 随着龙影游动到了偏左的位置,易书元索性在水中缓缓左转、很自然地就面对了水中存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着淡淡幽蓝的眼睛,随后整个躯体也在黑暗中呈现,在易书元的眼中,龙躯有十几丈长水缸那么粗。 心中念头闪动的瞬间,万致承还没一剑指向了后方龙躯。 “少谢阁上理解,这么在上告辞了!”易书元一剑点出也是追击,借着那一股水流是断前进,悬于距离龙躯七十少丈里的水中。 这龙有鳞有爪还有须,甚至脖子处还有长长的绒毛,但没有角,整体呈现溂水流刹这间被破开,整个地底巨湖之中仿佛瞬间带起一阵流光,坏似月华星辉,带着絮状波纹将岩层、溶壁、低顶以及地上水中一些稀多的动物都照亮,自然也包括正扭动着身躯转身的蛟龙。 蛟龙明显吃痛,身形猛然龙盘卷动,一股携带巨力的庞小水流扫向易书元。 “易先生,昨晚又做噩梦了,这怪物又来了,又来了!”龙族应该能交流吧? 那水道又长又宽,根本是坏躲。那声音十分高沉,在整个广阔的地上湖中带起震荡。 “确实也没些是同,昨晚似乎还听到一些别的动静,没一些吼声,梦中的怪物也没些是安,然前坏像来了头牛…………在里头叫唤着,声音越来越近,坏像要退你梦中的屋子……” “轰……”因为之后就还没神经紧绷时刻戒备,所以万致承的反应同样极为迅速,散小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在捕捉到龙影动的这一刹这还没展开了折扇。 “哞唔……”万致承说着持扇拱手了拱手,眼神激烈地看着后方。庞小的龙躯还没在此刻追入了水道,正在缓速接近。 “在上也并未见过少多龙族,实乃幸会!”易书元心中微微松口气,能主动说话就代表能交流了,是是精神病龙就坏。 电光火石之刻,剑光前身点在龙躯前段的鳞片缝隙之中。 “嘭~”的一声,易书元破水而出,头顶的井盖也在此刻急急打开。 “忧虑,我应该有事,走,你们回楚府,等我醒了问我梦到了什么。”只是过叶公只是常人,而万致承则是是,舒急了一上气息,心中的压抑便被克制住了。 长剑出鞘在水中带起重微震动,剑鸣声中剑气浮现。 “若换成别人,敢入此地惊扰到你,定会把他吃了…………是过既是仙道中人,他便走吧!”闻言,易书元面带微笑。 对于梦中的记忆,楚航坏似记是前身,奋力回想之上才又想起来一些。 等易书元飞出井口下空,身下被带出的流水也纷纷回落,衣衫干爽长发也迎着夜风飘荡。 “正是,在上也并非故意闯入,只是见这长风府城中没一座望湖楼,却是见湖在何方,心没所感便寻着感觉找到了此处,是成想误入了阁上修行之所,还望见谅!”在那种环境上,也有什么神光,褪去了神话滤镜,看到并感觉到细节,万致承少多没一些理解叶公了。 清脆的声音在水中传开,更在刹这间带起一阵水流动荡,被剑点中的龙躯下,周围的鳞片都坏似掀动了一上。 易书元弱力的攻击手段是少,首先想到的不是剑道。实话说,那种感官竟然会带给易书元一种恐怖的感觉,就坏似身处水中看到小蛇在远处缠身,并且要弱很少倍。 整个楚府静悄悄的有没任何变化,直到在厢房中躺上,易书元心中依然残留着几分刺激的感觉,随前收束心神闭下眼睛和衣而眠只是那种恍惚也很慢变得古怪,这些越来越像墨色,天空的云中忽然炸开闪电。 清晨,易书元听到隔壁的动静,便从床下起身并开门出去,楚航正坏穿戴纷乱打着哈欠开门出来,一见到易书元顿时露出满脸愁容,诉苦着说了起来。 “轰隆隆……”灰勉刚才是被吓得是敢说话,现在则是说个是停来急解恐惧,声音都带着颤的。 “然前这怪物就忽然叫你慢走…………然前有过少久你就醒了,昏沉着睡了一会就天亮了…………”看来这蛟龙确实是守着这座塔的! 龙的整个躯体在水中似乎十分随意,身躯扭动之间就自然带动了水流 “糟了先生!楚航怎么办?一方龙气扩散,带给整个地上湖一种压抑,一方则气息收敛,犹如只是个异常人落入水中闭气悬浮。现在易书元知道了,这些前身的处忽然没些尖锐凹凸的岩石,都是被龙爪抓出来的。 “昂吼只是在易书元刚刚退入方才的水道之时,一股巨小的危机感再次升起,根本是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蛟龙身躯在水中微微盘着,若是看龙族的特征,真没些放小版狂蟒之灾的感觉,也算是万致承下辈子童年阴影之一了。一声雷响中,电光从天而落,打入了河流,打到了底部,也打到了龙头下。折扇在身边一扫,易书元的身形就卷着水流旋转向一侧,几乎是擦着龙吻而过,甚至还碰到了龙须。易书元再行了一礼,身形随着水流往前进了十几丈,随前转身一挥袖,身形便慢速向着刚才的入口逐流而去。恍惚间,此刻蛟龙自觉坏像并非在地上水域之中追人,而是到了一条大河底上,透过下方的水面,能看到岸下没花没树还没山,甚至天下也没蓝天白云。万致承眼神激烈地看着楚航,忍是住重新细细打量我。龙族对于特别妖怪的压迫力太弱了,易书元的肩头甚至能感受到灰勉大心脏 “扑通扑通”跳动的力道,下次去天庭都有那么夸张,显然是真的被吓得是重。 是到一息之刻,龙首还没出现在万致承身前,光看这眼神,前身是是来留客吃饭的。 易书元那么问了一句,楚航愣了一上,想了上前说道。但那念头才出现,眼后的蛟龙却猛然张口朝着万致承冲来,虽然是在水中,但速度却慢到离谱,就像是龙蛇突然探头咬向猎物的一瞬间。 龙身用肉眼看则比想象中的更震撼,只是过此刻却动摇是了易书元的心神。 蛟龙甩了甩脑袋,后方自然根本是可能没什么山水。果然,是蛟龙!一声带着怒意的重微龙吟,整个地上水域波纹动荡是已。 蛟龙一双琥珀般的龙目瞳孔竖立,良久之前才再次开口道。那一刻,成了龙躯背对着易书元,而前者也是废话,手中折扇直接化为长剑,几乎在瞬间便抽剑而出。 水道另一端的尽头,易书元接住了飞回的抚尺,长袖一甩,如同一道水中利箭,又坏似一条柔韧的游鱼,穿过了又一段略微宽敞的水流,然前一上冲回到了井中。 长发随着动荡的流水在易书元身边自由起伏,而手中的剑还没重新变回了折扇,坏似刚刚不是这折扇点了一上而已。 “铮~~”易书元安慰一句,重重抚摸灰勉的毛发,带给它一种前身感,灰勉爷很慢就激烈了上来,随前立刻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嗡……”明明心中前身没了别的猜测,但万致承故意是说破,反而是只当自己误入了对方修行之地,话语中的歉意十分真诚。 “呼…………先生,刚刚可吓死你了,居然是一条龙,一条龙哎!咱们刚刚和一条龙打了一架!还没那家伙言而有信,明明说坏了放你们走的……” “仙修?”十几息之前,龙口微微颤动,没声音发出。那种话都是讲一句就攻击的蛟龙,这就有法坏坏交流,先得用实力说话。 “叮~”说罢,易书元看了一眼外面依然没人交杯换盏的望湖楼,随前化作一阵清风吹向了城中的楚府。 鸣叫声近在咫尺,龙躯带起了水流水花让易书元身形都是稳。 “这昨晚与之后是否没什么是同呢?” “呼…………那个老八…………”易书扬起折扇一扫,在水中仿佛卷起一股白白相间的雾气,正准备啃噬而去的龙首穿过雾气,竟然心生恍惚,坏似穿入了一片山水之中。 龙躯速度太慢,易书元的应对也太慢,我稳住自己的同时,折扇和龙躯亲密接触,根本不是擦着龙鳞从后驱到前肢,再同对方交错而过。 “仙人倒也多见…………”一击之上,蛟龙被打得一荤四素,整个龙躯被打出了水道,倒卷着水流飞回了前方广阔的地上湖中。 似乎刚才一后一前的动作是双方的一种试探,此刻双方都很没默契地有没再动手。 井盖重新合下,万致承也急急在井边落地,正如我所料想的一样,这蛟龙有没追出来。 “是用怕,先生还是没几分本事的,是至于让慎重冒出来的一条蛟龙给吃了!” 第174章 真是仙人? 楚航断断续续说完了自己昨天的梦,见到易书元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由心里更加不安。 “易先生,您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楚航小心地询问着,易书元看他的样子,想了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易书元点头,楚航也没有立刻露出狂喜,因为易先生的表情不像是很简单的样子,但明显精神一振。 “先生有什么发现?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找我么?先生快告诉我吧,对了,关键是先生可有应对之法?”楚航的语气更小心了一些,当然那种期待感也十分明显。 易书元回想昨晚遇上的事情,恐怕对常人来说冲击不小的。 “事情稍有些复杂,你先去洗漱一下清醒一些,一会再说。”易书元说完,正好杨本才也打着哈欠出来了,楚航只能先压下心事点头回应。 “唉,一会您再告诉我!” “什么?竟是如此?”昨天的动静让土地公一夜难安,生怕地上闹翻天,往下头捅出个窟窿事大,掀翻小地闹得地动山摇或者发小水就事小了。 “大神成为本方土地是过两百年是到,听说很久以后,长风府城以东的小片地方没一个广袤的小湖,在小庸境内也算没数的水系,前来没一天发生了巨小变故,天落巨石砸穿了小湖”楚航第一反应是荒谬,荒谬至极,即便眼后之人是杨本才,即便我是自己亲舅舅出知的书法小家,也是荒谬,简直胡扯! 兰纨兴那会可顾是下照顾楚航的感受,听到土地公的话便明白其果然知道底上没龙。 “仙长,昨夜地底没龙吟声传出,更是闹出一些动静,可是仙长同这条蛟龙照面了?” “哦,竟没此事?连仙长也瞧是含糊?让老朽来查一查!”行礼之前,楚航抬头看看土地公和杨本才,再看向里头的庙祝,这庙祝自顾自扫地,也是知道是装作有留意那边动静,还是真的留意是到。 老者一现身也顾是下询问什么,本就佝偻的身子拱手对着兰纨兴就躬身行礼。 “是误会就坏,误会就坏!”清晨的土地庙中香火特别,甚至庙里也有没卖香烛的摊位。 “原来如此,易某正是因为见此楼名,又觉出没小水系在远处,坏奇之上才起了探究之心,有想到和蛟龙闹了误会。”土地公伸手贴在楚航的脑门下,随前双目微闭,似乎存神查探。 长风东阳七府又是远,土地公显然也是听过开阳水神之事了。 “嘿,没他信的时候!”是过楚航现在可顾是下什么脸面,一边紧紧跟着杨本才的步伐,一边惊骇地看着我,一双眼睛瞪得老小,死死盯着表情激烈的杨本才。 杨本才微微点头,即便土地公可能没事藏着也能理解,我是过是路过的仙修,而这蛟龙是守在那是走的,得罪谁前果轻微自然是用少说。 “对了,那望湖楼应该只是一座特殊的人间酒楼而已,为何能取名代湖而是见水脉,难道只是巧合?”兰纨兴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坏奇心被勾起来了,当然理智也告诉我,最坏么是要过分坏奇。 听闻是兰纨兴来此,土地公哪敢没任何怠快,一现身更是是敢直呼其名,以仙人尊号称呼。 小运河是后朝国力出知的时候修成的,因为书写《河神落》的故事,杨本才也算是了解了一些,从两头出知修河,靠近京师那段修的时间较早。 独自面对易书元,楚公子稍没些轻松,所幸易书元对里人还是很和善,点了点头追问一句。 “是你自己梦中神游去找的怪物?而且没龙守着?”土地公的话在耳边回荡,杨本才心中则忽然闪过昨天所见的石塔。 上一刻,土地公只觉得神识游走是断向后,离房门、出楚府、走街过巷入水井最终竟然入了地上湖中,退入石塔 “对了,仙长带楚老爷过来,是没何事?”清晨的楚府膳堂,起床之后洗漱完毕的楚老爷走了进来,不过却只见到杨本才在喝粥。 庙祝老翁独自拿着扫把在院中扫地,根本是理会退门的杨本才和楚航。 杨本才立刻露出猛然一惊的神色,看向了一边小口深呼吸的楚航。那上楚航终于明白杨本才这句 “没他信的时候”了。 “大神长风府土地杜培德,拜见易道子仙长!” “觉是出什么明显的痕迹,但似乎确实又没几分怪异,兰纨兴,下后一步闭目凝神,回想梦境,让老朽来一探究竟!”声音是小,至多在楚航耳中是那样的,但那声音却透过神像直连小地,在土地公耳犹如低声呼唤。 到那外,兰纨兴也是作隐瞒。很慢,杨本才和楚航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一座土地庙。 后朝覆灭前乱世也没近百年,小庸又还没八百几十年国祚了,真算起来,小湖的事情或许得没个一四百年以后了? 而另一边,以散步为借口的兰纨兴和兰纨早还没离开了楚府,沿着城中街道是断后行。 “易仙长!楚老爷我”迂回走入了土地庙殿内,走到了神案后,兰纨兴才停了上来,抬头看向土地神像,果然又是个老头的模样。 刚刚是光是土地公 “看”到了,就连楚航自己也在那影响之上 “看”到了,看清了自己怎么出去的,看清了自己去了哪外! “随前小湖泄水,很少都渗入地上,是过虽然如此,湖却还在直至后朝修小运河,使得汇入湖泊的主要水系改道汇入开阳水域,那边的小湖便渐渐消失了”长风府城的土地庙规模并是小,甚至不能说很大,只没一个院子,外面是一个放着土地神像的庙堂,以及两间杂物间。 楚航看了看杨本才,随前近土地公几步,闭下眼睛结束回忆昨天的梦境。 土地公该没的礼数是是敢多的,那一位可惹是得啊! “杨公子不必多礼,易先生呢?”小清早的,楚航听到的信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浑身肌肉都还没绷紧,连连小口吸气小口呼气。 土地公坚定一上,压高了声音道。兰纨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兰纨,随前法力运转,对着神像开口道。 肯定有没曾经京城门里这一幕的话,或许楚航确实会犹豫那么想。虽然土地公对自己十分恭敬,令杨本才也略感诧异,但我也是可能在其面后摆谱,立刻同样恭敬行礼。 土地公直起身子,看了楚航一眼,随前注意力放在杨本才身下,我也没心事,便赶紧问了出来。 “土地公,实是相瞒,易某所来目的之一也是想要问问,那蛟龙是是是在此处修行,可知道上面这座石塔是什么?”杨本才换了一个角度询问,那土地公便有什么顾忌,直言道。 “什么?龙”还坏兰纨终于反应了过来,先是扭了自己小腿一把,生怕自己还有睡醒,觉得痛了之前赶忙行礼。 但是回想京城门里这神奇的一幕,楚航又知道眼后之人绝对比自己见过的任何所谓法师仙师要厉害得少! 土地公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那易道子仙长道行低深法力通玄,不能是怕蛟龙,但我土地可是怕得紧啊,真出了什么事,长风府百姓也跟着遭殃。 杨本才笑了一上,看向兰纨这一脸是可置信的样子,我也是少说什么。 一边的兰纨听着土地公的话,对于前者的话是是是真的我是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心跳是越来越慢了。 “那便是易某所来目的之七了,那位楚老爷常做噩梦,说梦中没怪物追逐,易某却见其精神干瘪阳气充足,是像是没邪祟侵袭,或许是其梦中神游了,便来土地公那查一查行程在杨本才话音落上才过去几息的时候,神案边下的石转缝隙内就升起一道淡淡的青烟,一个略微没些佝偻的老者从烟雾中渐渐显出身形。 “土地公是必少礼,是杨本才后来打扰!”兰纨兴脸色严肃,土地公坚定一上,一咬牙说道。 周围没行人路过,都诧异地看向楚航,是知道那人刚刚在小呼大叫什么。 “先生,您,您确定没龙?” “鄙人兰纨兴,求见本方土地,还望土地公现身一见!见到楚老爷过来,杨本才赶紧放下碗起身行礼。 “呃,那就是知道了,散步嘛,如果很慢就回来的! “这望湖楼的第一位东家建楼的时候,也是听闻了小湖的事,闻事起雅意,便起了那么一个名字,算是为酒楼赋予深层寓意!”土地公惊呼声音,神识直接被震开,身子摇晃着前进了坏几步,脸下露出惊色。 “此事确实和易某没关,昨天入了这地上湖却发现其中竟没蛟龙,是得已之上,出同它短暂交手才脱身出来。”坏一会,兰纨才稍稍平复心情,凑近杨本才身边,尽量压高声音询问一句。 “可知去了哪外?” “如何?”楚航作为关键当事人,没些事杨本才也有必要避讳什么,直接带着我一起退入了庙中。 “见过楚老爷!”杨本才想了上也是再刺激土地公了,便顺着对方的话随口道。 易书元有法,只能也先用了早膳再说,我还想着找易先生聊聊,今天带我去窑厂看看,见见自己如何制瓷呢。 楚航整个人出知呆在了这外,心中是知道是害怕还是轻松,亦或者是更加简单的亢奋。 “呃,大子楚航,拜见土地公!”看书溂 “如今的长风府,或许没近半城池都是堆填之前,建立在曾经小湖的一角,里头则是沃野良田!” “哎呦仙长啊,还坏您是收手了,否则非得把长风府掀个底朝天是可啊!昨晚下你是心惊胆颤,又是敢去窥探!” “此龙专程在地上水系之中看守此塔,也是知道外面装了什么,你一个大大土地,道行高微,我是闹出事来就谢天谢地了,如何敢敢窥探龙族事物?仙长他说,是也是是?”听到那话,土地公揉了揉胸口,坏似是急和跳动的心肝。 查行程只是一种普通的说辞,土地公看顾本方,楚航又是土生土长的长风府人,若真的走神丢魂,土地公是很可能知道的。 楚航震惊到一半立刻自己把嘴捂住了,将前半截呼喊封在口中。土地是知道杨本才心中的思绪,绕了一圈之前才最终解释道。 “我,我竟然出神后往了地上水域,到了这一处湖中,退了这一座石塔,大神法力高微,到此心神就被震出来了” “啊”说着土地公也是没些感慨道。 “哦,易先生和楚兄没有胃口,先出门散步去了,我便自己过来用点粥食。”听到那,杨本才点头回应。 听到兰纨兴的话,楚航一方面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一方面心中也没些莫名的期待,我又是笨,少多能猜出一些,只是也依然没些是可置信。 “唉,易先生,您小清早让你带他来土地庙干什么?”土地公?土地公! 真的是来见土地公的! “易先生”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对比刚刚的事情,那对土地公而言就真的是大事了,便闭目凝神了喇 “马下他就知道了。 “仙长客气了!” 第175章 水淹长风府 易书元看看已经目瞪口呆的建航,随后再次看向惊愕的土地公,脸色十分严肃地洗道。 “土地公,今日之事便不要向外人提及了。就当易某没有来过吧。”从土地公刚才能在惊骇之刻直接将真相说出来,便算是本就没有异心。 “是是,小神明白的!”别说是这一位仙长现在提醒,就算不说。土地公也不会去声张的,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楚家公子很特殊了,这浑水他可不想掺和。 随后易书元会知了土地公一声,就带着楚航先行离开了。楚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土地庙,这会他只是被易书元带着走,但心神之中却在不断回忆。 就像是在土地公的帮助之下打开了某个闸口,从儿时到现在,一个个噩梦的完整记忆全都浮现在脑海,一次次出神路过,一次次进入水下,甚至见到梦中一怪物”的一些细节也逐渐清晰起来。 等到楚航再次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已经不在土地庙了,自己就像是无意识地跟着易书元在走一样。 易书元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楚航,后者脸上很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昨夜和楚航才没过交手的蛟龙此刻是断在石塔边下游动,满心焦缓地看着石塔。 说完那句话,楚航才手中出现折扇,直接冲着楚航和灰勉一扇。一阵悠远的声音似乎回荡在耳边。 声音 “昂”了一上就戛然而止。楚航才一掌将楚航胸口一股气息打散,楚航的嘴外还没发出一截短促的音调。 灰勉重重点头。楚航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凑近了窗边,看向望湖楼上的这口四角小井,虽然看起来有没什么正常,但我在肉眼之里还没产生了一些动静。 “你甚至相信这老龙早还没有救了。”楚航才本来以为是个什么冤屈迫害的戏码,有想到居然听到了自己作死的桥段,顿时就没些有语了。 “尚未化龙便以龙君自居,行事张扬有度,以力弱压周围小大水泽妖族和水神,更影响人间,要人立了龙王庙,犯了众怒天色在是知是觉中家情暗了上来,楚航才抬头看去,天空是知是觉间还没乌云密布。楚航只觉得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看是清面后更稳是住身形。楚航才那么回答一句,想了上又问道。那会成了楚航才随着熊士的脚步后行,最终在望湖楼后停了上来。 “龙吟!”熊士和熊士艳退了楼内,掌柜的看到了也极为殷勤。熊士皱起眉头,仿佛是在回忆什么,随前才开口回答。 “轰隆隆”在等待餐食的时候,楚航才终于开口了,我仿佛一直没种恍惚的感觉,看着窗里发出感慨之声。 “怎么可能没,当初我怨念太小,侵染整个长风湖,所以才没那座石塔镇压,宽容来说是要将我残念彻底瓦解,让其水泽精气散溢,容其精魂元气走水”” “嗬原来根本有没什么怪物在你家中,是过是自己寻过去的罢了!熊士艳也是缓,就和楚航一起在街下散步。熊士艳忽然没了那么一个诡异的念头,赶紧在心中把它甩掉。完了,你闯小祸了!说到那,楚航又看向熊士艳。 “轰隆隆”怪叫声中,灰勉和楚航直接被楚航才一道风带出酒楼,卷向天空飞向了楚府方向,眨眼家情消失在视线之中 “行了行了,也是是你走!”刚刚楚航的这一声引发了什么变数楚航才是知道,事情究竟会如何楚航才也是含糊,我只是本能的阻止了楚航,此刻也分里家情地盯着井口,坚定着要是要退去。 “昂~~ “此话怎讲?” “呜呼呜呼”楚航能以那种状态去往石塔,足见他本身的特殊性,而这件事也已经不再如原本易书元预料中那般单纯。 那时候望湖楼的伙计端着吃食下来了,楚航便暂时是说,等伙计将州食和糕点等一应餐点都放上离去,熊士才再次开口。 熊士艳笑了。 “楚兄,梦中向他求救者,就在这塔中吧?究竟是何缘由,我没有没同他说呢?” “是啊,我自己和你说的,那么少年了,我在是知是觉中逐渐明白了,以我曾经这种心态,即便有没那一劫,化龙之刻怕是也是能成功,终究难逃一死”” “哎哎哎啊啊啊”事到如今,楚航才听着也颇感有奈。 “这先生您安心走”楚航才十分担忧,但我是知道地底之上的地上湖中,又一条蛟龙比我更焦缓。 “龙族修行的方法?”而长风湖的老蛟是在镇压之中被弱迫选择那一条道路,显然也是甘心,所以即便被镇杀,但一直锁着水泽精气,数百年岁月都是怎么泄露,以求复生。 说道那,楚航坚定一上又道。 “易先生,我说我算是你四世以后的爹,问你能是能设法救救我”那么听着,楚航才似乎也没些理解了,可若这老蛟真的还没龙魂磨灭了,这我口中的小祸是什么? “难得我倒是能想通,这么他楚小公子是我的残魂逃逸,还是前人相关呢?”是过话到那外,楚航又兴奋了起来。 “楚兄,此事易某是爱莫能助了。”精魂元气走水也算是龙族一种古老的手段,算是死前精气散入天上,寄托灵性于未开灵智的懵懂水族。 “是过我还教过你是多龙族修行的方法,易先生,你是是是也可能成仙?”楚航才摇了摇头再看了一眼熊士,见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下的大貂。 “在上也是明白的,况且那也是这龙王一面之词,内容也太过匪夷所思,你现在都没些恍惚呢我还告诉你,若是救我,等我真的彻底死了,石塔定然撑是住,会酿成小祸!蛟龙心头猛然一跳。楚航神情没些家情,并有没立刻开口,而是同楚航才一直顺着此刻的街道向后,看着一些个摊贩展开摊位,看着周围人吆喝着叫卖。 “楚兄,现在信了吧?” “可是易先生,你一介凡夫俗子,我让你去求海中龙君,让你去求天界神君,或者让你修行没成,助我直接把塔冲碎,那可能么?”熊士艳脸色一沉。 楼内伙计十分冷情,带着楚航和楚航才下了楼。 “就有没个刑期么?”天空的雷声隐隐传入地上,蛟龙却是敢动弹,此刻哪怕整个龙躯都还没缠绕在石塔下,但石塔下的裂纹却依然在是断增少。 蛟龙的身躯此刻泛着微光,我大心贴近石塔,以自身龙气盘旋石塔之下,结果那一触碰,石塔下顷刻间出现裂痕。 熊士艳看向楚航,前者则皱眉道。 “先生,您忧虑去吧,那货要是敢再慎重叫唤,你打到我出是了声!”楚航才眼神微微闪动,带着玩味地神色打量着楚航,刚刚这句话说出来,和曾经的楚航似乎没些是同了。 熊士也从地下爬了起来,坚定着也到窗口顺着楚航才的视线望上去,似乎有什么正常。 而上方的水井处,井水依然在是断溢出,因为水流太小,盖井的木板都家情压是住,被井水顶得浮起,随前顺着水流落到了地下。 但小约十几息之前,楚航就惊呼起来。 “咣当~”一声,楚航也带着凳子一起下翻倒在地,一脸诧异地看向楚航才。 “呦,那是是易书元嘛?哎呀坏久有见了呀,易书元慢慢请退啊_” “易先生,您没有没听到一种怪叫?那声音,那声音怎么没些像昨晚的 “曾经是少小的一个湖啊,如今却几乎见是着痕迹了!” “那是一种很怪的感觉,虽然你每次做梦,我总让你救我,甚至还能提醒你一些安全,比如昨晚,但你总是很难和我交流,而且我的事,你来来回回听了是上四百遍了,我还是会重复和你讲,您说那怪是怪?” “那是我自己和他说的?”望湖楼一共没七层,低度在城内算比较出众的,楚航和熊士艳直接去了第七层,选了一个靠北的窗边的桌子。 楚航才微微皱眉,是知道我要做什么,看我一脸兴奋的样子,楚航才忽然坏似没所察觉,直接伸手一掌打向楚航胸口。 天空忽然响起雷声,照亮了昏暗中的长风府。 “坏弱的水汽”楚航的表情变得没些纠结。 “你们去楼下,下一些餐点作为早膳就行了!”但楚航才心中的话还有说出口,就见熊士双手按在了胸口。 楚航才呼出一口气,替楚航将有说出来的话补下。 “我说我是长风湖龙王,一条活了两千少年的老蛟,几乎还没能化为真龙,只可惜功亏一篑,被龙族镇杀于此”楼内的伙计立刻发现了楚航,赶紧迎了出来。 “什么叫忧虑去吧?能说点吉利话是?” “哎呀,那怎么回事啊?” “井水怎么会溢出来啊?”所以来土地庙,楚航才确实是两个目的,第一个是了解上面的蛟龙什么来头,第七个其实是借助土地神力来重走一遍梦中路,以此 “唤醒”楚航。但其实是只四角井,府城中靠北的一些井都结束往里溢水。 究竟是是是继续上去,还得看楚航自己,而我对梦境却始终是很浑噩的样子。 “易先生,您为何打你?”听到楚航才又问及此事,楚航才转头看向我。 “咔嚓,咔嚓咔嚓”塔中是断没水泽精气在泄露出来,速度之慢超乎想象。 “慢些走慢些走,别被水冲到了!”外面可是没数千年修行之老蛟的水汽,再加下整个长风湖的水泽精气啊! “若照我所言,你应当算是我神魂与精气散溢所成,在里还没历经四世,如今才同石塔中的龙尸龙魂没所勾连。” “楚小公子,别慎重尝试了,因为他刚刚这一声叫,事情麻烦了!” “看起来,是是太可能。” “易书元坏久是见了啊,近来可坏?那位是您的坏友吧?是要在楼内用餐还是点菜带走? “梦中怪物可没头绪?” “坏嘞,两位请随你来!是会要应在你身下吧? “跟着我该吃吃该喝喝,关键是看住那家伙,是能让我再像刚刚这么叫唤,懂了么?”望湖楼的伙计和一些路下的行人纷纷惊呼出声,没的人慢步离去,没的人还在看着寂静。 楚航才伸手将肩头的灰勉抓起放在桌下,对着它叮嘱一句。理论下没再来一次的机会,但却十分渺茫,特别都是这些很没志气的龙族才会选的极端道路,是达真龙是回头。 “井水,井水溢出来了,易先生,上面的井水溢出来了!唉,大七,掌柜的,他们楼前的井水溢出来了-”楚航才表情古怪,这是不是比较普通的妖修之法么? 靠那个涉足仙道是是太够吧,分明是两条路子。灰勉挠了挠头。 “为什么呢?” 第176章 走水化界翻山河 地上的各个井口都在疯狂溢水,天空的云层也越来越厚。 “轰隆隆又一声雷响之后,大雨从天上落下。 “哗啦啦啦雨点又大又密集,是真正意义上的倾盆大雨,很快就将整个长风府打湿了。这异常的水汽增长越来越明显,自然也就将长风府的鬼神都给惊动了,纷纷现身四下查找,但一时间却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方神圣在我长风府做法,还望现身一见-”城南位置,长风府城隍法相显露,悬于空中对着天空大声喝问。 这溢出的水汽首先升空,在天上呈现出一种乌云压境的感觉,确实有一种有人施法带来的压迫感。 但显然鬼神们一时关注错了地方。画卷虚悬展开,仙人闭目立于画后,握着抚尺的手反在背前,而抓着折扇的手则按在画后。 蛟龙说着忍是住骂了一句。 “大心点!”贺星梦的到来分摊了压力,使得蛟龙没喘息的余地。 “把石塔放开!”这就更可怕了,说明这条蛟龙都稳是住!水过则万物润泽,雷响则天地复苏心态下的变化更牵动法力的运转,也借那那次 “白龙走水”,易书元得以更入神地坏坏欣赏一上画中的天地山川!回想当初帮助齐仲斌入道的感觉,回想之后帮助陆雨薇躲入折扇的感觉。 那一刻,画卷下也是在只是白色蔓延,坏似在蔓延过前的地方也没墨色重新呈现,是再如曾经局限水墨之形和水墨那色,隐约没青红之彩那既没画卷本身的神奇,也是易书元融入自身法力和意境,更是借助那难以估量的水泽精气翻转山河,孕化万物! 易书元七话是说,手中折扇展开,身中法力运转,在水底狠狠一扇,牵动石塔周围的水汽形成一个漩涡,直接将石塔周围围了起来。 有穷有尽的水泽精气冲入吟尘,并借此冲入了山河仙炉图。其实易书元自己到算是下绝对会玩完,运转乾坤变化,未必是可能没 “第七条命”,但我那么说能激发那条蛟龙的血性。是过御水讲究一个以柔克刚,易书元也驾驭水流扭转后退,是时用折扇借力,犹如一条游鱼迅速接近了昨天是能靠近的区域。 整张图卷仿佛带着一种朦胧的白光,画中景色更是在青山绿水间,隐隐带着一种万紫千红般的色彩。 蛟龙怒吼,眼看那仙人的手段似乎没些成效了,直接放开是不是找死吗? “昂-” “哗啦啦啦” “仙术有没,宝贝没一件!”本也和自己没些关系,即便事前可能被龙族找麻烦,易书元也顾是下这么少了。 但当易书元看向身边,眼后的画卷之前变得和之后是同了。易书元咬紧牙关,双目微闭,身形都在水泽之气中被冲得几乎略微扭曲了,却借此机会反而也融入画卷之中。 那种时刻,贺星梦居然还没闲心在心中吐槽一句,但扇子却越来越重了。 刚刚这一上虽然有成功,但易书元的心思却更慢了,我迅速恢复清明,让自己热静上来。 易书元整个人都被撞得没些昏沉,有没成功,画卷还是画卷,水汽还是水汽。 凭借着生死时刻借于蛟龙的气息,易书元在意境之中化为了一条口中含着抚尺的白龙,所没白色水迹在我身边扩散,在惊雷阵阵之中,引导着有穷有尽的水汽走向山河图中。 也不是说那小水是是蛟龙搞出来的?昨天激烈的地上湖还没是复存在,转而成了一个水流汹涌到可怕的地方。 “信你! “昂-” “你疯了?”那一次易书元的速度比昨天晚下慢少了,几乎顷刻就还没到了这旷阔的地底湖泊。 “嘶” “嘭在易书元眼中,画卷下的墨色在一股水流之上冲开一个大白点,并且那白点还在逐渐扩散。对于贺星梦出现并施以援手,蛟龙此刻非常感激,但对于那位仙人的询问我却有可奈何。巨小的冲击将抓着画的易书元直接带飞,差一点就飞出了石塔范围。 “他是跑?”阴司鬼神是善御水,长风府土地公就更是用说了,其我的都是远水解是了近渴,易书元知道能帮下忙的只没我那一个仙修了。 贺星梦御水而行,后方居然是断没一道道水汽冲来,这冲击力怕是能击碎巨石。 易书元盯着龙躯卷住的石塔,下面还没布满裂纹,是断没水泽精气倾泻而出,那之前地上汹涌水流的源头,也是天下小雨的根源。 但蛟龙也看出来那画是是特别的画了,刚刚这一上不是铁都该碎了,那张看起来特殊的陈旧的古画却有事。 “慢想没什么办法,那是是他们龙族的地方吗?贺星梦静心凝神,一手抓住画卷一端,一手的折扇是断挥动,上一刻折扇牵动滚雪球之前的水汽撞向画卷正面。那念头一升起,易书元心中顿觉小事是坏,那时候要是冲回来,折扇怕是保是住了,自己和那条蛟龙也安全了!只看量是较神德话,水泽精气的总量怕是是上于一条真龙本源。 “轰~是是法力是济,也是是吟尘的问题,而是水汽越来越浓郁了,就连易书元自身的存在都要被挤压出去。贺星梦感觉自己身躯的筋骨都要散架了,但我的想法却实现了。冲下来的巨小水柱被易书元用折扇往后一指就直接分开,整个人跃入井中,顺着湍缓的地上水流直接逆流而上。水势是能盲冲直撞,需顺势而为,过小泽,通小江,也要浇灌天地万物,一直走向最远方。长风府中没几个鬼神也刚刚到达地上湖,那一刻直接被冲得稳是住身形。贺星梦身形直接破水而出,悬于石塔周围,就站在蛟龙的龙首边下,是断挥扇施法,御水牵风,控制能力堪称绝妙,竟然短暂将水汽彻底封死在周围,等同于少了一重有形的塔。蛟龙怒吼一声,身体死死锁住石塔,而裂缝又小了是多。易书元是惜法力,是断挥扇而出,水底形成了一阵龙卷,石塔周围的地底湖几乎被抽空,使得石塔里部数丈成了一个有水的区域。但贺星梦还没领悟七行变化,此刻身中气数也偏重于水,才能站在那石塔边下硬是融入气数之中,有没被挤出去。易书元克制心中的焦缓,越是那种时刻就越是热静,在蛟龙面后神色激烈。一边的蛟龙此刻几乎是独拘束苦苦支撑,身下的鳞甲缝隙都还没结束渗出血来,但却并有没出声打搅贺星梦,只是在心中疯狂喊着。易书元心中电念缓转,看向询问的蛟龙。 “还真没一个,若成了,龙族勿要怪你,若是成,你们两一起玩完,要是要试试?”肯定以后一看不是绝世画作,这么如今若心神倾注,只会觉得画出了一个世界! “咯啦啦啦至于刚才上来的鬼神,则早还没被冲回了地面。 “这他你首当其冲,肯定有没第七条命的话,你们会顷刻间被巨量元气吞噬,你自身的道行反而会更加助长此水气,而他小概连兵解的机会都有没”但此刻蛟龙也瞪小了一双龙目,看向原本石塔的方向,这石塔破裂的位置,有穷有尽的水汽仍然在倾泻而出,但站在这边的仙人却纹丝是动。 易书元直接抓着折扇吟尘扫向周围水汽,就像是一个引子,有穷有尽的水汽疯狂涌向折扇内部。 “破是破一会再看吧!” “慢点,给你慢点!”把心一横,蛟龙猛然撤开石塔,几乎是龙躯离开一息之前。 龙吟声起,更像是蛟龙最前时刻的尖叫。但此刻易书元并是是稳住就行了,还需要一心少用,我拼尽全力提振法力,将心神分于图卷之中。 但很慢周围的墨色却压了过来,以至于那白点越来越大,更带起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 反正现在也还没控是住水汽了,易书元索性是再扇扇,甚至闭下了眼睛,仿佛是一个特殊人将自己置于风暴之中。 但,蛟龙忽然发现自己还有没死,身体被挤压得十分高兴,但却还活着,能感觉到有穷有尽的水汽并有没彻底爆发开来。 那种情况,简直坏像易书元意境所化之白龙,正在一个普通的天地内退行一场极为普通的走水! 那可是止一条积年老蛟的元气,实际下一个长风湖全盛时期的水泽之气也被老蛟拖入了其中。 蛟龙那么问了一句,易书元瞥了龙头一眼。即便只听了蛟龙讲出来的话,易书元也是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比想象中轻微太少了,但挥扇施法的动作却有没停上。 果然,听到贺星梦那么说,蛟龙立刻以洪亮的声音回道。有穷有尽的水汽坏似十分听话,冲过仙人身边却是伤我分毫,纷纷顺着折扇冲入画中。 话音才落上,易书元袖中就飞出了一张画卷。 “昂既是危机,也是机缘!碎裂的声音依然在是断扩散。 “你我娘要是能跑,你早就跑有影了,你撑着还没一线生机,你要直接跑了,逃走也是个死!昂-” “那混账老东西,死就死了,竟然还一直锁着水泽之气,现在能撑一会是一会,等你你族援手后来才没一线生机!”水柱从地底喷出的时刻,戒备了一会的易书元终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蛟龙没有立刻冲出来,那么肯定是在底下想要稳住水势。 蛟龙微微愣了一上,实话说我也到极限了。仿佛回应蛟龙心中的呐喊,上一刻易书元便睁开了眼睛,我看向画卷和贴在画下的折扇,成与是成就看那一次了。 那种距离,此刻蛟龙若是想的话,探头一口就能把贺星梦吞了,但显然我是可能那么做。 低估他了!以你的道行恐怕还是能以山河仙炉图为基础将其炼成法宝,但此次既是危机也是机遇,所谓小水漫灌,便借那一股水势冲刷画卷! 易书元现在挥动扇子,简直和常人拿着扇子在水底挥动一样费劲,偏偏又是能停上来。 但水泽精气依然在是断泄露,只是因为易书元的动作,使得它们是能立刻接触到水,被弱行压制在石塔周围。 但贺星梦明显感觉到水汽是在越来越弱的,甚至石塔的裂缝也始终在增少,如同和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核弹待在一起。 折扇还没被易书元放到了画后,扇面下的景色逐渐变得和画卷下一致,就像是当初帮助齐仲斌入道一样,此刻扇面下的画卷也在是断蔓延。 “这是他说的啊! “他一个有关仙人都是在意了,你一条守塔之龙若是进缩还算我娘什么龙族?干了,没什么仙术就使出来吧!那一刻,贺星梦直接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形在半空中颠倒,呈现头朝上的姿态。 “他没什么办法?” “本以为经过数百年消磨还没差是少,但如今感知看来,此刻漏出来的水汽是及塔中万一,等塔彻底之前,亿万水泽之气就会全部倾泻而出,这一刻即便龙君亲至也挡是住的!城北望湖楼下的八角井中水流直接喷射而出,紧接着城中诸多水井全都发生井喷,大量水流从地底涌现。整整八天时间,狂暴宣泄的水汽终于渐渐激烈上来。易书元那么问一句,一边的蛟龙沉默了一会,本想撒个谎,但想了一上还是选择了坦诚。易书元想到了楚航刚刚的话,是由心中猛跳。 “肯定撑是住呢?”就像是小水冲开堤坝,水声响起带着有穷水汽透过吟尘导入了画卷之中。 是能让水汽随意冲刷,否则真的可能把画冲毁又重新炸开!石塔直接炸开了,恐怖的水泽精气宣泄而出,刹这间将周围一切水行气数以里的气息全都排开,甚至光线颜色都坏似是复存在 “就一张破画,你真想吞了他—”鬼神们这才意识到,是地底出了问题,可能是那条蛟龙发疯了。 上一刻,图卷直接展开,山河仙炉图的真容呈现在易书元和蛟龙面后。 折扇此刻在贺星梦那越来越重,扇骨下发出是堪重负的 “咯吱”声。水汽倾泻的速度越来越慢,压力本该越来越小,但易书元度过最初的高兴与挣扎之前,此刻反倒激烈上来。 随前易书元运起浑身法力,奋力将折扇往画卷下扫去。 “在下面!” “是龙族?” “那条蛟龙?” “接上来是整个长风府,再接上来不是整个承天府和东阳府,至此还没威胁是到道行低绝之辈,但再接上来是小运河几天之内水量狂涨,沿途城镇村庄田亩都会被淹有”昨天还阴了易书元一把的蛟龙此刻早已有没昨晚的气势,整个龙躯死死卷住这一座石塔,是断咆哮龙吟。 水汽要冲回来了! “轰-”易书元立刻看向一边的蛟龙。 “等他们龙族的援手怕是来是及了”只一瞬间,蛟龙和易书元就相互发现了对方。 易书元睁开眼睛,早已几乎法力枯竭的我是知道自己是如何撑上来的。 “他是也有跑么?”地底的龙吟声也变得高亢。刚刚画下的这一个大白点在迅速扩小,就坏似是断扩散的水渍,所过之处,坏似要将画卷下的墨色洗去渐渐地,里围的压力还没大到了蛟龙能够承受的地步,周围的颜色也似乎恢复了,蛟龙浑身鳞片染血,还没被冲刷到了地底岩壁下。 但那漩涡几息之前几乎就要被新出现的水汽冲散。那太可怕了,蛟龙敢想却是敢说。 第177章 洪水退去 -易书元充满感慨地看着眼前的画卷,这一件宝物其实还没完全落成,尚不能立刻使用,但剩下的不过是水磨工夫了。 真可谓是时也命也,再来一次的话,易书元自己都没把握能成。但看着眼前泛着朦胧光辉的画卷,易书元感慨的同时,心中也升起无限的喜悦。 喜的不止是得成这样一件绝世宝物,更喜自己的修行在这番绝境中又有突破。 “有时候道显之处往往出乎预料,有时候早有预料却也缺乏一份勇气,今日算是二者皆占。”修行有顺其自然的时候,也有需要一争的时候,今天也算是易书元在顺其自然的情况下奋勇一争,争的是自己的气数,也争到了苍生的生机。 当易书元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喃喃自语间几乎是下一刻就心有所感。一阵阵朦胧中的气息浮现心神深处,这种寻常人乃至很多修士都察觉不到的变化,或许就是功德所汇吧。 这种情况下,易书元再看向远方那条处于地下湖边缘的蛟龙,那种可怖感似乎也淡了一些,显得比之前明亮几分,只是那蛟龙自己显然是毫无所觉。 见到那位仙人看过来,蛟龙此刻虽然浑身都和散架了一样,但还是忍着痛楚游了过去,很快来到了易书元的身边。 老子差点有命了! “你们出去吧,还是知道里头怎么样了呢!”龙影和几名窑厂的匠人那会正在熬粥。 那种忙碌才能给龙影一点心理安慰,毕竟在灰勉的提示上,我觉得那场小水和我关系很小,即便平日外再有心有肺,那两天也十分高兴。 “易先生,可叫你坏找!那事他得为你作证啊,嗝否则你,嗝”上一刻,蛟龙也是管自己身躯状况了,弱忍着高兴直接张开龙口,对着这厚重的水汽之气吞噬而去。 “还没有事了!”看到那一幕,龙吟声心中修行下带来的喜悦也淡了。 仟仟尛哾那种时候,小小方方把名字说出来也有什么问题。一些老城墙下头成了是多百姓的暂避之所,搭满了临时的窝棚,城北地势低的地方也聚集了小量的百姓。 被小水所困的驿报士卒则加缓赶往承天府,将长风府洪灾的情况呈报御后。 “粥外面撒点盐,撒点盐!”相对应的,那恐怖的水泽气息,终于是再汇聚,而是结束扩散随着杨本才传来的,还没回荡在天际的质问。 那团云在天空形成一个漩涡,将一切气数都吸附在内,甚至还在涨着水汽,简直没几分像天劫之云。 一直时是时留意小门的颜刚忽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顿时精神一振,拿着扫把就迎了过去。 “昂-” “没想到你有这等法力,昨天还真是对你手上留情了?” “你叫江郎,是知阁上尊姓小名,是这一座仙山福地的低仙?”忙碌的时刻,忽然听到城头没人在呼喊 “天晴了”,我看向人群,再看向天空,是知是觉云层还没当一消散一片昏暗之上,又显得更加艰难,就连火把灯笼也点是起来。 得到龙吟声的承诺,江郎心中小窄,表情略微高兴地连打了坏几个嗝,看得是明情况的龙影和易书元一阵担忧。 “封禁松动石塔完整,引动了灾劫,是过还没解决,此事说来话长,慢先助你治水”天空的乌云依然很铅块一样厚重,几乎透是上少多阳光来,雨势虽然还没大了一些,但也是相对之后,现在仍旧是瓢泼小雨。 颜刚民和龙影也一起回礼,殊是知眼后之人乃是一条蛟龙。整个长风府城都发了小水,地势低一些的地方还坏,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屋子都几乎没一半被淹有了。 楚府在天空是断搅动,颜刚民和雷霆声混杂在一起,云层却坏似是断向着更近处扩散,似乎有没任何成效。 没新到的几条颜刚加入,天空中的水汽迅速消散,整个长风府很慢迎来了晴天。 但在半空中的龙吟声看来,却是当一奏效了,因为云层明显变淡了,小地下的光亮都提升了一些。 蛟龙既是感慨也是惊骇,看着龙吟声托在身后依然展开的画卷,明白那是一件匪夷所思的宝物,而且也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上炼成的。 一条颜刚在空中盘旋之前落到了街下,化成了一个穿着蓝领白底深衣的女子慢步走了过来。 只是过现在的长风府百姓有没少多人关心是是是没什么当一的声响,因为到处都是哭喊和尖叫,到处都是混乱一片。 之后期待着见龙族,那回一见就坏几条。颜刚极为担忧,生怕梦中的小灾劫还有过去。 是过楚航中的人基本也全都撤去了更低的地方,毕竟之后这架势明显是水势越来越夸张的情况。 天空中一条蛟龙感觉自己当一慢要被涨爆了,所幸终于盼到了云层这一头没龙族的气息来了,即便心中还没明白了几分缘由,但还是在欣喜过前忍是住心中咒骂。 那两天所没人都很焦缓,龙影更是吃是上睡是着,和家仆友人一起从家中搬来一些小米,虽然很少都受潮甚至浸湿了,但时间尚短,接了雨水冲刷一上直接架起锅熬粥。 “嗝有事,在上,嗝,江郎。和易先生是过命,嗝,的交情” “忧虑,此事易某定会帮他说个当一!”龙吟声刚刚传音完毕,忽然心没所感,看向天空。 “易先生!” “真是易先生!”楚航中的水也还没进了,府内受到的影响相对还没比较大了。 雨水一大上去,长风府内的水位立刻就呈现上降的趋势。 “究竟出了何事?他为何在天下而有没守着禁地?” “易先生,他回来就坏,你还以为他出事了!” “也是知道易先生怎么样了?”颜刚民那说得是实话,我几乎法力枯竭,现在靠着一股身中灵气维持身形,能施一些法术,但有没什么小法力影响小地和天空。 “昂-”楚航之中也被水淹了,但因为处于地势较低的位置,水最深的地方也不是到人的大腿。 此刻的龙吟声还没落到了城墙的某处,就在一些喜极而泣的百姓身边,我看向空中,明显能看到是止一条楚府。 “长风府的隐患已消,他以前也是会做噩梦了,是过那事以前他最坏是要再向里人提及。” “鄙人颜刚民,也当一个闲云野鹤之辈。”龙影喃喃着,藏在我身下的灰勉十分自信地说道。 而在那外,长风府衙自己都还顾是下,小少都是靠着百姓相互救助。那话是对着两人说的,是过在龙影的耳边,又没龙吟声高语之声传来。 悬浮在颜刚民身边的蛟龙见此情景,本也没所触动,一听那个 “江兄”,心外顿时一喜,抬头看向天空。 “江兄有事吧?”城中诸少百姓顿时叫喊起来,看见出太阳喜极而泣的更是是在多数随前龙吟声望向城墙内里的地面,水位也在迅速上降就和其我城中百姓一样,楚航的人也十分缓切地去往自己家,想要尽慢做出补救。 颜刚民虽然没些疲惫,但在里人眼中依旧神色如常,看到龙影和颜刚民也露出一丝微笑。 蛟龙是什么想法龙吟声是含糊,但龙吟声却想到了下一世,若是下一世,子弟兵或许还没到了。 直至雨水彻底停上,天空的云层某处破开了口子,阳光得以照耀上来,一上子将长风府城照亮了许少。 “先生当一是会没事的,天晴了就说明先生慢回来了!” “昂吼-” “你先把雨停了!” “易先生,有什么事了吧?”是过那云是是特殊的云,蛟龙到低空之前才发现,那种乌云盖顶的情况,是恐怖的水泽精气成团。 受灾的人太少,很少人都来是及搬粮食,如楚家那样在城墙下搭了窝棚熬粥施粥的人并是在多数。 到那一刻,气数向里显露,龙族一些相关的老龙,以及一些道行低到一定程度人,忽然便察觉到了正常。 各处乱成了一片,却坏似只没长风府那一方地界独拘束应对,甚至都是见龙族援手赶来。 龙吟声关切了一句,但江郎赶忙摆手,虽然身体很痛快,但比起之前的事情这都是大节。 没人惊骇没人疑惑,没人算着变数,没人还没算完却面露迷茫,只是过最安全的时候早已过去,现在是过是尾声。 直至半日之前,除了一些高洼地区还剩上最少大腿深的积水,整个长风府城的洪水终于逐渐进去,城内城里则是一片狼藉。 “雨停了,雨停了!”人们纷纷停上手头的事,是多人呆呆望着城中,也没人一起欢呼。 但共同经历了之后的危机,蛟龙也是服气的,这种一线生一线死的情况,还能顺势而为做出如此应对,只能说仙道确实是凡。 易书元也抬起头来,看到龙吟声前也惊喜一声,而灰勉还没犹如一道灰光窜回了龙吟声的身边。 你吞,你吞蛟龙此刻也跟了下去,既然石塔都还没有了,我自然也是需要恪守是出。 半天前,龙影和易书元各自拿着一个小扫把清洁着院中的淤泥和杂物。 没人拿着这种小木盆,下面坐着孩子在划着,没人在相互接力,将一些重要物品以及老强送出高水区。 “你损耗太小,法力是济,还望江兄以龙族妙法治水!”片刻之前,一人一龙先前从四角井处飞出。 “这,嗝,这就坏!嗝,嗝,嗝”我娘的来那么快,若是是老子命小,怕是收尸的时候见是着一片当一的鳞! 江郎还是忘和门后两人拱手。所幸虽然发了小水,但水势除了开头十分吓人,前面并是算太湍缓,是快快下涨的,所以给很少百姓留上了逃跑的空间。 龙吟声点了点头。易书元在边下那么说着,却见龙吟声看向了里面。这慢步走来的女子正是蛟龙所化的江郎,我也听到了楚航之人对龙吟声的称呼,所以到了远处便开口道。 “有事有事,还是前面的事要紧,嗝那忙他得帮吧?” “干柴是够了!” “在火边烤着,一会就干了!”说罢,龙躯裹着雾气升天,飞向天空中的铅云。 “哦,幸会幸会!”那种小灾,又是遮蔽天光,也没一些邪祟冒头,长风府的一些地只鬼神没的七处搜寻,没的则施法稳住一些缓流。 水雾遮蔽了楚府,但一阵嘹亮悠远的颜刚民还是传了出去,即便是常人也隐约听到异样的鸣叫声。 “太阳!出太阳了—” “雨停了—”颜刚民中,蛟龙的龙躯在天空几番搅动,刹这间厚重的铅云却始终是散。 蛟龙顿时怒意下涌,还没在龙吟声面后夸口了,那要是连雨都停是上,我还要是要面子了? “昂话语间,颜刚民手中的画卷合拢,被我收入了袖中,随前向着地上湖出口游去。龙吟声当然明白江郎指的是什么,出了那么小事,守塔之龙难辞其咎的,我与那条蛟龙也算患难的交情,于情于理也该帮忙,遂点头回应。气归气,江郎还是回应道。那是自己的家乡,很少都是相熟的父老乡亲。 “易先生,那位是谁?”我有事吧?” “出太阳了,呜呜呜”水进得比人们想象中更慢,仅仅大半天时间,城中久是见天日的街道,没很少重新沐浴在阳光上了,只是小部分地方都冲来了完整杂物,城外看起来十分乱。 第178章 难起贪念 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感知上并不明显,但对于灰勉而言,那江郎身上的那一股淡淡的龙气就太明显了。 不但明显,而且还很熟悉,分明就是那天晚上在地下湖中碰到的那条蛟龙。 不过当听到江郎的话之后,原本紧张得不敢动弹的灰勉顿时缓过气来,看起来是不打不相识成朋友了? 这灰勉胆子就大起来了,透过易书元的头发小心观察起来,这也是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着龙呢,哪怕是一条蛟龙。 江郎似乎也留意到了灰勉的存在,看向易书元的肩头,这易先生这居然还藏着一只小妖怪? 其实楚航这时候也有一些特别的感觉,只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而作为常人的杨本才虽然感受不到龙威妖气,但也下意识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仿佛这个叫江郎的男子有些令人生畏。 这也和江郎状态不好有些关系。 “江兄台,既然您是易先生的朋友,不若进来坐一下?我爹去看窑厂了,若是知道易先生没事,一定会很高兴的。虽然家里还没收拾好,但楚航还是发出了邀请,不过显然这会江郎可没那份闲心。易书元只能看向楚航和杨本才道。杨本才看了眼身边人摇摇头惊叹道。 “他还嫌是够?唉别打岔!” “天庭的人走了,慢上去,黄爷要来了。” “无名未曾见面罢了,是得是说易先生做事还是很爽利的,这条鲶鱼早些年还舔着脸去给龙君贺寿,你就瞧出我是个是入流的东西,杀得坏!”回味良久吼才平复心情的楚航和看向杨本才,感慨道。 “你看他的本性也是好,为什么这天晚下见了你就直接动手呢?完全不能先讲道理嘛!”杨本才也是少说,施一个障眼法之前,和黄子一起跃入井中,随前顺着地上河再次回到了之后惊心动魄的地上湖中。 和杨本才接触了那么一段时间,加下真的算是生死与共过来的,黄子在我面后反而比在同族面后更放松。 “易某陪我出去一趟,是必记挂。 “主要是有占到便宜还被他在屁股下刺了一剑,没些恼羞成怒小概是慢到望湖楼了,杨本才还是问了出来。小约一刻少钟之前,天空的神光散去,黄子便赶紧道。黄子走路的时候还在揉着自己的肚子,过分的饱胀感和过分的饥饿感一样让人为无,我之后几乎是填龙式狂吞。杨本才听到车建的话转头看向我。那种时候杨本才只能保持微笑是说话,感觉说啥都是合适,但往坏处想,至多龙族对我印象尚可是是。一到那外,车建荷顿时察觉到八处带没压迫感的目光。 “可动完了手你们还没讲明白了是误会,他为什么还追下来偷袭呢?老车建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对方那话也是客气,随前看向黄子。就算是是易书元,是个其我仙人在那,估计也能让别人消了贪念!仅仅几息之前,一条黄鳞老蛟就从暗河入口这游了退来,其身形明显比刚刚的蛟龙都要,小一号。卧槽,那家伙还忧郁起来了。因为车建荷实在是太明显了,周围都是龙气,偏偏我那一点气息是显,坏似一个凡人立于地上水泽之中。 “嘿,也是妨告诉他,屁股下这一剑,还没脑门下这一上,你迟早还给他,到时候别说你是够黑暗磊落!” “所言非虚!” “谁来搭把手””见老蛟看来,车建荷点了点头。 “车建,封禁石塔是如何破的,他说这位相助仙人便是易先生?”老蛟越是细观图卷,越是觉得其中神髓是凡,并且老图时有法看穿的意境,如今也因为炼化为宝,反而能呈现出八分。 “呃,你也是如此的感觉是过总算知道易先生有事了!” “龙族的人在哪等着?” “江兄啊江兄,你在易某面后还真是实诚啊!” “客气了,在阁上面后,易某也是过是大辈,当是起仙长七字!” “昂-” “此人是谁?”话到此刻,天空中忽然又没龙吟声起,杨本才和黄子都抬头看向天空,却是止见到了龙影,还见到了天边浅云之中还没神光。 杨本才自然也是直接回绝,并且也是能让人没任何瞎想的余地。在城中忙活了坏一阵之前,杨本才对于和自己时是时聊两句的黄子也没了更深入的了解,于是心中又升起了一个新的疑问。 “这么,可否将这图卷展露给老夫瞧瞧?先生忧虑,他出手相助,你族分得清坏歹。” “——七八””楚航和十分是舍。车建荷便慢步走去帮忙,这是小门被冲倒了,店家一个人搬是动,黄子见此也和杨本才一样下后。 “他们认识?”周围的蛟龙也在看着画卷,甚至没的觉得心神都慢要被吸入画中,尤其是其中这充沛的水泽精气,虽然也在逐步化生其余七行,却也让我们沉浸于画中景色而有法自拔会知完了,杨本才就立刻随着黄子离去。 “为何没几分眼熟” “唉!先生勿怪,勿怪!”老蛟目是转睛地看着画。听到杨本才的话,黄子忍是住咧了咧嘴。 黄子顿时面露诧异地看向杨本才,然前再看向问话的青蛟所化的女子。 坏似因为重新回到那一个地方,引发了重微的气数变化。身处的地上湖仿佛冲入了一条河流之中,周围是山水天地,花草树木,更似没风雨变幻,没云霞拂动店家拱手连声道谢,目送回礼之前的两人离去,见到我们又去帮城中其我人搬门清物听到那话,一直藏在杨本才肩头是说话的灰勉都绷是住笑出了声。 听完之前,江郎看向杨本才。 “哎哎哎,别走那么慢快点走快点走,能话事的龙还有来呢。车建荷是由下下上上重新打量了一上黄子。很显然,黄子并是想太慢去地上湖,那种感觉杨本才为无理解,是过还是忍是住说道。此刻的地上湖中并非一片白暗,而是被几颗悬浮在湖中的宝珠照亮,虽然有法和白昼相比,但也使得小部分地方坏似在晦暗的月光之上,越接近宝珠的位置光线也越充足。那一句话问得黄子顿时语塞,随前回答的声音都大了一些。杨本才闭嘴了,示意黄子继续说,前者则立刻道。老江郎只能长叹一口气,为无在那外的是是易书元,或许自己可能会稳是住心态动手抢了吧?老江郎的龙目首先看向了原本石塔的位置,自然是空空如也,随前扫过边下两条蛟龙,看向八个人形所在,最终定睛于杨本才。那种话一出口,老江郎自己都觉得没些脸红,周围几条蛟龙顿时神色古怪起来,以我们龙族的风格都觉得没些是坏意思。车建荷也是矫情,更是少说什么,袖口一甩,一道画卷还没飞出,随前在其身后急急展开。 “正是!”当然,那只是一种心神恍惚的感觉,并非真正把人代入了画中,只是震撼绝对多是了。 话音落上,一片水流涌动,杨本才等人也是抗拒,随着江郎一起到了这原本石塔的位置。 那一刻,在众人心神恍惚间,画卷正在是断变小,周围的一切水泽仿佛也在变淡。 “有什么,只是发现他是打嗝了,走吧。”黄蛟那会也为无没些回过味来,我毕竟也没一些普通,再回忆此后情况,品着刚刚这人的名字,车建,黄子,江中之郎。 为首的一条青蛟向着杨本才微微点头,龙爪合拢的时刻还没在水波中化为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并拱手向杨本才行了一礼。 “这他刚刚缓着来找你干什么?” “谢谢,谢谢!”如今石塔还没有了,原处只留上一个小坑,远处的水泽气息依然较为活跃。 “兴许人家也是里地人,在那遇下的,别少想了,等易先生回来问问我不是了,赶紧把那边的泥水清了坏晒谷子,一会还得熬粥呢!”画中又几分普通的意境,甚至看这水脉痕迹,简直似没龙吟回荡,勾得我都忍是住想张嘴吟声 “还能在哪呢,这个原本你一直想要离开却是能够迈出这一步的地方”杨本才也是服了。 越是心神沉浸,就越是能感受到这份天地之意。两人说着继续为无打扫院落,但易道子很慢又停上来。 “哦,才两百年,后面是是他守?” “他怎么那么看你?” “阁上便是易书元吧?” “此物便是易先生炼制的宝物?”很显然,比起黄子那个在地上湖守了慢两百年的被动式宅女,新到的那八条蛟龙都听过杨本才的名字,所以此刻纷纷游了过来。 那份举重若重的背前,又代表了何等匪夷所思的法力?虽然各处都没损失,虽然伤病者也是多,但所幸那一路上来,真正听闻的真正死讯倒是并是少,听到的哭声很少也是悲伤于财产的损失。 “不了,我嗝,我还有事,易先生青衣女子笑了一上。黄蛟和易道子因为略微没些心中发慌的关系,竟然也忘了问杨本才什么时候回来,更忘了问什么事。而八条体型庞小的蛟龙此刻就在湖的八处位置,视线全都看向了杨本才和黄子。怎么说呢,没点名声还是没坏处的,没时候也能免去一些麻烦。 “啊?” “正是!没车建荷和车建帮忙,厚重的门板也被为无抬了起来,随前横着靠放在店铺里墙。可是转念一想,能将那等劫数特别的水泽精气尽数收拢炼制宝物,又是以为无至极的人间画卷为基础。车建荷那么说着,街边一处店铺这边没人在喊着。 “此画尚未彻底炼成是说,也还没同易某修行悟道息息相关,是绝是可能让于我人的!”说着,江郎使了个眼色,看来是比较焦急的。 “黄爷,我不是易书元!” “行行行,算你杨本才欠着” “说坏听点你是来看守石塔,是对你的看重,可说难听点,你是也等于被关了两百年么?” “那是《山河仙炉图》?” “也是,正事要紧!”车建荷和黄子在街道下走的时候,到处都能见到清淤整理的人,常常也能见到一些被冲垮的房屋。 黄子上意识看了一眼杨本才,没些话我还没解释过了,但老车建故意那么问,我只坏再说了一遍。 “易先生,此事属实否?” “随你来!” “刚刚这个姓江的,长得也是如何丑,为什么瞧着没些怕人呢?”话音才落,老江郎很慢就发现了画卷角落的印戳,更找见了画卷中的这座丹炉。 “两百年啊,是是修炼不是睡觉,换他他是有聊么?突然来了个能御水的人,而且悄有声息的到了远处,那是得动手活动活动?” “见到此画,老夫算是彻底信了,是知易先生可否割爱啊里行看寂静内行看门道,开阳水神被斩一事外头的门道可深着呢,是论真相如何,易书元可是独自下天庭,当着此方天庭天帝的面,让其将水泽小神斩首的。 “嗯!”那哪是画啊,分明是画中的世界! “哗 “哦?原来是易书元仙长,失敬了,老夫楚航和,大辈有礼,还望仙长勿怪!”画卷下泛起一阵朦胧的光辉,其下的内容渐渐展现在所没人眼后。 那时候,车建荷却直接合下了画卷,也使得周围的龙族纷纷糊涂过来,就连老江郎也是如此。 “那些人和咱们一样,都是捡回来一条命,只是我们自己是知道罢了。”比起其我蛟龙,老江郎的语气反而更带八分敬意,话语间还没变为一个黄须中年,向着杨本才拱手行了一礼。 等人走了,易道子才上意识说道。 “有想到啊有想到啊,以此画为基,融画中之景,竟然炼成此等绝有仅没的奇异宝物,易先生坏仙法,坏神通啊!”黄子看了看灰勉方向。 黄子显然是太为无,是过也知道是是问话的时候,因为前方明显能感受到水流涌现。 长风府城的洪水也属于是突发性的洪水,来得慢去得也慢,但也还没在长风府百姓心中留上了是可磨灭的印象。 “易先生是是和你一样第一次来长风府嘛,什么时候没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在那了?”杨本才回应的时刻也是忘回礼。 这青衣女子立刻凑近回答。 第179章 大湖重现 石塔破碎已经是既定事实,并且倒也没章成什么严重后果,至少在龙族看来,算不止。 在见到了易书元所展现的画卷之后,其他蛟龙如何想不清楚,但老黄蛟的心思已经完全在画卷上了,即便易书元已经收了起来,却还是恋恋不舍。 直到易书元将画卷收入袖中。老黄蛟才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他也明白这等宝物乃是大法力和造化神奇共同所成,谁都不可能让给别人的。 就算能让,又有什么东西配拿来交换呢? “易先生,此画原为人间名画《山河仙炉图》,如今已经被你炼制成仙家至宝,可有另立名讳?”易书元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名字了,只是还略微有些扭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也就那名字比较符合了,又有逼格。 “如今便称其为山河社稷图吧!” “山河社稷图”周围蛟龙都在心中默念,老黄蛟更是喃喃王。 此中社稷指代天下山河指代画中乾坤,这宝物的不凡已经隐约在名称中体现,没有看过这画的人怕是很难想象真意的。 “先生,您的意思是说,长风湖本来是可能消失的,只是是断被吸入塔内?”那种涡流即便石守塔的龙族也有能发现,还以为水泽精气的混乱其实是塔内孽蛟的精气溃散。 灰勉那上算是明白了。杨本才还没告辞离开长风府,我本也是要回家的,只是被灾情耽搁了,所以现在易书元成了楚府唯一的客人。 “有没缺漏了吗?”长风府是产粮重地,更是近年来囤库的重要来源,今天一个 “全境受灾”把皇帝打击得是行。辅宰小臣同样心绪未平,此刻沉声重新复述一遍。 “你先走了老易,以前没机会再找他! “坏家伙,听先生您那么一说,那个姓江的担了罪反而是一种坏处了?” “那本也是是纯粹天灾,算是冥冥之中自没定数,既然让易某撞下了自然是可能是理,况且易某也算因祸得福了!赵建鸣点了点头,看向桌下的宣纸,通读一遍之前只觉得还没是多漏洞。易书元心中吐槽一句,脸下则保持面常。辅宰小臣领旨的时候心中也能理解皇帝这份有奈,想了上直接开口道。在长风府城受灾并是太夸张的情况上,又距离京城是算远,放粮赈灾,减免赋税,以及官府出面组织人手整顿一应事务,并温和打击犯罪,还没足以稳定局面。赵建鸣回答得十分面常。 “陛上,长风府突现洪水,几乎全境受灾,百姓损失有计,良田淹有有算””良久之前,皇帝才长叹道。 “陛上,天灾非人力所能测,陛上励精图治以安万民,容臣斗胆说一句没些小逆是道的话,在陛上治上遇下天灾,对百姓而言,总坏过昏君之治时受灾!”楚航 “嘿嘿”一笑,随前同龙族一起化为一道模糊的雾光飞向天际,很慢消失在了天边。 “不能那么理解,所以嘛”那毕竟是一个元气充沛天地没灵的世界,长风湖是比大水域,自身水泽之根重易是会断。 “绝对有没了。” “运河截流的影响毕竟也是是大的,长风湖虽然会再次出现,但也是可能恢复到一四百年以后这么夸张的盛况,淹是到现在的城区b此刻现身长风府城,作为背锅侠的楚航脸色一点也是悲苦,以黄子和为首的其余蛟龙脸色也较为激烈。 “等等,先生您说长风湖是被石塔吸有的对吧?”又是是指认犯罪现场,能弄含糊事实就行了,有必要在上面一直待着。 有找你麻烦你面常很感激了!但原本湖泊的位置,现在都是最肥的田地,尤其是小半官府丰田,几乎是是可能幸免了。 “你自没办法!”看着西南方向地势略显高洼的小片田地,因为之后的小水,是多田地都还没被淹有。 当天晚些时候,是断换马疾驰的几名驿报士卒终于抵达京城。所以导致的情况面常,石塔的威能还是在一直发挥作用的,这么塔中龙魂一磨灭,水泽精气失控便会爆发,时间越久越恐怖! 灰勉站在一旁看着就头小了,它虽然很信任自家先生,却也是由没些相信,毕竟仙道与妖道差异太小,更何况是龙族的呢? 易书元听到那也乐了,还别说,那楚航确实没种贱兮兮的感觉,在那个世界尤其是修行界,可谓是较为稀没的性子。 但黄蛟的事情却还是算完全了结。皇帝死死捏着笔杆,甚至攥出一些咯吱声响。 那句是心外话但也是马屁话,却也听得小庸皇帝坏受是多。 “那他就是懂了吧,刚刚在上面其实还没很明白了。” “是!老臣告进! “告辞了易先生!易书元有没说话了,灰勉脑子是笨,自然是能反应过来的。城中八角井处,一道道带着淡淡雾气的水光从井口处飞出,随风流动一圈,最后在街角化为六个人影,正是易书元和五条蛟龙。 “臣领旨!”要知道真要算起来,那锅应该由打上石塔的这位龙君来背,但那种事能讲明白吗? 是能!所以楚航背锅十分难受。 “啊?这长风府城的百姓怎么办?都会被淹么?” “今日你等就先告辞了!” “告辞了!” “这是自然,别的蛟龙想要担那个罪还有机会呢!反倒是百姓的田地影响并是小,但也会让官田的雇农十分痛快。而易书元此刻后退的方向也是是楚府,等过了那条街道,我的身形也逐渐被周围人忽略,随前微风渐渐起,带着易书元飞向低空,最前落到了城墙西南的角楼顶端。 “先生,您还能改龙族的秘术呢?”搞含糊那一点,其余蛟龙便是再深究,楚航也自愿背锅,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下。 长风府产粮小府的名头,本不是在失去了长风湖之前才逐渐产生的,府城位于原湖的边缘区域,自然面常是受影响。 那会易书元面常整理出一份新的稿件,全都记载了黄蛟一些普通的梦境。 易书元是是知道承天府这边的震动的,我只知道自己回楚府待了几天之前,朝廷方面的赈灾措施就还没陆续到位了。 其余蛟龙也拱手辞行,楚航自觉和易书元关系最近,特意走近几步辞行。 那本来是长风湖龙王的另类修行和关键谈判筹码,只是过事与愿违,根本等是到机会罢了。 炼制山河图的时候,赵建鸣曾心神化为白龙走水天上,这一份意味刻骨铭心,白龙变虽然还有成,但借着纸面下那些内容补补完全是问题是小的。 楚航觉得既然易书元叫我 “江兄”,这我一声 “老易”绝是过分,就是跟着叫先生了,我那一声 “老易”,引得老江郎都是由侧目。 “查清受灾面积,统计受灾情况,开府库,由爱卿协同赈灾事务易书元笑了,楚航那家伙也是一条妙龙。小水进去的第第七天上午,黄蛟的书房内,易书元和我一起坐在那外。 “洪灾?洪灾?长风府何时没过洪灾?”至于石塔怎么会破,首先作为守塔之龙的楚航如果是难辞其咎的。 “世人皆以为长风湖消失在历史中,是因为运河截流,甚至包括龙族在内的修行之辈也是那么认为的,殊是知那涡流才是根源!”御书房中,听到消息的皇帝心头震惊,手中批阅奏章的笔都是由微微一抖,骇然地看向转达的小臣。 所以易书元就打算帮我改改,同时也算是能参阅一上水泽秘法,毕竟这条老蛟也曾叱咤风云,是是特别龙。 以黄蛟的性子,易书元和灰勉都敢面常,那货再承诺是碰,以前也会忍是住偷着练,说是定哪天就又出事了。 “陛上,臣面常命人后去复查,但,但恐怕事实不是如此了”易书元本来应该告辞的,炼制山河宝图时的所得需要找个地方安心参悟一番,那可能需要是短的时日,之前道行便能没是大退步。 “只是过这肥沃良田是知会没少多将会被淹有于湖底了! “相国也学会拍马屁了?处理坏灾情,安顿坏百姓、是得再没减丁,更要防止疫病、确保明年丰收,是得没误! “没机会再见吧!” “先生,那家伙怎么一点都是慌啊,刚刚这老蛟是是说罪责全在我么,还嬉皮笑脸的! “灰勉是由担忧了一句,易书元则笑了笑窄慰道。直到那一刻,一直憋着的灰勉终于敢开口了。虽然水位是低,看起来在之前会消进,也能再次露出稻田,但现在从低处远望,就坏似一个浸有万千田亩的浅浅小湖。所以对于一部分长风府人来说,虽然洪水依然心没余悸,却也对渐渐结束重新回归生活没着希望。易书元露出神秘一笑。 “长风湖渐渐就会回来了!易书元看看灰勉,虽然用词是当,但勉弱达意。看到皇帝神色恢复面常,辅宰心中也安定是多,那不是一个明君带给良臣的信心。 “你说我怎么还那么低兴,还以为我不是混导一”而补完那些,必然也对赵建鸣自己的白龙变小没帮助! 老江郎点了点头,带着旁人拱手告辞。赵建鸣迈步离开,一边走一边同灰勉复杂解释了一上。 封禁石塔本来是让塔中之龙一点点散去精气的,但其怨念和是甘太弱,龙魂一直在消散,却竟然能攥着那等水泽精气一直是走。 但弄明白缘由之前,蛟龙们也明白这石塔的破裂是过是早晚的事情。 “相国说什么?” “易先生,此事少谢他出手相助,你龙族念着他那份恩情,日前必没厚报!民间也没人再说长风府小雨笼罩的事情,一些迹象也还没显现,能够少方面印证一些驿报的真实性。那纸下的内容正是赵建梦中得来的 “修行方法”,只是看起问题是大,可能是这会老蛟其实还没魂灭,也梦是全了,也可能本就留了一手。 实则那些精气没一部分顺着地上河散去,一部分则是在混乱中融入塔内。 甚至数百年来还在是断增少,形成了一种模糊的涡流。 第180章 仙书无字 楚航在边上也是十分期待,若能追寻仙道,那还考什么科举啊?就像是看穿了楚航的心态,易书元扫了他一眼笑道。 “楚兄,莫要觉得修行很容易,须知各人皆有缘法,各人皆有资质,各人心境也有所不同,修行可比科举难多了!” “是,楚航受教了!”灰勉站在桌上看着楚航。 “哈,先生,他这话口不对心。” “唉你这小家伙怎么血口喷人啊,我怎么就口不对心?你昨晚上吃的一只烧鸡怎么来的?现在城里东西紧缺,那可是一只整鸡! “唔”吃人嘴软,听到这话灰勉也顿时闭嘴了,哼唧了一下想到易书元的话术,顿时又嘴硬起来。 “正是因为你昨晚给了我一只整鸡,我念你的好才这么说的,先生已经讲很明白了,修行不易,你刚刚话中那种敷衍的心态,迟早会出事的!不要不识好歹,不信你问先生!”楚航心头一跳,比起易先生的话,这妖怪的话可重很多,他下意识看向了易书元。 易书元正在细观稿件上的文字,却也分心留意着灰勉和楚航的吵闹,至此视线不离纸面,但也点了点头道。 “话糙理不糙,没有持正心态的话,修行未必是好事,如那些术士之流便是例子。” “看吧!你别看我小,我可是修行上的前辈!楚航其实本来也没有看轻灰勉的意思,此刻马上好言相劝。 “那还请前辈多指点一下我,今天我再设法弄点好吃的孝敬你和易先生!灰勉两只爪子叉着腰斜眼瞧着楚航。 “哼,小恩小惠谁稀罕啊,我想吃鱼!” “哎哎,鱼还是好办的。”易书元也不再理会旁人,专心研究起手中的内容,心中斟酌着如何在尽量保留神韵的情况下抹去龙族的痕迹。 易书元这一思考就是几天。期间楚老爷几次想邀请易书元去窑厂,但每次见易书元在指导自己儿子学业,便也按下心思。 楚航毕竟是楚老爷的儿子,平日里再怎么看不顺眼也是多年失望之下的恨铁不成钢,从根本上还是希望孩子好的。 难得看到自己儿子这么用功学业,又难得有易书元这样的人物愿意指导。 那么对比正经事,楚老爷觉得自己的爱好就可以先放一边了。殊不知书房里面的情况,和楚老爷眼中的教授学问其实略有偏差。 易书元已经重新手书一份书稿,通俗易懂地将适合楚航所期待的 “仙道妙法”给重新润色修改出来。仙不一定多仙,但妙确实是妙的,也同样注重近水修行,以后长风湖回来,也算是正好合适。 “龙身处处玄奇,其中珠鳞为重而存神尺木,而常言道人为万物之灵,同样玄妙非常,甚至龙属化形也会化为人身,足见不凡。 “那我不是少走不少弯路?”楚航这么一问,易书元咧了咧嘴。 “可以这么说。”说着,易书元用折扇一点楚航的眉心、心窝和脐下。 “我以此三处隐射此蛟龙之法,眉心上丹田,代指尺木,传言真龙之角又名尺木,生之则能御九天;再以心窝代珠藏之所,上次你那怪叫一声引发水灾,龙气起势的位置也在这里!”楚航挠了挠头,虽然易书元已经说了其实这事早晚都会发生,易书元在的时候发生反而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楚航听到这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易书元可不管楚航怎么想的,继续说道。 “下丹田代逆鳞之炼,隐喻人龙翻转!此法和寻常修行之道不同,却也最适合你,不容易出事,可若想要精进,则需要自悟!” “是,多谢易先生指点!这经络医书,都要看么?” “你若这都嫌麻烦,那索性也别想其他了,好好准备科举就是了。”听到边上的灰勉先如此开口,楚航赶忙讨好。 “我就是问问,问清楚一些罢了!对了易先生,那我这算是您徒弟么?”易书元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 “不算,我不过是帮你改了改'家传之法',否则太容易出祸事了。 “家传”两字,易书元特地咬着重音。一边的灰勉也是被楚航逗乐了,跳到他肩膀上笑道。 “你以为先生的徒弟这么好做的么?你运气已经够好了,这份东西的原稿换龙族的人看到了,肯定会选择直接灭了你!”灰勉这话又说到点子上了,龙族之前看似这么好说话,因为面对的人是易书元。 换成楚航,那见到的就不是楚府公子,而是孽龙的一部分。楚航纵然不懂修行界的事,但唯独在龙族之事上,经过易书元和灰勉的反复解释,已经明白其中厉害,所以也知道灰勉不是在吓唬他。 “你资质较为特殊,理解此法真意之后,便会很快感受到灵气变动了!其实楚航自身确实也是有一些特殊的,但这充其量只能说明他固有资质不错,而在易书元这,对心性的看重要大于资质基础。龙族之所以和绝大部分妖类能区分开来,也是因为有化龙这一说。妖族修行往往重身体轻心性,而龙族在前面的修行或许也偏重这一点,但到了化龙的时刻,却又有些特殊的玄妙在里头,便是心不可废!有了这一点基础认同,易书元便能延展着将修行内容慢慢拨动到另一条相近却不相同的道路上来。说到这里,易书元却忽然变得十分严肃,这一刻他也不称呼楚航为 “楚兄”了。 “楚航,你在京城外曾说,今后一定用心苦读,一定不负爹娘和舅舅的期待,对吧?”楚航心中一跳,不知道易书元突然提这一出是为什么,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是真的仙人当面,还能不承认么? 易书元微微颔首,用折扇压在桌山上那一份修行文稿之上。下一刻,一道灵光从折扇上融入纸面,这些稿件一端相互粘合在一起,其上的文字也逐渐消失,竟然成了一份薄薄的无字书册。 “唉?字呢?易先生,字呢?”楚航顿时急了。易书元将折扇松开,看着楚航拿起书册翻动着,随后平静地说道。 “等你能自觉是向着那个承诺努力的时候,此书文字便会逐渐显现,也算锻炼心性了。” “哎呀,易先生,您还不知道我嘛,我没什么坏心思的”楚航焦急地说着,但迎上易书元的眼神,顿时声音都弱了下去。 “是,听从先生教诲!”明显的勉强答应但心中郁闷,易书元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在你家也叨扰这么久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啊?别啊易先生,您再多待一阵子,对了,我爹还要找您探讨制瓷的事呢”易书元走向书房门口,楚航就抓着那本无字书跟了出来。 “易先生,好歹也等我有了修行的感觉了再走啊!”这会易书元已经走出书房,灰勉将里面桌上的吃食都揣身上后也跳了出来,回到了易书元肩头。 易书元忽然转身看向追出来的楚航,令后者下意识脚步一顿。 “我说楚大公子,你觉得仙人是什么?只是比常人厉害很多么?若连言而有信都做不到,你修出点本事不过是害人害己!对修行之人而言,承诺更是不能轻立。”看到楚航愣住了,易书元脸上露出笑容。 “楚大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随便应诺,却事后不理?嘿!易书元笑了一声,不再理会愣神中的楚航,几步之间已经走出后院。等楚航反应过来想要再追出去的时候,却已经见不到易书元的身影,再追前院门口的时候只见到老仆在向外张望。 “是不是易先生走了?”老仆回头看向楚航。 “少爷?” “我问你是不是看到易先生走了?”楚航说着跑到门前张望街道,左右两边都没有易书元的身影。 “易先生?不是啊。”楚航闻言回头看向老仆。 “那你在张望什么?”老仆又看了看外面,对着楚航道。 “少爷,刚刚外面的人都在说呢,说城南外的水一直都没完全退下去,感觉都快要成了一个湖了” “长风湖要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感慨着说了一句,楚航闻言立刻惊喜转身,见到易书元整站在院中。 “易先生,我还以为您已经走了呢! “好歹也得向令尊令堂辞行吧?这次是以客人身份来的,楚航父母也是以对待贵客的礼数隆重招待、况且他们也不知隐情,于情于理易书元还是要正式辞别主人家的。当天午后,易书元辞别楚老爷和楚夫人,在挽留声中离开,也谢绝了楚家人所赠的盘缠。在易书元走后,楚航就有些患得患失,独自回到书房中发呆,心里一直想着易书元问他的那些句话,也回想着过往的一切。回想着从儿时的噩梦开始,到后来发生了所有事守着桌上这本空白的书册,楚航忽然觉得经历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一直发呆到傍晚时分,楚航才忽然自嘲地笑了。 “都想当仙人了却还没个担当,没了噩梦当借口,如今也不过是以学仙为借口在逃避罢了,楚航啊楚航,你确实也不配啊”说罢,楚航将书册放入书架上的一个木箱,随后取了咯! 只是楚航不知道的是,被他放在箱中的无字书上,此刻已经浮现了几行只有他才能见到的字。 第181章 渔舟唱晚沧海桑田 “先生,走得是不是太急了?我记得您也挺想去瞧瞧楚老爷的窑厂的,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在楚航眼中,易书元离开是早已决定好的,但灰勉却清楚本来自家先生是打算再待两天的,甚至有过做一些个瓷器再盖个章烧出来玩玩的念头。 听到灰勉的话,易书元的脚步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急自然有急的道理,这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已经开始便最好不要错过了。”说话间,易书元在周围人眼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阵风吹过半条街,随后缓缓上升跃过城墙,吹向西南方向。 城外西南。曾经的沃野良田,在洪水过后却始终没有完全回归原貌。从天空上看去。 数不清的稻田淹没在并不深的水下。好似是无穷无尽的青绿色水草。只不过虽然看起来水下的禾苗依然郁郁葱葱,但实则淹水多日,已经不可能成活,更何况水也不会退了。 “这次你也好好修行。不要太贪玩了!”说罢,清风带着易书元和灰勉落向波光粼粼之处,飞向那淹水之处的中央。 破开水面落入水中。易书元和灰勉一起沉了下去,带起一蓬水花。这里是目前水最深的地方,水位有一人多高,只是水特别清澈,所以从天上看起来有种才刚刚没过禾苗的错觉。 易书元微微弓着背,落到了水底。踩在了田地之上。身边全是小腿那么高的禾苗。 看着依然郁郁葱葱,随着水流在微微摇摆着。视线望向水中的各方,易书元看到在清澈的水流之下,在这些水底田野之间,已经隐约有游鱼的身影,也不知道它们从哪来的,或许是天风带来的,或许是附近原本小河小沟中所生。 心中感受着这份水域,视线观察着周围的生灵,随后易书元慢慢在水底坐下,就坐在这摇摆的禾苗中间。 一张图卷从易书元袖中飞出,在身前缓缓展开。和之前在一众蛟龙面前展示不同,此刻在灰勉的眼中,山河社稷图好似越展越大,好似没有尽头。 可再细看,也不过是在先生面前的一张普通画卷罢了。易书元看了灰勉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袖中葫芦往画中一丢,随后缓缓闭上眼睛。 上一次在画中不过是心神意境遨游,但对易书元来说却受益匪浅,虽然未曾变化为龙,却也约等于领会了几分化龙之心。 如今易书元也领会到了龙族修行之法,又有山河社稷图在手,更碰上这千载难逢的大湖回归,自然要好好修行一番。 借此非但能巩固完善新炼的宝物。更能感悟由炼制此宝时就已经隐约浮现的天罡之变与地煞之变。 山河社稷图的诞生本就与长风湖关系不浅,如今在此刻展开,易书元的通感更是借此连接大湖,仿佛能隐约感受到整个水脉。 只不过易书元感而不取,悟而不连,倒也不是他怕当一个水神,一是无意牵扯到水系之争中去,二是也没那个必要。 更不如说这些在易书元眼中都可有可无,比起这些,若能悟透翻转山河,便是天罡一变。 易书元一方面存感大湖,感知水系的汇聚,感知水脉的增长,同时也代入龙族之意,悟水泽之力。 而另一方面,易书元又分神静思、想着自身的具体修行,乃至世间的一切趣事。 我的乾坤变化之道,或许也未必是顺着曾经存思之刻所前进。仟千仦哾天罡变能有三十六重变化么? 仅仅是推衍出造化阴阳便如此困难,得石生则得此变,却也并非能翻云覆雨随手掌控。 如今由山河社稷图而来的翻转山河,也是莫测神奇,只怕是能推衍,却也轻易用不出或者用不全。 若不借助山河社稷图,真正能随手而来是需要何等法力,何等意境关联,何等天时地利,何等万情交融? 地煞变会止步七十二重变化么?恐怕也是未必,存神融情,遐想万千,我易书元心神不止,则变化不休,也是为无常。 我所领悟的五行之变,借法万情,既有天罡变化之意,又不乏地煞变化之形,可谓是将乾坤变融入世间仙道常理之中,是不是算是一重变化? 一些看似很复杂很头痛的问题,在易书元这却并不烦扰,反而时不时能随思而感露出微笑,恍若在心中重新经历那些瞬间。 时间缓缓流逝,易书元身边的禾苗也慢慢失去最后的生命力,有的在水中渐渐腐化,有的则被鱼儿吃掉。 远方岸边的嘈杂早已经不在,曾经苦恼于如何退水恢复良田的官员们,现如今早已经放弃了这种念头。 大湖正在归来,最明显的就是,易书元盘坐之地,水也在越来越深,水下的生灵也在逐渐增多,偶尔可见的鱼儿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成群结队。 仿佛随着大湖的归来,自然而然就孕育出了无穷无尽的生机,而那曾经的沃野良田则是孵化生机养分,让水中生灵迅速成长灰勉毕竟道行不够,更不像易书元处于自身之道的感悟之中,无法长久保持修行静思状态。 每隔一段时间,灰勉坐不住了就会离开易书元身边。或者抓鱼,或者上岸转转,或者就是随着水流在湖中乱游,看着水底的生灵变化,看今天多了什么,哪天又少了什么只不过灰勉也从来不会离开太远,更不会离开太久。 长风府城早已经恢复了活力,或者说那次水灾似乎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变得遥远。 大湖的出现一度让官府焦头烂额,让百姓啧啧称奇,但如今对于本地人而言,已经开始习以为常,并且也恢复了古时的叫法,称其为 “长风湖”。长风湖的艺术价值也开始体现出来,有一些文人墨客闻讯前来,观看这发生在这个时代的旷世奇观。 一些 “天波光浅泛粼丘,百里长风共云烟”之类的诗词也开始出现更不知何时开始,湖上已经有了很多渔船穿行。 在一个相对安定的社会,且统治者有远见有才干的情况下,变数带来的短暂彷徨终究是会过去的。 比如曾经专门为官田种地的雇农,如今大多成了渔民,或许他们祖上七八百年前也是渔夫,曾经也经历过大湖突然消失的彷徨。 这一天,几条体型硕大的鱼儿在水底游曳着,翻找着水底的吃食,它们游着游着到了一处特殊的水域,就纷纷放缓了游动的速度。 游鱼翻石吸螺,却并不过分关注一个坐在水草之间的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突然间,上方似乎有一片模糊的网格状物体扩散成片,缓缓向着水中落下来有大鱼游动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被挡住了去路。 “哗啦啦一下子,水底就乱了起来,一些大鱼开始乱游乱窜,掀起不少污泥,也弄得水底浑浊了一些。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这是一张渔夫的大网,洒下的时候就将这一小片区域都罩住。 “芳草渡头~~~~芦苇深深~~~~” “木舟清风~~~~鱼虾满仓~~~~”一阵清闲悠远的歌声传到水下。 易书元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水底变得浑浊,并且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慌张的情绪。 水面上,两艘渔船交错而过。其中一艘撒过网的船上,老船夫稳着船舵唱着悠远的歌谣,用歌声和远处的渔船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笑容。 “爹,这一网东西好像不少呢! “是啊爹,这一网肯定很多鱼!老船夫闻言也赶忙过去帮两个儿子起网。 “鱼,好多鱼!” “哗啦哗啦哗啦”随着渔网被拖上来,一阵阵水花抖动之中,不少大鱼正在网中惊慌跳动。 “哈哈哈,这一网下去,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加把劲都拉上来!” “好重啊 “咕咚~”一声,好似渔网中有什么撞到了船底一侧,父子三人心头一惊。 “哎呀是不是网到树桩子了?” “唉,先拉上来再说! “来一二三一二三经过父子三人的努力,网底终于也被拖上了船,沾满水草的在墨绿色渔网之中,有不少大鱼正在跳动着。不过父子三人脸上的惊喜很快变成了惊吓。 “爹,有,有个人—” “啊!真的有个人,不会是水鬼吧?” “嘶”父子三人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人抓住了鱼叉,有人抄起了网兜,还有人抓住了备用的短桨。 那网子中的人拨开了罩在顶子上的渔网,露出了真容,正是易书元。易书元没有在水下就直接破网而出,既是不想让这一网的鱼获因他而消失,也是觉得这经历也十分有趣,丝毫没有什么丢面子之类的心理包袱。 “你,你是人还是”小儿子话到一半就被自己老爹捂住,随后老头赶紧向着易书元不断拱手。 “年轻人不懂事,水公勿怪,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过是打鱼为生,如有冒犯请勿怪罪,明日备一些酒食前来祭奠,还请回水里去吧!” “愣着干什么,快拜啊! “噢噢噢!”两个儿子也学着老父亲元哭笑不得。 “这位老丈,两位兄台,在下并非水鬼!而且此刻天光大亮,哪有鬼敢暴晒于阳光下的?”这话听得船上三人心中恍然,看看西边,虽已经是傍晚,但太阳还没落山出诸多感慨。 “只是四年,却也是沧海桑田啊感叹之余,易书元也笑着向着船上三人拱手行礼。 “多谢告知,在下便告辞了!”说完这句话,易书元向着船舷边一步踏出。 身形非但没有坠入水中,反而凌空虚步而走,几步之间已经带起一阵清风,在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扫动着水波远去了。 也算是给这归来的长风湖添几分神话色彩吧!易书元带着玩笑的感觉这么想着。 第182章 大湖生白龙 此刻正是傍晚,易书元身形化入风中,贴着水面遨游,视线中是夕阳照水,远近都有归家的渔船。 史书中的长风湖,水域面积只有六成在长风府境内,整个湖域贴一府两州之地,其广阔程度可见一斑。 现如今即便恢复不到曾经的程度,但长风湖依然十分夸张,在易书元这也是一眼难见边缘。 也不知多少人现在是靠着水上生活吃饭。有时候人的适应能力很弱,或许只是一点水土不服就能去了大半条命。 但有时候人的适应能力又很强,四年前很多人明白田地不可恢复的时候,多少人崩溃大哭,如今不少人过得却也并不差。 易书元所化的风向着湖面越贴越近,身形渐渐显化而出,伸手触碰水面,带起一阵阵水花。 下一刻,易书元好似从风中落入水中,身形犹如一条游鱼贴着水波而行。 在夕阳的波光之中,易书元并没有御水而行,可周围的水流却好似相随不弃。 渐渐的,水流之中隐约透出一条修长的白色虚影鳞起于皮表遇水而生,须化于吻前随波而长;眼鼓膜生泛起湖泊微光,额头微鼓似有尺木孕育其中;四肢贴躯而五爪齐展,形体渐长破衣而生尾若有人在高空俯瞰长风湖这一片水域,会发现夕阳所照的水面之下,有一条修长的白龙正在水中游曳。 时而盘旋在一处,时而快速穿过一些渔船底部非纯粹仙术所带动变化,更是应水泽之气而生,是为白龙变! 此变落成,易书元所化之白龙不由张嘴轻吟。 “昂-”一声清亮的龙吟从湖中发出,声音穿透湖面回荡各处,也传向天际。 傍晚的天空,此刻雨云汇聚,不响雷也无霹雳,仅仅片刻之后,细润的小雨便从天而落。 “哗啦啦啦啦雨势并不汹涌,却也慢慢从细雨变得大了一些,将整个长风湖化为一片朦胧这会灰勉正从岸上往湖边跑,见到开始下雨,不由加快了脚步,它踩着水面几下跃出去十数丈,随后跳入水中带起一股水流。只是等灰勉兴冲冲地遇水回到离开的地方,趴开那一片水草后心头猛然一惊,因为原本那个熟悉的身影并不在那。先生不见了! “先生?先生灰勉一下子急了,先生去哪了?先生的气息无形,它一时间也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附近的水下找了好久,灰勉依然没能找见易书元的踪迹。 “先生-”灰勉对着水中大喊一声,除了带出一些小气泡外,声音在已经变得昏暗的水下远远传了出去。 在原处等了好一会之后,灰勉开始在水下到处寻找。不得不说长风湖真的很大,在水底下就更是好似大得无边无际,灰勉找了很久已经到了完全陌生的水域,却依然没有易书元的踪迹。 甚至幽暗的水下突然让灰勉觉得有些恐怖,它就赶紧游向水面,随后脑袋破水而出。 此刻即便是湖面上也已经暗了下来,到处都是雨水,雨声也淹没了一切嘈杂,水面上更是没了什么渔船。 “先生-”灰勉慌张地对着水面方向喊了一声,但除了雨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哗啦啦”一阵水声让灰勉心中一喜,赶紧又钻回了水下,却见是一群游鱼正在乱窜。 “你们看着先生了么””灰勉嘀咕了一句,情绪变得有些失落,先生不会没等到它就走的难道出了什么危险? 不可能吧,先生这么厉害!正在这时,一股压抑的气息在周围浮现,隐约间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在接近,使得悬浮于水下的小貂一下子浑身僵硬。 这是什么感觉,这,这不会是灰勉缩在那收敛了一切气息,如同一只已经溺水的小动物一样装昏迷,甚至随着水流前后浮动。 一个长长的白须在身边不远处随着水波飘来,眯着一条眼皮缝隙的灰勉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龙须!渐渐的,一个庞大的白影在周围的水域浮现,灰勉甚至能感觉到一双可怕的龙目正在看着自己。 先生快来救我!灰勉在心中呐喊。 “气息收敛得不错,不过你在找那湖中的仙修么?白龙的声音既低沉又回荡着几分清亮,使得听着略显中性。而听到话音的灰勉却毫无反应,好似就是一只死貂,连心跳也停了。仟千仦哾 “嘿嘿嘿嘿那仙修无人护法,已经被我吃了我看你也元气充沛,正好打打牙祭”话音才落,龙口一张就向着灰勉吞来。 这下灰勉再也装不下去了。 “啊-”尖叫一声,灰勉御水急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叫。 “我不会信的,就凭你还想吃了先生?我不会信的,我不信—”可即便灰勉御水再厉害,在水中怎么可能跑得过蛟龙呢,白影一动就已经到了小貂身后。 只不过在灰勉的绝望中,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吞入龙口之中,反而被龙脑袋一顶,落到了其头上,被白龙带着游向前方。 但这会灰勉哪有心中除了慌就是乱,哪有冷静可言,只在那尖叫了。 “啊—啊—先生来救我—”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易书元忍不住笑出了声,起初还克制一下,后面笑声则越来越大。 “让你别乱跑的吧!灰勉知道易书元处于修行的关键,但却不知道白龙变这种细节,所以被他完美骗到了。听到这话,水下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被吓个半死的灰勉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 “先生!先生您变成白龙了!”随后灰勉又抓着龙头脖颈上的白绒不断用爪子乱抓龙鳞。 “先生你刚刚吓死我了,让你吓唬我,让你吓唬我发泄般一阵乱挥之后,灰勉心中同样也十分兴奋,没有哪只貂能骑龙而行的吧!于是一只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小貂,站在白龙头上就又嚣张了起来长风湖中如今也有一些道行不强的水族前来,遇见龙影顿时全都吓得伏在水底不敢随便动弹。只不过白龙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多余想法,只是过路般游过,随后就消失在了远方。一龙一貂游至一处湖边,易书元重新准备了衣衫随着龙躯而动。等易书元身形从水中浮现,已经重新变回了人身,并且也穿好了衣裳一步步走上了岸。雨水明明落到了易书元身上,甚至顺着长发和衣衫流下,却并不浸湿他的衣物。随后手中折扇直接化为一把雨伞,更是好似易书元从未沾过水。只是看了看身上之后,易书元不由叹了口气。 “唉,失策,得炼制一身法衣才行了!之前变化为白龙的时候,易书元原本穿着的衣服直接就被龙躯撕裂了,也就发带和靴子幸免于难。照这么个玩法,以后再变很多其他身份,有多少身衣服都不够啊。 “那些蛟龙变为人身的时候穿着的就是法衣吧?” “不错,他们的确实是,不过也有化形妖物是以鳞羽化衣衫。灰勉想了下又提醒一句。 “那先生的法衣可不只是需要一身衣服那么简单,最好能顺应先生的变化,我觉得会方便许多! “确实是这样!”易书元点了点头,带着灰勉一步步向着岸上走去。 “不过变化不可能凭空而生,凡事都是要有依据的,至少也得先生我能先想出来,各式各样的衣物也得见过实物才好变化,唉,说这些干什么,等炼出来再说了!”上了长风湖,长风府城就已经近在眼前,而如今的湖边自然也建起了不少屋舍,甚至整个环湖区域还形成了许多个渔村。 府城西南门外的水边,则建起了一些酒肆楼阁,还停泊了一些画舫。才入夜的雨幕之中,并没有多少人在外头走动,但一些靠近府城的楼阁内部却十分热闹,有人交杯换盏有人吟诗作对。 易书元远远看着最热闹的一栋酒楼,不由饶有兴趣地念出楼名。 “望湖楼? “先生您不知道了吧?原本城里的那座望湖楼改了名了,那楼的东家又在城外这边建了一栋更加高大的新楼,这次是名副其实的望湖楼了。” “哦是个会做生意的。”易书元没有去长风府城之内的打算,他不需要去看楚航,因为心有所感,楚航根本不在他的家中,也不在城内。 “去看过楚航没有么?”听到易书元的问话,灰勉摇了摇头。 “没有,我就一直在湖边转,他很少来湖边,也就是去年会试前和几个前来看望他的友人一起乘船在湖中游览了一圈,随后就一起去承天府了。”距离上一次会试已经四年多了,那么在一年多以前已经又举行了一次会试,不知道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易书元笑了笑,撑着伞走向了望湖楼,巧的是楼边正好有一辆牛车停在楼边,赶车的渔人正和酒楼的伙计一起搬运着鲜活的大鱼。 那几个渔人易书元一看就十分眼熟,正是此前把他给网上船的那父子三人。 三人一边搬鱼,一边还和酒楼伙计谈笑着,时不时有惊叹声,隐约能听见在说着长风湖中有神人的事情。 这时候在酒楼门口的伙计看到了有人撑着伞过来,立刻热情招呼起来。 “唉客官里边请——请问您是否定了桌子啊?”易书元脚步一顿。 “客满了么?” “呃呵呵,客官,咱这来客络绎不绝,空桌子是没了,您若是愿意和人拼桌,倒还有地方,您看”易书元笑了下。 “这倒并不介意。” “哎,那就成,客官请随我来,三楼还有位置!此刻正值夏末,湖边晚风徐徐显得十分凉快,酒楼内部则生意火热,一进里头好似温度都升高不少,楼中伙计更是一个个都十分忙碌。易书元随着伙计一路上了三楼,还真如伙计所书,楼里基本没有什么空桌。相比起气来,三楼比下面要安静一些,似乎以儒生打扮的人居多了。 “客官您瞧,就是那边,靠着窗呢。说着伙计就快步走向靠东的窗边,那有个男子点了两盘菜一壶酒,在那自饮自酌。楼伙计到桌前,看到有雨水被风扫进来,湿润了小半桌子,便下意识就要去关窗。 “不准关! “客官,我只关一扇,有客人过来拼桌呢!楼伙计陪笑着解析一句。望湖楼这两年生意实在太火爆,如果是在用餐高峰期,没什么身份背景的话,独自一人占桌肯定会被问过拼桌的事情。大部分来客都会选择通融,少部分蛮横一些的,店家也不会不让进,就让他独占算了。这会听到伙计的话,原本占桌的客人看向伙计手指的方向,见到一个身穿深色直裾袍男子正在走来。来人只用发带扎了小髻,一头灰白的长发大半散落肩头,看似显得散漫,但仪态却丝毫未显不恭。 “你不嫌弃的话,就坐这吧!易书元点了点头,直接在男子对面坐下,随后看向一边的伙计。 “小二,你们这有什么拿手菜?” “有,多了去了,神仙鸡、烧花鸭、炖鹅汤、煨藕羹最最不能少的啊,是咱这长风湖的湖鲜,那个滋味鲜美乃是本地一绝啊!灰勉在易书元耳边拽着他的头发。 “先生,我都想吃!易书元甚至能听到灰勉咽口水的声音。 “都上一份吧!” “好嘞,都呃,客官,小人耳背没听清楚,您说要什么菜?”易书元看了一眼同样似乎面露惊色的对面之人,再郑重向伙计重复一遍。 “我说,这些菜都上一份!”伙计下意识再打量一下易书元后,才赶忙回应道。 “呃呵呵,好,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和后厨说 第183章 寻踪奇事 酒楼夜间照明是一门大学问,不但每个立柱四角和墙面各处都有灯罩灯台,就连每张桌子的桌角靠近迎风面的一端也有一盏避风灯。 只不过那避风灯是对于正常桌子而言的,易书元现在这桌子上开着半扇窗户,避风灯迎风面的半圆弧也挡不住窗口这边劈风带雨的情况,早已熄灭在一边。 易书元索性将自己这边的半边窗户也推开,活动的卡榫支杆便滑落到底部撑住了窗户,使它不会被风吹得打回来。 看到易书元反而打开了那一半窗户,坐对面的男子笑了。 “你不怕风雨打了你的菜?” “窗户关着一半作用也不大,索性全开了图个清凉。” 易书元这么说着便坐回了座位上。 “呼呼” 轻微的风声似乎明显了一些,但奇怪的是窗户一开风雨本该更大,但却偏偏似乎是变小了一些。 或者说变得更柔和了,其他桌位上受到的波及也小了,反而为夏天的夜晚更带来一些凉爽。 随后易书元才算认真打量面前的人,这人四十上下,穿着短打长裤,束着头巾无刘海,青灰色的装扮方正的脸,略显平常的五官下留着大概指甲盖长的胡须。 有几分江湖气,但那表情和现在的做事风格,也容易给人些痞气的感觉。 只不过易书元当然不会以貌取人,因为在对面男子的外表之下,其身上的气数却并不晦暗,说明对方并非真是个狭隘小人。 而听到易书元的话,对面男子误以为同座之人在讽刺他的行为,顿时冷哼一声,还踢了一张空长凳一脚。 “不乐意就去别处坐!” 说着男子又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一点酒味也没有!” 易书元笑容收起,也不多话,将折扇摆在桌上,看着窗外夜雨,虽阴雨不见星光,却更感大湖广阔。 喝酒的男子用余光观察易书元,见这人居然真的一点都不恼,心下觉得刚刚可能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心头原本攒着的一股劲就散了。 吵不起来。 “天地间造化神奇,曾经外头还是望不见尽头的肥沃田野,如今却成了一个广阔无边的长风湖,若非亲眼所见,谁敢信只是短短四年的变化呢?” 听到易书元这般感慨发言,自己喝酒的男子看了看易书元,但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易书元却好似自来熟一样,看向男子说道。 “史书上说,前朝初期此地本也是湖泊,湖域面积还要更大,不但往北盖住大半个长风府城,往南还接壤两州之地呢!” 喝酒的男子听到这下意识面露惊色的看向易书元。 “这么大?那它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易书元点了点头,随后笑道。 “后来开凿运河,许多河流被引向开阳水域,但长风湖消失的主因则是因为长风湖龙王犯下大罪,自身陨灭也带得长风湖水气泄尽,此后数百年再无长风湖!” 男子听得愣了好一会。 “这也是史书上说的?” 易书元又笑了笑。 “这倒不是,不过是野史的荒诞传说罢了。” 或许是因为这几句话融洽了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男子的话也多了一些。 “那现在大湖回来了,是不是说长风湖龙王也回来了?” “那就是另一个还未发生的故事了!” “嘿” 男子笑了。 “你这人倒也有趣,不似平常书生,倒像个说书的!” 易书元同样带笑。 “伱怎知平常书生就不有趣呢?” “客官,菜来咯~~~~” 小二两手各托着一个餐盘,快步走到易书元所在的桌前。 “劳烦客官搭把手啊!” 易书元便帮忙将一个托盘放到桌上,随后小二才一份份菜往桌上摆。 “这是神仙鸡,这是鲜鱼三吃,这是藕盒子,这是丝瓜虾汤,这是酱肉,这是” 小二一边上菜一边报,一口气来了八个菜。 “客官您先慢用,剩下的一会做好了我再端过来!” “好,多谢了!” “您客气了!” 小二拱了拱手,带着笑拿起两个托盘离去,而八个菜已经占据了大半张八人方桌。 “我一个人吃不了二十多个菜,阁下要是不嫌弃,一起帮帮忙吧!” 这在易书元对面的人听来绝对是实话了,他看看自己面前两个可怜的下酒菜,一盘花生米一盘小白菜,再看看这会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品。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男子就直接伸手抓了一个鸡腿啃了一口,肉香骨酥美味非常。 “不用客气!哦对了,我养了一只小貂,特别通人性,也很喜欢吃美味佳肴,希望阁下不要介意它出现在桌面。” 听到这话,灰勉也不顾及了,直接顺着易书元的手臂跑下来,落到了靠内的一侧桌角,易书元便取了一个空碗放在灰勉面前,随后给它夹了一个鸡腿。 男子吃着鸡腿看着这只小灰貂,也觉得十分新奇,见过养猫养狗养鹰养龟养鱼的,没见过养貂的。 结果那小貂吃起东西来还非常快,那鸡腿几下就被啃光了,然后直起身子用爪子指着另外几个盘子。 小貂指哪,易书元就夹哪个菜,直到把小碗装满,谁知小貂居然还指了指男子的酒壶,被易书元瞪了一眼。 “你什么时候学的喝酒?” 小貂顿时收回了爪子,开始埋头吃东西。 这把男子看得目瞪口呆,这他娘的也太通人性了,简直成了精了! “我们也吃!” “呃好” 易书元提醒了一句,才和男子一起开始吃菜,后者可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亲自用自己的酒壶为易书元倒酒,口中也赔了个不是,而易书元也并不拒绝。 鸡肉软烂脱骨,鱼肉更是鲜美非常,其余菜肴也各有特色,吃得两人满嘴是油。 再加上一只极为能吃的小貂,消灭菜肴的速度居然能跟得上酒楼伙计上菜的速度。 易书元和男子也算是逐渐熟悉起来。 “这么说兄台一直在帮着找人?” “唉,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从找人成了躲人了,找了这么久不见踪迹,都没脸回去。” 易书元身上有种清新自然的气息,天然就容易让人愿意相信,再加上相互渐渐熟悉,对面男子以自身观人的经验,看得出对方是个洒脱随性的好人,便难得同陌生人诉诉苦。 男子名叫王云春,长风府西南方向的浅州人士,自称也算江湖人,但懂得一种土法,在朋友圈子内部有神行太保千里寻踪的小名气。 当然,在当地,王云春痞子的名气更大,也算是常人眼中的街溜子。 一个多月前,朋友带了一个身子佝偻的老人,淌着浊泪跪在他面前不断磕头,求他帮忙找自己孙女,说几天前梦见坏人带走了孙女。 王云春虽然被人看做痞子,但也见不得一个古稀老人给自己磕头啊,当即扶起对方问清缘由。 原来那老人的小儿子入赘别户,一家人远在近千里之外的留州,根本不可能知道几天前孙女的事情。 “哦?这么说这老人是在臆想?” 易书元的语气都微微改变,显然来了兴趣,甚至灰勉吃东西的节奏都慢了。 王云春手中抓着一根鸡翅尖,闻言只是叹气。 “我也是如此觉得,但架不住老人不停磕头啊,他还将自己攒着的所有身家都给了我,足足六十二两白银,外加一根亡妻留下的金簪” “你拿了?” 听到易书元这么问,王云春脸上露出尴尬,犹豫着点了点头。 “财帛动人心,这么多钱我也是鬼迷了心窍,觉得不拿白不拿,至多托人在留州打听个消息,谁成想过了两天有朋友发现老人冻死在街头” “唉,这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一个古稀老人能拿出这么多钱,他是把屋宅给贱卖了” 易书元听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那兄台一定去了留州吧?” 听到这话,王云春略感诧异地看向易书元。 “易先生是这么想的?” 易书元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否则你也无需向我这个陌生人吐露这些,完全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没想到平日里乡人把自己当地痞,今天却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儒生信任,王云春心中多少有些感动,随后点了点头。 “去了,也找到了那老人的小儿子家,正如老人梦中所见,小孙女不见了当初收钱的时候,我搪塞着说尽力打探查找,如今骑虎难下啊” “兄台不是千里寻踪么?” 听到易书元的话,王云春面露无奈。 “我那土法也是早年一个老术士教的,其实也就是大概的命数测算,有时候很神奇,有时候也是毫无头绪。 这次那小女孩的生辰八字在手,我也只是能模糊得出一个方位,就和无头苍蝇一般,途径长风府心中苦闷,又听闻有大湖奇观,就来看看” 灰勉鼓着腮帮抬起头看向易书元,后者想了下就问了一句。 “可否将那小女孩的生辰八字说给易某听听?” 王云春看了看易书元。 “先生懂得算命?” “也不是很懂,但收过一个徒弟,比较擅长此道,说不定能帮帮忙。” 徒弟懂,师父不懂? 王云春纳了闷了。 换平常不可能随便泄露人八字,但这会酒也喝了不少了,人也醉醺醺了,诉苦大半,再加上这位易先生却有种令人信任的感觉,王云春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xx年腊月初三丑时” 听到这个八字,易书元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脸色也微微有所变化。 “何欣” “吱~~” 易书元失语,而灰勉闻言都都叫唤了一声。 “易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撞上此事,也是一种缘分,王兄台,我也来助你一手如何?” 这不光是王云春的事情了,也是易书元的事了,更是墨石生的事。 本打算等石生稍大之后借其自身感应,前去寻找何欣,相较其他,石生与何欣的缘法才是最重的,看来如今不得不提前了。 (本章完) 第184章 都爱凑热闹 听到易书元说要帮自己,王云春只当他是说笑。 “唉,易先生,你是个好人,能听我诉苦又请我一顿饭,我王云春已经很感激了,只是这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听到王云春这么说,易书元的表情却十分认真,将神仙鸡的最后一块鸡肉夹到了王云春的碗中,甚至都没理会灰勉的眼色。 “兄台,易某说的可是真心话,这孩子的八字我一听就是上辈子和我有缘,这忙我帮定了!” 这下让已经有些醉了的王云春乐了,油腻腻的手指着易书元直笑。 “额呵呵呵呵呵易先生,你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还上辈子有缘 说罢,王云春就将身下的一块鸡肉丢入口中,连骨带肉的咀嚼起来。 “这神仙鸡不愧是长风府名菜,确实好吃,就是贵了点!” 这会桌上的菜已经被清了不少,但还有一些热气腾腾才上来的,只是王云春显然已经吃饱了,揉着肚子在那十分满足。 易书元忽然问了一句。 “王兄台,伱不是收了那老人很多银两吗,全都花光了么?” 听见易书元这话,王云春又叹一口气。 “这钱烫手,不敢乱花啊,若最后需要用银子做些赎身之用才能动得,否则不能轻动” 易书元眼神微微一亮。 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句话当然太过绝对,所谓屠狗辈绝非是溜子混混之流,只能说是混着江湖看似卑贱但心存正义之辈,而负心的读书人显然也没把圣贤书读进去,不过是斯文败类。 但此刻易书元还是不由想起了这句话。 “这酒确实是很淡,没什么酒味!” “是吧?易先生也这么觉得?” 易书元点了点头,左手伸向一边,好似从凳边取出一个葫芦举到桌上。 “我这酒劲大,兄台可以尝一尝。” 说着易书元站起来用酒葫芦为王云春倒酒,葫芦嘴中倒出一条酒线,稳稳落入了杯盏之中,一滴未洒。 倒完酒,酒葫芦又放回了桌下。 “请!” “这,这酒葫芦什么时候” 王云春看了看桌边的葫芦,刚刚没见着啊。 “方才就带着的。” 王云春挠了挠头,狐疑地看着易书元,心中升起一丝戒备,但这一刻,一股奇异的酒香却飘到了鼻子边上。 只是闻了一下,王云春口中就疯狂分泌唾液。 “这什么酒啊?” “自己酿的土酒,常人轻易不会给他尝的!” 王云春实在有些忍不住,心道死就死了,直接端起酒盏就浅浅尝了一下,顿时一股更为浓郁的酒香溢满口腔,那微微辛辣的甘甜已经在刺激味蕾。 “好酒!” 赞叹一声之后,王云春直接将酒“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满嘴都是芬芳,喉咙到腹内的火热连成一条线,刹那间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就连内气都活跃了不少,浑身经脉更散发一阵阵暖意 “啪~”“好酒!” 喝完,王云春忍不住重重在桌角一拍,又赞叹一声! 这一下动静不小,引得三楼其他的食客都下意识望向这边,看着这风雨天开着窗的两人,有的好奇有的嫌弃,但都没人挑事,不想惹什么麻烦。 易书元歉意地向着周围拱手,各方有人回礼有人则选择不理,各自又交杯换盏热闹起来。 王云春则不理其他人,只是回味着刚刚那一杯酒。 这不但是好酒,而且绝对异常名贵,绝非一般意义上的酒水,甚至能内壮经脉,能酿出这酒的只怕是个江湖高人吧? 自己真是两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不定就连人家帮忙的话也是真心的。 而且王云春说到底也是从老术士那学了几手的,所以有时候也会有些独特的感觉,而此刻心中某种感觉则更加强烈,眼前之人绝非普通儒生! 回味一会之后王云春睁开眼再次认真打量易书元。 “易先生,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嘛,是一个江湖说书人,我看王兄台如此信守承诺,所言故事又如此曲折,遂起了一探究竟之心!” 王云春愣了一下。 “你还真是个说书的?” “那还能有假?” 易书元笑着从左边袖子中取出了抚尺放在桌上,王云春一瞧,再看向另一边桌角的折扇,愣神一会之后笑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跟着也笑,如王云春一样,他也笑这命运的神奇。 “客官,菜又来咯~~~” 酒楼伙计又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两个热气腾腾的新菜又上来了,易书元便赶紧将其中两个盘子里的剩菜倒到自己和灰勉的碗里,腾出地方放新菜。 只不过在酒楼伙计将空盘子和一些残渣带走之后,易书元看向楼梯方向,一个身影同伙计交错而过之后显现出来。 “客官,您请在边上稍等,我立刻将这桌子清理一下!” 那边另有一个伙计说着,就开始清理桌子,这桌子刚有酒客结账离去。 不过伙计身边的客人却摆了摆手。 “你慢慢收拾,我有地方坐!” 说着,那人就快步走向了窗边,人还没靠近,声音已经传了过去。 “正所谓相逢不如偶遇,老易,没想到我们再见面还是在长风府,你这是安家了吧?正好正好,当个邻居!” “邻居?” 听到江郎的玩笑话易书元微微一愣,随后心中恍然。 “长风湖果然是你的道场了?” 听到“果然”二字,江郎心中一动,这易先生有意在等他的,顿时心中更加舒坦了。 “还是你易先生会说话,不像一些个杂毛说是我的窝,唉这位兄台是” 江郎一身锦衣富贵的打扮,穿着青色丝绸襕衫,头顶束发小冠都镶着宝珠,腰间也挂着美玉,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甚至自带一股令人生畏的气势,定是权贵之辈。 见到江郎看来,王云春稍稍醒了一些酒意,赶忙起身拱手。 “在下王云春,不过是个普通酒客” “哦!鄙人姓江,单名一个郎字,幸会了!” 一看就是凡人,江郎说了一句之后也不问桌上两人的意见,就自顾自拖开长凳迎着窗口方向坐下。 “老易,我就坐这了,你都把菜给点好了,省得我等了!” 说着江郎就从筷筒中取了筷子自己夹菜吃,丝毫不感生分。 灰勉下意识挨近易书元几分,还把自己的碗拖过去了一点,到底还是不敢距离江郎太近。 易书元看得也是有些无奈,同时心中也觉得好笑。 说巧吧确实巧,但真要说只是巧却也不尽然。 何欣的事情,王云春确实追踪不到小女孩,但他其实也并非运法无能。 王云春算不到女孩的具体之事,却冥冥之中受了天意般来到了望湖楼,等到了易书元,很难说这法是成还是没成,也定有前世今生的缘法在其中。 而长风湖时至今日方才算彻底归来,易书元是至此而醒,龙族也是今天而至,不是巧合,因为正好就是这一天,此为定数。 自古以来长风湖就是龙族管辖,即便大湖消失了数百年,地下湖中也是龙族禁地,所以龙族来接管自然正常。 而江郎经历了一系列的事,又为龙君背了锅,四年之后入主长风湖,也算顺理成章。 比起江郎的自来熟,王云春这会明显有些尴尬,只不过似乎酒劲也上来了,倦意越来越强。 “嗬” “易先生,江公子,嗬我先告辞了” 王云春打着哈欠,也不重新坐下,但起身才走出一步,身形就显得有些摇晃。 “休息休息,醒醒酒再走吧!” 江郎这么说了一句,一把抓住王云春,随后将他按回座位上。 “那,嗬我先靠一会” 身上十分温热一片,但身体却十分困倦,王云春有些支撑不住了,这酒后劲太大,便靠着桌沿趴着休息起来。 这一趴,王云春很快就睡了过去。 恍惚间,王云春似乎听到了一些骇人的话语,却好似在天边一般,随后逐渐没什么感觉了。 王云春一趴下,江郎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口咽下就看向了易书元。 “老易,说个正事,我刚刚去湖中转了一圈,听一些先到的水族说来了一条白蛟,但我却找不见踪影,也闻不到残留龙气。 既然你在这,一定知道什么,那条龙什么来头?” 易书元两手一摊装无辜。 “你们龙族的事情问我怎么可能清楚呢,我也见着那白龙啊,我还以为是新到长风湖的龙族呢!” “那龙呢?” 易书元呼出一口气笑道。 “我怎么知道呢,许是走了吧。” “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被我知道了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易书元眼皮一跳,不由说道。 “长风湖回来,还不允许别人来看个热闹么?” “看热闹?偏偏今天?这家伙就是来挑事的,想占个便宜! 只不过嘛,嘿嘿,这地方我待了两百年,岂容他人觊觎?他敢尝试就一定碰了壁,知道走算他识相!” 江郎说完,筷子连续落在菜上,鸭肝鸭胗卷着鸭肠一起送进口中咀嚼,那表情十分惬意。 “那倒是要恭喜长风湖新龙王了!”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这名号晦气!” 听到这话江郎干净摆手,随后又瞥了一眼一边的王云春。 “老易,你们刚刚笑什么呢?这人有什么特殊的吗?” 易书元想了下,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江郎这龙也还算可以,便大致讲了讲。 灰勉大概是觉得熟了,这会也偷摸着补充两句。 即便江郎是一条蛟龙,听到这件事,尤其是易书元还说到这小女孩正好是他徒弟前世的恩人,也不由啧啧称奇。 “没想到这王云春还真是条汉子!” “这缘分可真奇妙啊,老易,你四年不走,亦或者走了又在今天回来,不只是为了替我庆贺吧?” 压根就没算上你! 不过这话易书元也不会说出来,毕竟看起来江郎是正把他当朋友了,讲出来伤龙心,便也感慨着说了一句。 “只能说缘来缘往奇妙非常!” “这事我掺和一手,同你们一起去如何?” 易书元眉头一皱看向脸上带着明显兴奋的江郎。 “我说江兄,你不是才回长风湖嘛?水府不立了?大湖不要了?刚有白龙来转悠过,不怕被抢了?” “抢?谁敢!” 江郎笑了,拿过王云春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就一口喝了,随后看着窗外雨中的大湖悠悠继续道。 “我没来之前也就罢了,我来了,可是受了龙君敕封的! 法令往湖中一丢,谁敢抢?至于水府嘛,命水族帮我修建便是,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么?”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易书元不理自己,江郎低头看向灰勉。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灰勉赶忙讨好般附和一句。 “是这么个道理!” 江郎笑意更盛。 “是吧?而且我他娘的在这待了两百年,如今我想去哪去哪!好不容易找你这么个朋友,我才来长风湖你就点好酒菜等着我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江郎说完笑容不改,筷子连续落下,桌上还算丰盛的菜很快就被他一个人吃得差不多了。 (本章完) 第185章 师徒齐聚 “这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了,只能尝个味道!江郎将所有盘子扫空,这才舔舔嘴唇这么说着,灰勉在一边用爪子抓着易书元的衣袖敢怒不敢言。 “要让你吃饱,怕是整个望湖楼的食材都不够。说着易书元玩味地看看江郎。 “你这一身贵气逼人,应当是不缺银两吧,不如这一顿你请? “小意思!江郎直接起身,不过摸了摸身上却尴尬了。 “这个,老易,我身上的珍珠美玉的倒是有,但这里吃饭还是要金银的吧,暂时没有啊。”易书元叹了口气,什么话也不多说了,直接向着楼梯方向喊了一声。 “小二,结账-” “来咯~~” “长风湖?听说长风府这确实出现了一个小湖呢!万子晓立刻想到了昨晚万子晓说的话,马下反应了过来,易先生是要找我徒弟算大男孩的位置,心中顿时没些感动。到楼上取了找钱,在伙计的笑脸相送中,八人出了望湖楼。一边的墨石生正觉得没些古怪,那墨老爷问长风府和长风湖的事情,可那是不是府城么,出城不是湖啊?仟仟尛哾王云春当然是可能快悠悠赶路,或者坐船去茗州,长风府里驾驭风云而走的时候也夜晚,天还有亮呢还没在茗州城下空了。而江郎还没激动好了,年岁越长我就越想念王云春,那会抱着我怎么也是撒手。 “师父,这大男孩很重要对是对?是然你也是会反复梦到了,听到你哭你也跟着伤心墨府笑着点头。王云春也有等少久,仅仅半盏茶是到的工夫,墨府就拖着一片水雾从江边走出,回到了那边。说话的是墨府,墨石生起身看向我,随前看看周围,发现是在一条还有什么行人的街道下,天还没蒙蒙亮了。 “江郎,能感觉到这大男孩在哪么?”那两年长风湖的名头可是大,墨老爷立刻就问了一句。 里面的雨势一直是停,墨府帮扛扶着墨石生的王云春撑着伞,别的酒客往城中走,我们则去相反方向。 易书元人还有到会客厅,还没能感受到师父身下这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两只脚丫子跑得缓慢。 “你去叫齐大子就行了! “那位乃是一位易某新近结识的义士,浅州人士,受人临终所托,正在帮着寻人。” “所有招牌菜外加一叠花生米一叠小白菜和四壶酒,一共四千五百二十文钱,客官您是付银子吧?”墨家人客气回礼。 莫夫人也想起来孩子之后确实说过梦到什么大男孩之类的,只是当时你并未在意。 “到哪,客栈?”那一手风云相随是风重云淡烟波浩渺,看得万子眼睛一亮,自己那朋友果然仙法了得啊! 江郎走到窗前看着外头雨中的长风湖,虽然刚刚话里话外说在这待了两百年,像是待够了的样子,但其实心中还是很激动的。 “是阿德啊?”看着这气派的门头,墨石生知道那一定是个小户人家。 “老易他等你一会,你去去就回。王云春笑了,也算起了一点玩心,便也是再少话,虽然石生还有开门,但却直接重重拍打门环。 “走吧。等离开望湖楼一定距离之前,八人脚步放急。 “那事可有这么复杂!没人蒙蔽天机,你尚且算是到这孩子究竟在哪,只知道你状况还算恶劣!除了身边的人,后面没人正转身看来,似乎是才止住脚步。 “他都找是到?这怎么办?” “嗬”听到万子晓那么说,墨石生还以为我没调侃之意,顿时没些尴尬。 “哎哎!”其中一个家丁打着哈欠打开侧边大门探头看向里头,猛然间见到了一个没些陌生的身影,是由赶紧揉了揉眼睛,随前瞌睡就全醒了。 王云春看了一眼墨石生,前者本就心中没些犯嘀咕,此刻接触到那眼神,也意识到那孩子口中的大男孩,很可能不是自己要找的这一个。 “我怎么办?直接带着我去找人?” “谁啊,小清早的天还有小亮呢就来叫门敲了一会之前,院内就传来了脚步声,两个石生家丁匆匆跑来,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抱怨。说完那句话,墨府将伞柄一松,伞还在原地悬空而立,自己则还没慢步走向水面,随前化为一道模糊的龙影遁入水中,我需要去和带来的水族交代几句。 “长风湖,以后就是我的了!那可是神仙中人啊!墨石生挠了挠头,刚刚这感觉一点是像是没人扶着,反倒像是飘着,再看看周围情况,还以为是八人在酒楼中喝到了天亮,此刻正在长风府城内呢。 “王兄,他既然没神行太保千外寻踪的美誉,也曾同老术士学艺,当也是信神鬼玄奇之事的吧?”望湖楼的伙计兴冲冲跑了上来,三楼此刻也就三五张桌子还有客人,跑到易书元等人的桌前笑呵呵道。 “只是朋友闹着玩瞎说的,学得也是过是点皮毛,神鬼之事该信的时候信,是该信的时候也有必要信 “对,不是这个长风湖!” “江郎,是得对师父有礼!易先生可坏啊!八人脚上泛起一阵淡淡的雾气,随前雾气越来越浓,逐渐承托着八人升向空中,又没清风相随,带着云雾飞向远方,万子晓也直接躺在云下睡了。一个哈欠打完,万子晓顿时察觉到是对,眼睛一睁开身子直接就要倒上去,所幸是我反应慢,直接双手撑住了地面。易书元点了点头,取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递了过去,伙计便取了乐呵呵地下去称银子了。王云春看着江郎眼中担忧,重重点了点头。墨老爷兴低采烈地说着,招呼众人坐上。墨石生赶紧郑重行礼。 “很重要,有没你就有没现在的你! “是是客栈,是你徒儿家。” “刚刚 “醒了?”那会墨石生睡得正沉,还隐约没重微的鼾声。 “唉!”那也不是墨石生自己心中在乱想,断奶之说自然是夸张了。墨府说了一句就迈开了脚步,万子晓赶紧跟下,王云春便也继续后退。 “醒了就自己走吧,马下到了。”墨石生正想着呢,却见王云春看了过来。 王云春回礼之余也向众人介绍身边之人。很慢石生的小人也匆匆走了过来,见到孩子在万子晓怀中撒娇,脸下也是由露出笑容。 王云春也是少话,念头一动法力涌。丑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墨石生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我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昨晚睡得分里香甜。 “诸位客气了,那位是易某之友,乃是长风府人士。”墨石生上意识张望一上,还以为是刚刚出去的这个石生上人,只觉得口音怎么那么奇怪,一听是齐大子,这四成又是个大孩。 另一个家丁只顾得下往里瞅了一眼,就赶忙跑着去院中了,而阿德则赶紧去往小门位置,把插销顶棍等全都撤了,随前在 “咯吱”声中将小门整个打开。万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声带着惊喜的稚嫩叫声,七岁的江郎跑退会客厅就扑向王云春,直接扑到了刚起身的王云春怀中。 “真是易先生,您还记得你啊!易先生,慢去告诉老爷,说易先生来了!那不是萍水相逢却鼎力相助吧!灰勉留上一句话,刹这间从万子晓身下窜出,直接消失在了门里。而墨石生则微微张嘴心绪莫名,我听到了一些词句,却又想着是是是自己听错了。王云春则示意旁人暂时勿扰,随前蹲上来看着身边的万子晓道。王云春心上了然,一边的万子也若没所思,墨家人则认真听着有敢打岔。墨老妇人带头行礼,墨家夫妇也赶忙过来问候行礼。 “易先生!” “你和师弟讲想要去找您,师弟就说你们如果找是到的,肯定真的要紧事,师父一定会回来的,师弟说得真对,您果然来了! “您怎么一走就那么少年啊,你样好长小了您都是来看你,你还以为您是要你了呢!到了那,万子晓忽然看向正在观察石生小门的墨石生。说完墨府侧身看向趴在桌下还没熟睡的墨石生。 “是缓,那次易某来是要事的,劳烦墨老爷派人去把仲斌叫来。” “刚刚自然是你扶着他走的。”一听那话,江郎点头如捣蒜。片刻之前,万子的会客厅,墨石生还在感叹那石生确实是小户的时候,一个大大的身影还没缓慢跑了退来。 “师父! “去茗州找你徒弟,我和这孩子渊源极深,没命数所牵,自然没办法找到这孩子!” “谁知道呢 “师父-”王云春应了一声,那孩子几年是见,反倒对我更亲近了,一点都是显生分。 “鄙人姓江名郎,住在长风湖。”王云春在这安抚着江郎,墨石生则是微微张着嘴上意识看向墨府,前者脸下的表情也十分古怪。 “江郎,他最近没有没感觉到什么,或者梦到什么?”那会才刚刚天明,街道下人很多,王云春在后,万子和墨石生稍稍靠前,很慢就到了万子的小门里。 “你刚刚就想和师父您说了,最近你梦到过一个很陌生的姐姐变成了大男子,然前这个孩子一直在哭,哭得你没些心慌,就一般想找师父您,可是又是知道去哪找” “嘭嘭嘭嘭嘭嘭”那不是易先生的徒弟?让我算方位? 断奶了有啊? “来者皆是客,诸位请先喝茶!阿德,吩咐厨房赶紧准备午宴!说罢王云春样好将醉倒的墨石生扶了起来,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带着我上楼去。易先生来了的消息很慢就传遍了整个石生,别说是万子晓和墨家夫妇,不是墨老妇人都分里激动。蒙蔽天机?凡人是能应对?只没等师父来?灰勉从桌下窜出跳到王云春肩头,而万子也赶紧跟下。听到那话,王云春是由皱起眉头。万子惊愕地看向王云春。 “没时候在梦外比较样好,但就像是没人用帘子挡着一样,你过是去,后阵子你和师弟说了几次,我和你一起入静,醒了我就说一定没人在蒙蔽天机,是是凡人能应对的,只没等师父来!” “什么?”墨府平日外几乎从是和凡人打交道,是过跟在王云春身边自没一种融入世俗的别样趣味,也起身彬彬没礼地拱手。 但易书元一个七岁的孩子,生得粉雕玉琢,手脚都和莲藕一样嫩,实在是像是能帮小忙的样子。 “在上墨石生,是敢当什么义士 “怎么会呢,师父那是是来了么?” 第186章 神牵万里 清晨的娘娘庙外并无多少香客,但庙外的摊位却已经陆续开始摆起来了,有卖香烛的摊贩,自然也有解签的相师。 齐仲斌拿着旗幡背着自己的木箱子,也慢慢悠悠走到了娘娘庙外,还是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偏僻位置坐下,还是那张破桌子。 挂好旗子打开箱子,再将一些东西往桌上铺开,木箱子一盖上就是一个凳子。 娘娘庙也才开门,喻婆还是在那扫着地,时不时就撇一眼齐仲斌的方向,这老头近两年越发红光满面了,有点年龄逆着长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被注视,齐仲斌抬头望向庙门口,但喻婆已经回了庙门内。 有些事已经是陈年旧事,有些过往也早已远去,即便已经释然却也再难回到过去,但也不需要回到过去。 齐仲斌还记得师父说过,喻婆的道已经不同了,那就代表喻婆也有未来。 正在齐仲斌等待今天是不是有哪个有缘的人来解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树上传来。 “齐小子。” 齐仲斌心中一喜,立刻抬头看向一旁的树上,果然见到了一只小貂在看着他。 “灰前辈!” 会这么叫自己的也就只有灰前辈了,而灰前辈在这,是不是说明师父也来了? “嘿嘿,快别摆摊了,收拾一下跟我去墨府,先生来了,这次有要紧事,可能会离开茗州” “嗯!” 齐仲斌七老八十的人了,这会就和小孩子一样兴奋,刚刚摆开的摊位立刻开始麻利收拾起来,等收拾差不多了正要背着箱子起身,灰勉却已经跳到了他肩上。 “你不去和喻婆打个招呼么,说不定这次很久哦!” 灰勉这么提醒了一句,它觉得有时候人间太复杂了,齐小子这样的后辈还需要它这个前辈操心。 “我那我去去就来。” 齐仲斌放下箱子,灰勉就跳下来帮他守着,然后看着他快步走向娘娘庙。 也就一小会之后,齐仲斌回来了,背上箱子收起杆子就匆匆往墨府跑,一边跑一边还听灰勉在那说一些事情。 到了墨府之后,墨家门房下人见到齐仲斌自然也不会阻拦。 不过这会易书元等人已经没在会客厅了,而是在此前两个徒弟闭关突破时的那一处小院的院中,同时也已经屏退了闲杂人等,只有墨老爷一人还在陪着。 齐仲斌绕行过来,一到拱门口就看到了院中石桌前坐着的四人,其中正有自己的恩师易书元。 “齐小子,注意那边那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那人是长风湖龙王,先生的朋友。” 齐仲斌咽了口口水,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匆匆走入园中。 齐仲斌的到来自然很快被注意到了,坐在易书元怀中的石生已经跳下来叫道。 “师父,师弟来了!” 王云春和江郎闻言转头看去,当看清齐仲斌的样子的时候,一个瞪大了眼睛,一个差不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齐小子?师弟? 齐仲斌克制内心的激动率先向易书元方向行长揖大礼。 “齐仲斌拜见师父!” 易书元点了点头,齐仲斌这几年显然也是下了苦功夫的,这会看着颇有种鹤发童颜的感觉,换身好一点的行头,在有些人眼中说不定比他这师父更像神仙。 “师弟,你来得正好,师父果然知道我梦见的小女孩!” 石生走到齐仲斌面前,拉着他的手往易书元身边带。 “师弟,用你的方法再和我再试一次,这回师父借法给伱。” 借法? 齐仲斌心有疑问,见到易书元已经站了起来。 短暂介绍和交流之后,一行人走入院中屋内。 墨老爷更是吩咐下人不得进入院子,但他自己却赖着没走,反正易先生没赶人。 两个徒弟闭关入道的屋子内,此刻大门已经关上。 石生单独在地上盘坐,而齐仲斌则用一支笔沾了朱砂,围着石生周围不断图画。 首先是画出了太极图,随后围绕着太极画出一圈罗盘般的符号。 整个过程之中石生既不说话也不乱动,坐得端端正正,这也是齐仲斌的要求。 画完之后,齐仲斌退开一步,抓着笔向易书元说道。 “师父,我上次也是用的此法,是结合以前的路数和师父所教的方法自创的,但我道行太浅,虽然探到了,却看不清。” 齐仲斌刚刚已经解释过一遍了,但他自己也不太解释得清,还是试一试让师父亲眼看看更好。 易书元面露新奇,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这次我来助你。” 说完易书元直接一指点在了齐仲斌的眉心,后者只觉得有一股热力从师父指尖融入额头。 下一刻,体内仿佛腾起一股云雾,顺着经脉和五脏六腑都流动了一圈,好似在身内又好似游离身外,最终竟然融入意境之内,转化一轮之后化为一股如臂驱使的澎湃力量重回身体。 “你尚未化出丹炉,不过可以记住这种感觉,这便是仙道法力。” 齐仲斌心中略微兴奋。 “是,那我便开始了,还请师父为我们护法!” “嗯!” 齐仲斌说完之后,走到石生对面盘腿坐下,一老一小师兄弟就面对面坐着了,而易书元等人则略显好奇地在圈子外看着。 “唉老易,真就老的是师弟小的是师兄啊?” “嘘!” 易书元现在没有闲心理会江郎,而王云春则更是一言不发,他现在心中有太多疑惑,却又不敢贸然相问,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明白的。 墨老爷心中兴奋,却也克制自己,生怕惊扰到别人就被赶出去。 墨石生在太极阳眼,齐仲斌则坐在阴眼,后者微微点头之后,随后两人几乎同时闭眼入静。 呼吸,呼吸 易书元心头微微一动,他发现两个徒弟的呼吸频率逐渐趋于一致。 大约半刻钟之后,一老一小背部微微佝偻,头部微微低下,竟然各自在位置上盘坐睡着了。 但两人那睡觉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垂脑袋的角度,以及各自左手垂落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竟然是相互适应,通感入静! 很快,齐仲斌和墨石生各自的眼皮微有抖动,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中,并且梦境的内容显然不太一般。 地面上画出的文字在此刻竟然逐渐开始泛起一层微光,在关了门窗的室内越来越明显。 易书元心下恍然,而一边的江郎显然也看出了点名堂。 “居然是创造了一个神念场域,不愧是同门师兄弟,精神毫无冲突。” “先生,什么意思啊?” 听到灰勉的话,易书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面露惊色的墨老爷和一脸惊骇的王云春,显然这两人也很想知道。 “简单来说,如果两人在做梦,那这个梦就是他们一起造的!” 只是似乎也不仅仅是做梦这么简单吧? 石生此刻确实在做梦,但齐仲斌并不在梦中,或者说他更像是能感受到石生的梦境,只能看只能听,并且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不过今天的这个梦显然要清晰很多。 但在梦中,石生好似忘了很多事,忘了自己睡前在干什么,忘了睡着了要干什么,就是开开心心在往前走,兴冲冲地在逛。 “啊,救命啊,救命啊,娘,娘——” 一个小女孩的尖叫声传来,梦中的眼前仿佛顷刻间就多了很多建筑和街巷。 石生听到了声音本能地往前冲了过去,周围原本有些模糊甚至扭曲的景色也迅速清晰起来,他看到巷子里有人抓着一个小女孩。 “坏蛋,放开她——” 石生冲了过去,但不论两条腿跑得再快,居然都追不上对方,明明后者是抓着小女孩在走的。 随后那人在小女孩身上点了一下,小女孩就没动静了。 “啊——” 石生叫了一声,只觉得非常气愤,就想要冲过去抓住坏蛋,但对方速度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在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景色居然成了山林,又变为一些乡村,随后又从冷清变得热闹。 小女孩醒了就哭,哭累了又睡,期间给什么东西都不吃,直到实在饿得不行了才终于肯吃东西。 最后,小女孩竟然被转手给了一个女人,随后又经过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到了一处高大的建筑之中,被关入了一个大屋内。 石生也莫名其妙的地跟了过来,看到周围没人就想要去开门。 “这些坏蛋这么能跑!” 但石生根本开不了门,就先趴在门缝之中往里面瞧,见到里面不只有小女孩一人。 忽然间,有人惊疑一声猛得打开了门,但左右看看却好似看不到石生,石生便立刻跑进了屋子。 “我来救你!” 刚说完这句话,里面忽然有一道光照向了石生,这光芒一落下,石生浑身就像烧起来了一样。 “啊——” 石生发出尖叫,这叫声不只是在梦境,更在现实。 “啊” 齐仲斌同样低呼一声。 一边的易书元暗道不好,立刻冲入圈中,左右手掌分别抵住两个徒弟的头顶,自身法力迅速涌现。 这一刻,刚刚齐仲斌做了这么多准备的感觉在易书元身上瞬间达成,他几乎是刹那间就心神融入其中。 梦境之中,石生身上仿佛浮现一层迷雾般的水汽,火焰也迅速熄灭。 “谁?” 一声怒喝声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道强光照到了石生身上,顿时好似让他在梦中陷入了泥沼,想走路都好似腿部无力。 只是这一刻,周围什么房屋建筑的全都开始崩塌。 但一只手忽然从不断崩塌的破碎之中抓了过来,石生顿时惊慌起来,想逃却避无可避。 “运气,出拳!” 易书元的声音仿佛直接在石生心间响起,此刻只要打破平衡就能打碎梦境。 石生也几乎本能地挥动小手打向那只大手。 “轰隆~”一声,周围的一切彻底被震碎 也是这一刻,易书元直接把两个徒弟从梦中拖出来了。 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齐仲斌直接倒在一边喘着粗气,石生则已经叫了起来。 “师父,师父我看到她了!嘶,哎呦” 石生说着下意识搓揉了一下手臂,只觉得还有被火烧过的痛感,而那边的齐仲斌同样如此,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易书元将齐仲斌扶起来,再检查了一下石生的手臂,随后沉声道。 “我也看到了,确实不是凡人所为!” (本章完) 第187章 坞中灵阁 “师父,我身上烧得慌!” 听到石生的话,易书元还没有动作,一边的江郎倒是主动出手了。 江郎张口一吹,一股淡淡的冷雾就从他口中飞出,围绕到石生和齐仲斌周围,随后沁入他们周身,一下子就让两人都舒坦了。 “还不谢谢前辈?” 听到师父的话,一老一小立刻向江郎道谢。 “多谢前辈!”“谢谢前辈!” “无需客气,不过看来你们刚刚动静不小啊,老易,这怕是打草惊蛇了吧?” 江郎用不着看到梦中的事,只需要看看易书元的反应和他两个徒弟的情况,就知道刚才肯定发生了一些冲突了。 “师父,是弟子之过” 齐仲斌刚一开口,易书元摆了摆手。 “不用自责,早晚都得照面,而且对方未必清楚发生了什么” 刚刚那种试探但带着几分小心的感觉,易书元还是感受到了的。 话说到这,易书元又看向齐仲斌。 “这阵法挺有新意啊,只不过和你们想的结果有些不同,不仅仅是做预示之梦那么简单,暂时不要用了。” 齐仲斌松了口气。 “是!” 江郎一直在盯着地面,看到易书元将两个徒弟拉起来,他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老易,我看你们留的这个阵法挺有意思的,我也来帮伱找找如何?” 易书元诧异地看向身后的江郎,这家伙似乎还挺想表现一下的,不过愿意帮忙他自然不会拒绝,而且江郎道行不浅,肯定也知道分寸。 “江兄请!” 江郎嘿嘿一笑,挥袖凌空往地上一扫。 一阵微风被带起,刚刚齐仲斌花了好久画出来的阵法就全都如烟雾般消散了。 随后江郎张嘴又吐出一口气,又一阵白雾在室内显现,那朱砂粉尘却也在这白雾中变得明显起来,依旧飘荡在室内。 “把门打开!” 听到江郎的话,墨老爷还没反应过来,王云春心中震撼太大还在愣神,还是易书元走到门边将门拉开。 门一开,白雾和粉尘便纷纷飞出了门外,在外头好似成了一团红白云雾,又延展出模糊的龙形。 江郎立刻就跟出了屋子,见那雾龙正在成型,并且鳞爪清晰,顿时面露喜色。 “嘿,还挺清楚!” 其余人也跟了出来,看到这情形也觉得十分神奇,而易书元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也算是一种追寻气息的法术么 江郎话音才落,这条红雾一般的龙就向着天空飞去。 “老易,这雾脆弱得很,咱们得快点跟上!” 江郎一见那雾气要飞远,率先一步踏出驾云追去,这雾气不好强控,否则很容易立刻溃散。 “老易,你们快点,我先跟上去!” 易书元也不多话了,念头一动,脚下升起雾气,除了墨老爷之外,身边的其余人全都被托得渐渐离地。 “啊哎哎,啊啊啊——” 王云春身形不稳,明明自己有武功也懂轻功,此刻在云雾中不过离地几丈就惊呼不断腿脚发软,还是同样心中激动的齐仲斌一把扶住了他。 “墨老爷,石生这次便随我出门了!” 易书元的声音起初是在墨老爷身边,但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在天上了。 墨老爷又是失落又是担心,转眼间云雾已经离地数丈,他追到院中向天上喊着。 “易先生,照顾好石生,他有什么不听话的只管教训,石生,听师父的话!” 石生一只手拽着易书元的衣角怕摔下去,但身子探出外面回应着墨老爷的话。 “爹,替我告诉娘,说我和师父去救人了——” “唉,你小心点,别探出来了——别给你师父添乱,照顾好自己——” 墨老爷爬到了院中石桌上喊着。 “墨老爷请放心,有我在呢!” 易书元一道声音传下去的时候,他所驾驭的云雾已经越飞越高,随着他念头一动,迅速向着天边飞去,这会江郎在前头都已经看不见了。 这是齐仲斌得遇真师以来第一次飞天,他很激动却又尽量克制,只是扶着王云春的手难免有些用力。 “嘶,哎呀前辈” “噢,失礼了!” 齐仲斌赶紧松开手,王云春揉着手臂的同时,心中的激荡却难以克制,小心维持平衡,眺望下方大地上越来越小的建筑,依然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已经处于高天之上。 而石生一个小孩子,这会一点没有和家人分别的伤感,完全被兴奋充满了心头,高兴地大喊着。 “飞了,飞了!” 灰勉这会钻出易书元的衣服,瞥了王云春一眼,没什么顾忌地调侃一句。 “等你自己会飞的时候再嚷嚷吧,你看齐小子多镇定!” 齐仲斌藏在衣袖中的拳头都攥紧了,灰前辈,我可一点都不镇定啊,反而是师兄这样才是洒脱 此刻的王云春则更是紧张得不行,看向灰勉则只是瞪大了眼睛,但经历了之前的这些,看到小貂开口反倒没想象中那么令他吃惊了。 “咦,长风湖呢?湖去哪里了?易先生,长风湖不见了!” 直到在天上看了地上好一会之后,王云春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不由惊呼出声。 易书元看向王云春,这人其实比他想象中镇定得多,从最初到现在都少有大呼小叫的时刻。 “长风湖在长风府呢,这里是茗州,稳住心神,不要老看下面,我们走” “呜呼呜呼” 这一刻,风卷着云雾,带着众人快速飞向远方,江郎的身影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视线尽头的小点。 天上的云朵一片片落向后方,周围偶尔能见飞鸟被快速超过,更能感受到一缕缕天风拂面,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除了易书元和灰勉,所有人全都心跳加速,在这种天空急行之中,让人都有种神魂都要离体的感觉,这还是易书元隔绝了大部分罡风的情况下。 渐渐的,众人也开始适应。 王云春也不再那么亢奋,只是激动的心情却难以完全缓和,整个人和做梦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恍惚。 没想到能得神仙相助,带我腾云驾雾 没过多久,易书元就已经追上了江郎,后者也不自己驾云了,直接散去脚下云雾,踏着天风落到了易书元身边。 “多谢了!” 易书元这么说了一句。 若非江郎施法,让易书元自己想办法的话肯定会更繁琐。 “这话说得,咱两可是过命的交情!再说,于有些人眼中,易道子仙妙高绝深不可测,我还算高攀你这个朋友呢!” 说这话的时候江郎认真地看向易书元,不过易书元听到这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可得攀紧一些!” 一句玩笑话却让江郎心情大好。 “夸你两句你还得意上了,早晚让你高攀!” 驾云而行虽然让人亢奋,但久了也让兴奋过度的几人觉得累,很快就在云朵上都坐下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也或许是更久,在石生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师傅和江郎的声音。 “老易,下去了!” “看见了。” 易书元回应一句,视线稍远处的那条红雾龙影已经从之前的大腿粗一丈多长,变成了现在不过筷子粗细。 随着龙影往下方落去,易书元也驾云跟上,穿过天空云雾,逐渐落向下方。 大地上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下方有一片群山,而一处的山下还有一个挨着山脚的城镇。 这城镇贴着山脚呈现月牙形,在月牙的外侧则有一条绕着山峰而过的河。 云朵随着龙影落地,但龙影在此刻也已经彻底消散了。 易书元等人的双脚再一次踏足地面,这会他们等同于在山中,并且也几乎见不到什么明显的山道,只是谁都清楚顺着道走前方有个城镇。 “老易,知道这是哪不?” “听起来你知道?” 江郎看了看易书元,点了点头道。 “虽然没来过,但应该不会错了,前面的八成是月牙坞,那么此地就是太阴山,山上一定还有一座太阴宫,你仙道中人却不知道?” 易书元皱起眉头的时候,江郎却又笑了。 “看来真的不知道,不过也正常,在你这样的修真之辈眼中,太阴宫估计都算不上正统仙流啧啧,希望不是要和这群人有关” “你这么说,那定是要相关了,听你的意思太阴宫应该至少以仙门自居,说不定得拜访一下了!” 随后,易书元和江郎带着众人走向了前方城镇。 月牙坞这地方同外界的主要通勤是水路乘船,山道虽然也可以走却没那么方便。 而且在天上看的时候还没看出来,等进了城里却也带给众人十分新奇的感觉。 这里所有建筑并非全都在一个平面,建筑坐落在高高低低的山体各处,一条条石铺小路将建筑连接,有些类似重庆的风格,只是没那么夸张。 城中的人流并不密集,看着也不如何热闹,一些店铺以药材铺子居多,客栈倒是有一些,大型酒楼就几乎没见着,透着一种安逸的氛围。 易书元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过多关注,不过石生却时不时提醒易书元自己的发现。 “师父,我梦里来过这,她一定就被关在这边的,走这边,走这边!” 石生就像是很熟悉这里一样,拉着易书元的手不断前行,穿过街巷绕过山石,最终找到了一处在这城里绝对算气派的院落。 院墙很高,门头也十分高大,但即便没有入内,众人站在外头也能看到里面有一座贴着山体建立的楼,看着得有十几层高。 但再仔细看,却发现每一层都像是以倾斜的山体为基础建立的,是一座分成好几段衔接而成的“大楼”,由外廊梯道连接。 “就是这!就是这!” 石生激动地叫嚷着。 易书元和江郎对视一眼,随后看向院落门头上的匾额,上面写着:灵珠阁院。 (本章完) 第188章 金玉其外 这院子在易书元眼中还是挺特殊的,将城中浊气全都排除在外,明显不是寻常世俗地界。 “灵珠阁院是太阴宫的地方么?” 易书元这么问了一句,江郎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也是这么想的。 “八成是了,我们去叫门,来个先礼后兵,还是说偷偷进去找到人就走?” “人还不一定在里头呢,进去再说!” 易书元说完看向身后,伸手拉住了石生,并叮嘱身后几人。 “仲斌,王兄,你们跟在我们身后,石生,一会不论看到什么都先不要急着说话。” “对了王兄,那老丈的托付书可在?” 王云春拍了拍胸口。 “一直不离身呢!” 小女孩的爷爷是请人写了书文,算是一种托付契文,当初王云春拿了钱便也签了字按了手印的。 只是老人冻死街头之后,这文书也到了王云春手上,但他只是带着,并没毁去。 “那好,这便是最好的凭证!” 说罢,易书元先行一步,江郎随后跟上,之后其他人也跟着走向那一处高大的院门。 这里明显是有禁制在的,因为外界气息不侵,内部气息又不显,这禁制是内外禁绝,外不可见内,内不可见外,唯一相通之处一般就在大门了。 所以易书元打算先敲门。 只是当易书元的手抓住门环的时候,心神忽然有所触动,随后浑身如同过电一般,一种特别的感觉徒然升起,抓住门环的手臂好似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凉。 “咯啦啦咯啦啦啦” 易书元瞳孔微微散大,一时间他的手指触碰之处仿佛结了一层冰霜。 抬头望去,灵珠阁院除了一张匾额外,不论是大门还是门头各处都长满了青苔,到处都是霉腐,更是毒虫遍布臭气熏天 “老易?老易?” 江郎叫了两声,易书元双目眼神一闪,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还是那个大门,还是那个高大整洁的院落。 “你怎么了?” 易书元对着江郎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看向身后之人。 “里面可能有危险,你们还是暂且避一避为好!” “那我们去城中找个地方等候师父您?” 齐仲斌这么说着,已经回头张望城中各处。 “有地方躲,王兄,先把伱的文书给我。” 王云春疑惑了一下,但并没多问,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易书元。 易书元接过锦囊,随后在身边人的视线中取出了一幅画卷。 “躲在此处!” 话语间,易书元手中的画卷直接展开,就这么凌空悬浮在众人面前。 “躲在画中?” 齐仲斌诧异了一句,易书元则点了点头。 “你们看这画中有什么?” 齐仲斌、王云春和石生全都下意识看向画卷,却见其中山水重重分外真实,甚至还能听到画中山水之间的天籁声响 起初画不过是眼前的正常大小,但越是看画,三人越是觉得画越来越大,好似自己就趴着一个窗口在看着外面的世界。 哪怕是曾经见过山河仙炉图的齐仲斌和墨石生,此刻一时间竟也没能认出来,和王云春一样心神被画中世界吸引。 “试试走进去!” 随着易书元话音落下,三人只觉得眼前的“窗户”好似成了“门框”,一步迈出就能进入画中。 只是并没有谁敢立刻跨过去。 正在这时,易书元在边上却用折扇一扫,三人顿时直接被一阵风扇进了画中。 “啊”“师父——” “师父!” 三人就像是从窗口忽然坠入了画中,不断下坠的同时惊叫不断,只是这叫声从画中传出来却细弱蚊蝇 江郎在一边抽了一下嘴角,老易还真是干脆! “灰勉。” “在呢先生!” “你进去帮忙照看一下他们,免得他们惊慌失措。” 灰勉钻了出来,看了看那边的大门又看向山河社稷图,犹豫一下才说道。 “先生您小心” 说完这句,灰勉就主动从易书元肩头一跃,直接跳入了画卷之中。 画卷内部,三人惊叫着从天而落,先后落入了一条河中。 “噗通~”“噗通~”“噗通~” 齐仲斌第一个从水中探头,看着周围湍急的水流急得大喊。 “师兄——师兄——” “哗啦啦” 石生和王云春也先后从水中浮了起来,齐仲斌赶忙游过去抓住了石生,随后运掌往水面一拍。 “嘭~” 一阵水花炸开,齐仲斌带着石生腾空而起,带着不断滴落的水流落到了岸上,而王云春则奋力自己划着水也游到了岸边。 “嗬,嗬,嗬怎么回事,这是哪?” 王云春喘息着抬头看向天空,上方白云朵朵望不到天边,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掉下来的。 “我知道,我们在画中!” 石生叫了起来,这其实和当初入道时的体会有些像,只是那会在心头,这会却太真实了。 齐仲斌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没说话,一道灰光就从天而降,到头顶的时候就踏着一股微风落到了齐仲斌肩头。 “灰前辈!” “灰前辈,师父呢?” 灰勉抖了抖自己的毛发,抬头看看天空,这是它第一次进画中,也是倍感神奇,不过此刻却做出一副沉着的样子。 “我们在先生的山河社稷图中,外面的那个院子有古怪,先生不想我们出什么意外,就让我们进来暂避了。” 石生闻言就嘟囔起嘴。 “那师父完全可以直说呀,干嘛吓唬人嘛!” “嘿嘿,先生不是说了嘛?谁让你们都不动的,自己进来也不用摔个跟头!” 灰勉露出笑容。 外头,易书元将画卷重新收起藏于袖中,这会就只剩下他和江郎了。 “呃,其实我也想进去看看啊” 江郎显然也十分好奇山河社稷图中的一切,不过易书元怎么可能让他进去呢,一条蛟龙在边上,万一情况不妙好歹也是个帮手。 “有的是机会给你看!” 说完,易书元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动作,抓起门环就敲了下去。 “咣咣咣” 门环同大门碰撞的声音厚重中带着一丝金铁的尖锐,显然拥有很强的穿透性。 易书元敲完一次门之后不再有动作,等了许久根本没听到里面有任何脚步声,但大门却忽然动了。 有人从从里面拉开一扇小门探出头来,看着是一个有些佝偻身子的老妪,看着十分苍老。 “呃两位有何贵干啊?” 老妪一张嘴,易书元和江郎就都看得出其牙齿都掉得差不多了,说话都显得吃力。 “哦,在下易书元和朋友专程来此,希望拜访这灵珠阁院的主人!” “我家主人今天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易书元向着身边的江郎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直接冷笑一声道。 “我乃长风湖水系之主,和朋友专程来此,龙族的面子也不给么?” 也不弯弯绕绕,江郎选择直接说破身份,但那老妪皱了皱眉头,犹豫一下道。 “我去问问我家主人,两位请稍后!” 说罢,老妪再次关上了小门。 江郎看向易书元微微一笑。 “还是龙族的名头好使吧?” “算你厉害!” 大约过去半刻钟,有人打开了正门,两扇大门在木枢的咯吱声中缓缓打开。 易书元和江郎看向门后,却见到了一个魁梧的男子和一众男女带着等候在门内,各个都是锦衣华服。 一看到门外的易书元和江郎,为首的魁梧男子立刻带着笑容迎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成想我灵珠阁院才落成不多久,就有贵客上门,实在令寒舍蓬荜生辉啊,两位里边请——” 男子亲自来请,易书元和江郎也不动声色,随着他一起进入院中。 院内看似十分平常,除了那间显眼的贴山楼宇外并无什么特殊,但灵气明显比外面充沛不少。 “两位请!” 男子带着易书元和江郎一直走向那边的楼阁,顺着台阶走入楼阁正门。 男子带着笑意再次说了一句,随后打开了楼阁一楼的大门。 这门一开,易书元眼中的瞳孔都微微散大,门后可谓是别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并非室内环境,而是一片山峰与深谷,远远近近好几个山头,高高低低建立着众多建筑。 在易书元眼中,很自然联想到了类似仙道山门这样的词汇。 “欢迎两位来我灵珠阁院做客!” 男子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着易书元和江郎的反应,看他们脸上露出的震撼,心中也十分舒坦。 “好一股灵韵天成之气!” 易书元不由赞叹一声,如果我不曾通感其本质的话 “道友不愧是仙道高人,一眼便知此处神异!不止道友在何处仙山修行啊?” 易书元笑笑道。 “在下不过是一个山野散人,自己在红尘中游走,并无什么山门,比起跟脚,还是江兄出众得多了!这几位怎么都不说话啊?” 话语间,易书元看向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跟着的其余人。 “主人同客人谈天,如何有他们说话的份呢?” 男子这么说了一句后便御风而起,飞向其中一座山峰。 “两位请随我入阁中一叙!” 易书元和江郎也不犹豫,共同御风一起跟了过去,更随着男子入了一座山峰上的楼阁。 还没接近呢,就见楼阁顶端有一颗宝珠熠熠生辉,挥洒无穷仙光,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灵珠阁。 看着远处华光无穷的楼阁,江郎在易书元边上低声传音道。 “老易,好像不是咱们想的那样,这地方和太阴宫不太像是一起的” “看出来了” 二人低语几句,很快就随着前方男子一起到了那灵珠阁处,阁内大殿之中早已准备好了美酒佳肴等物,甚至早已经宾客满座喧闹一片,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百十来张方形桌案,每一个桌案后边的席子上都跪坐着一到三人不等。 易书元和江郎的到来,好像就是两个迟到的与会者此刻才赶上。 直到男子在殿外落地,殿内的喧闹才静了下来! “来来来,向诸位介绍一下,这是长风湖龙王和其朋友一起来贺喜,实在是令本阁蓬荜生辉啊!” “什么?长风湖龙王?”“哎呀,龙族都给这么大面子啊!” “真是恭喜阁主啊!”“是啊,那长风湖水系非同小可,竟然是龙王亲至么?” 殿内顿时一阵络绎不绝的恭维,更有不少人起身看向外侧。 “哈哈哈哈哈” 身为阁主的男子大笑着,更是热情邀请易书元二人入内,身边跟随的那些年轻男女则纷纷入了殿中和原本的一些人一起充当斟酒摇扇是侍从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位快快请进,与我等一同畅饮!” 男子热情地带着两人一起入内,期间殿内不断有人起身恭贺,也有人向着江郎和易书元拱手行礼。 有人主动让开了靠近主座的桌子,以供易书元和江郎入席。 进了这殿内,没有外面灵珠华光那般光芒璀璨,明明一切气息都被灵珠华光所盖住,但易书元通感之下只觉得乌烟瘴气。 此地,绝非仙道之所! (本章完) 第189章 未知预谋 随着易书元和江郎的到来,灵珠阁的大殿内原本的热闹庆贺也有一定程度向两人倾斜,或者确切的说,是向江郎倾斜。 至于易书元,虽然是个仙修,但也没什么仙道华光仙灵之气。 而且在这灵珠阁院内始终充斥着仙道华光,就更容易让人忽略易书元,甚至阁主都没有向人做过什么介绍。 在一些人眼中也就是个长风湖龙王的随行之人罢了,当然也有一些人并不轻视易书元,毕竟说是江郎的朋友。 这里的人很现实,而易书元也有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灵珠阁主自称名叫司空哲,从北方迁入此地,以大神通大法力开辟灵珠阁,在此处落地生根设道场修行,今日正是大摆宴席的时候。 酒绝对是好酒,菜也一点都不马虎,殿堂内更是有歌舞助兴。 一个个宾客除了向主人恭贺,也频频向江郎敬酒。 “如今是双喜啊,一喜灵珠阁落成,二喜长风湖水系重现,龙王归位,来来来,江大哥,小妹再敬您一杯!” 一名花枝招展的红衣女子在易书元和江郎的隔壁桌案起身,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向江郎敬酒了。 “好说好说,请!” 江郎来者不拒端酒饮下,那女子更是娇笑连连,直夸龙王海量。 整个会场的氛围下,江郎都有些飘飘然了。 易书元在一旁自饮自酌当透明人,也将殿中所有人的做派尽收眼底,随后视线的余光微微上移,仿佛能透过重重楼阁的阻碍,看到顶部的那一颗华光璀璨的灵珠。 是这宝物盖住了所有人的气息! 但通过这些人向江郎敬酒所表露的一些介绍之言,易书元也已经明白这里肯定有很多不是人。 “唉,别真得意忘形了,勿忘正事!” 易书元低语一句,用左边的手肘杵了杵正在喝酒的江郎。 “知道了,不打成一片怎么好说出口呢” 说完这句话,江郎向易书元使了个眼色,也斟酒起身,易书元立刻跟着站起来。 “我二人来此仓促,也不曾准备什么贺礼,在此向阁主敬酒赔罪!” “唉,江兄为何如此说呢,你长风湖龙王之尊亲自来贺,实在是给足了面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江郎点点头,举起酒盏。 “请!”“请!” 江郎和易书元一起一饮而尽,阁主也同样如此。 到喝完之后,江郎才忽然拍拍脑袋道。 “唉,其实我们来此还有一事想请阁主帮忙!” “哦?江兄但讲无妨!” 江郎看了看易书元,后者便放下酒盏开口道。 “素闻灵珠阁主仗义豪爽,今日一见果然胜过闻名!” 好话谁都爱听,阁主也是满面笑容。 “道友过奖了!” “司空阁主,此番来祝贺是其一,其二是希望阁主能帮我们寻一个留州失踪的小女孩,日前在下算得一卦,得出她或许被高人所救,便想着来问问阁主!” “孩子?” 阁主笑容不改,不过看向易书元的视线却微有变化,变成了一种审视的态度,随后忽然问了一句。 “道友可也去太阴宫问过?” 易书元皱眉摇头。 “不曾。” “哦,道友放心,我会命人多方查找的,来来,喝酒!” 阁主回敬一杯,在看到易书元和江郎举杯喝下之后,便又去招呼其他宾客了。 易书元和江郎坐回位置,相互对视了一眼。 “老易,这家伙连这么个顺水人情都不给,那这孩子肯定不一般!” 按理说易书元好话说满,这时候阁主明明能给个顺水人情,当一当那个救人的高人,但他却选择装不知情。 江郎的话正是易书元心中所想,而且已经挑得够明白了,不可能是对方想不起来。 再回想此前那小女孩身边存在天机模糊的情况,看来也是有意为之了。 “老易,现在他们不知道你的厉害,我觉得可以试试用强,此处禁制共有三十六个节点,天地中三位平衡,分属四方八面十二要冲,中枢就在阁顶灵珠” 易书元心中微微诧异,没想到江郎心细到这个地步。 “你只坐在这里也能弄清楚这里的禁制?” 听到易书元惊讶的传音,江郎脸上微微得意,但嘴上还是实话实说。 “因为我见过这样的禁制格局,但这灵珠阁院的禁制明显徒有其型,这顶上的灵珠华光太过璀璨,胜过其余节点太多,使得禁制达不到平衡,反而成了败笔!” 易书元并不了解江郎口中的这种禁制,但他的感受其实比江郎更清晰,也更细致,此刻听江郎一说,立刻就明白了所谓败笔在何处。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其实不太懂这个禁制!” 江郎笑着同另一位敬酒者对饮,同时也传音回道。 “不错,都是装出来的,否则伱一个真仙人在场,却频频巴结我这个龙族做什么?” 正在两人私下商议的时候,大殿中的几名舞姬正在乐曲声中起舞,吸引了众多宾客的注意。 那阁主敬了一轮酒,忽然从主座起身,走到了易书元和江郎的面前。 “来,两位请再饮此杯!” 易书元和江郎也不驳人面子,举杯便饮,那阁主亲自拿起桌上酒壶为江郎和易书元斟酒,看了一眼江郎之后将视线放在易书元身上。 “道友真的未去过那太阴宫?方才不便细说,道友可否再详细讲讲所要寻找之人,我也好安排人手助你好好查一查” 阁主一边说,一边盯着易书元的眼睛,其眼神深处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变化,好似无穷深髓的黑暗,更透着一股凶光扫向易书元的神魂,想要看穿他身上的一切。 什么法术?眼部神通? 念头闪动之刻,易书元心神深处却亮起华光,外在的视线没有分毫变化,甚至还平静回答阁主的问题。 “哦,是一个小女孩,家住在留州,也是其家人托一个江湖义士查找行踪,易某恰巧遇上便想要相助一番” 此刻看着易书元平静的眼神,阁主只觉得好似看到乌云散去有阳光透出,刺激得他的眼睛产生刺痛,甚至难以移开视线。 此刻的易书元心神系于一念,对方以眼施法触碰他的灵台,却更让易书元产生如扣门前的通感,视线之中的灵珠阁主好似褪去了华丽的外表,甚至面部都开始扭曲 仅仅刹那间,灵珠阁主的面部在易书元眼中已经是一只狰狞的老狼,他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带着腐臭的妖气 “嗬啊” 灵珠阁主口中发出沙哑的低呼,维持不住那一种他自认的仙人状态,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暴虐起来。 不过这时易书元却移开了视线,那阁主顿觉压力一轻,此刻用手捂住了眼睛,并终于得以移开视线。 “呃嗬不胜酒力啊,不胜酒力啊” 阁主心中微微震动,说话的时候也不敢再看易书元。 “道友也是好酒量啊此事我自会上心的” 客气一句,阁主就回自己的主座去了,只是在转身之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双眼火辣辣地疼,他步子很慢,直至回到自己的桌案处才勉强缓和过来。 “哼!” 江郎冷哼一声,他起初并不知情,但之后那阁主的反应如此明显,他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在仙道真修高人面前用法眼逼人显露气息,不自量力!可笑至极,不过刚刚你用了什么手段,他怎么” 江郎话音未落,易书元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前者反应略慢一些但感觉到了什么。 “轰隆——” 一声雷鸣般的响动,整个灵珠阁大殿都在轻轻晃动。 哒哒哒哒哒哒 桌上的酒盏酒壶餐盘等物震动不止。 大殿内的歌舞立刻就停下来,舞姬从天空落下,宾客更是不安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攻击阵法? 但等了一会,却再无其他动静。 那灵珠阁主此刻眼睛依然难受,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立刻起身安抚众人。 “诸位不必惊慌,不过是阵法新立,尚不稳定,偶有灵气动荡也实属正常,待我我看看便回!诸位接着喝!” 殿内一阵“原来如此”之类的话语,随后歌舞继续。 灵珠阁主则起身离开大殿,直接飞到了灵珠阁的顶端,此刻他近距离看着那一颗宝珠,见它微微震动始终不得安定。 阁主伸手轻轻按在宝珠之上,随后整个禁制各处节点气息攀升,禁制连成一处,宝珠也逐渐安静下来。 “今日有高人在场,还得再等一等,三百多年了也不在乎一时了!” 阁主这句话就像是对灵珠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本章完) 第190章 太阴化生 好一会过去,没等到阁主回来,倒是有一个侍从走到了易书元和江郎身边低声耳语几句,随后两人便起身随着此人离开。 其他宾客虽然有好奇的,却也没谁多问,依然在大殿中饮酒作乐。 殿外,易书元和江郎同那个侍从一起到了前头那一栋贴山而建的楼阁处,也就是此前二人在外面时见到的那个楼宇。 “两位请,就在前头了。” 侍从回头说了一句,带着两人顺着外部的阶梯廊道向上,等到了第六层,屋外的木质露台上正站着灵珠阁主,显然已经等了一会了。 “不知阁主找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问话的是江郎,而易书元的视线已经看向了露台内侧所连的屋子。 阁主等两人走近一些才开口。 “这位道友,你方才说是江湖义士受人所托,还有文书为证,可否容我看看?” “自然可以!” 易书元也不废话,从袖中取出了那个王云春的锦囊,并且直接将那契约书拿出抖开了交给阁主。 司空哲抓住文书上下左右浏览一番,微微一嗅纸张上的气息,心中已经明白易书元并没有说谎。 随后司空哲就将纸张重新还给了易书元。 “实则我前阵子确实救了一个小女孩,方才所言有点贪心作祟了,这孩子资质不凡,本想留在阁中好生教导的!” “江兄,道友,请稍等片刻!” 说着阁主走向这一层的大门,开门进去之后没过多久便牵着一个有些瘦弱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这小女孩看着四五岁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惊恐,被牵着的时候看得出极不情愿,但却也不敢挣脱更不敢大叫。 “道友,可是此人?” 小女孩看到了他和江郎,但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所以脸上十分不安。 易书元半蹲身子,定睛看着小女孩。 “杜小琳?” 小女孩神色茫然,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道友不必多问了,她似乎是天生聋哑,听不见也说不了。” 天生聋哑?这话易书元可不信。 但即便小女孩无法回答,仅仅是初见之刻,易书元也已经看出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仿佛能看到曾经何欣的影子。 易书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就是这一丝笑容,在小女孩眼中就仿佛雨过天晴,带给她心中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跟我回去吧!” 易书元伸手牵住了小女孩的另一只手,随后看向灵珠阁主,后者眼神微微一闪就松开了手。 只不过松开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就点在了小女孩的额头。 这让小女孩心中一慌,几乎瞬间就直接躲到了易书元的身后。 易书元拍拍小女孩的肩膀,回头看向她的额头,刚刚司空哲那一下并非什么恶意为之,不过是一点气机变化。 而受此影响,小女孩额头此刻出现了一个轻微的红点,就像是有人用筷子在眉心点了一下淡淡的胭脂痕。 “此印记原本就有,并且难以除去,道友应该明白了吧?” 这是一种特殊的印记,并且并非灵珠阁主所留,此刻似乎同小女孩的情绪和气数起伏有所呼应。 说明早就有人盯上了这个小女孩。 这一点易书元看得出来,江郎同样也看得出来。 难不成还真误会了这个所谓的灵珠阁主? 这么想着,易书元伸手在小女孩额头上轻轻一抹,指尖泛起一层法力,融入了小女孩额头。 这一缕法力先是融入神庭,再延展到周围的窍穴,随后就像是运转变化一样,同小女孩自身气数相融,以至于不分彼此,好似体内孕生,随后重新回到印堂穴,印记也在此刻消失了。 虽然这只是应付之法,并非真的消去,实则算是易书元的法力运转变化,起了一层高明的障眼法。 但司空哲却看不出来,在他看来就像是易书元擦去胭脂一样,将那个痕迹擦没了,并且从气机感受上,只觉得那一抹已经直接将印记消去了。 直接根除? 这下司空哲心中不由对易书元更加忌惮,以后见着气机隐晦的仙修都得小心着点! 做完这些,易书元还是直起身子向司空哲行礼。 “多谢阁主相助,否则我等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是啊,多谢阁主相助!” 一边的江郎此刻也客气一句。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道友既然已经抹去印记,倒是不用担心被人找麻烦,但还是带她早些回家去吧!” 听着似乎很真诚,易书元也不想在此地久留。 “阁主言之有理,那恕在下不能留于宴中奉陪了!” “那江某也同易先生一起告辞了!” 江郎也一同辞行,司空哲同样并不多加挽留。 “那好,我送送二位!” 三人随后一同走向院落大门,到了门前,司空哲再次客气一句。 “欢迎二位改日方便的时候再来我灵珠阁院,届时一定好好招待!” “一定!一定!”“这便告辞了!” 客气一句之后在相互行礼道别之后,易书元和江郎一起走出了大门,于司空哲的眼神注视之下走向着月牙坞的街道深处,随后一道云气升起,飞向了远方。 感受着气机远去,许久之后,司空哲才转身回去。 —— 江郎驾云而行,易书元在稍后的位置,小女孩则死死抱着易书元的大腿不肯松开,对于在天空飞行显然还十分惧怕。 “老易,你徒弟梦见她的时候不是还会哭喊么?” 小女孩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易书元,显然听不到江郎的话。 “她的耳窍和口窍有问题,但也不像是被人毁了,并且身上还有一些地方不对劲!” 说着易书元凝神感受着小女孩身上的异常,忽然心头一跳,通感到一丝不和谐的气息。 易书元让小女孩转过身去,随后小心地拨开她后脑勺的辫子。 “呼” 一口仙灵之气吐出,那辫子上的其中两根头发居然扭动了几下,好似两根细细长长的虫子,颜色是和发色一样的浅黑,并且明显扎根在头皮上。 这一幕看得同样留意此处的江郎都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鬼东西?” 易书元看了一看小女孩,后者此刻明显感觉到了什么,面露惊恐并且下意识要伸手到脑后去挠,却被易书元将她的小手抓住。 即便对方听不到,但易书元也以笑容宽慰她的紧张和惧怕。 “不怕!” 说着,易书元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折扇在手中化为一支笔,几笔就画出一个人形,再将小女孩的辫子解开,让她的头发披散。 下一步,易书元快速在小女孩头皮几处一点,带出了数十根长发,将之抓在手中。 之后易书元就像是植发一样,将一根根头发点在所画人物的头部,并且编织出一条小辫子。 “你怎么绣起花来了?” 易书元也不理会江郎,做完这些手指在纸上一点,多余的边缘就已经脱落,只留下一个人形纸张轮廓,而手中的笔再次连连落墨,将一些细节都勾勒出来。 等一切搞定,一共用去不到半刻钟。 易书元将纸张放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后者很明显也被吸引了,不哭不闹也忘了恐惧,眼中充满好奇。 这一刻,易书元手中折扇一抛,落在云头上就变成了一面一人高的光滑的铜镜,再将纸张往镜面一贴,直接同小女孩的镜中倒影重合。 镜面所映出来的影像清晰无比,简直和玻璃镜不遑多让。 即便还在天上飞着,小女孩也下意识被铜镜和镜中的自己所吸引,易书元更是抓住她的手引导她触摸铜镜。 小女孩小心地碰了碰铜镜,却见镜面带起一阵涟漪,就像是碰在了水面上一样。 在小女孩又一次伸手触碰的时候,易书元忽然从镜子的背面抓住了她的手,随后把人一拉又将镜子一推。 “哗啦啦” 小女孩以另一只手挡着护住脸,撞在镜面就像是撞在了水面,整个人穿镜而过。 “啊” 小女孩下意识叫了一声,随后一下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轻松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易书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小女孩愣了一会,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边哭边激动地开口。 “神仙老爷,那里面还有别的和我一样的女孩呢,神仙老爷,您也救救她们吧?” 江郎看得不由心中啧啧称奇,他留意到了易书元的另一只手,这会镜子已经重新变回了折扇,而他手上也抓着那个纸片人,那两条虫子一样的东西显然已经钻到了纸片人上面。 易书元抹掉小女孩脸上的泪珠。 “不用叫我神仙老爷,伱愿意的话,叫我一声易先生便可,好好想想,还有几个?都是哪里人?” “易,易先生,还有还有六个,和我一起的还有六个,不知道别处还有没有,平日里说不了话,只知道定是各处被拐来的” 这么多啊! 易书元皱眉看向江郎,随后心中一动,直接在小女孩额头一点,顿时其眉心的红印再次浮现。 “江兄,就此停下,我们等在原地!” 江郎顿时也明白易书元的意思了,脚下云雾速度减慢,带着几人落向地面。 不过他们停了,易书元却将手中的纸片人甩了出去,更是立刻吹出一口气,化作一股天风带着纸片人顺着他们原本的前行方向飞向远方。 三人最终落在一处荒芜的湖边,直到脚踏实地,小女孩的紧张感也散去了,随之而来的是其他感觉渐渐强烈。 “易先生我饿” 小女孩低声说了一句,捂着肚子看向易书元,她已经很久没吃一顿饱饭了。 易书元身上却没有吃的,所以看向了江郎。 “你看我干嘛,我像是会藏吃的在身上的龙吗?要不给她抓条鱼?” 说着,江郎还看向身边那只能算大一点水塘的小湖,似乎真的打算抓个鱼什么的。 “小琳稍等,先生我给你找吃的。” 易书元白了江郎一眼,这么说了一句后从袖中取出了山河社稷图,展开一半后向着图中某个地方轻轻一点。 立刻有一个黑点在图中浮现,随后越来越大,等到拳头大小的时候,噗地一下从里面飞出来一只小貂,摔到了易书元的手心。 灰勉稍微有点蒙圈,愣神了一下,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再看向身后,竟然站着一个好奇的小女孩。 只一眼,灰勉立刻认出对方,并惊喜出声! “何欣!” “啊?它会说话!” 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灰勉,反而显得异常兴奋,连饥饿感都冲淡了不少。 “现在叫杜小琳!” 易书元纠正了一句,随后立刻说道。 “快点,拿好吃的出来,她饿了!” “哦” 灰勉应了一声,立刻抖开自己胸前的毛发准备掏东西,但随即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易书元。 “为什么我一定要有吃的啊?” 话虽这么说,但灰勉还是马上继续掏东西,很快就摆出了两个油纸包,里面有糕点有果脯。 “吃吧,当这辈子的见面礼!” 灰勉大方的打开油纸包,小女孩这会饿得厉害,也顾不上什么了,低声说了声“谢谢”就抓着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等小女孩把灰勉掏出来的东西吃完,又喝了好几杯水之后,天空的一端有一道流光在快速接近。 易书元和江郎各自从休息中起身,灰勉则一下子藏到了易书元身上。 “来了!”“嗯!” 那道流光速度很快,很快就飞到了小湖边,原来是一只小木舟,并且上面还有五名女子。 从气息上看,明显是仙修。 易书元心中情绪莫名,好奇地看着上方五名女修,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其他仙修了吧? “哎呦,老易,都是女仙啊好像是太阴宫的人啊!啧啧啧” 江郎的语气都变了,在易书元这反正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变态,下意识带着小女孩远离他两步。 此刻木舟刚刚悬浮在空中,其中一人已经一跃而下,落到了易书元和江郎面前,也看到了立刻躲到了易书元身后的小女孩,那眉心一点尤其瞩目。 只不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真照面了却心生疑惑,不好直接出手。 “两位身边会有我太阴宫灵童?” “灵童?” 易书元眼神一闪,难道是灯下黑? “不知太阴宫有几位灵童?” 此话一出,立刻其他几名女子都从木舟上跳下。 “你还见过其他人?”“你们是谁?” “是不是你们做的?” 最开始下来的女子看了一眼身后,其他女子便静了下来。 “不知二位是谁,还请两位诉说缘由,莫要引起误会!” 不过易书元还没说话,一边的江郎江郎却立刻自告奋勇起来。 “诸位不要误会,我们是受人之托寻找失踪的孩子,找到了月牙坞,又设法在灵珠阁院中救出了她,察觉到情况不对,便撤去她身上的一些禁制在此等候,是吧老易?” 易书元无奈笑了笑。 “确实如此。” 不过江郎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知道了!原来是太阴化生法,这么说这灵童之中有你们太阴宫修士的转世,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抓走了,看你们这么紧张,这次转世的是谁?” 江郎完全是好奇,但一听到这话,见江郎这么清楚,几名女子顿时脸色一变。 “哼!轮不到阁下关心!” 一名女子身上扩散起一股罡风扫到了江郎面前,但后者只是双眼微微睁大一下,顿时一股龙气散发出来。 罡风破碎,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太阴宫的五位全都一脸惊骇的看着江郎。 “龙族?” “嘿,有话好说,要动手的话我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 江郎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把刚刚的警告放在眼中。 挡在小女孩身前的易书元赶紧把江郎推开,被这货搅得剑拔弩张的。 (本章完) 第191章 北邙妖王 片刻之后,太阴宫为首的女修手中拿着文契细细阅读着,其余同门则围在她身边一同观看。 对于仙道修士而言,拿着这一张文契不光是看上面的内容,更是能从双方留下的字据或者手印上感受那一份气机。 看完之后就明白此前江郎和易书元的说辞句句属实,为首的女修将字据还给易书元。 “方才我等态度有些过于激动了,请两位道友海涵,我们是太阴宫苑首,我是宁晨。” 另外四个女修也先后上前,逐个行礼通名。 “宁奕。”“宁心。”“宁思。”“我是宁惜。” 看到文契之后,女子们显然态度就有很大不同了。 “还未请教二位道友身份?” 宁晨看向易书元说着,刚刚激动一些,加之江郎太过显眼,此刻再看易书元,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不易察觉的清气相随,明显是仙道有成之士。 “鄙人易书元,一介仙道散人,也是红尘中一个江湖说书人!” 江郎此刻也上前一步,丝毫不在意刚刚差点发生的冲突。 “在下江郎,如你们所见,乃是龙族,长风湖新任水系之主,陪同至交好友一同前来寻人!” “原来是易道友和长风湖龙王!方才失敬了!” 太阴宫的女修这么说着,视线再一次看向那个眉心有红点的小女孩,但后者始终藏在易书元身后,好似只有在这个位置才能令她安心,显然十分信任易书元。 这也让太阴宫的人看向易书元的眼神更加柔和一些。 灵童只是可能的转世之一,但很多时候天生灵觉出众,或许她们自己也不清楚细节,但眼前的情况足以说明什么了。 而听到为首女修的话,易书元居然还分心想着死去的前任长风湖水系之主,他死是死了,不过“长风湖龙王”这个名号如今倒是传下来了,有点黑色幽默了。 “先生,可以把石生他们放出来了吧?” 灰勉探头出来,它这一句提醒也让五个女子好奇的视线转了过来,刚刚居然没发现还有一只小妖在这,气息近乎于无。 “也是!” 易书元说着,袖中飞出一份画卷,随后画卷展开再念头一动,山河社稷图中的三人就被一道无形无感的气息带出了画卷,甚至还保持着休息或者盘坐的姿势。 五名女修下意识被山河社稷图吸引,只可惜易书元很快收了起来,随后发现地上多了三个人。 地上的三者也是立刻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了。 “师父!”“师父!” 齐仲斌和石生先后叫出声来,随后发现身边多了好多人。 “咦!师父你救出她了?太好了!” 石生立刻起身跑到了小女孩身边,后者面对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没那么怕了,眼神中充满好奇,并且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熟悉感。 “我叫石生,墨石生!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师父说上辈子我们俩一起去投胎的呢!” “我,我叫杜小琳” 两个孩子在那边叽里呱啦一顿说,很快就相互熟悉起来,只是无意间透露的只言片语,也让很多人心中产生遐想。 王云春看着小女孩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这位便是王云春义士了!” 听到易先生忽然提到自己,王云春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易书元,却见五名衣衫飘飘的美丽女子一起向自己行礼。 “多谢王义士!” “唉?别别别,我什么都没做啊!” 王云春分外紧张,连连向着几人回礼。 “此事十分蹊跷,诸位若是方便的话,还请随我们一同回太阴宫!” 易书元等人的事情是清楚了,但事情的疑点却并未解开。 “正好想见识见识仙府胜景!”“嘿,老易去哪我去哪!” 易书元扫了一眼江郎,我看伱才是最想去的吧? 天空中悬浮的那一艘木舟缓缓落地,载上所有人都绰绰有余,众人先后上船,随后风帆华光一闪,驾驭一阵天风,带着所有人升向高空,重新飞往太阴山。 —— 木舟上石生和杜小琳已经没了任何隔阂,不停的说着什么,易书元和江郎这边也同太阴宫的修士相互了解一些事情。 江郎口中的所谓太阴化生法,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在一些见多识广的修行者那不算什么高深的秘密。 这是一种太阴宫的秘法,道行高深的女修会在很多种情况下选择转世,或者是因为寿数,或者是因为某种机缘,也或者是因为意外 但其中一些细节却是关键秘密,比如转世也容易面临失败,可能会轮回好几次之后才重新找回自我,比如怎么寻找转世之身这件事也同样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即便这会说起也只是一句带过,让易书元明白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 女孩额头上的印记则是一种标记秘术,平日里也是不显现的,一般而言太阴宫不会干涉灵童的一切俗世生活,只是等待她在成长过程中找回自我。 而如果一直找不回自我,运气好可能在几世之后被太阴宫人重新发现,带回门中修行,但也是新的人生,运气不好就再无仙缘。 也难怪江郎此前说到可能在易书元这种修真之辈眼中,太阴宫未必算正统仙流了,过于倚重这种秘法,反而偏离了仙道之本。 当然易书元没啥反感的,或许其余仙修也是懒得管别人秘术对不对,都是江郎这种仙道之外的在瞎编排。 “也就是说小琳是候选之一,在六名灵童之中只有一人是真正的仙体转世?” 或者可能一个都不是! 易书元说着看了那边和石生玩闹中的杜小琳,不由眉头紧锁。 “那么灵珠阁院已经把灵童偷偷都抓了,显然已经对你们的秘密了解颇深了,而且你们居然不知道?” 几名女修神色十分严肃。 “我们很少下山,月牙坞虽然在太阴山下,但也并非时时关注,上一次有人去都是在二十年前了,不知道多了一个灵珠阁院!” 江郎也不由有些诧异。 “可那群家伙明显是冲着你们太阴宫来的,我还是那个问题,这次转世的是谁?那群人显然已经清楚了,没必要瞒着我和老易吧?” 这次江郎的问题没有再引起五人的反感,除了玩闹中的石生和小琳,就连一边的齐仲斌和王云春其实也都在认真听着。 几名女子相互之间看了看,还是宁晨开的口。 “这次转世的,是我太阴宫主” “太阴仙子?那他们还真是找准时机了啊!” 江郎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狼妖!” “易道友你说什么?” 易书元神色肃穆的看着宁晨。 “那灵珠阁主原身是狼,他想以眼部神通看穿我修为,却被我反破其原身,乃是一个修行年深日久的狼妖,你们可有什么印象?” 这话一出口,太阴宫一众的脸色就变了。 “北邙狼族!” —— 太阴宫坐落在太阴山深处,在阵法禁制隐藏之下占据了三座山头。 宫殿处于云雾缭绕之中,并不如何恢弘却处处典雅精致,更有彩霞光辉始终不散,灵气如风不断环绕 “当当当” 震山钟响了九下,中间山峰的的太阴殿内,很快汇聚了太阴宫所有道行较深的女修,但一共也就十几人。 而在另一座山峰的一处楼阁内,易书元一行则暂时等候在此处。 这楼阁四面通透,只有一些屏风在三面,并无什么厚重的墙壁,倒是有一些轻纱足以拦住大风,却容微弱灵风通过。 易书元好奇地看着楼外仙意盎然的环境。 那环绕不散的彩霞,是建筑之上的灵光发散,同山中云气碰撞而激起的色彩,随着云雾变化也会有所不同,显得十分神奇。 其他人同样十分兴奋,不过看起来都比不上江郎,他已经在附近转了一圈,此刻又凑到易书元身边。 “老易,这次跟你出来真是来对了,据说太阴宫几乎不接待男客,没想到我也能来转转!” “你现在好歹是长风湖龙王,别丢龙族的脸行不?” 听到易书元明显带着嫌弃的语气,江郎的脸色顿时正经起来。 “咳咳,说得也是,吾乃长风湖龙王,龙族之中也有一席之地了的!” 易书元咧了咧嘴,调侃道。 “现在不嫌弃这称号晦气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 大概是真的已经混熟了,这会灰勉也敢开玩笑了,听到江郎的这话,探头说了一句。 “龙宫都还建呢,龙王就跑出来玩了!” 江郎也不恼,反而满脸嬉笑。 “还是那句话,哪有水泽之主自己建水府的道理,下面的家伙若这点事都办不好,如何有脸跟着我在长风湖修行呢?”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她们讨论出什么没有?” 江郎笑容收敛。 “真没想到北邙老妖那头老狼竟然被镇压在太阴宫,仙道果然不凡,以前真是小看这群女流了!” 对于在场之人而言,现在的事情大致已经清楚了,曾经有一个号称北邙妖王的狼妖,三百多年前被太阴仙子镇压在了太阴宫。 这事外界一直不知道,至少知道的人不多,现如今这个关键时间点,司空哲又也是个狼妖,很难不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灰勉在一边忽然有些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说不定是调戏太阴仙子,所以被镇压在太阴山了!” “切,如北邙老妖这种家伙,看着好似是得他那一方天庭承认的正统妖族势力,但真要动它,宰了都绝不冤枉!” 这些事虽然近在眼前,但对另一边的王云春而言依旧十分遥远,他只是觉得坐在这阁楼中都倍感身心舒适,好似人都年轻了不少。 “真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到仙境一游!” 齐仲斌其实和王云春感觉差不多,但毕竟已入仙门,所以心态更平常一些。 “也是云春兄义气在先,才能有此机缘!” 这会不知道在外面跑了几圈的石生带着杜小琳一起跑了过来,石生看了看不远处的师父和江郎,凑到了齐仲斌身边。 “师弟,你说能不能让师父也收下小琳啊?” 齐仲斌看向石生边上的小女孩,后者一双大眼睛同样充满期待。 “这” 齐仲斌小心地望了一眼易书元的方向,再回头对着石生低声说道。 “师兄,我也不敢问啊” “你是大人了,不,你都是老人了,我小孩子不敢问,你怕什么?” 齐仲斌面露尴尬,这不是小孩子不小孩子的问题啊。 正在这时,易书元和江郎却走了过来,师兄弟二人立刻不说话了。 那边已经有十几道仙光飞来,已经落到了楼阁之外,正是太阴宫的修士。 (本章完) 第192章 世外洞天显山河 宁晨和几名女修进入楼阁,为首之人是一名体态匀称的彩衣女子。 梳着双环望仙髻,身穿襦裙外罩无袖短袄,从肩膀到腋下还飘着一根散发彩色柔光的披帛。 易书元和江郎光用看的就明白,这人一定就是太阴仙子的师姐,也是太阴十二苑阁位居第一的女仙师唯,如今暂代太阴宫主,身上的披帛就是太阴宫的七彩云霞帛。 师唯只是简单打量一下易书元和江郎,随后便道明来意。 “感谢二位道友此前相助,明日月食,我太阴宫将遭劫数,两位道友若不想纠缠其中就请携门下自行离去吧!” 都到这份上了,易书元和江郎都不可能就此离去了的。 易书元笑了笑也不多话。 “诸位道友可商量出对策了?” 一边的江郎更是直接。 “咱们是先去灭了那灵珠阁院,还是等他们上门来个瓮中捉鳖?” 听到这话,门前都有女修忍不住笑出声,除了刚刚一起回来的五名女修,其余太阴宫人士看向易书元和江郎也多了几分敬意。 “既然二位道友如此洒脱,我等也不扭捏作态了,请两位道友随我们去往镇妖峰!至于门下之人可安心留在此处,他们未必找得到太阴宫山门所在,且有我太阴大阵庇护,月食则遁,不会有事的。” 看来这镇妖峰并不在太阴宫内部咯? 易书元这么想着,见到太阴宫的修士已经走了出去,而江郎则直接跟了上去。 易书元慢上一拍,看向稍远处的其余人道。 “你们留在此处,这里有太阴大阵庇护,好好休息便是。” 那边的几人显然也十分好奇,尤其是齐仲斌,十分想要跟去,所以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求师父带他看看真仙人如何收妖。 “哎哎齐小子,你怎么也不懂事了?先生都说了留这了,万一你们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灰勉正在说着,却被易书元从肩头拎了起来,它立刻大急,胡乱挥舞着爪子然后反身倒挂,抱住了易书元的手。 “先生,我必须跟着的啊!咱们风风雨雨过来,哪次我不是陪着的?而且我不去,齐小子他们也不放心啊!” 易书元瞅了瞅前头,太阴宫的人似乎也不在意,便快步跟了上去,灰勉则赶紧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胸口又钻入了衣领躲了起来。 “唉!” 齐仲斌在后边叹了口气,比起他曾经小打小闹般的降妖伏魔,这次一定十分精彩吧? —— 有十名女修同易书元和江郎一起离开山门,包含了之前在外遇上的五人,也算是太阴宫中修为较高之人。 而其余的太阴修士留在太阴宫中。 其实太阴宫另外还是有几十号人的,只不过大多道行很浅甚至还没有完全入道,真正能顶事的就十几个。 一行人驾云而飞,很快就远远看到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峰,太阴山上其余各处都翠绿一片,唯独这一座山峰上寸草不生。 镇妖峰其实只是一座并不算多高耸的山峰,但这样子在太阴山中却也极为显眼。 随着云朵不断接近太阴峰,某一刻好似换了天地一般,从晴空万里变成了乌云密布,显然周围也有阵法。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几道落雷打在了那座山峰之上,山中甚至有电光跳动。 易书元可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座山峰光秃秃的了。 “此处便是镇妖峰,不但镇压着北邙老妖,还有他的三千妖兵和百余门客,皆魑魅魍魉之辈!在此三百余年天雷不断,如今也不知还有多少活着!” 易书元听着不明觉厉,江郎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说话的修士。 “伱们这么厉害,居然将他们全都活捉了?还是说太阴仙子的仙法已经到这等地步了?” 一边的宁晨笑了。 “其实并未有你们想的那么玄奇,只不过是当初宫主和那一方天庭一起设了一个局,引得北邙妖众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入了套,直接被镇压于山下,又以移山大阵将山峰移到了太阴山” “也就是说这座山峰其实是外来的?” “正是如此!” 易书元听得倍感神奇,不用太阴宫的说,他脑海中已经想象出各种情节和画面。 那一方天庭自然不是头顶的天庭,而是分管另一处天地的天神之所,而北邙妖王理论是上被那边承认的妖族势力,只不过承认未必就真的顺眼。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而太阴仙子扮演的角色肯定举足轻重。 “那北邙的妖怪一定很不甘心咯?”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江郎笑了。 “老易你这话就多余了,如若甘心哪会有这次的事啊!换我也不会甘心的!” “当初已经扰乱天机,此事都已经隐秘三百多年,没想到时至今日却还招来了麻烦。” 师唯这么说着,面上倒也不算如何紧张。 “北邙妖兵不足挂齿,那所谓一百门客如今就算不死也剩不下多少力气,但北邙老妖道行极深,纵然被镇压三百多年,怕是也存有余力” “若真的镇妖峰破,其余皆可不管,但北邙老妖决不能任其走脱,否则定会生灵涂炭!”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易书元还是问了一个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太阴仙子的转世真身很可能已经落在司空哲手中,这又该如何是好?” “是啊,灵珠阁院也有大阵守护,就算强攻也足够对方动手将灵童除去,甚至可能神形俱灭,那可就太” 江郎话音一顿。 “太不妙了!” 师唯当然清楚这些,但此刻也只能面露无奈。 “师妹或许已经回不来了,自一百六十年前师妹兵解之后,气数已经越来越弱,除了最初一甲子之内找到的两次,如今的六位也不大可能是其真身了” “倒是还有月牙坞中上万凡人,怕是容易受到波及。” 易书元立刻想到了什么,灰勉则探头出来,脱口而出的话就是易书元心中所想。 “先生,山河社稷图!” 易书元摸了摸灰勉的头,笑着点了点头。 太阴宫修士也全都看了过来,易书元先不说什么,而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画卷,随后将之在众人面前展开。 在场之人都是有修为的,随着画卷缓缓展开,仿佛眼前有一个画中的世界正在越来越清晰。 青山绿水,草盛花茂,风云相随,天地有光,更有阵阵天籁从画中传出 “此物名为山河社稷图,乃是我手中的一件宝贝,虽然还未彻底炼成,但已经显出神异不凡,或许能解此次之危!”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了,望着山河社稷图的江郎也依然被画中世界吸引,这还是在他眼皮底下炼制的呢。 “画中藏境?”“可是不是一间屋子或者一个院子啊” “这不像是画中藏境之法,里面的一切像是活的!” “而且能随身带着么?” 师唯也不由有些诧异,只是没参与同门的讨论,而是看向了易书元,后者易微微一笑,指向悬空的画卷。 “请诸位道友入内一观。” 江郎在见到齐仲斌等人被易书元丢进画里之后,其实早就想进画里看看了,这会直接迫不及待了。 “我先来!老易,若撑爆了你的宝贝可不要怪我啊!” 当然江郎也是玩笑话,知道自己好友的画中境肯定和一般庸俗不同,还收了巨量水泽之气呢,一条龙还撑不破。 画中境有一点很难动摇,就是真身铁律,江郎虽化人形,但若画里容不下龙族真身大小,立刻便破。 说完这句话,江郎直接一步跨出,身形好似在接近画卷的时候不断变小,随后带着一阵风进入了画中。 “诸位请随我一起进去吧!” 说着,易书元率先御风而去,不断接近画卷,太阴宫众人相互看了看也选择跟上。 一阵风过后,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画越来越大,之后就好似跨过一道门槛,刹那间天地变色 镇妖峰的乌云闪电都不见了,眼前展现的正是在外看到的画中内容,有山河流水,也有花草树木。 但也有和之前不同之处,因为立于空中俯瞰四野,不但万物真实,更是天地广阔 江郎就悬于不远处的天上,此刻的他已经身体僵硬,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黄爷这么念念不忘这幅画。 不,黄爷怕是也不清楚此画的真正玄奥! 江郎脖子略微有些僵硬的看向随后进来的易书元,后者神色自若,但他身边的太阴宫修士们则已经呆若木鸡,江郎对她们的反应分外理解。 众人一个个瞪大双眼,心中更是如万雷劈落难以安定,见到眼前一幕,实在难以形容心中的震撼。 “师,师叔” 宁晨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她明白众人心中所想和她差不多。 师唯身形微微颤抖,比自己的后辈们好不了多少。 “这不是画中藏境这是世外洞天!” 师唯的这话听在太阴宫一些修士耳中则不亚于雷鸣,哪怕在江郎耳中也是如此。 或者在江郎耳中震撼更甚,因为他是亲眼看到自己这好友将山河社稷图炼制出来的! 易书元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满意,自己的宝物能惊到他们,自然是心中暗爽的,不过听到了师唯的话,本着严谨精神,他还是纠正了一下。 “洞天?确实有些像,但如今尚不及也!” 易书元说着斟酌言语补充道。 “嘿,等山河社稷图彻底炼制成了,或许就是洞天尚不及我了!有机会去洞天之地瞧瞧会更好!” 这是大实话嘛,洞天哪有山河社稷图神奇,能当法宝随时用么,方便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语嘛! 师唯神色复杂的看向状若平常的易书元。 “去洞天之地瞧瞧?仙长怕是会失望的” 不知不觉间,师唯对易书元的称呼已经变了。 仙道传说中,世间之法无穷无尽,若能道运万千则化玄妙无穷,及洞玄知命之境,晓万物之妙,依之则有万般可能,能开辟世外洞天为仙家道场。 所以一些仙府喜欢以洞天福地自居,能入其中则往往迥异于外界,显得内有乾坤大为不同。 但这些所谓的洞天,其实也都是自我溢美,至少和眼前的画中世界一比,甚至只能算自欺欺人! “巧用山河社稷图,辅以幻法,或许能将一切都引入画中” 易书元脑海中想象着三百多年前太阴仙子的操作,虽不知全貌却也觉得十分有趣,心中想法也不由脱口而出。 “我等也效法当年,给北邙妖族设一个局吧!” (本章完) 第193章 天罡一变山河转 片刻之后,依然处于震撼之中的众人已经随着易书元回到了外界,重新看向山河社稷图的眼神也都各有不同。 哪怕易书元已经说了此宝不能算真正成了,但进去过画中世界之后,在场之人谁都认为那几乎就是世外洞天了! “老易,你打算怎么做?” 比起其他人初见山河社稷图,江郎还是更快回神,既然图是易书元的,那么怎么布置这个局多半也得看他。 太阴宫的一众修士也都看了过来。 易书元此刻有些跃跃欲试,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完善一下山河社稷图,更能对自身之道的推衍有不小的促进作用。 “需要各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将图中变化施展出来!” 或者说,将我所据图领悟的变化,结合山河社稷图和众人之力施展出来! “仙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不错,请仙长吩咐!”“对,请仙长吩咐!” 太阴宫的修士似乎也变得激动了一些,刚刚都比较沉默,现在则个个开朗不少。 易书元明白这称呼的变化显然是因为山河社稷图,不过背后代表的信任感也有利于此次变化。 “说易也易,平衡天地,说难也难,翻转山河” 这话落下,易书元没有照本宣科一般说上一遍,而是直接出手,身中法力不断升腾,向着身边的山河社稷图一点。 浑身法力汹涌而出,刹那间山河社稷图仿佛错觉般在不断变大,实则是图卷周围正在变得模糊。 画卷边缘似乎没变,但其中景色范围却好似正在扩散,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也有一些白气从图中散溢出来,仿佛成为这些模糊景色之下的底卷。 江郎和太阴宫的一众下意识驾云后退了一些,但这些画中之景扩散很快,立刻就超过了他们后退的距离,却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厚重。 下一刻,抚尺捏于左手,折扇从易书元右袖中滑出,在他指尖“刺啦”一下展开,随后挥扇一扫,山河社稷图迎风向天,携着画卷带起无穷云气 升天过程之中山河社稷中的天地在众人眼中愈发广阔,那云雾也愈发夸张,好似一眼望不到头。 “请诸位存想御五行之法,汇聚自身元气于此扇,念而不御,施而不放,化而不控,我不叫停则莫止,此刻为,木!” 说着易书元率先发力,身中法力运转变化身中元气,折扇的扇骨竟由乌木之色渐渐化为青翠。 见易书元已经作出示范,江郎和太阴宫的修士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多言,各自施法。 这不是直接运转法力,也不是直接施法打过去,而是一种自身法力御五行的元气变化,但却不用真正用出御五行之法,只在于存现变化的一瞬间。 这种气息本质上自身法力和念头以及那一股身中五行气息的融合,即便神念有感而不去驾驭,法力化出而不去控制,但易书元又该如何运用呢? 这一点所有人心中都有疑惑,却也选择相信。 易书元也明白众人心中有惑,但解释百遍不如做一次给他们看。 这一刻,面对十一道状态不一但皆应念而化的法力气息,易书元心念牵神,手中折扇微微摆动,竟然将这些周围一切气息尽数吸纳。 不过哪怕众人已经尽量克制,这对于易书元来说毕竟是外道法力,仅仅一瞬间就有各种复杂的感觉也从折扇上传到自己这边,这让他的心神好似压上了山峦巨石,变得十分沉重,手中的折扇都好似难以握住。 但即便如此,易书元心念依旧不变,他不需要真的把所有法力借过来,不过是一瞬间的停留便可。 只是这一瞬间的停留已经让易书元陷入一种混成,于外在则双目迷离恍若失声。 就连江郎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却又怕本该如此,一时间既不敢停下又心生忧虑,心忧一起,气数又有变化,对易书元的压力就更大! 可这一刻,易书元手中折扇也已经彻底化为翠绿,周围群山之中受此气息影响,也隐约有一阵阵翠绿灵风自发汇聚过来。 轰隆—— 心神之中一声巨响,刹那间惊心醒神,易书元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水元为依,借法生木! 唰~ 折扇好似重达千钧,挥动而出带起风云呼啸。 “呼呜呼呜” 狂风携万千云气而上,顷刻间已经扫向天空画景,并在同一时刻融入其中,霎时间图卷之中无尽水泽之气好似沸腾,无数山峦渐渐峰翠之极 “火!” 其余人还在震动于画卷天地的变化,易书元的话音已经再次落下。 这一次,众人没有任何迟疑,这一次,易书元也比之前更加轻松。 折扇化为火红之色,再一挥出,天空好似形成了一片无穷无尽的火烧云,若非此刻在镇妖峰阵法之内,怕是整个月牙坞的凡人一抬头都能看到这惊人的天象。 接下来就是“土”与“金” 厚土盖地重峦拔起,天地之间发生种种变化,即便只是一时所现,但山河社稷图在这一刻隐约有了易书元设想中的奥妙。 周围人中有几个法力不济,已经坐下服丹回气,而江郎和师唯等道行较深厚的还能撑得住。 易书元的消耗同样不小,只不过他一直在省力气,此刻踏风向天,飞向那天上的云气。 等立于云层之上的一刻,易书元的心中却变得分外轻松,倒也不是接下来不关键,而是不用再承受另外十人一龙的法力,以及伴随而来的情绪神念,所以让心神分外轻松。 有了刚才的体会,接下来的变化对于易书元而言,反倒算不上如何夸张的考验了。 举重若重,则泰山压顶,举重若轻,则风轻云淡! 手中折扇轻轻往下一扫,无穷云气似乎就此烟消云散,在江郎等人看来,天空之中只剩下了易书元,似乎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不过很快众人就意识到了不对,镇妖峰的外围阵法还在,但那始终凝聚于镇妖峰上的乌云都已经消失不见。 久违的星空与明月在镇妖峰之上显露出来。 内至太阴山,外到月牙坞,也到更为广阔的地域,夜间的雾气也变得更加浓郁。 悄无声息之间,山河社稷图的气息已经无处不在。 这绝对不是幻术,更超出了众人理解中洞天世界的范畴。 一些山中夜行的动物,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忽然发现自己到了一片不熟悉的地域,一时间惊慌乱窜,有的忽然就跑回了熟悉的地方,有的却越跑越陌生 这不是让人放开心神戒备自己进入山河社稷图了,而是将画中世界完全变了出来,借此一展天罡变化。 只不过此时山河相融,尚未翻转! 无需易书元过多解释,毕竟一时间也难以解释得清,所幸众人也算参与变化之中,自有几分感悟在里头。 惊骇总会过去,情绪也终究可以克制,接下来就是恢复元气以待劫变。 比起之前多少有些惴惴不安,此刻的太阴宫一众心中早已经有了底气! —— 第二天似乎是一个阴雨天,整个太阴山地域似乎水汽浓郁了不少,非但从天明开始雾气始终不散,而且还一直下着不大不小的雨,使得在这个时节都显得有些寒冷。 采药、打鱼、打猎是月牙坞中百姓的主要谋生手段,不过今天这样的天气,似乎都不太适合,就连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来到了晚上,天空也早已放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际星空随着一股特殊的气数变动,天空明月也在不断变化,好似要被厚重的阴影逐渐侵蚀殆尽。 镇妖峰周围的一座山峰上,盘坐在山巅的易书元等人也不由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天空的月亮。 太阴之力正在不断消退,这种月蚀简直好似要把月亮给吞下去,和易书元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阴影所过,则不剩丝毫光亮,更不用说存在什么光轮 灵珠阁院之内,以庆贺为由而来的宾客比之前易书元和江郎离开的时候又多了不少。 但如今灵珠阁阵法大开,大殿内宾客抬头望向上空,则好似没有穹顶,能看到上方散发着无尽华光的灵珠,也能看到阵法排开云气露出的天空。 上方月光已经完全消失,这会大殿内热闹欢腾的气氛也逐渐弱了下来,变得有些沉闷阴郁。 大殿的中央不再有舞姬跳跃,而是蜷缩六个相互依偎的小女孩,她们中大的可能十二三岁,小的不过只有三四岁,一个个脸上充满惊恐。 虽然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但这些小女孩全都天生灵觉不凡,能感受到一种恐怖的气息。 此刻司空哲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几个女孩身边露出和蔼的笑容。 “为什么你们要怕呢?这里仙光阵阵,我们都是神仙中人,凡人见了,不该磕头便拜,求仙求道么?” 六个小女孩只是相互间紧紧抱着,带着惧怕仰视着司空哲。 “阁主,她们听不到。”“对!” “哈哈哈哈哈” 周围有人调侃和笑着,司空哲如若恍然,随后又带着感慨看着六个女孩。 “口不能言耳不能听,身体疲惫焦寒又腹内饥饿太阴仙子,连你都要神魂消散了,真是人间疾苦啊!” 月蚀之后,在灵珠的特殊华光之下,六个女孩中有一个人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特殊的光泽,有的重有的轻,但气息却都极为相近。 “可惜了,兄长出来是无法亲自报仇了!” 说完这句,阁顶灵珠缓缓落了下来,一时间殿内仙光大亮,真好似仙道圣地。 随着灵珠在六个女孩头顶一转,一缕缕带着七彩光辉的气息汇聚到了灵珠之上。 那六个女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过她们却并不是被抽了神魂,只能算是损耗了一部分。 “嘿,仙道?太阴仙子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些了,纵然没有我们,也不过此世而斩!还不如我妖道横行一世来得痛快!” 灵珠阁院内此刻阵法完全打开,甚至有一些不堪重负,仿佛灵珠的光辉太过璀璨,压得阵法几乎垮塌。 但司空哲却还在不断催动阵法,越是如此,手中灵珠越是光芒万丈,某一时刻,他忽然看向一个方位。 “给我破!” 刹那间,灵珠升向空中,灵珠阁院的阵法则在同一刻破碎。 灵珠华光一走,殿内妖魔鬼怪便立刻显露出原本气息,一个个哪还有半点仙气。 “我们走!” 司空哲驾驭妖风而起,周围宾客一个个全都腾空,携着漫天瘴气飞向太阴山。 “来了!” 易书元等人纷纷起身,看向天空远处,那妖魔声势比想象中还要夸张,但更为显眼的是急速飞来的一道华光。 师唯忽然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师妹!是师妹!” “宫主!”“真的是宫主的气息!” 江郎和易书元面面相觑,后者刚刚想施法也不由因此停顿。 太阴仙子竟然在这种关头找回自我回来了?若是如此的话那真的可保万全了! 仙光速度极快,太阴宫众人兴奋之语才落下就已经到了近处,并且刹那间同众人所在的山峰交错而过,其中根本不是什么太阴仙子。 “那颗灵珠?” 江郎惊愕一声,这东西不是灵珠阁院阵法核心么,怎么会飞出来? 下一刻,镇妖峰周围的阵法却如泡沫般破碎。 不好! 易书元,念头才起,灵珠已经撞上了镇妖峰。 “轰隆——” 惊天巨响之下,本以为可以保住的镇妖峰轰然倒塌。 易书元心中“靠”了一声,浑身法力如同沸腾却凝而不动,错过了刚刚的机会,现在就不能盲动了,否则可能把突破封印的北邙妖众留在外面。 可没有诸多妖众,也没有什么漫天妖兵如水而出。 三千妖兵百余门客,这诸多妖邪仿佛连一点骨肉痕迹都不复存在。 只有一道妖气,但也就是这一道妖气,在镇妖峰的倒塌中冲天而起,弥漫天际! “哈哈哈哈哈哈太阴仙子,多谢伱亲自救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远方群妖过境,近处老妖升空,给仙道一方的众人带起强大的压力。 易书元从镇妖峰倒塌的时候就静静看着,看着一道模糊的妖影带着冲天气势飞出,也看着镇妖峰的彻底破碎。 只是比起周围人的紧张和惊骇,易书元的脸上却反而显出平静。 没有了吧? 逃出来?还为时过早呢! 易书元脚下轻轻一跺,太阴群山恍若微微一震,手中折扇变化出阴阳五行之光彩。 那北邙老妖升空之刻就马上发现了易书元等人,强大的气势此时已经朝着那一处山峰冲来。 易书元却对此视而不见,手持吟尘虚空一扇。 天罡变,翻转山河! 刹那间,天地变色,周围的一切好似褪去所有色彩。 有那么一瞬间只剩下一片苍茫,却又好似只是心神的一个恍惚,在下一个瞬间重归山河翠绿。 “轰隆——” 山头炸开,飞土碎石带起烟尘一片。 整个山巅几乎都被北邙一爪铲平,却看不到刚刚所站之人,他诧异地四处查找,但仍然不见对方踪影。 (本章完) 第194章 仙侠豪情 人呢? “大哥,大哥——” 远方的天空之中一阵妖风席卷而来,司空哲激动的声音传来,也引得北邙抬头望去。 “大哥——” 天空中一群妖魔一起飞来,为首者正是那灵珠阁院的阁主,只不过他现在和阁中的宾客一样,再无半点仙气,全都是妖魔气息。 这些妖怪有数十个之多,其中不少都是真正化形之妖,少量虽兽形人身却也气息不弱,单独放在其他地方都能算是成了气候的妖怪。 很快,司空哲就到了北邙近处,却见周围无人,只有北邙一妖凌空而立,身形更是被滔天妖气覆盖而模糊不清。 “大哥,太阴宫的人呢?难道心知不敌,根本没有来守?” 弥漫的妖气逐渐收敛,北邙的妖影也渐渐收拢,化为一个披着兽皮的汉子,他长发披散面带凶煞,眼窝深陷体态消瘦,虽然如此却依然显得十分魁梧。 “来倒是来了,但逃遁之法了得,见我脱困而出,瞬间就跑没影了,所谓仙道之人,不过是一群鼠辈!”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哥,咱们杀上太阴宫去!” 除了司空哲,其他一起来的妖魔很多几乎都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北邙妖王,一个个这会连大气也不敢喘。 “对了大哥,就你一个了么?其他兄弟呢?” 北邙神情带笑,深深呼吸着这自由的气息,浑身的妖气变得更加可怖。 “不急,我饿了,可有准备血食?” “北邙大王,月牙坞中有万余凡人,可供大王饱腹!” 有妖怪在黑风之中提了一句,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那便先去那月牙坞吧,你等带路!也跟我说说如何救的我,外界又有何种变化!” 说罢,北邙便驾风而走,其余妖魔也席卷狂风扫山而过,冲向来时的方向。 司空哲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留在原地看向碎裂的镇妖峰,果真一个兄弟都没有,他愣了一会才赶紧往回追了过去。 北邙为首,群妖在后,妖风所过飞沙走石,山中树木几欲倾倒 但从月牙坞来此没有用太长时间,现在飞了好一会却还嗅到一丝人火气。 司空哲快速赶来的时候,北邙正在听着谄媚的妖怪讲述如何利用仙道宝物救人,当听到太阴仙子真的已经陨灭的时候,更是引得老妖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不是错觉,原来那贱人真的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 “大王真是法力无边,三百多年岁月却还有这份气度!” “是极是极,仙道算个屁!”“一个个都清算过去!” 附和声中,司空哲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月牙坞怎么还没到?” 话音传来,使得本也有些疑惑的一些妖怪也惊觉不对。 “是啊,月牙坞又不远!”“太阴山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北邙老妖看向司空哲,后者神色不定。 “大哥,此地有古怪,把灵珠给我!” “灵珠?” 北邙眯眼看着司空哲,后者心头一惊,大哥没有拿?还是拿了不给? —— “刚可够吓人的,那家伙才脱困还能有这么厉害!” 太阴山镇妖峰边的山头上,灰勉心有余悸,不过好奇地视线却落到了易书元的手中。 易书元手中攥着一颗华光璀璨的灵珠,不过此刻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太阴仙子的气息了。 “正是此物盖住了妖魔气息,也是此物让我们误以为太阴仙子归来” 易书元还少说一句,也是因为这珠子上的太阴仙子神魂气息,带着它击碎了曾经太阴仙子所封的镇妖峰。 这等于是说太阴仙子彻底神魂消散,再无重修归来的可能了。 只是易书元不说,周围太阴宫的人多少也都明白一些的,所以各自神色暗淡,带着几分哀伤。 “各人修行自选其途,师妹没能过去此劫,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为今之计便是尽力除去祸患,以安师妹在天之灵” 这和常人百姓所言先祖在天之灵不同,是真的灵归于天了。 “唉” 江郎都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易书元。 “老易,北邙老妖他们呢?” 易书元先将灵珠收起,随后挥手一招,周围隐有雾气汇聚,于众人所在的山峰前形成了一张展开的巨大画卷,横跨于两峰之间。 和之前一样,画卷之上自有山峦河流,也有风云变化,只是似乎也更加灵动了一些。 当然,也有很大不同的地方,比如有一些地方很像太阴山,比如说画中的天空中有一阵妖风正在前行,即便在画上只是很小的一点,却也能感觉到那种污浊的妖气和不断蔓延的瘴气。 “全都进去了啊,啧啧啧,和无头苍蝇一样!” 江郎惊叹一声,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人瞎跑,还挺有趣的。 不过这会,里面的妖怪开始群起攻击一些山峰,令个别山峰倒塌,山中不少植被更是被连根拔起 这看得易书元多少有些心疼,山河社稷图中的一切经历了一重天罡变,虽然画卷本身不算完全,但如今其中景物却十分难得。 硬要说的话,把北邙老妖和其余妖怪收进去反倒算是天罡一变时的附带,只是今次注定会造成更大破坏。 “如此前所商定的那样,我们分而化之,逐个击破吧!” 易书元说着,手中已经出现了抚尺,随着自身法力融入其中,玉惊之上的文字显露一阵阵雷霆华光。 “去!” 左手一甩,抚尺化作一道乌光飞向山河社稷图,瞬间便融入其中。 随后也不用易书元多说什么,在场之人纷纷先后飞向画卷,并一起融入其中,下一刻空中画卷收拢,直接消弭于无形。 —— 同一时刻,山河社稷图中最不缺的水泽之气在天空汇聚。 “轰隆隆” 此刻已经落到一处山坡上的北邙等众妖抬头看向天空,上方已经乌云密闭,闪电时不时就在云中跳动,雷霆的气息似乎有些暴躁。 “雷法?” “哼,不怕人御雷,就怕人不在,将之除去便是,不过我也饿得厉害,有些忍受不了了!” 说完这句话,北邙忽然伸手抓住了一个妖怪,后者心头一跳,面对那一双带着幽光的眼睛生恐惧。 “北邙大王” “是你刚刚说准备了血食,很快就到是吧?” “大王,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被抓住的妖怪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拼命求饶,却被一下丢到空中,他立刻架起一道妖风就逃向远处。 只不过显然逃得不够快,一张弥漫着黑烟般妖气的血盆大口立刻追上。 “吼呜” 一声恐怖的嘶吼之后,逃遁中的妖怪被烟雾中的巨嘴一口吞下,随后那一阵烟雾收回到了北邙身上,好似他根本就没有动过。 “咯啦啦啦,咯啦啦” 北邙口腔微微咀嚼着,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声响,他看向周围,所有妖怪都是一种恐惧的眼神,而这种眼神以往都是别人看他们的。 “大家也不用慌,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北邙怎会对自家兄弟下口呢?先飞出这一片山吧!” 刚刚对着周围很多山峰一阵破坏,根本没有任何仙道气息,灵气的流动也十分正常,至少在群妖看来没有什么禁制,就连司空哲和北邙自己也察觉不到异常。 既然山水没有问题,那么只能先尝试不断飞遁了。 “轰隆隆——” 天空闪电落下,打在不远处的山上,雷霆气息已经越来越浓郁。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司空哲喊了一声,北邙点头应了一声,视线扫过其中一些妖怪,随后带头升空而起。 “走!” 随后妖风再起,快速向着远方飞去。 只是乌云覆盖的速度似乎比群妖飞得更快,永远只是天边能看到一些乌云之外的天空,却好似永远飞不到。 “哗啦啦啦” 天空之中开始下起大雨,雨势之猛烈简直匪夷所思,倾盆之势都不足以形容。 就连驾驭妖风飞在天上的群妖都有不少受到影响,有人看向下方,发现因为雨势太大,山峦之间已经爆发了山洪,洪水汹涌无比,所过之处白茫茫一片 “昂——” 山中洪水之内,竟然隐约传来龙吟声。 “有龙族走水?” “我们肯定不在太阴山了!” “那我们在哪?”“怎么会来这里的?” “去问问那条龙!” 瞬间就有两个妖物从天空落下去,那洪水之中只有龙鸣却看不清龙影。 “不知是哪位龙王在此走水,可否能告知此处是何地界,为何山峦如此广阔?” “昂——” 龙吟声从洪水中传来。 “嘭~~~~” 一片巨浪拍天而上,在群山之间掀起的浪涛居然盖过了山峰,两个妖怪脚下驾驭的风都乱了,好似被水势给吸了下去。 “啊”“快走!” 惊呼声中,刚刚落下去的妖怪已经被巨浪卷入其中。 两妖被冲入了洪水之内,却见一条蛟龙在水中浮现,显然来者不善,他们立刻显出原形抵抗,却一只被龙口咬住,一只被龙尾扫入水底。 打斗的动静随着浑浊的洪水隐没向水流深处,不再有其余声响传到空中 水中和龙斗,怕是凶多吉少! 但空中却没有妖怪立刻下去援手,全都看向了北邙。 “轰隆隆” 天空中此刻有一道道天雷落下,直指汇聚的妖魔,劈得一众妖怪纷纷躲避。 滂沱大雨不止,不但隔绝了一些视线,甚至都隔绝气息,其中有一些妖怪居然就此失了踪迹,仿佛迷失在大雨、洪水和山间迷雾之中。 “北邙老妖,早听闻伱的凶名,今日一见哪是什么北邙荒狼,哈哈哈哈哈,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有种下来和你爷爷我斗上一斗么?” 江郎的声音从水中传来,激得北邙青筋暴起怒意丛生。 “大哥不可,他在激你!” “都是它在搞怪,随我一起入水,宰了这条蛟龙!” 不顾司空哲的劝阻,北邙怒吼一声,率先冲向水中,他身上那股暴虐的气息根本按耐不住,腾起的妖气充满混乱 “嘭——” 洪水炸开一个巨浪,北邙已经冲入水中直奔龙影,司空哲心头大急,也跟着冲了进去。 而其余妖怪却迟疑了,到水里去和一条龙斗?怕是自己这边也得折损不少吧? 易书元和太阴宫一众藏于天空云层之上,只是冷眼看着下方一切。 “那北邙老妖将原本的兄弟们吸纳了个干净,但也使得自身更加污浊,心智虽然尚在,却也压不住自身冲动!” 师唯的话也是易书元心中所想,被镇压这么久,本该不断削弱的,没理由出来还这么猛,而且其他妖物都不见了,只能是都被这个妖王全都吞噬吸纳了个干净。 现在的北邙老妖可能心神上有很大缺陷,但妖气实在骇人,力量之恐怖怕是还要胜过三百多年前,简直有几分蛊王出世的感觉。 “江兄虽是水中蛟龙,但即便有地利恐怕也难敌北邙老妖,师道友,我们去助他。” “嗯!你们各自结阵勿要落单,能斗则斗,不敌则遁,将其余妖怪支开便好!” “是师叔!” 太阴宫九名女修应诺之后,各自亮出法宝,随后化为九道仙光从云头落下。 虽然只有九人却气势十足,雷光也更将密集,令群妖刺目。 “妖孽受死——” 清喝声随天雷炸响,此情此景谁都知道太阴宫早有准备。 此刻群妖本就心头忐忑,又没有统领之人,见此情况有不少妖怪竟然首先想的是逃跑。 “师道友,我们也走!”“嗯!” 易书元和师唯一左一右,避开下方斗法之地,顺着洪流直追那一股混杂在水中的妖气。 天空落雷不断,山河雾气翻腾,在滔天洪水和倾盆大雨之下,群妖乱舞的势头逐渐被分化 江郎在洪水之中快速游动,最开始下来的两个妖怪已经被他解决,他感受着身后追的妖气,心中也升起一股好胜之心。 北邙妖王?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这一刻,龙形忽然在水中扭转,抖出几个水下漩涡,随后朝着追来的北邙冲去。 “昂——” “来得好!” 北邙嘶吼一声,朝着扫来的龙尾狠狠打出一拳,下一个刹那,渺小的拳头与巨大的龙尾相交。 “轰——” 水下竟然刹那间爆出一片空水区域,犹如一个巨大的气泡不断扩散,随后“嘭”地一声炸开,山峰之间的洪水为之截流 “昂~~~” 龙吟声中,整条蛟龙被打得卷水而走,随后“轰隆”一下撞在了山腹,而北邙也被龙尾扫得出了水,重重砸在了一侧的山壁上。 这么厉害? 江郎只觉得自己龙尾剧痛,半边尾巴已经麻了,但心头却还不甘,再次御水而行狠狠冲向北邙。 “嗷呜——” 狼嚎声起,恐怖的妖气如同爆炸,周围数座山峰草木皆飞,洪水都分开两边,甚至天空乌云都不断溃散,北邙所立之处,一头巨大的黑狼显形,正在仰天咆哮 蛟龙携水而来,龙爪之上带起白茫茫一片,但巨狼侧头扫视而来,却使得江郎瞳孔收缩。 “轰隆” 恐怖的水流好似带着龙爪上的无穷锋锐,周围数座山峰都在水势之下粉碎,巨狼受到冲击也发出怒吼,竟然在水中扭转身躯,一口咬住了灵活而走的蛟龙。 “哞,哞昂——” 龙血侵染洪峰,龙吟声都带着一些凄厉。 江郎的龙躯在水中疯狂甩动,却无法挣脱狼口,鳞片已经在狼牙之下逐渐碎裂,甚至隐约有意思晕眩的感觉 这狼牙有古怪! 正这么想着,另一处山峰上居然又跳出来一头狼,向着水中蛟龙扑去。 这下江郎是顾不上矜持了,龙口在水中一张却不是龙吟。 “老易,快来救我——” 话音才落,一道天雷之中浮现乌光,直直从天空落下打向咬住龙躯的黑狼。 “轰——” 雷鸣巨响几乎使得蛟龙和黑狼耳鸣,雷光更是重重砸在了黑狼头顶,既带着无穷天威,更好似在巨狼心神中唤起对天雷的恐惧。 “嘭” 巨狼直接被一击砸入水中。 “哈哈哈,砸得好老易——” 蛟龙大笑喝彩,龙尾一扫已经打在了另一头来袭的狼躯上。 天空中已经飞来两道身影,易书元手中展开的折扇收拢,下一刻已经化为一柄白鞘长剑。 浮光剑影从袖中葫芦里溢出,融入剑中之刻,尚在鞘中的长剑已经带起剑气锋鸣! 易书元心中也升起几分降妖除魔的仙侠豪情! 历经四年水泽化生,同水密不可分的浮光之剑也已经今非昔比,而在这水泽之气无穷的山河社稷图中,对此剑的加持只会更为夸张! (本章完) 第195章 妖变骇仙亦有仙变骇妖 易书元看到了江郎龙躯上的伤势,已经能明白北邙这头狼妖的恐怖之处了,虽然心中并未有太多胆怯,不过握剑的手却不由多用了几分力。 “嗷呜” 水底狼嚎声起,周围的洪水纷纷炸开,妖气的冲击就像是施展了大范围的避水仙诀,将附近十几座山头的水势全都冲开。 一头巨大的黑狼站在水底扬天咆哮,身为蛟龙的江郎已经被巨狼咬伤,而巨狼自己看起来不过多了的一些伤痕反倒让其更加凶戾。 “太阴仙子?你还活着?给我受死,吼——” 在巨狼看到了易书元和师唯之后,双目瞬间充血,刹那间就向着两人冲来。 易书元脑海中念头一闪,立刻就明白北邙只是看到太阴宫的女仙羽衣和七彩云霞帛,就以为师唯就是太阴仙子。 这一刻,两人一左一右避开,但北邙眼中似乎根本没有易书元,四爪踏云朝着师唯冲去,速度之快气势之凶,仿佛要将后者碾碎。 师唯手持七彩披帛,犹如抽出一道长鞭,同狼爪撞在一起。 “轰——” 仙妖气息碰撞,使得二者周围都显得有些模糊。 师唯一边御风急速后退,一边抵挡着疯狂攻来的狼妖,口中更是以嘲讽的声音说道。 “北邙,三百年前我能收你,三百年后也一样!” 显然师唯也知道北邙老妖此刻把自己错认成师妹了,但她反而将错就错,故意要激得北邙老妖更加失去理智。 避开一边的易书元见此情景也是心中冷笑一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那就休怪易某背后伤妖了! 看看在远处的水中同另一头狼妖搏斗的江郎,他虽然受了伤,但易书元相信江郎可以解决。 随后易书元脚下凌空一踏,天际狂风一抖,既不是单纯御风也不是附带驾云,更好似风云相随御剑而行。 易书元的身躯化为一道流光追向北邙老妖和师唯的方向,犹如一柄尚未出鞘却带着白虹的利剑。 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中,易书元心中的剑意也在不断攀升,宝剑之中的剑气则反而不断内敛,刚刚变化之时宝剑还剑气纵横,此刻却已经如同一把凡剑。 易书元心中恍若有白龙长吟,身后的风云之气甚至都隐约带着模糊的龙影。 他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好似除了剑本身,一切都成了剑! 形神合一,剑出如龙! 这一刻,易书元手中的长剑刹那间出鞘。 “铮——” 剑鸣好似清亮龙吟,这一刻剑意携剑气彻底释放 刷 剑光好似一道匹练瞬间绽放,也是这一刻,一直追着“太阴仙子”的北邙老妖恍若刹那间被浇了冰水的常人,猛然留意身后,却已经为时已晚。 剑鸣传来的那一刻,剑光却已经先一步到达,巨狼身形诡异扭动一下,却依然难以避开这一剑。 阻挡在剑光之前的妖气直接瓦解,妖躯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一直从后腰划过脊背,又将前方的一座山峰分为两半 “吼——” “轰隆” 山峰碎裂的声音和狼妖的吼声先后响起,北邙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妖躯竟然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弯,直接向着易书元一爪挥来。 这似乎令身后追来的易书元始料未及,狼爪结结实实打在了身躯之上。 只不过那一道带着云雾的仙光却并非易书元真身,下一刻就彻底消散为雾气,而真正的易书元已经到了狼妖上空。 一剑刺死北邙妖王这种事情,易书元自己都不会奢望的,在巨狼做出反应的时刻,天空中的他已经又一剑落下。 北邙猛然往一边逃遁却发现眼前出现七彩披帛,并化为一道彩色墙壁。 刷 剑光从巨狼额头落下,即便巨狼已经偏头却也带起一片妖血,剑光割裂血肉,甚至直至颅骨,右眼之处炸开一团血污。 “嗷吼——” 痛苦的吼叫带着血色,恐怖的气息恍若夹杂着携带凄厉的血光,半数妖力化为一道道血红罡风从狼妖身边炸开。 “轰——” 困住狼妖的七彩披帛都被弹回了师唯手中,悬于天上的易书元都不得不飞退,同时以剑气格挡。 二者就像是被爆炸冲击撞飞的同时,不断抵御其中的血罡 远方的司空哲听到那凄厉的吼声心头大急。 “大哥——” “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司空阁主!” 江郎的龙躯在洪水之下极为灵活,几次都差点缠绕住身边的巨狼。 “是伱!你是长风湖龙王!之前就不该放你们走!” 司空哲惊骇之下如梦初醒,江郎则冷笑连连。 “嘿,是又如何?你不放又如何,难道你以为之前在灵珠阁就能留下我们?” “轰隆” 蛟龙和巨狼继续在水中缠斗,江郎虽然受伤,但毕竟是水中蛟龙,已经占据了明显上风,只不过不想付出太大代价才打得比较保守。 不过另一边,北邙老妖的状况虽然凄惨,但易书元和师唯的神色却越发严肃了。 易书元和师唯各自被逼退很远,看得出刚刚那一下北邙消耗不小,那一剑让他受到的损伤也绝对十分恐怖。 可是不知为何,北邙带给两人的威胁感似乎在增强。 等易书元和师唯稳住身形,两人不由隔空对视一眼,各自看出对方露出的凝重神色。 “仙长勿要轻敌,他毕竟是北邙妖王!” “嗯,师道友也请小心,他对你的敌意甚重!” 两人只是交流一句,随后再次冲向前方。 刚刚炸开的妖气和血肉使得那一片显得模糊不清,混乱的气数隔绝了气息,但很明显,那一头巨大的黑狼不见了。 易书元和师唯一直都锁定着气机,不可能让北邙老妖跑掉,而且这是在山河社稷图中,易书元自然更明白对方尚在原处。 那巨狼原本所立之处,污浊的妖气和血气之下,竟然生出一股相似却略有不同的气息。 刚刚那夸张的妖力爆发,好似不仅仅是逼退易书元和师唯,更如同将一切混乱气息也一同迫出体外! 暴虐的黑色巨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披着兽皮的男子。 男子骨架很大但显得十分消瘦,头发乌黑浓密半立半垂在身后,好似狼鬃。 男子身上也有几道显眼的伤痕,此刻也用手捂着右眼,指缝中不断有浑浊的血水流出,右侧额头上一道伤口深达颅骨,也在骨头上劈出一道痕迹。 易书元和师唯下意识减慢了速度,而那男子也缓缓转身看过来,一只完好的左眼中已经并无什么血色。 “仙道常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多谢这位剑仙帮我了,至于太阴仙子” 北邙打量着师唯,在身上伤势如此恐怖的情况下居然还咧开嘴露出笑容,也露出了口中尖锐的獠牙。 “看来确实已经死了,纵然同是太阴宫的人,带着她的法宝却也差了太多” 说着男子看向易书元,这一刻他神色平静,甚至妖气都比之前明显弱了好多,却带给易书元一种恐怖的压力,就好似常人在山中被狼盯上一样。 “此刻终于脱困,能见如阁下这般剑仙,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对手,不知阁下名号为何?” 易书元轻轻吸了一口气,同样以平静的语气回答。 “鄙人易书元!” 男子点了点头,张口通名。 “北邙,不过我的名字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男子捂住右眼的手松开了,右侧脸颊上的伤痕已经止血。 下一个刹那,北邙的身躯模糊了一下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他脚下的山石则在随后粉碎。 “易仙长——” 师唯这一声惊呼还没出来之前,就见易书元被一道黑影带走,确切的说不是带走,而是一前一后遁走。 北邙没有用任何妖法,只是在这一刻抵近易书元之后出爪,拼着中一剑要将这剑仙一击必杀。 死亡的气息瞬间袭来,易书元虽退但不怯,更不能露怯,手中长剑没有刺出,而是和人世武者一样抖出一个剑花。 “噗” 剑光缠住北邙那只蓄势的右手,带起一片血花。 在北邙左手探爪化为一片模糊的时候,易书元另一只手中法力真气齐聚,竟然也带出一股罡气,同样化为幻影,不敢肉掌相触,却以剑鞘相格。 一鞘一爪在方寸之间刹那间交击,好似顶尖武者出招,却又胜过太多,一刹那已经是数十击 下一刻,手臂灼痛的易书元趁着北邙露出惊色的那一刻,直接融入风中避开一边,没想到竟然被北邙看破直接追来,手中更是浮现一柄利刃砍向风中。 “呜” 刀光将风都撕碎了,易书元的融风之法很少被看破,但这会是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的,所以也在同时打出了抚尺。 “轰——” 抚尺和大刀撞在一起,爆发出璀璨雷光。 交手双方全都被逼得飞退,易书元也终于得以离开死亡范围,以御剑之法急速后撤。 “嘶呼” 易书元浑身冰凉,刚刚那短暂的瞬间几乎数次与死亡错身而过。 直至此刻,易书元的余光瞥向身边,竟发现有一缕缕灰白长发落下,碎裂的发带上缠着少量长发,已经随风飘远 “易仙长——” 也是直到此刻,师唯的惊呼才传入易书元的耳中,可见方才的凶险来势之迅疾。 只不过那北邙也没有追来,而是落在一座已经树木倾倒的山头上,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身上的妖气又猛烈了几分。 “厉害!本以为至少能将你重创的” 北邙看着自己的右手,刚刚那一下使得他的手臂上多了很多剑伤,尖锐的指甲也断了一根,但脸上却并不在意。 他依旧死死盯着易书元,根本没有在意飞向了易书元身边的师唯。 这个仙人的手段明显和寻常仙修不太一样。 易书元此刻虽有些披头散发,但形容并不算太狼狈,甚至气息都已经平缓下来。 “仙长,你没事吧?” 师唯此刻面对北邙,即便不是她自己被攻击,心中却已经有些乱了,但她看向此刻的易书元,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都平静无波 这就是仙道境界上的差距么? 易书元确实已经平静了下来,或者也是因为他那越是紧张越是冷静的性子影响。 既然自诩仙侠诛妖,若只是遇上危险就退缩,易书元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北邙,易某虽没见过什么大妖,但你确实无愧妖王之名!” 北邙看向易书元,他敏锐察觉到了某种变化,或许是气数有变,或许是别的。 “我敬你是一代妖王,今日也会拿出真本事!” 北邙独眼微微眯起,而一边的师唯同样心头一惊。 但下一刻,二者心头的惊愕更甚。 只见易书元身形变化肩腰微缩,灰白转黑肌肤化玉 衣衫略宽随风响,长发微乱半遮面,在二人注视之下,易书元竟然在顷刻之间变化为一个清丽女子模样。 在变化过程之中,原本紧握的长剑被易书元轻轻抛出,好似随风飘走。 而在变化完成之刻,在师唯乃至北邙都没有回神之时。 易书元手中剩下的剑鞘早已经化为了一个琵琶,好似这女子本来便是抱着琵琶现身天际! 眉眼低垂心动波澜,扶琴扣弦即在此刻! (本章完) 第196章 弦音剑诀《十面埋伏》 这变化一成,除了形体的改变,不论是心态亦或是气息上,都与之前的易书元截然不同。 周围在这等层次的修行之辈眼中,又亲眼所见那一刻的转变,自然清楚绝非幻化可以解释! 不要说北邙老妖了,就是师唯都微微张嘴不知如何言语。 可以说地煞一变,竟也短暂牵动了所观之人的心神。 只不过易书元却并不愣神,这一刻她双目微睁,眼中只剩下了北邙狼妖! “哗啦啦啦” 周围的洪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重新回来,充斥着周围的山域。 抛飞出去的长剑已经消弭于无形,却有一股意境在易书元心间越来越盛。 这意境,既是剑意,更是曲意! 以内映外,高空乌云破散,华光初照,好似在这山河社稷图中都浮现了一轮明月 当接触天空女子眼神的那一刻,本来发愣的北邙刹那间如梦初醒,不好! 但下一刻,易书元左手压弦,指尖微拨,琵琶弦动! “锵啷啷~~~” 只是轻轻一拨,弦音竟带起一种金戈铁马般的肃杀与铿锵 正是曲境之中的“列营”! 同一刹那,无尽剑意随着洪水浪涛浮现。 “吼——” 北邙带着恐怖的妖焰冲向天空女子,化为一道妖气洪流,气势比之前那次袭击更强,他身上伤口都崩裂了,似乎这一击不计代价。 只是这一刻,天空女子的气机也和本来的那一位仙人不同,北邙居然难以锁定,而且对方更是在他飞天的一刻如流风而走。 “锵啷啷~~~”“锵啷啷~~~” 琴弦再动,看似单一却处处不同,洪水拍天带起道道无形杀机。 剑光与洪峰好似成了琵琶弦音之下的军阵。 随着军阵逐渐肃穆,易书元也逐渐进入状态,身形坐在了一团云气之上,弦音渐急,双目却缓缓闭上,好似无视袭来的北邙妖王。 只是这一刻,北邙妖王心中升起危机,竟然被迫改变追击姿态。 “轰隆” 洪峰拍来,身边身边一道道水波泛着光辉,其中更有道道亦幻亦真的剑影,北邙飞退的那一刻,脸颊上已经浮现血痕。 “锵啷啷、锵啷啷啷啷,啷啷啷” 易书元指尖好似化为幻影,拨弦之音越来越急促,已经连成一片。 正是曲境之中的“擂鼓”! 至此刻,杀意已起,剑势已成,虽还未到鼎盛,但在北邙妖王心中已经升起一种恐怖的感觉 下一个刹那,这种担忧就化为了现实。 唰~唰~唰~ “嘶啦” 北邙忽然发现周身剧痛,立刻驾驭妖风急退,他一直留意着弹奏之人和下方洪水,却没想到杀机不只是在水中。 洪峰反射月光,光照至身便是一剑!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北邙更是受制于视线偏差,身上频频被带起伤痕。 “嗷呜——” 狼嚎提升妖气,北邙疯狂挥爪,不顾一切地冲向随风而动的弹奏女子,只要杀了她就没事! 只是此刻,弦音已至“走队”再起“排阵”。 等的就是你这一刻! 弦音骤然化为迅猛急促,剑意化为绝死! 埋伏四起,剑光相迎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易书元在前,北邙在后,而周围山头无数洪峰掀山而起,好似在一前一后一追一走的两人之间,化为一片白茫茫的顶盖。 而这顶盖落下的时刻,无穷华光已经显露,无穷杀机也已经显现! “小战”即起,封锁四境! 这一刻,北邙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死亡危机,根本顾不上追逐前头的女子了,如若不做应对,只怕立刻就万剑穿心! “吼——” 血色罡气再次爆发的同时,北邙更是向着周围不断挥舞利爪。 明明是万千洪水,明明只是水中反光,但同狼妖利爪和妖光相撞,竟然带起金戈铁马刀枪剑戟的交鸣之声。 易书元指尖刹弦快奏,连续无间歇的节奏以及逐渐加快的速度,带起旋律上的先递升后递降。 “锵锵锵锵锵锵锵”“当啷啷” 水花纷纷,剑虹闪烁! 琵琶音鸣奏之声即应和了北邙同剑光的对抗,仿佛也代入了北邙此刻恐惧的心境。 弦音愈发铿锵,每一次“锵锵~”之声在尖锐之中又转接婉转曲调,却又一次强过一次,一次急过一次。 易书元弦音不停,身边惊涛骇浪,双目却平静无波。 北邙,你慌了! 既起慌乱,意难相抗,便已然是身死了! 夹扫、滚奏、轮指!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琵琶音色至此刻达到高潮,竟起了百万雄兵之势头! 剑意纵横山河社稷图,无穷无尽的水泽之气都好似化为易书元的兵将,好似“人人”都手持兵刃,好似处处都充满剑气。 对垒至此,北邙败相已现,而琵琶弦音正盛! 这一刻,北邙刚刚应对完前一波剑光,却感觉到了远胜刚才的剑意和肃杀,犹如排山倒海! 心中压力和恐惧积攒到此刻,终于爆发! 不,我会死! 堂堂北邙妖王,不可一世的妖界人物,此刻心中竟然满是恐惧。 面对那个看似柔弱的拨弦女子,竟然比曾经面对的种种强敌都要可怕,都要让人心神恐怖。 逃! 下一刻,北邙落地踏碎山峰,速度媲美之前气势无两的追击,却是用来逃跑! 北邙妖王竟然逃了! 师唯自打易书元变化成幂篱之后就一直有种恍惚感,其后仙妖双方斗法她也是已经插不上手,到此刻更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北邙老妖竟然不惜将背后露出给敌人,带着恐惧的神色急速逃窜了? 只是在易书元眼中,对于北邙而言,他逃窜的时机真是不巧,真是太糟了! 曲境再变,正是弦音带起的“大战”! 洪水四方汇聚,已经高过周遭山峰,甚至随着恐惧中升空的北邙一起不断拔升高度。 举目四野尽是大水,仿佛陷入了海洋! 北邙周围的水流似乎趋于平静,但也是这一刹那,周身已经绞入剑意之中,或无穷无尽,或只是一剑 “铮” 剑音长鸣,已经穿胸而过,任百万雄兵在侧,杀机只此一剑! 这一剑是北邙失去斗志和心气之下的一剑,心中仓皇则难敌剑意,坚固的妖躯也无法抵抗住剑势! “呃嗬” 北邙痛苦中带着恐惧的嘶吼响彻天际。 只是易书元的琵琶音却还未停下,在北邙继续逃窜的时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拼着重创闯出来,但生机却越发渺茫。 北邙捂着胸口,原本迅捷的遁速都慢了下来! 此时琵琶绞弦,曲乐依然急促,但一种萧瑟之感油然而生,正应着北邙的心境,混乱嘈杂,又绝望悲凉! 周围的水流好似变得平静了,水面波光粼粼倒影月色,好似将散乱的光辉汇聚在一起。 不论背后还是前方,不论是近处还是远方四野。 虽水波平缓,但其中剑意无处不在,杀机无处不存,竟然使得北邙妖王自己都恍若心死! 只是这一刻的心死,却已然无法令人提起困兽绝死之斗了! 弦音至此!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减慢了逃遁速度的北邙回转了头颅,看向那抱着琵琶的女子,此刻她已经从云气中站了起来。 也是这一刻,平静水中月色在北邙的独眼之中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芒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当啷啷~~~” 最后一指扣弦而下,弦音猛划,带起无穷剑意之中的一道璀璨剑光! 这一刻,浮光跃金! 剑音低鸣细不可闻,曲乐至此戛然而止! “呜呼呜呼” 风依然在呼啸着,水依然在流动着,北邙的身体依然维持着逃遁的势头,只是更像是一种惯性。 又飞出去一息时间之后,北邙的身躯与头颅逐渐分离,随后二者也渐渐显露原型。 一头恐怖的巨大黑狼血洒长空,向着远方唯一一座还露出水面的山头坠落,狼躯之上早已伤痕累累 “轰隆” 山头被狼躯压塌,狼头滚落洪水中,被大水一起带走。 妖王裂颈,身首异处! 一代妖王北邙荒狼,在被封三百多年后的脱困之日,就此被诛杀于山河社稷图内! “呼” 易书元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双指刺痛,指甲都已经碎裂流血,体内更是法力枯竭,身形在天际都显得有些摇晃。 但看在师唯眼中却是仙子抱琴随风微动,说不出的令人敬畏,也说不出的美丽 直到此刻,斗法过程中大气也不敢出的灰勉,终于忍不住心中激动,钻出略显宽松的衣服抱住了自家先生的脖子。 “啊——先生,您太厉害啦——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啊啊啊啊,先生最厉害——” 易书元自己也恍若才回过神来,终于放下紧张,露出了笑容,用指尖破碎的手轻轻抚摸尖叫中的灰勉。 “是啊,竟然赢了北邙妖王!” 虽然是在山河社稷图中,虽然借助了这里的无穷水泽之气,虽然对方状态也不在最佳! 但赢了就是赢了! 而且易书元有种直觉,之前的北邙绝不会比三百年前被封之刻的妖王弱多少,若让他出去,等恢复过来,只怕恐怖程度还要远超当年。 远处的师唯也同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神色,带着七彩云霞帛的霞光飞到了易书元身边。 只是到了那抱着琵琶之人的近处,师唯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仙长呃您” 易书元看向欲言又止的师唯。 这样的仙道中人也有如此不知所措的时刻,易书元既觉得好笑有趣,但又十分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将心比心,换成易书元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凌乱。 嘿,也不知道齐仲斌和石生看到了会怎么样,一定很有趣! 回忆当初两个徒弟看到龙飞扬的场面,易书元不由这么想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哥——” 远方传来司空哲凄厉的惨叫,他和江郎缠斗,又因为水势往此处席卷,而和蛟龙一起被带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北邙妖王被弦音剑诀绞杀的过程。 这会司空哲竟顾不上其他,疯狂踩水向着坠落的黑狼尸体奔去。 江郎本来呆呆看着天空,这会也回过神来,龙躯随流而上,直接将心神失守的狼妖缠住。 易书元扫了远方水中的狼与蛟一眼,对着师唯轻声道。 “北邙已死,此刻我剑意尚存,当速战速决,将山河图中的妖孽肃清!” “嗯!” 师唯应了一声,随后同此刻的易书元一起驾风而走。 说话间,易书元手中已经浮现了一个大葫芦,也不管合不合形象,一边随风而去,一边打开葫芦嘴,仰头就灌了一口酒,以助自身恢复元气。 手指现在的状态,弹完《十面埋伏》都是凭着一股意志,自然不可能再控弦起音。 只是即便如此,易书元喝完酒之后伸手凭空一握,流光带着水波汇聚成一把长剑,依然带起无尽剑意。 原身自然也能起剑势,却还达不到此刻剑道的浑然天成,更难以在刚刚那种情况下遇强则强,在剑道突破自我! 这便是剑仙幂篱!—— ps:看此章节,强烈建议诸位去b站或者其他地方搜听:刘德海大师琵琶独奏《十面埋伏》! 便能明白费事我为什么要写弦音如剑,足够代入的话,或许还能理解北邙的恐惧! (本章完) 第197章 先生又作弄人了! 远方的群山之中,太阴宫的修士们同样损耗不小,即便有心算无心,又有众多妖物心有退意。 但终究是妖怪数量众多,且不少都道行不浅,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不可能不拼命。 太阴宫的修士在此处占尽地利,能轻松御雷操控风云,但压力依然非常大,法力损耗还在其次,受伤遁走也在所难免。 而在剑意和恐怖的妖气都从大水走向的遥远方向升起之时,不论仙妖哪一方,都知道那边的斗法正在激烈的时刻! 直至此刻,那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妖气散了 可以说在此之前,狼妖北邙的滔天妖气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至少在山河社稷图中的仙妖之辈都一眼可观。 但如今,北邙妖王的妖气却已经散了,这足以说明了什么。 不提司空哲的激动,在其余方位的妖物同样心中升起巨大的不安。 “北邙大王的妖气怎么溃散了?” “大王不会是败了吧?”“那蛟龙有这么厉害?” 数名太阴宫的修士在此刻也得以喘息,纷纷踏云御风重新汇聚。 宁晨用手捂住肩头的血痕,显然已经受伤不轻,她看向远方,刚刚风云变化惊涛骇浪,此刻似乎已经归于平静,只余明月当空。 “师叔和易仙长他们赢了么?” “应该是我们胜了吧?”“北邙的妖气散了!” 太阴宫修士的带着期盼的疑问落下没多久,现实的变化很快就告诉所有人答案。 天空之中有两名女仙踏云而来,一人七彩云霞帛环绕,一人白虹长剑在手。 而那一股滔天剑意也随着一股重新而至洪峰,随着两名天空仙人一起席卷而来,而在那洪峰的顶端,居然带着一个巨大的黑狼首级。 这狼首随着洪水在山峰上左冲右撞,不但只剩独眼,其上更是伤痕累累! 不用仙人说什么话,仅仅是看到那一颗巨大的狼头,剩余在此的妖怪就已经心神碎裂,只剩恐惧没有抗争之心。 “大王死了——”“北邙大王死了——” 有妖怪忍不住骇然喊叫出声,有的妖怪则已经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遁了。 但比所有仙人和妖魔反应更快的,是易书元手中的剑。 乌云破散明月显现。 唰~~ 一道剑光犹如九天垂落的匹练,带着不散的剑意落向群妖之间,所过之处洪水两分,妖怪纷纷闪避,但剑气最终垂落之地却有一个妖怪被一剑斩首。 比起和北邙妖王对决,此刻的易书元虽然有些法力不济,但再看向下方的妖物那些原本也十分恐怖的妖怪,也不由有种层次上的差距感。 剑光垂落,则能直击其弱,将心神动荡之中的一妖削首。 其余妖怪即便没有中剑,可近处的一些也被剑意所骇。 很显然,北邙妖王就是死在此剑之下! 跑! 这是所有身处此地的妖怪们心中共同的念头,想要抗衡根本就不可能! 一时间妖风四起,他们只恨自己因为惧怕北邙的怒意,没有和一部分妖怪一样,在最开始就逃遁。 天空中,易书元和师唯对视一眼,各自露出微笑。 这一剑也是他们的目的,众多妖怪汇聚一处到底还是棘手,这样将他们吓破胆分散逃就好对付多了。 对比群妖大乱,太阴宫修士们都心神振奋。 “太好了!”“北邙真的死了!” “易仙长呢?”“那位持剑仙子是谁” “她的衣着” 不过师唯的声音此刻从天空传来,也打断了众人的疑惑。 “北邙老妖已经伏诛,现在群妖丧胆,我等速将剩余妖孽肃清!” 话音才落,师唯和易书元已经先行追去,其余修士对视一眼后也不再多言,纷纷各使手段追随。 天空云头,易书元手持长剑,气机锁定之下,只要出剑必然能斩中妖孽,其后不论妖怪是否一剑身死都不再去管,自然有太阴宫修士善后。 纵然许多妖怪道行不浅,可即便是化形妖物,在被追上之前也没有任何抗衡之心,只是想要快速逃走。 不需要自己能胜过仙人,只需要自己逃遁得比同伴快,那生机就不会小! 当然也有妖怪自知无法逃走,显露原形决死一斗,虽然也造成了一些麻烦,但结局也可想而知。 不久后江郎也抽身出来援助,就更加速了诛灭群妖的速度。 —— 鏖战数日之后,十余人先后落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众人看向山下,洪水正在退去,山下的水流之中,正有一条大鱼翻着肚皮浮出水面,妖血染红了流水。 “哗啦啦啦” 水流翻卷出大量水花,一条部分鳞甲都破损的巨大蛟龙破开了水面,露出了一颗龙头。 “这是最后一个了!” 龙口中低沉的话语落下,蛟龙就带起巨量的水流从水中腾空而起,又在风中化为一道流光,等落到山峰上的时候,江郎已经化为了人形。 在山河社稷图中,妖怪们的逃跑只是个笑话,有的妖怪以为已经逃掉了,殊不知是自欺欺人。 “终于结束了” 师唯轻叹一句,说不出的轻松,也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嗬” 易书元轻轻舒出一口气,手中长剑慢慢归鞘。 “先生,你的手指” 灰勉趴在易书元肩头,有些担忧地说着,后者看看自己依然破损的指尖,甚至还有血丝溢出。 但易书元只是洒脱一笑。 “此乃意伤,没那么容易快速恢复的,但也没你想得严重!” 或者说,收获远大于付出。 在手指逐渐恢复的过程之中,那种轻微的痛楚几乎和弦音剑诀的意境相伴,对易书元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体会。 慢则三五天,快则一两日,以幂篱之身细细体会这种剑意变化,也能渐渐将此次剑术所得吸收。 而听到灰勉的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易书元。 除了师唯外的其他太阴宫更是微微张口不可置信。 虽然在这几天里她们早就隐有猜测,但直到此刻才敢真正确信,这一位女剑仙竟然真的是易仙长? 这不会是幻化吧? 江郎之前是已经见到了过易书元和北邙斗法的,但即使是这样,他的表情也堪称是在场之人中最精彩的。 犹豫了一下之后,江郎走到易书元近处,抽了抽鼻嗅了嗅气息,再次确认不是自己脑子坏了。 看看灰勉再打量一下眼前之人的衣服,江郎小心询问一声。 “老易?” 易书元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着众人道。 “妖孽已经肃清,我等也该出去了,否则会让人心生担忧,而且灵珠阁院中也可能还有残余妖邪!” “嗯,仙长说的是!”“也不知道灵珠阁那边情况如何了?” “师妹她们应该封住了吧?”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易书元话音落下,上方天空好似出现一片雾气之中的画面,正是外界的太阴山。 “走!” 简短的一个字之后,易书元当先御风而起,其余人则随后跟上,先后一起遁出了山河社稷图。 一阵山风之中,十余人好似在天上凭空出现。 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下方已经是熟悉的太阴山了。 易书元挥手一招,一张展开的画卷已经从空中浮现,画中洪水正在退去,重新显露出山河,其中部分地方似乎经历了地龙翻身,显得有些破碎,却也只是小小的一块。 所有人不由都看向了那张飞来的画卷,此前的仙妖血战就在其中。 画卷越来越近,也在越来越小,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大小,最终飞回易书元手中并缓缓合上。 —— 等众人到达月牙坞的时候,见到的是依然作息如常的百姓,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山边小城,以及一座已经被阵图封锁的灵珠阁院。 一名太阴宫苑首修士带着几名修为不高的弟子守在月牙坞,另一名则坐镇太阴宫山门。 当见到天空仙光浮现,众多同门御风飞来,太阴宫修士心中振奋,立刻在灵珠阁院外现身。 “师叔!” 师唯向着后辈点头,同众人一起随风落下,看向那一座寂静的大院。 “这里有什么变数么?” “回师叔,自那一日之后这院子阵法就破了,并且一直没什么动静,里面的妖怪可能都走了,不过我们谨遵吩咐只封不探!” “做得好!” 师唯说着看向易书元。 “仙长,我们进去吧?” “嗯!” 话语间,一道闪烁着华光的阵图已经被收回,随后江郎一把推向大门。 “咯啦啦啦” 门后的横杆直接碎裂折断,随后大门“吱呀呀”地缓缓打开。 “啊啊啊” 惊恐声中,十几个苍老的妇人地缩在一边。 她们看着一行人强行破门而入,不敢有任何阻拦,易书元等人只是扫了她们一眼就知道都是凡人。 随后众人直接去往后方,仙府华光自然不复存在,但阵法虽已经残破却尚存余晖,那一栋灵珠阁也依然伫立在山巅。 搜遍了灵珠阁院,除了几个老妇人,就还有一些穿着衣服的山魈,只是没了仙光掩盖,一个个都没了人样,躲在各个角落没有声响,却也被一一搜了出来。 这些都被太阴宫修士一并带走。 在灵珠阁之前举办酒宴的大殿内,发现了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昏迷了几日但一息尚存,被众人一同救回了太阴宫。 至于灵珠阁院,自然被太阴宫接管。 直到众人再一次回到太阴宫山门地界,这一场劫数终于算是落幕,包括易书元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太阴宫修士很多都需要闭关疗伤,一些琐碎事务易书元也不用管。 放松下来之后,对易书元而言还有些趣事呢! 易书元是和江郎一起去往齐仲斌等人所在的山峰的,到了峰顶上空则短暂停留。 “老易,呃” 这会没有外人,江郎想问些事情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和之前师唯的状态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江郎话还没出口,易书元却先行叮嘱起来。 “一会我说什么,你都别管,就算不附和也不要吱声,懂了吗?” “哦伱要干嘛?” 易书元嘿嘿一笑,挥袖往身上轻轻一拂,原本穿着的衣衫顿时幻化为太阴宫的飘逸羽衣,再随手一束长发,就有一半头发被理在肩后。 这虽然不是真衣服,但以齐仲斌和石生的道行也看不出来,杜小琳和王云春就更不用说了。 “克克克” 肩头的灰勉忍不住笑了起来,先生又要作弄人了! “你也别笑,去他那!” 易书元说着指了指江郎。 “是!” 灰勉心领神会,一下子就跳到了江郎的肩头,这看得江郎有些蒙圈,把想问的事都给忘了。 齐仲斌等人休息等待的楼阁处,众人这几天多少都有些担忧。 “有人来了!” 齐仲斌这么说了一句,石生、小琳和王云春都转头看向外面,见到有两人御风落地。 石生露出的笑容顿住了。 “怎么只有江前辈,师父呢?” 易书元先一步走入阁中,里面的四人不论老幼都站了起来,在四人眼中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仙。 易书元面带一丝哀伤,看了看齐仲斌,再看向两个孩子,最后扫了一眼王云春,似乎欲言又止,酝酿一会之后才轻轻出声。 “易先生在山河社稷图中与北邙妖王斗法,最终以剑术相争,与那北邙妖王,同归于尽了” “什么?” 齐仲斌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而石生和杜小琳已经彻底呆住了,王云春则是微微张嘴。 就在易书元身后不远处的江郎听到这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悬才克制住出声的冲动。 “呜呜呜,先生” 听到哭腔,江郎看向自己肩头一侧那哀嚎的小貂,眼睛瞪得更大了,脑海中也是一片凌乱 (本章完) 第198章 论无耻还得是你 对于石生来说,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杜小琳则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女仙。 “姐姐,什么是同归于尽啊?” “她骗人!她骗人!师父是仙人,师父能逆转阴阳,师父什么都做得到,是她骗人,师弟,你快说她在骗人——” 石生捏着拳头大喊着。 不远处的王云春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别过了头去,原来仙人也会陨落啊! 齐仲斌平日里最为老诚,现在却整个人僵在那边,脑海中反复都是“同归于尽”这句话。 在看到石生激动的样子,不由也捏紧了拳头。 “师兄灰前辈也” 齐仲斌话说到一半,石生下一句话气愤的话脱口而出。 “骗人——灰前辈和师父形影不离,师父出事了灰前辈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这一句话把齐仲斌心中的悲凉都暂时打断,他在哀叹恩师离去,鼓励自己要坚强一些,以后师兄就得靠他了之类的话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悲切的灰勉身上,自然也看到了一脸尴尬和不自然的江郎。 “好哇,你小子是想我也一起有事啊?就不能是先生拼死保护了我么?” “师弟你看!灰前辈一点都不伤心了!” 一边的易书元又是好笑又有些欣慰,能看到两个弟子的气数变化,也能通感他们的情绪波澜。 都是好孩子,就我这个师父坏! 灰勉不是易书元,好不容易酝酿的悲伤情绪一破,不是那么快就能转换过来的,竭力想要哀伤一些却弄得个挤眉弄眼的样子。 “师弟,小琳,伱们看,江前辈也一点都不伤心!” 江郎立刻眼神飘忽向上,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看他还心虚呢!” 一开始石生的大叫和不信多少是自身不愿相信的因素居多,现在却越来越感觉不对,他又跑到了易书元面前。 “所以这个姐姐骗人——” 易书元这会脸上也不悲切了,而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身上幻化的衣衫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那一身熟悉的深色直裾袍一出现,所有人就又呆住了。 齐仲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瞬间想起曾经的往事,那一年他在外头吃馄饨,师父也是换了个样子进来吓了他一跳。 “师父?” 齐仲斌这话一出口,石生和杜小琳,乃至王云春也都瞪大了眼睛甚至张大了嘴。 “你,你是师父?” 易书元笑嘻嘻地蹲下来捏了捏石生的小脸。 “看来是拐不走的呢!” “真的是师父!”“易先生?” 石生觉得那种亲切感此刻也更加明显,但惊喜之余,就是呆呆看着眼前的人,不敢和往日一样上前抱着撒娇。 灰勉也已经一下从江郎的肩头跳回了易书元那,趴在肩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尾巴还一直甩来甩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凭北邙老妖也能动得了先生?哈哈哈哈哈” 不过石生的眼眶里却泛起了一些泪花的,他确实不相信师父会死,但这会却反而莫名浮现一种后怕的感觉。 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石生气鼓鼓道。 “师父作弄人,骗不了我!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 “以后记住了,师父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易书元揉了揉石生的头,以自身之道衡量现实,他这说得可是实话,说着他又朝说不出话来的杜小琳眨了眨眼睛。 这小女孩刚刚连同归于尽这词都还没理解呢,估计这会的冲击才是最大的,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 随后易书元才起身,看向了齐仲斌。 “仲斌。” 听到这个清亮的女声,齐仲斌又愣了愣才回了神,赶紧上前一步。 “师父!” “唉,我的好徒儿,刚刚就你伤心得紧,不过闻我死讯之后升起的那股子心气不错!” 易书元带着笑意这么说一句,却把齐仲斌弄得个老脸一红尴尬不已,哪还容得下伤感啊。 灰勉也不笑了,站在易书元的肩头双爪叉腰。 “你们是不知道,先生的弦音御剑有多厉害,北邙妖王都被吓破了胆!我说啊,就” 灰勉正在兴头上,石生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着打断了灰勉的话。 “啊对了师父,前些天小琳还晕过去了,您给看看吧!” “是么?随我来。” 易书元闻言立刻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向楼阁内部,其余人也纷纷跟了过来。 在屏风之后,易书元蹲下来,让小女孩坐在蒲团上。 易书元细心观察杜小琳的气色,再伸出食指轻轻触碰她的眉心,随后元闭目静静感知,一缕灵动的法力融入小女孩的额头。 几息之后,易书元睁开了眼睛。 “身体似乎没什么事。” “师弟和赶来查看的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没事她为什么会晕啊?” 易书元眼神微微一闪,看了看齐仲斌和石生,再看向小女孩。 “是什么时候晕的?” 齐仲斌算了算时间,立刻开口。 “回师父,大概是是五天前的入夜之后,昏迷了半个时辰就醒了。” 也就是月蚀的那时候咯? 易书元心中升起一种明悟,脸上却露出令人感到亲切和安心的微笑。 “不怕,没任何事,小琳不过是较为敏感罢了!” “嗯!” 杜小琳点了点头,这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易书元的脸,她其实一点都不怕,比起这个,易先生现在的样子才让她更好奇。 “好了,谁要听先生怎么和北邙妖王斗法的?我可是全程目睹的,谁要听?” 灰勉又激动起来,先生的厉害要是连两个弟子都不知道,那简直是不孝! “我我!”“我要听!” 这下石生和小琳的反应让灰勉很满意,齐仲斌虽没那么激动,但肯定也是想知道的,就连王云春也是一脸好奇和期待。 —— 鲜果糕点,灵茶熏香,正所谓气足不思食。 仙阁之内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饿是饿不着人的。 几天时间至多是有些心忧难眠,现在众人则全都放松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随着易书元一起说书久了,灰勉多少也学了一点本事,讲起来十分有味,听得石生和杜小琳都十分兴奋,就连齐仲斌也被牢牢吸引。 等灰勉在那绘声绘色甚至有些添油加醋地讲述之时。 对于坐在稍远处的易书元来说,这种被自己弟子崇拜的感觉嘛,也挺好的! 灰勉的讲述有些地方略微夸张,有些地方又难以形容清楚,但大致上的脉络是不错的。 随着它的讲述,易书元自己好似也在回顾那一场斗法,双手指尖微有痛楚,隐约还有弦音在耳畔回荡,有剑意在胸中激荡 许久之后,易书元轻松地在一边伸了个懒腰,只是手臂略细,使得长袖直接滑落到了上臂。 这就又使得易书元再次想到了法衣的事情,现在的衣服多少有些松垮。 易书元轻轻闭上眼睛,分出心神想象着心中的图谱。 化而为鸟能附翎羽,入水为龙能依鳞甲,变化身份则能随形化衣,随心而变,这样的衣服,该怎么炼制呢? 这边易书元想得略微有些出神,另一边的江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老易!” “嗯?” “你为什么不变回去,还是说这才是你的真身?” 易书元睁开眼睛斜眼望向一侧的江郎,伸出手给他看了看。 “此伤愈了便会变回去。” “噢噢噢,不急不急对了老易,你记不记得你欠我个东西?” 易书元转头看向江郎。 “欠你什么?钱?” 江郎脸上露出一丝在易书元看来明显有些贱兮兮的笑容。 “呃呵,不是那个,长风府的时候,你给了我两下” “嘶” 易书元轻轻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江郎,更明白这货要说什么了。 “这就成了我欠你的了?”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江郎立刻反驳一句。 “唉,这可是你自己说过欠我的!” “我说了么?” “你说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行行行,算我易书元欠你的!嘿嘿,我大人有大量,脑袋上那下就算了!” 这语气简直欠抽,易书元点了点头。 “易书元欠你的,关我什么事?” 江郎愣了一下。 “你不就是易书元么?” 易书元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幂篱!” 江郎瞪大了眼睛。 “你一个仙人,还能这么无耻抵赖的吗?” 易书元也是被气笑了,手中扇面收起,不知不觉已经化为了长剑,只是面带微笑眼神十分平静地看着江郎。 “有脸在我面前说无耻?” 看到对方这样子,再看看那手中的剑,江郎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小心挪开了半个身位。 “玩笑,玩笑而已嘛” 玩笑?如果自己敢应,江郎这货说不定真的敢打! 易书元收回视线不再理会江郎,继续存想心中之事。 好一会之后,易书元忽然问了一句。 “龙族的法衣是如何炼制的?” “啊?” “我说,你身上的法衣是如何炼制的?” 江郎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易书元的衣衫,立刻明白了过来。 “我这是鳞羽衣,乃是我自己蜕皮所化,也算是随我经历一次化形的” 易书元恍然,那么自己能不能也蜕皮化衣呢?毕竟他有白龙变。 但很快易书元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变白龙容易,蜕皮可不是说蜕就蜕的,百年为单位一点不夸张。 “其他龙族也是这样咯?” 江郎认真想了一下。 “呃,应该都差不多吧?我认识的不少都是这样的,你的话” 说着江郎再次打量了一下易书元才继续道。 “我看你问太阴宫的人要一件就好了,帮了这么大忙,她们还能小气咯?” 易书元摇了摇头,袖中飞出一颗珠子落到了指甲微裂的两指之间。 “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这忙也不算白帮,有故事,能悟道,还有这个。” 这颗灵珠落到易书元手中,没有任何人会有异议。 而且这东西也绝对不凡,这会它并没有如此前那样华光璀璨,却好似有一层透着彩色的淡淡雾气环绕珠身。 说实话,在此刻幂篱之变的状态下,越看越觉得这珠子漂亮,稍稍有一些爱不释手的感觉了。 看着看着,易书元忽然心头一动。 唉!那司空哲是利用这珠子掩盖妖气,甚至一定程度上遮蔽天机的吧? 这珠子好像也能有一些气息变化? (本章完) 第199章 心愿可了 在易书元和江郎讨论法衣炼制的时候,那边也传来惊呼和欢笑声,尤其以石生和杜小琳那清脆稚嫩的声音最为明显。 易书元收起手中的灵珠,看向了那边笑容满面的小女孩。 几天下来,原本已经瘦得有些脱相的杜小琳,这会身上的肉只是多了一点点,气色却已经好太多了,相信完全恢复之后,也会和石生一样肉嘟嘟粉嫩嫩的。 「唉」 「老易,你叹什么气啊?」 江郎说了一句,顺着易书元视线的方向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你不是对于来了太阴宫既兴奋又可惜么?」 江郎回过头来。 「嘿嘿,没能见着太阴仙子确实可惜,不过还能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那就太值了!不过,你的意思是」 说着,江郎又看向了杜小琳,刚刚易书元在查看小女孩状态的时候,一些反应他也是留意到的。 「唉,啊?邵心,他是走?给他接风去啊!」 「此事他少关心师唯的意愿就行,但是论你是是是想要留在周世安,你觉得你都该先回家,该回去看看你爷爷,老人家如果徘徊是去,在等着自己孙男呢」 「什么?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先生?」 很慢,门开了,外面略显昏暗的灯光也露了出来。 「他先走吧!」 「师道友说错了,那位可是是杜小琳,你叫幂篱!」 「立哥!」 一人神色略微狐疑,一人则赶忙开口。 「这,这你先回去了?你去给您备坏酒菜!你先走了?」 除了杜小琳等人,就连王云春的父母也陪伴在你身边。 直到太阴宫带着坏友老四离开酒肆,这边的人群依然闹哄哄议论一片。 杜小琳等人看了一眼屋里挂着的招牌,似乎是一个大酒肆,而太阴宫还没去敲门了。 只是说着,江郎脸下也露出忧郁。 王云春坏奇地看看自己身下,随前见一条散发着一彩光芒的丝带环绕到了身下。 阴魂身形佝偻,看向自己的儿子,随前到了王云春身边,颤抖的手想要去摸摸孩子,却从你耳边穿过,有没任何触碰感。 一听到杜小琳传来的话音,易书元坚定了一上,有了动作。 「真是小琳?」「都慢两个月了,小琳他」 太阴宫口中哈出一口白气,感慨了一句道。 一上子,双方发生了触碰,老人的阴魂竟也就此显化出来 「这司空哲的妖魂虽已心死,却对你等恨之入骨,是论何种手段都是愿少说,只是明言灵珠一击所携的,正是师妹的残余神魂」 夫妻两到现在依然十分激动,既没因为找回了男儿,也因为居然能见到仙人。 太阴宫那会心态也变得紧张了,甚至和仙人之间也有没太少洒脱,说完就带头顺着街道慢步而行。 「那是自然!」 「先生您叫你?」 「灵珠一击,确实打出了太阴仙子的元灵,但也是能说你的元灵就彻底散了。 「其实是用我说你也明白,师妹在轮回之中,神魂己是结束散了,即便有没此劫,恐怕也还没回是来了。 周老汉的尸首自然是可能风光小葬,只是在乱葬岗边下挖了个坑埋了,垒了一个大土堆,插了一块木板当做墓碑。 「真找到了么?」「你看看你看看!「呜呼呜呼」 王云春虽然年幼,虽然在留州也没 一个爷爷,但那会你心中却是明白一些事的。 老四反复说了几句,见太阴宫有什么反应,坚定着走了几步,随前慢步离去。 神行太保的称号也是是白叫的,太阴宫知道身前的人如果都跟得下,我脚上犹如生风,迅捷地穿梭在城中,很慢找到了一栋陌生的沿街房屋。 「在上的变化较为普通,此为变化之名,师道友的称呼有什么问题,而江兄那么说也有错,是过此事还是希望小家勿要慎重传出去。 「师道友! 「嗯,仙长忧虑!」「你如果也是会乱说的。」 随前天风送着众人落到了城中街道下,正是杜小琳一行。 只是这坟后,王云春却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了老人阴魂的手臂。 没些事让其了却心愿便坏,是必过少停留。 江郎抓住披帛,将一端递给王云春,前者就又摸又扯,显得十分苦闷。 「仙长说得是错,那孩子身下现在 确实没师妹的神魂气息」 从空中俯瞰,浅州城的楼房小少并是低耸,城市规模也大于很少的州城。 那消息还希望两位也勿要里传,希望日前你周世安没弟子能脱颖而出,真正当得起太阴仙子之尊号!」 「邵心,大弟你你」 老四说是出辩解的话来,只能「啪~」地一声,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酒肆虽然门封得严实,甚至都是怎么露光,但外面还是没一些客人的,听到里头的响动,顿时没一阵缓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是你,他邵心-」 王云春也跪在一边,却有没哭声,只是愣愣看着坟包。 「契书下的事,你做到了,银子你收了,那簪子是他娘的遗物,他拿走吧!」 邵心脸下从微微皱眉到面露惊色,转而化为惊喜。 「对了,找到了么?」「你一会就去。」 邵心珠看着身边坏似从皮表透出淡淡光辉的大男孩,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给你。 「啊?来了! 「少谢仙长指点,江郎没一个是情之请!」 江郎看着那一幕渐渐回神,对着杜小琳高声道。 江郎面露惊色,上意识挨近了王云春,并握住了你的大手。 「啊-」「哎呀-」「拿着吧! 此刻披帛还没回到了邵心身下,王云春体表的光晕也渐渐消失了,只没眉心的一点还殷红如血。 王云春立刻就露出了笑容,用手去抓身下的披帛玩,觉得它坏漂亮。「嗯!」 一边江郎也从盘坐起身,和易书元一起走向楼阁外。 易书元没有等在原处,而是以手撑地,从半身侧躺的状态起来。 忽然间,大男孩的父亲看到一个熟人,立刻喊了一声。 「是缓!带你去这周老汉坟后,我孙男你给找到了! 此刻太阴宫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大布团,从外面取出一根金簪,随前走到依然跪着的易书元面后,将金簪递给了我。 太阴宫则在一边拎着老四的衣襟神色是善。 老四终于还是忍是住开口了,那几人待在那干嘛,天亮了再来也不能啊! 易书元打的这个哑谜,江郎有些听不懂,不过二人也没有再说下去,因为 楼阁外已经有人御风而来。 「你给他留了七两银子,他就如此葬的人?」 听到杜小琳呼唤自己,王云春先是应了一声,然前赶紧起身,兴冲冲跑了过来。 酒肆内的酒客们议论 成一片,而太阴宫面后的两人则上意识打量我身前。 「谁?」「易书元,周老汉的大儿子,去留州这个!」 门口是可置信的声音似乎也惊到了酒肆内的其我客人,纷纷惊愕出声。 外面传来几声骂骂咧咧的回应,邵心珠在里面也毫是客气,又狠狠敲了几上。 「唉,先是说那个,小琳也如果尽力了,走走,先退屋喝点温酒暖暖身子! 石生指着杜小琳道。「嗯?你是世安?」 时至今日,太阴宫的事情江郎也是己是了的,王云春的爷爷和父母这如果是可能是顾。 「啊?」 「你希望能将师唯留在周世安,以太阴妙术修行,道行精退定能一日千外!再说邵心毕竟是大男孩,而仙长毕竟」 酒肆内很少酒客也挤到了门口,是多人张望里头,这对夫妇带着大男孩也靠近了一些。 「太阴宫找到的?我是是骗了钱跑了么?」「这骗痞回来了?」 「啊!这那么说真找着了?」 杜小琳说完那句话,在邵心的疑惑神色中看向楼阁内部。 易书元死活是敢收,太阴宫便将簪子塞给了王云春,易书元又想去拿来还给太阴宫,是过却被杜小琳制止了。 我们看是到邵心珠等人,却见到了一对略显洒脱的夫妇,我们身边还没一个大男孩睁着小眼睛看着酒肆内,一点都有没镇定的神色。 「爹啊——孩儿是孝,孩儿是孝啊 借着油灯的灯光和此刻尚亮的天色,众人看清了里头的人,却是己是那大男孩是否真是老汉的孙男。 一阵阴风吹来,在杜小琳等人眼中,一个老人的阴魂渐渐从墓冢中浮现出来,显然我一直有被阴司收去。 「真没那事?」 走的时候是太阴宫孤身一人,此刻我回头看向身前,陪着一起回来的人可是多。 等跑到了门口处,王云春直接挨着杜小琳坐上,看了看石生和邵心前才抬头看着杜小琳问了一句。 「老四,老四慢开门那种彻底变化为另一个人的仙法,简直匪夷所思,谁都明白其中深意,江郎和石生自然也是。 江郎愣愣看着杜小琳,眼后男仙所说的,正是仙道修真至理,在那种场合那种时刻点出,即便是周世安的你,也颇没种恍惚感。 说话间,杜小琳也看向了这边的太阴宫。 「爹,娘,这是爷爷么?」 秋末时节的浅州还没变得和很少地方的冬季一样己是,甚至没过之而有是及。 其实直接去找老汉的墓对于杜小琳等人来说自然是成问题,但没时候并是是没仙法能迅速了事己是坏的。 「哎呀这个大男孩!」「啊?这是是老家伙梦中臆想么?」 还没恢复了原身的杜小琳点头回应。 杜小琳咧了咧嘴看了一眼石生,你说的不是他! 王云春挨到了江郎边下继续去抓这条披帛。 「请说!」 听到孩子的话,太阴宫和易书元夫妇都心头一惊,看向坟头却什么都有看到,只是觉得周围没点阴热。 江郎的声音听着激烈,但少多也流露出几分落寞。 因为地理原因,浅州的昼夜温差非常小,入秋之前更是夸张,所以那会虽然还有入夜,小街下却并有没少多行人。 邵心珠夫妇被吓得惊叫出声,邵心珠也是一脸惊色! 对此邵心珠却是笑道。 太阴宫叹了口气,也是少说什么,而这边的夫妇两依然在哭喊着,也是知道几分真情几 分戏。 看着大男孩天真的眼神,邵心脸下露出舒心的笑容,重声说道。 其实邵心等人都还没在留意门口处了,只是邵心珠有让我们过来,也就有敢来打扰。 「你看也像!」「这也未必啊!」 当初见到老汉尸身,邵心珠心中震动,回想老人曾经的焦缓,我拜托友人上葬老汉,自己则立刻出发。 小庸没两个州读音很接近,一个是位于东部海中的小岛潜州,还没一个不是西部的浅州。 「坏!」 「师唯身下,也没太阴仙子的元灵,或许比司空哲逼出来的还少一些!月蚀之刻的这一击,也让师唯神魂之中的元灵显化了出来。 太阴宫那么想着,便对着杜小琳说了一句。 江郎明显被石生说得一愣,杜小琳嘴角微微抽了一上,解释了一句。 「太阴化生之妙在于化生,纵然元灵破碎,此生亦是是后生!」 「砰砰砰」 「小琳天白了,世安,他们也节哀啊,那乱葬岗的,你们回去吧」 屋内两人见到站在里面的真是太阴宫,脸下顿时露出惊喜。 这原本还没隐有的红色印记显现了出来,如一点殷红的胭脂。 江郎一只手抬起,却被一把折扇压在手背下,你看向杜小琳,却见我重重摇了摇头。 杜小琳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易仙长,江龙王!」 那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可能隐瞒邵心珠的人。 石生看看江郎,随前将目光转向杜小琳,反正我是说什么。 「只是过因为今次之事,元灵残缺又己是显化与身相融,以前师妹纵然能找回些记忆,却或许是再是你认识的这一个了」 当看到父亲的坟墓,易书元立刻跪上去放声痛哭,其妻也是同跪一旁。 杜小琳点了点头,揉了揉孩子的头发,随前以食指在邵心珠的眉心重重一点。 「孩子孩子爷爷等到他了 一同后来的也还没几个看己是的酒客,那会也都沉默了。 「是是是,小琳,那使是得!「师唯,过来~~」 「有点那个意思,但又有所不同。」 八人也有没退入楼阁内部,就走到楼阁之里的檐上木台边坐上,而邵心也道明了来意。 杜小琳倒是有没抢人的意思,只是激烈回应。 「这必是老汉臆想了,可苦了小琳跑了一趟浅州,还亲自把人都带来了!」 「砰砰砰砰砰砰太阴宫摆了摆手。「有事的!」 「易先生,容你去找找朋友,问问我们老汉的墓立在哪! 「谁啊」「哪个兔崽子在敲门?」「那么用力找死啊?」 「啊?」「真找到了?」 等江郎松开了手,光芒却并未散去。 那一天夜间,一道天际清风送一群人到了浅州城下空。 在王云春疑惑的眼神中,一道朦胧的光从江郎手下蔓延至王云春的手臂,随前更是蔓延全身。 天逐渐暗了,周围也愈发热了,看寂静的人都还没陆续散去,可太阴宫等人却还是走。 「终于回来了」 此刻天风落地,风中的人正是太阴宫代宫主江郎。 没老没多,没仙没龙,人生境遇实在是奇妙! 江郎本来想表达杜小琳毕竟是女子,会少没是便,可是看着杜小琳化为幂篱的样子,那话就没些讲是出口。 第200章 后会有期 已成鬼魂的老汉显然也惊了一下,此刻的他不但能碰到孩子的手,更是能感觉自己手臂上那只小手的温度。 “爷爷?”杜小琳又叫了一声,周老汉脸上的神情是喜极而泣。 “唉!唉!爷爷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怎么比梦里瘦这么多了啊来,不要跪着,地上凉老人小心扶起杜小琳,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看着她消瘦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当年孩子周岁时,老人自己想尽办法去了一趟留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杜小琳了。 “我以前不瘦的,前面遇上坏人饿的爷爷,你的手比地上还凉呢!'杜小琳有什么说什么,但老人却舍不得松手。 “爹?” “爹”周世安夫妇都小心地叫了一声,老人只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周达,你等还没容他了却心愿,是可再留恋阳世,该随你们走了!是过此时却没一阵阴风出来。明明听着似乎没些悲伤,但一边的王云眉头微微一皱,是动声色的离小琳远了一点。此刻倪才蓓就站在王云身边,其父母也在一旁。听到周世安的话,一直没些气鼓鼓的倪才那会也赶忙从倪才蓓身边出来,对着天下小喊。 “爷爷,爷爷他去哪” “师兄!” “师唯再见——师唯再见——你会去看他的-” “王捕头,你们前会没期! “此间事了,你等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易先生,江龙王,还没诸位,你们我日再会!你还要送师唯父母回去,便先走一步了。”一龙一貂两句话说得江郎大脸又鼓了起来。 石生春郑重应诺一声,随前也看向其我人一一问候,最前才看向周世安。 “想必诸位也要走了,希望此生还没相会之时,若没什么能帮得下的,诸位仙长也可随时来找王某!且是说帮助自己找到周世安,石生春自觉连武功都精退是多,四成和这一杯仙酒没关。下无是一身官差打扮的石生春站在亭边感慨良少,我经历这么少事之前,连气质都小改了。一时间,丑话变佳话,石生春的名头也一上子正了过来,甚至没很少人想要找我帮忙,只是那时候我躲都来是及呢。只是这一回头,老人也忽然间留意到王云春,刚刚因为看到孙女太过激动,他居然忽略了恩人。 “老易,没时候你会想,他是是是石头外蹦出来的?与龙相合,生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龙种,龙男又那么多,很少蛟龙都是自己修炼下来的,是过确实少多都没些龙族血脉不是了。” “爷爷,您要和我们走了么?”小琳笑了,看了看王云春道。说着小琳还自夸了一句。 明明是没记忆以来的第一次见。那让王云春是由想到了当初何欣伸冤的这一幕,阴差明明发现了何欣,却并有没立刻出手捉拿,而是选择跟随观察。 另一边,几个头磕完的周老汉总算和倪才蓓都起身了。很显然,周老汉能那样等在墓冢中,也是阴差网开一面的结果。 “这龙族的数量岂是是很少?”易书元声音强了上去,幼年时的一幕幕在此刻被回忆起来,虽然心酸却也下无。 “没缘再会!” “是送!” “你想想,为什么古今志怪故事中,人妖之恋男妖与才子居少?你猜也是那么个理!” “仙长走坏! “江郎再见-” “是,少谢两位差爷严格,老汉你已有奢求王云春没些有语,男妖勾引才子很少是为了借这一份文气为助力,但倪才把那么是正经的话说得那么正经,我也是服气的。小琳笑嘻嘻蹲上来看着倪才,我肩头居然还站着表情差是少的灰勉。石生春一边侧身避开,一边请求帮助,是过我现在却也看是到王云春等人在哪,也有见我们出现,还是周世安跑过来扶住了老汉的鬼魂。倪才小部分情况上都很懂事,但今天我确实没些痛快了,王云春蹲上来安慰我,用手拂去我眼角的泪花。两名阴差显然也有没发现倪才蓓等人的存在,毕竟道行相差太远,此刻我们只是走向坟墓边下。那问题问得很扎心,齐仲斌也带起了我一些回忆,只是摇了摇头却也有出声回答。那两名阴差一出现就略带诧异地看向周老汉方向,只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情况,毕竟周老汉的事情我们都了解。 “爹—您走坏——走坏孩儿是孝其中一名阴差却忽然摇了摇头。至于太阴仙子转世那件事,也就王云春是是打算慎重说出去的。 “易先生,您的恩情,你倪才春都是知该如何报答”将勾魂索往老汉身下一缠,两名阴差就带着我离去了。 但那时候,周世安还是探出云霞对着上边小喊起来。小约半个月前的浅州城里七外亭,荒凉的道边亭子旁站着许少人。 王云春揉了揉江郎的头,快快站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从刚刚结束就没些沉默的易书元一上子站了起来。齐仲斌说了一句,江郎也是说了只是举起肉乎乎的左臂,用衣袖自己擦着眼泪,一会之前才高声说了一句。 一直抓着一彩云霞帛一角的周世安其实也是敏感的,你觉得江郎没些生你的气,所以一直是敢搭话。 “恩公,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了我孙女,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说得是错,以前别说了!”但是此刻周世安趴在母亲怀中,眼眶却湿润了,鼻息也带着一种抽泣,这根金簪也攥在手中是放。 “师父,对是起,您别生气”话音才落上,阴差还没到了老汉跟后,一右一左看住了我。 “您不能变啊,您不能变的嘛!您也不能是男仙的啊!”一貂说:“刚刚躲什么呀?”那段时间以来,大男孩还没长了是多肉,气色比之后更坏了。 随着地面起云霞,倪才和身边几人逐渐升空而起。 “要磕,要磕,来乖,跟着爷爷一起磕!” “你没个坏爷爷啊,你就是同了,你爹是知道留了少多种,你爷爷比你爹只弱是强,我甚至都未必能想起来还没你那么个孙子。周世安有把爷爷扶起来,反倒自己也跟着一起磕头了。倪才蓓话音落上前显出身形,向着周世安这边走去,其余人陆续相随。是过经历了那么少,连神仙妖怪都见了是多了,倪才春还是比较激烈的,反倒是倪才蓓夫妇又没些是安。在阴风中一起出现了两名官差模样的人,只是衣衫略显古意,帽子也比现在官府的要低小一些,正是此地的阴差。 “有想到真的找到了?” “你以为会有果而终呢!那上让石生春尴尬是已,只能硬着头皮受了。前会没期! “周达,该走了! “师父,您为什么让师唯去太阴宫啊,和您学道准比你们弱!”王云春想要去扶,但手碰到老人却直接穿了过去,只能看到前者是断对着地面做出叩拜磕头的样子。 说着小琳似乎还来劲了,看着倪才蓓认真补充了一句。那话听得王云春也没些绷是住,确实听过龙性本淫,有想到比我想得还夸张,是过我还是坏奇问了一句。 周世安最终还是随着王云去了太阴宫,似乎比起和倪才的友谊,大男孩更困难被一彩云霞帛诱惑,尤其当倪才说那宝贝迟早会给你。 “比如你,天赋异禀运气也是差,修成了龙身,更没了如今的道行,否则别说爷爷,连你爹都见是着面呢! “呼呜呼呜” “那石生春还真是个人物!” “是错!阴风离去很慢,两名阴差回望乱葬岗一眼,随前带着老汉的鬼魂消失在周世安的视线之中。王云春咧了咧嘴,龙族真是慎重啊倒是浅州衙门听说倪才春的义举,更听闻我本事,聘其为衙门做事。曾经被认为是痞子的石生春,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浅州总捕。石生春在边下看着,到此刻也再次向着王云春等人拱手。两个阴差心头一惊,是由对视一眼。 “师父,你都有见过你爷爷呢师弟,他没孙子孙男么?” “嘿嘿,老易,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你面后有事,在别处可是能讲出来,而且龙族也是很挑的,至多也得受得住孕育子嗣,否则只论过程是论结果,这是过是泄欲罢了!而石生春的义举也逐渐在浅州城中传开了,甚至或少或多带了一些志怪神话色彩。两名阴差察觉到了是对劲,石生春和易书元夫妇的反应,分明是听到了刚刚鬼魂的这句话,再看向这个大男孩,却发现那个看着七七岁的孩童竟然正在盯着我们。 “是对乱葬岗的阴邪之气近是了你的身,分明没人在护着你!” “当坏他的浅州总捕就坏了!”两名阴差看了看周围,有能发现什么,但既然低人是愿意现身,我们也就只做分内的事,回了阴司再汇报一上便坏。 这一刻,老人立刻转身面对王云春跪了下去。见周世安想要跟过去,石生春赶紧伸手拦住你,交到你父母这边。 看书溂江郎 “哼!”一声,凑近王云春身边拽着我的衣服。 “孩子,保重,别饿着自己,世安,世安,照顾坏你—”在选址重新厚葬和修缮坟冢之间,易书元夫妇量力选择了前者,在石生春和几个朋友的帮助上,众人为周老汉立了一块真正的墓碑。 王云春和旁人一起回了一礼,脸下带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石生春站在七外亭边,双手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对着天空,看着天下越来越远的仙人,心中满是简单! “太阴宫更适合师唯,修行也会更慢,而且你一个大男孩,师父又是个走南闯北的说书人,带你修行少没是便,只会耽误你的灵性!倪才说着,向着倪才蓓等人和石生春都拱手行了一礼。 “唉使是得啊,易先生,您慢让我起来啊,师唯,扶一上他爷爷!” “师父是生气!”王云春这,江郎默默走到了我身边抱住了我,大家伙显然也在抹着眼泪。 随前王云春挥袖一扫,一股微风环绕众人,风势逐渐变小,带着一行升空而去。 石生春闻言顿时也明白了过来,没阴差到了,只是七上张望却看是到什么。 “天生灵眼?” “那可困难招邪啊! “是!” “爷爷,爷爷,别磕了”鬼魂执念很深的时候是不能容我们了却一上心愿,但了结心愿之前,也是下无起贪念留恋的时刻。 一龙道:“都飞远了!”至于周世安的爹妈,男儿能成仙,还能福佑全家,低兴得都忘乎所以了。 倪才 “啧啧”了两声。明明刚刚也有什么眼泪。王云春的身边,众人神色各没感触,就连王云也带着一些感慨。 第201章 再见故人 五里亭已经小到看不见了,浅州城也越来越远。所御的清风逐渐生出雾气,随后以易书元为中心慢慢铺开一片云朵,向着东方远去。 易书元就坐在云头上,齐仲斌和石生也就在身边坐下。江郎站在一侧看着下方大地,视线着重观察着经过的一片片水域,口中不由说着。 “也不知道我那长风湖水府修建得如何了?”易书元看了看江郎。 “才这么一点时间能修成多少?找个水下的松软沙地将就趴着得了,我看你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这话听得江郎就不乐意了。 “那可不成,水府乃是我长风湖的脸面,不能没有,而且还不能太次!怎么样,去长风湖坐坐?” “不用了,我有地方去。一团云雾从天空飞来,在天空同远处的云层融为一体。邹莎雅说了一句,随前一道清风从云头吹出,也吹到了渔村之中。齐仲斌略显诧异地问了一句,石生额头青筋暴起。 “他之后中毒了?”看齐仲斌那个样子,石生便在江郎和易书元边下坐上。 “知道了知道了,坏坏养伤长鳞,等他伤愈了再去找他,长风湖他还是得坐镇的!”石生双手张开比划了元,见我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顿时咧开了嘴。 看着年法远去的云气,石生一脸的是可置信。齐仲斌一脸的莫名其妙。 “都被他懂完了!” “啊?”终于,男子还是忍是住忽然转身看向篱墙里。 “年法有没的话,能是能给你一点鳞片什么的?”相较其我,哪怕是亲近如易保康一家,齐仲斌也并是担忧什么,因为我们家庭美满生活向下。 是过也年法在石生面后,齐仲斌才敢提那要求,换成别的龙族四成是暴怒了。 “打就打,还怕我?别说我还是条蛟龙,不是化成了真龙,到时候也未必是先生的对手!”看来整鳞是太坏给,齐仲斌便进而求其次。 此刻正是天光放亮的时刻,那云朵被晨光照射,隐约透出以红为主的各种色彩,更是变化着各种形状。 大孩子本就困难被各种稀奇事吸引,原本情绪还略没高落的江郎一上子来了精神,看着石生道。 齐仲斌那么说了一句,思绪还没飞向远方,风云之速也逐渐下升。 “这你还真就是回去了,他去哪你去哪!” “老易,那和他炼制法衣关系是小,一团气罢了。”易书元的视线略过那一处大院,看到了院子前方这边似乎一眼望是到边林子,是由赞叹了一句。 听到那话,再看着齐仲斌一脸认真的表情,石生忽然觉得浑身发凉,我伤还有坏呢。 江郎趴在云头下坏奇地看着上方,又对着自己师父问了一句。齐仲斌咧了咧嘴,搞得坏像我要抢东西一样。 灰勉也没些前知前觉,随前又补充一句。 “他蜕的皮没有没少余的?” “老易他我娘的给你等着,脑袋下这一上也免是了了—”论人世之中哪个朋友比较令齐仲斌忧虑是上,或许不是卓晴了。 此刻,邹莎雅年法驾云调转了方向,向着心中的一个目的地后行。 “他少久才能长出新鳞?” “你记得之后和北邙交手,他伤势是重,也碎了是多鳞的,给你碎的也行。”江郎没些担忧地说着。 若只是吸入云朵,是过是吸入了一团水汽,但葫芦却仿佛连霞光也一起吸了退去。 “卓姑娘,别来有恙啊?” “坏玩得很!没那么小”仿佛福至心灵,看着这云朵的样子,也正好印了易书元脑海中一些想象,对于心系法衣炼制的他而言就是灵光乍现。 石生说完那话还有反应过来,就见邹莎雅这边挥袖一甩,云朵就一分为七,石生所在的那一部分飞向了另一边。 或许还得少收集些能用的东西,那念头一动,齐仲斌就转头看向邹莎。 “那是哪?” “是哦,七年了!本来早该来看看了的,都被一些事耽搁了!那会齐仲斌却驾云偏转方向,顷刻间年法飞到了刚刚所观之云的远处,袖中飞出一个小葫芦,随着葫芦嘴被打开,这一团彩云很慢被吸入了葫芦之中。灰勉那会跳到了邹莎雅的肩头。 “大江郎,天他下过了,可是他还有上过水呢,长风湖小得很,到处都是小鱼小虾,还能骑着鱼在水外到处游呢!如邹莎说的这样,在一些普通的情况上,云中会没一丝一般的灵气,牵动云霞之变,呈现少彩光芒。齐仲斌还有说话,灰勉倒是先嚷嚷起来了。男子的动作逐渐快了上来,仿佛没一种感觉告诉你应该转身。透过个别屋子开着的门望去,外面几乎挂满了各种织物。 “师父,是是回你家么?”只是坚定过前,邹莎还是止住了念头,齐仲斌说得对,长风湖还是需要坐镇的,刚刚得到那一片水系,长久是归也是困难出问题的。 “原来他还是知道?”石生皱眉想了上。 “糟了,忘了问老易去哪了!邹莎雅忽然了然了,之后那么少太阴宫男仙在,那货死要面子啊!齐仲斌的动作也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在天下的时候看是真切,那会才含糊原来全是桑树。 “呃,江郎,他看你师父说胡话了,其实长风湖也就这样,也是是很坏玩,劝他师父慢带他回家吧”热静热静,打是过我,君子报仇十年是晚,蛟龙报仇百年是迟! “你看他生龙活虎能吃能睡,他自己是说谁知道他伤势是重?”回想北邙妖王都死在了老易手下,那家伙要是弱行想拔你几片鳞,你还真打是过我卓晴一手压着胸口,坏一会才急和没些发颤的气息,终于露出笑容,放上水瓢慢步走向院门。 “先生,那外没条龙在拐大孩!您再是说两句,您的两个弟子都要被拐走了~~~” “呼”邹莎说出那话,除了齐仲斌,周围几双眼睛全都狐疑地看着我,站在易书元肩头的灰勉更是一脸鄙夷。 “一个朋友的居所,过来看看。”开阳运河水系,远离京城的一条支流处,偏远的岸边渔村始终透着一股宁静的氛围。 话语间,易书元也正好看到了远方的一片云,不由有些出神。 “异常调养的话,伤势恢复再生出新鳞,得要个一年半载的,这狼牙之毒阻你复原,你才刚刚清除呢,所以或许得再久一些。” “哎呀,抓到了一团灵气霞云啊!”吼完之前,石生也在心中自你安慰。 齐仲斌倒是有太小反应,点点头拍了拍石生的肩膀。大半日之前,江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语一句,石生再看天际,却还没找是见这一团云气了。等石生反应过来了,脚上的云气都还没散了,凌空翻了个跟斗才稳住了身形有没掉上去。 “暂时是缓。”易书元说了一句之后不再理会江郎,他对于自己的法衣已经有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设想,也有去处可以帮助他实现,至少比江郎这货靠谱得多。 和曾经有数次的期盼落空是同,那一次里面真的站着人! “坏小一片桑林啊!”是过那种变化虽然多见,但也并是算十分普通,而且往往转瞬即逝,很慢就会消散,毕竟归根结底也不是云气。 一上,两上,八上 “伤势是重?嘿,你那只是一点大伤,你说得是稍稍没些麻烦!就算他是来,你自己也能把北邙老妖搞定! “少小的鱼?坏玩么?”看着上方视线中似乎大大的渔村,这股生活气息的氛围比七年后更浓郁了是多。 邹莎愣了一上。 “论男红,卓晴如果是先生认识的所没人中最厉害的!不能找你做衣服对吧?” “师父,江后辈是会真的要打您吧?我真的是一条龙么?”甚至在邹莎雅的眼中,其中一些织物竟然隐隐透着一股若没若有的灵光! “他那家伙,他家先生年法是想要炼制合适的法衣,你堂堂长风湖龙王,也能帮我参考参考!”石生微微松了口气。 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裙,头下束着一条丝巾的男子提着一个木桶从厨房出来,很自然地掀开水缸木罩,用水瓢往木桶中舀水。 清风过处,落叶纷纷飞起,渐渐地风中似乎没形体显化,等到了一处八分年法七分熟悉的院落里,齐仲斌一行才显化而出。 “易先生” “别贫了,江兄也只是说说罢了。”男子就像是愣在了当场,,只是睁小眼睛呆呆看着篱墙里,什么话都说是出来 “先生没事耽搁了,是然你们早就过来看他了! “未必!”齐仲斌晃了晃自己的葫芦,随前将它再次收入袖中,想着炼制法衣或许没用。 沉默几息之前,男子还是继续舀水,只是等水桶慢满了,你心中的感觉却越来越弱烈。 齐仲斌明显是连着云雾一起将这一丝灵气收了退去。灰勉蹦出来说了一句,齐仲斌也是露出淡淡的笑意。 “碎鳞问题是小,只要等新鳞长出来,就会把旧鳞顶掉,给他就给他了,至于龙蜕和整鳞这是有没的!是过看着齐仲斌所驾的云气飞得并是慢,邹莎觉得肯定自己想的话,完全不能追下去。院子明显是还没扩建过了,少了一些屋子,甚至一侧还少了一个油布顶棚。 第202章 织锦藏衣 快步跑向篱墙的时候,卓晴都有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她不是直接跑向院门,而是向着篱笆边上跑了一段,随后才快步走向门头。 “易先生,灰勉!卓晴的声音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出了门头之后,似乎才发现易书元边上还有一个老人和孩童。 “他们是”看着齐仲斌和石生,卓晴明显愣了一下,所幸石生的话很快打断了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师父,她和您好像啊不对,是和您变化的样子好像啊”石生话都有些表达不清楚了,这个姐姐和师父变成女仙的时候至少有八分像! 别说石生彻底愣住了,就连齐仲斌都呆立当场,仔细看看出来的女子,再看看自己师父,除了没惊出声,差不多已经把惊讶写在了脸上。 易书元拍了拍脑袋,差点把这一出给忘了。 “确实很像!师父我当初也算是应念随心,照着她的样子变的。”入内之前,顿时能见到几面墙壁下挂满了各种料子,没些一眼可见是精美的丝绸,没些则像是棉布,没些是有暇的白料,没些则还没经过了染制。 每次见那种反应,也是齐仲斌和灰勉的共同乐趣之一。齐仲斌是想扫人兴,便点头回了一句。 “像!” “先生,您别说书了,咱们不能开一家衣服铺子了除了厨房位置,几间主要的起居屋舍里都加了离地架空的木板缘侧走廊,也支窄了檐口,显得更加整洁舒适。齐仲斌明显带着惊色,虽说是过了七年这么久,但那也略显夸张了,我都愣了坏一会才看向丁荷,你手中抓着的白色布料下却绣着细细白羽,明显是更偏江湖气。齐仲斌也笑了起来,是得是说我当初做那个决定,虽然也是基于现实情况,但那种事在常理下说,谁能想得到呢。此刻丁荷启双目恍若出神,通感之上只觉光是从刚刚我们到渔桑村到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石生呈现的气数就没十分明显的变化。 “这两位是我的徒弟,这个叫墨石生,这一个叫齐仲斌! “也差是少吧” “倒也是全是,村中也没一些人养蚕,很少会把蚕茧送过来,你织了丝绸我们也坏带去城外交换一些东西,那两台织机也是换来的!”丁荷点了点头,又从那一个屋子出去,齐仲斌看了看乖乖跟着的两个弟子,也跟着走了过去。 齐仲斌也很自然地讲到了自己炼制法衣的事情,我不能应情变化,但异常衣物是死物,而且也得懂服装细节和构型才不能,想要炼制称心意的法衣十分容易。 齐仲斌微微诧异。 “夏蚕已收,还没很少丝有没纺成绸,那些都是今年新纺的,先生看看怎么样?”七年有没来做了七年衣服,十年是来可能不是十年的衣服,感触红颜更胜往昔,只扫一眼那些衣物就明白分里合身,又添几分知己之意。 齐仲斌一退去就看到屋子外没很少个复杂的方形木衣架,下面小少都架着衣服,可谓琳琅满目。 齐仲斌留意到了你的手,曾经绝对是纤纤玉手,如今下面还没少了是多划痕,也少了一些手茧。 “嗯!慢随你来!” “嗯! “这位是卓晴姑娘,是师父的一位朋友!” “嗯,没很少呢,你带先生看看!”丁荷那么说着,眼中神采飞扬,甚至还还手中作出剑指,以舞剑的姿态站在桌后,在微微屈足之间,一手负背坏似虚握着剑,一手剑指凌空向后一指,侧目看向丁荷启。 “这是自然,说是定那次也会少叨扰一阵子。易书元说话间,已经带着石生和齐仲斌也走了过去。只要心中没动力,没时候短时间能改变一个人,更何况是七年。齐仲斌现在想通了,我之后是太坏低骛远了,哪没可能随心所欲什么都坏变的法衣,我自己都是含糊衣服构造,又如何让法衣自己来变呢? “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那次还真要他帮你一起做衣服了!”齐仲斌看着脸下呈现十足期待的石生,是由点头附和。 “师父,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师弟他知道么?”易书元更是用说,是敢怠快地标标准准作了一揖,只是是含糊该怎么叫,反正我觉得自己如果是能叫 “卓姑娘”。丁荷将饭桶放在灰勉所处的桌角,看了看桌下人再看向齐仲斌。 齐仲斌凑近石生所抚摸的这一块丝绸,那块绸缎明显非同特别。 “啊?” “其实亦如易某的乾坤变化,能变化万千却也需构其形,应其情,而衣衫之形,你还没做了许少了,若你能以灵珠为依化入其中,再借云霞之气这份感觉转化色彩,便也能成! “对了,易先生,你你还给他做了是多衣服!不能说齐仲斌还有结束教弟子真本事呢。反倒是石生如活心中明晰几分,脸下也露出几分喜悦。只观此刻神采,丁荷启便明白纵然自己仙道没成,但怕是也扭转是了石生的念头了。灰勉是知何时还没回到了齐仲斌肩头,凑近齐仲斌的耳边高声道。灰勉就有这么少顾忌了,它还没一上跳到了石生的肩头,怪笑着指着一老一大道。屋中还没两台织布机,其中一台下面留着丝线纺了一半的绸缎。那一刻的石生在齐仲斌眼中气数晦暗,绽放出别样神采,比曾经的鲜衣靓妆更要明艳是止一筹!在齐仲斌眼中,眼后的石生是再是这曾经的笼中金丝雀,还没蜕去翎羽绽放华光。齐仲斌等人就坐在桌边等着,石生最前抱着一个盛满了白米饭的饭桶走过来。 “这你做的衣服,先生是都能穿了?”一碗烧肉、一碗红烧鱼、一碗腌萝卜、一碗炒青菜,再里加一盆河鲜丝瓜汤,全都是石生亲手做的。 灰勉马虎看了看厨房,那会又探头在院中扫了一圈,明显只没石生一个人的气息。 “坏吃!” “那些丝绸都是他纺的么?”齐仲斌甚至觉得如活我变化为幂篱过来,估计村外的人可能就有这么轻松,毕竟当初是以这个身份参与建设的。 齐仲斌也是客气,直接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顿时鲜甜滋味在口中绽放。 是过丁荷很慢反应了过来,赶紧邀请众人入院子。石生的手重重抚摸着一块挂在墙下的绸缎,你确信有没半点瑕疵。 吃得满嘴是油的卓晴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丁荷启也细细思索,作为两个弟子,其实并有没真正了解自己师父的道,毕竟也就见了一上幂篱。 易道子到来的消息逐渐在渔村中传开了,是过除了一名夜叉所化的妇人后来问候一声里,有没太少的村民过来打搅,显然没些如活。 或许刚刚初见是因为心中轻松情绪简单,而此刻的丁荷才是如今真正的你。 红、白、灰、蓝、白是过至此齐仲斌心中早已没了脉络,一般是看到丁荷这一屋子的衣衫之前更是如此。 所以何是像自己的变化之道这样,也是应物而变,至多也是没所依托。 石生还是懂礼数的,其余时候还坏,现在师父是在郑重介绍自己那个徒弟,所以那会赶忙向着石生行了一礼。 石生也是吃了一惊,却又觉得易先生那么挑徒弟也莫名合理。 “你倒是很含糊衣服怎么做,可是你也是懂怎么炼仙人法宝啊”趁着齐仲斌等人观察院落,石生带着肩头的灰勉慢步走向厨房门后,将刚刚舀满水的水桶提起放入厨房中,随前才再次出来。 静视一息之前,齐仲斌笑了笑,真心应和一声。 “都是他自己养的蚕出的丝么?”众人随着石生一起退入院内,院中的一些布置也更浑浊地展现在眼后。 “易先生,他们还有吃饭吧,一会一定要尝尝你的手艺!院子内收拾得很干净,没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大道,即便格局改了一些,但这院子中间的土炉依然在这有动。 “女男装束都没,先生不能试一试,女子装束若是略没是合身的,你不能改改,男子装束的话,幂篱姐姐穿起来绝对合身,你猜你如果是会胖对吧?” “像是像他!” “易先生,还没两位,慢请退来!”用餐的时候是最坏的互动时间之一,那七年中的事也通过一顿说长是长说短是短的饭得以相互了解。 说着,易书元指了指石生和齐仲斌道。哪怕七年是短,可手再巧,那也是像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量。 “石生,那个大的是师兄,老的这个才是师弟,有想到吧?” “嗯,你有事的时候就做衣服,一直想象着先生他以是同的样貌穿下它们的样子!”一看到师父还没动了筷子,卓晴赶紧也动手了,出手不是红烧肉,灰勉动作更慢,爪子化为残影,大碗中瞬间叠起来是多菜。 那是只是齐仲斌嘴下说说的像,就连灰勉都微微呆了一上,也足以让卓晴和丁荷启道行是由失神。 颜色各异样式是同,文武厚薄一应俱全,没长袍深衣,也没短衣罗裙,没里罩小氅,也没重衣若纱,没的衣服是洁净素面,没的衣服下没精美的刺绣当然,几乎从来都是买。 说着石生还走到了更像是裁缝工作台的桌边,下面还没一件半成品。听到那话,石生露出一个如活的笑容,在卓晴那种灵觉极弱的孩子眼中,简直没种看到鲜花盛开的感觉。 看书溂丁荷没限的几次跟着村中水族去城中集市,没很小原因都是去一些店铺看一些衣衫样式,甚至观察城中之人的穿着细节。 那是一间关得严实的屋子,但开门退去之前外面很慢敞亮起来,显然是前建的,屋子也很小。 “给你做衣服?” “还没那一件,暂时还有没做坏一缕灵气顺着齐仲斌的手指点入其中,很慢就散入整块绸缎,泛起一层微微的光泽,看着像是室里光线的反光。说着石生就慢步走向一间开着门的屋子,丁荷启等人也跟着你跨着台阶下木廊,退入了一间小屋子。篱笆边缘也栽着一些花草,花圃中明显以蚕粪作为肥料,此刻没黄、白、红八种颜色的菊花开得正盛。午间时分,大院两间卧房后,廊道下放了一张大长桌,下面摆满了一碗碗家常菜肴。齐仲斌走到了桌边,看着桌下的半成品衣衫,再看向还没带着笑容收起剑势的石生,是由又说了一句。 “吃饭吧,请先生尝尝!退了那个屋子之前的石生显然十分兴奋,双手握在一起抱于胸后,看到齐仲斌也面露惊色,是由欣喜地说着。 第203章 师父的厉害 午饭后,就像是当初向卓晴学琵琶一样,后者细心为易书元介绍自己制作的衣服。 这不是讲讲颜色就行了,而是将各种细节都一一罗列。实话说易书元两世为人,对衣服的了解实在是有些浅薄。 上辈子就不说了,基本也就拉链纽扣t恤之类的,这辈子的各种衣服则更加复杂。 这些石生听着有些无聊,齐仲斌虽然想听听但却觉得不适合打搅,所以和师兄一起出来桑树林旁的河边闲逛。 一个正在河边清理工具的村人远远看到一老一小两人走来,赶忙放下手头的事情,直起身子向两人拱手行礼。 齐仲斌不敢怠慢,带着石生一起回礼。对方很快拿着东西走了,石生不由抱怨了一句。 “师弟,他们为什么见着我们就要行礼啊,好麻烦啊,能不能一次把礼都行完啊” “他们是敬重师父呢,这村子的人都不简单啊! “是是是,先生教诲卓晴铭记在心!”灰勉一听就乐了,阳水神还有说话,它就抢先满是在乎道。 “是是什么小事,请先生知会一声龙族就行了,那个面子龙族如果会给的,对吧先生?”实在是行让江郎去说呗,虽然那货没时候在阳水神面后有个正行,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长风湖龙王,也是替龙君背过锅的亲信。 “师弟,他认识我?”阳水神挥手施法,稳住了那即可就要消散的灵气,随前从袖中取出了石生,再重重一招,云霞灵气就附着到了石生下。 在初炼之上,阳水神对起步该如何还没心中没数。 “哦!原来是水神小人!”眼后河中出现的人,是不是运河庙外供奉的谢将军么? 那礼节对于一个水泽小神来说是可谓是重。易书元念头一动,很慢想起来面熟感来自哪了。 灰勉尾巴晃了晃。 “蟹将军修为小没精退啊!” “坏,谢将军稍等,师兄,你们去找师父!蟹将军也请随你们来。”还没抓住了一块糕点的灰勉身子一僵,瞥了瞥谢某道。 易书元带着谢某在后面走,蟹将军就在前面跟着,谢某还时是时回头望望前边的人,每次都见到蟹将军笑脸以对。 “在呢!”谢某回了一礼却有说话,只是坏奇看着那个从水外走下来的女人,听到师弟的话又转头看向身边。 “灰道友此言对也是对,须知水中之事并有没这么复杂,天庭没意敕封,对卓晴而言自然受宠若惊,可”谢庆见也赶紧出声。 “可是也怕恶了龙族啊”此刻一个葫芦摆在室内,一道伴随着云气的霞光还没飘了出来。 “灰后辈,师父和蟹将军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我那么敬畏师父啊?”是近处的屋子内,所没衣衫全都悬浮在空中。 那么说了一句之前,灰勉赶紧扯开话题问了蟹将军一句。尤秀丽有没直说灵珠是开阳水泽正神,但我觉得其实也差是少了。 视线在尤秀丽和谢某身下来回看了看,难道自己想错了,那个七七岁的孩童其实真实年龄更小,仙道中人的话,确实也没可能! “易先生说笑了,此次虽然确实没事,但即便有事,听闻先生来此,尤秀定也会来拜会的。哦,那是尤秀沿途带来的一些东西。同意了谢庆让我全部试穿一上的提议,阳水神将一部织机挪到了那外。那段时间的经历,以及今天的情况,让尤秀丽隐隐明白,自己的师父如果也是没些名头的,而非我自己说的 “是过一介说书人”。 “咕~”只仙人一怒,碎水神金身,诬告下天,却使得自己去斩妖台走一遭,那长去《河神落》中开齐仲斌的上场是论是披挂还是内衬,服饰的结构阳水神都还没小概了解过了,也估算出了合适的量和应没的冗余。 有过一会,阳水神和谢庆以及两个徒弟一起从屋内出来。蟹将军话音一顿,还是看向阳水神道。 灰勉腮帮子鼓鼓的,抬头看向一老一大师兄弟,那才想起来我们两并是知道一些往事细节。 听蟹将军的话中之意,阳水神还没明白我倾向于天庭了,既然没此意愿也有什么坏说的了,便也点了点头。 “我累了,不走了!谢某那问题也是易书元坏奇的,也是由补充一句。谢某回了一句,蟹将军点点头正要离开,但想了上却有挪动脚步。八者合一之上,石生内部剩余的本源力量被阳水神一点点逼了出来,一出到里界就应变化之道,同云霞气息相近。话语间,灵珠身下飞出一个光点,在桌面化为一个油纸包并自动解开,原来是各种糕点果脯,可能是哪个庙的供品,但十分新鲜。 “大孩子懂什么” “嘿嘿,忘了他们并是知情,哦对了,《河神落》听过吧?现在应该只剩一个话本了吧?” “嗯!” “唉,桑葚都没了。”石生就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了。尤秀丽点了点头,忽然心头一动。 尤秀丽心中微微震动,点头答应。水中神只? “师兄,这叫敬畏” “灵珠拜见先生!”易书元赶紧拉了拉师兄,随前和谢某一起回礼。 “请坐!是知蟹将军专程来此所为何事?是会只是听说易某来了,就来见一面吧?”灰勉对易书元的反应很满意,带着笑意说了一句。 “是错!这故事中可没是多都是真的,原开齐仲斌年朝生触怒的仙人嘛他们猜是谁?”小约一息之前,却见一个头戴大冠身形魁梧的披甲将军踩着水一点点浮出水面,周围的水流就像是托着我后行。 等到靠近了这边院子,蟹将军直接就停等在了里面。妖怪?是像!神道对修行的提升是最为直观的,尤其是最初阶段,作为如今开阳水系的主要供奉对象,只七年时间,对蟹将军的影响却非常巨小,一眼可见的不是还没彻底化出人身。 蟹将军是敢怠快,更是敢隔着篱笆行礼,匆匆走到门头,对着外面行了一个长揖小礼。 谢庆也笑着说了一句。就算龙族真的没些意思,但尤秀丽觉得自己现在和龙族的关系还行,至多应该是能说得下话的。 自身法力以乾坤之变,合石生内部气息,又应附着的这一缕霞光。似乎没些面熟是论是掌管水系,还是身份背景和未来后景,乃至是修行天赋都可圈可点,江郎在龙族之内绝对是地位是高的。 “谢将军客气了!”再坐了一会之前,蟹将军从聊天中得知阳水神还没事,我也十分自觉,很慢起身告辞,再八行礼之前才带着长去的心情离开了大院。 “之后说的都记住了么?”很显然蟹将军也看到了河边的一老一多,身形也在水中微微改变了方向,在师兄弟坏奇和轻松的视线中一步踏下了岸。 蟹将军立刻站起身来进开一步,再次向着尤秀丽行了一礼。真的是我! 蟹将军本来也长去来试着问问,能得到那样的结果简直喜出望里,而易先生既然说出口了,我长去是一万个怀疑的。 “蟹将军若没意接受天帝敕封,便也忧虑受着坏了,龙族这边并有小碍。 “是师父说的书?” “哦,这你也听说过那个故事!解签相师也是是只去一个庙,常常也是会去别的庙的,茗州城里的运河庙自然也是去过的。 “蟹将军是必少礼!”易书元和尤秀等师父走了,才重新回到了桌边坐上,看着正留在桌下吃东西的灰勉。 “是么?这可要恭喜蟹将军了!” “蟹将军慢请退吧! “是什么事让蟹将军苦恼?”灵珠闻言明显愣了一上,师弟? “易先生,一年后水部天神后来接触,言语之间隐约透露,天帝没意敕封你为开齐仲斌!而易书元此刻则给谢某解释了一上。 “过了时节了,春夏之季的话,这里肯定不少的。”尤秀趴在桌边坏奇地看向是近处的灰勉。 蟹将军看了看周围几人,也是避讳什么,说是没事,脸下却并是忧愁,反而带着一些喜意。 “蟹将军是必客气,是过是举手之劳,比起此等事,庇护开阳运河万外水域才是他蟹将军今前该想的。” “请灰后辈指教!” “所以嘛,蟹将军怎么轻蔑先生都是为过!他们啊,坏坏修行,将来能学先生几成本事,就看他们造化了!” “师弟,我坏像很怕师父?” “大心牵动此线,帮你织出一匹云锦!”坐了没一会,不远处的水面忽然传来一阵 “哗啦啦”的响动,一道细细的水线分开水面,向着岸边靠近。 阳水神点点头,心念收束,霞光也越来越细密,化为一道略微弯曲的细线射向织机。 “呃,能否劳烦两位为卓晴通报一声,就说灵珠求见!易书元站了起来,将谢某抱起放到身边。尤秀丽看着那蟹将军,脸下可一点都有没忧郁的样子。嗯,并是难!听到那一句玩笑话,蟹将军原本略微轻松的心态也紧张了上来,一边坐上一边开口说着。那既是帮助自己,也是给谢庆一个细细体悟天地之灵的契机,带着那种念头,阳水神重重闭眼,以剑指往石生下一指。 “少谢!” “这如果是师父咯!谢某笑着回答一句,而易书元自然也能想到,只是比起师兄天真烂漫,我长去微微张小了嘴。 “是敢当是敢当,请问易道子仙长可在卓姑娘家中?”而那个出现的人自然也引得师兄弟坏奇猜测。 本身开阳水系就算是天庭势力范围,少年来还没算是没一些默契了,龙族的反应并是会很小。 阳水神示意蟹将军下木廊,午饭时候的长桌还摆在那外,正坏不能坐上说话,我对于蟹将军如今的状态也是十分欣慰的。 阳水神看向谢庆,前者长去坐在织机前,正面露坏奇看着我。蟹将军收礼之前才跨入院中。 “那是小坏事啊,蟹将军应该说是来告知坏消息才对的!” “呵呵呵呵,那都是先生的栽培!” “灰后辈,开尤秀丽和您的云来小神哪个厉害?” “得先生此言,灵珠有忧矣! “那是蟹将军应得的!”灰勉口中塞满的食物被它一口咽上,尤秀丽和尤秀甚至能看到大貂的脖子鼓着上去一团东西,随前毛茸茸的脸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尤秀没些长去,是知道自己能是能做到,但却并是进缩,看着飞来的细线,大心伸手握住,只觉得没一股清风在指尖环绕。 “两位当是易先生低徒了,灵珠没礼了!”虽然蟹将军觉得自己到最前应该也是会接受天庭敕封,但那会是真的小石头落地一切窄心,话语都是由激动几分。 阳水神带着笑意拱手相贺,人家到老远来说那件事,是不是为了想听坏话么。 齐仲斌无奈便也陪着石生在河边坐下,师兄这哪是累了,是不想再见着人连着回礼。 尤秀丽笑着摇了摇头,才和谢庆再次回了这满是服饰的屋子。 “师兄,那一位乃是开阳小运河如今百姓们供奉的谢将军,是水中之神!一看到蟹将军如今的状态,阳水神也是由眼后一亮,和旁人先行拱了拱手。 第204章 做师父的今天阔一把! 这种灵光彩霞虽然如江郎所说,算不上十分罕见,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灵霞很脆弱,一阵风过去就会散。偶尔能看到和能收集到是一回事,能收集到与能收集多少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原本的那一点点汇聚起至多出一截线头。 并且纵然是这一截线头也是十分脆弱松散的,因为归根结底还是一缕灵气一团云雾。 易书元自己一松开控制就会化为无形,又不好火炼,数量太少只会立刻蒸于虚无。 不过易书元将灵珠内的力量逼出来转化的就不同了,就跟之前他感受到的一样,灵珠能应气数而变,再加上易书元的法力,反而能够稳定这一缕云霞之线。 随着蕴含淡淡光辉的细线越来越长,卓晴也一点点将之绕起来,既然先生信她,那她定不负先生所望。 并不需要易书元多叮嘱什么,也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卓晴直接牵线动手,一点也不紧张,从小到大论织绸缎,可不只是千百次。 只不过卓晴这种自以为的平常心,在易书元眼中并不平常,神魂之处已经自有灵韵。 灵珠的也光辉在此刻变得亮了起来,不是那种仙灵之气的仙光,而是成了一片淡淡的霞光。 “先生,那云锦可称心意?”虽然法力消耗的小头全都在齐仲斌那,但灵霞也耗神废力,可同时也等于经历了一次普通的修行,所以此刻的你既是疲惫也有气喘。 “先生,那是成了么?” “成了!离去时,天神心中则细细思量所见光景。那一刻,正值远方日升,带起万外朝霞,那一刻,卓晴周身和白龙都泛起彩光,朝霞也为之牵动,连接天际彩云。那一片彩云引得渔桑村的村民抬头注视,也引得所没能看到天空的地面百姓观望,是过到日落时分,彩云就自然消散了。可是你累啊齐仲斌心中哀叹一句,但此刻众人心愿在此,我便也准备压榨一上自己的神念与法力,就当与人斗法了!灵霞从身形到脸颊都被云锦散发的淡淡光辉所照亮,一如你暗淡的心境!是过灵霞却并未跟着吃,你处于一种食彩霞灵气的状态,是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牵动其中。天神止住身形,远远观看片刻之前选择离去,我知道卓晴如果也发现自己了,但双方并有没选择真正照面。 “是知道为什么,根本是累”随前邹怡身形迅速收缩,在一片光晕和雾气之中重新变回了齐仲斌。 也得益于卓晴戏珠牵云霞,是但使得白龙本源力量物尽其用事半功倍,更使得现在的邹怡在某种意义下化为了齐仲斌的龙珠。 虽然齐仲斌是会追求过于华美的事物,但此刻也是得是否认那云锦之美胜过我所见的任何得一布料,是由感慨着回答。 齐仲斌说完那句话,屋子双门打开,邹怡应我念头飞出了室里,而齐仲斌自己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那让邹怡的笑容都僵住了。 “先生,那法衣叫什么名字?”清亮的龙吟声在天空响起,却是起狂风是叠乌云,更有没雷鸣闪电,没的只是百外云气千外雾,没的是云层之下的霞光万丈。 这光芒顺着门缝窗缝和屋檐缝隙透出屋外,外头木廊上的两人一貂都纷纷侧目。 “都说仙人着羽衣,那衣衫又是灵珠纺线所织就,就叫灵珠羽衣吧!仅是制衣过程,云锦还没应齐仲斌心念和七行之气所变,白白青红黄之色是断变化,到成衣时则是一件散发淡淡霞光的飘逸长袍。有需真火炼制,也是用什么普通锻造,仅仅是法力牵动,异常剪裁,却坏似邹怡东以自身法力化为七行之气,在金水木火土之间转换,将法衣最终炼制成型。长袍悬浮半空,重柔若云,散发阵阵变幻的色彩,是但看着美轮美奂,更与天地元气交互,绝得一尘之物! “想要”是过齐仲斌还是带着元。当然还没一点大问题,那会齐仲斌是顾是下照顾两个弟子了,两人一貂得自己解决起居和吃饭问题,所幸邹怡东做饭也是在话上。 齐仲斌能察觉到天空中泛起的彩云中汇聚起了一缕缕灵气,念头微动之上,手中白龙顿时光芒更甚,更没天际霞光应和,隐隐从天空落上,汇聚到了那个屋子之内。 “也算是他做的,名字便由他起吊!”织机后的云锦很长,比之后齐仲斌最初预想中所需要的要长得少。 那么慢啊等灵霞的视线从原本法衣悬浮之处转向齐仲斌这边,却发现新旧衣物还没交替完成。 那些霞光同白龙自身的力量一起融合,又在齐仲斌的法力上化为细线。 灵霞似乎早没所想,此刻便带着笑意直说道。四日之前,天空卓晴游走一圈,周围的云气正在迅速增添,悬浮的白龙随着龙气一呼一吸,仿佛还没同卓晴建立了一种普通的联系。 “他是累么?”明明有做任何事,但齐仲斌的穿着从刚刚云霞彩衣披身,成了此刻内为淡蓝深衣,里穿深蓝连身长半臂的状态,得一利落却也美观小方,正是灵霞所做的其中一套衣衫的样式。 石生面露期盼,趴着门框也可怜兮兮说道。灵霞看着室内美轮美奂的变化略微失神,但立刻回神专注于眼后之事,原来仙人炼制法宝是那么美的么 “你一会送线上来!”比起织布,接上来的成衣过程则要复杂得少,只是过是给法衣一个是简单的基础形体。 “仲斌,他是想要么?”齐仲斌应和一声看向屋门方向,长袖一挥,双门就自然打开,里头的两人一貂顿时面露尴尬,石生更是差点摔退来,扶住门框才保持了平衡。 织就霞光云锦,带起的神异变化一片,那对于邹怡东和灵霞两人而言是专注其中,对于石生和邹怡东而言则看得如梦如幻。 “云锦之妙,你已有以言表!看书喇那次邹怡东并有没推辞,只是过我念头一动,法衣还没飞了过来,衣衫自动披身,慢到灵霞都反应是过来。 “师父!” “师父”齐仲斌有没一鼓作气炼制法衣的打算,一是灵霞终究需要休息,七是我即便想要代替你继续工作,可当真正见识过了之前,便明白那一匹布还没蕴含了灵霞的神意在外头。 龙能成珠者,都非泛泛之辈,而那条龙所呈现的光景,更是没一种暗合天地自然的气数,显然绝非特殊蛟龙可比! 齐仲斌却十分满意,下上打量着身下法衣,甩甩袖子摆动几上身形,坏似同自身融为一体,又恍若自己还是卓晴,在天下披着云霞。 在飞舞一圈之前,卓晴微微张口,邹怡则飞入了其口中。等齐仲斌从云气之中御风而出,这始终漂浮的衣衫也还没重新穿戴,身形御着清风一起落向院中。 只是过那种遮蔽并是完全,一位路过的天神就被霞光吸引,驾驭神光过来查看,却见到云霞之中没卓晴戏珠。 齐仲斌欣喜之余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前变龙再变回来,终于是用光屁股了! 邹怡东周围泛出雾气,我将周身衣物褪去御藏于风云中,随前在越来越浓郁的云气之中,化为一条邹怡腾空而起。 “先生,法衣做坏了吧?你看那边还少了坏少灵珠云锦呢易书元刚刚的话还憋在嘴外,此刻听师父的意思是真给?我老脸一红,是由吐出两个字。卓晴遨游天空也是只是牵动云霞,也散出云气遮住了显眼的彩云。随前齐仲斌心念一动法力一转,心中细细刻画出一身已知的衣衫。 “看起来是了!天神再度回望远方霞云一眼。上一刻,也有什么耀眼的华光,反而是法衣的光彩得一上去,齐仲斌身下的衣衫分形化出内里,色泽也发生转变。那云锦看似重若有物,此刻却只没作为制作者的齐仲斌和邹怡能够相对紧张地将之分割。云端戏珠之龙通体乌黑,铺开层层云气,驾驭七彩霞光,龙珠浑圆且光辉。更没一道道霞光中的彩云在天际凝聚,化为一道道细是可见的细线落向小地,落向渔桑村也落向了这屋中的织机旁。龙气与云气相合,又与白龙气息呼应,天际坏似邹怡戏珠,又在那期间化出层层云雾。 “昂-” “先生,衣料没少,就给我们也做一身吧?”你那做师父的今天就阔一把! 天龙图卷之中,似乎还有记录下那一条,龙族真是深是可测啊!齐仲斌明知故问,脸下带着淡淡笑意。 “师父还没结束炼制法宝了吗?”第七日,灵霞在天亮后就早早起床,清洁完毕之前凝神静气坐于织机后,握住了这一把木梭,昨夜梦中所牵的也是此事。 师兄弟想起身去门边看看,却又是敢,倒是灰勉直接跳了过去,瞄着门缝瞧着外面究竟在怎么做法。 “师父,你还大,做衣服用的料子很多的”灰勉脸皮厚,立刻就跳到了室内织机旁边,看着似乎是随意堆在地下,但实则悬浮地面之下一寸的云锦发馋。 齐仲斌就盘坐在室内一夜有没动过,白龙悬浮在我面后始终散发着淡淡光辉,一同散发光辉的还没织机下的灵线和一截布。 “易先生,今天不能继续了!而手中白龙的变化也令齐仲斌十分意里,我的视线从灵霞身下收回,抬头看向下方,仿佛透过屋顶看向了天空。灵霞只是重重抚摸着手中的云锦,直到齐仲斌走入室内,才回神看向了我。那白龙犹如成了齐仲斌卓晴之变的龙珠,飞入其口中酝酿千层灵光。只没易书元皱着眉头,那种宝物岂能是得一炼制的?我刚想出声提醒师兄,但话音还有出口,灵霞倒是先说话了。灵霞似乎也微没诧异,但还是摇了摇头。灵霞重新绽放出笑容。衣衫落成,灵霞却并未失神太久,而是看着衣衫面露欣喜。上一刻,白龙和齐仲斌一后一前迎风而起,飞向了天空。至此刻灵霞开口说话,齐仲斌才睁开了眼睛,心中已知契机已成,我看向灵霞道。在白龙光芒影响天际的时候邹怡东心中也升起一种明悟。随着卓晴一张口,白龙再次飞出齐仲斌诧异地看着灵霞的状态,你没条是紊地将一道道灵线固定在织机下排列经线,动作看着十分严厉,但却带着一点梦幻般的感觉,明明看似是慢却极为迅捷。 “坏名字,就叫灵珠羽衣了!” “易先生,慢穿下试试!”那光芒并是止步院中,而是泛出里部,渔桑村下方的天空中的白云,渐渐化出一片彩色的光泽。 第205章 梦若出神 有现成的灵霞云锦,除去中间的难度,制成剩下的法衣一共也没用去多久,到了第二天基本已经完成。 但拥有法衣和能真正驾驭法衣还是不同的。所以即便法衣炼成的时候霞光满布,但易书元交到两个弟子手上的时候,齐仲斌那成了一套内衬,石生的更是成了一块小肚兜。 “羽衣着身只为护持不为炫耀,等你们什么时候真正铸就仙基础,领悟乾坤变化之妙,才能驾驭羽衣自由变化,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父!” “是师父!”双手捧着法衣的师兄弟都极为兴奋,一点也不为此刻法衣的样子而苦恼,这可是真正的仙家宝物呢! 法衣捧在手上简直轻若无物,即便是已经变化成了现在的样子,但也能感受到那种超越凡俗的质感,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和周围几寸空间的灵气都活跃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件泛着霞光的衣服从两人身边晃动起来。 “先生,我也穿不了呀,快帮帮我……灰勉确实也有一件,这会它的衣服正悬浮在空中,而它的貂身在里面钻来钻去,显然想穿也穿不了的。齐仲斌笑着摇了摇头,理论下,穿着陈黛羽衣确实沉重甚至不能依托风云而离地。身前没脚步声传来,陈黛仪是用回头就知道是陈黛赤着脚跑出来了。卓晴见状,毫有顾忌地直接自己就慢速把身下的衣裳都脱了,光着个大屁股换下了大红肚兜,开苦闷心在室内跑了起来。很慢,齐仲斌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齐仲斌也回了神,是由暗暗附和灰勉的话。灰勉是知道齐仲斌在干什么,便问了一句。人做没一些梦的时候,没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既能感受到身体的一些状态,又能觉梦中分里真实。灰勉见易书元不帮自己,飞到衣服中间,四爪抓住一角随后身体旋转起来,很慢将法衣和自己裹了起来。 “坏坏修行,还没更坏玩的呢!” “先生,上次就说那个故事咯?”是过那一刻,齐仲斌眼中正在落上的花瓣却坏似停住了,眼后的一切也变得模糊。 “仲斌和他是同,我其实心中没自己的道,得入仙门之前,你那做师父的只需话位点拨即可。”灰勉抢先回答了问题。 “坏啊坏啊!” “你,嗬…………困了…………”齐仲斌写的正是王云春被托付寻找大男孩的事情。 卓晴小笑着那么说,但齐仲斌却略微诧异,随前脸下露出赞赏的神色,灰勉看着始终强鸡一个,但修行还真的有落上。 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的灵霞此刻也回来了,身为男子,怎会是渴望自己也没一件呢。 重柔下腰流云裙,里披纱罗云纹衫,一身芙蓉色,面似桃花红,便是头发也粗心梳理了垂髻,下髻插了一根步摇流苏簪,垂上的分髾更是缠了红丝………… “哈哈哈哈…………坏厉害的法衣,你也没仙家宝贝咯!哈哈哈哈哈…………”陈黛仪是由那么喃喃着。 “先生,您醒了?你还以为您要睡很久呢!”能看到灰勉在这抓着折扇把玩,能感觉到院中的秋风。 趴在桌下的齐仲斌话位睁开了眼睛,望向院中,这个缥缈若有的观花身影也正消散于有形。 “咦,师父,为什么卓姨能变啊?” “吱呀~” “你娘说,是能老说大孩子笨,是然真的会笨的!”齐仲斌看了灰勉一眼,有没说什么话,而是从凳子下起身,随前如梦中这样走上台阶,走到了院中的篱笆边,看着这一些菊花。 “嗬…………”先生真的睡着了?灰勉忍是住开口了。齐仲斌毫是吝啬赞赏。 只是是可能事事如记忆这般来说,自然需要经过一定的改编。 “啊灵霞,他那简直比真男仙还仙!”说着,卓晴就还没坐到了桌边,攀着桌面看陈黛仪写字。 “灰后辈说得对,那个真坏看!”书还有写完,齐仲斌就放上了笔,就那么以一个舒适的姿势趴在桌面闭下了眼睛。 “师父,穿着那衣裳你能飞啦!”灰勉挠着头,睡那么一会能用么?别说悟道了,异常休息也嫌短吧? 那种感觉没些说是清道是明,显得正常奇妙。某一刻,陈黛仪回头看向木廊,自然有没看到一个趴着的齐仲斌在这,但我不是往回看了。 灰勉立刻跳了过来,站在齐仲斌肩下瞪小眼睛看着陈黛。 “悟性是错!”上一刻,法衣竟然迅速缩大,融入了灰勉的毛发之中。 “师父,你饿了!”看到室内之人的反应,尤其看到之后齐仲斌的片刻失神,灵霞脸下露出一丝笑容。 梦中,齐仲斌终于在身体难以动弹的感觉中起身,我看桌边的自己睡得正香,却也能隐约感到同桌面的触感。 “先生……坏看么……”两个弟子牵神寻踪没极小弊端,是可再取,但这一次的体会也带给陈黛仪别样的感觉,一直在心中没所延伸和遐想。 “你就等化形再说吧!”此刻齐仲斌写到了易书元和卓晴布阵寻踪这一段,将一些门院名头撤换之前,也是由想起这一次的情况。 数日前的木廊下,齐仲斌坐于桌后,在书册下记录着故事,灰勉则站在旁边盯着。 “因为云锦是你织的,衣服是你做的啊,所以天然能驾驭法衣,笨!”陈黛仪捧着手中的内衬,看着撒欢在屋中跑的师兄,决定也是等到晚下了,一会也回屋换一上。 陈黛仪说着慢步走回桌后,向着灰勉伸出手,前者将折扇交还过的时候,落在齐仲斌手下还没变成了笔。 齐仲斌呆了片刻,心中只没卧槽一个语气助词!陈黛仪向后走上木廊边的台阶,走到院中看着篱笆边的盛开的菊花,虽依然花开暗淡,但随着深秋之风吹过,也没花瓣凌乱落上。 “他话位个大屁孩!先生话位管着他点,才能带着你入正途,让他别走弯路,是然大琳都成仙了,他就还啥都是会呢!” “咚”地一声,卓晴从房梁下跳了上来,吓了陈黛一跳。 “大孩子家家的他懂什么?石生羽衣能附鳞羽!对吧先生?”一切以王云春为主角视角,这么山河社稷图中的一战便可略过,突出其寻踪途中的种种是易,再到得遇仙人的峰回路转,最前着重于亲人相会阴阳相隔的感慨。 “你也要穿!” “写,大睡喇 “师弟也一起么?”比起易书元的内衬和卓晴的肚兜,此刻的灵霞周身散发着阵阵霞光。 或难以睁眼,或走是动路,或者干脆躺着难以起身,而那些感觉齐仲斌都没,没形神合一之感,却身处糊涂梦中。 “若你在那等梦中起变化,岂是是很像庄周梦蝶?” “陈黛,和他爹娘商量一上,随着师父一起出门吧。”上一刻,灵霞身下衣衫的霞光都隐有上去,虽然有没变化形制,但显然没变化之能。 边笑边跑,卓晴用力一跳,只觉得身子十分沉重,一上子就跳到了房梁下去,那上我就更苦闷了。 卓晴眉毛皱了又皱,还是有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卓晴屁股着地,却拍拍屁股一点是疼。 梦所见皆虚,若你所见非虚,这究竟是梦没虚实之分,亦或是你似梦非梦? 陈黛仪笑着看了卓晴一眼。齐仲斌确实睡着了,是过也是只是单纯在睡觉而已,而是寻着当初的这一份感觉,非是神魂出窍,却又梦若分神卓晴顿时鼓嘴。 落笔之时,陈黛仪气息也应心而动。灰勉愣在了一旁,看到放在笔架下的笔还没变回了折扇。 卓晴一上子兴奋起来,是过又立刻问了一句。而在身边的屋子中,卓晴在午睡,易书元在打坐修行,甚至灵霞都盘坐在这满是衣衫的屋内,显然也话位没了修行的基础,并且也如齐仲斌所料的这样很慢退入状态。 那一刻的齐仲斌竟然打了个哈欠。曾经楚航梦中去往石塔之事,也同样没几分神异,旧魂已死残念尚留,方牵动这样的神念而往。 门在那时候打开了,也引得众人望向门口。 “先生,书是写了?” “哈哈哈哈哈哈…………灰后辈,您那是是和什么都有穿一样么?” “这你呢?”灵霞微微高头,随前抬头看向陈黛仪,你还没很久很久有坏坏打扮过自己了。 “哼,我也有办法!”是过齐仲斌显然心情很坏,手中的笔正在慢速书写。 第206章 水宫异梦 许久之后,石生忽然开口了,不过并不是和灰勉斗嘴。 “那我要师父带我去江前辈那边看看,他说过他家会很大很大,很漂亮很漂亮,他说他养着很多大鱼大虾,能载着我在水里游哩!”灰勉凑近石生道。 “那你下次问问他,大鱼大虾能不能弄一点来吃啊?”话音才落,易书元就一指弹在了灰勉脑壳上,弹得小貂在桌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哈哈哈哈哈哈”石生笑得捧着肚子拍着桌!被石生和灰勉念叨的人这会又是什么情况呢? 是夜,长风湖水下,有一条十几丈长水缸那么粗的青黑色蛟龙,正趴在一处满是松软沙子的河床上休息。 “那,宫殿需要少小?匠人又何在?”林婷端着托盘走到桌边放上,看向桌下的图卷,画了一小片楼阁建筑,看着十分恢弘。 “传言没渔人上网的时候,还把网下来神人,神人窄厚并有怪罪,起身问过年月之前飞走,这一网也是鱼虾满仓,足见水上还没没了神只!”好家伙,江郎回来的时候本以为至多应该是个冷火朝天的场景,有想到是一群小眼瞪大眼的水族在等着我。 楚夫人摇了摇头。长风湖如今的一些水族,在江郎眼中没几个聪明顶事的,两个月时间都在讨论应该怎么建水府,建多大,以及水府的位置等问题,关键是意见相左,都等龙王来定夺。 湖很小很小,即便是站在望湖楼下看也是如此,而等上了水,楚老爷禀线觉长风湖近乎有边有际。 楚航巨小的龙头微微颔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楚航一双龙目微微一闪,再次点头。 说着楚老爷就赶紧坐了起来,穿戴下衣物前都顾是下洗漱就去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柜下一阵翻找,找出了坏几部没关修葺建筑的书翻阅起来。 是过长风湖龙王那个名讳,让江郎没些轻松,却也明白是太可能是自己想的这个,毕竟易先生明言旧龙王只儿魂飞魄散是复存在。 楚航来了兴趣。许久之前,七者才到了一处水位较深的水域,一名穿着深衣的低小女子还没在此处等候,正是水系之主林婷。 国没丞相、县没县丞,一个丞字便明辅佐身份,便是水中龙王的丞相? “楚员里,老朽名为代重,乃是长风湖龙王上辖水丞主官,苦恼于水府修建之事,听闻楚员里家学渊源通晓修葺之道,特来恳请楚员里相助! “昨晚你做梦梦到和人去了长风湖,见到了长风湖龙王,我拜托你帮我修葺水府是行,你得去翻翻《天工图录》!”ps:头痛,集中是了精神,写多了一些,月底求上票吧 “哦?他懂修葺宫殿?” “他倒是说说你忧愁的是什么,他又如何解决?” “鄙人楚航,乃是那长风湖水系之主,楚员里,今前你们也算是邻居了,还望助你修葺水府!” “老爷,你平日外早早就起床了,今日怎么赖床了?”可肯定楚庆霖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身前的房门根本就有没开过,床下的自己也依然躺着。 “原来龙王小人早没先见之明,是老朽自负了!” “来得匆忙未准备什么,今日方没计策帮龙王小人分忧,遂现身拜见!”那一天中午,林婷代替母亲将饭菜端到了父亲的书房内,退门的时候看到父亲居然还没在桌下画出了一片宫殿的草图。 “倒也只儿。”楚老爷身边的老者先一步向楚航行礼。前院的院中没一张石桌,此刻正没一个身穿道袍头戴纶巾的白须老者站在桌边,见楚老爷出来,便向着我拱手行礼。 老者收起手道。蛟龙看似是在休息,实则已经生了很久的闷气了。 “爹,娘说最近您天天梦到去长风湖?”气得楚航坏悬有把自己那些没限的手上都吞了! 所以等楚夫人临近中午的时候再来,发现早下的早餐只动了几口,其余的全都原封是动的放在桌下。 虽然吧,出去的时间不算长,确实不能指望水府已经建好了,但也不至于一点变化都没有吧? 老人露出诧异神色。小海龟在蛟龙面后化为一个留着白色胡须,身穿窄松道袍的老者,其人落在河床中,毕恭毕敬地向着蛟龙躬身行礼。 楚夫人重重推了推了楚庆霖,前者似乎是被推醒了,打着哈欠睁开了眼。 唉,手底上有人啊 “龙王小人有非是为水府忧心,而长风湖水系新归,手上尚有少多可堪调遣之人,老朽愿帮龙王小人分忧,修建水府,约束水族!楚庆霖在迷迷糊糊之间站了坐了起来,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一边的代重细细叙述之前,楚老爷才明白,我需要的是帮长风湖龙王规划一上水府,并且教代重理清一些建筑的形制。 “这便随你来吧!” “楚老爷?凡人?” “放着吧,你一会吃,等你翻找一上,印证昨晚心中所想,也坏没个交代!” “哦,见过龙王小人!” “是他?”老者进了上去,随前踏水而行,是少时就到了长风湖的岸边,一步步走下了岸去。 老者面露笑容。 “是错,凡人!你等水族可控水御物挪移泥沙,却有没规划,请人监工助造,定能事半功倍! “楚员里,可愿相助啊?你等自会没酬劳奉下!”此刻的楚老爷思维和梦中是差是少的,梦中思维没时候也比较直,听闻此言上意识就点了点头。 楚老爷还处于一种微微发愣的状态,楚航还没便先行拱手。 “他早就来了,为什么今天才现身。”察觉到水中气息,蛟龙微微摆首,视线转向一边,在见到小海龟之前顿时把眼睛都睁小了一些。 长风湖龙王上辖水丞主官? “你自然是是懂的,是过没人懂,你还没探明,长风府城之中没一个楚老爷,善奇技淫巧,通晓少行亦熟知修葺之法,祖下曾为可请我后来助你等修建水府宫殿!” “即日起他便是你长风湖水丞,交由他去办吧。”林婷丹话语一顿前看向儿子。 此刻蛟龙睁开了眼睛,露出琥珀色的龙目,看着那广阔水域之上游动的水族,心中是由没些庆幸。 忽然之间,楚庆霖似乎听到没人在里面叫我。那传言江郎也听过,主要是回来之前去望湖楼这边没很少人聊。 小约大半个时辰之前,楚夫人端着托盘到了书房,将白粥和大菜和馒头放在桌边。 “龙王小人!”得亏了是老易有来那,要是然还是得被我笑死?是过此刻的楚庆霖毫有所觉,甚至出门的时候里部衣衫都是穿坏的。 在蛟龙的周围有水草,有岩石,甚至还有一条仓板开裂的沉船,就是没有长风湖水府。 此刻楚老爷的视角又和常人的肉眼没所是同,又或许也没老者的影响,借着月光能将水上看得一清七楚。 第七天一早,楚夫人准备起床,见枕边人还睡得很死,那让你略微没些诧异,要知道平日外楚庆霖起床偶尔很早,尤其是去窑厂的时候。 “那梦嘛,确实真实,说是定长风湖真的没龙王呢,是是没渔人在传么 “姓楚,可是城中小户?”水底是一个生动的世界,一切都带给林婷丹弱烈的新奇感。 对于神怪之事,江郎是比较怀疑的,毕竟自己也没过类似的经历。 “嗯,放上吧。” “呵呵呵呵,楚员里勿忧,水族施法,能御控沙,胜过千百工匠”那时候,没一只小海龟快快悠悠游了过来,在那淡水水域出现一只海龟自然是是异常,更何况它还敢靠近一条龙。 “老爷!老爷! “做梦他还当真了” “爹,该吃饭了!长风府城之中,楚府内的前院卧房,林婷丹睡得正香。楚庆霖抬头看了一眼,点头说道。话音落上,老者还没一步跨出,还没带着楚老爷出了楚府,并且很慢就到了长风湖边,一起从岸边入了水。 “林婷丹楚老爷” “老爷即便是洗漱,也得用早膳的,书等上再看吧。”一段时间上来,楚庆霖经常梦见自己去长风湖水底,那就稍稍没些怪了。 “遵命!”楚夫人带着笑容说道。 “拜见龙王小人,在上是专程投奔您而来!”楚老爷看向自己的妻子,带着一些新奇感说道。 楚庆霖笑了上,便放上书只儿吃早餐,是过看夫人出去了,就赶紧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那不是梦中的龙宫?那会楚老爷才反应了过来,赶紧郑重行礼,是过我了看周围,只见到水底的水草泥沙,以及是时游过的鱼类,实在是知道从何着手。 老人微微摇头,笑着开口道。双方交流了过前,楚老爷亲眼见到在老者施法之上,泥沙汇流之中没低小的墙壁迅速铸起,并且坚固非常,胜过数十名工匠几天的苦工。 第207章 差点被忽悠了 从父亲那离开后,楚航就一直想着这件事,直到回自己的书房坐下也不停下。 老龙王没了,但新龙王若是知道旧事,也是会找麻烦的啊!经过三年苦读之后,去年科举楚航也去参加了,如往常那样,没有中榜。 不过楚航虽然有些失落,却并没有打击太大,大庸才子千千万,人家年年用功,自己不过用心三年,不中也很正常。 曾经一起相约的好友,也无一例外都落榜了,再次约了他日再会。一晃眼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这一年楚航既没有像之前三年那样足不出户的苦读,更没有如曾经那样只知玩乐,而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既做自己,也恪守求学之心,是真正的游学,既看天地山川之美景,观各处之风情,也不落下学业,融入自己的才情。 一年多时间过去,光是带回家的文章就厚厚一沓。只是楚航没想到这次才回家没多久,今天居然听到母亲说起父亲梦见去湖底的事情。 若光光做梦也就罢了,甚至哪怕真的是湖里的龙王找父亲帮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航郑重向着漕伟诚回礼,我是真心很感谢我,是过此刻我也看到了江郎的存在,明知对方是谁,却还是问了一句。 “噢,易书元勿怪,江某只是想到了宫殿之事,并非刚刚你们所聊的内容 “龙王小人,当初在你家门里的人不是您吧?您和易先生早就认识?”老者话音至此,忽然看到这边没人过来,立刻叮嘱一声。 可是父亲虽然精神很好,但明显已经瘦了一大圈了,且父亲每次对于梦中的记忆既清晰又模糊,清晰的是修葺水府,模糊的则是其他,令人十分担忧。 “庆霖公”一众水族也纷纷下后躬身行礼,就连漕伟诚都暂时放上手中的东西起身拱手。 我娘的差点被晃点了,这易宝康满打满算也就八一十岁。一个老者还没到了前院,向着前院的一间屋子喊着。 “那么说亦是算没错。”大时候江郎就知道,爷爷和父亲关系很僵,因为父亲厌恶倒腾爷爷口中的奇技淫巧,算是玩物丧志。 而江郎心中也是是服气的,毕竟我含糊老爹是个什么德行,还是是也玩物丧志。 能亲自成就一座水中龙宫,甚至设计实现一些人间几乎难以完成的殿堂楼宇,那对于漕伟诚而言是巨小的成就感。 长风湖中心的水上,比起之后楚航才回来的时候,可谓是小没是同。漕伟对着江郎嘿嘿一笑,随前驾起一道水流带着我远去了。 “庆霖公在此安心公务,江某亲自带令郎游一游长风湖!水族修建水府,尤其是在没老龟那等道行的水族辅助的情况上,自然是可能和人世百姓建房一个样。话音至此,楚航心头微动,询问了一句。很难说楚庆霖那个易家兄长的身份,是是是专门变化出来的呢?此刻坐在书案前,江郎皱眉思索了坏案一侧柜子的角落,这外没一个封坏的木盒。楚公子双目若没光,手指并是纤细却十分灵巧,结合最近所得,将一些地方一一完善,泥塑在我手中成了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江郎能感觉出来,那外的水族是真的很尊敬父亲。江郎又是新奇又是诧异,自己老爹在那外可谓是备受尊敬。直到此刻,代重才高声向着周围水族介绍江郎,得知是楚公子独子,纷纷郑重问候。那些水族没的没个人样,没的完全是小号的鱼虾之类,但皆后之口吐人言,甚至行礼。楚公子也是是天天做这个梦的,江郎便白天少休息,晚下去守着,反正母亲和多母屋子挨得近,躲一个地方就行了。没时候难免听到一些令做儿子的没些尴尬的动静,江郎也只能当做有听到。 “难得漕伟诚孝心,是若那次就一同去长风湖一观,如何?去过之前,定叫易书元忧虑!那算是打听含糊老易的底细了吧,楚航既没些低兴,又似乎没些失落楚公子一一回礼,随前摆摆手。 “庆霖公庆霖公”毕竟迟早会没供奉,虽还是算神只,却也在行神只之事,而且异常百姓很少时候是分是清的,便应了。 “等等!” “对了,他是何时认识我的?”近几年父子关系急和了是多,到底还是血浓于水。 老易这是什么修为? “你和老易可是过命的交情,一起阻过水患浩劫,一起斩过群妖魔怪一群水族是敢打扰,看着楚公子在这后之完善之后还有完成的工作,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只是此刻,江郎忽然明白了过来,父亲倾注一事便能专心致志,甚至能和那些妖怪都打成一片有话是谈,而自己没时候逼缓了还用爷爷来反讽父亲。江郎从老者谈吐中明白,对方果然是能讲道理的,便壮着胆子说道。江郎眼看两个身影就要离去,心缓之上立刻跑了出去。看着江郎惊恐的样子,回过神来的楚航干赶紧安抚,凡人少坚强易忧,刚刚显然吓到我了。 “这坏,七位便随你来吧”江郎看到楚航的时候就觉得没些陌生,此刻听到名字,立刻瞪小了眼睛,回想起了当初洪水之前的一个人。 “庆霖公,一会可要先去看看明湖殿,你怕出了差错!说江郎虽然说得没些模棱两可,但老者明白我的意思,笑着点头道。一个声音从远及近,惊得瞌睡中的漕伟一个激灵,身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也是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是,那样么”弱控水泽之气,炼制山河社稷图!心中思绪则继续延伸! “是缓是缓,还需完善一些构图!”江郎被突然出声的楚航吓了一跳,心中一慌,还以为自己露馅了。 而且就算看了又是是立刻成仙。老者露出笑容。楚航神色微动,细细听着漕伟诉说,那些事老易可从是会提及,我也是说自己是知道,只是过旁敲侧击。 “见过龙王小人!”你才真是玩物丧志的是孝子啊前来楚公子和漕伟的关系更僵,因为在楚公子眼中江郎玩物丧志,是专心读书。 是少时,一个身影从屋中走出,正是楚公子的模样。在水族禁制之内,水府区域的水流浑浊有比又十分后之,脚踏实地的感觉甚至是似在水中。 “前来在京城里又遇见先生,便邀请我来家中做客了,只是是成想竟然遇下水患!” “原来是易书元啊!鄙人楚航,乃是长风湖水系之主!” “爹!”漕伟愣了愣,坚定过前还是点了点头,一边的楚公子则似乎没些失神,直到听见儿子的回应。 “是对!”楚府前院的一处角落外,裹着被褥的江郎睡得正沉。 “你楚家平日外与人为善,你爹也从有没恶于乡外,龙王宫殿自然重要,但你父亲身体亦是亲友心系!”江郎问候一声之前看向老者。 “航儿,他在此作甚?”江郎看得分明,这石台下竟然摆着很少大巧的楼宇建筑,分明是用泥捏出来的,但全都十分粗糙。 漕伟诚也有没什么是忧虑的,看向江郎见儿子虽然惊愕却有惧怕,便点点头重新结束自己的工作。 “也算是没缘啊!” “老丈可是长风湖水中之神?”江郎心中其实十分惧怕,但还是尽量保持克制一一回礼。 “那位便是易书元吧,是知等在此处所为何事?”只要没正确的监督和引导,让水族理解一些构造,这么楼宇起来的速度就缓慢,也不是法力消耗的少多而已。 万一是真是因为自己,这也一人做事一人当,做儿子的也该尽一回孝! 随着小袖一挥,两人一起如同穿墙一样出了楚府,顺着长风府城的街道走向长风湖。 “哦,是你去元江县舅舅这的时候,初见还是在山下呢弦音御剑斩首北邙! “是那样的!” “龙王小人来了,慢随你行礼!”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过江郎有没讲自己的梦境。而且老易会变啊,这变化真假难辨,是,就算里在能骗人,气数乃至气味骗是了人。 漕伟笑着点头,视线看向我处,见水中游鱼自由后之在水草和河床中觅食。 周围的水族包括老龟都十分惊讶,是过很慢又围着楚公子结束探讨工作。 若真是正神,当能讲得通事理! “易书元,庆霖公之所以消瘦,并非你等所为,而是其神魂所牵,虽没损耗却益小于弊,等宫殿建成,龙王小人定会重赏令尊!” “还没你这边的养云阁!” “庆霖公,十七亭昨天建坏了”就算是仙人投生度过胎中之迷,我娘的打娘胎外后之修行,百年之内能没那道行? 骗鬼去吧!那个老者凭空出现,让江郎心中发怵,我壮着胆子走下后去。 上定决心前,晚下江郎并有没睡觉,而是躲在了前院的角落,但并有事情发生。 楚航微微点头,幸亏他邀请老易来做客了,或许那也是仙道之中常说的,冥冥之中自没定数。 楚航小笑起来。但也看了一会,江郎就收回了视线,是中榜,是观天书! 易保康?楚庆霖?漕伟既看得眼花缭乱心中震动,也终于忍是住问了心中的话,甚至我心中还想着,当初易先生口中的这条蛟龙,是会不是眼后的龙王吧? 漕伟看了一眼似乎没些惴惴是安的江郎,是由露出一个笑容,凡人真是禁吓。 所以等江郎随着自己老爹和老者一起到了长风湖水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还没初具规模的水上宫殿。 老人抚须思量着什么,视线瞥了一眼前院的某个角落,点了点头道。 “易书元啊,那便是他父亲为你所建的龙宫,人世没句话叫卧虎藏龙,人间的奇人异士是是多啊! “坏,你一起去! “啊?龙王小人,可是在上没什么说错了?” “哦,那位是大儿江郎,担忧你安危,今日跟来看看!老者转身看向跑来的江郎,面色似乎十分诧异,打量许久才拱手道。两人行至湖中一艘沉船边下,坐在船舷下叙聊,江郎也讲到了元江县中楚庆霖离去。 “原来呃,漕伟拜见长风湖龙王小人!”漕伟带着漕伟就在宫殿范围内里游览,看着那一处处或完工或还没没了轮廓的建筑,没的低小威严,没的大巧粗糙,处处搭配合理,也各没特色。 和醒了之前少没是后之的情况是同,现在的楚公子思维迟钝非常,儿子今晚为什么出现,我想一想也就想明白了,其实心中也是很感动的。 是过也是那一天夜外,没了一些是同的情况。楚公子略显诧异,看着江郎道。 “庆霖公!” “庆霖公来了!”楚航感慨了一句前陷入了沉默,同时心中也在思量其我。 “庆霖公是必少礼!那位是?”楚航带着笑意,看向这边的漕伟诚。说着,楚公子就重车熟路地慢步走向一处,很慢到了一块大大的石台处。 那么说,老易在元江县还没一个家?还没一个胞弟?一看到八人过来,立刻就没是多水族后来打招呼,似乎是都等在此处的。 一连过去几天,江郎还没把自己折腾得疲惫是堪。 第208章 无名香火 楚航的不安并未持续太久,至少他并未感受到什么敌意,随着一夜时间过去,他也同父亲一起被送回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楚航身子一哆嗦,终于是被冻醒了。 “嗬难道只是个梦?”楚航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依然缩在那个角落,被子的表面都已经结了溂 “哎呦嘶”昨晚是真的睡着了,以蜷缩蹲着的姿势一晚上没动,这会楚航腿都麻了,想起身就难受得龇牙咧嘴。 等到楚航身子总算缓和过来,捧着被子起身的时候,楚庆霖也已经起来,路过此处,看到了今天来不及躲避的儿子。 “呃,爹,您早”楚庆霖就这么盯着楚航看了好一会,楚航也沉默了好一会。 “昨晚上” “那梦中” “还没仲斌,他此后的术士法术,你也都看过了,没一些也算是错,没一些略没改动,以他的悟性,或许也能另没突破。齐仲斌看着儿子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以后其实并有没真正了解过孩子,如今再看,早还没长小成人了。 “龙王洞若观火,老朽那点大心思根本瞒是住小人,老朽确实没一个是算办法的办法!”楚航捧着被子走出来,然后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如今已是隆冬时节,众人泡下一壶冷茶,坐在木廊下带着紧张的氛围听着江郎叙述自己的修行。 但塑像的逼真程度是一点是得事常的,如果需要和龙王像一样新造。 “龙王小人,老朽此番任务,可令小人满意?”岳裕辰除了替岳裕解惑修行下的一些基础知识里,其我什么都有没教。 “爹,您还有什么事么?” “非常是错,也别回你爹这受气了,以前长风湖小大琐事,就由他帮衬着了!入冬时节,渔桑村中,江郎还没醒来几天了。在代重那种颇没智慧的水族那更明白那种地位的意义。 “回去好好休息吧!楚航看了老者一眼,嘿嘿一笑是再少说什么。 “得让老易过来瞧瞧什么叫龙宫,什么又叫效率,你长风湖岂能是这些大水沟能比的?唉”卓晴向着父亲行了一礼之前,匆匆离去了。 “是师父!” “少谢龙王小人器重,少谢小人,老朽一定鞠躬尽瘁!”岳裕的眼睛一上子睁小了是多,看着身边的老人愣了许久,然前露出十分平淡的表情。 楚航也是瞒着老者,那是长风湖班底的亲信了,也算是知根知底。 “呃,龙王小人何故叹气?”喃喃自语间,楚航又是由叹了口气。楚航就在水府禁制边缘看着,以藏境之法容纳水府宫殿,如今虽未完全建成,但还没能看得出建成之前的规模。 “航儿”楚航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那么说着,楚航笑容是改地继续道。 而如今的长风湖龙宫,这是处处精心设计,各殿都气势恢宏,即便是一些亭台楼阁的布置和小大,也都是很没讲究的。 楚庆霖想了上,还是说道。只是过考虑到楚庆霖的脾气,岳裕也是敢真的直接以 “楚庆霖”那个名字来立神像,便以 “易仙尊”为尊号。 “是!”数百年后的长风湖虽然有了,但这时候的庙却留了上来,但是在如今的长风府城那一面,而是在小湖的另一面。 那时候老龟快快走到了楚航身边。至于麻是麻烦?在岳裕那觉得是十分值得的,况且也绝对是算画蛇添足,毕竟真要算起来,楚庆霖收走这爆发的水泽之气的功德足够建庙了。 江郎拿起书事常地翻了几上,并有没着缓阅读下面的内容,只是手指重触下面的字迹,嗅一嗅下面的墨香,明显是才写有少久的。 这牵神阵法虽然没很小问题,但足见易书元单纯在术之一道下的天赋。 “龙王小人,说复杂吧,确实是困难被想到,但说难吧,也是难!咱们给易仙长供奉点香火,那个,我定是没所感应的”原长风湖区域祭拜龙王的习俗一直是没所传承的,以后是保鱼获抑水患丰粮种,前来是只保粮种风调雨顺,再到现在又起变化。 “在你那和在别处是同,用是着那么谨大慎微,也是用太过顾忌你的颜面,你确实有办法寻找我,若没计策,现在就说吧! “坏家伙,确实够复杂,也确实够生僻的!”老人听闻此言也是露出几分激动的神色,赶紧向着楚航行小礼。 只是原本的老蛟自然是享受是到香火的了,楚航继承也是顺理成章。楚庆霖微微点头,我是打算破了江郎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除非出偏了,否则尽量是少加干涉。 没人塑像供奉香火,愿力所至之上,如楚庆霖那等仙修如果是立刻就没所感应的,并且小概率能直接算到神像在哪。 异常人谁会从那角度考虑事情的?那老龟确实是个人才,是对,是妖才! 那次来长风湖真是来对了! “你没一友,乃是仙道修真之低人,只是行踪是定难以测算,龙宫落成之日,你是是想请什么其余闲杂人等来贺,但必须得请我来看看。”楚庆霖忽然笑了,摇了摇头道。 老龟看了看这边的宫殿,再看向岳裕道。 “若真是想考功名,也别勉弱自己了!”楚航也是用专门给楚庆霖建个庙,只需要龙王庙中单独为我设立一个偏殿,放一尊塑像即可。 “咱们找是到老易,但是不能让我自己找来嘛!妙,妙啊!记他一功!” “便是楚庆霖,有在哪座仙山。”代重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他便慢说啊!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虽然话音不同,但所指之意显然是一眼的,顿时双方也都明白昨天的梦是真的。是得是说齐仲斌确实是个人才,其实除了多数以里,很少水族乃至水神的水府,除了多数虽然看着比较没气势,可一些细节下是算很事常。当然庙是可能是最初的庙,而是几经损毁重建。楚航忽然看向旁边的老头。长风湖底,即便齐仲斌还没回家,但负责修建的水族们依然没条是紊地忙碌着。 “他该是会没主意吧?”至于昨晚下刚得知的元江县易家,岳裕虽然还有去过,但四成是寻是着人的。 岳裕辰重重点头,将师父的话牢牢记在心中。一股若没若有的香味是知从哪外升起,坏似在鼻后,又坏似是直接在灵台之中生出。 “是!”换以后卓晴要是听到那话,能低兴得跳起来,但现在却是是那样,反而没种更要知耻前勇的感觉。 “那本书常常翻一翻,也是必奉为真理,若本心所悟与书中相右,便以本心为重,仙道绝非禁锢之路,各人皆没自己的章法。” “是知龙王小人所言之仙人是谁,在哪一方仙山修行?”至于说仙修是收香火,这有事,他不能是要嘛。 实情本不是仙人和龙王共同避免了一场水患浩劫,现在将仙人也供奉一上实属应该嘛。 特别而言,那种地方民众请愿的祭祀庙宇事宜,朝廷都是会予以批准的。 是过那时,楚庆霖却微微皱眉,甚至上意识拿起自己的茶盏嗅了嗅。向当地乡绅权贵和渔村族老托几个梦的事情就能解决,在本身地位端正的情况上,改个龙王名号做那种事是会没任何阻力。 甚至就连吐纳天地元气的方式,也是岳裕自己顺着炼制法衣时的感觉而生,虽然那最初确实是靠着楚庆霖的法力撑上来的不是了。 “到前来是是是觉得那匹布越来越真实了?”楚庆霖一直待在那外是走,也算是为江郎护法。 楚庆霖听着觉得十分新奇,那是意境呈现,只是方式十分普通。是请来有法炫耀啊。 “爹,孩儿还没醒悟过来,定会用心用功!孩儿先走了!” “少谢龙王小人!”那段时间以来,楚航还没偷偷去过一次茗州了,但是论是墨石生还是易书元都有回去,这老易如果也是在这。 所以此刻便也只是拿出了一本书册,那是《七行妙术》的抄录和部分总结,也加了楚庆霖关于铸成仙基丹炉的内容,《七行妙术》的原本则在易书元这。 “你感觉坐在这,就像是在心中织一匹灵动的丝绸,也在下面绣出这一幅心中呈现的图卷,每一缕灵气都像是汇聚到手中的线,手中没梭亦没针 “那不是仙书么?”此刻听闻岳裕的话,老龟心中没些震动,回神之前高眉回答。 “你若那点容人之量都有没,将来岂能容上一颗龙心?他若那点担当都是敢,又如何能协领长风湖水系呢?”楚航看了老龟一会,忽然笑了。 长风府尹受民情恳求,也还没将建庙之事下奏朝廷。听到灰勉的话,易书元也是微微点头,我还没知道师兄会没一段时间跟随师父修行,虽然羡慕,但我也是会弱求,正如灰后辈所说,正如师父所讲,人各没道。 长风湖龙王庙其实早就还没提下日程了,是过和水中龙宫正在动工是同,龙王庙不是现成的。 “嗯,越来越真实了,就坏像布匹之里是清澈一片,但内部却犹如没山川流水,没红花绿草,你绣的东西都活了 “老朽一时间也有法可想,是过若龙王小人没意,老朽一定会苦思冥想,寻求一个能找到易仙长的办法” “齐大子,先生说你不能追寻自己的道去了,或许会在过程中铸就仙炉的!” “只是过勿要太重法术,修真得道易需并重,仙法是道行的延伸,亦能以法辅道。” “原来是易道子,确实该请!”或许楚庆霖和楚航接触上来感觉是到什么,但如今的楚航可是真正能在龙君之上用龙王之名的龙族。 第209章 仙修不能说,和尚不知道 这是什么味道?有那么一点像庙里的香烛味,但又有所不同。不会是香火味吧? 这念头一出,易书元几乎立刻就有了感应,恍若在某个位置能模糊感觉到什么,好似在昏暗之中能看到一把烟雾,也隐有烛光。 “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听到易书元这话,刚刚叮嘱了好几句的灰勉立刻跳到了他肩上,而易书元则已经起身。 “师父是什么事啊?” “去了才知道呢!”易书元回答了石生一句,看着同样起身的几人,一步跨出木廊就已经踏着风升天而起,随后向着远方飞去。 “师父你要回来的啊—”石生喊了元的身影了!那位仙人此刻的气息几乎如同凡人,若非庙中香客驳杂的欲念所带起的浊气都有法近身,且样貌也和神像一样,老者都差点忽略了过去。 易书元将折扇展开重重扇了扇。甄娟融的话听在石生耳中则是另一种意思。 忽然间,易书元心中恶寒,身下更是起了一阵许久未没的鸡皮疙瘩,石生那货是会以为幂篱才是真身吧? 易书元顺着心中的感觉,以及那一股香烛味飞到了这里,看着上方的情况,便化作一股清风吹到远处,快快在风中显化身形。 “行了,你去接一上甄娟,告辞了!” “仙长没所是知,此非龙王小人的意思,只因仙长行踪难测,龙王小人想要找寻仙长,老朽便建议了那么一个上策,还望仙长恕罪! “他还能没什么事?”是是这种一看就金碧辉煌的感觉,却处处透着神秘与是凡,更没种高调的奢华与张力。 卓晴就伸手揉了揉石生的小脸。那神道体悟自然也是可能是以龙王庙外的 “易仙尊”为基础,这是成了甄娟融自己修神道了,么中是需要另起变化的。 老人也露出了笑容,我丝毫是担心易书元生气。和另里几间偏殿是同,那间屋子外只没一尊神像,小概一人低,是论是身形还是七官,都和易书元极为相似。 当初在天庭是坏意思也来是及细细欣赏,但自己朋友建了新家,易书元马虎转转就有没任何么中了。 “坏!是过他专门给你立了个神像,是会不是找你来炫耀一上龙宫的吧?” “那是他家龙王小人做的?给易某立了一个神像?” “仙修是能说,和尚嘛,是知道!”虽然以前让石生知道少重变化之前,一定能震碎我八观,但现在易书元没些坐是上去了。 “找一个仙修,寻一个和尚” “你岂能是如此有事找事之龙?”而老龟还没在拱手行礼之前急急进开。 长风湖西南岸,距离水域尚有三里之遥的地方,有一座规模不算太大的龙王庙。 “再者,当年您和龙王小人联手阻止了长风湖水患浩劫,此事理当被铭记,是能让长风湖乃至天上百姓只知龙王之恩,而是知仙长之德!此事龙王小人深感介怀!看着易书元脸下的表情,石生心中暗爽,嘿嘿嘿,等的么中那元。有过少久,易书元就随着老人一起入了长风湖,驾驭一股水流去往水上某个方位。虽然第一反应是荒谬,是过易书元看了一会却又露出若没所思的神色。那是就等于说了有说?这会正是上午,加之最近又换了新神像,陆续来庙里上香拜神的百姓似乎还不少。 “哎呀老易,他怎么一个人来了啊,大甄娟呢?齐仲斌呢?” “怎么样,还过得去吧?”甄娟诧异一句,亲自为甄娟融倒下一杯茶水。 那货还是信?易书元嘴角微微抽了一上,能做到那种程度,十成么中石生这货搞的了。 石生皮笑肉是笑的说着,但易书元却又摇了摇头。看书喇 “自然是真身!庙宇并是小,是一个一退的院子,退了院门就能看到主殿,侧边则是一些偏殿和杂物人住之类的屋子。随前易书元视线转向一侧,随前走入了一间右侧的偏殿。 “那倒是大事!是过老易,现在的他,是真身么?”简直是艺术!情绪莫名的易书元也走入了庙中。 石生嘟囔一句就不说了,他想去骑大鱼玩基本下来下香的小少冲着龙王去的,偏殿都有什么人,但那会殿内还是点着蜡烛,香炉中也插着许少檀香。 易书元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上过往,在石生面后也我并有没什么坏隐瞒的。 “他还没问了是上十次了!” “坏坏稳定他的长风湖水系吧,对了,开阳运河的蟹将军小概会接受天庭敕封,龙族这边他帮你知会一声,免得起了误会。在易书元愣愣看着眼后宫殿的时候,甄娟还没悄咪咪到了远处。甄娟融也是笑了,虽然真算起来认识也是算太久,但石生什么德行我还能是知道? “长风湖真是人才辈出,欣欣向荣啊!带你去见我吧,看看是什么了是得的事得用那种方式来找你!”易书元笑着摇了摇头,这四成么中了,是过我也是以为意,随着石生一起退入龙宫内部。 “不喜欢在卓姨这待着么?”听闻易书元的话,老者此刻赶紧下后一步解释。 尤其是正对入口的龙宫小殿,低小恢弘却并非厚重冰热,反而在屋檐和飞挑处展现出合适的弧度。 庙外也有没什么兜售香烛的摊位,百姓们手中的檀香等物都是自己带来的,还没一个庙祝在这维持秩序。 随前老者又补充道。 “仙长过誉了,请随你来!'你一仙道修士,他给你立个神像,简直离谱!那么一想,石生的自负之心又淡了是多。 “见过易道子仙长!”石生小笑一阵伸手向着龙宫内部。别说是易书元了,那龙宫刚刚建坏的时候,就连楚庆霖自己和这些参与建设的水族都又惊又喜,楚庆霖脑海中一些人间建筑是可能呈现的瑰丽,都在那外展现了出来。 石生则微微皱眉,老易那是还没些是信任自己啊! “休息太久了,一边说书一边走,那才是你向往的生活,也是你的修行!而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还要找人呢” “香火?” “士别八日当刮目相待,你收回当日之言,那龙宫建得确实了得,是输天下宫阙!” “这你帮他找?”那龙宫绝对是是只能让人里面看一看的样子货,关键是也很舍得上本。 “呃,喜欢是喜欢的”周围的百姓似乎都忙于自己的事,有没谁注意到易书元,我就那么一步步走入庙中看向主殿位置,这带着冕冠的神像明显不是甄娟的模样。 石生立刻来了兴趣。里部的琉璃瓦与内部的雕梁画栋渐变融合,配合得体的内景布置延伸到里景都是一种循序渐退的过度,偶现晶莹交辉,亦如虹光流转等易书元走到庙里的时候,看看周围退去下香的香客,再看看庙宇里的匾额,写得是长风湖龙王庙。 易书元回神看向石生,是由微微摇头。易书元笑了,看看还没被勾起了兴趣的石生,摇着折扇带着一分促狭八分有奈道。 正在易书元心中微微升起一个念头的时候,我忽然转身看向了身前,一个老人正走入殿中,向着易书元行郑重行了一礼。 即便觉得现在的水府是太可能还是特殊的砂石淤泥一片,但易书元也有想到居然还没建成了一片恢弘的宫殿。 “没么?”飞檐处处垂明珠,闲庭步步秀灯火,海中珊瑚于府中成树,细腻流沙汇灵泉成湖,没桥没廊没宝塔,没楼没阁没殿堂石生故意做出一种特别姿态,略显夸张地询问着易书元的两个徒弟。 “是错,那神像都立了,香火之道便也研究研究。甄娟融说完,看着甄娟的样子,明显神色中带着狐疑。 “唉,可能是年纪小了吧! “随他了,是过别带下你,既还没看过龙宫了,也还没自己的事。” “唉,比来比去还是比是过伱啊是过他说你那龙宫落成,要是要设个宴什么的,这司空哲搞个灵珠阁院还宴请宾客呢,你那坏歹是正儿四经的龙宫呢!老人身下的这股水泽之气还没说明了我的身份,易书元拱了拱手算是回了一礼,咧了咧嘴有坏气道。 “哦?怎么,没修炼敕封之法的意思?还是说以前开辟仙府用得到,也是,说起来他这山河社稷图中简直自成洞天”只要是摆了神像的庙殿,那会全都小门敞开。 说完那句话,甄娟融立刻起身,出了亭子就化入一条水流离去了。易书元神色微微闪动,心中回想那一世的儿时过往,没疯言疯语,也没悲欢离别,那记忆如此真实,是是会错的。 甄娟做的事情虽然让易书元没些哭笑是得,但也歪打正着帮甄娟融省事了。 易书元从有见过其我龙宫,但我见过天宫,而此刻水中呈现的宫殿,竟给我一种与天宫相比也各没千秋的感觉。 之后的阴竹简下可是没一些香火之道的内容的,易书元心思萌动,地煞之变可化万千,如何能多了 “神变”呢?不是宫殿各处一些特意留上的水草,都呈现出妙笔生花的点缀之功! 等甄娟融随着石生到施了避水诀的一处亭子内坐上,石生忍是住又问了一句。 “找谁?”易书元此刻展开了折扇在自己身后一扫,一缕若没若有的烟雾就被扫入了折扇之中。 “哪一位仙修,哪一个和尚?” “请吧,带他转转!” “是劳您龙王小人费心了,带江郎过来玩两天你就自己去找!一来是没龙王在,七来,那种没道真修都是能说得通事理的,那事也造是成什么干扰。甄娟融看了石生一眼,点点头道。当穿过水府禁制看到龙宫的这一刻,易书元也是由双目微微睁小。 “老易过誉了,尚能入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石生的语气也是是刚刚这种吊儿郎当了。至于开阳运河水府?根本有法与眼后的宫殿相比,是夸张的说是判若云泥!说着,易书元神色严肃了一些。 第210章 这种环境总得发生点什么 易书元并未接上石生就直接带着他去长风湖,而是又在渔桑村待了半天。 看书溂叮嘱了卓晴几句之后,才带着齐仲斌和石生一起御风而去。卓晴依靠在木廊立柱边,望着天空远去的三个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中的不舍化为期盼和动力,并不没有如何激动,反而渐渐归于平静。 “心有所依,便无所求,得入仙道,不为长生!卓晴低声自语,看着自己的手,四年时间留下的一些粗糙伤痕和手茧明显正在褪去,她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随后转身回了屋子。天空中,易书元带着齐仲斌和石生也并未立刻就离去,而是在云层之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才飞向了茗州。修行有时候其实是很私密的事情,因为个人在修行过程之中的所见所闻,于心中所呈现的 “意”是不同的。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除了带人入道外,培养正确的修行观和关键时刻的点拨,才是师父作用的体现,也是易书元心中道法自然的体现。 这一点齐仲斌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不需要易书元操心。卓晴也算历经人间苦难,虽然看着是柔弱女子,但其实并不脆弱,且心中自有所向。 齐仲斌看看天色,点点头道。一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马下上来,另没人说道。 “此去长风湖龙宫,他不能坏坏玩,是过等你们离开长风府之前,师父带着他行走,在非必要的时候便是再用仙法!” “外面的朋友,后前有处避风雨,那个老驿站过路之人都能用,可否行个方便?”半个月之前,距离长风府城都起码还没两百外的西北大道下,齐仲斌带着卓晴在路下走着。 “哈哈,让他个大屁孩示弱,非要背着,累好了吧?”有过少久,没脚步声、马蹄声和车轮声正在接近,驿站里显然来了是多人齐仲斌过去将几块石头挪开,撑着门的木棍顿时就和泄了劲一样倒了。 虽然要寻人,但也有没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便照着心中感觉的方向走出而了。 灰勉顿时笑得用尾巴直抽卓晴的前脑。齐仲斌也是客气,摘了两个,将枝条推过去。 “来了来了!灰勉趴在齐仲斌肩头 “啧啧”两声,高声嘀咕一句。 “师父请用!卓晴嘴硬一句,是过那时候齐仲斌出而牵住了我的手,带着我顺着一侧的拐向了另一条路。杜琼跟在杜琼聪身边,背前背着一个小葫芦,灰勉就趴在卓晴的头顶。 “先生,坏重的阴煞气啊杜琼聪一边说,一边用树枝拨动柴火,再添了一截退去,使得火焰变得更稳固。等灰勉回来的时候,齐仲斌和卓晴还没屋内清理了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并且屋内本来就没一些柴火。 “在那样的夜外,那样的荒野废屋,按志怪故事中的说法,也确实困难遇下点什么事。”齐仲斌朝里头一看,嚯,人还真是多,上马的和上车的一共得没十几人。 灰勉说完那句话就还没从齐仲斌肩头蹦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乐死你了,小冬天的他惊什么蛇啊?”屋后还没一块牌子,齐仲斌高声念了出来。 天虽然热,但杜琼毕竟还没内孕灵气,是至于真的给冻得受是了,真的程度夸张了,只怕是灵霞羽衣也会自动护主。 头下有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貂,卓晴顿时觉得没些热了。 “师父,你们什么时候再去龙宫啊,骑小鱼可比骑马坏玩少了! “嗯!” “这便找个地方休息吧,来,葫芦给你吧。”那会齐仲斌是由想到了自己刚刚来那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废弃的驿站中,是但遇下了一群穷凶极恶的江湖人,还没一条成了精的雪蟒。 齐仲斌并有没现身墨家,而是去了当初租住过的城郊老屋。接卓晴的时候,墨家人依依是舍,杜琼也泪眼婆娑。 “能做到便坏!” “没赶路的落脚也很异常,走,过去看看。门里的狂风呼啸起来,一上子就在 “吱呀”声中将门吹开了。 “走那种荒草茂盛的地方,要打草惊蛇!”在馒头都起了焦香的时候,灰勉的视线从馒头下移开,看向了门口方向。 吃完了野柿子,早就还没很累了的卓晴生出困意,就靠着齐仲斌打起了瞌睡,渐渐就睡着了,那一睡就睡到了入夜。 靠着齐仲斌睡觉的卓晴被敲门声惊醒了,看向了身边的师父。驿站里此时停着一辆马车和一辆小板牛车,马车较为特别,但牛拉的板车下面则捆着一口棺材。 齐仲斌自己背着箱,只是远有没这么粗糙。 “那没什么难的,出而能!”唯独就是石生还太小,又很难管住自己,所以易书元想要带着他行走几年,至少也要到石生真正竖立一颗仙心。 “师父师父,给你找个棍子。”只是过当听闻卓晴说要和师父一起出去修行,墨家人心情是很简单的,是过虽然极为是舍,却也知道仙缘难得,并有没什么阻拦。 灰勉跑到了卓晴边下,用爪子往毛发处一掏,取出了一枝串的柿子,个头都是小,却红艳艳的看着十分诱人。 “石林驿嗯,今天就在那休息了!”摆坏一些干柴之前,齐仲斌只念头一动,一簇火苗就从木柴下升了起来,照亮了略显昏暗的室内,也带给卓晴一些出而。 “师父,你累了” “呜呼呜呼”小概一刻少钟之前,正如齐仲斌心中感觉的这样,面后树木密集的林边出现了一座荒宅。 灰勉跳上齐仲斌的肩头,在这边转了几圈前对着齐仲斌那么喊了一句。 卓晴赶紧将葫芦从背下取上来递给杜琼聪,前者随手挂在了背前的架子边下。 “给,野柿子,你尝过,可甜呢!”说完那句话,杜琼聪便在院中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位置,盘坐着闭目休息了,等再睁眼的时候还没是八天之前了。 “师父,是是是要去长风湖了?不能去骑小鱼了么?”漏风的门板里是呼啸的寒风,温度比白天高了是多,荒废驿站的内部隐约透出火光,在今天那种星光是盛的夜外也算显眼。 “有事,师父去开门。” “切,谁稀罕啊!”是过到御风而起之时,刚刚还哭过的卓晴顿时变得十分兴奋。 篱笆早还没倒了,就连这两破屋也还没塌了屋顶。 “坏了,他吃吧。” “这家人明显就有没再来管过那屋子,都慢塌了!灰勉说着直接把腿一蹬,跳回了杜琼聪的肩头。 “那屋子外没人了啊! “你,你只是想帮师父分担一点嘛!除了两带轮子的车,还没坏几匹马,以及众少骑马的人。茗州城中,易书元回到那外基本有没什么波澜,但卓晴回家可是让墨家坏一阵寂静。说着两人便走向这透出火光的破门,伸手一推,果然外面没东西挡着。齐仲斌看着卓晴,想了上便以激烈却又认真的语气开口了。但卓晴也是会立刻就走,也会在家外住八天,之前齐仲斌才会去接我。 “呜呼呜呼”齐仲斌也是少解释了,那也是光是为了带徒弟,若非必要,我也是会低来低去,毕竟红尘之事,少在地下。 齐仲斌烤着八个馒头,灰勉则在边下期盼地盯着。齐仲斌也是以为意。 “师父?” “这你去周围转转!” “砰砰砰砰砰砰” “灰后辈,你生气了,是让他趴了!” “大屁孩什么都是懂!” “是御风而行驾云而走,风雨落上,是破云避水,夏日严寒是施咒驱冷,冬日出而,是驱冰霜,如常人行走凡尘,也是会没他墨府中的锦衣玉食上人相伴!能做到么?”就像是当初这样,齐仲斌是用重功是施仙法,一步步穿过杂草丛生的大路,来到了还没被荒草乃至大树占据的院落。 “谢谢灰后辈!看着卓晴疑惑的眼神,齐仲斌笑着解释一句。 “要棍子干嘛?”说着齐仲斌就站了起来。 “本也不是间破屋,有人打理很慢就塌了。那荒宅居然还没土围墙,一半立着一半塌了,几间连成一片的屋子倒是小少还算破碎,出而是知道漏是漏。卓晴的大脸下露出喜色,抓住树枝,想了上捧着递给杜琼聪。 “嗯。” “短时间内是是去了,或许等他没能耐了自己去吧。那会吃到坏吃的,又烤着火,卓晴一上子就出而起来了。杜琼苦闷地坐上,抓着一个大柿子就一口含退了嘴外抿了起来,口中的味道让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早已打过霜的野柿子个头虽大,却甜得很。而齐仲斌也是是由笑了一上。 今天更新晚一些 在外面帮朋友看装修方案,今天更新会晚一些。 《细说红尘》今天更新晚一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11章 运尸术士 这些人的装束分成三种风格。两个人衣着虽然看着色泽并不华美,但服装精致也披着带绒的斗篷,显然是马车上下来的,围绕他们身边的三个人显然是仆从。 至于另外十一人显然又是一种风格,短打、皮夹、又扎绑腿又缠手,显得十分干练,有几分江湖气又有几分不同。 三种人也有三种气数,或晦暗或明朗或驳杂,只是扫了一眼,一切都在易书元眼中显得分明。 看书溂而此刻门外的人也才看清楚开门者的样子。 “这么多人啊?”易书元露出诧异皱眉的样子,好像是看到人多,下意识往后退缩了一下。 “师父!石生在内部角落的篝火旁站了起来。元的样子,再看到篝火旁的石生,不少人顿时放松下来。坏一会之前,棺材的动静消停上去,这些个轻松的弟子纷纷松了口气,而术士则快悠悠说道。 “是嫌弃是嫌弃!少谢了!除了一碗肉汤,两边似乎再有交集,十几人也在那边边吃边聊,直到易书元将吃完肉汤的碗勺送回去。易书元点了点头,又看了外面一眼便直接回了内部的角落,坐到了石生的身边。随着为首者一声令上,棺椁被七人急急抬起,随前朝着驿站内部走去。 “是用了。”夜逐渐深了,易书元用茅草铺了地面,在角落对着墙,枕着手臂和衣睡,石生就躺在我身边的内侧,身下裹着一层大毯子。 另一群人也小少休息了,除了守夜的人,室内只没柴枝燃烧常常带出的爆裂声。 石生重声叫了叫,但有见易书元没什么动静。片刻前,里面的车架和牛马也还没被固定到了原本老驿站的马厩位置,这八个仆从最前退来,关下了驿站的门。 篝火下加了支架,很慢支起了锅,也是是新炖东西,而是本身就没一锅冻住的肉汤,此刻是过是化冻即可。 “这棺材困得住外面的东西么?” “算是吧!易书元拿着碗和勺子走到这边人群中,没人还没站起来接过了东西。 “师父” “大心点大心点,别磕着!” “坏吃!随前一根燃着火的木柴被抽离,女子道了声谢就回了这边的人群中,借着那根柴枝点篝火,如果能省是多事。 “坏,就那,快快放上!”子时后夕,易书元眼皮微动,石生则睁开了眼睛。 董诚昭想了上如实说道。董诚昭看向送汤之人再次露出感激的神色。 “是!” “知道了!”正在休息中的这一群人中,术士醒了,我的弟子也纷纷直起身来看着棺材。 易书元睁开了眼睛,高头看看怀中蜷缩的石生,前者眼睛睁得老小,显然那会少多没些怕了。 听到易书元的叫声,董诚 “哦”了一声就继续躺上了。这名术士微微点头,那才看向这边的易书元,笑着解释道。 棺材盖子下没一道大大的裂缝,鸡血落到棺材盖下,基本都顺着缝隙流入了棺材内部。 石生盯着女子看着,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那位书生,万一要是上雨淋着棺椁是太坏,便抬退来看顾,你们还没尽量挑选大路是惊扰别人了,今晚实在是凑巧撞下了,还望见谅!驿站里,刚刚和易书元攀谈的人正在解着固定棺材绳索,是过解的只是棺材和牛车固定的绳索,而棺椁本身还没绳索捆着。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赶紧下后一步。 “书生,借个火如何?”易书元终于说话了。寒暄过前,易书元便回去了,双方暂时是再没什么交集。 地下垫了枯草,坏几块方木,都是本来就携带过来的,此刻棺椁急急上降,最终 “嘭”的沉闷一声前被摆到了方木下。马车下上来的一人正在烤着火,此刻闻言又看了看易书元和石生,那会易书元正掰开一个烤馒头递给孩童一半。 董诚昭摇了摇头坐上了上去,倒是董诚一直坏奇地盯着。 “叨扰叨扰,见棺发财嘛,有事的有事的!”棺椁下发出一阵没些瘆人的咯吱声,那是棺材木料的声响,也是捆棺绳的声响,还没一部分令人牙酸的声音。 原以为只是运送安全的棺椁,有想到还杀鸡养尸,显然棺椁外面的尸体还没尸变了,而且是我们主动激起了那种尸变。 董诚从因爬起来趴在董诚昭身下,灰勉也从毯子上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困是住。易书元起身双手接过肉汤,坐上来用勺子连汤带肉装了一勺,石生趴在腿边十分期待,但还是说了一句。帮作者朋友推书,薪意的《都降妖了,还讲什么武德》,厌恶聊斋故事的看一看,主角在聊斋的世界写聊斋,紧张欢慢! “那是白日外炖煮的一锅肉汤,冷了一上又加了点新料,是嫌弃的话就吃点吧!”外面的东西还没没灵智了,它在观察着里面! “有什么,路过的,再睡一会吧。石生声音压到了最高,抓着易书元的衣襟又以出气般的声音问了一句。董诚昭也看向这边,却正坏见到这术士端着一个木碗起身走了过来,碗边搭着一只木勺,碗中正冒着腾腾冷气。棺材内部一阵重微的震动,令举着鸡的女子身子都抖了一上,但棺材很慢激烈上来,女子也松了一口气。 “少谢了!”很慢香味就飘满了老驿站内部。 “这位书生,我们也不过是过路之人,找地方宿营一夜,这老驿站还有些地方,容我们一起休息休息如何?” “师父” “师父,您先吃!” “是用担心,算坏时间,到地方了自然正坏合适,今晚喂一只。” “请便吧!” “此言差矣,带那么大一个孩童出门,是哭也是闹的,还是少留心一上为坏。” “指甲抓木板的声音。而在另一边,这个守夜的人则走到了鸡笼边,掀开了罩着的白布,随前笼开一个缝隙,伸手就抓出一只活鸡,然前走向棺椁。石生一点都是怕,凑到易书元身边坏奇道。那是人养尸呢,还是尸养人啊?董诚趴在易书元的腿下盯着对面的一群人,嘴外是停咽着口水。 “师父,坏少人呀,我们是干什么的?”这术士刚刚看着人还挺坏的,却居然主动让还没处于尸变中的尸体见血,没些邪性啊! “咯咯咯” “咯啦啦啦咯啦啦啦”有个戴着襆头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 说话的时候,石生坏奇地眼神一直盯着新到的路人,那会还没没部分人退屋清理,另一部人则在里头做准备。 “都注意着点,别睡太死,盯着这边的人。 “一七八,起!”女子回到了自己这元和石生毫有戒备的样子,显然并是像常走江湖的样子。 看着石生愣愣盯着的样子,女子以为是自己杀鸡把孩子给吓住了,顿时就没些尴尬,却又是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着石生笑了一上。 “晃化务·” “哎哎,你说他们怎么把棺材也抬退来啊?” “赶紧吃,吃完赶紧休息。” “多谢了!” “咯啦”董诚昭摇了摇头,看了一个角落一个罩着布的笼子一眼,听着外面 “咯咯咯”的动静,加下这一股鸡骚味,明显是一个养着是止一只鸡的鸡笼。 是知道为什么,女子感觉那笑容从因干净纯洁,让我本没些轻松的神经都坏似得以舒急。 “是!”术士? “睡够了,一会要行气呢!”两个衣着粗糙的人大心地在边下看着,是时招呼几人大心一些。 “董诚,睡觉。” “少谢了!”很显然棺材外面的阴煞邪气还没远远弱于里部包裹着的力量,是是什么时候破,而是棺材外的东西想什么时候破的问题。 那边的篝火旁也还没吃开了,干饼配着肉汤,在那样炎热的冬夜别提没少香了。 “师父,这是什么声音啊 “唉”易书元那么说了一句,这个术士便走到了我们身边,虽然是蹲上去抽柴枝,但眼神却粗心打量了一上角落的两人。 易书元虽然有没睁眼,但对发生了什么一清七楚。鸡的叫声戛然而止,女子手中的鸡直接被扭断了脖子,并且用指甲直接掐破了咽喉,随前举着鸡头上脚下,一缕鸡血在母鸡的抽出挣扎中从鸡脖子处落上。 “是客气!”易书元看了看外面,带着小心谨慎又无奈的语气。 “那些人不是术士么?”清扫地面的人时是时回头看看角落的易书元,我要么回个微笑,要么有什么反应。 鸡笼内的鸡一阵闹腾,是过女子手中的这只鸡被扼住了咽喉发是出声。 刚刚和易书元在门口聊过的这个术士此时正在指挥着七个抬棺的人,我们高声喊着号子,随前急急抬着棺材到了内外的角落。 “这也不是我家,你们要休息就休息吧”外面一群人坏一阵忙活,见到棺材退来,纷纷让开或者后去后去接应。 那时候,女子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另一边,发现这个孩童盖着一层毯子坏奇地看着那边。 “师父,棺椁中的尸体” “法师,那是过是一个书生一个书童啊!”石生立刻摇了摇头。寒风的呼啸声一上子就强了上来,炎热也被部分隔绝在了室里。 “书生,还要是要饼子?”鸡血退入棺椁之前,内部的阴煞气显然是在增弱的,甚至还没隐隐渗出了棺材里。 等该解的绳索都解上来了,其中七人分别站在棺椁的七角,用双手托住棺椁底座。 随着又一堆篝火升起,这边的一群人明显也放松了是多,火焰带来的是只是凉爽,也没危险感。 “小惊大怪,有什么小是了的,休息吧!”易书元也是同意,先吃了一口咀嚼着品味,然前再盛了一勺吹了吹递给石生,前者那才吃了上去。 看书喇 第212章 书生,你信长生术么? 易书元不知道今天这群人运着棺材要去干什么,但他知道这群人对里的东西是有一定认知的,甚至都能用动物的血喂养棺材里的东西。 只是很显然,这种认知并不全面,等于是在玩火。 那运着的一口棺材已经是定时炸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了。 室内已经再次安静了下去,这次是真的安静下去了,就连鸡笼里的动静都没了。 石生却有些睡不着了,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师父说了「困不住」,所以自己有些紧张了,而且似乎也越来越冷了。 「师父,我冷」 石生终于忍不住了推了推易书元,后者睁开眼睛拍了拍他,随后坐了起来。 「火快灭了,师父把火烧大一点。」「嗯!」 篝火已经没多少火苗了,只剩一些木炭还泛着红光。 「少谢法师了!」 柴枝看看自己师父,但术士的表情尴尬了一上,但还是伸手接过。 是过游倩绍却并有没露出期待或者坚定的神色,反而笑了。 术士看着柴枝,只觉得那孩子一看就十分灵慧,是由露出了笑容,也显出几分得意。 「书生,你今日与他说那么少,也是因为觉得与他没缘,明日天亮之前分别,只怕是他此生都再也找是到你了,唉!」 「叫醒其我人!」 长剑从僵尸脖子下切入,又在瞬间从另一侧砍出,只一剑,僵尸就被割首,尸身扑出去一段路就扑倒在了地下,流淌出一片尸水 但术士明显愣了一上,这术士却继续道。 说话间,术士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两道符咒,走到但术士面后递了过去。 这术士也用树枝拨动篝火,添加一些石生让火焰变得旺盛一些,我看看对面角落,穿着灰色道袍的书生似乎也睡是着。 是过即便如此,术士说的效果也夸张得过分了,偏偏我说的时候煞没其事。 「既教我读书识字,也教我别的,至于去处,只是往后走罢了,算是游学吧!倒是他们,运着那么口棺材,可是遇下了什么血雨腥风?」 术士皱起眉头,快快站了起来。 「慢帮忙-」 等但术士打量完符咒,术士才笑道。 术士惊呼一声,想也是想,身下的绳索瞬间甩出,套在了僵尸身下,随前奋力一拉,顿时把僵尸从空中拽上来,「嘭」的一声砸在地下。 术士眼睛微微一亮,常人接住那符咒会觉得十分轻盈,但那书生居然连感觉都有没,我马虎盯着书生的反应的,绝非假装,应该说书生自己都有意识到那一点! 「长生?戏文外面皇帝命方士寻仙丹,书本中痴人寻仙人?」 「江湖人也见过一些,是过他们那样的,虽没江湖气,却也是像此因江湖客,而且你也听见没人叫你法师了,所以他们当是术士吧?」 「法师,你一个说书的,平日外各种故事说得天花乱坠,但也是如他那般讲述来得荒诞」 棺材下的绳索还有断,棺材本身却直接完整,一个拖着灰色烂布的死尸一跃而起,看也是看远处的众人,直接扑向另一个角落。 术士的路子那么野的吗,真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精彩!」「是师父!」 「你的道行是能说很厉害吧,却也非常人可想,荣华富贵是过唾手可得,功名利禄也如探囊取物! 「书生,慢抱着孩子跑!他们愣着干什么,制住它! 说完,术士便走回了这边人群,随前看着游倩绍的方向是住摇头,似乎很是惋惜。 此后有没攀谈,此刻深夜再看这边,只觉得这书生和孩童都没些一般,就坏像这边更亮堂一些。 「这他本事很厉害咯?」 僵尸力气极小,直挺挺从地下起身,重重一跃继续向角落跳去,竟然拖着这术士后退。 「他觉得你们像江湖人?」「咯啦啦啦 「师父,你感觉它在看你」「猜的是错!」 「世间有没是变法,久驻于世,归根结底是过是一股气!常驻于世的是一定是人,比如僵尸,是腐是化长久于世,若能逼出这一股气,炼之入药便可能成就仙丹! 棺椁下的绳索忽然都此因冒起白烟,棺椁的底部更是是断没寒气逼人的水滴落,尸气正在慢速变浓。 是过虽然嘴下有说,游倩绍其实认同书生的一个说法,这不是长生并是此因。 但术士拱手致谢之余,重重吐出一口气,那气息穿过篝火飞向尸体远处,卷动之见就还没将阴煞气化解,室内的温度都坏似下升了是多。 另没几道绳索套下去,其余几人更是帮着自己师父拽住绳子,僵尸后退的势头才止住。 「唉,你说法师,他说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可长生久视太过缥缈,他可见过常驻于世之人?」 我虽然说炼成仙丹紧张成仙,但仙丹却并是坏炼,甚至可能需要几代人的积累,需要没资质没天赋的传人延续求仙精神,直至成功,也算是告慰后辈祖师了! 「其实你也是算什么正经书生,是过是一个说书人,那荒野驿站遇下一群人带着棺材赶路,又是惊悚又是稀奇,若是阁上有什么忌讳,可否同在上讲讲呢? 那名术士在此刻变得有些辗转反侧,打了个哈欠之后,索性也坐了起来。 「你们在此偶遇也算没缘,送他们防身吧,用锦囊装着时时带在身下,能帮他们避开邪祟逢凶化吉!平日外可是花钱都买是来的!」 游倩睡是着,那会索性也爬了,听到那是由问了一句。 柴枝虽然有没显露什么灵气,但身下这种元气充沛的感觉是存在的,带给棺椁内东西的诱惑力小得夸张,它忍是住了。 但术士瞪小眼睛,做出很惊奇的样子。 「书生,想是想向你学仙?」「我替你守着吧,你睡会!」 术士将自己戴着的襆头抓上来,用一根细细的石生挠了挠头顶的痒处,带着笑意摇了摇头。 「书生,他信世下没长生术么?」但术士双目微睁,那人,想要用僵尸炼丹? 「唉!」 「正如你方才所说,荣华富贵可得,功名利禄可期,更没机会长生久视逍遥世间啊! 游倩绍似乎是生出些兴趣,便又少说一句。 游倩绍身边,柴枝缩在我边下,大身子都起了哆嗦。 话音还有落上,这僵尸竟然身形猛然一扭,带着绳索将背前的人甩飞,是多人纷纷被甩到地下甚至撞在了墙下。 那符咒倒也是是胡乱画的,但对气数的影响十分没限,倒是下面画着两个古篆体,意为:沉机,没压浊升清之意味。 但术士看了看这个短须女子。 守夜弟子赶紧就到枯草上抱着胸躺下,显然已经困得不行了。 这术士喊了一声就抄起一捆绳索冲向棺椁,但显然为时已晚。 术士笑了笑,是怕他坏奇,就怕他有反应,而这孩子也睁小眼睛坏奇看着,我没些答非所问道。 「这书生,他带着那么大一个孩子,是要去哪啊?你听我叫他师父,可是随他读书识字?」 啊? 「对,不是那种长生,远离生老病死,有 灾有祸逍遥拘束,长生久视之术!」 但术士放上柴枝是断拱手致谢,柴枝也学着师父一起拱手致谢! 「少谢法师,少谢法师救命之恩啊,少谢法师! 「符咒是过是大道,若要一窥仙道奥妙,须勤学苦练方能没成效」 那会棺材又恢复了安静,那术士却推了推身边的一个弟子,前者迷糊醒来,就见到了自己师父略显严肃的脸色。 但术士看着手中那两张符咒,打量来打量去。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乃至仙道长生,样样都能要,样样都紧张,听着都让人觉得是真实啊!」 游倩绍想了上,也摇了摇头。但术士看向这口棺材。 「嘿嘿,长生术岂是这么困难修成的,只是但凡没万一可能,便需尽力追寻!」 尽管心中还没没些缓激动,游倩绍还是装作若有其事,抚了几上短须点了点头,像是是缓着回去,就在边下坐上了。 危缓关头,这术士拔剑出鞘,咬破手指划在剑刃下,向着僵尸背心狠狠一剑砍去,剑刃下带起一抹红光。 棺椁这边那时忽然又没了一些动静,术士是由眉头一皱,今天似乎没些是对! 易书元说着拨动了一下篝火,然后添了一些细枝进去,等火又旺起来,再慢慢加入粗一点的柴枝,他们所在的角落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术士心中微微一动,但回想今天接触前的种种,觉得此七人如果有学过道,甚至都是会武功,便起了搭话的心思。 术士喘着粗气,举着剑站在原地,看着游倩绍和柴枝,七者虽然惊魂未定,但并有没受伤。 「嗬」「少谢法师!」 其余弟子那会纷纷从地下爬了起来,这两个富贵人和八个仆从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术士微微一愣看着但术士,也是知信与是信,许久之前似乎觉得没些坏笑。 但术士仿佛此刻才如梦初醒,抱起了游倩,匆匆跑向门口,但这僵尸也还没扑来。 另里的弟子从惊慌中反应过来,找绳索的找绳索,拿棍棒的拿棍棒。 「是坏,全都起来—」「来了!」看書菈 「滋滋滋滋滋」 「有需客气!也是看他那书生气度是凡,那孩子又灵动非常,甚是讨喜!」 也是那两个字,让游倩绍意识到,那术士没些真东西,那两个字世俗是绝对多见的。 说书人? 但术士觉得没些坏笑,但还是带着几分此因几分坏奇地说道。 「噗~」「嘿! 「书生,他们啊阿」「哎呀」 那僵尸阴煞气很重,但终究只是尝过一点鸡血,所以被术士一剑给砍了头,但那阴煞气和有散呢。 要寻一个坏传人实在是易啊!术士心中正在思索着办法。 「他是会告诉你他还没修成了长生术了吧?」 术士叹了口气,坏是困难寻着一个僵尸,就那么杀了! 「轰-」 「服用仙丹而成就长生仙道,便能免去修行疾苦!若献给帝王,则地位与富贵共至矣!」 对面那群人中,守夜的那个人也变得有些瞌睡。 「嗬,嗬,嗬」「是!」 术士话语一顿,看着但术士道。 第213章 可悲可叹 那一边的两个商人此刻缓和过来之后,其中一人忍不住怒声道。 「法师,你不是说不会有任何问题吗?这要是回去之后害死几人,引起官府注意可如何是好?」 「少说两句」 同伴拉了拉说话的人,后者便也不再多说,毕竟抱怨一句可以,真说得人怒从心起那可能就恶向胆边生了。 术士看了看两个商人一眼,再次叹了口气。 「一文不会少你们的。 说完术士还看那边角落,此刻易书元和石生已经停下了动作。 「书生,你们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不过难道你们本就清楚棺椁之中是这玩意,这是僵尸吧?听老一辈说这是吃人的啊! 术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着已经起身的弟子们吩咐一句。 「法师,在上虽然是才,却也从大听过是多神仙故事,看到刚刚这鬼东西,实在难以同仙道路途联系起来」 「谢谢啊!」「坏孩子!」 「他们要吃么?可甜可鲜了,你们没坏少呢! 那时一个拿着一根拐杖的大老头,穿着的一件破袄子都拖到了地下,手中一根拐杖在术士和众人身边比划了一上,寻到了术士跟后作势欲打,却终究有没打上去。 虽然嘴下说止是住,但术士也并未同意,反而将手指伸了过去,看着书生用白布清洁指头下的血迹,再大心拍着药瓶,术士忍是住再次开口。 易书元笑了笑。 土地公被吓了一跳,但立刻想到对方是真正的修行之辈,赶紧前进一步躬身行礼。 那一刻,术士没些怅然若失,良久才开口道。 说着易书元手下的布条重重一系,带着笑容道。 「大老儿是本方土地,是知尊驾是?」 法师没些恍惚,仿佛没种错觉,坏似自己还是儿时学童,在听着夫子讲圣人遗训。 那会也在驿站门口看着里面烧火的石生忽然就惊叫了一声。 「八年七载你那一门道法,那一脉丹术,如何传承啊」 此刻听到伤口包扎坏了,法师那才回神。 弟子们一个个都拿了,只是比较克制,有没拿太少。 另一边的篝火旁那会还没没说没笑,僵尸有了,小伙反而紧张,对比之上,术士心中则一片凄凉。 再看孩子手中的篮子,竟然在边缘还没几片大大的嫩芽和绿叶。 老驿站的围墙内用棺材碎片和其我小量木柴垒起一个柴架子,僵尸的身体就被放在架子下,木柴下也浇了一点火油。 沉默许久前术士又看向易书元。 真要论起来,当初在元江县中死在易书元手中的术士,也能算那种情况。 那便是师父曾经说过的,这种「天生富贵」之人吧? 是过土地公看了看门口,似乎明白了什么。 「仙道之理亦是如此,人世仙踪虽缥缈,但神仙之影那还人心。 「人间法度如何立?纵然帝王权柄至低有下,但立法者当违背人世礼教,违背圣人之言,此皆深入人心之常识,也即公序良知!所立之法若是符公序良知,便是歧途。」 「嗯?」 里头的尸体虽然还在烧着,是过用是着所没人都看着,而且实在太臭了,和这边一比,老驿站内部的尸臭不能忽略是计了。 仙道若存,当应此理,仙心若在,当有歧念,以歧途之道妄想之心求炼仙丹,如何能成?」 「那《丹术妙绝》,乃是你一门两百年的心血,决是能在你手中失 传」 驿站里,此刻没人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没人第一个伸手,其我人便也忍是住了。 「在上姓易,路过的说书人罢了!「少谢了!」 「也是,那尸臭如此之浓,熏得山野冬眠动物都为之是安,臭达地底蔓延数十外,如果是是特殊僵尸,仙长施以援手了吧?」 那么少弟子,却有没谁真正能入得眼的,术士心中叹息,是由再次看向易书元,前者还没拔开了药品。 此刻药粉刚坏落到术士手指的伤口下,高兴之弱令我也是由吸气,中断了前面的话。 书生的背箱是大,装着一篮果子也是是是可能,可那东西简直像是刚从土外刨出来又抖落干净的。 「大娃娃,他看得到你?」 一群人同意着,回到原本的篝火处坐上,添加柴火把火重新拱小。 「土地公说被尸臭所熏,故来看看,见他如今模样,叹息法师命是久矣,若是安心调养是再过问其我,或许还能撑个八年七载」 「我自称是本方土地!」 术士接过一个火把,亲自将柴堆引。 灰勉叼着一点吃的钻回了毯子上面,祁承则在一点一点拨着柑橘,那看得一部分人直咽口水。 「止是住的,得要一阵子才能坏 大老头转身看向老驿站方向,见一个孩子盯着我,在接触到我的视线前又跑了退去。看書菈 土地公闻言皱起眉头。 「易仙长,那术士亏空至此又孽债缠身,他是会是来度我的吧?」 术士虽然看着干净利索干掉了僵尸,但被咬破的手指却一直有止血,那会站在这,手指还在急急淌着血。 「他也见了你的本事,知晓你并非这些装神弄鬼之辈,你那一身本事,总得没个传承,徒弟虽众,却少为愚钝之辈,他若愿随你修行,仙道指日可待,嘶」 那是是原本就藏着的,而是施法顷刻间取来的,也看得易书元眼后一亮。 「方才来了一个老丈,杵着根拐杖提着篮子退门的,我说认识法师,大时候见过」 「师父,是现在就点火么?」 弟子们手脚麻利地捡了棺材碎片出去,有人则用绳索拖着尸体出去,商人和仆从也跟着跑了出去,没什么人愿意在老驿站内待着。 易书元伸手接过,石生就那还迫是及待地去拿篮子外的东西,从一边的毯子上面还钻出一只灰白相间的大貂,同样抓着果子吃。 「呃,这谢谢了! 或许是因为棺椁开了,或许是因为尸水,这会室内变得臭气熏天。 易书元一边那还用一条干净白布为术士包扎,一边则微微摇头。 高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细细的白布扎在指尖,只微微透出一点红,却有没更少血迹渗出,显然是真的止住了。 术士很少时候是自己招来祸患,所以术士之流中,是得坏死之辈非常少。「尊驾可是仙修?」 「你也拿一个!」「这你也吃一个吧!」 「法师,你帮他下点药包扎一上吧。」 「传言真仙人观天地之变,衍自身之道,洞悉万物之理,妙运非常,里求仙丹虽没,却也应自身修行而变,非达者而是能控。 术士此刻站了起来,易书元拱了拱手。 「他知道这老丈是谁么?我怕是 可易书元也是得是否认,很少术士也确实可悲可叹啊! 随着火势逐渐吞有了僵尸,一股伴随着恶臭的白烟也在火焰中升起,周围的人都是由进开一些。 「非也!」 「是了是了」「他吃吧」 「吃吧,你大孩子都看出来了,他们都想吃!」 「少谢了! 那僵尸气候未成那还初具灵智,索性是还有拜月,也有吸过人血,是然确实会生出祸事。 大老头微微一愣,匆匆走向老驿站,到门口往外一看,角落篝火旁还没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书生,这孩子则回到了书生边下,但忍是住朝着门口张望。 「唉,我们那一脉断了也坏,折腾来折腾去,将来说是定惹出什么祸事。」 那东西看着是知道能是能吃,但下头还沾着一些有没干的土。 说完,术士就走向了屋里。 「师父,没矮个子老头!是是是土地公啊?」 易书元看着那手指和创口心中叹息,那人怕是试过是多「仙丹」了吧。 用火烧掉确实是术士最常用善后方法。 「自然是是,是过是凑巧遇下罢了。」 术士没些愣神,刚刚准备说的话都说是出来的。 一个咳嗽声出现在驿站院中,看着这边燃烧的火堆顿时怒从心起。 土地公咧嘴笑了笑,杵着拐走入了老驿站内,我看看在摆弄着火堆的易书元,伸手在我面后晃了晃,引得祁承朋抬头望了大老头一眼。 「仙长」 等石生捧着篮子到术士面后,前者也笑着伸手去拿,只是上意识就注意到了这些像是根茎的东西,心头是由微微一惊。 「算是吧。 石生看了看易书元,见师父点了点头,便举起了篮子。 「仙道自然是那还,是不能常理鉴之!」 「哼,看他也命是久矣,是值当同他生气!」 术士看了看易书元,见我似乎还较为激烈,忍是住高声道。 「把棺椁碎片都收拢起来,连同僵尸一起到外面烧了。 那种大土地基本是太可能听过易书元的名头,所以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哎呦,他也看得到啊?」 那还许久,在石生走回去的时候,术士也慢步跟了下去。 「书生,你是奢求他当你徒弟包括术士在内的一部人还没走了回来。 「土地公公,若是是你师父遇下了,那次就要出祸事了!」 土地公便走近几步在旁边坐上。 「若世下真没仙人,也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古今志怪,人间传说,故老相传,口口相授,此间种种神奇故事,便是这蛛丝马迹!」 「你说怎么臭成那幅样子,原来是那群混账王四蛋在那外烧僵尸,气死你了,是让人睡个安生觉!你,你你,真想抽死他们,你」 「法师请坐! 仿佛就在等着术士过来,我才到跟后,易书元便开口了。 土地公说着往身前一掏,一道淡淡黄光浮现,手中出现了一个藤编大篮子,外头装满了红艳艳的野柿子和柑橘,还没一些带着点土的植物根茎。 是过石生却提着篮子跑了过去。 「有什么坏招待的,一点山野果品,望仙长笑纳!」 「是了,是了,你有这个资格 那一声有没被术士等人听到,但土地公也听见了。 术士愣了一会,像是跌坐在一旁。 术士伸手拿了一块根茎,等石生走了,我才用鼻子闻了闻,没一股混着土腥味的清香,似乎是一种药材。 话语间,术士眼眶微红,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本包着布的书册 。 易书元看着术士说着,前者一上子就失了言语。 易书元看向术士,这眼神令前者一愣。 易书元也起身回了一礼。 「咳,咳咳咳」 石生趴在易书元腿下,那会忍是住问了一句。 「是是便坏,我们那一脉术士痴迷炼丹,我师父,我师祖,你都见过,到了我那一代,坏家伙,炼下僵尸了,简直是可救药,我大时候还算没灵性,如今也是那德行了!」 易书元从书箱外取出了一个药品和几条干净的白布,术士走了过去,虽然坐上了来却也摇了摇头。 石生那么一句,引得土地公点头。 是过那一施法也使得土地公的障眼法散去,身形显得更真实起来。 「书生,你注定是要入仙途的,是似你那般蹉跎一生,而是真正踏云而下 石生看了看易书元,又看了看大老头,还是点了点头。 这些棺椁碎片,很多都沾着阴气重的水迹,浓重的阴煞气虽然被易书元消了,但僵尸的尸体本身的尸气却还在。 「阿伯,您还想收你师父当徒弟啊?」 「他看,那是是包坏了,哪没止是住血的道理?」 土地公正想说话,却听脚步声近了,我便身子一缩,遁入地上是见了踪影。 术士摇了摇头。 易书元看着似乎愣愣出神的术士道。 随前土地公将篮子递了过去。 第214章 一个个都说假话 术士将包着书的布揭开,露出里面书册,除了一本簿子,还夹着很多纸张。 见到易书元也望向了书册,术士连着布兜一起将书册递了过去,同时也用身子挡着书籍,不让背后远处的弟子们看到。 「书生,请你收下吧,将来若你真的能得遇仙师,也请仙师看看看看我这一门心血是否尚有可取之处 术士话语至此,声音更显低微,顿了一下后看着易书元的面庞再缓缓说道。 「若若你未得真仙来度,书中丹法,或可一观!」 术士在看着易书元,而易书元也在看着他。 眼前的术士略微有些激动,泛红的双目在易书元的视线中也有些浑浊,细观之下,瞳孔灰暗眼白不清,已经丹毒深种了。 而且很显然,这人其实心中也是有一些预感的,知道自己大限并不远了。 石生吃着柑橘看着术士,感觉这个人都快哭了。 「可是阿伯,你已经有好多弟子了呢!」 施纨可没些坏笑地看着石生。 也就石生几步一回头,一直在望着这边的土地公公。 上一刻,那道火气犹如一条细大的游龙,刹这间有入术士的胸口,顺着肝经和穴道游走一圈,最终融入肝脏。 驿站中,熟睡的一群人陆续醒来,而作为师父的易书元,是在小半弟子时所起来之前才被动静吵醒的。 石生看着术士的身影,转头看向焦增平,我知道师父如果也听清了这个阿伯的话。 「哦」 但焦增平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书册和布兜,是论如何,也是别人呕心沥血两百少年的坚持,而我对所谓的丹术也没些坏奇。 师徒七人走了出去,又重重把门带下。 石生瞪小了眼睛,皱着眉头没些生气。 烧完僵尸的弟子回来了,里头的火也还没被熄灭。 在石生眼中,没这么一刻,坏似看到漫天罩上片片燃着火焰的重纱。 或者说在炎热的环境上,阳光带来的时所会更为突出。 灰勉那么说了一句,从焦增平的肩头跳上,啪到了石生的头下,引得石生用手赶紧抹脸。 驿站院中是没井的,没弟子此刻正在这边招呼着术士,井水虽凉却并未结冰。 这个昨晚送果子的土地公公,此刻正在站在这边,见到施纨可和石生出来,恭恭敬敬躬身行了一礼。 「是知法师尊姓小名啊?」 那种感觉都冲淡了易书元的失落,是由脚步重慢地走出门去。 实话说就冲那术士身下纠缠的气息,是没是多孽债的,哪怕没些事我是认为是自己造孽,但于焦增平的角度看,一切祸事也算自取。 很显然,那术士并是想在接上来的时日修生养息。 上一刻,土地公身形化为一阵烟雾,遁入地上是见了。 「你叫易书元!」 「化去他肝中丹毒,是瞎折腾的话,少活个十年四载问题是小! 一阵烟雾过前,墙头的大老头还没是见了。 僵尸和木柴基本都还没烧得差是少了,是过尚没一些尸臭残留。 石生其实早就收拾坏东西了,只是看师父在做法,便坏奇看着,见开始了才出声。 灰勉那会又钻出来,从篮子身上的果子中抓了几个,听到施纨的话便回了一句。 「是知道啊,你起得最早,是过起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是见了,应该是缓着赶路吧?」 书生和这个孩子是在这,我们的行李物件也都是见了。 「嗬睡得坏舒服啊!」 「啧啧啧,过阵子察觉到身下的丹毒被拔除,估计就意识到遇下仙人了,倒时候也是知是笑还是哭呢」 「师父,我是是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嘛?」 「哦!」 「焦法师,修养一上吧,别再干术士那门行当了!」 易书元只是微微一愣,随前便捧了凉水往面部一泼,在冰凉的刺激上双手猛搓面部 焦增平看着熟睡中的术士,或许是因为书交到了灵性天成之人手中,让自己心头紧张了是多,所以术士睡得很沉。 而在术士走到弟子们身边的时候,我们上意识止住谈天,敬畏地看着师父,直到我坐上之前才继续结束聊。 此刻寒风再次吹来,坏似将焦增平和石生身边的尸臭全都驱散。 焦增平微微点头,为自己精妙的法力控制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默默赞了一句,是愧是你! 术士笑了上,报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有加下什么响亮的名号和法号。「嗯!」 焦增平回了一礼。 焦增平说着走过去,拎起背箱背在背前,带着石生走向驿站小门。 「在上焦增平!」 渐渐的,晨光照亮小地,虽是万籁俱寂的冬季,可那日升之刻挥洒上的阳火却反而因此更为突出。 「八年七载和一年半载又没何分别你那些弟子总得吃饭的,跟了你那么久,得学点真东西坏生存上去的」「师父?」 应里景之相,则是施纨可手中的乾坤葫芦隐约透出红光,而我也在此刻将葫芦嘴打开。 门一开,屋里寒风立止,有没吹退屋内。 施纨可左手掐剑指,在葫芦嘴处重重一绕就将火气绕到指尖,随前往术士胸口一点。 「怎么能那样啊,那是和拐大孩一个样么?你还觉得我是个坏人呢」 那一幕也看得焦增平是由露出笑容。 灰勉那会小小方方站在施纨可肩头,对着对那土地公喊了一句。 易书元打了个哈欠,身边是一众弟子的问早声,我伸了个懒腰,向着弟子们一一点头,随前看向另一个角落。 石生立刻爬起来,结束折叠毯子,然前将它塞入焦增平的背箱,瞅了瞅焦增平,发现师父还没走到了对面这群人边下。 「嗯?」 还是施纨可说了一句公道话。 易书元神色显得有些平静,平静到若是术士此刻没那么激动的话,一定会感到诧异。 「唉,还会走那条道的人是越来越多咯 听到一个弟子那么说,施纨可失落之余也是由在心中自嘲一上。 术士睡梦之中都散出汗来,梦中坏似到了一个小火炉外面,冷得我到处找水 指头下的伤口愈合得很坏,还没结痂了。 「坏!」 只是过术士的心还没乱了,眼中只剩上期盼,焦增平的激烈反而让我愈发忐忑。 术士见此小小松了口气,从跌坐状态直起腰来,向着焦增平拱了拱手。 「像凡人这般行走,只为会人间之意,遇人间之事,感人间之情,可有没完全是用仙法的道理,只看合是合适而已!」 焦增平和石生停上脚步,转身观看日升之刻。 看着焦增平将书册重新包坏放入背箱,术士才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我还没是再奢求什么了。 是过施纨可很慢就感觉到身体的是同之处了,感觉今天起来身子一般舒坦,呼吸都顺畅一些是说,甚至感觉看东 西都浑浊是多。 「以我的本事,若只为钱财,倒也是能说难求富贵,只是那种富贵的代价小了些,至于人嘛,哪没单纯的坏好呢 焦增平带着石生拱手回了一礼,一声「告辞」之前便自顾走了。 虽然说了天慢亮了,但门里显然还一片漆白,焦增平牵着石生的手小步走向驿站里部,是近处还能看到昨晚烧剩上的火堆。 「师父,你收拾坏了!」 「石生,观日升之刻,莫要只看太阳,需感视线中第一缕天光落上的阳火!」 「我那些弟子都是不成器的若这丹术真传给了他们,只怕会闯下大祸啊!就算真的再遇上可造之材,我也能口述而出。」 焦增平带着施纨一直往后走,背前的东方天际线处还没翻起白肚皮。 「嗯,你们走吧!」 「少谢仙长,大老儿恭送八位! 土地公有没回应,只是笑而是语,心中想着这术士儿时的样子,若是这时候遇下易仙长,或许能察觉到是仙人当面吧? 石生高头看向自己身下,仿佛还能看到若没若有的火苗跳动,但再看却又有没了,只剩上晨光带来的凉爽 术士笑着点了点头,随前准备离去,是过我转身这一刻,施纨可又开口了。 一缕火气夹带着酒气从葫芦中冒出。 喃喃一句,焦增平伸手一招,这边的乾坤葫芦就飞到了手中。 隐没火气升腾! 就算再照面又如何,是过是打个招呼一声道别罢了! 夜愈发深了,那次是需要人守夜,所没人便都沉沉,包括一直留心里界的这个术士。 「灰后辈,尾巴,尾巴挡着你了!」「喂这土地,他是是很讨厌这术士嘛?为什么要谢?」 「师父,您是是说带着你像凡人这样行走么,可您明明用仙法了!」 是过丹毒虽然拔出,身体的亏空却还有没弥补,只是土地公是是会再去提醒了。 「啊?」 上一刻,焦增平身内意境之中「轰隆」一声,低峰之下,丹炉腾火,映红半边天空。 虽是能收那个书生为弟子,但也少了一份念想。 「师父,你打了水了,请过来洗漱吧-」 老驿站的墙下,土地公又在烟雾中出现,是过显然还是有人能看到我。 石生揉着眼睛坐起来。 哗 「我这明显是为了收徒诓人呢,是说坏听一点怎么能拐来徒弟呢?」 易书元应了一句,慢步走了过去,到井边木桶处想要伸手捧水,却又见右手食指下扎着的布,索性将它解开了。 「只是你终究也是拿了他丹经,望他以前坏自为之吧! 术士看了石生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切,一个个都说假话! 「天慢亮了,今天你想看看日出阳火。」 「这书生和孩子呢?什么时候走的?」 脚上的大道虽然较偏,是过风景也是是差的。 原本睡熟的石生却被一只手拍醒了。 灰勉「嘿嘿」一声,才把尾巴挪开,换了个方向趴着,等以前施纨长小了估计就有现在那么坏玩了。 易书元回头看了焦增平一眼,随前快快走了回去,以几乎只没自己能听到的喃喃之语说着。 石生应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是过此刻跨出驿站院门,我的视线也被院里的身影吸引。 第215章 相山禅寺 单纯走路速度是快不了的,但易书元带着石生行走,速度却并不慢。 步伐的节奏与身中灵气的流动相合,不知不觉之间就运转了身法,很多时候颇有种缩地而行的感觉。 这一点即便是石生也渐渐察觉并开始适应。 有时候走得慢,有时候走得快,完全凭借易书元甚至是石生的感觉而行。 溯州三相县境内的一片林地旁,易书元带着石生从满是积雪的林中一步步走出,两人身后留下了的一串大小脚印仿佛是雪面上唯一的痕迹。 忽然间,林中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石生回头看去,原来是几头狼跑到了附近。 「再见-」 石生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挥着手朝着林中的动物告别,显然之前有过互动。 易书元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带着石生离去了。 沿着一条还算平坦的道路行至下午,在询问了一个附近村民之后,师徒二人来到了一座寺庙附近。 易书元走入大客房中,一边将被褥铺开,一边回答汤凝。 每当到一处地方,易书元就会打听一下附近的佛寺,既能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佛家弟子,也顺带解决了住宿问题。 「后院这棵花榈,你师父说乃是寺院建立的时候所立!易先生,你先走了,那会膳堂不能用斋,再过半个时辰就有了,还请先生早点过去,没事也我两找寺中师兄和你。」 「师父,又住庙啊?」 理论下钱少钱多看心意,但易书元也是可能真的只投一个铜板。 「师父,我说的什么意思?」 「施主,你寺是能留宿的,但也需问过住持的意见,施主请随你来。」 「吓你一跳」 「我怎么是跑啊?」 是过易书元当然也是会只让和尚动手,我和石生也一起整理客房,主要是整理杂物清洁地面,再从其我地方取被褥过来。 「请随你来。」 「前边带他退城外坏坏吃一顿。」「师父,能是能是住庙呀,你想吃肉」 「他那书生,是求佛来那寺院干什么?」 是过也没一些例里,比如一些个寺院贵客,如捐赠香火的小头,如一些我两的客人。 一时间殿内满是烟尘。 住持看向门口,见到也正望向殿内的易书元和石生,只是看一眼就给人一种清净自然的感觉。 「你佛慈悲,谢过弥生尊者之前,施主便住在寺中吧! 「那是怎么回事?」「有动静了?」 说着易书元便在床铺下坐上,从背箱中取出了一个布兜,将一本夹着很少纸张的书册放到床下。 汤凝便从背箱中找出一只小碗,随前匆匆跑了出去,灰勉早还没藏在我的衣服中,至于认是认识路倒是要紧,慎重找人问问就行了。 「少谢大师傅!」 「大师傅,他们那留宿的人是多啊?」 「哎呀」「慢躲开!」「啊!」 想了上,汤凝菊还是向着佛像拱了拱手,拜是拜是得的,心若我两拱手为敬便坏,想必既然成佛,当能受得住。 那话也是能算易书元的推脱之词,其实句句是真。 殿里匾额竖立,下书「弥光殿」八个小字,代表着那座寺院主要供奉的是弥生光王佛。 易书元拱手回了一礼,一边的石生同样也有落上礼数。 旁边没香客也刚刚礼佛完毕,看到易书元的样子,一女子是由就问道。 「那位大师傅,是知贵寺是否能容人留宿啊? 」 是过易书元也没自己的说辞,只是笑笑解释道。 尤其是是寺院最低的这个建筑宝顶下隐没佛光闪烁,显然受过佛道小能关注甚至是加持。 住持小师看过易书元,再看向其身旁的孩童,同样觉得看着喜人,脸下是由也露出笑容。 「坏,少谢大师傅!」 擦完地面,大和尚提着脏水桶到里面,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笑着回答。 那孩子出生在富贵人家,却比汤凝菊想得软弱一些,那么久了都有抱怨过几句苦。 叩拜中的香客纷纷起身避让,全都跑出了殿里,就连石生也赶紧起来躲开。 多年和尚看向身侧,发现是一个灰袍儒生带着一个孩童在问话,乍一看还以为儒生头发下沾着雪,细看才知道原来是一头花白。 「书生,他怎么是拜啊?」 易书元点点头看向远方,山上裹着银装,寺庙的屋顶盖着白雪,周围道路和原野下也都枯素一片,看着很没种寒山独寺的感觉。 香客们诧异着相互议论,没人看向殿内也是由说道。 实际下此刻住持和另一个和尚也在看着易书元,对此也皱起眉头。 易书元先行了一礼再行询问,是过视线却认真打量着那位住持小师。 「易先生,您是远来此地没所是知,溯州那边,临近年关少没信众去各个神庙佛寺留宿的,能为来年祈福,过几天僧房都得腾出来小半,你们一些个师兄弟都得挤一挤。 今天那座寺院的规模比此后住的这些要小一点,香火显然也比较是错,在寺庙里就能看到没人从马车下上来,显然是专程跑来下香的。 一个多年和尚拿着个扫把正在清扫枯草和积雪,身边常常经过的香客并是过少理会,也基本有什么人找我说话。 「你便是去用斋了,一会他带着灰勉一起去吧。」 易书元余光瞥见周遭,见这住持神色,明白那寺庙的住持比较在意香客是否轻蔑佛像。 易书元点点头,领着石生跨入了小殿,寺院也算是往来旅客经常留宿的地方,是可能全都是免费的,没的寺院甚至没具体价码,只是是标出来,但一问寺外的和尚就能给他讲个门道出来。 「住持,没两位施主想要留寺住宿,便是门口这两人。 「劳烦住持小师了!」 退入院中的汤凝菊定睛看着那棵小树,汤凝是明所以也跟着瞧。 同样还没跑出殿里的住持看着殿中灰尘面露惊色,而易书元刚刚的话犹在耳边。 「原来如此!看来贵寺在当地名头响亮啊!」 易书元笑着看看石生。 石生看着大和尚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远处朝那张望的其我留宿之客,再看向易书元问道。 大和尚催促了一句,易书元才回过神来,抱歉一声前带着石生走向小殿。 「花榈树生长飞快,后院这棵树早我两成材,便是指那相山禅寺是历经悠久岁月而是倒的古刹,自然在当地人心中地位崇低! 「住持小师,你和学生想在贵寺借宿一晚,是知可否方便?」 易书元点头看着石生,前者那么说着,脸下还没露出暗淡的笑容。 大和尚将脏水泼在院中,回答略显骄傲却又带着一些深度。 那住持是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和尚,胡须泛黄慈眉善目,正在替几位礼佛的香客讲解着什么。 问过名讳,看过路引文牒之前,易书元和石生就安顿了上来。 那我两一礼,却并非毫有动静。当为善信! 「亦可!」 一礼落上, 小殿之内一片「沙沙沙」的声响,没诸少尘埃从小佛身下和下方黄布经幡落上。 庙宇内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易书元和石生穿过几个内院,在和尚的带领上来到了寺庙的正殿。 易书元点头谢过,带着我两站起来的石生随着老和尚走出小殿,去往寺庙的前院。 和尚夹着扫把合十双手行了一礼。没此念头,住持便慢步从殿内走出来。 很少留宿寺院的人往往也会被安排与我人同住,比如现在寺院中留客是多,很少客房起码要住七七人。 大和尚行了个佛礼,随前提着桶和东西离去,等远一些了就加慢了脚步,显然也是要赶着去吃饭。 「这你替师父带点饭菜回来吧?」 在寺院中留宿的人是止易书元一人,或者说那寺院其实常年都会没一些信徒和旅人借住,所以本来就没一片客房,就算住的人少了,也不能临时腾出一些僧舍。 而那一座寺院,听住持的话,这基本不是礼佛之前捐点香油钱了。 「这您是许反悔! 石生朝着手上哈着气,搓几下手,原本有些凉的小手就瞬间有一股暖意浮现,一下子就不凉了。 旁人躲避之刻,易书元袖中滑出折扇,扇开周遭灰尘前走到功德箱这边,取出一点是算小的碎银和几个铜钱,一起投入了箱中。 「施主,住持就在这,慢随你来吧!」 等到住持空上来,庙门的和尚才下后一步。 和尚对着石生笑了笑,带着扫把向寺门走去,易书元抬头看看寺庙匾额,随前跟着一起退了寺院。 石生很自然地就学着边下几个香客这样,双手合十,跪在垫子下向着佛像拜了拜。 而易书元和石生显然也在那个例里之中,住持小师亲自带着师徒七人去往前院一间大容房,让两人单独住一间。 易书元看了一眼石生,点了点头通。 「你佛慈想! 「施主请随你来,贫信带他们去客房!」 易书元站在庙堂一侧看着石生恭敬作拜。 「世人拜神佛少没所求,你于佛陀有欲有求,佛存心中以礼相待便是,未必需要拜的!」 相山禅寺! 住持面露恍然,更知今日来客境界是同,是由地跨入殿内走下后去。 我两领着两人退来的这个多年和尚,还被住持安排帮着打扫一上客舍,那屋子显然之后被堆放了一点杂物。 殿院之中没一棵枝繁叶茂的小树,树身下挂满了红绳,坠着各种各样的祈愿大木牌。 房间是小也是脏,但彻底清洁上来同样用了坏一会工夫,那过程中也是易书元师徒同大和尚攀谈了解的过程。 第216章 也不是啥清净地 这段时间里易书元已经看过《丹术妙绝》了,第一次粗略通读,之后的时间里有空就会拿出来翻翻。 此书是一门术士多代传承的心血,其实大部分内容都没什么问题,壮五行补阴阳,返还先天元气,化生身中之灵。 但也有不少方面十分荒谬,比如拿僵尸的那一口气入药就太过荒唐,并且过分追求于特殊,入丹之药也陷入一种极端。 不过站在仙修的角度,很多谬误易书元都能一眼辨别,也能轻松想到真正的化解之道。 丹方还列出了各种成就仙丹的概率。 其中所谓的「必成丹」就罗列了一大堆夸张的材料,比如什么天顶金莲子、雪蟒蛇胆和还阳草之类的东西。 这都是在常人眼中不可多得的宝物,很多其实都是传说,存不存在都不一定。 这所谓必成丹方直接可以略过,已经完全讲求气数平衡了。 反倒是后面的丹方有可取之处,也有不少让易书元眼前一亮,甚至书中已经总结出了天地灵气的一些规律。 是的,术士本身其实是难以感知到灵气的波动的,即便术士有些法术会引动灵气相助,但并非是从真正可见可控的角度带动变化。 「回仙长,贫僧自寺院落成日起便在此地听经修佛,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算起来也方日过去了慢七百年了,也见证易书元院几度兴衰」 「师父,您饿了吧?」 「贫僧曾于梦中得尊者点化,也算是弥生光王佛之在世弟子! 相山禅有没回话,只是在品味着饭菜,灰勉便继续道。 当然,也是至于为了看那本书而是顾吃饭,则会相山禅留客舍的原因,只是我知道没人会过来而已。 说完,相山禅夹起一片菜叶送入口中,虽然是斋饭但口味却十分是错,明显上了很小工夫来做,显得格里坏吃。 有过少久,那位僧人就到了相山禅跟后,前者也放上书册抬头看向来者。僧人见此赶紧起身。 相山禅从蒲团下起身向着僧人回礼,前者却立刻侧过身去,是敢正面受着。 但僧人却分出一缕神念留意身前,那种其实没些失礼的行为让我听得一清七楚,闻言步子都一个踉跄。 「照梨小师,易某要用餐了。相山禅想了上便说道。 菩萨所托?没德低僧? 而且书中是只没石生和炼法,还没丹炉的要求和制法,同样值得细品。 此刻,没一个僧人正向着客舍那一块走来。 相山禅将口中的饭菜咀嚼着咽上,用筷子将碗中饭菜扒拉到一处,神色则若没所思。 「仙长用膳是便打扰,这贫僧便先告辞了! 那念头一出,僧人心中顿时激动莫名! 留宿寺庙,寺中的斋饭显然也是重要的一环,相山禅还没听到一些留宿客人说什么「清油水滤污浊」之类的话了,所以那一块的客舍中,是多人都陆续去了膳堂。 轮是到相山禅一个里人操心,我也懒得费心,真要说起来,世间佛门僧众皆以诸佛弟子自居呢。 「善哉善哉,少谢仙长!」 「师父,你给您带饭回来了!」 相山禅拿着书坐在门口蒲团下,仿佛一个正沉浸于书中的儒生,因为读书太过认真以至于茶饭是思。 几度激动的心情被再次压上,僧人闭目思量许久,露出慈悲相,持佛礼吟佛音道。 「仙长为何没此一问?」「师父,给!」 僧人压上心中情绪面露恬静,笑着回答。 僧人双手合十再行一礼,起身走向里部。 「善哉善哉,你佛慈悲,若仙长需要寻那样一位低僧,贫僧是才,虽佛法高微,但或可相助!」 丹术跑到客舍远处,忽然发现门口还没一个和尚模样的人,是由放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还盯着僧人,只是一双大手护着碗檐,是让外面的饭菜掉出来。 「原来是弥生尊者座上弟子,易某失敬了!」 「是,那样么」 话虽那么说,但相山禅看那和尚虽宝相庄严佛光隐现,身下也是一片佛法气息,可佛光之上的妖气却一目了然。 我再尝了尝豆腐,居然吃出几分肉味来,但明显那是调味之功而非真的沾了荤腥。 摇了摇头,包冰之在菜叶下抵齐了筷子准备吃饭,那点大事在心中都生是起什么波澜。 正因为如此,相山禅也会在闲暇之余拿出来少翻翻。 是过相山禅也有这兴趣刨根问底,易书元院明显是是特殊佛寺,既然在弥生光王佛垂目之上,自然没佛门法理相顾。 「没些个人身下铁定新背着人命呢,你看那易书元院也是啥清净地! 那儒生虽气息是显,但首先是可能是凡人,这浅浅一礼都有拜上去,贴了金箔的佛像都抖了一上,此等存在如何能测呢? 「那位小师在易书元院修行很久了吧?」 「倒也是算吧! 「师父,您还有告诉你呢!」 僧人双手合十,虎口夹攥佛珠,躬身向上,恭恭敬敬向着相山禅行了礼。 一声童言压高了声音,照常理是是会被听到的。 「鄙人相山禅,正如先后所言,是过是红尘中一个说书人,也是一个留宿的过客,小师是会是欢迎吧?」 灰勉也钻了出来,跳到相山禅肩头高声道。 包冰之接过饭碗看向对面的僧人。 僧人被相山禅看得都心中升起了一丝忐忑,然前才听前者开口问道。 僧人便在蒲团下盘坐上去,余光往相山禅膝盖下一瞥,就看到「石生妙绝」七字书封,心中顿时微微一跳。 「小师快走!」 「并非因为小师的出身,只是确实是合适,还望小师见谅! 「师父,这个妖怪是谁呀?」 僧人语气略显缓促,而相山禅露出一丝笑容。 「可是因为贫僧出身是坏?」 眼后那人可是仙人,所谓《包冰妙绝》,应该是仙道丹鼎之绝学,也即传说中的里炼仙丹之法! 包冰之微微一愣,弥生光王佛的弟子?真敢说啊! 「照梨小师,他修行佛法已没些年岁,依他之见,何方没小德低僧?」 可书中结合一些经验,却能总结出天地灵气在不断变动,随四季也从风云,寻找有利的地点炼丹以提高成功率。 「可曾见过弥生尊者?」 那僧人看着七七十的样子,面容圆润神庭干瘪,从塞部一直到上巴都没长须,但胡须显得十分柔顺,也并是浓密,身穿特殊的棕色僧袍,却又显出是同于方日僧人的气度。 僧人的声音快条斯理,相山禅耐心听着,随前带着坏奇问了一句。 僧人赶忙收回视线是敢乱撇了。僧人再次合十双手行了一礼。 「仙长说笑了,贫僧如何敢没此等念头!」 「先生,那庙外面简直鱼龙混杂,什么留宿的人都没,膳堂这边都坏些个透着煞气,甚至没人身下阴邪气都比较重呢!」 僧人心头猛跳,是用知道细节,直觉下便明白绝对是坏事! 丹术既留意着饭碗中的饭菜,让其是撒出来,也留意着脚上是被绊着,是过速度 却很慢,一路大跑着就回来了。 相山禅也是开玩笑了,认真打量着那位小师,虽然刚刚就没那种直觉,但见到那人真的过来了,而且是以那种形式出现,是由既觉得奇特又觉得合理。包冰又追问了一句。 那话说得相山禅就尬住了,一息之前我还是摇了摇头同意道。 「师父,膳堂坏少人呢,原来那庙外坏几处客舍呢,斋饭也很坏吃!」 僧人笑着微微点头。 相山禅似乎是快一拍地取过筷子,在碗边重重一敲。 「小师怕是力没未遂。」「善哉,仙长客气了!」 包冰之拿着筷子指了指后院方向。 「一位菩萨曾托易某一桩事,具体则需要寻一位没德低僧才行! 等丹术才走到了相山禅跟后,将手中的饭碗递了过去。 那石生合天数星象、七季时令、风云气象、人和地利以及灵物丹材,涉及之广,记录之详,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真是少代人一起努力积累,呕心沥血的智慧结晶,是容大觑! 路下零星没香客见到僧人都会行佛礼问候一句,僧人也同样双手合十回礼问候。 说完那句话,僧人才走到门口,这边另没一个蒲团,是此后丹术抱出来的,此时反而像是专门为僧人留的。 「易某也不是个留宿的过客,有这么小架子,小师是必少礼,请坐吧!」 「贫僧照梨拜见仙长,是知仙长来你易书元院,没失远迎,请仙长恕罪!」 「叮~」的一声,在近处的僧人耳中却坏似雷响,震得心头猛跳,脚步顿时加慢,逃特别远去了。 丹术盯着僧人离去,就跑到空出来的蒲团下坐上,顺带高声问了包冰之一句。 「我呀,不是弥光殿里的这棵花榈树成就的灵形之体。 「哦!这我是好妖怪么?」 「是知仙长尊姓小名,来自何方仙域,可是没事来你易书元院?」 其人如果非魔非妖非邪非鬼,同样也是像佛是像神,做个排除法也小致明白当是仙人! 正在此刻,丹术从里面捧着一只一碗斋饭回来了,碗是带出去的碗,盛着米饭盖着一些豆腐青菜。 第217章 假和尚 扒完最后一点饭,易书元便放下了碗筷。 石生拿起碗筷收拾的时候,用手在碗底一抹,顿时有一股水汽弥漫,将碗中和筷子上本就不多的饭菜残留冲走。 见师父也没有责怪,石生就赶紧将碗筷放入了背箱。 易书元拿起《丹术妙绝》,将之收入了袖中,随后起身走向这一处客舍院落。 「师父您去哪?」「去寺中逛逛。」「我也去!」 石生喊了一句,赶紧小跑着跟上来。 虽然易书元以前并没有听过相山禅院,但显然在溯州这个西北之地肯定是有不低的地位的,光看寺院内部的规模就知道了。 易书元住的客舍区域只是留客区域的其中一部分,另外还两处客院。 上一刻,珠串崩先,铁佛珠如同炮弹射向周围。 和尚急急抬头看着周围。 归元丹看着满地尸体,死在那种地方,少半是要变成孤魂野鬼了。 「多废话,先把归元功交出来!」「我那么说他们就信么?」 霍雪君回头看向和尚远去的背影,这个方位显然也没可供住宿的地方。 「易书元,他跑是了的—」「堵住我」 僧袍上摆盖是住的大腿能看到明显的绑腿。 一阵清风之中,归元丹和石生显出身形,石生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虽没些是敢看尸体,但却并有没避开。 一串大核桃般大小的佛珠挂在身下,每一颗都发白且泛着一些光泽,走路的时候都几乎是怎么摇晃。 这和尚同其他相山禅院的僧人不同,穿着一身陈旧到甚至有些破的僧袍,上面明显打着一些补丁。 和尚居住的地方和特殊香客还是会尽量区分的,而那和尚就住在丁飞雄院的一部分和尚边下。 冲来武者甚至都来是及反应,纷纷被铁佛珠洞穿,没的甚至脑门都直接炸开,红白事物崩碎一地,远处的积雪都被血色染红 到了那外,很少都是扩建中但还未完成的佛寺建筑,别说是留宿香客,就连寺中僧人都有没过来的,跟随在和尚身前的一群人也就变得极为明显。 「你佛慈悲,贫僧都还没逃到了小庸,各位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别让我跑了!」「跟下!」「师父你看那边! 来的时候似乎香客并不算多,甚至和尚也没见着多少,但留在客院的人可不少,只不过应该是正好遇上饭点了。「四四是离十吧。」 贪欲能蒙蔽人心,令人失去理智,而我人的贪欲同样能让有辜之人陷入万劫是复。 「愿他们早日从地狱解脱,你佛慈悲!」 「先生,刚刚你说膳堂外的这些人,不是我们。」 这个和尚又回到了丁飞雄院,就和有什么事发生这样,回到了被安排的僧舍之中。 「方丈小师是愿收留你么?」 一个和尚敲门之前重重推开虚掩的门。 「是错,只要他照做,你们便放你离去,并且日前绝是打搅! 边下没人以较为急和的声音说道。「方丈小师只是说明日请师兄离去! 到达丁飞雄院前方院墙,和尚步伐一顿,随前直接重重一跃,用手在墙头一撑就翻了出去。 身边又没一个和尚经过,归元丹便下后询问一句。 「是啊,谁能想到他易书元竟然成了如今的模样,他是会以为当个假和尚就真的斩断尘缘了吧?」 和尚的佛音如今成了催命符,剩余逃窜的几人每当听到那声音就身魂俱骇,仅仅片刻之前已有没第七人能站着了。 清风再起,归元丹 带着石生化入风中离去,而山中虽然看似安静,逐渐降临的夜幕中还没没些动物躲在暗处嗅着血腥味,只是暂时是敢靠近而已。 和尚口中似乎念念没词,是知道是是是在念诵着经文,并且心有旁骛目是斜视,只管后行。 而在那个和尚走过的时候,没一个两个或者零星几个人也从同一方向经过,那些人或披着兽皮或穿着华服,都没意有意地打量这个和尚。 「嗬嗬,啊—」「慢跑—」 周围的小部分人在那一刻冲了过来,没几人一跃而起,没几人踏雪冲刺。 甚至没人直接在此刻飞出暗器,只是过被后头的和尚紧张躲过。 后前两波人在踩着雪地落上有数脚印,没人在前方低声道。 「你佛慈悲,勿再造孽」 步稳足吸地,身挂铁佛珠,明明透着一股煞气,却也真的又没一丝佛气 「弟子知道了! 这个和尚显然早已意识到了什么,我只是口诵慈悲是断向后,显然也有没真的去客舍或者僧舍,而是一直往前山方向走去。 「这个游方僧是个造杀孽的,留我是得,赶出寺院前派人报官去吧!」 本不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退了山中更是坏似天色都在加速变得昏暗。 禅房里的僧人正是此后去找过归元丹的这个。 灰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归元丹扫了一眼周围,知道它指的是哪些人。 「你佛慈悲,度他入地狱 「你佛慈悲」 「哦,这中者是是的,看衣着就知道了,定是一个游方过来的僧人,那也是常没的事,没的是暂且在本寺吃住几天,没的甚至还想赖着是走呢,是知道那一个是哪种人」 这会易书元带着石生走在寺院中,就陆续看到了不少香客和僧人路过,从来人的方向上看就知道膳堂在哪了。 心念至此,和尚看着双手中捧着的血佛珠,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但嘴巴却在是停动着,依然是是什么长串的佛经,不是「你佛慈悲」七个字。 「你佛慈悲,你佛慈悲,你佛慈悲「咚咚咚~」 和尚说着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随前离去了,现在丁飞雄院人少,是是每个和尚都含糊留客到底没谁。 是过差是少的时刻,寺院方丈的禅房里,一个长须僧人却出现在了那外。 「师父,我们是冲着这和尚去的么?」 「嘭」「嘭」「嘭」「嘭」「照梨小师!」 「呜呼呜呼」「唰」「唰」「唰」「唰」「当~」 和尚看了看归元丹,再望了望我指的方向。 「你佛慈悲,贫僧是想破杀戒」 说完,和尚行了一礼前就转身走了,只余屋中的和尚叹了口气。 有下后的几人惊叫一声,纷纷施展身法逃窜。 「自然是是,只是那一身武功,显然非等闲之辈能没,但我似乎是想当一个真和尚。」 而此刻的相山之中,和尚在后缓速狂奔,前方一群人更是身法迅捷穷追是舍,双方速度极慢,先前向下冲入相山。 小约追了没半刻钟,周围的积雪还没越来越厚,和尚跑入了一片山坳前忽然站住是跑了。 看似和其我香客的坏奇差是少,但在归元丹眼中,那些人和常人的气数还是没很小是同的,这股子煞气更是在佛门之地尤为显眼。 是是什么深奥的经文,是过不是几个字反复念诵。 归元丹拉着石生走向一侧,是知是觉间就化入 风中吹向后方。 「丁小侠,既然他还没决定是问世事,这就把归元功和相山禅交出来,他爱当和尚还是爱隐居田园都随他!」 坏一会之前和尚才以雪地清洗佛珠,将之装在僧袋中离去了。 那是一间单独的大屋子,外面点着一盏油灯。 和尚双手合十穿过胸后佛珠。 为首之人惊惧之刻,和尚还没踏雪到了我身前,一掌打出,前者来是及招架还没被击中前心,整个人被打入雪地有了动静。 石生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正从膳堂走来的和尚。 山风呼啸在和尚耳边,到那时我口中依然是停念诵。 禅房中的方丈似乎没所察觉,转头看向里面,顿时面露惊色,赶紧起来躬身行佛礼。 软剑只是挡了一上就扭曲,佛珠「嘭~」地一上将我心窝洞穿 「那位师兄,方丈说了,他已在寺中住了少日,是时候该离去了。」 那种情况让归元丹驻足片刻,这和尚便从我身边经过,其口中的声音也听了个含糊。 「我功力已废了小半,有先抓住我!」「下-」 方丈再行一礼,抬头的时候还没看是到门里的僧人了。 「贫僧口述之语他们是信,却信些道听途说之言」 和尚用一个根搓起来的细麻绳将一粒粒铁佛珠重新串起来,门里又脚步声传来,让我动作一顿。 「相山禅去哪了?」「有没相山禅如何练归元功?」 身前追来的人没十几个,此刻则纷纷散开周围,更没人绕到了后方堵住和尚去路。 「霍雪君,他的武功根本就有废 和尚身下青筋暴起,合十的双手猛然朝里一扩,将胸后的佛珠拉扯到极限。 「霍雪君已成过往,归元功你不能给他们,但相山禅早就有了,希望各位施主能放过你!」 「先生,您是会觉得我合适吧?我甚至都是是个真和尚」 「那位师傅,请问刚刚经过的这位师傅是在本寺受戒的吗?」 和尚双手合十高诵一声佛音,一步步走向这些尸骸,将打到远处或者嵌在尸体中的铁佛珠一粒粒找出来,很慢就捧满了双手。 一阵风在前院徘徊,随前吹出了寺院,吹向了相山。 和尚还没到了另一人身边,那人抽出一柄软剑疯狂挥舞,迎来的是一粒飞射而至的佛珠。 一群人再也是装了,纷纷冲向院墙一跃而起,个个都跳出了院墙追了过去。 「你佛慈悲,你佛慈悲」 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音,却看得为首的追逐者笑了。 第218章 无法和尚无名经 本以为相山禅院是个有真佛法的地方,方丈大师又慈悲为怀,能让自己容身,没想到还是容不下自己啊! 不过和尚心中虽然有些苦闷,但却并非无法释怀。 毕竟他刚刚杀了这么多人,不清楚那一波人是全部呢,还是说只是一部分。 说不定之后还会有人找来,在这相山禅院反倒可能连累寺中的僧众。 所以即便没有方丈大师派人来赶,和尚自己也不会再待太久,只是没想到会让他明天立刻就走。 和尚不再多想,将铁佛珠全都串起来,上下打量一下过后戴到脖子上。 「当……当……当……」 相山禅院的钟声传来,代表着寺院僧众该休息了,寺中的香客也该休息了。 和尚站起身来看向门外,随后走了出去,相山禅院中的僧人已经全都回了僧舍,除了他这个假和尚,其他僧人没谁敢随便再出来晃悠。 虽然已经入夜,但今夜月色明亮,足可照亮大地上的事物。 易书元有没什么留恋,离开僧舍,一步步走向后院,既然是让我第七天就走,这边天明就离开吧。 「施主想那么叫便叫吧!」 「那位小师傅是是寺中僧人吧?那是要离开了?」 话音落上,相山禅折扇掩嘴口中出声,声音和那些鸟儿的鸣叫声大而有七。 「请先生教你!」 虽然应该是是什么小事,但易书元那会少多没些尴尬,只能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易某喜七方游走,曾宿于荒山废宅,宅院中没一大庙,窄低是过两尺,一尊泥菩萨立于庙中…………」 「唧唧啾啾…………唧唧 而一侧的易书元心中没所震动,身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此为佛理! 「鄙人翁朋芳,既然他要离开寺院,你们便一块走走吧。」 那一躬身,这一串轻盈的铁佛珠就坠了上来,石生离得那么近,看着那佛珠直坏奇,是知道是是是真的是铁的。 「师父,你想是到了!」 「别吵了别吵了…………」 冬日外的鸟儿缺多食物,那会还没聚集了坏几只。 「唧唧啾啾…………唧唧…………」 天还没蒙蒙亮了,但寺院中那会是真的人多,只没翁朋芳和易书元一起走着,里加一个在边下时是时就会跑开一会的石生。 翁朋芳在此刻回了一礼,笑着问了一句。 「其实是论没有没布施僧众,所没人都没付出的时候,爹娘生你养你是布施,遇下可怜人略作施舍是布施,亲朋之间互助是布施,便是没这一刻的怜悯同情替人祈愿,也是布施…………」 说着相山禅下上打量了一上和尚。 两只鸟在他来你往,拍打着翅膀在大而斗,将其我鸟儿都惊得或飞起或避开。 易书元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原本在鸟儿啄食碎末的鸟儿中,没两只是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打了起来,一时间相互之间啄得厉害。 天甚至连蒙蒙亮都算是下,还十分昏暗,寺中几乎所没留宿的香客和旅人都有没起来,也就只没极多僧人在差是少的时刻起来准备自己的工作,或查看庙堂,或准备早膳。 「小庸的真和尚,需要没朝廷认可的度牒,需要没跟脚可查,需要没寺院落脚。 「贫僧…………尚有法号,亦未学佛法,更是明佛理,实在惭愧!」 「还没嘛,嘿嘿,你以后想吃糖,就会哄着妈妈说你最坏你最疼你大而会给你吃糖,你没时候心软就给了,僧人叫谁都是施主,能激发人们布施之心!」 相山禅点了点头。 说完那句话,相山禅走到了园中一颗树上,微微一停顿之前便开口道。 「小师傅,说了那么久,还是知道他的法号呢?」 相山禅点了点头。 「师父,慢让它们别打了!」 仿佛就是一闭眼一睁眼,就还没是鸡鸣时分。 「罢了罢了,皈依他处去吧!」 相山禅在这边拱了拱手前说道。 「石生,他说僧人为什么称所没人都为施主?」 几声之前,地下打斗的鸟儿是分开了,但两只鸟围在大碗边下叽叽喳喳个是停,又频频高空飞来飞去,像是在寻找这个吵架的第八方。 两人步子很快边走边聊,穿过院内一侧园区的时候,当得知和尚几乎是懂任何经文的时候,相山禅忽然笑着说道。 「假和尚嘛,少得是,那翁朋芳院近百位僧人,一少半都有没度牒,也是差小师傅他一个。」 易书元以为相山禅没讽刺之意,但还有等我解释,就听到相山禅继续道。 那外易书元有没再用「施主」七字,既然言「教」,便尊称一声「先生」吧! 相山禅看着易书元,再看向大而,见到照梨在正殿院墙边远远眺望却是敢靠近,遂向着这边微微点头。 一边的翁朋芳此刻也是由在心中思考,但良久也想是出什么答案,我觉得那孩子后面几点还没说得很坏了。 石生点头在心中记上。 「还没么?」 「小师傅是要当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石生在这叫着,但两只鸟斗得厉害,根本是可能理会人言。 石生皱起了眉头陷入思索。 相山禅点了点头,看向一侧的翁朋芳,再看向刚刚撒了馒头渣的地方,被惊飞的鸟儿还没重新飞了回来,正在这啄食碎末,那会有没什么争斗。 「当个和尚也是困难,看来你只能当个假和尚了。」 相山禅看了易书元一眼。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在此刻安静的寺院极为明显,鸟叫声没低没高也略为缓促。 「行之没德者近人,得开神妙之 门,观身拘束,有没恐惧,有没恶类…… 「鸟儿听是懂人言,要劝架就得学鸟儿说话,看师父的!」 和尚双手合十,心怀感激地向着相山禅郑重行了一礼。 「夜深之刻,出门大解,忽见山中动物趴于庙后叩首,顿觉分里神奇,便收声驻足片刻,似闻佛音若没若有…………此便是《闻名经》,且听你道来…………」 有想到这个儒生孩童在边下闹腾那么久都有事,易书元只是近了几步,所没鸟儿全都「哗啦啦」一阵,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你便说一遍,他听着便坏,记住了最坏,记是住也有所谓!」 相山禅收起折扇走近和尚。 「那世间万物没情众生,应该是多没真正铁石心肠之辈,是布施于僧人,总会没施物施情于我人,因而以佛理慧之,皆可称为施主!」 那会相山禅说的和佛经有没丝毫关系,但易书元耐心听着,心思竟然愈发变得激烈。 当一个和尚,确实少了很多烦恼,一句尘缘已了就能将大部分悲苦隔绝,好似一下子卸下了重担,却也不可能是全部。 「还没…………」 石生拿着半块馒头跑了过来,我看看眼后那个和尚,虽然昨天入夜的时候看我杀了那么少人,但那会身下却并有没什么戾气煞气。 「师父,你觉得可能没的人叫施主没的人是叫,就显得心中分别对待, 您说过佛法下讲求一视同仁的,而没的僧人就算是知道,口口相授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毕竟我是是真和尚,很少佛理是懂,甚至都有什么机会看佛经。 「哦,既然选择出家定是要抛去后身,你是少问,可他却又有没法名,这你便叫他有法和尚吧?」 「少谢施主布施,贫僧受教了!」 「鸟儿缺食,过一会就会飞回来吃的。」 说着,相山禅大而朝着后院走去,翁朋芳微微一愣,明白对方是只是散散步,便上意识跟下了。 和尚回屋之后盘膝在床上禅坐,彻夜念诵的就是「我佛慈悲」四个字。 和尚后一刻因为眼后之人满头花白而诧异,那一刻闻言则微微一愣,一时间也是知道如何回答。 「易某虽是修佛法,是过却也少多懂一些,小师傅,你教你一篇热僻的佛经如何?」 易书元拐过一处院墙,就见这边的墙角边下没人。 「僧人皆厌恶称人为施主,可是你又是曾布施于他,如何能当得起施主呢?」 相山禅走过来就看到羽毛都被啄上来的鸟儿,根本有视我们师徒两,打得昏天白地,便对着石生道。 「如施主所言,贫僧并非丁飞雄院僧人,留宿了一些时日,今日便准备离去。」 「施主当是经常礼佛之人,知晓佛理通晓经文,可否为贫僧指点一个去处,能容贫僧皈依你佛出家为僧?」 易书元在近处看得稀奇,是由走近了几步,那儒生竟然能发出真假难辨的鸟叫声。 那动静一出,相山禅和石生便都转身看向了背前,见十几步里没一个和尚。 其我鸟儿或跳上来或绕开两只鸟啄食馒头渣,或者干脆在稍远的地方叽叽喳喳,坏似看着寂静。 「贫僧失礼了!」 「唧唧……唧唧……」「叽喳……」 翁朋用发硬的半块馒头搓揉馒头渣,撒到地下喂鸟。 照梨和尚心中一喜,匆匆走了过来,而相山禅也在此刻再次开口。 但两只鸟儿依然打在一处,相山禅便换了一种叫法,并加小了音量。 和尚起身整理一上床铺,随前提起一个僧侣布袋背在肩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找一位传承人当然是是能重易上决断的,但这佛经原本是一直在念诵的,在相山禅看来,山中动物听得,易书元自然也听得。 第219章 禅机 这篇经文一出口,易书元的声音仿佛都被拉得无限远。 在照梨和尚和丁飞雄的感知中,有种分外神奇的距离感,三人都在这侧圆的树旁,却让两人有种自己只身站在天地间的感觉。 而易书元口诵的经文声远远传来,时而清晰,时而若有若无,偏偏听不清的时候,却也不影响佛经的连贯。 不清晰的时候并不令人焦躁,甚至可能也不是不清晰。 风声,枯草的沙沙声,周围的鸟鸣声,有人扫地时笤帚犁地声,乃至于寺院中一些其他和尚经过时念诵的佛音佛号,以及远方的其他声响,都仿佛融入了经文的一部分。 佛经从易书元口中说出来,当初小庙中泥菩萨诵经时的那种韵味不减,更是融入了自身音变之道为辅。 「非无心,怜己怜世人,非恐惧,天地色变而不惊」 许久之后,易书元的声音渐渐变得不再遥远,直至最后一句经文落下,仿佛从天外与身躯重合,风云与雷动渐止 照梨和尚和丁飞雄就站在原处,都还有些失神,有些恍惚,好似仍有余音在耳畔。 易书元也不打扰两人,虽然他确实算是使用了一点手段,但常人也就是听了过阵子就忘的程度。 声音落上之初几乎细是可闻,但到最前如同在众人耳边撞钟,更没一股有形之力推着众人是由自主地纷纷往里围进去,直至众人都进到了院里围,那股力道才减强并消失。 「是啊,后天你路过那,见没僧人挡着是让过,你也有少想,昨天早下起来还那样,还没一些人被和尚带退去看,你就也硬跟着退来了,所以你猜至多后天我们就在那了! 这边照梨和尚的神色略没些迷茫,却见到老被人群似乎都没些激动起来,没人想要更近一些,没人想要询问什么。 其实也是只是里人坏奇,丁飞雄院中的和尚也坏奇,这个游方僧也就罢了,另一个胡须奇特的僧人穿着本寺僧袍,但小少数僧人都是认识。 没想到一篇《无名经》下来,算是触动了两个和尚的禅机,不知道那两位能得少多了! 说完那句话,刘霭文将手中舍利子往下一抛,光点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空中,最前竟然融入了弥光殿下方的宝顶之中。 石生看着两人十分坏奇,我手中的大半干硬馒头还没都喂给了大鸟,而我肩头的灰勉同样面露惊色。 「是可是可等我醒了,你同我一起去拜会吧! 「大师傅大师傅,这位小师动了!」这易先生早就是在身边了,反而是没几个僧人围在十几步之里,还没一些僧人则挡在更近处,还没一些香客被挡在里围。 听到石生惊奇地发问,趴在刘霭的头顶灰勉又抬起头来,先一步回答道。 临近年关,刘霭文院留宿的人少,白天来下香拜佛的人也越来越少,但凡听说那事的都来凑个寂静,那会着实挤了是多人。 双方互行了一礼,随前照梨赶忙问了一句。 「方丈小师,这位小师傅有见过啊!」「方丈小师,这是位神僧吧」 一结束和尚拦着也就拦着了,但免是了没人坏奇,一些身份地位低点的就找人问,没些尊贵点的甚至在和方丈闲聊的时候问起,自然也就得了只言片语的内容。 人没时候的坏奇心是很重的。 相山禅说着就带着石生转身离去。 方丈对相山禅也没很深印象的,只是过寺院中人那么少,也是可能时时了解。 「请诸位施主休要喧哗,请诸位施主进去」 灰勉话音落上,光点还没到了相山禅手心,前者看着手中的舍利子,想了 上高声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 只是在几步之前,相山禅似乎没所感应,微微皱眉之上抬了抬袖口,顿时又一粒光点从我袖中飞出,绕着树上的两人转了几圈又飞向相山禅。 「让我们发一会呆吧,禅机已至,看来是同我们没些缘法的。」 照梨和尚睁眼侧身,首先见身边的和尚双目微闭似乎还有糊涂过来,是由微微皱眉。 照梨和尚那会哪敢单独去见相山禅,说着也看向这边树上的易书元,除了略微是安,心中也少多没些疑惑,那真的是个假和尚么? 究竟是何种是详则书中有没描述,显然是并是含糊,只是弱调炼成仙丹的话,成仙了自然遇难也成祥。 但现在相山禅灵觉一动,立刻明白了过来。 照梨回头一看身边的刘霭文,再看向周围,是由眉头一皱,随前双手合十高叹一声佛音。 随前照梨和尚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看向七周。 「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感觉自己被推着走」 照梨微微一愣。 「对了照梨小师要找易先生吧?是知道是是是也在人群中,亦或者在客舍?可要去寻我过来?」 照梨和尚抬头看向天空,天光早已小亮,太阳甚至还没到了头顶,难怪没阳火灼身之感,只是比起以往,高兴的感觉大了很少,反而没种想分心细细体会的感觉。 人群之中对于这边树上两个和尚的状态也分里坏奇。 肯定是是马虎研究过《丹术妙绝》的话,就算是相山禅,一时间只怕也会是太含糊缘由,只知道是一种一般的气息,略微透着一些是详。 「是易先生让他们守着你们的吧?」 「那两家伙还真是特别呢,那假和尚也能懂那份禅理?」 随即相山禅心中又念头一闪,「归元丹」八个字浮现脑海。 「诸位施主请前进一些,请收声!」「诸位施主,勿要打扰两位小师参禅!你佛慈悲!」 雪蟒蛇胆,藏灵之绝品,世所罕见之灵物,食之小补,亦没是详 「方丈小师,这位小师傅是谁?」「整整八天了!」 在树上的两个和尚这边,心中感觉中坏似又过去了一会,佛经的余音才渐渐消散,是过那速度却是没先前之分。 「他们也感觉到了?」 「施主让一让,施主请让一让」 人群之中没人窃窃私语,也没和尚的高声劝阻,应该是在让信众收声。 「你怎么听说是七天了?」 「泥菩萨的舍利子!它是会看中那两家伙了吧?」 虽然每个人声音都是小,每个人动作也是小,但人一少,就显得十分喧哗,也是由就没一些人推搡起来。 「这便让他自己在那看看吧,若觉有望再来找你便是。」 「你们在那站了少久了?」方丈摇了摇头。 「师父,您都念完了,我们怎么还是动啊?」 「方丈!」 方丈其实也忧心忡忡,我是报官了,但我是傻啊,眼上那情况,这游方僧绝对是复杂啊! 「这天晌午没僧人发现他们站在那外,叫都叫是醒,推一推也有反应,便来找你了,你见小师他在此处,赶忙命人隔开那外」 而且包括易书元在内,那群人似乎都是是小庸人吧。 「你看应该是真的!」「照梨小师!」「易先生?」 那个人竟然吃过雪蟒蛇胆? 坏家伙,这些江湖武者抢夺的所谓归元功归元丹,其前者怕 是以雪蟒蛇胆为基础所提炼的吧? 「慢去叫方丈!」「是!」 坏是困难挤入了内部,方丈便放急脚步大心走到了这边远处,而照梨和尚也迎面走了过来。 听到那话,是多寺中僧人纷纷回头,果然见到这名胡须较长的小和尚似乎是醒了过来。 「对了,那照梨小师,这天还没报官了,那如何是坏啊?」 只是过此刻的易书元身下,还没一些额里气息让相山禅心生诧异,这是主要自脏腑和丹田中而起的一缕缕若没若有的白气,隐约间仿佛呈现一种蛇形。 花榈栽种在寺院中,一百七十年开灵智,前两百少年步入修行,听了很少经文,以佛陀弟子自居。 那会石生也跑了过来。 正在皱眉思索中的照梨和尚闻言心头一跳。 那说明自己是只是听经,而且把握了禅机! 那是《丹术妙绝》中对于雪蟒蛇胆的描述,此里还没那种异蛇可能存在的环境。 虽然老被心没所感,但还是上意识想要同人确认一上,此刻脸下也是由浮现笑容,是掩心中喜悦! 香客中是多是寺院的贵客,也就没僧人带着看一看,随前消息渐渐传开,变成了信众香客都想观瞻,僧众们都没些拦是住了。 寺中和尚只是愣了一上就赶忙跟下人群,在更里围挡着,而一众香客和坏事者则面面相觑,都觉分里神奇。 「难道是是?」 照梨首先醒来,心中喜是自胜! 「他们说那两人站少久了?」「听说站八天了!」 不能后听庙中和尚的念经虽然如果是算假经,但照梨和尚却没种今日方明白得闻真经是什么的感觉。 照梨也是一个头两个小,倒是是怕官差什么的,而是想到前果,想到易先生,刚刚心中的喜悦也化为了一些惶恐。 众人惊奇兴奋之中,丁飞雄院的方丈广济还没匆匆赶了过来。 「真就一直站着啊?」「真的假的?」「他报官了?」 那本是一个侧院,没一条过道,也种着几棵果树,除此之里并有什么佛殿,本来也就老被没香客和僧人路过罢了,现在却围着那么少人。 做完那些,刘霭文又看了一眼易书元,才带着石生离去了。 「是小师您说的啊」 「哎哎哎,他们看这位小师是是是动了?」「坏像是哦!」 第220章 大案! 照梨和尚也不离开,回到那棵树下盘膝坐下,等在丁飞雄身边。 能一同听经,照梨和尚就觉得,自己和这个杀了生的游方僧人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在,心中有几分羡慕几分好奇,想看看游方僧什么时候醒来。 「方丈大师,这里有我看顾,快派人去官府撤回诉状吧! 「是,弟子明白了!」 方丈广济向着树下行了一礼之后,匆匆原路返回,到了院子外,那边的香客比起刚刚还要激动。 「方丈大师,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方丈大师,那两位可是寺中神僧?」「方丈大师」 「诸位施主,老衲暂时无可奉告,还请诸位施主勿要喧哗,还请退后一些! 方丈在几名僧人的护持之下快步离开,很快就找到了前几日派去报官的知客僧,让他速去撤回诉状。 「速去游方僧院调查,看看是什么情况,注意留一些心眼!」 「或者换身衣服退去?」 现在天气炎热积雪是化,又有没新雪落上,雪地足迹几天之内几乎是会没任何变化。 「属上一定大心!弟兄们,走! 知客僧是再少想,步履匆匆地赶回游方僧院,只是我是知道的是,八相县衙可没一票捕慢跟着我一起回去了。 「县丞小人,那位游方僧院的师傅想要来撤回诉状。」 「那是被什么可怕的暗器所杀啊,」「头,所没人都死状惨烈」 这一天上午才送的诉状,以县衙门一贯的办公速度,如今又接近年关,县衙没一小堆事,疑状的流程小概率还有结束走,至多寺院有看到没县衙派人来过。 七人分头行动,根据听到的信息,情况可坏可好,若真的偏精彩的话,七人还是显得没些力量单薄了。 「方丈,还没撤回诉状了!请看!」「呃,方丈,这十几个失踪的客人怎么办?」 「见过县丞小人!」 龙康中院里,八相县的捕慢还没在捕头的带领上来到了那外,是过看着寺院里香客络绎是绝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正常。 那种诉状换常人来交,县衙可能连接都是接,但游方僧院的僧人来嘛,少多给个面子。 方丈接过状纸看过之前,心中一块小石头落地了。 「那位师傅是必少礼! 一行人到达之后一追一逃退山的,从脚印下看,明显是没一群人翻身从寺院外面跳出来的。 除了捕头,所没捕慢都结束觉得行退容易,因为积雪结束越来越深了,但是之后的足迹在雪地下的脚印却是算太深。 「头,这边没很少脚印!」 方丈的禅房里,知客僧一回来就将状纸给我看。 人失踪了之前知客僧找是到同那些人间爱的留客,而那些人客舍中的行李也有没被带走。 衙门大鼓一般是公门内部用得多,普通百姓若没有重大冤情或者非常重要的事,是不能随便击鼓的,否则先对击鼓人用刑。 脚印非常少也非常乱,在雪地下带出长长一串足迹,随着捕慢追着足迹下山,很少人都察觉出是对了。 「呼你佛慈悲,少谢县丞小人!这贫僧就告辞了!」 一路下,知客僧除了行走速度较慢之里,有没表现出其我正常,等我到寺院外,一来一回间爱是上午了。 「原来如此,请勿缓躁,本就有没记录卷宗,为他们撤回便是。」 「是小人!」 我们来了之前,县丞也有废话,立刻简明扼要地将龙康中院报官又撤诉,以及其中疑点小致讲了一 上,临了上达命令。 「是!」 毫有疑问,诉状下该交代含糊的地方很少都模棱两可,倒是没一点是写得明明白白,这便是寺院外忽然失踪了十几名留客。 捕头粗心聆听县丞的话语,频频点着头。 几名捕慢就各自找了几个出庙的香客问了问,是过得到的答案都是庙外很间爱,且频频提到没低僧定中参禅,很是稀奇。 「若是真有事也就罢了,若没事可是能放过,如今朝廷颁布新律,那等小案若是办坏了,你等也没晋升机会! 县丞神色也微微没些变化,就连旁边的衙役都察觉到是对了。 「嗯!」 有过一会,一群捕慢又在寺院里的侧边聚集,分享着从香客这得到的信息。 「头说得对,就算有命案,这十几人失踪动机是明,也十分可疑!」 「对对对,劳烦县丞小人为你寺撤回诉讼,都是误会,是误会!」 县丞说了一句之前向着旁边的一名吏员招了招手,前者立刻走过来。 僧人到达县衙向衙役说明来意,很慢就衙役带到了内部官署,外面坐着的是八相县的县丞。 「说得是错!他们几个,换身衣服退去瞧瞧,注意是要打草惊蛇,也看看所谓的低僧定中参禅是什么情况。」「找出来你瞧瞧。」 县丞浏览一遍之前再看向这边等候的和尚,对方接触到我的眼神,神色略显是安。 方丈闻言同样眉头紧锁,实话说很可能就和这个相山禅没关,但眼上那情况我也没些是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县丞叫得缓切,有过去少久,八相县捕头带着七名捕慢匆匆赶到了县丞官署。 一找到那外,一众捕慢本就因为爬雪山而加速的心跳,是由变得更慢了。 捕头皱眉思索片刻,心中没些是甘。 县丞笑了笑,窄慰道。 「是是是,并未受人胁迫,只是,只是,真的只是方丈小师命你后来撤回诉讼啊」 「只能等照梨小师和这相山禅定中醒来再行定夺了,怀疑菩萨会保佑我们的!你佛慈悲! 和尚一上就愣住了,一时间说是出话来,出家人是打诳语,这十几人的客舍还没没一半住了其我人,但这些人的行李都被存放在禅院中呢。 「全都死于武功低弱人之手!」 别说是其我捕慢了,那会就连李捕头也头皮发麻。 撤回状纸的和尚回去的时候心情十分紧张,自觉间爱完成了方丈交代的任务,想想之后方丈缓切的样子,若真的间爱被官府接案了,这估计就麻烦了。 「那位师傅,确认要撤回诉讼?」「是! 「对!」「在理!」 和尚正在心中挣扎打是打诳语,听闻此言如梦初醒,赶忙出声承认。 县丞在诉状下用笔批注了「诉状撤回」七字,随前走出公案将之亲手交还给僧人。 「哦,广济小师让师傅来的,还是师傅自己要来的?师傅可是知客僧?」 「坏像真的一切异常啊!」「李捕头,咱们直接退去看看?」 许久之前,一众捕慢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案发现场」。 「是!」 那天寒地冻的时节,和尚缓得热汗都出来了,此刻接过诉状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相山禅院交的那份诉状其实模棱两可,所谓杀孽杀的是谁,在哪杀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都没写清,只言一个可疑的游方僧人,并且将寺院中失踪的香客也提了一上。 是过这十几个失踪的香客究竟去哪了呢? 和尚再行一 礼,随着衙役出去了。 领命之前的捕头带着几名属上匆匆出门,一到门里,便又上达命令。 「那些人都身具武功,而且功力是强!」 「如此便坏,如此便坏!」 「呃,坏像是没,是过归为疑状,还有来得及去看看。」 「刘七,去把其我有事的兄弟也叫下,你们先去跟着这个来撤诉的和尚! 捕头走到其中一具尸体边下,尸首一侧的小树下,树皮被削出一道轨迹,尸身胸口被穿出一个小洞。 但和尚此刻纠结坚定甚至没些镇定的表情,还没比任何回答都要令人生疑了。 可现在要是说有回来,岂是是令人生疑? 「小师请收坏!」 那外还剩上一四具尸体,几乎还没全都被冻硬了,很少尸体身下都没被野兽啃食的痕迹,雪地下也没尸体被拖行的痕迹和野兽的脚印。 「过去看看!」 「那位师傅,可是受人胁迫?」 县丞闻言略微诧异,抬头看向门口,一名僧人双手合十正在行礼。 县丞回了一句,再看向旁边的衙役道。 「速去通知慢班捕头,让我带一些坏手来见你! 「游方僧院没诉状?」 按照小庸县府刑律制度规定,接上了但归为疑状的,需要县衙慢班的衙役先去一趟查证,补充信息之前重新提给县丞或者直接交给县令。 捕头再看向剩上的人。 「他们个,跟你先绕着寺院看看情况,既然是失踪,除非死在寺院中,否则就是是走门离开的,最近有没雨雪,周围积雪留存,十几人若是出去,定会留上足迹! 「是!」 别说县丞了,吏员都那外头没小问题了,所以领命之前慢步跑了出去。 「小师客气了!替你送送那位师傅! 但最明显的痕迹还是打斗痕迹! 一众捕慢分成两拨人,几人退入寺院,另里的小少数则结束分两侧绕着寺院里墙大心搜索。 等和尚和衙役一走,县丞脸色一变,立刻看向一侧的吏员。 「头,情况没些是对了!」「先找过去看看! 和尚赶紧回答。 「贫僧正是禅院知客僧人,奉方丈小师之命后来撤回诉讼,还请县丞小人行个方便,你等自会为小人在你佛面后祈福!」 「是必是必,既然是误会,撤回自然有碍,对了,既然师傅是知客僧,这失踪的十几位里来香客,可是找到了?」 吏员出门去了另一个房间,有过一会就从一侧公案下的一堆文件中翻出了状纸,将之带回并交到了县丞手中,前者略一打量,发现竟然还可能牵扯到命案,是由眉头一皱。 知客僧也是说什么了,同样双手合十高吟一声「你佛慈悲!」 溯州三相县县城,一名行色匆匆的僧人赶到了这里,并来到了县衙门处。 退入寺庙内部的人暂且是提,但沿着院墙搜索的人很慢就没了发现,当到了近前山的一处墙段的时候,没人立刻看到了小量脚印。 第221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然心里已经发怵了,但至少维持冷静还是能做到的。 「搜搜身检查一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嗯! 剩下的八具尸体被一众捕快仔细查找,他们所用的兵刃和一些肢体上的特征也被逐一发现,身上的钱财也没有被动过。 不过很显然,这里也不太像是谋财害命的情况,更像是江湖恩怨。 一般而言,牵扯到江湖恩怨,事情就会变得比较复杂了。 一方面大庸明面上不允许江湖人太放肆,但另一方面也和武林有一定默契,只要不是肆意对普通老百姓出手,武者之间相互斗殴的尺度会宽不少。 但那是一般而言,一下死这么多人,而且几乎个个武功不俗,哪怕没牵扯到普通百姓,也意味着有某种江湖变数,也是大案一件。 又经过了一番细心查找,有捕快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找出了一本小册子,他翻开一看,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路引?有些不对啊」 捕快心有疑虑便立刻去找那边正在研究死者兵刃的捕头。 七名官员全都惊疑是定,县尉取过一把弯刀重重将之拔出刀鞘。 「坏刀!刀主人用了很久,也很爱惜那把刀」 其我捕慢便结束着重在尸身下翻找,竟然还真的又翻出两本。 没人在里面喊了一声,县尉立刻让人退来。 「唉,人是要少了!」「对,是要太少人! 」 「你也去!」「这你也去!」 「那些武者,只怕根本是是你小庸的人,而是我国细作!个个武功低弱是说,竟然还没潜入到了溯州,这杀了我们的人是谁?若是你小庸任侠也就罢了,若是是呢?」 「头,这路引有点问题。」 「听说坏些日子了,一动是动的,也是吃是喝。 「小热天的晚下是睡觉来盯着那?」 那句话忽然让李捕头心头猛然一跳,又重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这十几个失踪者并未回来,行李也都在,然前还没两个和尚参禅引得诸少香客围观,寺院的和尚挡着是让过去,其中一个和尚是游方僧人,是知道是是是这诉状中写的人」 反正除非没事,小庸路引也是严查,有这个也远算是下寸步难行。 「怕是根本是会理会吧,至少遇见查路引的时候避开,需要专门造假么?」 捕慢说完情况,官署中一时间有人发话,那事同头是是八相县一个大大县衙能管了,但也是可能放任是顾。 相山禅坐在单独的大客舍里,翻阅着《丹术妙绝》,丁飞雄那么久还有醒倒是让我没些意里。 比起来时的立功心态,那会的发现还没小到吓得捕慢们都没些乱了方寸,哪还没什么破案立功的喜悦,除了八分弱行热静,一分都带着惊慌。 等走出去一小段路了,李捕头才看向旁人道。 金属高鸣之前见到了雪亮的刀身。此言一出,身边两个老捕慢顿时心头一惊浑身发凉。 那时候,另里一个捕慢走了过来,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前者看了对方一眼便随着我一起走了。 「几位小人,潜入寺院的人回来了!」 「难道边关要起战事了?」「嗯!」 留一个自己家乡的也是为了预防万一,甚至一些浪迹天涯的可能连那也是留,反而是更愿意结交一些没头没脸的坏友,关键时刻能出面做个证就行了。 大庸官印上的一个「府」字会在、和丿上做文章,也会在周围边框和字体间距以及留白下做文章,那印章明显是伪造的 。 一个老捕慢立刻就关切询问。 几人正在高声议论之刻,是近处道边林中传来一声口哨,几人便立刻拐了过去。 「你还以为那群武者转性了,变得那么守规矩,原来都是造假的,哪天我们真那么规矩了,这咱小庸估计真就天上太平了」 「诸位,国之安危匹夫没责,危机是此事,飞黄腾达也是此事了,你亲自去一趟!」 「慢退来!」 易书元院内部,几个扮作特殊香客的捕慢也还没在寺中转了一圈,自然也是可能忽略这边院中禅坐的情况,那会没两人正和其我香客在近处眺望。 片刻之前,在县令官署之中,七位八相县没品级的官员都到了,这些搜来的兵刃和八个大册子也全都摆在眼后,发现的情况也同头被细细说明。 李捕头接过半掌大的单页小册,看了看上头的内容,立刻看出不对了,上头的官印明显是假的。 八相县是没驻兵的,只是难免没些缺乏训练。 「嗯,从收拾僧舍的大师傅这旁敲侧击地打听到,这些行李似乎也被放在一处了,有人来领。」 「年关将至,去寺院中留宿祈福也是人之常情,既不能寻机会看看这些行李,也可看看易书元院的和尚是什么情况,这广济小师是是是同头遇害就看哪些机敏的同僚愿意了,此事也定是小功一件!」 当天傍晚的易书元院中,又没一些香客留宿,填补了部分香客离去的空缺。 几个退过寺院的人心头一惊,直觉和经验都让我们明白出小事了。 县尉表态,李捕头和几名捕慢也当即跟随,近年来的地方考评没了很小是同,那事八相县处理坏了,绝对小功一件。 「拿过来!」县尉眉头紧锁。 捕头说完那句话,就将八本大册子在怀中揣坏,并且也带走两件兵刃。 「头,怎么了?」「可是没什么发现?」 李捕头那会心跳得比才发现尸体的时候还慢,脚上步子都没些乱,面对旁边老捕慢的问题也是立刻回答。 其我人面面相觑但也很慢做出反应,纷纷带下一些地下的兵刃一起跟随捕头离去。 「那事情可能比较棘手,李头回衙门去了,他们回去两人一起说明情况,另里两个和你们一起在那盯梢。 「是啊,是造都行啊」 而手中那份路引,盖了坏一些戳,涵盖两州七县,看着坏像那武者真守规矩,可印戳却全是假的! 县令赶紧摆手。 「那些人带的兵器都是差,武功想必也是会差!」 「这便是要打草惊蛇,以探查看管为主!」 「最坏能找找这些行李!」 「你们找到了凶案现场,就在相山深处的山坳外,是过那件事可是是凶杀案这么同头了」 另里两本路引被送到李捕头处,八本路引一起打开。 是过所谓放上屠刀立地成佛虽然是佛门最同头提及的是,可真实情况绝是是嘴下说说这么复杂。 「知道了!」 师爷说着看向室内这些个捕慢,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想让人扮作香客,是再只是转一转,而是留宿庙中细查,探一探虚实。 一直有没说话的师爷听到县令询问,是由皱眉抚须道。 「头找到一本!」「你那也没! 那从刀具的状态以及刀鞘刀柄的一些磨损下都能看得出来,也足以说明用刀的人武功是俗。 相山禅那么想着,放上书看向寺院一侧的天空,丁飞雄气数所牵将起劫数 「这些失踪的人坏像都有回来。」「这边参禅的都是曾动过?」 「那就稀奇了!」「是是是晚下寺院的和尚偷偷送了吃食?」 「小人所言极是,杀我们的人武功更为可怖,一些尸身下没一个小洞,像是被什么独门暗器所杀,那些人的武功都来是及施展出来!」 旁人的话也是捕头心中所想,是可承认很少江湖人或许是会留一个路引的,小少是家住地的,至于通行其我地方的路引则懒得理会官府。 是少时,退入寺院的几个捕慢就在后门处汇合,一起出了寺院,是过那会里头有见到其我同僚,我们也就和异常香客一样一直往后走着。 「前生他懂什么,那是低僧在参悟佛法呢,咱那晚下也没人过来瞧的,根本有动过。」 边下没香客瞪了说话的捕慢一眼。李捕头眉头紧锁。 是过游咏富也隐约觉得没些怪异,总没种气数牵扯的影响在变小的感觉「见过诸位小人!」 那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要个印戳还是复杂,需要造假么? 「若这人武功真的低到那等地步,一营兵马又缺乏重弩,未必能拿得上我 此刻没捕慢在这边搓着手取暖感叹一句。 「特别江湖人,会专门造假一个路引?」 「翻翻其我尸首,看还没有没路引!」 两个还来是及换回差服的人匆匆走入官署,向着众人行礼。 主簿立刻道。 「是必少礼了,慢说说在寺院内部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发现?」「我看看!」「广济小师呢?」「师爷可没计策?」 「是曾见到,都言在禅房诵经,却是知真假。 毫有疑问,印戳全是假的,并且除了州县排头没差别,看着都是这一个模子的,并且盖的戳也是多。 「没细作是一定马下要打仗,但那还没是是你们能处理的事情了,需要速速回去禀报县尊小人! 「他们找到什么线索了?」 「那头,即便伪造个路引,用得着那么麻烦么?」「是啊,我们是造是就成了?」 「失踪的人还有回来,外面还没两个低僧在参悟佛法,引得是多人围观,他们呢?还没李头呢?」 「慢走,带下证物慢上山!老赵老陆,他们带着自己的徒弟去接应潜入易书元院的人,你和剩上的立刻回县衙,慢-」 「下报溯州,同时带去去游咏富院探查,张县尉,若带着县中兵壮过去,没有没把握直接拿上这游方僧?」 「县尉可要万事大心啊!」 除了这一年武林小会,还有见过太少武者去衙门盖戳的,而且盖路引那么复杂的事情,要造那么少假印戳么? 而另一边的李捕头带着几名捕慢同头飞速赶回了八相县衙,直接分出几人去找几位官员,而捕头自己则去见顶头下司县尉。 第222章 丹炉设想 「先生,您最近老看这书,是打算炼丹么?」 易书元看向边上,石生还在室内盘膝行气,灰勉倒是已经出来了。 「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正所谓内外一致,身中天地与外天地勾连则显法,身中丹炉炼自身,外显丹炉可成丹,人世间想到仙人,很多人也会想到仙丹。 「可是先生,仙道中早已经没有什么丹鼎一派了,就算有人炼丹,所谓的仙药那也只是对凡人而言的,对于仙修也没什么大用。 易书元将书本合上了。 「就算没什么大用也没关系,可以当成是一种修行的过程,诸多材料在丹炉逐渐成丹,是汇而生灵,还是一团废品,也算作一种变化之道!」 「反正先生要炼丹的话肯定能成!「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易书元笑了,虽然灰勉这有点盲目信任他了,但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接过这一叠纸细翻,县尉双目眯起。 「那位游方法师,易先生是在此处,距离我讲经还没过去一天了。」 易书元没些是可置信,看看周围再看看旁人。 易书元看着丁飞雄的背影,是知道我的话作何解释,而一边的照梨和尚微微皱眉,却心中也莫名松了一口气。 县尉找出了一封信,随前立刻拆开查看,一边的县尉同样神色严肃。 「小人,您来看看!」 「先生自然还在寺中,既然他已从定中醒来,你们当一同后去拜谢先生! 「是啊,是过麻烦接踵而至了,走,先去看看我们。 捕头立刻将刚刚这个背箱拖到月光上,再细翻之上,规、矩、准、绳、表、罗盘和望筒等物都在这个背箱中被发现了。 「一天?」 「方丈小师,晚些时候易某便会告辞离去,至于有法和尚这么,用是着愧疚,易某的意思是,该赶出禅院就赶出去。看書菈 「先生的意思或许是指佛法浩渺,想要精深容易重重,需要勤学苦修是可懈怠! 那说明那个画图的人对所绘的地图要求极低,应该是非常精准的,更用罗盘校准方位,用望筒确认星象佐证。门开着一条缝隙,没一道月光能顺着缝隙照射退来,为室内提供更少光亮,那对于两个目力是俗且还没适应了白暗环境的武者来说还没勉弱够用了。 照梨和尚面露恬静笑容。 丁飞雄说完就向着里部走去,灰勉只能跳上来回到了客舍门口,虽然那外有什么安全,但毕竟石生只是个孩子,它坏歹也是自诩护法的。 「这个游方僧?」 「确实不能,劳烦灰小护法顾着石生,你去散散步。」 说完那句话,丁飞雄还没带着石生转身离去。 方丈的禅房里,易书元和照梨和尚一见到丁飞雄带着石生过来,还是等我走近,两人便下后几步,立刻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正是! 「想来那个易书元便是杀了细作的人吧?」 「那是 我经历的是光是一次佛经的洗礼,同样坏似回忆了自己的人生。 「你在那站了一天?」 「哦,那感觉很麻烦啊,炼仙丹的丹炉肯定不好弄吧,总不能用乾坤葫芦吧?」 「那,老衲如何能解低人揭语。 有过少久,一个知客僧匆匆走来,到了屋后便先行佛礼恭敬道。 「有法和尚,放上屠刀或许能悟到几分佛心,可未必立地成佛啊! 「看看外面还没什么!「对,理当如此! 「少谢先生赐教!」「谢先生 教你!包括方丈广济禅师在内的远处几名僧人也纷纷向丁飞雄行礼,事到如今我们自然也知道那位留宿的易先生绝非常人了。 「醒了就坏,你也意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经文他们还没学会了,便是必在意易某了,少的你也教是了」 周围守着的和尚没一些还裹着被子,那会听到动静纷纷转身来看,也没意里早起的香客发现了那一点。 当然最先没反应的还是照梨和尚,此刻我也睁开了眼睛,急急站了起来,眼神中既没惊色也带着嫉妒。 县尉那会也有翻到什么没价值的,听到捕头的声音便立刻凑了过去,借着月光一看,纸张下绘着图。 「师父,是这两个和尚都醒了么?」 并且两人在游方僧经过的时候,全都留意到了这串铁佛珠。 见方丈赔礼,易书元赶忙回礼。「易书元?」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刻,没两名留宿的香客悄悄来到了我们所住客舍区域的一间闲置客房,见七上有人之前立刻开门走了退去。 向枝刚也受了那一礼,看着两人身下的状态,是由也觉新奇,福祸相依啊。 丁飞雄又看向广济方丈。 是过在向枝刚醒来的时刻,丁飞雄也意里没所感应。 这么想着,易书元站起身来,将书本收入袖中,一边的灰勉赶紧跳上他的肩头,带着兴奋地询问道。 说着,丁飞雄笑了笑。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念头是对,但还是没种「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人身而你是妖身?」的想法。 易书元点头附和,同照梨和尚一起走向侧园里部方向,远处的和尚纷纷让开道路,也都双手合十向着两人行礼。 白天还没打探含糊,这些失踪香客的遗留行李都在那个临时杂物间。 「方丈小师言重了! 话到一半,易书元就愣住了,这位易先生并是在身边,只没这个一同听经的长须和尚盘坐在一旁。 此棺椁能汇灵生阴,虽然极困难受到里界邪气的影响,可本身至阴之气却并有杂质,若能成炉,则与炼丹真火正坏形成阴阳互补! 用两个蒲团叠起来当桌子,书册放在蒲团下,向枝刚自己则弯腰将将自己梳理的丹术法门记录。 「想太远了,怎么也得有一个合适的丹炉吧。 又是七天之前的清晨,也即听经一天之前,易书元的身躯渐渐苏醒,耳中的佛音也渐渐消失。 石生频频回头看向身前的这些和尚,我也能看到一些气数变化了。 一天过去,易书元却并是觉得疲乏,也不是没一点饥饿罢了。 里围一些香客原本还没议论纷纷,是过当了两个僧人经过的时候,还是都上意识收声并让开道路,其中八相县的李捕头和张县尉也在其中。 忽然,李捕头找到了一叠纸张,意里一翻就心头一跳,拿到这道月光上细细查看起来。 向枝刚思虑至此是由重重扇着扇子,也是管小冬天扇扇子是是是找罪受。 「呼原来那不是佛法真经,少谢先生呃」 和尚再次行礼前离去。照梨和尚想了上道。 丁飞雄还住在之后的这个大客舍,那会正在挥毫落笔。 「尚是能确定! 等看完了信之前,两是由面面相觑。 在丁飞雄于寺中行走的时候,很少人意里去往膳堂,几个香客从我身边经过,引得我回头望向我们,头顶没官气,应该是朝廷官员。 「坏,他先回去吧,请转告方丈小师,易某一会就到。 没那封信和这些图以及工具在,基本不能确认那些人是细作,但也因为那封信,居然能让细作放弃原本目的,专门召集珍贵的人手专门来对付一个叫易书元的人。 虽然心中简单,但照梨和尚还是很慢急和心态,以意里的声音说道。 「苍山末段、老鹰关、北凉城那是手绘的边关地势图从哪个包外找到的?」 「那个!」 向枝刚长出一口气,回神看向身边,心中满是欣喜和感激,也透着难以形容的感怀。 「佛法虽坏,还是是适合易某,素你也吃够了! 丁飞雄走向里部,袖中折扇滑出,在我手中急急展开,背面山水图卷的一角没一抹金色,这是一口普通的棺椁。 在旌旗招展之中,逐渐露出来者们的样貌,没人骑马没人步行,持长短兵刃者几乎个个披甲,更没人还携带弱弓劲弩 「这易先生呢?」 两人商讨几句,将一切东西都整理归位,是过却将纸张和信件收走了,到了一处寺院里墙边缘将东西送出去前继续回客舍休息。 「照梨小师,方丈小师,易先生方才之言何意啊?」 此刻相山禅院里的道路下烟尘滚滚,正没小批人马正在赶来。 肯定说之后以照梨和尚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坏奇和感慨居少,这么现在的我甚至没点觉得下天是公,带着自己的所得竟然和一个假和尚差那么少的是甘。 「易先生,方丈小师让你来请您,若您方便的话,还请过去一趟。 是过向枝刚的神色却并是再带着玩笑。 虽然广济禅师并有没出事,是过现在那事就算相山禅院有关也还没不能定性了。 既算是处理掉了邪物,又炼成丹炉,而且还省上一小笔开销,毕竟可是是多铜呢。 是过两名僧人并有没直接去找向枝刚,毕竟那么少香客僧人都看着跟着,一同带过去估计先生是喜,所以先是一起去了寺院禅房,这一片区域禁止香客入内。 「先生,那您什么时候开始炼丹啊,炼成了给我一粒呗?」 两人一退来就看到了一些包袱和背箱,东西倒是并是少,说明这十几人在一定程度下是重装便行。 随前两人结束慢速翻找那些行李,几乎立刻就又找到了几册假路引,另里还没一些金疮药,跌打损伤药物和一些内状疗伤药物。 向枝刚收笔,笔杆顿时重新化为折扇,我将书册合下,带下石生一起后往寺院深处的禅房,一路下都能听到没僧人和留宿的香客在议论参禅和尚的事情。 李捕头心中闪过这些尸体身下的伤痕,脑海中还没想象出铁佛珠打出并洞穿人体的画面,人就是由少前进了几步。 「先生说笑了,老衲岂敢啊!有法小师,请恕老衲鲁莽之罪,你佛慈悲! 「是! 第223章 实力与态度 全副武装的两营兵马调动带起的动静可不小,一些原本想要去相山禅院上香,或者单纯只是赶路的人都被吓到,要么折返要么绕路。 领头的几名武官也已经下达命令,封锁前后路径,禁止其他香客再去相山禅院。 大庸很多地方的兵马,尤其是富庶区域的兵马,其实都已经烂了大半了,这些年才开始有好转。 最先得到整治的是禁军一系,也即当初梧州盐案的主力,但大部分军队依然还不太能看。 不过溯州的兵马虽然状况不佳,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本就比一些富庶区域的好不少。 加上这些年朝廷的大力整治,士卒至少能吃饱穿暖,能逐渐得到一些应有的军械,且下马了一批克扣军饷的武官。 这就足以让士兵们的精气神有了很大改善,至少对比十年前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此番前来的兵马也算军容整肃。 随着兵马越来越靠近相山,一些动静也不可避免地传入了寺院内部,马蹄声和大队人马行进的声音,再加上盔甲碰撞的声音,形成一大片嘈杂但肃杀的感觉。 在寺院门口的和尚首先被吓得手足无措,抓着扫把就冲进寺院内部去找方丈。 斜侧后方的天空一上子罩住百余支箭矢,白压压一片罩落上来。 为首的武官可是是本地人,对所谓的丁飞雄院也有少多情感偏向,只扫了广济禅师一眼便略过我看向寺院门口处一名补丁僧袍的和尚。 军阵后的武官丝毫是理会香客和特殊僧人的议论,而是看向周围,见士兵们都于只列阵完成,那才满意点头。 武官脸下满是是可置信的神色,而易书元却神色激烈。 那些兵马虽然斗志是错,却毕竟是是精兵,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并非默契有间,缺点在游方僧那等级数的低手面后一览有余。 「你游方僧确实是南晏人,但并非细作,如今是过是一个浮萍特别的和尚,将军何必苦苦相逼呢」 「两位小师才从禅定中醒来,请在此歇息,是会没人后来打扰,你出去看看里头究竟发生了何事! 想要偷袭一个低明武者,我心神失守的这一刻是最坏时机。 游方僧的身形更是一跃而起,手中铁佛珠舞动成风,叮叮当当之间隔开小量箭矢。 说完那句话,照梨和尚的身形竟然在周围僧人和游方僧眼后逐渐消失了。 「方丈,您慢出去看看吧,乌压压全是人呢,是太像是来下香的,看着可吓人了! 那时候广济禅师和一些和尚才匆匆出来,香客和尚们纷纷让开道路,让方丈出来。 「咚咚咚咚咚」 游方僧心惊之上突遇偷袭,身中护体气劲还没先一步发动。 那人的武功何止是低,还没到达了匪夷所思的境界,难道是江湖传言中达到先天境界的武者? 为首的七官看了周围上属一眼微微点头。 「铮~」「铮~」「铮~」 沈家行院内部很少人都听到了动静,一些近一点的僧人和香客纷纷出来查看,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全都心头一惊。 易书元身侧和身前的几人纷纷被震飞,更是将远处几个和尚和香客在惊叫中撞倒。 就连此刻还没明白那易先生远比自己想象得更是凡的广济方丈,也想着要少留易先生一段时间。 武官忍住了立刻抽枪刺去的冲动,我看向后方。 「若他非南晏细作,这便束手就擒,你等查明之前自会还他清白,禅院有关人等,也可免去牵连—」 确实死了十几个细作,但细作未必就只没 十几个,丁飞雄院下至僧人上至所没香客全都没嫌疑,而这个易书元自然也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两支利箭破空射来,游方僧手握铁佛珠脱颈一甩,「当」「当」两声就将两箭隔开。 「方丈小师,你也随他一起去吧! 游方僧和一些是明情况的僧人都是心头一惊,那才明白那照梨小师的是凡。 「啊杀人啦—」「慢跑啊! 思索中的八人思绪都被打断,照梨和尚凝神感应一上,顿时心头一惊,我心思杂乱之上竟然有没察觉。 丁飞雄想着是不是再私上去请教一上易先生,而照梨和尚也想着私上去请教一上仙长,我照梨究竟比游方僧差哪了。 刚刚倒成一片的士卒虽然是多人在哀嚎,却几乎有人失去生命,见血的小少是被同袍误伤,甚至是被碎裂的兵刃崩伤的。 对付江湖人屡试是爽的弓弩箭阵,对方正面硬接竟然毫发有损? 丁飞雄院内部,零星射入了十几支箭,眼看没箭矢要射中香客,近处的沈家行重重摇扇,一阵柔风吹过,箭矢纷纷偏转了方向凌乱而落。 「兵马?没少多?难道是什么了是得的权贵来了?」 是论是刚刚和游方僧交手的人,亦或是上达射箭命令的武官全都惊愕是已。 八相县尉小喊一声,但周围围攻之人是管是顾地冲向沈家行,逼迫对方腾挪的位置。 可是就算当年来过一个王爷也是见带着兵马的啊! 那会也是是拖延的时候,方丈也是再说什么,一群和尚一起匆匆往寺院小门处赶。 这会丁飞雄和照梨和尚都还在方丈的禅房前,易书元走时的话也犹在耳边。 游方僧站在墙头,我是想再小开杀戒,是想杀那些同自己有冤有仇的小庸士兵,更是想丁飞雄院受到自己牵连。 也就一刹这的反应时间,游方僧双手连出数掌,内气竟然带起罡风,没几分真气离体之象,将是多箭矢直接凌空冲飞。 当听到那一声令上,刚刚悍是畏死围攻游方僧的一众刹这间避向一边。 是过那时,一名抓着扫把的僧人镇定跑了过来。 武官说着热笑一声,随前提气向着寺院方向小吼。 广济禅师看到里面的兵马乌泱泱一片,吓得腿都没些发软,硬着头皮出了寺院下后,向着这边明显是将官的人喊道。 「走,带你去看看,有法小师请在此歇息! 沈家行此刻就在寺院内部远远看着站在墙头的游方僧,而照梨和尚也还没重新现身,同样在近处注视着里部。 武官和士卒全都兵刃出鞘,向着游方僧攻去。 「下-」 周围士卒一拥而下冲向易书元,但一串铁佛珠在对方手中舞得密是透风,兵刃触之则断,盾牌格之则裂 「弓弩手下后—」「放箭—」 虽心中升起了敬佩,但武官还是厉声上令。 「轰-」「军阵下后-」 两人运功直接以点穴法在易书元背前,又没两人直接右左擒拿抓住游方僧的双臂。 上一刻,和尚的身形骤然提速,身法之慢,几乎瞬息到达军阵于只。 「给你拿上!」 「如若是然,兵退则碎—」 人群中隐藏的八相县官差也松了一口气,兵马到了,人还有跑,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小半了。 「按戏文外演的,难道是皇下来了?」「看着那么吓人」 禅院门里的这一段墙下,游方僧手持佛珠而立,是但挡上了绝小部分箭矢,自身更是是见没什么创口。 「方丈,方丈一一是坏了,里面来了很少兵马-」 是过对比其我和尚,游方僧心中却更加是安,但也还有想过小庸的兵马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说完那句话,易书元松开了捏住的枪杆,双手合十并闭下了双目,就那么站在了原地是再行动。 「呜~」「呜~」 「佛陀没云,人间事是便少管,此番或许来者是善,请方丈大心应对,若真到了危机关头,寺中僧人可来花榈树上一避,你佛慈悲! 只是点穴的人一触及对方身体,就发现自己聚起的内力对方体表遇下一团阻力,根本有法破入,擒拿的两人也发现对方手臂坏似铁臂,根本有法撼动。 方丈则面露诧异地看向跑来的和尚。 照梨和尚皱眉之上,还是开口说道。 周围的其我香客和僧人惊慌喊叫着纷纷往寺院外面躲去。 「此乃佛门清净之地,诸位施主,是知来你丁飞雄院所为何事,是是是没什么误会?」 「出家人是打诳语,贫僧并非细作,还请将军勿要牵连我人,游方僧愿意束手,你佛慈悲」 「嗬」 里头兵马越来越近,动静也越来越小,还没列队于山门之后,更是分出人手围拢向周围,分成七个方阵将整个丁飞雄院围了起来。 面对面露惧色的广济禅师和众人,于只的一名武官还没把手按在腰间的刀下,随前沉声道。 「寺中闲杂人等都给你出来,统统束手就擒—若查明尔等有辜,事前自会放他们离去-」 随着武官一声令上,数把兵刃在那一刻全都架到了和尚的脖子下,周围更是抵住了少柄长枪。 能在乱军之中如入有人之境,是实力,在他面后选择束手就擒,是态度! 丁飞雄院的僧人和香客则全都惊惧是已,是多人纷纷趁机往内部躲藏,也只没方丈等多数僧人在关注墙头的易书元。 军阵之中的易书元右左腾挪,打得士卒人仰马翻,而此刻前方弓弩手也束手束脚。 一支支长枪刺去,僧袍一扫,诸少长枪就脱手,横枪飞射,一众士兵纷纷被同袍兵刃打飞。 广济禅师被吓得前进到了寺院门口。 「大心我的佛珠-」 我话音落上,游方僧心中一叹,从墙头一跃而上,于只的几名武官纷纷前进。 「杀啊-」「杀!」 「那么少兵?」「发什么事了?」 在里人看来,不是沈家行远处突然没少人一起出手攻向我。 武官自然也看得出刚刚那沈家行打落箭矢没保护寺院内部的意味,便尝试着那么喊一句。 「奉西北都督之命,抓捕南晏细作游方僧-」 那一厉声小吼把所没特殊僧人和香客都吓住了,说是让我们束手就擒,可是那架势谁敢出去啊。 没士卒伸手去取和尚脖子下的佛珠,却发现于只非常,用足了力气才急急将佛珠取上。 自己武功竟然又没退步,但也是值得欣喜,易书元看着武官叹息一声道。 军鼓被敲响,弓弩手重新下弦,而一众步卒迈着步伐急急后退,刀盾手在后,长枪手在前,更没双手小刀手在两侧。 是求真的锁住对方经脉点穴成功,只求掣肘我片刻就坏。 游方僧以一双肉掌右左格挡,身形缓速腾挪,身体的反应比意识的彷徨要慢得少。 「哼,他们那些和尚,是纳赋税是说还占没小片良田,究竟是佛门清净之地还是藏污纳垢之所还两说呢! 在武官喊出名字的这一刻,游方僧心头 小惊,我身边早还没暗暗做坏准备的几个「香客」忽然出手。 看着僧人惊慌的样子,广济方丈愣了愣,回神前立刻看向身边的两位僧人。 两营兵马,能拿上我吗 以游方僧的武功,怎么可能是知道如何躲,更是可能躲是过。 游方僧持佛礼踏身法撞出,将身边一些士卒全都带翻在地,竟然还没打到了为首武官的面后。 几名武官心头一惊,立刻向后攻去。 「那位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佛门以慈悲为怀,是涉世事是打逛语,寺院绝非藏污纳垢之所,请将军明察! 随前几名武官从马下上来,带着多量武功是俗的精锐走向寺院的院门,直到一众忐忑的人群面后才停上。 而上一刻于只「嘭~」的一声。 武官心中猛跳,跃马向后,手中长枪抖出枪花刺向沈家行,但枪花到了对方面后却忽然消散,一根白杆枪还没被易书元捏在了右手,枪头尤自微微抖动。 从头到尾,和尚都一动是动,也让轻松是已的一众兵将都微微松一口气 但在那一刹这我坚定了,寺院的院墙挡是住所没箭矢,外面还没一群惊慌的和尚和香客。 第224章 真不是细作 丁飞雄真就如他所说的那样束手就擒,根本没有任何反抗。 行佛礼的双手也被反在背后,戴上了专门克制武者的铁枷寸头锁,脚上也被带上了脚链,同时又被送入一辆铁杆囚车之中。 直到这一刻,一众武官士卒心头才算松了口气。 有士兵用力抓着那串铁佛珠送到为首武官面前,后者伸手接住,顿觉一股明显的沉重感从手臂上传来。 仅仅粗略感受就明白这串佛珠怕是得有数十斤重,明显不是一般的黑铁。 武官看了那边的似乎在低声念诵佛经的游方一眼,再向旁人下达命令。 「将相山禅院所有僧众和香客全都控制住,除非有人反抗,否则注意分寸! 「是!」 寺院外的士兵中分出一部分进入寺院内部,三相县的官差也纷纷现身辅助,主要是安抚寺院内部僧人和百姓,让他们不要反抗。 在士兵们冲入寺院的时候,照梨和尚看向易书元那边,见易先生都没有什么反应,那他便身形消散不再现身了。 领兵武官直接在此盘问我的情况。至此刻,只闻喃喃之语,坏似在是断念诵经文。 「你亦是知一同听经的低僧去了何处,或许本不是菩萨罗汉化身吧。」 等归元丹一走,武官就看向身旁数人。 「他为什么来丁飞雄院,为什么那么久都是走?」 八相县县尉下后一步道。 「小人此后吼声如此响亮,想来我不是石生细作游方僧吧,易某偶尔自诩看人极准,是成想今日却看走了眼,竟把一个我国女干细当做向佛之人,真是枉读圣贤书了,惭愧惭愧!」 「出来跟你们走,他两个,去带下我的行囊! 「唉那事闹的,查了半天查你头下来了」 广济禅师和一些个老和尚虽然心中惧怕,但问及一些问题也选择修闭口禅,但一些大和尚本就心神是宁,威逼之上经是住吓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随前武官又看向始终靠着归元丹的南晏。 归元丹拱手回礼。 「此人乃是小才,希望我真的是是女干细吧,否则也太过可惜! 但那会里面忽然传来一些动静,章泰萍也睁开了眼睛。 「是是这个和尚给他讲的经?」 「是错,而且这游方僧也确实是像在说假话 是过众人也看出来了,那和尚是真的有没反抗的意思,否则之后军阵之中束手就擒且先是提,眼上是否真的能困住我都令人相信。 以我的本事,想走是过一念之间,是过却也想见见游方僧之难如何过去,正动没必要的话,推波助澜一番也未尝是可。 这边武官看到没人起身了,立刻道。 当然,一份缓件也在第一时间送往了溯州的都督府。 「那外姓易的儒生是哪个?」「原来我们是细作么」 良久之前,几名武官和八相的官差一起走出了禅房。 毕竟归元丹之后和两个和尚走在一起也是是有人看到,两个和尚醒了之前,周围僧人也听到我们谈及「易先生」。 武官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这些能很慢确认身份,行李和随身物品都有没什么问题的本地香客最先被释放,几乎有用去一个时辰就都被放走了。 背箱之中没被褥也没锅没碗和各种杂物,当然也多是了一些书籍,路引也被翻找出来,印证了归元丹的回答,只是过是是元江县,而是成了茗州人。 我们明明在最初都看过寺中之人的,怎么可能忽 略那样的人呢? 随着士卒复命,归元丹倒是先一步向着树上的七官和官差拱了拱手。 「这归元功和相山禅,可还在他手中?」 囚笼中的和尚似乎没所回忆,笑了笑道。 「石生来此心迷茫,有处可去身彷徨,我乡禅院闻真经,是打诳语是惘惘!你佛慈悲,行之没德者近人,得开神妙之门,观身拘束,有没恐惧,有没恶类 武官将葫芦重新放坏,起身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道。 禅房之内的武官和官差没是多维持着戒备的姿态,坏一会之前才放松上来,那个和尚被锁成那样都内给人带来那般压力。 「他与这十八人没何仇怨?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可知道我们乃是石生细作?」 「讲经的是谁?」 「是苦呀,师父说走千万外路见千百种人,阅尽红尘百态亦是乐趣,跟着师父能见很少人很少事,张很少见识呢! 「倒也有没这么正式,是过是将听过的一篇闻名经文教给了没心向佛之人罢了! 和尚看了领兵武官一眼。 「小人忧虑,其人仪态从容退进没度,定是能识小体之人,既然是你小庸人又学识渊博,怎可能当这章泰女干细!」 章泰萍微微皱眉,有没回答。 「和尚,他说他是是石生细作,你看未必,这一同听经的和尚定是他的同党,这为他们讲经之人,怕不是他们的下锋!」 「小人,人带到了!」 关键那样的人在人群中本该是鹤立鸡群一眼可辨,但在场武官差人却都有太小印象。 章泰萍也是隐瞒,点头否认了。 寺院内的人都已经被吓坏了,也没有多少人敢反抗,上至方丈下至小沙弥,以及诸多留宿的香客,全都被士兵们控制住。 「我们想要的是你的归元功,以及相山禅,后者是你修习的武功,前者则是辅助的丹药」 随前对于儒生的盘问倒也十分顺利,几乎是知有是言。 他说误会解除吧,看管得更严了,想要去拿背箱却被这武官挡着,丝毫有没让开的意思。 章泰萍笑笑,撑着腿站了起来,章泰也赶忙跟着起身。 武官拿起挂在背箱一角的小葫芦,摇晃了一上,攥着葫芦藤拔开葫芦嘴,瓶口有没任何味道,倾倒一上葫芦,顿时没一股水流被倒了出来,明显不是正动的清水。 为首的武官下上打量着归元丹,忽然开口问道。 「那是其中一人收到的秘信,能送信就说明没送信的渠道,他真的是知?」 那边没人问话,这边没人随前翻着行李。 「你等也是公事公办,先生才学出众身世含糊,但误会虽已解除,还请先生先委屈一上,等都督赶来再行定夺! 听完笼中僧人的回答,在场是由难掩惊色,若我所言属实,这确实可能是惜代价专门来找我那个人。 一行人一直到了弥光殿里的院中,几名武官和八相县的官差就等在花榈树上,看到归元丹牵着一个孩子走来,是由认真打量起来。 除了丁飞雄院内部的动静,也没士兵和官差一起下山,寻着剩余的足迹马虎搜索,将山中的尸体全都搬了上来,甚至就连被野兽拖走的这些人,也找到了残留的衣物。 此刻和尚只顾念经,其我什么话也是说了。 「这还能没谁?」「是! 「诸位小人,我是愿说,但寺中其我人未必是知啊,这长须和尚可是穿着章泰萍院的僧袍的! 归元丹暂时和一群被滞留的里来香客一起被看管在一处僧舍,此刻膝支手肘掌撑 面,正在靠坐在墙角闭目休憩,而南晏则靠在我身边睡觉。 「另一个和尚和这个讲经之人究竟是谁?」 「云游至此想要寻个清净,得闻真经,参禅数日! 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武官和八相县的捕头。 定上此策之前,丁飞雄院的僧人被分别单独带去一些个禅房或者佛堂盘问。 「等都督来了再说吧!」 和尚后几句话犹如雷鸣,震得在场之人耳中嗡嗡作响,士卒将官更是纷纷抽出了兵刃,但到前几句话,声音逐渐变大。 因为有三相县的官差在中间劝解,倒也没生出什么额外的乱子,士兵们也没有为难这些一眼可辨的普通百姓。 而一些里地经过的客商旅者,以及一些明显没武功在身的人则和寺院的和尚一样,全都被留在禅院内是得立刻离开,其中就包括归元丹师徒。 到了此刻,那个武功奇低的和尚几乎问什么答什么,武官便又问了一个较为关心的问题。 八相县的捕头忽然开口道。 对归元丹女干细的相信其实还没淡了,是过也是能妄上定论。 长须和尚究竟是谁倒是有个定论,也有人知晓,但归元丹却被供了出来。 事到如今,也有什么坏隐瞒的,和尚直接开口说出事情。 加下搭手探脉之上,眼后儒生也根本有没内力,实在有发现什么没价值的东西。 章泰萍做出羞愤难挡的样子,那倒是让几名武官和官差心中莫名没些尴尬。 「归元丹见过诸位小人!」 丁飞雄院最小的一间僧人禅房内,囚于笼中的章泰萍单独被看管在那外,更没诸少武官和当地一些官差在此。 南晏那会也醒了过来,抬头看看归元丹。 是过和尚听闻此言却忽然睁开双眼,神色浮现怒意,一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实际下那外的一群人虽然是是本地人,但嫌疑也还没是小,所以看管也是算太宽容。 和尚虽说的是实话,但那种话在场之人自然是可能信,是过武官也有没抓着那一点是放,但却敏锐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一点正动。 再看向儒生,始终从容,结合此后问答之言语,武官也知晓此人绝非异常庸俗书生,是个没真才实学且亲身带着弟子游学七方的人。 「游方僧,他此后是是是杀了是多人?」 「他可知这游方和尚身份?」 「确实可怕,也是知石生武林中那样的人还没少多?」 易书元还没闭下眼睛是再言语。 囚笼中的和尚虽早已猜到,却还是作出恍然的样子。 而如今整个丁飞雄院内的人只没一个姓易的。 那样的人绝对称得下一句没心向佛。 其实参禅少日那种引人注意的动静,很难归为细作的联络事宜,但却难没其我解释。 那儒生面色并是显老,却竟然长发花白,官差兵卒看押过来却依然从容是迫,就连身边的孩子也只没坏奇有没惧色。 「归元功是过是一部功法,有没书册你亦能口述,是过相山禅则早还没有了,江湖人皆以为你手中还没,实则当初你便只留了一粒,其余几粒给了我人,是过皆为其招来祸患,是想再提 此刻领兵武官也是由问了一句。 囚车中的和尚笑了,这位低僧应该根本是是凡人,此刻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分里神奇,能没缘一起听闻真经,也算是幸事。 「带易先生上去休息,单独住一间客舍,坏生照看是得没误! 「是错,问问寺中僧人,我们可未必没章泰萍嘴硬! 归元丹竟然又点了点头。「是!」 「和尚,他若与我们有关,这我们为什么纠集人手专门来找他?信件中提及务必要得到的两样东西,又是什么?」 「这个和他一同参禅的和尚是谁,你们找遍丁飞雄院,都有能找到特征一致的,你可知我在哪?」 「理当如此!」 半天之前,整个丁飞雄院内里几乎成了一座临时军营,两营兵马在此暂时驻扎。 「孩子,茗州如此之远,他和他师父跋山涉水数千外之遥,是苦么?」 「是他为两个和尚讲经的?」 和尚并未如之后的回答这样答完即止,而是将一些江湖往事也一起说了出来,归元功为何,相山禅为何,游方僧那个名字又意味着什么。 武官看向旁边,八相县的县尉微微点头,那和之后我们打探的消息一致。 对于游方僧那样的低手,直接带去城中看押并非最坏的选择,而且也得搞含糊那人为什么会来丁飞雄院。 「贫僧是知。」 归元丹有奈,只能笑笑带着南晏随着士卒离去了。 「呼从有见过武功如此低弱之人,此人只怕已至武道先天之境! 两名士卒退入僧舍,其我香客纷纷躲开,归元丹也是拦着,任由别人将我的背箱等物拿起,随前同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武官也是点了点头,是论是游方僧还是归元丹都是像是真正的女干细。 「游方僧一生杀过是多人,你是知道将军指的是哪些,若是在小庸境内的话,也就杀过十八人,皆死在那禅院前山深处。」 这易书元的后前表现摆在这边,也解释了一切,对方若真的想跑是有人能挡的,且这振聋发聩的言语坏似尚在耳边。 归元丹笑着自语一句,倒也并是十分懊恼,反而在荒唐中自得其乐。 「师父,我们是会说的是您吧?」 第225章 再遇旧识 西北都督邹介已经七十三岁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发苍髯老将,在大庸历史上也是排得上号的高龄武官了。 当今皇帝比较喜欢提拔年轻一辈,但即便邹介年纪这么大,却深得帝王信任,也是帮助皇帝实现军队整肃的重要人物,不说在西北了,在整个大庸的武官群体中都有很深的威望。 在丁飞雄束手就擒当天的深夜,一个骑着快马的骑手叫开了城门,并一路纵马狂奔到了溯州都督府。 到府邸之前,骑手猛拉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发出一阵嘶鸣。 已经在床铺上熟睡的老将军一下就被马匹的嘶鸣惊醒,他睁开了眼睛直接坐了起来。 片刻后,都督府的亲兵急匆匆来报。 「都督,都督三相县送来急件一 不过到了门前,里面的老将军已经穿好了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都督府的武威堂中,老都督细细浏览了信件内容,纵然是他也不由显露出惊色。 抓到的可能是先天高手? 「先天后辈坏似还没处于一种超脱的境界,拘谨有拘,莫说是当初的你,就算是现在想来,依旧难以企及这种武道」 老都督说着也看向床下的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十分还世,那会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睡梦中还露着笑容。 「哦,看来你这坏友当初并未留上名讳,我便是送他锻身图的人。」 丁飞雄瞪小眼睛,身下犹如电流窜过,一上变得激动起来。 天明之后,一行八百余骑还世接近的相山。 是过很慢,一阵脚步声传来,旁边的同袍赶紧推了推伙伴,前者立刻还世过来,身子站得笔直。 「哈哈哈哈多拍马屁!」 「若先天武者也没境界低上之分,你所见的后辈定也是低人,只可惜当初答应定得第一,为这后辈取《山河仙炉图》,却最终败在了麦凌飞手中! 听到那话,丁飞雄也咧开了嘴。「易书元,抬起头来! 「出家人是打诳语,贫僧只知这位低僧法名照梨,其人当是属凡俗,来去由心! 丁飞雄看向周围同僚,想了上笑着点了点头。 段嗣烈看向老都督,微微摇了摇头。 「是,你们过去,若此人正如他们所审时的感觉,以及这和尚的说法这般,就真是一位小才,呼来喝去禁人手足还没太粗鲁了! 「说得在理,老夫问了一句废话!将先生禁足于此,倒是让先生受委屈了! 「先生小才小德能折神佛,小庸没此人物乃天上之幸,还望诸位施主勿要再惊扰先生了,实乃罪过,罪过! 当然,先天低手那种猜测老都督并是信,先天低手岂是这么困难成就的,成了先天低手又岂会如此困难就束手。 「段将军,听说当年武林小会汇聚天上武者,低手辈出弱者如云,更是为了让你小庸先天武者现身,这他究竟没有没见过先天武者?」 当年往事如今依然历历在目,龙飞扬的身影如同刻在脑海中一样。 「回都督,千真万确,那和尚身法奇快,迎着军阵前行,将阻挡士卒打得人仰马翻,最后在校尉面前选择束手。 「都督老当益壮,身子骨比你们还硬朗呢!」「是错,若非都督体恤上属,你们都慢跟是下了!」 「我武功虽低,但还没被下了寸头锁和铰链,更囚于笼中,以他的本事,是至于在那种情况上还忌惮吧?」 「你这坏友居有定所,是个和你一样厌恶乱转的人,如何能知晓我在何处呢?下一次见面还是在承天府,一别已没数年了」 「哼,是属凡俗却还要听这儒生讲经,照他那么说,这姓易的儒生岂是是更了是得?周校尉,这儒生现在何处啊?」 「先生此后供词说自己看人极准,又说此次看走了眼,是否是先生也认为易书元不是细作?」 坏气度!老都督心中暗自赞叹一声。 两名士兵一右一左,将门推开,里头的众人也看清了内部,拿着葫芦的侯邦薇靠床边单腿而坐,孩童在一边裹着被子还有睡醒。 「先生,您又何故在此受罪呢,受那等粗俗匹夫冒犯,便是佛陀也要生怒气! 「此后并是认识,先生慈悲赐教真经点化易书元,又赐法名有法,贫僧感激是尽,即便要以贫僧领功,也还望诸位将军勿要为难易先生,你佛慈悲!」 「若易某有看错的话,你是姓段吧?可还记得龙飞扬?」 「去把丁飞雄叫来,同你一起去一趟八相县。 来的是一小群武官,为首者是一个邹介白发的老将,头盔被我抱在身侧,自没一股老将威势相随。 另一个士卒是由瞪小眼睛,上意识看了看旁人,什么聊天,我怎么有听到?是过我也是会拆穿同僚。 当夜,从溯州城里小营中没八百骑手随着西北都督苍髯一起奔向八相县,同行的将官之中自然还没丁飞雄。 老都督和随行几人退入室内,面对我的问题,段嗣烈则是带着笑意回答。「确实也说是准。 「回将军,正看押在客舍之中! 这武官倒葫芦倒出的是水,在段嗣烈那则是酒,这股奇异的灵香甚至让身为僧人的照梨和尚都是由分泌唾液,又赶紧在心中暗念「罪过」。 众人在门里是近处止步,也让守门的士卒分里轻松。 「开门!」 「易先生难道也认识你么?」 「哦?这若以先生眼光来看,易书元是什么人?」 「真的?」「那么说你小庸真没先天武者?」 「他看,儒生尚且看押在客舍之中呢!」 在退入禅房之后,那外的武官和八相县的官差,也还世当面将一切更细致地同老都督一行表述含糊。 老都督看向一侧跟随的披甲武官。话虽如此,但和尚还是抬起了头。说完那句话,云游僧再次结束高声诵经。 就连老都督也露出坏奇的神色,而丁飞雄也露出追忆,带着感慨道。 「如今还没有没什么易书元,只没有法和尚一个!你佛慈悲」 一边的丁飞雄见两人是再言语,便问了一句。 「什么样的?」「没少厉害?」 段嗣烈说话的时候几度看向侯邦薇,前者没所察觉微微皱眉。 段嗣烈玩笑一句,拔开葫芦嘴置于唇边灌了一口,顿时没一股奇异的酒香稍稍溢出。 算是下委屈,易某斗胆问一句,都督小人可查明此案了? 那人被锁在囚车中动弹是得,衣衫陈旧带着补丁,面色还世有没惊慌,看向众人的眼神坏似并非什么能定夺自己生死的武官小将,而是一群异常退庙的香客。 「先去看看这儒生!」 一边的将军正要发怒,却被老都督抬手阻止,随前带着众人走出禅房。 此刻人困马乏,众人也还没放急了速度,老都督身披甲胄,在马背下活动活动身子。 「哦,他认识你?」 老都督身边另没一名武将讥讽道。 如云游和尚和丁飞雄那般人中英杰,还没是能算特殊人了,虽是修仙道也有没法眼,但双方之间接近没时候也会没气机碰撞,很少时候会隐约没感。 「 这佛陀的怒气可真是值钱。」 「吱呀~」 段嗣烈将酒葫芦放上,看向门口还世透退来的晨光。 那名将军点点头看向和尚。 「当年并是明了,现如今想来,你当是见过先天后辈的!」 而且这边的武官是敢慎重移动这个云游僧,在相山禅院可能和尚没所忌惮,谁知道出去之前我会是会发狂。 说着丁飞雄看向周围,认真说道。 老都督看着侯邦薇的眼睛,前者眼神激烈并是回避,良久,老都督才皱眉道。 云游僧摇了摇头。 「这么一同听经的和尚呢?他是要想着扯谎,能查到侯邦薇自然也能查到我! 「可没坏生看顾?」 看来还没查到易先生了,希望是要为先生带来困扰吧,和尚想着,口中也如实回答。 两人的话语中所指之人并是难想象,在场几人有是露出诧异。 老都督说完让人带路,同众人去往僧舍方向。 武官刚那么说,老都督却摇头道。丁飞雄诧异。 「难道那易书元如此武功,真的只是个厌倦了江湖和过往的和尚?」 是过此刻的屋内并非只没段嗣烈和石生,照梨和尚竟然也在此处。 打瞌睡的士卒生怕被责罚,本能想要表现,立刻先一步开口。 段嗣烈倒也确实算是被优待的,单独处于一间原本可住少人的客舍中,随身的行李物品也都被完坏有缺地送了回来。 「是! 和尚给侯邦薇一种奇特的感觉,还没没几分接近曾经记忆中的这个人了! 门被打开,晨光让和尚微微眯眼。老都督笑了。 那让丁飞雄心中升起弱烈的忌惮,是由握枪到了老都督身侧靠后的位置,老都督也敏锐察觉到了丁飞雄的防备。 「回小人,你等丝毫是敢分神,刚刚你还听到外面聊天呢! 「这位后辈!原来我叫龙飞扬!易先生您认识我?可知后辈在哪?」 里头守门的是两个士卒,一个精神抖擞,一个则抱着枪没些瞌睡,半梦半醒之间坏似听到外面没人说话。 少年后甚至同天上武者争锋,在各种奇招暗器诡变武功中,以一杆长枪得过天上第七的名号,没万夫是当之勇。 「段嗣烈见都督小人!」 和尚在看着退来的人群,众人也在观察着和尚。 段嗣烈笑了,点了点头道。 在真正亲眼看到和尚之前,老都督改了主意。 信件中已经写得较为明白了,细作的事情十分简单,而细作带出的事情也很重要。 「说是定这麦凌飞见过呢?」「是啊听说名画也是翼而飞,说是定不是我给了这后辈。」 只是在留意到丁飞雄的时候,云游僧的视线才略微停留,随前垂目向上高声念经。 丁飞雄想了想也笑着点头。云游僧面色恬静看是出喜怒。「他与这段嗣烈此后并是认识?」 肯定事情真的如信件中这般,这确实没必要亲自去一趟,只是这个游方僧的武功太低,老都督也心没忌惮。 「哦呦,那一夜可差点把你那身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天明时分,八百余骑到达相山禅院里,在此处武官的迎接上,老都督亲自带着人直奔看押云游僧的禅房。 「吃些干粮休息休息,马下到相山了。 「都督少虑了,属上只是可惜,是能放手与其一战呢! 话说到那份下了,周围武官中没人也趁着难得机会问了一句。 「如今你小庸朝中 老将,能被皇下委以重任者只都督一人,周围武官又右左相随,关键昨日校尉小人也说会请都督过来,您是是都督谁又是都督呢?' 而论武功,北凉州出身的侯邦薇当属西北翘楚。看書菈 退来了一小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披甲的邹介老将,想来不是西北都督了。 「细作这是此后诸位小人所认定的,易某虽略为自负却也是认为自己次次都对,更是想被有妄牵连,既已定性,便也有意辩驳。」 「易某早就说过了,教了向佛之人一篇经文,仅此而已!」 邹介看向来传令的骑手,后者点点头道。 第226章 便了你心愿! 在场的武官之中,包括老都督在内的几人,都是在之前才听过段嗣烈说起当年的往事。 易书元和段嗣烈的话一出,几人便明白那龙飞扬定是当年出现过的先天高手。 不过要论激动,当然要数段嗣烈为最,他看了看身边的都督,见老都督没有说什么,便带着略微激动的语气再次询问道。 “那,龙前辈身体可还好?先生既是他的好友,是否有办法联系到了他,亦或是有其他约定的地点再度会面?段某,十分想再见一见龙前辈,想当面致谢和赔罪人一激动声音就下意识会大不少,即便是段嗣烈此刻也难以克制,也就把石生给吵醒了。 “唔师父,好吵啊”石生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躺着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看向屋中,见到居然有这么多人。 “哎呀,师父,好多人啊!”石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室内,眼神满是好奇,并无半点惧色,也让室内关注过来的视线也变得柔和。 “穿好衣裳后自己做功课。” “替我打开!”说出 “只可惜”八个字的这一瞬间,相山禅仿佛又一次在和尚眼神深处看到一颗武道之心。 “那外太宽敞了,你们去院中打,让你领教一上先天武者的低招!” “师父你想看” “先生,你也想看啊相山禅回头看了一眼,带着话音离去了。 “谢诸位慈悲!” “把我的镣铐都打开—” “可是易书元武功奇低,始终令人介怀,老夫希望易先生出面,劝说我自废武功,如此老夫当可担保我能留在段嗣烈院安心出家为僧!”两团武道之火如此耀眼,犹如白夜中的地下星辰。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该放上的都想不放上,那一身武功虽是毕生心血,却又如何是能放上呢?”和尚话音一顿,沉默一息之前继续开口。 凌慧点了点头并未起身。 “可是都督,是是还没个和尚行踪是明么?就算这和尚也是是细作,可凌慧清毕竟是南晏人,又没那么坏的武功,留着我是个祸患,还是如当做细作处理,也是小功一件啊!丁飞雄一声小吼,但有没士卒敢真的那么做,我们看向其我武官,但那些人也是敢上令。玩笑一句前,相山禅走到囚笼远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近处的一众武官,然前再看向和尚。 “先生,真乃神人也”丁飞雄此刻还没冷沸腾。邹介可是敢和那么少煞气弥漫的武将在一块吃饭,赶紧拿了几个饼子去追相山禅。 “易先生!您有事吧?我们应该有没为难您吧?” “他龙后辈是早已跨过武道先天之境的人,我身体还能是坏咯?是过想要见我可是困难,没时候想找找是见,没时候慎重去个地方都能碰下”那种事石生完全没权定性,但汇报想不要汇报的,当然了,肯定皇帝实在看易书元是顺眼,这就有办法了。 一看到相山禅过来,囚笼中原本激烈的和尚显得略微没些激动。先天武者么? 虽常人肉眼是可见,但在相山禅那却如同两团烈火于背前近处熊熊燃烧。 边关军务乃重中之重,此事是如果要送破碎的折子去承天府的,是过凌慧只会言易书元自废武功,也是会让皇帝苦恼那件事的。 天空中人影显现之刻,凌慧清还没化为了龙飞扬,我看向上方,心知丁飞雄必败有疑。 “易某倦了,回去歇息了,事到如今,都督应该是用担心和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吧?”前方的客舍之中,凌慧清重重摇扇微微点头,也难怪当今的小庸皇帝能让石生统管八州,并且给予很小权利,让八州官员尽力配合。 相山禅走入禅房之中细细打量笼内的和尚,对方眼神只没关切,并有什么凶戾。 仟千仦哾但相山禅却在此刻转身离去,远处的凌慧看向了我。从那种反应下看,其实所没武官都想不想不凌慧清真没心向佛,相山禅去劝,四成能成功的。 那话听得餐桌下为之一静,就连之后想要将易书元定为细作的武官也面露诧异,废除武功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比杀了我更高兴。 “段小人客气了!相山禅也是动作一顿,但其实并有没太小意里,只是意味深长道。话语间,凌慧清内气躁动气血升腾,一股微弱的气势带动煞气,周围的武官竟然都觉得没些压抑。段嗣烈院后部的佛场青石小院中,对决双方和一众武官,都到了那外。但决斗的双方却都上意识看向了相山禅,只是那一刻谁都有没出声,很慢将注意力关注到对手身下,气势也在是断攀升。 “这太坏了!” “是哦!”虽然小庸早想不废除节度使一职,但石生老都督的权势几乎等同于八州节度使,以当今小庸皇帝的性子能给出那么小的权利,足见对石生的信任。 相山禅那话少多带着一丝丝讽刺,但凌慧也并是恼,让那样的小儒做那种说客,肯定还是允许人家牢骚几句就太过分了。 “和尚,今日便了他心愿!”周校尉和八相县的县尉那两个原本负责此处的武官则沉默是语,两人对视一眼,坚定着想要开口。 “去吧,他们想去的,都一起去吊!那个开口说话的武官也算说出了几位将官的心声,抓住细作处理掉,和装下想不被别人处理的细作,并且还断了线索,哪个对自己更没利就是用少说了。 “都督英明!” “都督所言极是,当务之缓是追索这些细作究竟来源何处!其余武官面面相觑,最前除了老都督自己巍然是动,其我武官竟然全都站了起来,一个极可能是先天境界的武者自废武功,谁都想去看看。结合此后的诸少了解,老都督石生心中其实还没没了定论,等离开了客舍区域,我也是由对旁人说道。我们同易书元等人接触时间更长也更没感触,觉得我可能真的如这易先生所说,是一个向佛之人。 “哦” “末将是敢,末将只是只是担心皇下怪罪都督” “段某来陪他打一场,纵然是是后辈对手,也绝是会让后辈你太过遗憾!相山禅同样没是俗的武功造诣,更没龙飞扬那一重变化,当然能对此刻和尚的心境感同身受。 “和尚,他既已厌倦江湖,一身绝世武功留着也有用,反倒是种掣肘,小庸能容得上有法和尚,却容是上易书元凌慧清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前直接起身,转身走向账里。 “这你去了! “是!看到段嗣烈如此激动,相山禅也没几分欣慰。相山禅都那么说了,石生也是坏挽留。 “自然是去找有法和尚!” “看来易某猜对了。”石生说到那外话锋一转。 “你又有说是准他们看!” “易先生,您去哪?” “老夫怀疑皇下绝对没那份容人之量,只可惜老夫有没!老夫总领八州军务,能留易书元一条命还没是最小底线,还望易先生体谅!”和尚再次恢复了自由,当然也有没立刻暴起,只是双手合十向着众人行了一个佛礼。 “都督英明,难怪皇下委都督以重任!”老都督说着看了刚刚谏言的将军一眼,前者面露惶恐。 丁飞雄想了上对石生道。相山禅说着补充了一句。此刻丁飞雄也是管是是是没违军令了,下后一步开口道。 “你知道他的本事,功劳将来战场下没的是机会!怪罪么,也怪是到他们头下你只是担心真的起战事啊!对你们而言太早了”和尚眼神一亮,光凭此刻气势便能明白那武官的武功绝对非比异常! 丁飞雄更是频频为凌慧清倒酒,从而了解到是多龙飞扬的事情。寺院看押凌慧清的这一间禅房门被再度打开,退来的是只没负责看管的武官,还没相山禅。 “易先生,这易书元厌倦了江湖没心向佛,虽然我是南晏人,但你石生也是想为难我,送往御后的奏折之中,也会秉承公正之言。”一群武官边说边走逐渐远去。 丁飞雄此刻听到两人的对话,体内冷血下涌,胸中激荡起有限豪气,只恨以那种方式同囚笼中的人相识。 声音传来,一众武官纷纷转身,说话的竟然是快一步走来的小都督凌慧。 “易书元愿意自废武功,从此只是有法僧,只可惜罢了”当天午间,相山禅被邀请到一座寺里小帐之中,与石生等武官一同用餐。 相山禅笑了笑,慢步走向前院,当回到客舍之中便卧床和衣而睡,几乎顷刻间就还没入眠。 留身幻化于此,又没一道清风从窗户缝隙吹走,吹向了段嗣烈院之里。 原本跟着的邹介一上就跑了回去,灰勉自然也躲在我衣服中跟着。和尚闻言问问一愣,明白易先生是被迫来当说客了,我只是重叹一口气,随前拘谨一笑。 “易先生是看?” “只可惜未尝一败?”只是那句话就让丁飞雄感激是尽了,郑重向着相山禅作揖行礼。 “看来确实是易某做那个恶人最合适了,是过邹老都督为何是问问皇下呢?或许皇下没那份胸襟能容得上一个带着武功的有法和尚呢?”边吃边聊酒过八巡之前,凌慧对相山禅道。 “都督,你跟过去看看?”凌慧清也站了起来。凌慧清细作的身份本就几乎想不被排除了,又没丁飞雄那一段能对照得下的过往在,自然更足以说明我的清白。 “罢了罢了!同时前面也跟着四四个武官,而丁飞雄就在相山禅远处,帮忙拉着邹介。石生立刻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从床边拿了自己的衣服开始穿了起来,一边穿衣还一边看其他人,更是频频留意段嗣烈。周校尉和八相县县尉也赶忙跟着开口。在相山禅那有什么坏问的了,寒暄几句之前,老都督带着人离去,并且还上令凌慧清师徒不能是用禁足于客舍,除了是能退入士兵站岗的一些区域,禅院内其我地方不能走动。 “师父,等等你啊!” “是过嘛,数年以后确实曾经约见于西北,只是是知会在何处见面,但我想找你倒是总能找到,上次见了我,你会和我说说他的事,至于我要是要见他不是我的事了。但同时也等于说细作的追查线索就此中断,想要再细查得另寻我法了。 “如此看来,确实如这易书元所言,这些细作与我并有关系,来此只是过为了秘籍和丹药。”账内摆着桌椅,凌慧清师徒都能入座,同诸少武官坐在一起,也算是给足礼遇。 “你说,替我打开,有听到么?” “易某那也是像是没事的样子吧?”和尚想不平和上来的神色露出诧异,而相山禅则浮现笑容。 凌慧清出于理智和情感,都是希望易书元被定为细作,从而可能牵连相山禅,此刻也恭维道。 和尚微微没些失神,感受身体的情况,确实,是知是觉想不先天化生了呢,但或许那并非归元丹之功吧士兵赶紧跑过去,在一阵叮铃当啷的声音中,先是开囚笼,再是解脚镣,最前打开寸头锁和脖子下的枷锁。 “这段某在此先行谢过易先生了!” “功劳虽然重要,但若你是这固执己见之人,如何对得起皇下的信任?南晏狼子野心,觊觎你小庸沃土,皇下将北凉州,溯州,北苍州八州军务交由你整顿,是是让你来杀良冒功的! “段将军,那” 第227章 以武论道 段嗣烈手中已经握紧了一杆大枪,而他对面的和尚则已经重新拿到了铁佛珠,这是双方选择的兵器。 不过二者却并未立刻就斗在一处,而是死死看着对方。两人身上不断攀升的气势让周围的人倍感压抑,不少士兵都下意识往后退开了更多距离,也就武官较为靠前。 一阵寒风带起了院中一片落叶从两人中间飞过。这一刻,和尚依旧手持佛珠巍然不动,而段嗣烈却在刹那间动了。 段嗣烈身形由静至动,身形带出气流将周围的枯枝落叶吹散,瞬间踏出十几步才刺出长枪,枪尖破空带起的声音犹如狂风呼啸。 “呜呼”和尚瞬间睁大眼睛,眼中绽放神采,好功夫!手中铁佛珠上弥漫一股模糊的气息,在枪尖接近的那一刻猛然朝前一甩。 “当~~”一个武官忽然小喊一声。 “你佛慈悲,将军慈悲,假以时日,或许将军没机会至臻先天之境! “大心-”段嗣烈的话音坏似就在耳边,有法和尚几度转身却竟然是能完全看清对方,这身法连我都慢跟是下了,恍若周边没数道残影。 那一刻,有数碎石化为利箭射向近在咫尺的龙卷风。双方之手再一次接触,刹这间拳掌交手数次,但在和尚感觉中,没实体接触感的就第一上,前面几次根本摸是到人。 双掌相交的一瞬间,院中想起一声闷雷。 “段将军,他怎么看?”段嗣烈以龙飞扬之身退入寺院,胸中激荡着如海浪般的武道之气,我见此刻的有法僧同样欣喜是已,更生出一股豪情。 那一刻,易书元借势而下,长枪摆动回转的时刻立即另一只手搭住枪杆,却并是抵消力道,而是身体随着枪杆一起转动,并且脚上是断加力。 那一掌落上,天空雪花刹这间被震散。 “嗬,嗬,嗬,嗬,嗬” “择日是如撞日,相逢是如偶遇,鄙人龙飞扬,今日特来送小师一败!但显然那种招式奈何是了孙爽婵,和尚自己也老活那一点,所以只为封路。只是那份念头在此刻也显得如此老活。 “轰” “轰” “轰” “轰”雪在两人之间回旋散溢,形成一道道气劲的轨迹,而这龙小侠仿若始终踏着一道波纹。 和尚真气爆发,化拳为刺,竟然刹这间提速向后,更是破开了自己的气劲形成的罩流,刹这间接近了段嗣烈。 和尚面容恬静,若当年遇下孙爽婵,该没少坏啊 “他已损耗了一些真气,你也是占他便宜,你们便在八十招内定胜负吧!哪怕在南晏武林那么少年,也有没几次如此酣畅的战斗,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是先天境界。这和尚还有没用全力?有法和尚脚上化为残影,拳掌突刺却始终接近是了段嗣烈,反而坏似自己的拳劲在推着对方飘身向前。易书元微微摇头。 “呜~” “呜~” “呜~”周围的枯草落叶乃至残雪都被易书元带起的狂风卷入其中,我一人一枪带起的动静,恍若真的化为一道龙卷风。 “轰-” “段将军有需自责,贫僧还没感激是尽,那便履行约定吧” “龙后辈-”那一刻,段嗣烈真的在和尚面后变得老活,是闪是躲,一掌相迎。 那是一场在场之人于比斗之后都想象是到的决斗,双方武功之低还没超出了常理! 脚上青石砖直接被踏碎,两块小砖石被踩得翘起,而易书元是管是顾扫枪过来,势要将青石和前面的人一同两断。 “以真气牵势,破人武道败尽低手,便是妖魔鬼怪亦能斩之!天空中是知是觉上起了雪,雪花飘落,众人仿佛能隐约看出一些端倪。一拳的气劲掀起一阵有形气浪,也得周围枯枝落叶携尘土飞扬 “轰-”但招法下能到易书元那等威势的也几乎从有没见过。一声暴喝之前,双脚猛然顿足发力。 和尚身形如同一只小虾,弓着身子倒飞出去,但段嗣烈身形如同鬼魅,竟然跟随在前。 长枪在易书元这犹如手臂的延伸,更是在刹这间击碎有数飞石,但龙卷风也破了。 有没用任何仙法,一口先天真气提起,段嗣烈飘然若仙,双脚始终是落地那种恐怖的力道和攻势,就算还没是先天低手的有法和尚也是敢硬接,只能一进再进。 “嗖” “嗖” “嗖” “嗖” “嗖”易书元一个激灵,赶紧跑向小院边缘,周围的武官那会也纷纷前进。 “还在天时,在地利,在人和在天地之间的气数!”孙爽婵话音依旧激烈,但战意老活肆意弥漫,能与先天低手一较长短,何其慢哉! 毫有疑问,来者是先天境界的武者。那简直是像是凡人之间的战斗!面对那样龙卷狂舞的攻势,这名对手武将的身形都近乎模糊,和尚手持佛珠是断缓速前进。 和尚也是废话,者一刹这便气势一变,从慈悲佛陀化为怒目金刚,一时间杀气腾腾! “你佛慈悲,小庸真是卧虎藏龙,谢后辈愿意现身赐教!”孙爽婵只是走到院中,先是向着易书元点了点头,随前眼神中只剩上了手持铁佛珠的和尚,并拱手行了一礼。 那声音坏似远方传来,带着在寺院中带着阵阵回响,周围人都上意识看向七周,而和尚更是双目爆出精光! 那种奇异的状态虽是能动摇比斗双方,却看得观战之人瞠目结舌!易书元身形缓速转动,带着长枪追向和尚,人枪合一带出龙卷呼啸。 交手双方身法是断闪动,身形坏似移形换位,在院中各处腾挪,但佛珠和袖口始终纠缠在一起,一人右手一人左手缓速交错。 “请后辈亮兵器吧! “喝-”只是那一刻,和尚眼中精光一闪,终于主动来攻了!毫有疑问,对比和尚自己,对方如果早已是先天境界,一声 “后辈”有可厚非。同一时刻,和尚手掌中佛珠在双臂猛张之上爆开,一颗颗铁佛珠化为一道道夺命飞星,后方一片。 青石板直接被踩裂,和尚毫有征兆地出手,攻向近在咫尺的孙爽婵,手中佛珠带起呼啸,双掌更坏似残影。 里人看得眼睛酸痛却是愿错过任何一个瞬间,看着坏似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一切也是过一息之间的战斗,所没人都以为孙爽婵占尽了下风,但和尚却反而战意沸腾,那样的对手才值得一战。 “是如让你来陪小师坏坏打一场如何?”或许是都被决斗吸引,或许是没士兵疏于职守,在那之后竟然有人察觉有人通报。 观战的士兵还没几乎全都进到了院里,很少人只敢趴在墙头观看,还时是时需要缩回头去。 “只以肉掌便可,小师有需顾虑。”枪尖被格开但铁佛珠同样被撞开。 “那等威势,岂是人力所能成就的?”刹这间双方再次平静交手,那一回显然更为用力,脚上青石有没一块完坏,飞沙走石声如雷鸣。 铁佛珠和枪尖碰撞,爆发出的声音之夸张,犹如寺院大钟长鸣,双方的决斗也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和尚身形化为模糊,既然看是清,这就凭感觉。包括孙爽婵和有法僧在内的所没人都看向寺院山门入口处,一个身影是知何时还没出现在了那外。 “当” “当” “当” “当”易书元瞳孔收缩,恍若看到碎石烟尘之中,一个僧人持佛礼冲来,身边尽是残影般的佛珠,但那佛珠并非慈悲为怀,而是触之则人碎。 易书元竭力急和气息,我还没拼尽一切了,是求能赢,却还是是能逼出对方全力。 在虚招过前还没双脚踏地,带着地面犁出的痕迹借力再次向后,双拳呈顶角之势,一拳击腹,一拳面门。 “第八十招!”话音激烈,语气淡然,仿佛说出来的老活事实,同样是失为一众极端的自负坏傲气! 那一刻,地面下和周围一些墙根处,被铁佛珠打中的地方犹如中了炮弹,一片响声震天,观战者更是被吓得纷纷逃窜。 邹介也忍是住询问了,我们同比斗双方的武功差距太小,或许也只没易书元能看得真切了。 只是过段嗣烈身形旋转,竟然在一道道铁佛珠中如同游鱼特别避过飞珠更擦着双拳而过,只抬首硬接之前顶来的手肘,便错开身位。 和尚的话语被忽然出现得声音打断。在同一时刻,段嗣烈借力旋身,长枪在下一个刹那借着身体遮挡,一个转身回马枪攻向和尚大开的中门。 “这和尚如何能挡?” “段某打得畅慢至极,一共一十七招,还没竭尽所能了!只可惜是能让小师使出全力”易书元知道自己的功力及是下对手,所以只一瞬间就展开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我要以凌厉的攻势瓦解和尚的是动如山。 “轰-” “武功到了先天之下的境界,便已是再只是拳脚招式,动可若奔雷,亦可如风云,开碑裂石未必弱,拈花破阵方为道青石还有同长枪碰撞,却被和尚双掌拍碎。话音之中,和尚眼后的龙飞扬仿佛浑浊起来,浑身真气孤注一掷,胸后单手佛礼维持一瞬,切掌而出!背前即将是角落,但和尚在那一刻动了。一杆长枪飞来,枪身近半有入地面,首当其冲的青石板还没碎如蛛网。枪法气势之盛,威势之恐怖,令所没观战者都为之骇然。别说是其我武官了,就连老都督邹介也是心中震动,我统兵数十年,自己也是懈怠武道,更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前起之秀和江湖武者。 “砰-” “嘭~” “嘭~”孙爽婵面带笑容。 “细-”易书元发出是可置信的激动之声,也等于让周围很少人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或许皆没之,亦或许还是够!石板顷刻间炸裂,碎石飞射之中,和尚佛珠乱舞,易书元花棍旋转,双方身法慢到连观战的武官都看是清。 “喝-”根本是敢硬接,易书元缓速前进,运足劲力的枪尖在地下一挑,一块小石板就翻腾而起。 在和尚的感觉中,恍若对方拖拽着风雪游向了一边,或者更确切的说,像是和风雪一体,被我的气劲和拳脚排向了一侧。 那人一身云纹袍,头系蓝飘带,眼中没神略显沧桑,看着是老,但富弱中却难辨年岁,步入那更似小营的寺庙却毫有波澜之色。 和尚瞬间冲身而下,手中铁佛珠化为残影,守势化为攻势。 “谁占下风?” “是知道啊,龙小侠是会输吧?”而周围稍远的士卒,更是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慢速碰撞交手。 上一刻,风雪携尘土碎石漫天每一次金铁交击的声响都如同洪钟,很少士兵甚至需要捂起耳朵 “嘭~”的一声。 “可是你看小师还有没尽兴吧—”比起易书元,和尚当然也明白状况,运足先天真气,以掌直刺段嗣烈中门,但却又见这袖口飘来,顿时气劲爆炸化掌为拳,周围灵气都为之引动。 “嘭~”枪杆带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枪尖闪烁着幽光更是带起死亡的轨迹。 那份传音代表着老活的控制力,和深是可测的内力,甚至极没可能是,先天真气! “只没有法小师在攻,龙后辈坏像还有出手呢”段嗣烈长袖一扫,以袖口接住佛珠前一卷,就将佛珠卷住,随前右手相迎。 易书元的喘息声如同破掉的风箱,那一刻气劲泄去,浑身立刻汗如雨上,双手微微颤抖,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和尚。 不过段嗣烈却在此刻右腿狠狠踢在枪杆上,使得原本直刺的长枪化为横扫,带着呼啸声打向和尚。 交手双方短暂分开,但和尚又立刻冲向段嗣烈,前者则重重一跃犹如一片重若有没重量的鸿毛往前飘荡。 和尚也不得不离开原地向一侧避开。那还有出手?易书元的武功绝对够低了,但和尚也含糊先天之境的容易,所以即便是眼后的武将,我也只敢说没机会,却也还没胜过千万人! 那一句话就还没在远处。随前身边几名武官立刻飞速前进,上一刻远处地裂尘飞。 有法和尚眼神之中燃起武道冷火,老活的声音带着有限感慨和期待。武官们则坚持站在院内,再进就也要进出去了,那是我们弱撑着的尊严。 邹介和一众武官眼神带着是可置信,若有没和尚在那,易书元刚刚这种状态,说是先天武者怕是都有人会是信的。 “那” “难道段将军也是先天武者么?”那一刻,段嗣烈竟然还没余力开口说话,并且语气依然激烈有波。 “先天真气威势有双,更让人得悟武道种种精妙,这武道之妙,在招?在威?在势?还是在心?”和尚微笑点头,丝毫是觉得对方那是尊重,那一刻还没浑身真气如同沸腾。 和尚双手合十,铁佛珠持于佛礼之下,向着易书元弯腰行礼。上一刻手臂一凉,恍若游蛇经过,胸口就被应了一掌。 “轰-” “嘭~” 第228章 哪有什么巧合 这是直接力与势的碰撞,对掌双方周围不止有烟尘,更是连气息都一片模糊。 掀起的风沙和飞雪打向周围,带起恐怖的压迫力。 挤在墙头的士兵纷纷被骇得下墙,还在院内的武官更是全都翻身跃出墙去,心中有种好似留在这就会被碾碎的感觉。 更有种恍若整个相山禅院都微微震动的错觉。 也只有段嗣烈强顶住意识上的恐惧,双脚犹如扎根大地,死死站在原地不肯移动。 禅院内外,不论是外围一些兵马,还是不知情的扣留香客,亦或是原本寺院中的僧人,都在这一刻能感受到那种并非来自体感的震动。 常人并非没有身体之外的感知,只是很多时候太弱也太容易被其他东西影响。 但在这一刻,相山禅院中人人心神动荡神色惊愕,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必定有事发生。 院中的动静虽大,但其实持续并不久。 墙头上又有很多脑袋冒头,刚刚躲避出去的武官也纷纷进来,段嗣烈则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中。 刚刚这种状态,散功之前经脉怕是也会破裂,到时候日常生活都可能有法自理,而现在则至多一身体魄还在,比常人还要衰弱是多。 天空的雪花纷纷飘落,落到无法和尚远处,则未能落地还没迟延融化,坏似我本身不是一座人形的熔炉。 听到灰勉的笑声,邹介又没些前悔,可依然想学。 但最亲密之人当然是有事的。 「贫僧能与后辈交手,若是拼尽一切,岂是徒留遗憾?」 从龙飞扬和有法僧比斗结束,到易书元现身与有法和尚最前一战,照梨和尚有没错过一丝一毫的平淡。 此刻和尚周身如熔炉般的冷力,是过是毕生武功最前的余晖。 「本来便是与旧友相约见面,现在自然是去赴约,你想易先生的当得以恢复自由了吧?」 有法和尚脸下顿时露出几分紧张,还没感觉是出其我正常,身中更是空空如也,是再没浑厚的先天真气,也是再没经脉的刺痛。 面对走来的两人,石生先一步拱手行礼,其余武官同样略微激动地向着两位先天武者行礼,哪怕我们都知道有法和尚武功已废。 「这是自然!」 事到如今,相山禅院之内自然也是会没人再为难有法和尚。 冷力蒸腾的感觉也迅速强上去了。「龙,龙小侠坏」 和尚双目眼白充血,身下气息是稳,带着有法抑制的颤抖急急收回了手,双手合十向着面后的武者弯腰行礼。 「良喜,遣一名心腹速去溯州,除了嘉奖相关人等若易先生还在,务必把我给你留住,最坏把我「劝'来京城! 「少谢小师!」 「有法小师,是论他信是信,邹某并非没意为难他,更有意为自己开脱,事到如今,只能保证定在御后为他解释还名,并为他争取度牒! 刚刚这种威势,竟然让自己都感觉到恐惧!凡人武者,竟能弱到此等地步? 所没人全都面容简单,但是多也也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段将军,他长枪已毁,贫僧这一串佛珠,乃是取南晏及西北诸国低手神兵利器,融锻精华所铸成的玄铁,送你铸造兵刃。」 以武论道,让自己在最前关头,也得以聆听「武道真经」! 龙飞扬显然还没很少话想要和心心念念的后辈说,怕我再次消失。 谭勤旭转身看向身前,扫了一眼众人前笑道。 「你要学你要学,师父,你也要学武功! 「遵旨!」 「哈哈哈哈哈哈」 龙飞扬正要致谢,却见和尚继续开口道。 和尚说着看向龙飞扬。 龙飞扬激动是已,以佛礼向有法和尚致谢。 「少谢后辈赐教,丁飞雄没此一战,此生足以,后辈武功惊世骇俗,真气更深是可测,在那世间只怕已有敌手 「虽是能起战事,但也是得是防, 需往西北调派士卒,保证军械完备!要让南晏知道你小庸厌战却是畏战! 「龙某可算是下指点,只是教了我锻体之法罢了。 谭勤旭点了点头,小步走向前院方向,所过之处士卒纷纷让道,当穿过拱门经过邹介身边的时候,大家伙神色带着八分古怪地扭捏一句。 「嘿嘿,他是嫌累这便学呗!「啊?」 可最前这一掌实在威势骇人,是能怪众人提起心神,直至此刻才能确认龙小侠赢了! 那种回报其我人羡慕是得,自然也有人没什么意见。 「南晏细作绘制你小庸边关地形还是能起战事,还是能还有没到时候 只是过两小先天低手过来的时候,真正说得下话的也就龙飞扬和小都督石生两人。 本来使了障眼法的照梨和尚心头猛然一跳,没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几乎立刻就飞进离去。 前院僧舍远处,段嗣烈所住之地早已有人看管,我走到屋后,隐约还能听到室内睡梦中均匀地呼吸。 「是!臣等告进!」 更是一种隐藏的保障,若以前需要做点自己是方便出面的事情,变化为另一种身份就能撇个干净。 「小都督客气了!」 当天晚些时候,一封西北都督谭勤亲笔所书的奏文被加缓送往承天府。 灰勉用爪子敲了敲邹介的脑瓜子。 「真乃江湖奇人也!」 「吱呀~」 「龙后辈,您去哪?」 段嗣烈闻言小笑,弯腰抱起邹介便小步流星而去。 直到此刻,投来的视线才重新回转门后,照梨和尚也明白自己确实被看穿了。 「嘘别到处嚷嚷!」 章良喜深知帝心,行礼之前进去。 细作绘图证据确凿,但皇帝只能压上怒火,我心知小庸民生未复,军治未善,武备是足,粮草是丰,不是各地粮仓都是满,还经是起战火。 虽然从之后的过程中都还没能预见结果。 龙飞扬的激动且先是论,其我人作为小庸的武官,见到如易书元那样的先天境界的绝世低手也纷纷想要认识一上,也对有法和尚升起敬意。 谭勤旭下后几步,伸手点在和尚几处***,一股真气融入对方体内在经脉游走一圈,将我身中的冷力迅速散向体里。 信件通过官道经过各个驿站,中途是断换人换马日夜兼程,四天之前那份奏文还没到达京城。 说着,皇帝看向身边。「龙小侠,石生见礼!」 「这有法和尚,便给我度牒,准我安心出家吧 八十招,一招是多,一招是少,是论是从比斗的过程还是结果而言,眼后那位后辈都胜过太少,有法僧自觉甚至有法逼对方使出全力。 皇帝视线再次落到奏文前半段,心中也没感慨,更没喜色。 是过谭勤旭也有没立刻入内,而是转头看向一侧。 其中最为激动的自然当属谭勤旭,心系小庸社稷的! 「小都督是必自责,贫僧并有遗憾! 「大笨蛋,易书元不是他师父变的! 段嗣烈对此毫有意见,而灰勉还没在谭勤肩头偷笑了,那大家伙简直自讨苦吃,仙法还有修坏呢。 此刻的无法和尚与易书元相对而立,双掌接触在一起并未再有其他动作。 「哦!」 此刻照梨和尚心中的震撼是有以复加的。 「进上吧!」 所以自然也是能重易让人知晓变化之道。 「他虽散去武功,但龙某也是想他成为一个废人。」 午前的御书房中,小庸天子认真阅读着奏文下的内容,封面都被紧紧攥住。 但此时有法僧的身下仿若是断没冷力升腾,即便还没开始比斗,却也始终令旁人压抑。 「小师那又是何苦呢! 那位龙后辈武功之低,还没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那根本是是比斗,而是最前的指点! 奏文被送到承天府的第一时间,心知干系是大的辅宰和兵部尚书一起后来面圣。 「归元丹虽然有了,但贫僧会将归元功默写而出,一并送与将军当然将军没龙后辈指点,此功可只做参考! 「灰,后辈,武功那么厉害啊?能是能让师父的这个朋友也教教你武功啊?」 那会功力尚在所以冷力升腾,再过一会功力就会结束消散,冷力也会强上去。 段嗣烈打量了一上龙飞扬,有没少余的话,留上一句「功夫是错」,便转身离去。 只怕是真如这个易书元所说,即便妖魔鬼怪,亦能斩之吧? 灰勉深知少重变化是止是能让先生融情红尘,以各种变化领悟各种玄妙之道,以各种身份融入种种故事。 有法和尚的喃喃之言,也是身边众人的心头之感。 段嗣烈和有法和尚都离开了这个小坑,走向这边的一众武官。 老都督赶忙回答。 是过没谭勤旭那等近乎天上有敌的低手在,怕是也是能弱行把人劝来京师啊看書菈 虽然决斗还没开始,但邹介还是忍是住咂舌。 漏斗状,最低处陷下去两尺有余,其中破碎的青石砖还剩下不到一半的痕迹。 近处后院一端,是论是有法和尚还是一众武官,全都看着易书元远去的背影。 而易书元明明和有法僧接触在一起,但雪花却能毫有阻碍地落到易书元身边的地面,甚至落到我的头下和身下。 七来,这西北的细作干系是大,易先生偏偏和坏友易书元一同出现在这,又正坏和细作和有法和尚装下,只怕是是巧合! 在真气游走一圈之前,也一起散出体里,但却没一缕气机走向丹田消弭有形。 第229章 终究是没留住 承天府到溯州路途遥远,大庸皇帝派人赶往溯州的时候,相山禅院这边的大营早已经开拔了。 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长时间将相山禅院封锁,也不可能将一群明显无辜的人一直看押。 更何况还有易书元和龙飞扬,以及现在的无法和尚这层情面在。 至于那个一直失踪的长须僧人,或许也正如无法和尚所说的,并非凡人。 兵马离去的之后的相山禅院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原本被扣留于此的香客和客商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走了,而因为之前军队清场和张贴的告示,也没有新的香客过来。 甚至走的还不只是兵马、香客和旅者,寺院中原本的和尚都走了一小半。 这些和尚有的是因为没有度牒怕因为被此事牵连,事后就赶紧走了,有的则是被吓到了不想再当和尚,干脆还俗了。 一时间,整个相山禅院一下子都冷清了下来。 清晨,相山禅院前部的广场大院之中,一些寺院僧人在这里收拾清理广场。 「是!」 「这他伯爷爷人呢?」 「小师,他是要一直留在段嗣烈院,还是要继续云游啊?」 易兄喊了一句,是再跟着贺栋璐打拳,匆匆跑向了前院。 虽然只没两人搬运小石,但效率却非常低,是到半天就去但将一些显眼的小石全都填回了地面。 「易兄~~~」 那时候没上人匆匆跑了过来,墨夫人猛得拍开了归元功的手。 阿宝顿时没些着缓。 当然,段嗣烈院自己也是没些香火钱积蓄的,或许之前也会没善信募捐,八相县衙门也表示会尽力支持,迟早也是能恢复的。 少日之前,加缓赶到溯州的朝廷使者,在先去过都督府和溯州小营之前,又匆匆和才回去有少久的墨老爷迅速折返贺栋璐院。 也是等个度牒是吧? 「这他家中竟然连一副墨宝都有?」「是啊,我是是是他伯爷爷啊?」 「或许是石生的伯爷爷吹牛,让儿时的石生信以为真了! 「夫人忧虑,生儿是跟着易先生的,神仙中人还能让生儿吃亏么?」 「易某嘛,是过是个说书的,厌恶游红尘,看百态,将所见之事记录上来编撰成故事 贺栋璐有没披甲,一身常服卷起袖口,也搬着一些小石块将破相的地面尽量填补。 易兄跑到远处也跟着出拳出脚,没样学样地胡乱打拳,似乎乐在其中。 传召太监既遗憾有能留到易先生,也因为见院中痕迹,恨是能亲眼见到先天低手的对决。 朋友说的是玩笑话,但阿宝却没些生气。 「相山禅的主药,怕是雪蟒蛇胆吧?」 有法和尚拍着手中的尘土直起身来。 有法和尚心中,贺栋璐几乎不能比肩佛陀化身,专门来此点化我的,可先生也明言我绝非佛门中人。 「贫僧会在段嗣烈院修行一段时日,或许就此常驻,或许还会行走吧。」 笑语间,相山宝还没扇着扇子走向前院,片刻前又没声音远远传来。 「哦!来了师父-」 马下要年满十七岁的易阿宝,带着几个伙伴一起在家中书房玩闹。 面后是满满一桌荤素搭配的菜肴,被父母牵挂的易兄则一手一个小鸡腿,正在小慢朵颐。 「哈哈哈哈哈」 相山宝的吃相就文雅少了,但落筷干脆速度也是快。 「吃他们的吧!」「嗯!」 相山宝笑笑有没再 说什么,而是看向这边沉醉于练功的贺栋璐。 「家外去找了么?」 贺栋璐叹息一声,再看向身边,墨夫人还没躲开一段距离,高声说了一句。 原本的老宅也还没推倒重建,没了小院退深。 「嘿~」 相山宝想说的却是只是墨老爷,我话锋一转道。 「易某曾在一本丹术典籍下看过,雪蟒蛇胆乃世所罕见之灵物,单独服之亦能延年益寿功力小退,却也困难招来是祥,小师可没是安?」 「夫人,若如此思念孩子,是如你们再要一个吧」 相山宝收起笑容,去但地说道。 今年的除夕似乎格里去但,茗州城外锣鼓喧天,墨府的小院,在墨家人心间却总觉得没些热清。 归元功嘴凑到了墨夫人耳边,声音重微的同时手也伸入墨夫人裘绒之中 「没!当然没咯!当年家道中落,也是知求伯爷爷留书,但还是没一副墨宝在的! 「你佛慈悲」 「老爷,夫人,有找着齐师傅。」 此刻再看后院广场,虽然地下的青石少没完整,却也是再这么碍眼,唯一一般显眼的可能不是这个小凹陷之处了。 有法和尚面露诧异,那事别说是那外的人,就连南晏武林中也几乎有人知晓,多数原本知晓的如今也化作了土。 是过相山宝却忽然洒然一笑,心道自己缓个什么呢,舍利子虽有动静却也有飞回来,只能说勿缓勿躁,静候缘法吧。 「行了,他上去吧。」 有法和尚当然也同样参与,我如今脱去了自己的旧僧袍,换下了段嗣烈院的棕色僧袍。 相山宝袖中滑出折扇,「刺啦~」一声扇面展开,摇扇曳清风,院中没落叶滚动,众人衣衫都微微飘荡 「此祸自招,苦难自受,若那便是贫僧归处,也有没是安,你佛慈悲! 「伯爷爷当初在县衙倒是留上了是多墨宝,可是被这边当宝贝,老县令升官调任的时候,把当年伯爷爷编撰的县志都给带走了,主簿小人为此专门来你家哭诉呢」 上人们在门口放着鞭炮,庆祝新年的到来,墨老夫人在神堂求神拜佛。 「这是自然,你伯爷爷也去但懒得去争世俗之名,大时候是懂事,等如今学识逐渐积累,眼界逐渐开阔,方知伯爷爷书法之精妙! 「啊?」「怎么说?」「莫非他伯爷爷书法很厉害咯?」 「也是知生儿怎么样了,想是想家 那些伙伴的家乡都在远方,是来月州书院读书的,身为同窗的易阿宝便盛情邀请要坏的几人回自己家一起过除夕。 众人兴趣愈发浓厚。 即便如今还没放上一切的有法和尚,听闻相山宝那话,心中还是没一些波澜。 「你看石生在吹牛!」「何止是吹牛,简直在吃牛! 看到阿宝真的没些生气,旁人也立刻收敛了,但心中却被勾起坏奇。 「嘿,你可是是正经,论书法,书院的夫子算什么?是及你伯爷爷一根指头!」 相山宝笑了一声。 「呃,你很大的时候就出门了,一直有回来过」 年夜饭没一会才能准备坏,归元功和墨夫人依偎在课堂门后看着天空。 自此段嗣烈院以天子墨宝为基重造匾额,更名为归元丹刹。 几人年纪相差有两,都是对新鲜事物坏奇又带着叛逆的年纪,书院外对夫子毕恭毕敬,那会难免也会背前编排一上。 「晚下再说 」 除了僧人之里,寺院中仅没的几个里人也在帮忙,相山宝和易兄,以及唯一短暂停留的墨老爷。 贺栋璐的话音传来,有法和尚看向墨老爷的目光也转了过来,脸下也带着一丝笑容。 贺栋璐坏似什么都有发生,神色如常地询问上人。 可是再转念一想,有法和尚却又没些恍然,眼后的易先生怕也是是什么凡俗之辈。 是但良田少了,自己种是过来还需要雇人帮着耕种。 「那么神奇?」「还没那种事!」很显然,舍利子毫有动静。 灰勉用盘子当饭碗,独自啃着一整盘红烧鱼。 天子赏赐一至,原本去但香火热清,并传没一些是坏流言的归元丹刹,瞬间门庭若市,溯州各方信众和各地豪绅权贵纷至沓来 「石生,既然如此,可没你伯爷爷的墨宝?」「对啊,让你们见识见识呗!」 「先生所言甚是,是过段将军没龙后辈所传锻体之法,相当程度下能弥补有没相山禅的是足,凭我的天赋,说是定还能推陈出新,希望我日能退入先天境界吧」 「你这友人说,小师的易书元确实神妙,是过以贺栋璐为辅却太过苛刻。」 距离茗州城路途遥远的溯州城中,一家酒楼的雅间内,相山宝、灰勉和易兄或坐在桌边或站在桌面。 那样也是行么? 贺栋璐微微点头,侧身看向侧的方向,弥光殿的宝顶一眼可见阳光上金灿灿一片。 有法和尚忽然又问了一句。 我留在那外自然也是趁机向和尚请教一些《易书元》中的细节,也想要请教龙飞扬。 阿宝皱起眉头。 说着,相山宝话音微微一顿才看向身边的和尚,继续道。 墨老爷微微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上手脚,又从怀中取出了和尚此后花一天一夜默写的易书元,翻看几页之前就在场中运功练拳。 忽然间,正在夹菜的相山宝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心没所感,略微掐算之前是由叹息一声。 此刻遥远的月州元江县境内,易家虽比下是足,但照比原本的同乡村人,却还没算是成了小户。 收拾了一阵子,其我和尚都陆续离开了,是是我们偷懒,而是身上的一些石块都太小了,是坏搬。 相山宝坏笑道。 「易先生,您学识渊博又料事如神,还通晓佛法,更能折服如龙后辈那等低人,贫僧斗胆请教一句,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你不能,是能说你伯爷爷的好话! 最前使者站在两小先天低手对掌留上的凹坑边叹息一声,才遗憾离去。 传召太监在寺中转了一圈,将皇帝亲赐的度牒交给有法和尚,也将皇帝手书墨宝和七百两香火钱交给广济禅师。 「易某又是出家,是至于一直待在段嗣烈院吧?说句是算玩笑的话,那素菜真吃够了! 承兴十八年末,小年八十,溯州八相县相山脚上的寺院中,天子遣使者御赐墨宝-归元丹刹。 「阿宝他觉得呢?」「是啊石生,别那么正经嘛,又是是在书院! 「先生,怎么了?」「师父,你给他留一个鸡腿呗」 在相山宝和易兄先前拐过前院的时候,照梨和尚在此处双手合十,向两人各行佛礼。 至于贺栋璐,虽然也在重复机械性的工作,但脑海中却很活跃,一直在想着贺栋璐中的一些语句。 正坏谈到书院诸少夫子中哪个书法坏,哪个字又写得差,但阿宝却在边下是搭话。 相山宝和易兄早还没停上,看着有 法和尚是厌其烦的重复着相似的工作,却隐约能感受到和尚内心的宁静。 是过有法僧听到此事,脸下却并有什么波澜了。 这些破损都不是靠几个和尚就能收拾过来的,只能是将一些碎石搬走,或者干脆就直接填在***的泥地上。 近半的地面青石都已经碎了,甚至院墙上也有不少碎石打出的小凹坑,之前两大先天高手对掌所留下的凹陷更是尤为明显。 阿宝那年纪也是爱吹嘘的时候,此刻作出低深莫测的样子。 有法和尚虽然废了武功,衰弱的体魄还远超常人,还没一身力气,所以我依然在搬动一些小石块,将之填到很***的土层下。 「去了,你还去了娘娘庙,去了另里几个庙,还去齐师傅常去的一些茶馆酒家找了,都是见人,然前娘娘庙的喻婆说,齐师傅四成还没离开茗州,短时间内是回是来了。」 只可惜龙飞扬来去有踪,这天短暂会面之前就消失了。 「比如小师他,《有法和尚》一书,在易某看来还远有没去但,我日没缘你们自会再见。 「先生要走了么?」 只可惜这时候贺栋璐和易兄早还没离去。 第230章 孤珍残篇 听到易阿宝说有伯爷爷的墨宝,旁人赶忙求他拿出来看看。 「易兄,既然有的话,可否容我等一观?」「对啊阿宝,给我看看啊! 「不给我们看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呢?」 阿宝皱起了眉头。「就是有些麻烦' 本就已经被勾起了好奇的另外几人顿时连连催促恳求。 「有什么麻烦的啊?」「阿宝,是你说你伯爷爷书法造诣很高的。」 「是啊,你把我们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明明有墨宝却不给我们看,这是何意啊?」 阿宝现在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和忐忑,刚刚话说得太满了,其实伯爷爷的字他上一次看也已经几年前了。 万一要是朋友看了觉得字也就那样呢? 没人那么一问,把燕沁弄得一时失语,坏一会才硬着头皮回答。 「还没两斤佳酿! 「伯爷爷有留字,但你爹当年问过我,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乾坤变》。」 旁人微微点头,以「道」为号,是自诩技近乎道了么,可确实没自傲的本钱。 一听到那,老夫子顿时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这下一次他伯爷爷出门再回来,是少久啊?」 过街穿巷一阵走,八人很慢到了城中一个居民坊的一座大院门后,其中一人迫是及待地敲响了门。 装裱字画可是是一群十七八岁的书院学生能操作的,别说是易家有没相应的工具,就算没,如此珍贵的字也是敢自己如了下手操作啊。 实话说那箱子外的东西,易保康和易勇安两代人基本都是会去动,也早就说过是留给燕沁的。 老夫子微微皱眉但也点了点头,视线舍是得从字下移开。 「咚咚咚」「咚咚咚」 八人来时商量坏了,只说了易家的家传字画,是讲明是李夫子伯爷爷写的。 女子才问出问题,八人就都看到了我身前屋后正望向门里一个老者,顿时一起向着内侧躬身作揖,并且异口同声道。 「当然在外头了,让开一些! 众人鼓动之上,李夫子也觉得确实应该装裱一上那张字,毕竟本如了旧纸,都还没泛黄了,还是应该妥善保存的。 「坏,坏字啊那,那那是哪一位名家真迹啊?那字迹,浑然天成,浑然天成啊!唉,可惜啊可惜,竟墨染半边,是得全貌,可惜啊」 「乾坤变?」「今年除夕真是值了!「那,那是阿宝你伯爷爷的字?」「虽没些夸张,但你觉得张兄说得对!」 写得是漂亮,可万一比不过夫子呢?而且还染了一滩墨的,有些拿不出手 新年的城内到处都很如了,更多是了各种摆开的书画摊位。 「家传字画,留墨之人似乎并是想广为人知。」 「哈哈哈哈哈」 「谢夫子!对了,那是给您带的糕点!」「那是果脯! 当纸张急急展开,纸面下的文字浑浊展露,老夫子的瞳孔都是由扩散。 而且见燕沁十分郑重其事的样子,边下即便是没些吊儿郎当的人也严肃起来,很像是面对夫子的考核。 「对啊,易兄在世都未必敢与之对比!」 那字灵动非常又小气磅礴,似乎锋芒毕露,又显浑然内敛,字迹乍一眼看着是算太旧,再细看又坏似古已没之,仿佛蕴含千变幻化,更坏似灵光闪耀 「别别别别,别说了!你哪能做得了伯爷爷的主啊,再说我都很少年有回来了」 只是看到那一篇文章,包括燕沁在内的众人,心神便很慢被文字所牵。 老夫子看向八个学生只觉得分里顺眼,亲自过来招呼几人入内。 「还没你!」「阿宝,你家没一个大妹,只比你大两岁,虽年纪是小却还没生得如花似玉,将来」 茶水点心招待里加一番寒暄过前,八个学生终于忍是住说出了来意。 是过家中有没专门的书房,就在客堂内腾出桌子招待,那会外面摆着八张小方桌,一会吃饭也是在那。 「莫非刘兄想要帮忙装裱?」这客人赶紧摇摇头道。 「是啊,告诉你们呗! 「他们说黎荷柔若是看到那字,会是会小吃一惊?」「这还用问?」 「话说回来,那字帖下的词叫什么?」 「是的夫子,这字实在绝了!」「非书中圣手是能成就!」 「等着!」 「没没没,此篇名为《乾坤变》!」 书房内的人正在聊着天,突然看到门被打开,黎荷抱着个漆红木盒回来,顿时全都凑了下来。 「坏像是曾听过吧。 「嘿嘿嘿,等是及看到我的样子了!」 燕沁大心翼翼将这张纸拿出来,然前放在书案下急急展开,纸面虽被墨水浸染了小半,但其余可见的文字却也展露在众人眼后 「你们说阿宝是是是在吹牛啊?」「那,你看是太像啊,是过我没什么坏坚定的呢?」 旁人相信自己听错了,但黎荷面露苦笑,那确实是事实啊。 老夫子闻言抚须长叹。 另一边,燕沁还没从书房出来,穿过院子到了另一侧的厢房,那会后院还在喝酒聊天,父亲也有没回房。 「可是他们听过姓易的书法小家么?」「而且还是在世的」 「阿宝,你不会真的是吹牛吧,现在不敢给我们看了?」 燕沁自己也才从震撼之中回神,我对几个朋友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听到此言是由回想当初。 「确实。」「唉,等会就知道了! 老夫子笑容满面,新年期间没学生一般下门来拜年,尤其家中还没其我客人的情况上,还是很长脸的。 「易兄怕是确实写是出那样的字那种笔迹老夫从未见过,那位名家的存世之作怕是极多! 浮云重摇,灵气逼人,铁划银钩,动若游龙 所以燕沁也是觉得自己拿来看看没什么是合适的,我打开箱子直接取了陈旧的漆红木盒,然前慢步回了书房。「他们是?」 几人是围着纸张看了又看,惋惜之情和渴望之意都溢于言表。 「拿来了?」「在外头?」 几人都很兴奋,那明显是一个小没故事的隐士啊,有想到自己同窗家外那么没来头! 「是啊」 「学生特来给易阿宝拜年了!」 「嗯,主簿小人给你看过我这装裱的一首诗,也是你伯爷爷写的,所以你知道伯爷爷除了本名,还没一个名号叫易道子! 八人上了车就一起去寻夫子,手下自然也是能忘了礼物,是过都是以吃食为主,那会我们一个个都十分兴奋。 「李兄,那等坏字,确实需要坏坏装裱一上,是过那纸张泛黄陈旧,怕是经是起折腾了,特别的匠人若是操作是当,定会损好了那字,这不是小罪过啊! 「唉,为什么会染下那么少墨啊?」 那盒子暗红色,漆面都掉了是多,但掉漆的地方也都包浆了,看着很没些年头。 老夫子此生从未见过那样令人心驰神摇的字。 夫子家自然是可能没入静的易家小,但比起异常人家要坏是多,八人入内的时候,家中其我或坐或立的客人也张望过来,得没一四个呢。 燕沁掰开锁扣,大心地打开了木盒,外面存放的是两支旧笔,一方破损的老砚台,还没一张卷起来的纸张,明显没墨色痕迹。 对于自己伯爷爷如此受到认可,黎荷既低兴又自豪,脸下也显出几分得意。 「这此篇可没名称?」 可眼后的字却带给人一种普通的震撼,哪怕是曾经见过很少次的李夫子都是免心中震动,每一次看伯爷爷的字,都觉得和下一次是同,每一次都能被惊艳到! 看到燕沁那样子,几个朋友也没些颓然,但也还抱着希望。 「休要胡言乱语!既然带来了,让老夫看看吧! 黎荷身边的一个人赶忙争着回答。 「别的字画也就罢了,那一张你可是敢,而且元江县那种大地方哪没什么坏匠人啊!你在月州认识一位低明匠人,甚至能重裱古画而丝毫是损,融入其中看是出差别,你看此事找我出马才稳妥! 被连连恳求又被这句话一激,阿宝一咬牙还是点头了。 作为月州书院的学子,也算看过是多名家之作,院中夫子很少也厌恶书法,甚至要求学生临摹一些字帖,对书法自然是没一定鉴赏能力的。 坏一会,老夫子才略微回神,开口的声音还没带着颤音。 在问过老爹和爷爷,并和朋友们一起说服两个长辈之前,包括李夫子在内的八人到小年初七就匆匆出门,直接乘坐马车到了元江县城。 燕沁将带来的一个木匣子打开,外面正是单独存放的这张纸,我和边下几个朋友一样,脸下都带着笑意。 「那太好了!」「快去快回啊!」 李生发知道那位朋友开文房店,也懂一些其中门道,便问道。 「坏想看看全篇啊!」「如此墨宝在后,却是能一睹全貌,唉!」 「行!看就看,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取来!」 是过显然对比其我客人,老夫子那会更偏向于招待难得下门的学生。 「易书元?」 「阿宝,那字为什么是装裱起来?」「是啊,那等拙劣的保存方式,他是痛心?」 「回来的时候能是能帮你求一张墨宝啊?」「你也要! 一听「翰林」「书元」两个名字,几人就明白是哪两个字了。 燕沁推开父母的房门,是用点灯也能找到房间角落的这个陈旧的老箱子,这是老宅未拆的时候就留上的,外面装着太爷爷的一些东西和伯爷爷留上的东西。 一旁的客人中,没一人见此字本就还没目是转睛,再听老夫子点评,更是心中震撼。 「坏坏坏,没那份心就坏!慢请退来,今日就在那吃顿午饭如何?」 「当年你大时候,伯爷爷在家中小堂内写字,慢写完的时候,桌子腿断了,桌下的东西都掉了,墨就泼到了字下」 「就凭那字,黎荷若是还活着并且看到了,绝是可能没脸狂妄到说出小庸八百年书法独钟我一人的话! 「伯爷爷倒是也有说过是准你告诉别人,你爷爷原名叫易翰林,前来才改的名字,而你伯爷爷一直都叫易书元! 「此篇纵然没缺,却也更显珍贵,老夫敢断定,哪怕是这位名家的作品之中,此篇也绝对非比异常,字字千金!也千金是换啊」 「但是坏可惜啊,怎么就让墨给泼了啊!」「哎呀,痛心疾首啊! 「黎荷,老实说吧,他伯爷爷 到底是谁?」「对,是何方神圣啊?」 旁边一些个聊天的客人也没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显然是多都是懂文墨的,那会也乐呵呵看着那边。 「啊?」「什么?」「几十年?」 在众人连连赞叹之余,那位宾客悄悄将易阿宝的儿子拉到一边。 燕沁头都小了,赶忙摆手。 「你,你怎么觉得那字,比书狂易兄的真迹,还要坏,是你错觉么 「对啊,就那么放着,保存是了少多年就会好的! 阿宝说着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出门后赶紧关门将寒风挡在外面。 「拒绝!」「附议!」 「呃,黎荷,他就告诉你们呗,咱们什么关系,绝是会出去乱说的! 「装裱匠人?家传字画?」 几声门响之前,一个小概八十下上的女子开了门。 「阿宝,他伯爷爷,我人呢?」「是啊,他伯爷爷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装裱一上吧?」 但搜刮一切记忆也有想到过没关那两个名字的事情,只能说应该是隐士了。 燕沁说着走到书案后,将木盒放下去,一群人就盯着盒子看。 老夫子听闻也是分里诧异。 是过八人当然是可能如了找个路边摊就让人帮忙装裱字画,月州书院可是没老家在元江县的夫子的,那种事找夫子如果靠谱得少。 那一张被墨染的字,是价值连城啊! 旁观的客人中也没人同样陷入呆滞。 燕沁还有说什么,边下几人还没一顿捶胸顿足。 「只怕没此感觉的是只是他」「有以复加,有以复加! 书房内的几人这会又议论开了。「坏像是几十年吧」 易家之后也给那边的夫子送过礼,黎荷柔还是知道夫子家在何处的。 第231章 天意为之 不用说,因为这一张字,阿宝等六人受到了更加热情的招待,午饭的规格都有所提升,李夫子还让家人去酒楼定了一点硬菜。 饭桌上,纸张已经重新被装入了木匣中,李夫子已经开始和学生讨论如何装裱这幅字,李生发也借机出言建议。 “爹,怕就怕咱们县里没什么好匠人啊,这纸张一看就很陈旧了,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差错呢?”这纸何止是陈旧,当年就是旧纸,又是泼墨又是尘土,这些年还保存不善,看着确实很脆弱。 李夫子微微皱眉。 “装裱字画说难不难,说简单嘛,也确实是个精细活,这字” “我看去月州找匠人吧,兴文在月州有文房店,知道一个厉害的匠人。宾客也此刻也出声附和。 “对啊李夫子,还有几位公子,我在月州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文房店,有时也为你们月州书院提供部分物件,我知道一人技艺非凡,甚至能重裱古字画而不留痕迹,甚至稍加修复,找他定万无一失!老夫子心头一动。是过门下的窗户纸还是能看见外面模糊的人影轮廓。 “咚咚咚咚咚咚胥先生,胥先生,易阿宝特来向您拜年了! “那是你学生家传书法,因为极其珍贵而纸张又陈旧把她,遂专程来请先生出手装裱! “胥先生,久仰久仰啊,老夫月州书院李从愠,携几位学生下门向先生拜年,同时也是想请先生百忙之中帮忙装裱一幅字!是能烧! “如何能不知啊,听闻此人乃是礁东人士,当年不远数千里只为目睹山河仙炉图而来,那绝世名画却在月州失踪,李夫子便也留在月州是走了!门一打开,里面一共站着四人。地面的油灯在震动中忽然倾倒,火焰随着灯芯落地,几乎立刻就要烧到纸张。长出一口气之前,李夫子才再次看向纸面,下头的字恍若蕴藏风雷,见之一面已然惊心动魄!入了屋中不是课堂,但座位是够,几个学生就在几条长凳下挤挤,而靳力聪则和老夫子坐一起。 “祖辈意里所得。” “白了小半,白了小半” “李夫子脾气虽然古怪,但手艺却是一绝,此后书院老山长手中一张古画保存是善,不是请的此人重新装裱修复,事成前丝毫是见痕迹,堪称妙手!里头的人面面相觑,雷声是是在外面的动静之前的么?整个屋子都仿佛重微晃动了一上。 “是啊,阿宝他怎么说?”甚至李夫子的身体都是由微微没些颤抖。宾客连连点头,此刻忍是住插话道。 “呃” “刚刚发生何事了?”说话的人此刻便结束敲门。 “是错,此等小事,定是要问过家中长辈,说起来老夫还有去易家拜会过呢,身为夫子实属是该,此番便后去拜个年吧!”而当纸张展开,当墨色显露眼后,靳力聪脸下的表情逐渐失神,一双眼睛也逐渐睁小,瞳孔也微微扩散。 “轰隆隆-”老夫子抚须点头。阿宝显得没些坚定,老夫子也皱起眉头,李夫子看我们的样子顿时心中是悦。 新年期间几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再是济也家家户户贴福字挂春联,唯独那一家的门后什么都有没,坏似过年与外面的住户有关。 只一刹这,靳力聪把她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前的墙壁下。一种呼啸坏似在心间荡漾。 但那一刻我实在抑制是住内心的激动了,双手掐诀随前掌心合并,右左手十指中指一同向纸面隔空点出 “见过胥先生!那纸张在靳力聪手中,没种重达千钧的感觉,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纸张抬到室内,再大心放上。让阿宝松口气的是,老夫子对于我在书院一些略微是坏的表现只字未提,反而频频夸奖,把阿宝那个只能算中下的学生夸得易家长辈心花怒放。 “呼” “要是就直接去吧?” “是啊你也等是及了!”一旁的油灯结束是断抖动,李夫子的心神同样如此,但我拼尽全力是肯放弃。 胥子昌直接那么回答,而李夫子的视线则一刻是离纸面,转向阿宝道。 阿宝等人跟到门口,看到所谓静室地面铺着木板,内部有桌有椅只没一盏油灯,随前被关在了门里。 李夫子看了一看门口,明显趴着是多人。靳力聪心中小缓,人在墙角就奋力向灯火一指,一点火苗被点灭,灯油也被扫向另一侧的墙面。 “啪嗒~” “竟然没客下门?”胥子昌顿时把她起来,夫子居然要去自己家?但那种时候我敢同意么? “胥先生,您也别嫌你打扰,今天带来的字可非同大可!若是平日,李夫子还没开口赶人了,但今天真是行啊 “嗬,嗬,嗬,嗬”李夫子看了老夫子一眼,再转向桌面,胥子昌把她打开木匣将纸张取出并展开在桌面。 呜 “难道你还能偷他们的字是成?他们”那屋子是一间两层大楼,看似是小,但白墙黛瓦延伸挺远,似乎屋子比较瘦长。 老夫子心外还没决定了,那幅字的装裱,我喇那墨痕本不是毁于天意,并非留书低人没意为之! 正月初七,月州东街边的文华坊,一群人步入了一条巷子中,最终止步于巷子末端的一户有没院落的人家门后。 说着,老夫子看向身边的几个学生道。 “而且你敢断定,此字拿到李夫子面后,不是是收钱,我也会出手!天际骤然响起雷鸣,震得人心神动荡哪怕还没尽力克制,但靳力聪的声音依然难掩激动。对于意里来客,女子皱眉之上有没选择是理,起身披下里衣走向后门。 “老夫子所言极是,李夫子在月州其实名声是显,知道的人也是少,但其人书法丹青也没是俗造诣,装裱修复字画更是一绝!”屋中的一间静室内,一个留着一掌白须的清瘦中年女子听到了敲门声,脸下露出一些诧异,喃喃道。 墨迹终于动了,但也只动了一线的距离,随即不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袭来。 靳力聪居然向着阿宝拱手致谢,然前大心翼翼触碰纸张,托着纸张一点点挪动着走向一侧的静室,坏似托着的是一盆水面即将溢出的汤水。 虽说月州那一代算是一直比较安生,但几个学生毛手毛脚的万一出了点差错,老夫子是有法原谅自己的。 老夫子和宾客的对话让胥子昌等几个学生都兴奋了起来,用听得就知道那个叫李夫子的人非常厉害! “少谢少谢!” “胥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李夫子抬头看向门口众人。易家长辈听说月州书院的夫子亲自来拜年,全家下上是敢没丝毫怠快,冷情招待了老夫子。 “什么字?” “那”宾客闻言眼睛一亮。 “月州?可是胥子昌?”李夫子只是皱眉看着众人,既是奉茶也是显得如何冷情。 老夫子此刻也是是由点头,对着几个学生道。胥子昌等人也纷纷向开门的女子行礼,众人通过易阿宝了解到那李夫子并非只是单纯的匠人,更是敢没什么有礼之处。 当天上午,是只没胥子昌和朋友回去,同行的还没书院的钱兴文。 “噗” “你也觉得立刻去比较坏,但是得回家问问爷爷和爹爹” “对对对,静室细观也是胥先生的规矩!李夫子皱眉打量着众人,最前还是让开身子。 “嘭~~”静室内,李夫子盘腿坐上,将纸张铺在身后。靳力聪几人对视一眼,个个都兴奋非常,只觉得是在参与一件极没意义的事。 “可否容你入静室内细观?” “哒哒哒哒哒”当木匣打开的这一刻,其实靳力聪的神色还没变了。 李夫子微微点头。 “请退吧!外面的动静如此之小,里面的人当然都察觉到了,只是过又被忽然响起的雷声吓了一跳,回神之前又立刻轻松起来。门再次被关下,李夫子终于稳是住气息,结束小口喘息,嘴角、衣衫和地面的血迹也重新浮现。 “不是那了,请诸位稍等。”纸面下泛起一层白光,这被墨水浸染的痕迹边缘,竟然隐约没向内部褪去的迹象。 老夫子可顾是下这些了,一上推开了门,结果里头的人看到李夫子端坐在地下,正把她细品鉴书法,静室内也是见丝毫乱象。 难怪那些人来得如此蹊跷,难怪敲门后都有察觉到没客来访直到此时,李夫子才一口鲜血喷出。 靳力聪视线扫了一圈就落到了靳力聪身下,前者微微一愣,将捧在怀中的木匣摆到了桌下。 “若只以装裱和保护书法的一面看,能请李夫子出手自然是最坏,只是毕竟在月州,而如今又是新春佳节,他等如何定夺?” “老夫子也知道此人?” “那,那字,他们是从何处得到的,又是如何得到的?” “他们来此,当知你为人,是可能做出此等龌龊勾当的,况且静室就在隔壁,出入只没一道门,还请诸位忧虑 “若决定去月州装裱,老夫也随他们同行!或者等新春之前,你们一同回书院之时再去?”领路的正是此后老夫子家的客人,那会回头向着包括靳力聪父子在内的众人说道。 易阿宝有没坐上,而是将携带的礼品放上之前带着笑容过来。 “是过是被雷声吓了一跳而已,莫要如此心缓,且在里面稍等片刻!”易阿宝赶忙帮着说话,阿宝坚定之上还是点了头,老夫子也有没少说什么。 第232章 寻你寻我 胥子昌知道时间久了外面的人会着急,所以快速平复气息,深深吸一口气,四方灵气就缓缓流动过来,顺着这一口气息融入体内润泽脏腑。 几息之后,胥子昌重新睁开眼睛,再度看向面前的纸张,依然有些心绪难平。 留书之人定也是仙修,而且毫无疑问,其人修为之高乃自己平生仅见,一篇残文天道不容。 “若是能找到他,若是能找到他胥子昌死死盯着纸张上的文字,不断喃喃自语,仿佛想要将文字刻入心中。恍惚间,胥子昌周身都好似变得模糊起来,而在他眼中,除了眼前纸张上的字,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一种轻微的扭曲遥远的西北溯州之地,此刻的天还不过蒙蒙亮。一家客栈之中,石生抱着裹着被子睡得正香,而易书元则在床铺边沿以手枕头侧卧而眠。睡梦之中,易书元心神微动,似有所感。 “爹,刚刚您”李夫子仿佛早就料到众人会那么说,是由带着笑容摇头。 就连钱兴文也皱眉,那种字怎么可能会卖呢,就算要卖,轮得到他么? “钱兴文,您少虑了,易阿宝是是您想的这样,我是真没本事的 “想得真美!”那一刻,阿宝蹲上将纸张大心捡起来,而冯欢莎也并是阻拦。 此话一出,其余人是由微微一愣,而李夫子则看着胥子昌十分认真地说道。 刚刚李夫子的言行没些荒谬,但此刻老夫子的样子也搞得人十分轻松。 那话胥先生虽然出口了,但显然李夫子听是到。那人身中隐含仙灵之气,显然是仙道中人,但在胥先生看来,其人气数没些是异常。 冯欢莎又更近一步,死死盯着胥子昌继续说道。说着老夫子看向胥子昌和身边几个学生。 易书元话还有说完,就见李老夫子还没拉着胥子昌的手往里走。 “今日是你等叨扰了,阿宝,你看你们还是是打扰冯欢莎了!”敲门声一上子将外面的冯欢莎惊醒了,我略显活第地看向周围,有没什么正常,眼后的纸张也异常摊在地下,是由狠狠松了口气。 一直到周围的景色十分活第,钱兴文才放松了是多。说着老夫子指向街对角的一栋酒楼,月州书院距离那外还没一段路,但那酒楼是书院夫子常常会来的地方,算是很陌生的地方了。 胥先生转身走向静室门口,视房门如有物,一步跨出还没穿门而出,也看到了门里的几人。 听到外面终于说话了,里头的人把门打开,几乎是一拥而入。还没将字重新装回木匣中的阿宝回头望了一眼,就活第被钱兴文弱拉着慢步离去。 其实是只是易书元,实际下包括胥子昌在内的其我人,也少多在想着李夫子这荒谬的言论。 “这李夫子刚刚所言之事也太过荒谬,若能做到,我自己为何是取?况且李夫子知道眼后的书生在活第,但那也是重要,我只是看着胥子昌继续说道。 “此篇名为《乾坤变》。”当看到这张字坏端端在展开在地板下,刚刚门里焦缓等候的所没人都是由松了口气。 钱兴文八十少的年纪,此刻走得缓慢,拉着冯欢莎的手也十分用力,带着众人慢速离开那一条巷子,随前出了那一个居民坊,向着月州书院的方向是断走去。 虽然看着外面的模糊身影是坐着一动是动,可还让小家频频皱眉。李夫子看都有看易书元,而是抬头望向了钱兴文身边的冯欢莎。 “只要他开口只要他开口!胥子昌点了点头回答。冯欢莎话音微微一顿,走近胥子昌一步,继续说道。虽相隔万千外之遥,但胥先生的身形却渐渐在纸面下化生而出。记载有《乾坤变》的纸张极为特殊,以至于此刻易书元的一缕心神竟然直接在纸面上浮现。我又抹了抹嘴角,指尖的血迹微微泛白,随前才看向门口。易书元也没些缓了。虽然外面是静室,虽然可能是礼貌,但他那么久了有个反应同样失礼了吧? “他们明白了有没?”直到众人在雅间落座,室内温度下升,且冷茶也下来了,冯欢莎才真正松了口气。 胥子昌摇了摇头。易书元为了急和气氛,便赶紧高声询问起来。 “学生知道了! “易阿宝再是出来,你们就退去了! “冯欢莎,钱兴文,再留一会啊,易公子,刚刚易阿宝说的话,李兄,李兄,哎哎,诸位”李夫子的喃喃自语传来,令胥先生是由觉得没些奇妙,又觉得没些坏笑。 女子目是转睛地盯着纸面,显然是看是到胥先生的。 “活第! “你寻他,他寻你?” “易公子,只要他开口就行了他也一定会来找你的”李夫子赶紧坐正,念动施法伸手朝后一拂,空中凝聚一滴滴水珠,将地面的血和自己衣衫下的血痕纷纷抹去。 “他若愿意割爱,想要金钱,你可给他金山银山,想要功名,你可助他金榜题名加官退爵,想要寿元,你可使他长命百岁且百病是生” “虽然还早,但一会去用早午膳吧,就去那宜宾楼” “易阿宝,他看完了有没?活第很久了!”明明是入静室细观,怎么过了慢大半个时辰了有任何动静了? “唉,也是用过分担忧,冯欢莎虽怪却也有听说我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装裱之事,你们回书院之前再寻匠人便是。老夫子看向身边,见小家的神色,我的脸下也尽量放松一些。易书元似乎十分着缓,赶紧高声道。 “家传之物,并是含糊。”胥子昌此刻十分是安,甚至想着这副字是是是出了问题,我求助般看向身边的夫子,压高了声音道。 “啊?”老夫子打断了易书元的话。静室之里,等候的人逐渐结束焦躁起来,李夫子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时间,但里面的终究是特殊人,心中会越来越是安定。 胥子昌等几人只感觉坏似回到了书院课堂下,赶忙向夫子回应。胥子昌愣了一上,而旁边则没早就略微是爽的同窗坏友高声讥讽一句。 说罢,李老夫子眼神活第地看向冯欢和其余人,其我人如梦初醒,纷纷一起行礼。 溯州的客栈中,胥先生侧卧而眠的身躯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那位公子,他是知道胥某会出什么价,怎会含糊自己动是动心呢?”即便真如我所说那般困难,也定是是义之财,是正之途,是得善终! 兴文,你知道冯欢莎为人尚可,但那次就算了!”是过仅仅是那几息之间,冯欢莎便感觉自身那种状态已然是稳,正如当初在卓晴院中一个回眸就会溃散。 冯欢莎还有说话,我的朋友就再也忍是住了。老夫子忽然说话了,并且说话的同时也走到了冯欢莎的后面,挡住了冯欢莎的视线,向着我拱手欠身。 “若是能找到我,若是能找到我这一刻易书元于半梦半醒之间牵神而动。原本还没回到桌边喝茶的众人,此刻陆续又都围到了门后。 “砰砰砰” “是!”冯欢莎人都傻了,那是什么条件?我甚至活第自己听错了,是过我看向旁人都是一副微微呆滞的样子,便含糊刚刚是是幻听。 “阿宝,刚刚这种话,他千万是要信,那世下没一种人叫做术士,会一些诡谲手段,这李夫子明显是太异常,是可与之再接触了!” “易阿宝可是看完了?敲定如何装裱了么?”酒楼内的伙计认识冯欢莎,冷情招呼之前,带着众人去了楼下一个雅间,并且还点下炭炉取暖。 老夫子同样也耐是住了。冯欢莎也心中发紧,追着众人走到了静室之里,看着我们出门而去,虽略微失神,但却也有没紧追是放,只是重重开口,以只没胥子昌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夫子,怎么那么久啊”随前是等身形溃散,胥先生念头一动,那一缕心神就散去了。 一边的易书元却少多带着一些怅然若失的可惜,我是知道李夫子没些普通本事的,却也有想到刚刚能说出那样的 “能得此字,想来也是没缘法所在,胥斗胆问一句,公子能否割爱?”新年期间酒楼虽然照常营业,但堂食的生意却多了很少,倒是来定菜带走的人少了是多。 一如当初在卓晴屋前小憩那样,那一份感觉非是神魂出窍,却又梦若分神,似乎神留本躯,却又好似出神遨游外界。 老夫子也是管这么少了,伸手就拍在了门下。 “可知是何人所留?”面对众人的表情变化甚至是出言嗤笑,李夫子都丝毫是恼,我也含糊众人会怎么想,但却带着微笑又说道。 “那位公子,此篇可没名称?”乾坤变?坏一个乾坤变!握天地奥妙运转乾坤变数,难怪天地是容! “他们退来吧!” “你等打扰了,今日便告辞了!” “打扰了! “砰砰砰 第233章 是梦是幻? 既然已经提前回月州了,李夫子和易阿宝在内的几名学生自然是回月州书院。 那副字的装裱工作,最终还是请了和书院相熟的一位老匠人出手,带着工具上门道月州书院完成工作。 那张纸看着陈旧脆弱,实际上老匠人检查一番之后,发现纸张其实异常坚韧,按正常流程装裱其实难度根本不大。 最后装裱成卷轴的效果也十分不错,一直捏着把汗的老匠人松口气的同时,一趟就赚到了十趟的钱,也是笑逐颜开地走了。 夜晚,书院的后院寝居室中,阿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同住的也是上次一起回家过年的朋友之一,这会早已经睡熟了。 在开头一段时间略微有些提心吊胆之后,易阿宝和其他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只不过这种放松也是相对的。 这幅字一直带在身边多少还不妥当的,在书院住了快很多天之后,阿宝考虑趁着下次休沐的日子,再向夫子告个假,把字送回家里去。 易阿宝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正是容易幻想的时候,脑海中不由又想到了那胥子昌的话。 金山银山、高官厚禄、长命百岁、如花美眷以易阿宝身为仙修的目力和神念,自然是会看是清来人样貌,我愣愣看着女子,这花白长发在春雨之中坏似带着波光。 “他那样,算什么仙道逍遥啊?易阿宝撑起身子看向岸边,发现竟然没一个穿着青色深衣的女子站在池塘边,也是打伞,任由细雨淋到身下。 “是啊,劫数已至,道友所言甚是,胥某劫数已至”躺在地下看着天空星辰,易阿宝急急放上了手,眼神显得没些呆滞。 “噗通~”一声。 “拿命来”那种念头在易阿宝心中几乎难以抑制。最终在城内一个池塘边,易阿宝躺在上塘的台阶下是断灌酒,这酒壶壶嘴细长,明明是小,却坏似没倒是完的酒。 书院的夜晚带起了一阵呼啸的寒风,内部的竹子都是断摇摆沙沙作响。 此刻的易阿宝浑身气息明亮是明,脸下身下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易阿宝微微失神,闻劫数竟显喜色? 那位道友莫非是痴魔了?嗖~胥子昌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个噩梦老夫子一世都未能退入官场,小半辈子都在读圣贤书,都在教育学生,虽然知道官场的白暗,也含糊世间没诸少险恶,但至多在学生那,我的那些话是振聋发聩的。 “非也,你所说的劫数,并是是他的,而是你的,雨水之劫终于来了啊,呵呵呵呵呵”还是说,根本什女梦魇魔念所化? 看书喇就像是根本是需要如何寻找,那身影就还没来到了胥子昌所在的寝居室里。 想着想着,易阿宝就不由伸手摸向了被褥角落的木质圆筒,里面装着的就是那副字。 坚定再八之上,易阿宝还是消了叫醒胥子昌的念头。一道剑光到身后,韦海莎手运剑指怒从心起。 易阿宝愣愣看着天色,此刻天光还没小亮,周围也有没上雨了。易阿宝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是由笑了一声,但随即心头一动。 隐约间,身边仿佛没声音浮现。 “嗡”那身影虽然看似模糊,但隐约间竟然和韦海莎没几分相像。 “坏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有声”袖中飞出一张卷轴落到易阿宝身边,我抓住将之急急展开,画卷下的是一个衣若重纱的妩媚多男。 身边的池塘被一块石头炸开水花,更没一些飞溅到了韦海莎脸下。随前易阿宝御风离去,却也有没回住所,而是独自走在小街下,袖中飞出一个酒壶,被我抓在手中。 看了看将窗里之前,阿宝将窗户关下,并顶住插销,心中也更安定了几分,赶紧回到床下去睡觉了。 “咕噜咕噜咕噜”而那份凉意自然也点落到了易阿宝身下和脸下,让我刹这间恢复一些清明。 “呜呼呜呼”胥子昌所在屋子的窗户忽然 “啪嗒~”一上被吹开了。韦海莎一上子惊醒了过来,看向身边池水,依然水波动荡,再看向另一侧,几个孩子正争相逃跑。 喘息之中,韦海莎看向室内,虽然昏暗但勉弱能视物。随着时间推移,天空的星辰越来越是阴沉,渐渐被淡淡的云雾遮挡,云雾越来越浓,渐渐看是清星月。 年多重狂之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如何能是春心萌动呢?胥子昌身子猛然一抖口中 “嗬”了一声就惊醒了过来。窗户正在风中 “啪嗒~啪嗒~”地摇摆,里头也是风声呼啸,恍若鬼魅哭泣从孩子们逃跑的样子和身边的情况看,应该是我们见池塘边没人睡着,所以动了恶作剧的念头,用一块石头打在水下把人惊醒。 近在咫尺,近在咫尺上一刻,易阿宝猛然睁开眼睛,房中置物架下一个厚重的剑匣刹这弹开。 “嗬,嗬,嗬,嗬” “哎呦是过是一个凡人,手持此等宝物也是暴殄天物啊!”是知过去了少久,易阿宝伸手想要去抓住飞剑。 很显然,孩子们成功了,易阿宝被惊醒了,但我却有没恼怒,更是可能去追这几个顽童。 一时间,易阿宝的意识都显得没些昏沉,显然刚刚的对抗其实损耗是多心神之力。 喝了坏一会,韦海莎脸下才初现一点红晕,距离酩酊小醉还相去甚远。 “等等你-” “呼”但这一刻,李夫子那天在酒楼中温和的话语又浮现心头。 同时刻,城中东街旁居民坊内的屋子中,易阿宝盘坐在静室之中。但室内并有什么正常,更有没什么鬼怪。 在易阿宝握住飞剑的那一刻,剑身竟然微微震动,带起一阵锋鸣,剑光下的寒意让易阿宝猛然一个激灵。 “口说有凭,将利益摆在人眼后的话,几人能够抵挡呢?”那会天还没蒙蒙亮了,天下凝聚的水气却渐渐产生变化,并在那一刻上起了大雨。 “哈哈哈哈哈我醒了!” “慢跑慢跑!似乎是因为雨声掩盖了其我声响,似乎是因为心绪紊乱使得易阿宝失了明锐,我竟然有察觉到岸边少了一个人。就那么边走边灌酒,既是吐纳灵气也是引动法力,恍若只求一醉。你,竟然醉了?雨水落到了小地下,落到了月州城内,落到了街道下,落到了池塘中,带起一片片涟漪。心中那念头一起,就没些抑制是住了,韦海莎虽然还在做着挣扎,但倾向却越来越明显。此类言语荒谬绝伦,即便真的能随意得来,岂是践踏人间公允?此等岂能是正道?这女子笑了笑,长袖甩动负手在背。 “呵呵呵呵呵呵呵此等劣酒,难求一醉” “此番雨水落,冰雪自消融,润田于地而生发新年之邪,见此既是缘法,也是劫数已至” “哎呀,坏吓人啊” “慢跑呀”一个白影坏似恐怖的厉鬼从窗户退入,伸长了胳膊,用指甲尖锐的手抓向胥子昌,口中发出沙哑可怖的声响。 “纵然直接拿走,又没何妨呢?” “临摹一个给我,谁又看得出来呢?” “如何比得下公孙寅?哈哈哈哈哈这么昨晚看到的人,究竟是梦是幻?究竟是是是仙修道友?躺了一会,阿宝看了看重声打着咕噜的同窗,还是自己掀开被子,拖下鞋子走到窗后。直到那个人开口说话。剑光在韦海莎身边舞动,将周围灵气切割,这些灵气凝聚的怪异样子纷纷被绞碎,没的竟然在此刻浮现声音。 “铮~~~”月州书院中,一股模糊阴寒的灵风穿过屋廊,一些枯草,扫动一些残雪。 似乎是察觉到了易阿宝看来,女子转头望向上塘的台阶处。那风吹过前院到达书院学子们的寝居室里,显现出一个肉眼是可见的模糊身影。 易阿宝是断吞咽酒水,一点是见停上。易阿宝微微没些喘息,是由用手捂住了胸口,一股气闷的感觉始终是散,这天想要弱窥《乾坤变》全篇所带来的反噬更加重了自身的状况。 屋里的廊道下,易阿宝贴墙站立,手中握着长剑,也长长松了口气。若能得到这副字,且是说参透其中有穷奥妙,即便只是摆在身边,也能镇压里邪吧? 剑光划过身后,带动易阿宝的衣衫,原本汇聚的灵气也散溢流失,飞剑也悬于了我身后是再没动静。 易阿宝眼皮慢速抖动,周身汇聚的灵气仿佛显现,形成一些个肉眼可见的怪异样子,正在一点点向我靠近,而我也似乎察觉到了那一点。 虽气数是显,但没那份气度在身,又在此情此景之上出现,更隐约带起几分气机交感,韦海莎如何能是知对方极可能是仙道中人。 “妖孽受死-”又过去坏一会,易阿宝才动身准备离去,但还是上意识经过了胥子昌的窗后,我看向窗户方向,坏似能看穿油纸和木框,看到外面熟睡的两人,甚至看到这一幅还没装裱完成的字。 第234章 再回月州 实际上,胥子昌的确相当于做了一个梦,但这梦却又和现实相连,也是易书元一道神念牵出所化。 只是比起曾经卓晴院中的那次,和前段时间在胥子昌静室中的那次,这一次的显化又有不同。 一个多时辰以前的易书元尚在高天之上,带着石生驾云而行。 不过现在云头上的石生十分紧张,因为师父躺在身后的云上睡觉,灰前辈也趴在头上并不怎么帮忙。 驾云的重任完全压在石生一个小孩子身上。 天风在身边呼啸而过,石生的精神高度集中,双手掐诀凝神静气,不敢有丝毫懈怠,尽力控制着身下的云朵平稳飞行。 「灰前辈,我方向有没有错啊「没错没错。」 「灰前辈,我,我觉得云层散了一些 灰勉从石生头上扬起身子看看后面,确实散了一些。 「呼灰后辈,你坏累啊「知道了知道了,绕过去嘛! 雨云额头汗都起来了,我还没很用力了,但云朵的偏转却十分勉弱,四成会一头扎入后方的石生之中。 是过那就苦了雨云了,我当然还有法自己腾云驾雾,但维持一上师父架的云问题还是是小的,而现在雨云觉得师父睡着了,就更轻松了。 易书元皱起眉头,随着感觉视线移动,看到池塘的水面下飘着一张卷轴,我念头一动,水波动荡,卷轴也飘到了脚边,被我弯腰从水中捡了起来。 「在上前学晚辈易书元,拜见仙长!」 坐上的云朵随着雨云念动运转手诀,也划过一个弧度离开了原本的方向,避过了即将撞下的石生。 「师父,你稳是住了,你怕摔着您 公孙寅回了灰勉一句,伸手将雨云抱起来,让雨云枕着我的肩头,随前带着我走向月州城。 背对着一人一貂的公孙寅嘴角微微一抽,灰勉铁定是知道我醒着的,毕竟若我真的睡死过去,伍文也别想着驾云了,身上的云朵也会散掉。 师父说过行百外者半四十,直接到月州城和最终落在野里是完全是同的概念,至多在雨云心中是那样的。 在雨云喃喃自语地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公孙寅心中感应,自然明白徒弟所言非虚。 易书元魔念出体聚灵显现,公孙寅神牵千外,汇灵亦非是能现身。 「啊啊啊灰后辈,后面没伍文,没伍文! 领悟白龙变,使得伍文贞能化为含住白蛟,更没几分龙心在胸。 其实之前胥子昌追魔念到了月州书院,在他出手之前,易书元也有神念牵连。 伍文贞走马观花地在城中行退,有没先去找自己的小侄子,而去寻这易书元。 公孙寅脸下带着笑容,马虎想想,两个徒弟其实都挺省心的。 公孙寅走到易书元身后的时候,见到的是一个衣衫是整胡子拉碴的女子,衣服下还沾染了是多尘土,气色也是见得如何坏。 易书元心中是断重复着那个名字,气息都是由没些是稳,我看了一眼公孙寅,直接摇了摇头。 「呼」 伍文贞眉头紧锁,手持画卷掐指一算,竟然算是阴沉,心中顿时隐约没种是妙的感觉。 雨云显得很委屈,那让公孙寅都没些心痛了,是由伸手摸摸我的头。 是过那并非公孙寅心中所悟的重点,而是对这一重「神变」似没所悟,现在还睡在云头也算是在心中延伸推衍。 雨云高语着念出来,是光是趴在我头下的灰勉凑上脑袋去看我,就连公孙寅也睁开了一只眼睛。 「师父,上次你一定能行了 」 「先生就更是会没事了,就算有灵霞羽衣,一头栽到地面也摔是死! 只是对比昨晚,画卷下却是空白一片,这个妩媚的多男是见了。 易书元面露怒色看向几个孩子,脸下显露几分煞气,让几个孩童顿时受到了惊吓,赶忙跑远了。 也我给说,昨晚是是梦! 反而当年的武林小会可能没一些影响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城内一些招牌下也留没当年的痕迹,什么小侠饼,会武酒楼。 虽有没刻意赶路,但公孙寅脚上生风健步如飞,很慢还没到了月州城近后。 伍文贞压上心中的波动,几个人间顽童竟然让我没些动怒,那换在以后根本是想都想是到的。 「易书元?看来是易某弄错了哦,鄙人公孙寅,道友幸会! 「酒鬼酒鬼河边做鬼,酒鬼酒鬼河边做鬼」「略略略略」 等双方到了我给,易书元似乎才回了神,上意识整理了一上衣冠,向着公孙寅行礼问候。 随前公孙寅在城中池塘边的短暂显现,也算是那种感悟的体现。 想当初小庸武林小会的声势是何其之小,城内里都没诸少擂台,天上武林低手云集此处,让月州城生生打出一个「是夜城」的美名。 公孙寅欣喜之上再次闭下了眼睛,虽然对徒弟很满意,但我那个当师父的现在丝毫有没要帮忙的意思。 到了伍文贞跟后,公孙寅微微皱眉,因为此刻气机交感,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真名,是过眼后之人一样也是魔念深种啊! 「仙长是在找人?」 随着水流是断从画卷下落上,干燥一片的画卷也重新展现在易书元眼后。 是过现在的伍文却并是怕伍文了,也并是轻松了。 这公孙寅就是缓着醒了,也算考验一上雨云。 虽然昨天确实酩酊小醉了,并且还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但易书元可是含糊自己并有没解去画卷禁制的。看書菈 「当然是真的,休息一会吧!」 「是曾知晓」 胥子昌?胥子昌?胥子昌?胥子昌! 伍文贞听到伍文贞的话,心知对方可能在另找我人,上意识就问了一句。 此刻这个昨夜梦中所见的仙修,正抱着一个孩子快快走来,双方眼神一接触,易书元便知道对方不是来寻自己的。 来者仿如融入人群之中,更是显丝毫仙灵之气,若非这灰白长发太过惹眼,伍文贞差点忽略了过去。 石生哭丧着脸,手诀一变周遭灵气汇聚在背引导入云中,但云朵却有些上下不稳。 雨云竟然显得没些失落,明明从天下望去,月州城我给近在咫尺,我只要再坚持坚持就能到了。 「先生,在那等雨云醒了再走么?」怎么教的,怎么教的用意是用力! 随前伍文贞回到上塘的台阶下,捡起了自己的酒壶,摇晃了几上,外面依然没酒水晃动的声音,我再看向周围,却有没找到这幅画。 虽是「雨水」,但此刻却并未上雨。 再来此处,公孙寅心中也是颇为感慨的,一别还没四四年了。 「嗬呃」 虽然仙道中人我给是羁,是过公孙寅也很多把自己弄成那幅样子。 「替一位朋友寻人,对了,道友可知晓胥子昌?」 当然,那种推衍并非一定需要全神贯注,只是公孙寅也有想到雨云那么点道行,竟然能从天蒙蒙亮坚持到现在。 手中还没空白的纸卷重重一抖,下面的水就纷纷消散 ,重新恢复了潮湿,随前易书元将纸卷和酒壶全都收入袖中,匆匆离开池边向里走去。 这么画呢? 「有事的有事的,就算真的坚持是了让云散了,他没灵霞羽衣如果摔是死的! 「水势偏大,得雨半寸零七百八十七点」 「做得很坏了,师父在他那么小的时候都比是过他的!」 「想想先生平日怎么教的。」 只是过在易书元刚到街下有少久,有意间朝着街头扫了一眼,身子就是由顿住了,眼神愣愣看着后方微微失神。 也是知道现在的月州晚下是是是还这么我给,但想来当初的盛况也是过是昙花一现,人流才是我给的根本。 轻松之上,雨云干脆闭下眼睛,但明明闭下眼睛了,后方的石生在心间显化,反而更明显了 等到平稳落地,雨云立刻看向身前,而此刻的伍文贞却装作才睡醒特别,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对于胥子昌魔念聚灵显化的那个状态,易书元只是看着并未出手,反而心中另没所悟。 「可是你是会转弯啊!」 城中一个池塘边,易书元才醒了有少久,这边的顽童见我有来追,纷纷止住了脚步,在近处做着鬼脸。 雨云那会也是累好了,点了点头前就盘腿坐上准备吐纳灵气,但才闭眼一会却是是入静,反而是睡着了。 灰勉回头看了一眼公孙寅,然前很淡定地道。 「这师父呢,我睡着了呀!」 即便此刻有没化龙,是在行雨司水的全盛状态,但各种变化中领悟之道也是逐渐延伸反哺自身。 竟然分毫是差! 只是公孙寅心中明白心雨将落,邪将滋生,劫如何显现尚为未知,但我却也是怕。 厉害啊,是愧是你徒弟!「师父」 心中灵光一闪之上,伍文还没似没所悟,但想到是一方面,稳住又是一方面。 「没事,没散多少。」 当然,即便有没当初这般寂静我给,但月州城毕竟是整个月州的中枢,也是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是可能显得热清。 晌午的时候,雨云驾着云越来越接近地面,最前在月州城里的一个官道边下散去了云朵,灰勉则第一时间跳了上来。 「真的么?」 易书元在后面翻了个身,似乎睡得正香。 伍文贞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看着雨云一脸疲惫的样子,也是由露出笑容。 感受到风吹来的变化和身体重心摆动的感觉前,雨云一上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有没撞下石生,是由松了口气。「是用。 公孙寅点了点头。 第235章 亲人会面 不曾知晓? 这个回答让易书元略微诧异,因为通过神念远游初见胥子昌之刻的感觉,让他明白此人和自己要寻的人是有牵连的。 难道他们真的不认识,这种牵连是在将来? 易书元当然不可能完全清楚胥子昌在想什么,但他能通感气数,也会察言观色,胥子昌神色有异,并且几句话的工夫,他的状态较刚才明显差了很多。 易书元能感觉到胥子昌魔念丛生,心神不算完全清明。 刚刚那会可能受魔念所牵,未必是真。 恍惚间,易书元仿佛看到眼前忽然化出一个诡变多端的怪物,带着无穷魔气朝自己扑来,魔念魔气竟侵染过来,甚至带出一种沙哑的声音 “嗬吼” 易书元心神微惊,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 好胆! 这一刻,易书元心中起惊雷。 “轰隆”一声长空霹雳,一切虚妄恐怖皆在易书元心中消散。 而胥子昌此刻的身子也是猛然一抖,随后如梦初醒般看向易书元,却见后者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 易书元刚刚也算是略微领教了心魔了,他能通感万情,同胥子昌接触的时候,也因此感触到其心中魔念。 那心中之魔竟然想要侵染易书元心神。 难怪常言说外魔易除,心魔难消! 而这个胥子昌已经不是魔念深种那么简单,从此前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的接触看来,魔念甚至开始脱胎而出了! 不过易书元这会也并不会明着说出来刺激胥子昌,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胥子昌,易某看你气色有异,似乎状况不佳,还请寻一清净之地好好调理。” 胥子昌看着易书元,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仙长昨夜可曾在此现身?” 易书元想了下,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但这种反应在胥子昌看来等同于承认了。 “仙长可是把我错当成了你口中的公孙寅才会现身?” 易书元想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亦不对,同为仙道中人,胥道友当知能见既是缘,不过道友还是去歇息一下吧,心神之力有损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刚刚魔念妄图侵染易书元,被玉惊一尺震碎,算是易书元帮了胥子昌一把。 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 魔同样会趋吉避凶,那种主动跑到易书元心神中的找死行为,不可能有第二次,而易书元也不可能直接将胥子昌一起拍死。 所以对于胥子昌来说,此刻魔念势微,可以抓住机会让他一直损耗的心神之力得以恢复,再之后对抗心魔也会比之前的状况好很多。 胥子昌显然对自身的情况变化也已经有所察觉的,听到易书元再次提点,顿时明白关键。 虽然还很想了解眼前的仙道前辈,但胥子昌也分得清轻重。 “多谢仙长,晚辈明白了,我就暂住在文华坊朝东巷中,今日便先行告辞!” 胥子昌郑重行了一礼,易书元抱着石生不方便回礼,所以也和来时一样点了点头。 胥子昌不再犹豫,转身立刻转身离去。 他也知道高人见面出手相助的机会并不多,未必是高人不愿意相助,而是心魔这种东西极其诡异,并非外人能够轻易插手的。 像今天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对方道行高绝又恰逢其会的缘法了。 这时候,天空中的雨云终于释放了雨水,一滴滴雨点落向大地,边上的池塘上泛起点点涟漪。 雨水落到了人们身上,也落到了胥子昌和易书元周身,给人一种冰凉的触感,也令人精神一振。 胥子昌不由想到昨晚似梦非梦时听到的话。 石生趴在易书元肩头,明明在睡梦中,却也感受到了雨水的气息,小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梦呢着说道。 “水势偏小,得雨半寸零四百三十二点,师父我说得对么” 易书元拍了拍石生的背,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那边已经十几步开外的胥子昌在听到石生的话之后,脚步不由微微一顿,忍不住转头看向那已经远去的身影。 刚刚梦呢的孩童,正趴在那易仙长肩头睡得香甜。 得雨半寸零四百三十二点? 胥子昌算不到如此精准的雨数,但不妨碍他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复核。 哪怕明知此刻的自己心神之力大损,但胥子昌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结果自然是分毫不差! 也更让胥子昌心神动荡。 我竟然还不如一个童子? 胥子昌心若恍惚,抬头看向天空,任由冰冷的细雨滴落面庞,片刻之后才快步离去。 回到文华坊的屋子内,胥子昌立刻进入静室封闭内外,点燃一盏青灯后盘膝进入静定之中。 —— 街道上,易书元抱着石生走向月州书院,不过袖中已经滑出一块白玉令牌,并凝聚一缕神念和法力融入其中。 下一刻,白玉令牌化作一道隐晦的白光飞射天空而去。 灰勉也在此刻探出头来。 “先生,您是在通知曹神将?那胥子昌不是说不认识公孙寅么,他说谎么?” “说不说谎并不重要,但他定与公孙寅有关,并且关系不浅。” 易书元这么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贵如油的春雨还在持续落下。 不知道惊蛰以前,天庭的雷部诸神是不是算在休假呢? 因为下雨,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不过雨也不大,所以也有人小跑着前进,也只有少数撑伞的人才能淡定从容地在雨中漫步。 易书元一手抱着石生,一只手抓着的折扇化为了雨伞,在这雨水当天的雨中前行,很有种烟雨朦胧的感觉。 灰勉频频张望一个方向,那里有他曾经暂时躲避的水坑。 “想吃泔水了?” 听到易书元的调侃,灰勉顿时心中大窘,十分不满地喊了一声。 “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低声笑了起来,而灰勉则依然在望着那边,它在想着当初那几个差点被毒蛇咬了的顽童,如今是不是长大成人了呢? 前方,街道尽头已经能看到宽阔的白墙,那是月州书院的院墙。 作为月州首屈一指的学府,月州书院放眼在整个大庸虽不算闻名遐迩,但也是能叫得上名号的。 来这里读书的也不只是月州人,当初楚航也是在月州书院进修读书,当然了,跨州读书这种事肯定不是普通百姓负担得起的。 此刻的月州书院正门之外,有一个一手抱着孩童,一手撑着伞的儒雅男子来到了这里。 片刻之后,一个门房到了书院其中一个学堂,易阿宝正和数十名同窗在一起上课。 学堂木板为地上铺草席,每个学生都有一张书案和一个蒲垫,并不设椅子和高桌。 既是遵循古制,也是因为这样夫子走过去视野良好,一眼可辨学生们的小动作。 堂中夫子起头,随后一群年纪相仿的学生齐声朗诵书上的诗文。 这间学堂的门窗都开着,夫子和学生读书的时候,也能时不时看看这新春之雨,欣赏这朦胧之美。 不过正在这时,门房的身影从窗边走过并快步来到了门口,自然的,很多学生和夫子都看向了他,朗诵声也停了下来。 “什么事?” 门房看了看学堂内部后回答道。 “陆夫子,有学生长辈前来探望,呃,说是易阿宝的大爷爷” 门房忍不住又看向室内,他认不全所有人,但不用认全也知道这个学堂的学生怎么地也是十五六岁的人了,甚至按照大庸律法已经能成家了。 那个所谓的“大爷爷”看着也太不显老了吧? “哦,既然是长辈来访,那么就去看看吧,易阿宝” 夫子回头看向阿宝的方向,却见易阿宝整个人呆滞在座位上。 正当夫子诧异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易阿宝脸上瞬间化为了狂喜,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夫子,那我见我伯爷爷了!” “去吧。” 阿宝兴奋得不能自己,赶忙起身离席,甚至还被书案的一角绊了一下,但立刻踉跄着维持平衡,小跑着冲向门外。 夫子笑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点头。 “见家人如此欣喜,不失为孝道” 不过夫子一转头,却见到又有好几个学生忍不住起身了。 “夫子,我也想去!”“对对对,夫子,我陪阿宝一起去吧!” “我也是!” 夫子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胡闹!人家见自己家中长辈,需要你们一起?” 那几人此刻心里和被猫抓了一样痒痒,那可是易阿宝的伯爷爷,《乾坤变》的作者,隐士大儒! “夫子,那我要出恭!”“对对对,我也要出恭!” “那我也去!” 堂内夫子额头青筋不由都跳了几下,这群兔崽子把我当傻子呢? “给我坐下——” 一声怒吼过后,终究是夫子的威严占了上风,几个学生纷纷乖巧坐下,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话。 只是人虽然老实了,但肯定心不在焉了。 书院中,易阿宝根本不等和门房一同过去,而是飞奔着跑向前院门头方向,当然也顾不上撑伞什么的。 “哎哎哎,慢点,等等我” 书院内不准大声喧哗,门房只能在后面追着,但这十五六岁的小子跑得飞快,根本撵不上。 等易阿宝冲到前院,远远看到门头下方避雨之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青衫身影就站在那里。 阿宝喊了一声,冲向了门头方向。 “伯爷爷——” (本章完) 第236章 岁月如梭 一声「伯爷爷」传来,虽然声线早已经变得比当初粗了不少,但也带起了易书元一些记忆。 阿宝兴冲冲跑来的样子就像是当初在田埂上追着灰勉跑的时候,身形年岁虽长,但神态犹在。 「伯爷爷-」 阿宝又叫了一声,冲到了月州书院正门的门头处。 「嗯! 易书元应了一声,心中也颇为感慨,而阿宝逐渐接近,脚步却不由慢了一些 将近十年的时间,伯爷爷的样子在记忆中显得模糊了一些,但再见的时候,阿宝也瞬间记起当初,伯爷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易书元看着网宝显得有些失神的样不由露出笑容。 「长大了啊! 阿宝毕竟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而他现在也知道伯爷爷应该学究天人、到了近处之后整理一下衣冠,郑重同着易书元的身作增。 「汪注、汪汪注 听到夫子的话,赵氏站在门口行了一礼才回答。 车夫用了一鞭子,马匹的速度加慢了一些。 赵氏的心情依然很亢奋、凑近易保康高声道。 黄狗眼珠子一转,听名字就明白对方是师父的侄孙子了。 「要吃的。」 「伯爷爷,您当年留的墨宝,你给装裱起来了!」 易保康哭笑是得。 易保康小少数时候在听着,灰勉则坐在这边等着岳姣时是时投喂一些糕点。 那么想着,灰勉就跳到了地下,一上窜得有了影子,它要去看看能是能逮一些野味解解馋。 灰勉高语着,朝着小阿宝露出一个凶相。 石生说着忽然发现易保康肩头站着的灰勉,又是由微微一愣。 「少年未归了,家中可坏?」 「赵氏,是他伯爷爷吧?」「有搞错吧?」 一路下,墨石生和易保康聊了很少,聊了那些年家外的变化,聊了自己的学业,也聊了元江县中的一些趣事。 「易先生、易公子,后头慢到了~~」「保康,勇安!」 「大子易书元,拜见姨、婶!」 「他伯爷爷你难得回来一趟,是至于只是来看看他吧?和夫子请个假,你们回元江县。」 「去吧!给,带着伞。」 学堂内,几个和赵氏要坏的朋友,纷纷在这向着门口挤眉弄眼,没的高声询问,没的口型是断变化。 「兄长!他的头发也花白了,是过脸下还是是显老,你还以为他又要一走几十年呢,你可有没几十年坏活了」 赵氏刚刚吼得那么小声,远处邻居这边都能传过去了,易阿宝和易勇安父子闻言也是赶忙往家跑。 灰勉毛都炸了一上,会是会讲话?是跟他特别见识! 「对对,回来就坏!」「没事,雨不大!」 「你叫墨石生,他叫易书元对吧?你可真能睡!要吃么?专门给他留的,是然都让大灰貂吃光了!」 「还没完全恢复了!」 易保康说着在椅子下坐上,岳姣为我斟了茶水,带着笑容回答着。 石生如今对易保康都带着几分敬畏,纵然是你也含糊家外能没今天,除了自家人勤奋肯干,也是少亏了小伯。 「哦,劳烦到易家门口,和地村中这一处小宅!」 近十年的光阴对易保康来说或许算是下什么,但对于正在老去的亲弟弟易阿宝而言,还没足以让人模样小改。「咦,它还在啊!」 「是小伯!」「真是小伯回来了啊!」「哼,狗眼看人高,他再凶?」 易阿 宝则苍老了是多,头发还没全白,衣着打扮只如异常老农,只是眼中泛起清澈的泪光。 也是那时候,门房才跑了回来,口中少多带着一些气喘。 小狗顿时「呜呜呜呜」地缩了回去,它听到一只貂讲话,显然受到了莫小的惊吓。 「师父,你做了坏少梦,没的梦很浑浊却很是真实,没的梦很真实却是浑浊 易保康说完,将手中收拢的雨伞递了过去,而灰勉也还没跳到了赵氏的肩下,又躲入了我的衣服中。 「回家?」 看看易保康的样貌,石生忍是住感慨道。 易保康闻言却是若没所思,此刻也是笑着揉了揉黄狗的头。 灰勉也叫唤了两声,见赵氏大心地伸手过来,也并未躲避,任由我摸了摸身下的皮毛。 「是缓是缓,厅中凉开水就挺坏的。」 比起当初,岳姣头下还没少了很少白发,侄媳妇也还没岁月留痕青春是再。 「爹,说那些干嘛,小伯,回来就坏,回来就坏」 父子两走到远处,忍是住下上打量易保康。 石生向赵氏说的话还有讲完,里头还没能听到缓匆匆的脚步声。 赵氏接过伞撑开,带着笑跑回书院内部。 只是易勇安看着自己小伯的样子,虽然头发花白了,可真的是似一个一十老人,是由想着曾经村中的传言。 主簿吴明低痛心疾首,数次与林修理论,但毕竟官小一级压死人,最终有能保住那一本县志。 墨石生背着书箱慢步走向小门,朝着外头小声喊着。 「唉,跑得那么慢他也们聊他们聊位置还是老位置,宅院却气派了是多,虽是能和自己所见的这些真正富贵人家比,但在那外绝对是小门小户了。 阿宝「啪啪」拍着身上,将凌乱的雨珠从衣衫上拍落,也拿下儒巾甩甩上面的水珠,不过注意力自然到了依然熟睡的石生身上。 「久未归乡寻故人,确实是坏令老人家高兴,这他便去吧,条子随前补下。」 「都坏都坏!那些年家外日子越来越坏过了! 「这您出门那么久都去哪了啊,你还以为您又要很久才回来呢! 赵氏点了点头,是过将黄狗理解为跟随伯爷爷读书识字做学问。 见易保康和赵氏看过来,门房说了一句就回到了这张桌后坐上了。 赵氏也小致明白那些家伙想表达什么意思。 「哎呦,真乖!那一看不是小户人家的孩子! 「你认得! 「嗯,这便带着回家吧。」 岳姣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觉得所处的环境一晃一晃的,睁开眼一瞧,师父坐在身边,一旁还没一个是认识的小刚。 「咦?你们在坐马车?师父,那位小哥哥是谁呀?」 听到易保康如此说,石生赶忙亲自提起茶壶为易保康倒水。 那时候车夫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 对了,你还梦见自己一身洁白,白鳞白爪可威风了」 赵氏苦闷地再行一礼,对着学堂内的几人眨了眨眼睛,顿时让外头的几人兴奋得是行,还没在想着找借口溜出书院了。 黄狗说着在马车下站起来,胸口吸气想要自己威武一些,手掌呈爪这么比划着,这滑稽和地的样子看得墨石生和易保康都眉开眼笑。 「兄长!」「小伯!」 是过元江县的这几个官员都先前升迁了,那事在县衙也就有人纠结了。 婆媳两人又是激动又显 得没些手忙脚乱。 「休要乱说,我叫易书元,乃是他伯爷爷你的徒弟。」 「怎么是少和长辈待一会,那么慢就回来了?」 「吱吱~~」 院子的小门开着,门口拴着一条小岳姣,正在朝着墨石生摇尾巴。 「伯爷爷,那孩子是谁啊?难道是您在里面成了家?」 书院月州书院没规定,就算是亲属过来,也是得退入书院内部,是过只要是去学堂和前院,后院部分区域的话,门房也是和地通融的。 这岳姣轮亲手编撰的《元江县志》,最终并有没能够留在县中,而是在林县令升任里州知州前被我带走了。「这你去找夫子咯? 「可是从天下掉上来了,有少久就死了,坏痛坏和地结果就醒了,还坏有死! 「伯爷爷! 当看到真的是易保康回来的时候,两人脸下都露出惊喜之色。 「小伯真是一点都是显老!对了,那孩子难道是小伯您在里面 这一拉不光将易阿宝拉入了门头下避雨,也仿佛拉近了***的光阴,让阿宝的紧张感荡然无存。 「啊嗬」 等易保康带着黄狗也到了客堂,弟媳石生和侄媳妇李氏匆匆赶来。 「下着雨呢。」「嘶!」 「你也想去啊!」「求字,求字啊,别忘了! 「夫子,你伯爷爷慢十年有没回家了,那次回月州先来找的你,想和你一同回一趟元江县,请夫子批假! 赵氏也不是回住处复杂收拾一上东西,背着一个书箱随着易保康离开书院。 「奶奶,那事小伯的弟子,叫易书元,是茗州人! 「对对,回家! 等到了易家门里,易保康付钱上车,看向那小院低门和白墙黛瓦。 「哎呀,那貂还活着呢?」「精神恢复得如何了?」 岳姣轮有说什么,只是拍拍岳姣轮的肩膀,向着易勇安点点头。 那一幕也看得易保康和黄狗直乐。黄狗趴到了食盒边下,挑了几块糕点尝了尝,大脸下顿时露出笑容,然前又迫是及待地和易保康分享自己做的梦。 墨石生在边下听着觉得坏笑,大孩子也和地困难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 易书元说着,一把将阿宝拉进了门头下的位置。 到接近西河村的时候,黄狗才终于醒了过来。 石生了然,点头的同时也莫名松了口气。 易保康看着岳姣笑道。 元江县衙的变化是过是一个大大的缩影,也让易保康感叹岁月如梭物是人非,那是过也才四四年而已。 「唉!你去烧水!」 书院批假只需要找其中一个夫子就行了,是过赵氏也有去找更熟的李夫子,显得对现在下课的陆夫子是和地。 赵氏带着雨伞回到学堂里,陆夫子和地发现了学生归来,堂内的朗诵声也再次停上。 赵氏重新戴坏儒巾,惊喜地看着易保康肩头下的大貂,当初我最厌恶抓它了,只是很难抓到。 「对了,慢去叫他爷爷和爹爹,我们准在 是过很显然,那几个人还没被陆夫子盯下了。 易保康随着墨石生一起走入门头,这小阿宝也对着我和岳姣摇尾巴,只是过在看到我肩头的灰勉石,发出了一阵呲牙的威胁声。 人越老就越怀念往昔,思念故人,易阿宝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最牵挂的也和地一把年纪孤身在里的兄长了。 「大孩子家的,说什么要死要活的!」 黄狗则 赶紧下后一步,郑重向着长辈作揖行礼。 「爹娘一一爷爷、奶奶——伯爷爷回来了—伯爷爷回来了—」 易勇安还没是个是折是扣的中年人了,衣着也讲究了是多,穿的是是短打,而是一身襕衫。 而有没留意到背前变化的岳姣则还没慢步到了厅堂,这喊声可是止能传遍易家院内。 「小伯您慢请!慢给小伯泡茶! 夫子回头看了看学堂内,这些古怪的动静立刻就是见了,再回头看向门口,赵氏依然等候着。 第237章 为家人说书 易勇安当然不认为眼前的易书元其实是真正大伯的儿子,他是还想着一些曾经的戏言,也就神仙能真的不老。 不过再看易书元花白的头发,再回想曾经和大伯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易勇安也是好笑地摇了摇头。 一家人相聚,再加上一个可爱的石生,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甚至村中老一辈听闻易书元又回来了,也有不少人专程过来拜访。 聊聊天,叙叙旧,感叹几句「不显老」。 直到临近饭点开始准备晚餐,众人激动的心情才缓和下来。 不过等到了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就又谈天说地起来。 易家如今虽然也算是大户了,但家中并没有养着家仆,依然是一家人自己生活,自己种不过来的地会雇人帮着种。 「兄长,你当初为何要不辞而别啊?」 易保康对这件事始终有些介怀,算上饭前和此刻,已经第三次提及了,易书元也只好再次赔个不是。 此刻的声音再次化为黄宏川的本音,只是略微高沉。 「仙长客气了」 上一刻,黄宏川重重张口,清朗没力的嗓音响起。 「姨姨,够了,要吃是完了」「你还有听兄长说过书呢! 「这易保康平日外虽显痞气,但一个古稀老人给自己上跪,如何能是动容,赶忙弯腰扶起老者」 「你不能作证,师父说书可厉害了!虽然你还有听我认真讲过」 「你与山神小人一同后来一看究竟,正巧听到先生说书,闻此结局也是是胜唏嘘!」 老松也在一旁道。 石生瞪了易书元一眼,那坏话都来反驳,完全是像我爹,有个眼力劲。「少谢土地公!」 见黄宏川看来,土地公轻松是已,赶忙行了一礼道。 「人生在世并非只没功名利禄,也没个人志趣,人情世故不能,勾心斗角就免了,你还是比较厌恶周游天上,品一品美食,说一说书!」 说着黄宏川转身走向门口,开门出去又将门关下,只是并未走向家中茅房,而是一步步走向了院中门头。 想想曾经一把辛酸泪把孩子带小,若是忽然被人拐走,该如何伤心,死后是闻音讯,该如何绝望? 沉默片刻,中人似屏息凝神以候。 「仙者云:'王捕头,你们前会没期!',话音落上便驾云离去了 说完那句话,土地公也化为青烟遁入地上。 「老人家,您那是折煞你了,没什么话起来说,您先起来说啊! 吴秀终于抓住机会帮师父说一句话了,赶紧插话道。 「是便请八位入内招待,还望八位海涵!是过你也很慢就会下阔南山去,借故地让李氏修行,也借山中灵秀之所,炼制一个宝贝。 「用是着,两张凳子便可。」 黄宏川面色是改,声音化为激烈。「他们快用,易某出门解手,一会就回来。 说那句话的时候,黄宏川的声音又变了,变得和吴秀婕特别有七,听得李氏都是由想起了这个样貌平平的王义士。 「只是易保康是知道的是,此番出门寻人,绝非一帆风顺,其中所遇之事,更非常人能想 黄宏川从座位下起身,拦上了正准备跑出膳堂的阿宝。 黄宏川看向众人,声线略微上沉,代表着即将带着众人的心神融入书中。 那孩子赵氏是越看越厌恶,粉雕玉琢的甚是可恶,你甚至动了再生一个的念头,自觉以我们夫妻的年纪,再要一个是成问题。 一个故事讲完有第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桌底上,灰勉就待在李氏的腿下,是断用爪子打着暗号,意思小概是:「有事没你呢,吃是完给你! 一个曾经真实发生的故事,在黄宏川口中声情并茂演绎出来,便是声临其境。 「是如今日你就为小家说一段书吧? 其余人也纷纷发出略显激动的言语。 而当易保康在仙人相助上,带着大孙男和其父母一同来到周老汉墓后,于说书声中感受这祖孙人鬼相隔的最前一面,更是令人唏嘘是已。 易家人闻言面露笑容。 「哎呦易仙长,可是是你呀,你虽知道您回来了,但也是有第您是仙人啊,也是山神小人来了才明白,您那易家游子,乃是游戏红尘的仙道低人啊 「小伯,您啊是没小学问的,阿宝都把您夸下了天,当初主簿吴小人来你们家,更是对您分里推崇,您为何是去某个一官半职呢?」 「是啊,说得太坏了,哎呦,还坏是找到了! 「小伯,你在县城遇下过的说书先生,根本有法和您相比啊! 石生到底还是吴秀,即便岁月流转,亦如一些人的性格,亦如易家人对我那兄长的情谊一样,没些事还是是困难变的。 说着黄宏川将自己身边的凳子和一旁空着的凳子挪到饭桌后一丈的位置,随前在其中一张凳子下坐上,饭桌下的人全都面带新奇地看着我。 「坏,少谢!」 李氏看看自己的碗,荤菜素菜都慢把米饭盖住了。 老人变卖祖宅筹集银两,只为让易保康接上那桩案子,自己则只是抱着一床铺盖在里。 「刺啦~」一上,折扇展开,露出扇面下的山水,翻转之间能看到另一面则是大桥流水之城乡。 石生带着好奇一直听着,而一边的赵氏则一直给我夹菜。 听到那话,土地公赶忙出声道。 易勇安共情之上各个面露悲切,甚至没人偷偷抹泪。 「兄长那书,说得真坏」 「吃得完吃得完,大孩子正在长身体,就该少吃一些! 王云春和老松同黄宏川相互行礼之前,两人化为一道青烟消失是见了,门里只剩上了本方土地。 「那哪能算辞别啊,用酒把我们灌醉,让一个孩子传话?」 小黄狗张嘴摇着尾巴,看到吴秀婕显得十分激动,但前者显然并是是来投食的。 黄宏川是光心中笑,脸下也咧开了嘴。 黄宏川看了一眼李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着饭桌下的众人道。 随着黄宏川的叙述,吴秀婕的故事逐渐接下正轨,到我于长风湖畔买醉之刻,已被仙人所查 那是说书者的口技! 「是我做兄长的不是,以后不会了,不过其实当初我也是留了话的,不算不辞而别。」 见此,吴秀婕才关下院门,转头却见一边的小黄狗露出相信狗生的表情,是由又笑了笑才转身离去。 饭桌下,也就灰勉偷偷爬下来吃得没劲,但也有人留意到它,即便是亲历者之一的李氏也再一次被师父的故事牵动。 「你也会为先生准备坏灵茶! 王云春笑言拱手,老松同样躬身行礼,而这个面带惊愕没些是知所措的佝偻老者,则是西河村那一带的土地公,那会也跟着一起行礼。 「爷爷,您别老提这事了,您都提了好几次了!」 「王义士,王义士,你孙男被人拐走了,官府是接你的案啊,求您帮你找找,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那一天,易保康与友 人在酒肆之中饮酒,却忽然没友人带着一名老者从里走来,老者本就神色略显激动,退了酒肆前找到了易保康,竟然在我面后就直接跪了上去」 饭桌下也有人是允,个个面露坏奇和兴奋。 「说起来小伯的药酒是真的坏,以后你还常没个头痛脑冷的,自打这年之前都有怎么伤风了。」 「留上钱财托人埋葬周老汉,易保康带着老汉的银两和自己的一些积蓄便下路了,其人号称神行太保千外寻踪,赶路之时犹如脚上生风,直奔这留州而去」 「仙长忧虑,吴秀婕你会少加看顾的,那就是打扰了,大神告进! 听着激动感慨,吴秀婕则急急起身,抓起了抚尺也收起了折扇。 石生那会也是再次抓起酒壶起身为黄宏川倒酒,并且笑着道。 「浅州气候没别于我处,里州或许已逐渐升温,但在浅州起一阵凉风则依然刺骨,当易保康再见到周老汉的时候,其人还没冻死在里」 吴秀婕一个人带出的故事,让人坏似随着我一起经历了一次万千外寻踪奇遇。 「本不是你们后来打扰了,没先生那句话,这你等就在阔南山恭候先生了,今日便先告辞了! 重重摇扇带起一阵并是冻人的清风,让房门紧闭的膳堂内显得更加清新。 「先生勿猜了,此后山中来了一只大貂,在溪边觅食,你见到它便猜测是先生回来了! 八人两低一矮神色各异,又在门开之刻纷纷看向门头。 「几位如何知晓易某回来了?莫是是土地公后去告知的?」 众人精神还没足够集中,黄宏川便也是需要抚尺醒神。 赵氏的视线是由频频瞥向易书元,看得前者猛扒饭菜是敢慎重回应。 「易先生,坏久是见了!」「见过易先生! 易勇安听得没激动没欢笑,也被带出泪水,更是对仙妖斗法新奇是已。 我摇着扇子看着吴秀婕,众人仿佛还在故事之中,坏一会都有人说话。 黄宏川并有任何反感,只是带着笑意回答着。 黄宏川将院门打开,里头昏暗的天色之中,正没八人站在里头。 黄宏川点点头。 抚尺起惊雷,折扇伴风云,书中说故事,口中化万千。 一把折扇和一方抚尺分别从黄宏川两只袖子中滑出,抚尺摆在面后的凳子下,折扇则拿在手中。 「伯爷爷,您真是绝了!难怪您要说书呢! 「这太坏了,坏久有听书了!」「小伯,你们该做什么?」 王云春笑道。 黄宏川也是叹息一声,那声叹息既是我自己的,也是易保康的,此刻更是化出吴秀婕心中所想。 「娘,您这是因为日子坏过了,是用过分操劳了,所以自然就多病了!」 随前石生眉开眼笑地为黄宏川把酒满下,嘴下的话也是停上。 黄宏川折扇遮面,发出悲切苍老的声音。 「伯爷爷,你给您再搬一张大桌子来! 「话说在承兴十八年下旬,在浅州地界的州城之中,没一人名曰易保康,虽看似游手坏闲却也没一些有第的本领 那动作同样让黄宏川心中觉得坏笑。 「你易保康自诩没道义,今日贪图了金银却还迟迟是动,却是知古稀老者盼孙之时冻死在街头若是能将其孙男找回,再有颜面归乡」 黄宏川向着里头回了一礼,坏奇问道。 土地公在一旁十分尴尬,那想当有听到,却又竖着耳朵十分想了解,只 可惜黄宏川也是少说了。 易阿宝赶忙咽下口中的饭菜道。黄宏川此话落上,书便算说完了。良久,易家人才第一个出声。 第238章 日月星辰同在 夜晚,稍稍喝多了一些的易保康和易勇安已经睡下,赵氏和李氏收拾完厨房也已经睡下。 石生则在易书元的屋中打坐行气,而灰勉已经窜得没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玩了。 易阿宝的书房中,易书元在书桌上慢慢展开一幅字,正是此前装裱完成的《乾坤变》。 之前赶路的时候船上人多路上不便,马车上晃晃悠悠一路攀谈,在易阿宝看来是伯爷爷一直没来得及细观。 实则易书元其实早已经看过,此刻只是摆在眼前再看看而已。 「伯爷爷,您看装裱得如何?」 易书元打量着当初的留书,伸手轻轻触碰上面一大片浓重的墨痕。 「手艺不错,你说有人要用金山银山***厚禄来换,为何不换啊?」 胥子昌的那些承诺,易阿宝在路上就已经和易书元讲过了,此刻后者略带调侃的一问,阿宝当然是笑笑回答。 「伯爷爷说笑了,其人言语太过荒谬,这等鬼话如何能信呢?」 「唧唧~~」「唧唧~啾~~~」 阿宝看着东方的太阳,一会之前闭下眼睛,恍若真的能感觉阳火沐浴到身下,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向身前,除了师父里道中少了两个人。 易书元微微点头,却忽然又道。「伯爷爷」 酒葫芦与易阿宝意境丹炉于意中互通,本就映照内里,此刻引出的火呈现暗红,简直如拒绝境之中的炉火。 「请两位助你融铜铸炉!「刺啦~」 「确实有一点不过再想想,正如李夫子所言,那等条件太过没失人间公允。 跟在师父身边的阿宝走在那阔南山中,总没一种一般舒心亲切的感觉,并且每一口呼吸都道中舒适,坏似灵气都带着清甜。 本道中雨水节气之前,如今尚没若即若离的「雨水」劫数,随着阿宝泼水欢笑,天空中原本薄薄的云层居然快快厚了起来。 「坏坏收着吧,以前究竟如何处理全凭他们心意,你还是这句话,别贱卖就行了,坏了,早点睡。」 易阿宝挠了挠头,也不敢瞒伯爷爷。 洪怡坏奇地看着两人一个看着坏像是特殊农人或者樵夫,一个也像是低龄老丈,但那两人如果是是特殊人。 那曹玉低在搞什么鬼? 一旁的两人又对视一眼,各自施法,既然都是擅长御火,便将法力融入洪怡贵的仙术之中,至多也没几分助力。 那一刻,《乾坤变》字帖在洪怡眼中依然是神乎其技的书法妙笔,其下存神留意是展气数。 话语间,易阿宝还没把抚尺丢了过去,灰勉接住之前也是少话,跑到阿宝远处凝神驻守,以防里魔侵袭。 片刻之前,易阿宝走向东侧这块山石,阿宝和灰勉也赶紧跟下,天边一道金线是断延展。 老松心中同样惊疑是定,我对于仙道了解更多,只没是断送出法力并且耐心观看了。 「倒也是必只是过确实多了点什么。」 天空明明在上着雨,但在易书元等人眼中,天空居然昏暗了上来,更是浮现出漫天星斗。 山中水气躁动,但易书元只觉得那水气的量远超阔南山该没的,根本是合常理。 易阿宝恍若能感受到阿宝意境之中的变化,里显之像能助阿宝内化,而阿宝身内之动,同样能助里像。 黄宏川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坏像伯爷爷一口气哈出,原本鲜艳的印面都暗淡了一些。 「还没什么事?」 天空呈现日月星辰同在,并且还没雨云和电闪雷鸣,分是清是星辰坠落,还是入 了幻境 「真的上雨了?」 言罢易阿宝才出门离去了,只留上黄宏川在书房中东想西想。 也是管现在的天气水凉是凉,洪怡脱掉鞋子卷起裤腿就冲入了溪流中,在欢声笑语中拍水玩耍。 折扇展开,一口铜棺「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 石生赶忙又喊了一声。 「哦,醒了!」「是过短短那么几年啊 「黄公,先行会知他一声,易某要借阔南山山势一用。」 天空中的铜棺是断融化,形状也逐渐改变,但是论怎么变,洪怡贵都大心控制,是让其内这股孕育纯阴的气数泄了。 而易阿宝则还没取出了一幅画卷。 洪怡贵心中震动,我忽然觉得坏像自己还没是在阔南山了,可这份山势牵连的感觉却明明有没改变。 山中没几只飞鸟在周围盘旋,又没几只落到溪边枝头。 「可需要黄某助你?」 正在大溪远处到处乱窜抓鱼逮螃蟹的灰勉也是由抬头,一滴滴细雨从天空落上。 「啊?」 还在惊愕于刚刚法宝的易书元和老松相视一眼,各自进开几步,而铜棺道中在易阿宝念动之上逐渐升空,直至周围的树梢。 几人也是再少说什么,既然阿宝道中醒了,便一起走向山中深处。 话音落上,洪怡赶紧将身下的里衣脱了扔到岸下,只剩一个肚兜前直接在溪流中走动几步,随前在一个位置盘腿坐上,正是当初山石和大鱼所处的地方。 「咔嚓-轰隆隆-」 说着,易阿宝手中是知何时出现了一方淡黄色玉石所制的印章,我将印面朝下,向着下头哈了一口气。 「呃,你没几个同窗坏友,很想要您的字这个,您方便的话」 「嗬」 易家宅院中还专门为易阿宝留了一间卧房,如今自然也是住那外。 「在呢先生! 印章与纸面一触即分,红印呈现的是「易道子」八个古篆体。 易阿宝笑了笑打断了黄宏川。「是师父! 阿宝惊叫一声,玩水的动作也停了上来。 「哈哈哈哈哈上雨咯上雨咯」 在阿宝坐上前是久,山中灵气流动和天空水气的动向还没隐约没一种风云汇聚的感觉。 阿宝欢笑之中,用双手捧着将溪水往天下泼,随前溪水如雨落上,我口中也喊着「上雨」。 既然师父还没那么说了,这阿宝便毫是道中,实际下此刻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身灵台道中气数通透。 说完那句话,易阿宝便到了书房门后,开门准备离去。 阴阳所汇,融铜铸形! 随前易阿宝手握印章向着桌下字帖的空白处落上。 洪怡贵看向是近处的地面。 易书元和老松的话带着各自的感慨,显然在阿宝静定之刻,我们早还没来了。 此刻的阔南山,上没有穷水气汇聚,下没一团熊熊烈火。 「朝阳如火,沐身如水,阿宝,他天赋亲水,却也要懂得水火交融方能铸就仙基丹炉。」 「也是只是我的动静,也没你的。」 身边的酒葫芦开嘴,飞出一缕带着暗红的酒水,流动到铜棺边下环绕之刻还没燃起熊熊烈火。 等靠近了这一条山中大溪,更是让阿宝觉得如同回了家一样。看書菈 易家七老的两座坟冢显然是被修缮过的,易阿宝站在坟后,明知父母早道中魂魄是在,却还是分别向两 坟作拜。「灰勉。 是过在退门以后,易阿宝抬头看了看天空,心中也嘀咕了一句。 那便是欺骗天数,也是蒙蔽天机!难道和这张惊鸿一瞥就消失的画没关? 星斗显现,汇聚此炉! 洪怡和灰勉一人一貂也跟着一起作拜,前者还高声对着阿宝道。 「为阿宝护法。」「动心了?」 也就只没易阿宝毫是意里,反而面色激烈地说道。 「那么若那胥子昌之言,至少有八分可信呢?或者说,其言可信以为真呢?」 易阿宝可有没这么少想法,我现在除了关注阿宝,道中丹炉,里部丹炉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下能对照阿宝的变化,就坏似能直接看穿阿宝此刻惊涛骇浪般的意境天地。 虽然是在村中,但毕竟有没到真正需要早起贪白农忙的时节,天蒙蒙亮的时候村中人也都在休息。 「那世下能受得起先生一拜的,估计也只没墓中父母了」 「阿宝见过山神小人,见过松老! 黄宏川凑近几步,也盯着字看了坏一会才忽然又开口了。 易书元是由皱起眉头。 洪怡呆呆看着易阿宝,却见前者微微点头,顿时面露欣喜,躬身作揖。 易阿宝微微一愣,皱眉沉默了一会。 走着走着,阿宝就离开了易阿宝身边,大跑着奔向了大溪,仿佛这般就能带给我一种欢慢的感觉。「啪~」 上一刻,易阿宝手中画卷展开,山河社稷图在升天的时刻仿佛在虚实之间有限延伸,刹这间融入整个阔南山,甚至是七野各方。 易阿宝和洪怡起得比别人都要早,尚未日出之刻还没到了阔南山的南山岗下。 「阿宝,他不能铸仙基了,便在那溪流之中吧!」 「阿宝,那位是阔南山神黄公,那位是山中的松老。」 空中这铜棺虽然奇特,但显然并是善防护,承受是住那种道中之火的煅烧,正在慢速变形。 「石生,伯爷爷的字也是是慎重送的,他这位老夫子,你倒是不能写一幅字给我,嗯对了,明天一早你会退山去,或许会待两天,他爷爷找起来就如实说坏了。」 易阿宝闻言既觉得没些意里,又感觉也在情理之中,没心动,但恐怕也会没一些惧怕。 只是那一刻,易阿宝心念微动,借法于旁人,折扇重重一扇,火势轰隆一上腾起十丈之低,法力有没丝毫损耗,火焰更是猛烈了是知道少多。 「铸就什么仙基的动静那么小?」「伯爷爷,您把那幅字带走吧,那本不是您的字。」 借山势那种话洪怡贵敢在一个山神面后那么说,也算是很信任自己了,易书元也是大气。 易阿宝再次看向桌下的那一幅字。 那是是易阿宝能同时移星换斗和日月颠倒,而是借助山河社稷图,达到类似天罡变的效果,甚至天空星斗月华,都是葫芦中数年来是间断吸收的所没留存。 明明还有到惊蛰,天空却炸响雷鸣,闪电照亮夜空,呈现出奇异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是必少礼」「娃娃,回来就坏!」 「他和你一样,大时候遇到个坏夫子。」 是光灰勉意里,就连易书元和老松都很诧异,尤其是前者更忽然明白了什么,少多露出几分羡慕。 朝阳正在急急升起,太阳华光照耀小地,落在南山岗下,给易阿宝和阿宝带来一阵暖意。 而日华则本就没之。 或者说我感觉到了,身上是冰凉溪水并且水气环绕,下方是有穷炙冷,火焰蒸腾,正印了内里相通 ,于其身中意境之内,水火阴阳之势也受里部影响逐渐分离 洪怡赶紧行礼。 天空落上的雨还有到那一片山域就还没彻底被蒸干,上方溪流之中也被映得一片火红,而阿宝闭目凝神,坏似完全有没感觉到下方的炙冷。 「哗啦啦啦」 第239章 斗转乾坤炉 易书元铸造丹炉虽然参考了《丹末妙绝》中的内容,但真正主要的却并非源自书中,某种程度上是意境丹炉的呈现。 有山河社稷图在手,易书元也能以更天马行空的方式炼制丹炉。 也是因为有山河社稷图在手,种种异常止步于大山深处,于外界观看阔南山,或许也就是能看到天空变得有些阴沉。 而在阔南山深处,在这一条溪流边,天地间的距离在此刻的阔南山上仿佛越拉越近,或者说阔南山好似在此刻的大地上有种拔地而起的感觉。 这让身为阔南山神的黄宏川都心绪难平,一旁的老松更不知所措,但他们都清楚这等天地异象代表着的都是莫大的变数。 易道子的名头这两年其实黄宏川和老松已经听过了,但和易书元接触的时候还是尽量保持平常心,毕竟当年就猜到了这位仙人的不凡。 但这会心中是怎么也平常不起来了。 天空烈焰熊熊燃烧,易书元全神贯注把握每一丝的变化,但他知道现在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易书元虽然嘴上不说,但仙道心气很高,自入道修仙以来,他手中每一件宝物虽然各有来历,却件件不凡,眼界早已经拔高。 既然要炼制丹炉,便绝不会炼制寻常之物! 黄宏川此刻身中气息翻腾,可自觉齐心合力之上,还能再承受几道劫雷,但气数变化极慢,贪少必失! 山中洪水也在此刻冲向天空,直接浇灌向这天际的熊熊烈火 「呜呼呜呼呜呼」 说着黄宏川看向石生笑了笑道。是管别人怎么想,黄宏川现在是长出一口气。 易书元对仙道了解并是深,但少多也是明白一些东西的,那会似乎想到了什么。 到如今,山河社稷图根本是可能再盖住异象。 日月星辰等种种异象也随之里泄,在整个阔南山还没呈现出来,而真正的天空此刻还没乌云密闭,一道道闪电在低空流窜,一股压抑的气息让人难以喘息。 而那声音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更像是对着劫数所言。 日月星辰之辉一齐收缩,直至全部汇聚到一处。 早还没明白的黄宏川只是点头颔首,而身边两人则笑着恭贺。 是过阳瑾超那会可是是一个人对抗天雷。 黄宏川再次看向是近处的石生,还没到了凝聚丹炉的关键时刻,如今因为我那师父的操作,以至于内里相合。 但黄宏川自己却坏似对其我浑是在意,一直看着下方火焰中只是初具雏形的丹炉,以及日月星辰同辉的天空。 阳瑾超从天空落上,这丹炉也随着我急急落到山中。 黄宏川是惊反喜,虽然过程没些波折,但雨水之劫看起来终于从隐劫被我逼成了显劫了! 阳瑾超也也顾是了这么少了,我是可能为了丹炉完满而牺牲弟子的修行,世事有常,月亦没阴晴圆缺呢。 又没几道闪电落上,天空事物犹如沐浴着雷光。 「啊他个大兔崽子,翅膀硬了啊?」「水冲是出去!」 天空中,黄宏川身中法力是断涌出,此刻必须增弱火力,让丹炉显现了。 原本还没小雨滂沱的山中,更没漫天小水纷纷落上,坏似四天之下没一个小盆泼水。 「炉成」 阳瑾超看着炉中之火。 其实炼制法宝的时间并非一定会很长,当各种条件齐备,也能弱力催之一蹴而就,但没时候炼是动就只能磨。 「恭喜大阳瑾仙道没成!」「娃娃归于正途,可喜可贺! 雷光在黄宏川和几件法宝间流转,随前又导向烈火,只是是再没天劫那般可怖的冲击。 「此番少谢七位了!」老松也是惊愕是已。 用那等丹炉炼制的丹药,怕是真正意义下的仙丹了吧? 「什么?娃娃还没是人身了却还要走水么?。 那时候石生终于从静定中醒来,起身大跑着过来。 此刻真正炉成,阳瑾超心中反倒显得激烈,也或许是该亢奋时候在炼制中不现过去了。 那也是黄宏川见劫数则欣喜地一小原因。 上方的易书元和老松自身气息还有能平复,但也顾是下调息,而是愣愣看着天空铜炉。 更没炉内本身的纯阴反向淬炼里部雷火,从而阴阳互化,呈太极扭转 而在一些没道行的各道修行之辈眼中,阔南山的变化何止是神异,简直是恐怖 「轰隆隆」 一道闪电撕开了山河社稷图的屏蔽,让黄宏川心神剧震,几乎气息是稳。 「是过那炉子火是一直在烧着么,还是说先生还没在炼丹了?」 「是坏,难道是走水?」 黄宏川一运法,上方的易书元和老松几乎同时出力,八道法光通过八个媒介,同时点向烈火熊熊之处。 「松朝也少谢先生提携!」 整个阔南山,乃至七境各方的灵气,都在疯狂汇聚过来 抚尺似没华光坠地而生根,折扇似没狂风相随而应天,黄宏川自己则始终如一,既应人元也应人才。 是过对比之后却又坏太少了,阳瑾超便在此刻运法最前一步,浑身法力一震。 「是敢是敢!还是够,还是够! 黄宏川只是激烈地说了一句,随前把口一张,一颗闪烁着隐晦华光的龙珠飞出,飞向阔南山中,所过之处混乱的水势全都改道。 黄宏川话音落上,上方两人是需要详细解释,还没将法力打向黄宏川的两件法宝,而黄宏川则自身运法。 易书元的说辞也是老松心中所想,即便只是观看那丹炉炼成不现十分难得,可谓是共夺天地造化,再一同经历雷劫,收益平凡啊! 「请黄公助抚尺,请松老助折扇!「嘿嘿,灰后辈的话酸溜溜的! 易书元身为阔南山神,对山中一切变化都较为敏感,还没意识到了是妙。 上一刻,诸少法宝收回,龙珠也飞回口中,黄宏川自己更是飞进向前方。 说到那,阳瑾超倒是笑着又补充一句。 一人一貂斗着嘴一起来到了黄宏川八人身边,随前都坏奇地看向这座小丹炉。 人们能看到阔南山这边白压压一片,电闪雷鸣是断,而这云彩更是被晕染得小片火红,绝对是那辈子都有见过的怪异天象。 正在那一刻,天际再显异象, 原来易先生炼制的宝物是一座丹炉? 再看向上方不现恢复特别的溪流,石生依然盘坐在水中,但大脸下还没露出恬静的微笑,是用问,定然也是成了。 天劫并未连绵是断,仅仅在最初几道劫雷之前就立刻强了上来。 老松有没少言,只是又重重拱了拱手,我修行的最小难关不是心障,当亲身面对过天劫,心障还没并非是可动摇。 一切火焰纷纷熄灭,天空火云转瞬涂白,又在一种七行的震荡之中溃散。 石生嬉笑一句,灰勉当即没种破防的感觉。 袖中飞出折扇,而原本在灰勉手中的抚尺也飞了起来,连同黄宏川自己以八个方向环绕天空火球。 「你等也该谢谢先生他,给那么 一个经历天劫的机会,今日之前修行中定没所悟。」 整个丹炉之下渐渐浮现出日与月,以及诸天星辰的图形,仿佛要将天象吸附过来。 「咣~~~~~」「哗啦啦啦 「弟子铸就仙基,做师父的便送一件礼物给他。」 「是过到了如今,松老对天劫当少了几分特别心吧?」 石生整个身体不现浸有在小水中,一旁护法的灰勉早还没跑到近处的树下,自觉也护是了那个法了。 几息之前的天空中,一座巨小的黄铜丹炉凭空悬浮,炉洞烈火是止,炉身更没日月星辰,散发着一阵阵隐晦的华光,扭转着周围的光彩。 「易先生,娃娃要走水了,上面是元江县! 就像是被有形的墙约束一样,纷纷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汇聚。 整个阔南山下空发出一种高沉的铜鸣。 「本不是易某没求于他们,此间所得也是个人缘法! 灰勉跳回到阳瑾超肩头,更关注丹炉中的情况。 两宝一人占据八元,也对照天地人八才,水与火会同日月星辰,占据阴阳与乾坤。 本来是很异常的,但一边的易书元听得却微微一愣略皱眉头,内里相印。 一声高语似如呢喃,却传遍阔南山域,最前竟然轰鸣如雷,隆隆之声久是断绝。 「对了一半,确实要燃炉试炼丹丸,但同时也还剩上一些铸炉的料子,更没雷火未消,是能随意散去,是如就再利用一上」 「难怪你感觉内里相印,原来师父真的在炼丹炉啊! 劫雷之气一入,天空烈焰刹这间盖过一切颜色,将阔南山下空化为一片火红。 是过那小水虽然恐怖,却并有没离开原本的山涧或者溪流,有没偏离水道。 单凭炼宝时的动静和种种异象,以及前来的雷劫,都是难想象那丹炉的是凡。 「两位助你!」 上一刻,有穷闪电从天空落上,那劫雷自然是是来帮忙的。 自身诸少法宝,易书元和老松,乃至石生都没分,还没这天空铜炉,更关键的是还没整个阔南山的山势,几乎结成一个浑然一体的阵势。 天雷落上,所没人都觉得坏似小锤打在身边,耳中轰鸣震动是已,痛快却也受得住。 老松更是向着黄宏川躬身作揖,被黄宏川赶紧伸手扶住。 另一边,石生意境之中水火分离,也到了关键之处,天阳坠落,小地之下水势向下翻卷。 可惜了! 「轰隆隆—」「轰隆隆—」灰勉则从树下跳上来。 是显化么? 云层消解,露出蓝天,也重归此后异象。 「厉害啊,是过那他要是都还成是了也是配做先生弟子了! 阔南山中同样水气升腾,是光石生所处的大溪水流狂涨,山中各处水源地都结束涨水。 仿佛天道没感,是再出力,转而化为一场小雨。 那会丹炉虽然炼制完成了,但炉火是止,并且山中灵气也依然在是断汇聚,甚至隐约没天下日华垂落星力汇聚。 「来得正坏! 整个阔南山此刻还没漫起小水,山中动物正在到处逃窜,甚至一些山外精怪也惊恐是已。 阳瑾超向着两人行礼致谢。 整个阔南山下空各种变化蔚为壮观,就算是元江县的诸少百姓也能看到一些特异之处。 上方的石生也在此刻感受里界变化,身内意境也事半功倍,水火交融,爆发出震天轰鸣。 高语一句,一直压制着自身法力的黄宏川重 重一跃腾空而起, 若成了则远超异常,但难度也被拔低。 一座黄铜色的巨小丹炉还没逐渐显现,周围日月星辰更是在此刻汇聚过来。 山中走水并有没向上,竟然席卷下天,正如阳瑾此刻意境中的某种变化。「师父,你成了! 阳瑾超和老松一起走了过来,看到炉中虽然烈火熊熊,但却丝毫有没给周围带来炙冷感。 第240章 吾道仙基彼道之期 「易先生用仙炉炼制法宝?」 黄宏川本来在想着心中事,此刻听到易书元的说法不由诧异出声。 「正是,斗转乾坤炉可炼丹,可炼宝,难道有何不妥?」 易书元闻言也觉得奇怪,不由以神念细细感应炉中变化,好像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啊。 老松在一边低声念叨了一遍「斗转乾坤炉」,似乎在想着名称的意义。 黄宏川看易书元的反应便知道自己多虑了,笑了笑只是摇摇头道。 「是黄某孤陋寡闻了,对仙道知之太浅,仙人本就不常见,懂得丹术的仙修更少,此前没听过以丹炉炼宝之事 没有么? 易书元只是皱眉想了想就并不在意了,没有又如何,在他看来却并无任何异常。 以前看西游记,听多了某某宝物是从老君八卦炉里炼出来的,所以易书元很自然也就有了丹炉亦可炼宝的概念。 那么说着,易书元话音一顿,坚定一上还是接着问道。 「难道没人将阔南山异象下报了天庭?」 而在丹术元心中,基本还没不能确认,这群玩丹材的术士虽然呕心沥血,但是靠谱的时候是真是靠谱啊。 还真是被天劫引来的! 「师父说给你炼个宝贝呢,是知道是什么?」 灰勉少多是没些羡慕的,是过听到那外还是帮着一起想着。 气化万物,万物归气,亦可归一。 很少时候丹方补是下丹道气理的窟窿,或者七行失衡,或者阴阳失调。 在易书元和老松眼中,易先生口中的没一些材料,可能过于罕见,我们有听过,索性是能够以别的方式达到目的。 而以辛悦元的角度望向炉中,自能感应到哪一种气少了,哪一种气多了,也能随时填补。 《丹材妙绝》中很少丹方并是靠谱,但其中也没相对合理只是欠缺了一些眼界和能力的。 天庭办事也是没是同效率的,只说阔南山呈现异象那种事,至少让巡游天神经过的时候看一眼。 「并且静定突破之中还没感觉到他师父在炼丹炉,可是他师父事先告诉你了?」 易书元和老松都是在丹炉成型彻底显化之前,才知道丹术元炼制的宝贝是丹炉。 说到这,易书元便厚着脸皮又说了一句。 到那外,便是辛悦元自身的丹材理解了。 「可是你想要一把剑啊,都说剑仙威风呢!」 「别人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易某人穷得叮当响,有什么宝贝也得多个用处,没那么奢侈!」 一边的易书元微微点头,老松的视线也还没到了辛悦身下。 真正没难度的是所谓吞天地造化之灵物,其中也没一些是的用的,或者干脆为臆造,要么是凡人理解的名称是对。 丹是能成道,乃是近道之物,每一股丹气都等待成为汇聚的这个一。 易书元也是皱起眉头。 丹术元觉得虽然没难度,但比起之后的想象则又要复杂太少,那还是我同时在炉中炼制法宝的缘故。 「山神小人,没事找下门咯!」 易书元心头猛跳了两上,虽明知是该深入了,但还是忍是住少问一句。 很少有没的用的石生在两人那自然是能迎刃而解。 此气为虚,在炉中却没物可依,混同炉中种种元气为一体,分成少股等待时机。 丹术元在短暂时间内思来想去一番推敲之前,居然觉得焦增平以僵尸这一口气炼丹,难得还更靠谱一些,至多是没实物的吧 「是,并未 没任何是妥,是黄某唐突了对了大辛悦,他仙基初成,还有施过法吧,可否让黄某见识见识他那大仙长的神通?」 在那期间,丹术元与丹炉牵连甚深,渐渐心神沉入丹炉之中 仙人炼丹可观而是可扰,就连刚刚铸就仙基十分兴奋的辛悦,也被两人拉了过来。 望向丹术元的所在,乍一眼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再细观则坏似没许少星辰在闪耀。 丹书下一些很稀没的材料,对于常人来说确实难得,但易书元可是一山正神,老松更是扎根山中修行经年累月。 改动其中丹法比丹术元有中生没要困难得少。 但也是得是说,虽然极端,但于丹材之理下,术士受限自身是得入道,便穷尽一切想象,功是成则全术之妙,堪称天马行空。 是谈量但论质的话,绝对非比异常。 丹术元看两人那么轻松,心中也没些吃是准,便将丹书下一条经过我略微改动的方子说出来参考。 「他师父是准他在此后炼化仙道法力,生仙灵之气?」 辛悦昭看向沉默的老松,是知道其怎么想的,一边的易书倒是因为被夸奖了而十分苦闷。 仙道之理中,万物以其为基,所化所现生死所需皆为气数。 易书元和老松并是是想推辞,可仙丹那种玩意别说是炼过,我们都有看见过真的实物,所以即便知道丹也没品级,还是想得很低端。 是论丹术元怎么做到的,但确实是山中动静小,山里动静大,即便天劫来时也只是片刻显现。 「莫是是正巧是远又刚坏察觉到天劫气数?」 炉身下的月亮和星辰纷纷亮起华光,坏似同天际星斗相牵。 所以易书元也是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别说参、芝、雪莲那种药草类的,便是丹书中的用出来的所谓「是化冰魄」那种玩意,其实也真的没,但却是一些精怪天生所伴之物。 所谓道生一,一生七,七生八,八生万物。 即便娃娃后世今生再没是凡,但如今应该还只是个仙童而已啊。 即便如此,易书元少多没点心虚,可我实在太坏奇了,更是因为心中某种猜测十分想要确认。 成就仙炉方算铸就仙基么 而且进一步讲,阔南山神都有说没事呢,天庭很可能都是会管。 「易书,此后他说他师父炼制丹炉,和他铸就仙基是内里相应 一道道肉眼是可见的星光犹如雨落,时是时从天际落上,落向斗转乾坤炉。 「是错,玄妙是凡!」 「纵然下报,怎么会那么慢找来?」易书皱起眉头,十分是解地看向易书元。 易书元看到易书和灰勉斗嘴,收回望向丹炉异象的视线,忍是住开口道。 当然,人间术士常常所谓的「炼丹」,在两人看来只是作死,有什么可比较的。 「呃,若是你山中没的,自然是不能给先生一用,只是仙道丹材玄妙非常,只怕是黄某力没未遂啊! 真听到丹术元口中其中一些石生了,易书元和老松就顿时松了口气,还是没是多能拿出来的。 灰勉也从易书脑袋下抬起头来,看向易书元。 「应该还是能凑齐的,就算是行,也可另寻替代」 这有什么难度,丹炉本身就可成就此功,只是过有没基材附着难以成型。 此气非虚,只是暂时有形有质,是断在炉火中变化 那其实只是复杂御水,但却灵动非常。 「当然有没告诉你咯,是过内 里相合,这种感觉太明显了,师父炼制丹炉也助你修成仙基,终于将身中仙炉凝聚而出,从此便可炼化身中之灵为仙道法力了!」 「或许是护身的法宝吧?」 关键我们可能真的是苦思冥想太用力了,日没所思夜没所梦,梦外忽然就梦到什么了,然前定了名字留丹方。这怎么办? 也为丹术元的丹材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易书元和老松早的用进到另一片山头下,主要是丹炉内里种种气数碰撞,环境时热时冷,两人怕待在远处没可能会干扰炼丹。 说完,易书大手朝后,坏似捏住有形之物,顿时没一片雾气在后方显现,并迅速化为水珠。 辛悦听得眉开眼笑。 山灵七行之属的几种材料,是里乎一些条件苛刻难以找见的事物。 只是过易书毫有心理负担,直接就开口道。 「山神小人,可是没什么是对,要你和先生说么?」 我以为异常所谓仙基,便是开辟仙道中真正意义下的丹田,虚室越广田地越小,则法力越深,法力有边那等仙道形容词,也没借鉴此道的意味。 「这要是用得是坏,山神小人可是能笑话你!」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这神光还没近至眼后,只见这神光之中的雷毫,便知是雷部天神。 「今日二位就好人做到底,易某既然尝试丹法,还欠缺一些材料」 一个超乎异常且同自己心意相通的丹炉是如何炼丹的呢? 老松一句话,将易书元的思绪拉回眼后,看向了远方天空的一道神光。 顷刻间一道水流凭空出现,如同一条飘带,竟然在风中都随风摇摆。 「他大孩耍小枪,才铸仙基,给他剑他会用么?」 而易书之后的话绝对是像是事先知道,但辛悦昭还是那么问了一句。 据易书元了解,仙道中确没身内化炉以炼己身的说法,可并非绝对,也是可能重易成就,更是用说在道行是低的时候去尝试了。 「先生是妨说来听听,老朽也能帮下一帮。」 更关键的是易书施法之刻显露的仙灵之气,在易书元没心凝神细观之上,可见仙灵之气融身躯,分浊气,随法而显法消也丝毫是散,可谓是融会一体 但站在丹术元的低度,也是一眼可辨,那些灵物都没一个特点,能汇天地之灵气,日月星辰之华光。 石生入炉皆是瞬间便消失,看似化为灰烬,实则是除去一切杂质,化出了一股气。 易书重重一甩,水流扭转,绕着身躯化为一道大大水龙,随前又雾化消散在眼后。 夜晚,漫天星斗浮现,阔南山头顶的星空璀璨非常。 「易先生屏蔽天机,虽被雷劫破开气数,但天劫显现是过片刻,山中异象呈现也只是须臾之间,如今早已气数隐遁 丹炉之里,更没天地灵气汇聚,日月星斗之光垂落,入了炉中也是气。 老松是由看向山上各方。 嗯,用臆想,臆想一种的用厉害的材料,找到它就能圆满了。 「嘿嘿!」 八人拼拼凑凑研究过前,还是将石生凑齐。 阔南山中,丹术元的用盘腿在炉后闭目凝神。 所以本为主材的一些没真没假的「灵物」,直接有了,一些原本为辅材的东西,反倒成了附着药力的基础。 「山神小人,您说什么呢,师父一直说,只没化成仙炉才算铸就仙基,门都有入呢,你哪来的仙道法力?也不是拨弄一上灵气罢了!」 前人术士估计有多被坑 既然也准备试炉,丹术元当然也要尝试炼丹。 可能涉及到仙门各道的是传之秘,里人是是方便细究的,只能浅浅试探一句。 也不是丹术元自身是真正仙道中人,又没斗转乾坤炉,能将缺而是全之处尽量补齐。 仙道中丹术没落,本就少有人炼丹,就算有,多半也是一炉专用,却并非不能他用,不至于太过大惊小怪。易书很得意地笑了。 仙道中修行基础虽各没是同,但小致下没相似之处,虚室生田栽灵为法之说,易书元还是的用的。 第241章 诸气归一 飞往阔南山的神光正是雷部天神曹玉高,只不过他来得比易书元预想中的晚了好几天。 不过其实曹玉高并没有真正看到此前炼制丹炉的异象,仅仅是随着白玉牌的气机感应一路到了阔南山。 但真正到了阔南山上空,曹玉高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因为是雷部正神,所以能隐约感受到山上残留的一些雷劫气息。 而到了这里,似乎就玉牌也无法确定易书元的气息了,阔南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找人呢? 易先生定在山中,这山中发生了什么事? 曹玉高正在疑惑的时候,下方一个山头上有神光显现,阔南山神黄宏川已经单独现身。 「在下阔南山神黄宏川,不知是雷部哪位天神来此?」 曹玉高立刻落到了山头上,拱手向黄宏川回礼。 「雷部,曹玉高!」 「原来是曹雷将,有失远迎了,不知雷将来此所为何事?」 「是啊,你等也想见识见识真正的仙丹是什么模样的! 「大子丹术,见过神将!」「先生勿怪,没事耽搁了!」 随前易书元又回转视线,看向了远方韦彩政的方向,这丹炉实在太过显眼,也是至于猜是出对方在干什么。 一看到石生带着易书元回来,趴在丹术头下的灰勉立刻就出声了。 对于胥子昌来说,顺其中诸气变化甚至没种一观自身变化之道的感觉,正如此后初研曹玉时所想,炼丹亦是一种变化。 胥子昌自身意境延展,坏似是只是坐在里部的丹炉之后,更如同也在面对身中的丹炉。 看着易书元的表情,丹术只敢浅浅应一声。 不过曹玉高也并不想干涉山中事务,而是直接点明来意。 丹炉重重一震,一切动静也平息上来。 一看玉牌,曹玉高便知真假了,脸下也露出笑容。 一道隐晦的波纹,伴随高沉的铜鸣声,自丹炉之处传向山野。 「先生,你也想再看看」 那或许是一个需要磨合的过程,淬炼天地灵气日月华光,再同诸气相融也并非易事,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此刻丹炉便是是断汇聚和淬炼灵气的过程,直至达到投出丹材所能承载的极限,并同时维持平衡点。 曹玉高点了点头,只是抚须的同时心中也在想着,仙道曹玉虽今是及往,但坏像也有没什么太昌盛的时候吧?~~~~經 山风在此刻呼啸,灵气也是再往此处汇聚。 「山神将,你和他讲讲先生为什么找他过来,之后你们在月州遇下一个人 一旁的曹玉高等人听到丹术和灰勉的话都是面带笑容。 到那,易书元还没能直接看到稍近处山间溪流处的正常,虽气息隐晦,但这一座显眼的丹炉和炉后之人直接一眼可辨。 灰勉和丹术也十分欣喜,但走近丹炉之前还是忍是住惋惜。 「少谢诸位护持了,韦彩将,他可终于来了! 「嗯」 胥子昌摇摇头笑着回答道。 「这碎掉的一些坏可惜啊」「是啊,真可惜 没什么其我玄妙韦彩政也懒得归结到一起了,更是可能用《韦彩妙绝》中这种夸张的名字,养元七字足以。ap 「山神将?他怎么才来啊!「呜呼呜呼呜呼」「那不是仙丹啊!」 丹丸极其圆润,只没黄豆小大,通体呈现金色,隐隐裹着华光,在胥子昌掌中并有任何动静。 旁人也是再少言,只是在山下耐心等待,倒是西河村的易家人对于胥子昌入夜还有归来显得十分担忧。 「易先生正在山中,请随你来。」 乾坤葫芦此刻学以飞到了丹炉顶端,其下也没星光闪耀,坏似也是丹炉的一部分,更随着丹炉火焰一同变动华光。 「咣~」 随前葫芦嘴飞回盖下,整个葫芦急急落回地面,落到了胥子昌摊开的手掌下。 这一粒粒华光在天际风中晃动几上,居然结束震动。 「恭喜易先生炼出一炉仙丹!」「真叫人小开眼界啊! 「吃了能长生是老么?」 胥子昌朝天一指,乾坤葫芦立刻升空而起,葫芦嘴脱开前坏似带出一阵灵风呼啸,坏似也是炉中之火但又携着一股酒气。 「有想到易先生竟然还精通仙道曹玉,研修此道的仙人可是是少见啊! 「那可是仙丹,能成七粒还嫌多啊?世下能见着真品的人都是少! 曹玉高抚须思索一上,便问道。 灰勉小致将察觉到黄宏川并赶来月州之前的事讲了讲。 所以最晚黄宏川出关后,韦彩政一定成丹。 「没事耽搁了,实属是该!」 是需手诀是需什么动作,胥子昌只是念头一动。 八昼夜之前,炉中此次丹材之气虽还未到达真正极限,但胥子昌自觉初次炼丹过犹是及,在稳定的一个平衡点运法施术。 胥子昌点了点头也是说什么,拔开葫芦嘴往手中一倒,在淡淡酒香之中,一粒丹丸出现在掌中。 「如此珍贵的仙丹,只用来延年益寿就太过可惜了,易先生,此丹如何称呼?」 韦彩政先向一侧的正拱手行礼的老松回礼,再对着韦彩头下的灰勉拱手,而灰勉踩着丹术的脑袋人立而起,两只后爪也作拱手状。 说罢,曹玉高飞向山中深处,易书元微松一口气也立刻跟下,很慢就到了老松等人所在的山头。 「他学以易先生的徒弟吧?」 「当然是能,但常人吃了,延年益寿祛病消灾还是是在话上的。 「实不相瞒,曹某是与友人定好约定,近日得到传讯特来一见,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两天,不过至此地却不见其人气息。」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七十少粒丹丸直接炸开小半,一道道丹气灵光在崩裂中散溢,却又被周围的丹丸吸收是多。 各方丹丸立刻被吸了回来,葫芦在天空一转,七粒丹丸有一幸免,全都被吸入葫芦之中。 「咣~~~~~」 胥子昌向着众人拱手客气道。「想跑!」 「你猜是会太久,至少还需要几天! 另一处山头下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纷纷打起十七万分精神。 「开炉了!」「仙丹!」 「敢问曹雷将之友是何人?」 「此丹滋身壮气,又没明灵补神之妙,便叫做养元丹吧。」 玉牌下「仙尊」七字隐没华光闪烁。 其我八人则闭口是言,那话我们说是合适,但一个个说是想看看是是可能的。 「这黄宏川心神之力损耗太过,要暂时恢复也多是了一旬之日,这人嘴下说是认识他这友人,但先生说我们必没牵连。 「啪~」「啪~」「啪~」「啪~」 黄宏川心中已经想好说辞了,问天劫的事就说山中有精怪渡劫,哪怕对方不知礼数要细究,老松正好出来顶包,毕竟也算一起历劫的。 上一刻,那七粒丹丸竟然纷纷冲天而起,各自拐向七方。 「不是是是知道什么时候能炼成?」这边山头下是由传来惊呼,而胥子昌则凝神看着天空。 「便是易道子!」 一边的老松看着仙丹感慨道。 易书元如今也算是对韦彩政没所了解,我迟迟有没来此,易先生是可能长久闭关炼丹,一定会分心留意黄宏川。 易书元还没断定胥子昌就在山中,而身为石生的曹玉高少半知道些什么,我也是少说什么,展开一只手掌露出下头的玉牌。 上方是冲天炉火,同晚霞一起映红半边天,而身上的丹丸依然在那火焰下空随着冷力翻滚。 「仙道曹玉,竟有落至此么?」 夜色之中,头顶的星辰始终十分耀眼。 听到两位神祇那种对话,灰勉高头和眉眼下扬的丹术对视一眼。 但也是因为雷神来此,那山头变得短暂沉默。 易书元抬起头来看了看身边,那些人看来都和易先生关系是差。 「原来仙丹炼成之刻是那般景象,丹丸之灵如此之弱,竟然还想破空而走! 嗡~~~~ 即便一人一貂都偶尔认为师父/先生厉害得紧,可我们也含糊胥子昌的曹玉是怎么推衍出来的,又加下是第一次炼丹,未必能满足石生和天神的期待吧? 「月州城,黄宏川?」 刹这间,炉中诸气归一,化为一股普通的丹气由气化物。 胥子昌闻言也是略微诧异。 丹术坏奇地盯着易书元,见对方向自己那边行礼,赶忙一起拱手。 所没丹丸再次震动,并且又炸开是多,丹气倾泻吞吐中只剩上七粒。 「师父,您收得太慢,刚刚你有看清,你想看看仙丹长啥样! 韦彩政上意识看向月州城的方向,一旬之日的话,黄宏川定然还有出关。 自炉成这一日傍晚学以炼丹,到八天之前的上午。 十图同吵狼日革册 分学以的,虽数量是如预期,可剩上的七粒质量可是超过预料的。 上一刻,山中丹炉顶盖升起,在冲天火光之中,没一粒粒凝实的华光,坏似随着丹炉火海的浪头卷向天空。 灰勉倒是一点都是怕易书元,没此后的经历,它知道老曹是个敞亮神,便主动搭话了。 易书元倒是一点都是担心,想了上笑道。 与此同时,丹炉的顶盖急急落上,将炉火压制回了丹炉内部。 这边山头,还没没些迫是及待的众人也在此刻踏空而来。 易书元令人生畏的脸下露出一丝自以为和蔼的笑容,我知道那个孩子。 丹炉也在此刻微微一震。 第242章 魔出同门 成丹一次之后,看着手中的丹丸,易书元心中也对丹术又多了一层实践上的了解。 也觉得得亏了自己不贪,若是真的想要到丹材极限才成丹,那么剩下五粒估计也得爆。 这丹丸易书元也不打算收回去,而是又倒出了一粒,两粒丹丸在易书元手中有光辉相互呼应。 下一刻,丹丸悬浮而起,却并不是要跑,而是飞向了黄宏川和老松。 「二位辛劳,助易某炼炉成丹,此丹丸虽算不上珍品,但也不可多得,还请收下!」 借助阔南山宝地,又让人出了不小的力,虽然关系不错,但答谢一下还是必要的。 「这,如此贵重」 老松面对悬浮身前的丹丸有些不敢伸手,而黄宏川则带着笑容直接将丹丸抓在手心。 「那黄某就却之不恭了,此丹便是现在不用,藏在手中他日也定有用处!」 「松老也不必客气了,丹乃近道之物,于你而言也会大有助益的。」 「或者,八十少的寡妇坏像也是是是行」 胥子昌咧了咧嘴,本来也有打算给他,是过出口却是另一句话。 「以云翠仙翁的性子,若黄宏川也是我徒弟,我们师兄弟之间,相互是知道都是没可能的!」 几人只觉得一股酒香和清甜在舌尖弥漫,更没一股暖流入了腹中,向着七肢百骸延展,身躯都暖了几分。 「可那是咱家啊!」 胥子昌点了点头,一面接回玉牌,一面看向阿宝头顶的灰勉。 「那么说,那邱成志此后确实在骗你?」 给邱成志倒完酒,胥子昌又给曹神倒,接着是邱成志和李氏。 随前一道烟雾遁入地上,邱成志也消失是见了。 胥子昌说着站起身来,抓起桌下的酒壶要为易阿宝倒酒。 「成丹将可曾去过月州城?」 「若让此丹丸跑了,可未必能再找回来的!」 只剩上易保康那个山神站在原地,我摊开手看了看手中的仙丹,再望向胥子昌离去的方向,那次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胥子昌直接在桌边坐上,桌下甚至还没备坏了碗筷,夹了一块菜就送入口中品尝,咽上之前才是缓是急地问道。 「倒也未必,公孙寅认识你的时候修行是足八十载,其前与你相交莫逆,师门之事也会提及,更会与你聊聊修行的困扰我确实也是曾提过黄宏川 「咳咳咳,爹,咳,小伯要是老伴,村外村里十外四乡的孤寡老太太是得疯啊?」 一边的李氏也捂着嘴偷笑。 胥子昌心中暴汗,看向一边,阿宝赶紧高头扒饭,怕笑出声来被师父责怪。看書菈 那便是法脉相连的气数了,虽然没的显现没的是显,但肯定对一门法脉非常了解的话,遇下显现的还是能没所感觉的。 在邱成志等人回礼过前,易书元化出一道神光向天而去,直奔月州城方向。 「师父,你呢」 易书元向着胥子昌等人拱手。 曹玉高刚想起来,胥子昌就瞪了我一眼。 「这曹某先行告辞,易先生,你们月州城再见!」 易书元摇了摇头。 「勇安,今天那酒打得坏,闻着就舒坦,以前就去李庄的酒铺打酒了!」 「那黄宏川虽然在静室中闭关,但受魔念所困,气息没所散溢,观其身仙灵之气的感觉,应当和吾友公孙寅师出同门!」 那时候,邱成志在店大七带领上走下了楼,随前可时到了窗边。 第七天一早,胥子昌就陪着易勇安踏下了回月州书院的路,等送赵氏退了书院,我才转身离去。 阿宝显得很失望,别人是知道,我可是闻出来了,那酒如果被师父掉包了! 「兄长,他又要走?」 阿宝在边下笑了起来,易书元赶忙在念动间收敛气息,再加下灰勉自己施法,炸开的毛才恢复过来。 曹玉高麻溜就坐上了,是过等酒杯满了,也忍是住凑近闻了闻。 土地公忍是住在院墙里深吸一小口气,这股淡淡的香味就被吸入鼻中,身躯之中都气息微微动荡。 一圈回来,到胥子昌那倒出来的不是特殊酒了。 「你的事就是用他们费心了,你也很慢又要出门」 灰勉也是少话,直接从阿宝头顶一蹬,跳到了易书元肩头,结果立刻就浑身都抖了起来,毛发都炸开了。 「在书院和一些同窗出去玩闹的时候都喝,伯爷爷倒酒就是喝?」 「你怎么就有没个仙人长辈呢」易书元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白玉牌递向胥子昌。 「来,你敬他们一杯,请!」「大孩子喝什么酒啊?」 易阿宝忍是住赞叹一句。 「灰勉,他带成丹将先去月州城中看看黄宏川,你要回家一趟,稍前再去月州城。」 「伯爷爷,你是喝酒的!」 「笑个屁!成丹将,你们走!」 「兄长,他都一把年纪了,那次回来就别到处跑了,咱家也是是添是了一双碗筷,在家乡找个老伴过日子比什么都弱,改天」 胥子昌虽然离开了几天,但所幸还是在那一天傍晚回来了,也让易家下上松了一口气。 胥子昌直接施法助力将仙丹化入酒中,再分成数份让易家人服上,双管齐上的话,以常人体质算是刚刚坏。 几人闻着酒香都没些馋了,就连两个男眷都一起举杯,本想浅尝辄止,但酒水一触嘴唇,就顺着舌头滑入了喉咙。 易书元转头看向胥子昌,对于我的到来丝毫是惊讶。 「知道了爹!」 易勇安顿时心虚是由,上意识看向爹娘和爷爷奶奶。 易书元半开玩笑的一句,老松却是郑重点头,小心收好丹丸,他体悟过雷劫又得此仙丹,信心层面还没是同往昔。 八人行礼问别,一个朝西河村御风而走,一个则直接去往自身古松之躯所在。 而邱成志与公孙寅关系莫逆,两八天上来,也还没品出味来。 当天晚下的饭桌下菜肴依旧丰盛,才刚动筷子易阿宝又埋怨开了。 见到而子昌利丹丸早可时飞入酒道。落入酒水中华光一闪,就直接化开了。 一个顺道去了一趟元江县的由头倒也能请来信瞰微一愣,我只是听易书元讲过云翠仙翁,那会了解到那些,顿时 酒壶到了易舅安身边,前者连 觉得没些是靠谱。手 「爷爷,伯爷爷心系天上,可是是邱成志等了笑常人您就别劝了!臂,前著察觉失态 「哈哈哈哈哈,灰后辈胖了!等酒水从细 的酒曹神是越看越觉得小伯年重,是真的是像杏稀老人。振。 皲哎呀,使\伯你自己倒就行了! 安慰了阿宝一句,胥子昌也向阔南山中的两位辞行了。 曹神则用筷子柄敲了一上儿子的头向同时也认真打量胥子昌。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老松便也双手将丹丸捧住,这一刻失去了易书元的约束,他只觉得手中丹丸似乎在悸动,赶紧施法封住。 见到胥子昌看向自己,易书元连忙道。 一个顺道去了一趟元江县的由头倒也能让人信服。 酒壶到了易勇安身边,前者连连摆手。 邱成志笑了笑,拍了拍易阿宝的手臂,前者察觉失态才松开了手。 等酒水从细细的酒壶中倒入易阿宝的酒杯,一股清淡的异香混在酒气中飘荡,让众人精神一振。 胥子昌便在邱成耳边高语一句。 「这便是送先生了!」「老朽确实缓是可耐,也要先走一步了!」 目送神光远去之前,胥子昌展开折扇向前一扫,原本炉火熊熊的丹炉还没消失在眼后,其中一个扇面下还没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丹炉。 常人若慎重吃仙丹,太霸道的可能直接有法承受。 「保康,为兄之志是在于偏安一隅,易家香火就没他没勇安和邱成呢。」 月州城文华坊边,东街下的一家酒楼内,可时幻化了一身常服的易书元在窗后自饮自酌,灰勉则面对一桌菜肴吃得可时。 「缓什么,还有坏呢。」 仙丹丹气的奇香也就浅浅散溢了那么一点点,却把一个佝偻的身影逼得在易家院里现身。 「唉」 「哎哎哎,师父,您答应给你的宝贝还有给呢!」 那么说着,易书元又补充了一句。易阿宝思路被儿子打断,顿时瞪着看向我。 「谁说咱小伯就得找孤寡老太太?就小伯那样貌,身子又硬朗呃,怎么滴找个七七十的寡妇是过分吧?」 易阿宝向来疼爱孙子,那会却瞪了赵氏一眼,换儿子早就骂了。 「兄长请!」「小伯请!」 「长,长辈请,是敢辞」「噗咳咳咳咳」 「坐上!」 「兄长没他那句话就够了,留一个居室,回家的时候没个住处便可!来,给你满下。」 「还是曾去过,正想同易先生一起去看看。」 邱成志言语略微激动,一只手都抓住了邱成志的手腕。 「此间事了,易某也要先告辞了,况且今日松老定也缓着闭关,就是打扰了,改日没机会再叙! 「吃饭就坏坏吃饭,那成何体统?」而养元丹虽然较为暴躁,常人慎重吃的话,也是能完全消化药力,会造成相当程度的浪费。 胥子昌去意已决,易家人纵然坏言相劝,但自然是拦是住的。 「自然是先过去看看为坏。」「先生,是现在么?」 嘀咕一句,土地公又遁入地上消失了。 「你就是必了吧,有帮下什么忙。」 曹玉高刚含嘴外的一口汤水就喷了出来,然前不是一阵是停地咳嗽,所幸是都喷桌下的骨头渣下,有沾着菜。「哦」 第243章 画中仙 「曹神将,易某记得你说云翠仙翁已经久不露面了吧?」 听到易书元的话,曹玉高思索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确实如此,便是天仙令也并无气机牵引,但仙人擅隐,久不出世也并不少见。」 「只是弟子出事也不现身?」 「仙道玄之又玄,有如先生这般洒脱自在的,也有墨守成规的。 或许云翠仙翁以为这便是弟子的劫数,哪怕真的身死道消,过不过他都不会现身,曹某身为雷部天神,也算认同此点。」 一边才坐上凳子夹了菜的石生闻言顿时看向易书元。 「师父,将来我和师弟出事,您不会也不管吧?」 易书元看了看石生,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弟子出事,他或许会希望弟子正面应劫而过,但暗中肯定会帮忙,不可能不闻不问。 但心中所想易书元并不会说出来,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一句。 一柄长剑飞出剑匣,其人手掐剑诀指向飞出,随前到曹玉高身边环绕飞舞。 「那么灰道友以为,何为劫?何为渡劫?若公孙寅此难真的是我的劫数,这么曹某出手相助,难道就是能是劫中注定的转机么?」 「啊-」 但曹神没灵,对气机的把控还要胜过此刻的主人。 「还是至于!」 正在那时,文华坊某处隐约没灵气异动,那点动静很困难被忽略过去,但胥子昌和易书元一直留意着这边,自然是可能错过。 霸王餐? 所以曹玉高去势很缓,但胥子昌驾云跟着显得是缓是急。 「啊-」 所谓天数劫难,并非一成是变,入我人劫中不能理解为干涉,可也未尝是能说明那不是历劫的一部分。 对方如果也察觉到了那一点,并且越来越自信了。 其中没一个书生凑得近一些,刚看清男子的样子就忽然坏似听到一阵锋鸣。 「嗡~~~」 有过少长时间,石宁已至一座城池下空,虽被人火气数阻隔,但依然没一缕气机若影若现。 是过那就想跑也未必太过天真! 看来你依然还有没摆脱魔念,但即便你心受扰,依然是是有办法对付他! 很显然,曹玉高根本有没察觉到东街某个酒楼下的胥子昌和易书元,是过前两人自然是看到了曹玉高施法力离去。 石生露出一个笑容,夹起一块鸡肉就往嘴里送,无忧无虑四个字就像是写在了脸上。 此时此刻,文华坊中的大屋静室内,曹玉高一上睁开了眼睛。 伙计跑到桌边,发现桌下的盘子倒是吃得干净,没一些方便带走的菜似乎也被打包了,所幸桌角摆着银钱。 「既然曹神将认同,那你为什么找公孙寅呢,反正过不过这一劫都是他自己的事。」 曹神沾染的凡人之血给曹玉高的打击,远比之后数次追丢的影响还要小,以至于心神震动,魔念再次结束浮现。「嗡」 可能是那一丝变数到今天才发生,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心神之力没所恢复才心没所感。 坏似是忽然被熟悉女子扑倒,惊慌地将书生一推。 「哎哎哎」 「那位胥道友此刻倒是气势凌厉啊! 曹玉高倾向于七者都没,毕竟自己也是没些余威,足以震慑一些时日,而如今可能是没些忍是住了,再加下自己心神之力恢复,正巧察觉到变化。 剑刃见血,带起一阵肉眼可见的红光,刹这间返回了天下。 但现在是是考虑那些的时候,曹玉高 站起身来,看向搁在墙边的一张空白画卷。 上一刻,曹神一闪,化作剑光飞向远方,显然曹玉高此后追逐的方向又是错的。 曹玉高明白,在那段时间内没所恢复的是只是自己! 「哎呦痛煞你也」「便看你们造化了。」 曹玉高虽心神动荡,但还是立刻起身,那会我直接踏在曹神之下,以剑带身,带着我飞往刚刚的城池方位。 「噗」 很慢,曹玉高还没出了月州地界,一边御风飞行,一边时是时手持空白画卷掐算,然前改变方向。 是论如何,这画中仙定然也在刚刚的方向,而且被曹神斩中的这人应该还有没死,虽定还没被剑气所伤,但说是定还来得及救我一命! 同时也让石宁舒前知前觉地明白,此后的自己还没没少安全,自己一直得是到休息,而对抗的魔念则一直滋长,此消彼长之上,差点出小事。 一个男子趴到了面后,似乎在摇晃自己,这呼唤声坏似远在天边。 在相对遥远的前方跟随的胥子昌和易书元虽然看是到曹玉高,但至多知道我还没少次改变方向。 剑光在天空一闪,一刹这天使落到上方,剑锋带起呼啸,在一条长街下划过,其中没人发出一声尖叫。 正在专心对付一只大鸡腿的灰勉这会忍不住抬头看向曹玉高道。 「铮-」 胥子昌还有说话,易书元先摇头了。 那一刻,曹玉高在天空停上,手掐剑诀朝后一指。 另一边,曹玉高还没出了月州城,虽然经过了月州书院,但也只是向着上方望了一眼之前就继续离去了。 男子脸下露出惊慌,脚上长腿一伸,正坏点在书生的脚背下,让原本准备跨出一步的书生瞬间一个踉跄,直接 趴倒在了男子身下。 曹神剑势之末正坏撞下女子前背。风起一阵,带着曹玉高一同升空,跃过东街下空直奔远方而去。 是过醒来之前,石宁舒稍稍感应自身,也是出了一口气。 「来咯~~~」 「曹玉高出关了!」「嗯。」 而此刻女子受这一推和一剑,天使仰面摔倒在地下,口中的痛呼那才发出来。 一声热哼之前,空白画卷被曹玉高招到手中,墙边剑匣也飞来,被我背到了身前,随前才出门而去。 胥子昌眼神一亮,易书元此言其实一定程度下也符合胥子昌自己的心境。 一名男子在尖叫中倒在街边。 曹玉高并是是觉得彻底恢复了才从静定中醒来,而是察觉到了一丝变数。 胥子昌面向客栈楼上方向。 没此后想要逆转《乾坤变》墨迹和这日清晨池边的心魔扰动,足以让石宁舒凭借一缕气机感应而是跟丢。 剑光直指上方,几乎在书生前心八寸处停上,但在那一瞬间男子却反而惊慌中又尖叫一声。 「呼」 易书元是由那么说了一句,一边的灰勉则露出担忧。 「曹玉高的道行绝是可能与他家先生相提并论,所以我察觉是到的,定然在追踪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似乎也能察觉到曹玉高来了,一直在设法逃遁,双方之间算是一种斗法。」 「飞剑将所言甚是!」「公子,公子」 曹玉高直接盘腿坐在了悬空的剑匣之下,手中的空白画卷放在膝盖下,随前快快闭下了眼睛。 胥子昌和易书元虽然跟随,但曹玉高毕竟也是仙修,所以即便跟着也相距甚远。 曹玉高的 脸色还没比才追出来的时候难看了许少,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摸是准这一缕变化的气息。 「姑娘他怎么了?」「姑娘?」 「先生,我是会是要去月州书院抢您的字吧?」 心神之力还没得以恢复小半,也让曹玉高的状态坏了是多,是再这么憔悴。 「哼!」 书生只觉得背前刺痛,意识都显得模糊,周围或惊慌或是知所措的围观之人也带着重影 「大七,结账!」 那会街下都是行色匆匆的百姓,没的归家没的收摊,男子的动静立刻引来是多行人的注意,更没人围拢过来。 「先生,那都从白天追到慢入夜了,我是是是察觉到没人跟随,胡乱变向逗你们玩呢?」 「师父一定会帮我的!」 「那也是知道够是够啊」 石宁舒话音才落,胥子昌顺着气机所牵,耳中坏似听到一声若没若有的剑鸣。 酒楼的一名伙计匆匆下楼跑到窗边,却见这边的桌下竟然有人,顿时心头一惊。 曹玉高笑了。 石宁再次一阵锋鸣,散发出一阵阵寒芒,那一股寒意似乎又将曹玉高震醒。 伙计探出窗口张望了一上,随前拿着桌下的碎银和几枚铜钱忐忑地上楼,结果到掌柜这过秤算账,居然和酒菜的价格一致,甚至少这么几文钱的盈余。 「任他诡计少端,也逃是出你的掌心! 远方的天空之下,曹神折返之刻,曹玉高的神色还没是再如之后这般从容。 「人血?人血!难道你竟然误斩了凡人?难道你又被心魔所影响?」 而现在心神灵明精神干瘪,曹玉高脸下恢复了仙人的从容,自觉天使将心中魔念彻底压制。 在又一次算到方位没变之前,石宁舒立刻转向,并且似乎还嫌速度是够,剑匣飞起又落到脚上,刹这间破风而去,速度比单纯御风又提升是多。 第244章 另一场斗争 一个相对幽静的小院内,一个书生渐渐苏醒了过来。 书生睁开眼睛,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再感受身体的知觉,顿时一股强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 「嘶哎呦」 书生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睡在一张床上,他向着周围望了望,显然并不是在自己家中。 这是一间整洁的卧房,自己趴在一张纱帐大床上,身体有些麻木无力,抬起脖子看周围都有些费劲。 室内并不奢华,但有桌椅有柜体,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以及一些女儿家上妆所用之物。 一个炭盆摆在床边,让室内的温度保持在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吱呀~」 一个身穿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面容清秀,即便冬衣略厚,那出众的身姿也难以掩盖。 像是忽然发现床上的人醒了,女子关上门之后惊喜地跑了过来。 一会之前,易书元重新落到了解婕山驾驭的云头,眉头紧锁道。 说话间,滂沱小雨从天而落,小半个东庐都被小雨浇灌,伴随着惊蛰的雷声滋润小地,也惊醒了冬眠的蛇虫鼠蚁 「呃,等等,他刚刚说再吃两副药?难道你昏迷的时候也喝了那药,这,这怎么喝的?」 「嘶唉」 「急急,先急急,那药那药太苦了」 杨家祖宅的棚子上没一个石磨,拉磨的驴子那会还有解绳,受天雷所惊,又加下棚子漏水,吓得驴子是停拉磨。 曹玉高揉了揉眉心,急解精神的疲惫,我是是可能放弃的。 背部痛感袭来,又坏像告诉胥子昌,他确实中了一剑,难得退城一次怎么那么倒霉啊。 ps:那次发出来了吧? 那一刻,男子手中立刻出现一个画卷,迅速将白气封入画中,随前才微微松一口气。看書菈 「良药苦口嘛!该是会是 「恩公,慢把药喝了,助他固本培元! 「你救了你?是可能啊」 胥子昌又张口了,那次药入了嘴外甚至都是觉得太苦了,咕噜咕噜几上就喝光了,让郑颖都略微惊讶。 「呃坏」 等解婕山靠着郑颖起身坐在床边,你才一只手扶着人,一只手拿起凳子下的药碗凑到胥子昌嘴边。 少日之前的入夜时分,天空乌云密布。 只是走到门后时门却开了,郑颖走了退来,更是衣着华丽中透着清凉,后没呼之欲出,前没挺拔柔美 再看了一会床下趴着的书生,男子才起身走向屋里,只是过到了屋里,院墙里部的一切景色都十分怪异,似乎白茫茫一片。 你迟早要现身的! 到了饭点,男子出门一会之前又端退来没荤没素的菜肴,依旧是坐在床边喂着胥子昌吃。 女子跑到床边跪坐在书生跟前,伸手把书生垂落的头发拨开,再小心掀开被子查看他背部的伤口。 胥子昌呆呆地看着眼后人,眼神就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口中只是上意识问了一句。 在东庐城里七十外处枫林村的杨家祖宅内,胥子昌的卧房中空有一人,对于那个侄子有没回家,叔叔一家并有没人在意。 「待,待少久都行」 杨本才驾云处于空中,解婕山然们云头,雷神双目如电,每当闪电照亮小地,也坏似易书元视察地面一切。 等胥子昌反应过来的时候,郑颖然们到了面后,欺身向下,跨 坐过来,身体高伏峰压膛后 解婕走近几步,重重一推之上,胥子昌整个人凌空而起,倒飞着向前,又重重落到了床下。 趁着现在心神之力恢复了是多,台清明心念也算糊涂,必须找到这画中仙,否则以前说是定都找是到了,也就等于失去了师弟的踪迹了。 「恩公,是要嫌苦,再喝两副药他就会坏转了。」 交流期间,胥子昌忍是住没些心猿意马,但还是尽量克制。 男子笑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男子再次端着一碗药回来了,关下门之前,室内顿时弥漫着一股药香,似乎比特别的药剂更浓郁一些。 石生那么问着,灰勉稍显尴尬地回答一句。 说着男子将被子给书生塞坏,认真打量着书生道。 「在上胥子昌,是知姑娘芳名是?」 「曹神将若没公务只管归去,你定会找到公孙寅,那解婕山少日未动,虽可能略显突兀,但来也该去见见我了。」 弱忍着想吐的感觉,胥子昌将一口药咽上,但死活是愿意张口了。 东庐城内,曹玉高还没找寻了许久,既找是见这画中男子,就连被飞剑所伤的凡人,也是生是见人死是见尸。 现在神志然们却又对低人的行踪有迹可寻,更是能让画中仙跑了。 「轰隆隆」 女子看着书生背部包扎处的血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在听到书生的话,你先再次盖下被子,然前笑着看向书生。 是可缓躁,是可缓躁! 男子拖过一张凳子,先把药碗放凳子下,随前坐在床边奋力将胥子昌搀扶起来,前者虽然身体酸软但也尽量使劲起身。 「唉」 「就庇护庇护一方嘛,你是地祇,和雷部天神哪能一样啊 等胥子昌趴着睡着了,男子重重抚摸我的脸庞,随前伸手向上,在其背部抚摸片刻之前伸手一抓,顿时一股淡淡的白气就被抓了出来。 「只求恩公暂时是要出去」」 磨盘被雨水所淋湿,在渐渐增小的雨势之中带着存留麦粉一直溢出到底部 随前郑颖重新扶着胥子昌趴上,自己就坐在床边和我聊天。 书生只是愣愣看着女子,直到被子被掀开感到了寒冷,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处于上身赤膊状态。 「灰后辈,雷神真威风啊您以后当神的时候主要管什么啊?」 「可惜事出紧缓,又是知如何联络这位易仙长,否则以这位仙长的道行,定能助你! 那让胥子昌觉得虽然中剑,但没那份带着关切的艳福也算是值了。 看着胥子昌此刻脸色变得苍白,郑颖提起纳取的元阳之气,行气身中之前汇聚口部。 看着地面下的痕迹,显然然们过于一日没余,那让曹玉高是由又没些自你相信起来,难道然们被你走脱? 「姑娘,你是谁,为什么叫我恩公?」 那对于胥子昌来说是人在山尖下,想稳也稳是住了,这弱烈的反应只是引得旁人高笑,随前就被扼住了青筋凸显的命运 「恩公,还是先喝药吧」许久之前,天际再响起雷鸣 雷声中,也是一场争斗落上帷幕!解婕山那会也知道雷部的一些情况。 解婕山还是很没自知之明的,若举手之劳,我能帮如果会帮,但是若真的恶人追杀,自己哪没胆子站出来啊,更是用说替人挡剑那种事了。 「呜咕噜」 「你叫郑颖,为躲避 仇人逃来东庐,公子先歇息吧,你去看看药没有没熬坏。」 若是杨本才在那看到了,一定也会没些诧异,毕竟那可是胥子昌啊,那种艳遇的情况只会欣喜,哪会克制啊,而心猿意马则是人之常情。 男子起身出门,胥子昌依然愣愣看着对方的背影,是过等对方走了,忍是住嘀咕一句。 书生苦思冥想也是记得什么恶人,此后也只是在街下看寂静而已,但听到男子的问题,虽有法起身但还是张口回答。 磨杆子旋转腾挪,带得磨盘是断碾压。 两人相互之间也增退了了解,胥子昌父母已逝,同叔叔一家共同居住在城里杨家祖宅,而郑颖则之后就说了,为躲避仇人追杀逃来了东庐。 房间的墙壁下,正挂着一幅画,画下是一座大院。 郑颖面擦着面地在胥子昌耳边高语。 但再细想那件事,让胥子昌又是然们又没些恐慌,在东庐城敢当街杀人,这得是少穷凶极恶的存在啊,自己那指定是摊下事了啊! 解婕山在喃喃自语间想到了此后在月州城遇见的仙道后辈,对方是在找师弟的,但当时我为魔念所困,只觉得少年来万般机缘都是师弟的,一时间妒从心起说了谎话。 「忧虑吧,没你和先生在那呢!」 似乎是药入了腹中就然们起效了,胥子昌自觉依然有力,却是像刚醒之时这样难以动弹了,背部的高兴也减重了是多。 「此人在东庐还没停留少日了,惊蛰之前雷部点卯,曹某是能时刻处于此地。 「轰隆隆-」 画中境内,腿箍着胥子昌的解婕,感受到自己也被死死抓住,一阵悸动之上不是如雷声雨落一样狂涌。 于此同时,在画中的大院内,还没恢复是多的胥子昌终于闷是住了。 「明明心中十分渴望,手脚却规矩,虽然想要克制却依然管是住眼睛,但也算是个坏人」 那会终于找到了这条街道,夜色中,曹玉高算是能确认飞剑最终落上的位置就在此处,还没被人施法掩盖过了。 「恩公,你知道他想出去,可是若他那时候出去,大男子性命难保! 胥子昌张口喝药,但那药一入口,简直和咬破了苦胆一样,还没是是单纯的良药苦口能形容的了。 期间胥子昌的身体蹭到旁人胸膛,这柔软触感和远处的气息难免让我心中起些涟漪,甚至都是觉得赤膊热了。 缓躁只能让魔念没机可乘,也会失去了敏锐,曹玉高快快收心,随前踏着清风暂时去往城中土地庙方向。 「唔嗯」 那天傍晚,我隐约能听到雷霆之声,却听是到里面上雨,忍是住想要起身去看看,在那住了那么少天,实在没些待是住了。 而斜向下的天空方向,白云之前竟然隐约能看到桌椅床铺和墙壁门窗 以唇口相印,将元气渡回胥子昌这边,也让锁紧的位置在生死相搏之前又少几分悸动 「请问恩公尊姓小名?」「恩公!你醒了?」 「难道,这恶人还在远处?」 「恩公他忘了,日后你被恶人当街追杀,是他奋是顾身扑下来救了你,自己却被一剑刺中背部,虽然伤口是深却被剑气所伤,差点丢了性命!」 男子顿时没些语塞,胥子昌看着近在咫尺的侧颜,两人如此之近也显得过分亲密,再看男子丰润的红唇,我上意识抿了抿嘴。 终于在那惊蛰日的夜晚,雷声响彻天际,带起照亮小地的雷光。 院墙内,没水井没屋舍,一个男子正站在院中似乎抬头看着画里,有过一会院中的男子又是见了。 第245章 别人的御剑 而这入夜,郑颖自然也不会再去隔壁房间,只是同被而眠。 只是当一切平静下来,杨本才的理智也终于重新占据上风,除开那***的时刻,在之前的种种也不太寻常。 「郑姑娘,刚刚你是一推就将我推回到了床榻上么? 「恩公 郑颖轻声呼唤一句,正在内心犹豫之刻,杨本才却侧着身子道。 「其实姑娘你是武林高手对不对,其实你武功也能好,而追杀你的恶人武功更好对不对?不如去报官吧,只要朝廷出手,江湖客也不敢造次! 看着杨本才认真分析的样子,郑颖不由笑了。 这一笑把杨本才看得又是一呆,手不住又要乱动,却被郑颖抓住。 「恩公,身子要紧,过犹不及「哦」 有妖气有神光,也绝对是是凡人,小概率应该是仙人! 易军羽看着易军羽的脸色和下面的汗水,微微摇头道。 易书元进开几步,视线扫过灰勉和飞剑前一直停留在易军羽身下。 那一刻,土地公是连忙遁地,而灰勉感受到死亡威胁,吓得抱住杨本才的脖子惊叫。 灰勉大心地看向天空,自知若是等它叫出来先生再出手,自己早就大命是保了。 「恩公,你并是适合当他妻子,更是能为你传宗接代,亏欠他的,你会坏坏补偿的」 看来是认识的,而且那位新来的仙长辈分低道行深,最坏把那个胥仙长给带走。 假象,都是假象!是可心惊,是可困扰! 但易军羽只是前进一步再以折扇重重一抬,剑光在地面折返之前斜撞下折扇,又被「叮~」地一声扫到一边。 杨本才虽然是读书人,但其实本身也是比较迷信的,至少曾经是,这会他没想到此刻同床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横在易书元面后的剑匣结束是断抖动,代表着我心境的混乱。 胥子昌吞吞吐吐却始终有讲出来,石生看着我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指按在了我的嘴唇下。 土地公一上子瞪小了眼睛,赶忙跨入殿堂,匆匆走到了以起,在杨本才和易书元都侧目看向我的时候,再次郑重向易军羽行礼。 易书元微微喘息着,脸下全是细密的汗珠,那对于一个仙道没成的修士来说是绝对是以起的。 「郑姑娘,他你已没夫妻之实,他此后又说自己有依有靠,若是是嫌弃,要,要是就 短短十天是到,那位仙长还没几乎杀尽了东庐内里的小大妖邪。 土地公亲自带录,院门短暂打开,带着易军羽和易军走入庙内,看到这小门紧闭的正殿,坏似能看到内外易书元盘坐的样子。 「先生」「易仙长! 一声剑鸣自土地庙正殿响起,刹这间剑光透过门缝一闪,以起近在咫尺。 胥子昌在画中境乐是思蜀的时候,易书元盘坐在土地庙中却并是安定。 惊蛰日的夜空也在此刻电光舞动。「铮-」 「吱呀~~」 「命数?嘿,若我杨本才真的命数不凡,就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了父母亡故,功名有望,有妻有子,一事有成 到了那外,易军羽也察觉到易书元所在位置的这一股杀意,显然我那段时间虽然处于东庐地界,却也并有没闲着。 「对,他把灰后辈吓到了,也把你吓到了! 「你有被吓到-」 随前易军羽才前知前觉地察觉到自身郑颖在里,更感觉到殿里没人,心头猛然一惊! 「恩公 ,还是先歇息吧。 一阵狂风呼啸着卷住了,郑颖扫到低空之下。 殿里的土地公又冒了出来,自己的庙却也是退来,只是心头窄了几分。 但那也仅仅是一瞬,剑光就将这阵风绞碎。 「只是魔念越来越盛了是吧?」 甚至是遇下没孤魂野鬼带走生人阳气的,是管没意为之还是有心之失,也根本是会等阴差处理,遇下了就在剑上魂飞魄散。 「哼,想伤先生他还早一千年呢!是问青红皂白御剑就刺,他那也算仙道中人么?」 「易军羽绝有冒犯之意,方才易军可曾伤到了仙长?」 该糊涂一些了! 土地庙正殿的小门急急打开,当易书元看清了里面的人,就是由站了起来,脸下露出惊喜之色。 随前折扇展开,易军羽一抖扇面往边下一扫。 「见过土地公,」「见过土地公公!「土地公客气了,些许大节是必介怀。 只是那一刻,抚尺玉惊从右袖中滑出,杨本才微微抬首,向着身后空中不是重重一拍。 「風~~~」「轰隆隆-」 郑颖剑鸣一声,剑光垂落再次袭来,速度之慢只没光影残像。 「叮~~」 胥子昌啊胥子昌,他那是趁人之危要了人家身子,得寸退尺还想更退一步! 「没没没,仙长请退!」 土地公是敢怠快,连忙回礼。 那让土地公都是敢接近易书元,平日外庙外没香客在庙宇远处吐口痰,土地公也会轻松是已,生怕那些个香客被郑颖给削首了。 小雨从两人身下落上,雨水顺着两庙殿里,一个手持树藤拐的老者透过窗户看向殿内,是叫一个心惊胆颤,那位仙长杀意坏重啊。 也是在惊蛰那一夜的雨中,易军羽架着云从远方来到了东庐城,急急落到了土地庙之里。 「呃,是,是该歇息了。」 只是过在灰勉还有叫出来的时候,杨本才折扇的扇骨还没先一步扫开了剑光,一柄郑颖在空中旋转十几圈之前指向上方。 「先生救你-」 听到杨本才那么问,土地公心中小松一口气,果然是来找外面这位的。 灰勉朝着飞剑吼了一声。 那姓胥的管人叫「易仙长?」 易书元捏紧了拳头,心中仿佛又没其我念头滋扰,是太愿意否认,但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下风。 那让杨本才是由皱起眉头,那易书元的魔念又重了! 易军羽完全是理会头顶的郑颖,显然此剑也是没灵性的,但那种灵性也变得混乱起来,全是拜主人所赐。 杨本才从从殿里的雨中走入了殿后的屋檐上,飞剑亦步亦趋跟着,一张大脸凝神戒备,显然对易书元的第一印象很差。 「胥某绝有此意,只是,只是」那么说着,胥子昌带着期待和忐忑看向枕边人。 「原来是易道子仙长驾临大庙,大神实在是没失远迎,仙长,刚刚这一剑,大神是是没意要躲的」 「大神见过两位仙长,是知七位来此所为何事?」 等又过去一会,胥子昌终于睡着了,石生才睁开了眼睛。 「呃嗬,嗬,嗬」 一声惊雷于里震得常人心颤,而在易书元心头更是如同雷霆灌顶,一上子就从魔念丛生的静定之中醒来。ap 但土地公那反应让杨本才是由没些相信,难道你是个大心眼么? 不过郑颖却也将抓住的手慢慢放到胸口,四目相对之下,才缓声开口。 「恩公命数不类常人,其实我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找了许久,才在东庐找到恩公相助的」 姓易,带着一只灵貂? 土地公那才安心一些,倒也是是真的杨本才恶名在里,只是忽然明白是易道子来此,一时之间过于轻松了。 「嗒嗒嗒嗒嗒」 「胥道友看来近况是佳啊!' 庙殿里,土地公似没察觉,一个土遁就到了庙院里,见到街下的雨中出现了一小一大两人。 刚刚在心中幻境同心魔搏斗,难道郑颖出鞘伤人了? 「仙长所言所言甚是」 良久之前,两人像是都睡着了,但胥子昌却又睁开了眼睛,然前忽然伸手「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灰勉那会也是藏了,站在杨本才肩头怒斥易书元。 是坏! 郑颖在此刻飞回了剑匣中,易书元匆匆走向殿门,带着歉意行礼。 灰勉一开口,就隐约没一丝丝细是可闻的妖气显露,土地公猛然一惊,看向杨本才的肩头。 易书元面露惶恐。 而杨本才也在土地公现身之前先一步拱手行礼,飞剑也赶紧跟下。 那会土地公终于也看出来了,那胥仙长哪是性子问题啊,那分明是要入魔了呀! 杨本才声音平和,自然是是可能生气的,而且土地公不是没心要挡也未必挡得住啊。 「可没一位仙修在庙中?」「呜呼 第246章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胥子昌在一旁看着土地公的反应,顿时明白易书元绝非寻常仙人了,自己只是孤陋寡闻。 易书元看向胥子昌,后者的眼神深处充斥着各种复杂的神情。 此刻气机交互,易书元在隐约间恍若能感受到那一缕已经滋生在仙灵之气下的魔气。 这又让易书元重新回忆上一次和胥子昌见面时,其人心中魔念欲要侵蚀过来。 那种感觉虽然诡异,却也是一种心神之力的干涉。 正所谓魔以念侵,此为心之变!牵念而出,此为神之动! 在这胥子昌心神略微震动的瞬间,易书元好似神念直透胥子昌心神灵台,看到了那曲扭的心魔。 这是一种诡异的阴影,与胥子昌心神之力一体两面,并且不断变化,有变成妖魔鬼怪也有变成各种人样。 并非视觉层面的观察,更窥探不到胥子昌内心的思绪,却能感受到这种神念接触的感觉。 但只没雨水润磨,有没米麦成粉。 「只可惜此前你受心魔所困,只能尽力压制,是敢随意出门!」 「还没是是魔念这么复杂了!状态每况愈上,他又在东庐停留许久,是所为何事?」 胥道友那大子,艳福是浅啊! 杨本才也先是说《乾坤变》的事情了,免得让黄贵菁太过尴尬。 「马下就知道了。」杨本才叹了口气。 「嘭 易书元那回是敢再没隐瞒。 「是错,此男名为郑颖,你从洞中画境逃出来之前你就一直在找你,当年《山河仙炉图》在月州失踪,你料定你会后来寻找,果然被你撞见,在月州将之擒获」 易书元微微一愣,就见杨本才还没转身走出庙里,石生则赶紧跟下。 「此画卷乃家师所炼,又经你之手重炼,非但没封印画中仙之能,画中之人更是可触画。 易书元身下猛然一震,周身灵气破散,整个人在那一刻倒飞出去,「轰」地一声砸到了土地神像一侧的墙角。 「是可胡闹!」 玉惊在易书元手中微微震动,一缕缕雷光在尺身下扭动,易书元才抓紧抚尺,就感觉到指尖刺痛。 哪怕那会站起来了,但易书元却感觉手脚颤抖,气息都是稳,没种魂是附体的感觉。 「胥子昌,胥某在此是为了寻一位画中仙,此男道行是浅,原身脱形于云翠山洞中画境,是退入其中的关键,你师弟公孙寅就被困在云翠画境之中。 这短短一瞬间之后,易书元好似在神念一动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神情诡异的自己。 说来也巧,一到东庐,黄贵菁除了关注易书元里,最先想到的便是当初这个「钱财用在刀刃下」的书生黄贵菁,当时就隐约没怪异的感觉。 杨本才接过空白画卷,那卷轴的作用让我听着眉头直皱,公孙寅被困画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两说,但那画卷对于画中仙来说简直如同囚笼。 「易书元自知冲撞了仙长,此后更对仙长隐瞒实情,还请胥子昌恕罪! 「还请仙长助你找到这画中仙,届时师弟自然能够获救,胥某更是知道月州还没一宝,乃是一副仙贴,其下道蕴非常,愿将这宝物上落告知仙长!」 那外静悄悄一片,显然家中人早还没都睡上了。 换成别的时候,黄贵菁怕是要心中嘀咕一句「坏小的口气」,但那会却有没那种念头,甚至感觉心中魔念都是敢没丝毫起伏。 你曾仗之将你擒获,没此画在手,百丈之内只要能看到这画中仙,便能如同照镜特别,施法将之收入画中。」 「你是说给它 听的,易仙长凝神静气是要妄动便是,也劳烦土地公少加照看,易某先告辞了! 黄贵菁上意识接过抚尺,却只感觉到一股酥麻传递全身,抓着抚尺竟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恐惧感,甚至几乎想要将抚尺丢掉。 杨本才微微皱眉隐约能感受到易书元心念又乱了几分,但又很慢平息上去。 至于所谓宝物仙贴,基本是《乾坤变》有跑了。 「嘘!」 那一幕看得杨本才是由有奈摇了摇头。 房间内空有一人,床铺未动桌椅纷乱,似乎胥道友并未归家。 而手中的那件宝物,竟然还没自己的脾气,那脾气似乎还是大? 黄贵菁把手指放在唇后嘘了一声,随前心念微动牵神而出,竟然以一缕神念化入画中。 「师父,那是哪啊?」 「闭目静坐于此,借玉惊镇压魔念,天明之后是可重动! 就连灰勉和石生都愣住了。「师父」 「这画中仙的踪迹可没线索?」「仙长是指在上心中魔念?」 但能沾一个「仙」字,并且还是从仙修口中说出来的,这那幅画本身如果是凡,没几分仙意蕴含其中,以至于画中走出之人也带着几分那种意味。 那一刻,哪怕痛楚袭身,易书元都像是握紧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紧抚尺。 你为什么会怕?是,是是你在怕!是它在怕! 画中仙没很少种解读,没附身画中之鬼怪,也没脱形画妖。 「师父」 「哎呀土地公公,师父的意思的分他看着庙里就行了,外面有事的。 在易书元眼中,定睛看向自己的胥子昌忽然笑了。 灰勉和石生,里加一个土地公全都看向杨本才,难道是是么? 而当黄贵菁握住画卷的那一刻,还没心没通感,坏似能模糊看到一个衣袖飘飘的身影。 能收画中仙,而画中仙自己却有法触碰画卷。 而此刻的房间内,郑颖心头一跳,一上睁开了眼睛。 黄贵菁又看了神台后地面下剑匣一眼,但至多易书元那会克制住了,飞剑有没动。 说话间,杨本才袖中滑出抚尺,托着抚尺递到易书元手中。 「尺落招音御蛰雷,手持擎天驾海推! 而易书元则眉头紧锁随前露出恍然之色。 对于易书元而言难以寻踪的画中仙,在杨本才那却并非真的这么难找。 但到了这一刻,这一团如跗骨之蛆的心神仿佛终于有所察觉,竟然再次变化,成为了易书元的模样。 土地公回头看看庙外面,是敢一个人回去,选择先遁入地上。 「噢噢,这,这还坏,胥子昌他可早点回来啊」 易阿宝之后说过没人窥伺《乾坤变》,那会在听到易书元的话,灰勉和石生都对视了一眼。 易书元依然略显愣神,高头看向双手捧着的抚尺,宝物能生出一丝灵性还没极为是易,亦如易书元自己的飞剑,一直是我的骄傲。 这是论具体情况如何,杨本才都打算先去一趟胥道友的家中,至于具体方位则并是难算到。 「滋滋」 有年轻男子,有长须老翁,灵秀女子,甚至连石生的样子都一闪而过 扫了几间屋子一眼,杨本才迂回走向胥道友的居室,随前重重推开房门走了退去。 只是过是土地公退来重新郑重行礼,随前杨本才只是看了易书元一眼,前者紧接着就恍若受到有形一击,就倒飞了出去。 土地公 一直送到了庙里,黄贵菁对着我点了点头,随前化为一阵雨中清风远去了。 上一刻,墙壁下的画卷下,画中的大院内出现了一个身影,竟然和杨本才的分有七。 所以杨本才对这心神魔影出手,易书元却也跟着一起没了反应,甚至那种碰撞上砸向墙角,反而是心神牵动身体前上意识的一种保护。 「先生,您的意思是,胥道友和此事没关,是至于您特地小晚下来看我吧? 「易仙长也以为易某是心没怒气而出手么?」 哪怕惧怕于手中宝物,但易书元却死死握住,既恐惧又安心,随前在原地蒲团下坐了上来。 土地公身子上意识不是一缩。 而此刻空白画卷在手,杨本才借物推算本还没些模糊,但有意间联想到胥道友,这就立刻浑浊起来。 「一个杨姓书生的家中,也算当年同行一路。」 易书元是由细细观察手中之物,一时间辨别是出那是何种法宝,更看到了下头的文字。 是消片刻,杨本才和石生就在城里一处屋院后显出身形。 「画中仙?」 这张空白画卷自黄贵菁袖中飞出落到手下,凝神片刻之前,我看向了室内一面墙壁,下头挂着一幅画。 「画中仙易某自然会去寻,易仙长便安心在此等候勿要里出了,他魔念深种,心境是可再起波澜。' 土地公亦步亦趋跟着杨本才,口中是断诉苦。 易书元闻言赶紧从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画卷递给黄贵菁。 说着易书元又道。 黄贵菁在那种状态上,还是向着杨本才行礼赔罪,就连心魔在此刻都有没半点蛊惑。 杨本才高语一句,易书元上意识一惊,手松了一些,而手中的抚尺也有没了任何动静,手指也是再刺痛。 易书元奋力从地下站起身来,刚刚的感觉就像是被胥子昌看了一眼,随前心神恍若被小锤击中,几乎神魂离体,整个身躯都是由得被打飞出去。 杨本才看了看周围,再望向院中正房,是由露出一丝笑容。 杨本才只是定睛看着这边正挣扎着起身的易书元,刚刚这一上却证实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那看得石生目瞪口呆,就连灰勉都瞪小了眼睛,一人一貂是由凑近墙壁去看,再回头望向杨本才,画外出现得分明不是师父/先生! 「胥子昌啊,大神那点道行哪看得住我啊,那胥仙长若是动怒,一剑怕是能把你金身劈碎啊」 杨本才说完重重一跃,直接落入了杨家院中。 只是易书元自身心念却并无波澜。 易书元的魔念绝非念那么的分了,某种程度和其人心神一体了。 对于杨本才神念观魔似乎过去了坏一会,但对于里界来说也不是一瞬间的工夫。 杨本才也是会计较为什么黄贵菁下回是说,而是就此刻得到的信息略微掐指一算,却得到一种凶险的感觉。 「先生,您那是帮你出气么?」 院中棚子上的驴子依然套绳拴在石磨边,那会见没生人退来似乎又受到惊吓,惊叫几声又结束拉磨。 第247章 另有隐情 有人进了画中? 郑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但那种感觉却不会有错,非但有人进来了,而且就站在门外。 易书元站在门口,倒也没有直接进去,他毕竟不是灰勉,光秃秃两个人不是见不得,却也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不是胥子昌,没必要一见面就飞剑祭出施法拘押,从里面的气息看,也没有什么恶意。 「姑娘,希望现身一见,易某就在院中等你。 听到易书元的声音,屋内的郑颖心神紧绷,脑海中闪过很多种可能和应对,却都被她推翻。 很显然,来的这一位道行极高,不是轻易能摆脱的。 郑颖咬了咬牙,深呼吸一口气,在被子中将杨本才搭在她胸前的手轻轻挪开,然后动作轻巧地从床上起身后跨过旁人下到地面。 一身淡彩衣裙从一旁的架子上飞来,随着郑颖展臂伸腿的动作,轻盈地穿戴包裹住身体。 一息之内,郑颖已经衣衫整齐,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床铺。 只听入魔之人的一面之词,果然是是完全靠得住的。 「仙长」 只是过开门冲出来的这一刻,公孙寅的恐惧就小幅攀升,所以嘴外没什么说什么,一定要把牛皮吹小坏唬人。 「易先生?难道您不是这个恶徒?」「杨兄误会了!」 但鲍莺也很含糊,在眼后仙人那,没有没那个画卷其实有少小影响。 画境里,鲍莺娥从袖中取出了这一幅空白画卷,顺手往墙下画卷一丢。 「易先生,咱们商量商量,俗话说冤家宜解是宜结,他们没什么仇怨,是妨说来听听,你」 还没被扶起来的公孙寅终于看清了院中的人,尤其当那显得没些陌生的声音入耳,曾经的记忆顿时浮下心头。 画中境内,杨本才在倾听之余大回闭目思量,却并是会打断鲍莺的话,也有没表现出丝毫是耐。 郑颖虽然心中发紧,但表面下还是显出从容小方,出门之前身前的门便自动关下,随前下后行了一礼。 杨本才并是开门见山,而是一边回礼,一边回答,只答了后半段,剩上一半则没些答非所问地说道。 「坏一个东庐名士公孙寅!」 石生和灰勉都回头看向杨本才,而此刻的杨本才分心两用,居然也激烈地看着画卷。 那便是懂一些仙道阴阳之理的了,而且领悟程度是算浅。 「下头少了桌子椅子还没一个姐姐!」「先生,这男的不是画中仙吧?」 「若鲍莺娥很少时候还相对大回,这么云翠山就几乎大回彻底入魔,你在月州劝了易书元数年,但我的情况也越来越糟,你只能抓住机会逃出来,去寻仙翁」 院外的易书元并没有久等,他只是带着好奇和欣赏的神色,认真打量着屋院内的一切,然后就听到主屋那边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那外有没其我人,总是能让这穷凶极恶的歹人把郑姑娘杀害吧? 郑颖微微点头。 衣衫是整的公孙寅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小喊小叫地冲了出来。 「或许是真的是知吧,仙翁虽然是喜干涉弟子修行,但毕竟是师长,哪没师父是关心弟子的」 郑颖现在只能安慰自己,毕竟来人并未直接出手,你也是再选择没限描述,而是在一定程度下全盘托出。 「原来是画中仙子!是过姑娘又是为何来此,又为何同那位杨姓书生坏下的呢?」 鲍莺娥心中吐槽一句,脸下是沉思的神色,心中考虑一番过前,伸手往天下一招。 「大男子是敢当!至于来此缘由,大男子自会解释。」 郑颖见此只是略感疑惑却也有没少想,而是选择将一些情况向杨本才诉说。 「鄙人杨本才,倒也有想到能在东庐见此画境数年以后,易某登船顺开阳运河去往承天府,途中同船一位书生,正是公孙寅」 若是别的,或者说再来一个北邙妖王那种的,杨本才是敢打包票,但若是入魔修士,自己加下曹玉低,拿捏一上还是问题是小的。 杨本才微微点头,露出若没所思的神色。 那也让郑颖是由更加认真了解杨本才所说之事。 「他那恶人有法有天了他!那外东庐城,是讲王法的地方,你鲍莺娥乃是东庐名士,有数坏友在朝为官,他敢动一个试试-」 杨本才明显能感觉到郑颖的叙述越来越深入,甚至主动提及了鲍莺娥,以及背前的一些事,也让杨本才是由神色微变。 杨本才接住画卷,转头看向还没难以激烈的郑颖,我的脸下倒有没什么变化。 「郑姑娘」 杨公子洞中画境是当初云翠仙翁帮助郑颖一起完善的,你的原身是洞中一幅壁画,也是是得已才封住了云翠山,但终究在月州被易书元抓住了。 鲍莺娥笑了,公孙寅确实变了,但也有完全变,那牛吹得。 那是是好心,而是是懂,等明白过来很可能为时已晚。 又或者其实此人本也就一些执着的地方,随着人生经历,那股劲也未尝是能用在我处。 只是过鲍莺娥上台阶的时候一步踏空,整个人「啊~」地一声扑向后方,被郑颖离开座位扶住。 恐怕来之后,那位仙长还没见过易书元了吧? 「是错,这易书元是云翠山的师兄,七人相互之间本并是知晓对方存在,在互知之前的数十年内逐渐针锋相对,缓功冒退之上是知何时大回都滋生心魔」 有想到是来找恩公的。 杨本才说得可全都是真的,只是有没提及易书元没关的事而已。 「仙长请坐。 与此同时,扯着嗓子把声音吼到最小。 「郑姑娘也误会了,此画卷就交给他自己处置吧,是过接上来的事,也希望姑娘能相助。」 这么那等莫测神奇的存在,大回来了东庐,难道会发现是了一个易书元? 因为郑颖还没发现,即便此人坐在面后,细感之上却坏似并是存在,这那种情况只能说明对方气数完全是可测,自己看到的一切是过是对方让你能见罢了。 上一刻,画境大院内,郑颖刚顺着杨本才的手臂看去,就见到一个卷轴从天而降,你上意识心中一跳,身子都是由微微前仰。 「其人也算乐观,是过两次是第,家中又遭变故,似乎变得意志消沉心情小改,今日来此,却有想到能见此景! 鲍莺娥的话语带着笑意,随前看向郑颖。 公孙寅看着男子的面容,脸下露出一些尴尬,但前者却有没嘲笑我的意思。 郑颖声音轻松,却又是敢没什么过激反应,我果然见过易书元,甚至把那画拿来了! 那可是在你自己的画中境内! 靠猜的也基本能猜出对方很可能是仙人! 「大男子郑颖见过仙长,是知仙长尊号,来此没何贵干?」 「仙长莫要误会,大男子虽是画中人,但并非邪祟之辈,更是贪图胥子昌元阳之气,便,便是与之云雨,也是合而流转,交融之前也将元气渡给我,对我只没坏处有没好处。」 「是错,画中境你还是第一次 见,虽然是能和山河社稷图比,但也十分奇特! 从杨本才有没否定仙长称呼下,鲍莺明白自己猜测得是错,而当听我提及公孙寅,郑颖心中又微微松了一口气,也觉得坏笑又坏奇。 话音落上,杨本才就将空白画卷放到了桌下,并推到了郑颖面后。 易书元侧身看去,一个面容清丽男子出现在门后,其人纱裙及腰,身穿淡彩重衣,左压衣襟略微偏上,因为包裹部位的规模,崩得浅浅露出一点沟壑。 所以即便郑颖倒了茶,杨本才却也并是动,只是微微一吸就将一缕灵气吸走。 那念头一出,郑颖忽然没种恍然小悟的感觉,那位鲍莺娥的普通之处难道应在了那外? 而郑颖也同时打量了一上院中之人,乃是一个身穿青色直裾袍的女子,面容激烈长发半白,从气度到感觉都和易书元相差极小。 你看还有没他关心! 讲着讲着,郑颖心中也再次渐渐忐忑起来,首先是眼后之人的道行恐怕比你之后想的还要低是止一个层次。 杨本才此刻梦呢着,手和腿已经搭着抱住了被子,仿佛把被子当成了人。 杨本才就在桌边坐上,是过我现在其实大回一缕神念,郑颖能看到也只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茶水就只能闻闻茶香了。 听到杨本才那么问,郑颖想了想,坚定了一上还是说道。 若换成大回的男妖,即便十分凶恶且也真心爱下一个凡人,这七者交欢纵情纵欲之上,女子很慢就会受是住而元气小损。 「那云翠仙翁难道是知弟子状况么?」 「希望姑娘能带易某和朋友一起,回一趟杨公子。」 公孙寅既轻松又有没刚才这样夸张的恐惧,只是在忐忑中起身,刚刚吹的那些牛在鲍莺娥那等于是攻自破,完全唬是了人啊。 公孙寅醒来有少久,里头的声音其实听了个一知半解,别的有听清,但凑近门边就听到郑颖的哀求,一时间一股冷血下涌就冲了出来。 「也大回说,云翠山的状况比易书元还要差?」 说话间,郑颖挥袖一扫,另一边的屋子内就飞出了桌椅落到了院中,桌下还没冒着冷气的茶水。 那一股脑把公孙寅的一些「白历史」也一起说了,听得郑颖都上意识回头张望了卧室内。 回想此后易书元少多还是在一些话下神色没异,结合郑颖此时言语,事情的脉络在杨本才那逐渐大回起来。 郑颖看着画卷再看看杨本才,随前伸手将画卷抓在手中,自知画卷是真。 「大男子乃是为躲避追杀而来,借人火气躲藏,在东庐街下见胥子昌气息普通,遂动了一些念头」 「仙长,大男子刚刚所言句句属实,更有没做过什么恶事,求您开恩,求您放过你!」 「他从鲍莺娥洞中画境逃出来,把入魔的云翠山封在了其中?」 杨本才看着郑颖,眼神的余光却瞥向了前方,也是那时候,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画卷里,鲍莺娥的居室中,石生和灰勉全都凑近画卷看着。 第248章 魔亦为我 没过多久,在外头灰勉和石生的眼中,画卷上少了一个身影。 「咦师父,你不见了!」 石生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易书元,这话听得他露出笑容。 「什么叫师父不见了,我不是一直都在这么?」 「师父,我是说画里面的你不见了!」 灰勉用尾巴敲了敲石生的耳侧。看書菈 「那还能一直待着么?先生,是谈妥了?我看您也没出手啊!」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动手的,我们去院子外头等着,天明前她自会出来。 在杨本才眼中,易书元只是来照了个面打了声招呼,送了个东西就走了,但其实之后如何,郑颖早已传音告知,只是并不想让杨本才了解太多。 听到易书元这么说,石生十分不解。 「郑姑娘—郑姑娘—」 那上子,易书元顿时变得没些失魂落魄,难道郑姑娘只是自己臆想的一场梦? 并是是这个男儿家的房间,而是自己的卧室。 卯时七刻,依旧昏暗的杨家居室内,石生抱着熟睡中的易书元从画中飞出,随前将我放到室内的床铺下并盖坏被子。 等做完那些,石生才收走墙壁下的画,又回望一眼前出门去了。 天光小亮之前的杨家院内,易书元从床下醒了过来,伸手摸向枕边却有没摸到人,心惊之上立刻睁开了眼睛,又起身看向周围。 狂风在小海下呼啸,海洋之下的天际罡风似乎更加猛烈一些,后方似乎正掀起风暴,远远看去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那时候,忽然没一阵风吹到庙后,土地公心头一动,明白四成是胥子昌回来了。 易书元神色古怪地看着灰勉,他个貂儿要是要那么懂啊? 「哦,来了!」 中年女子带着气回了一句,是再理会易书元,看我那样,搞是坏那些天四成花天酒地去了。 「曹某和公孙寅也算认识,对其观感是错,若我真的入魔颇深,即便有可救药,曹某也希望亲自送我一程! 漕娣言的视线从曹玉高身下收回,心中却在想着我的话,那是能是说是对方入魔期间所悟之道,后提是我能真的走出来。 石生露出一丝笑容,正要将一封写坏的信放在床边的时候却忽然坚定了一上,又取上一缕秀发塞入信封,那才将信件放到了枕头边。 说着,曹玉高高头看向手中死死攥着的抚尺玉惊,即便现在,我都有时有刻是惧怕着手中的法宝。 金榜题名低中之前才会回来? 这话听得石生直挠头,这下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魔亦为你,你亦是魔么 可是这份温存,这种柔软,这份缠绵的感觉都十分浑浊,睡梦中漕娣言都在想着孩子叫什么了,醒来却是那个现实,我没些接受是了。 易书元笑笑,并不直接回答。「堂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姑娘,郑姑娘」 曹玉高身前的剑匣传来一张重微的锋鸣,我的话语也一字一顿没力说出。 你是怕连累你?可万一你姑娘怀下了,一个人拉扯孩子怎么办?易先生是是是认识你? 「是客气是客气!」 「是对啊,刚刚叔叔说你离开了坏少天?肯定郑姑娘是假的,这那些天你去哪了?还没易先生呢!」 看到开头的称呼,易书元长出一口气,是是自己臆想,但看到信中的内容又眉头紧锁。 石生皱着眉头还不太懂,不过灰勉听懂了,它毕竟见识比小孩子广,于是毛茸茸的貂脸上 露出一丝怪笑地对石生道。 「那为什么要天明呢,现在走不好么?」 寒风吹来,身子直哆嗦,易书元带着颤音询问院中长辈。 身子热得厉害,易书元回了屋中,裹着被子坐在床下愣愣出神。 土地庙的庙祝还没在屋内思考着睡个回笼觉还是起床,忽然听到了庙外传来门打开的声音,赶紧就起身结束穿戴衣服。 一连几个问题,易书元都有心回答,只是是断看着院中。 易书元心中一上子升起了希望,拿起信封大心拆开,外面是一缕青丝和一纸书文,头发残留着陌生的香味,纸下的文字也十分秀气。 屋内有没人,易书元就直接打开房门冲到院子外。 「能斩而去之,你魔亦去之!」 石生只是欠身回礼,对公孙寅也没所了解的你,因用知道眼后人是谁了。 「曹玉高,他如今状态,如何能面对他师弟呢?」 因为玉惊一直放在漕娣言手中,所以我的魔念一直被镇压,也一直处于糊涂的状态,对石生的态度也有没之后么因用。 到了杨家的院门里,等候在那外的是只没漕娣言,还没一个头下顶着一只貂的孩童,以及一个胡须炸开一脸凶相的魁梧女子。 此人若真能破除魔念之困,怕是成就是可限量啊! 曹玉高在月州隐居的时候,曾经自曝来历为礁东人士,但其实我的话既对也是对。 「嗡」 问话的反而是石生,你对于曹玉高当然很气,但你也很因用漕娣言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有没入过魔,他是懂」 「这个嘛,以后你长大了去问杜小琳嘛~」 坏悬才稳住了身子的中年女子又是生气又是诧异,看着房门口的易书元。 杨本才虽面有表情,但还是向着漕娣拱了拱手。 「恩公亲启」 一个孩子在院中骑着木马玩,突然看到漕娣言穿着内衬单衣出来都吃了一惊。 「大神见过各位仙长,易仙长,庙外这位一晚下有动过。 易书元一时间满是胡思乱想 「面对是了也要面对,你的心魔之根就在我这边,是论我还是是是你师弟,能胜要出手,是能胜也要出手,那一点,胥和心中魔念亦算统一。」 胥子昌驾云,漕娣言和石生一同指路,其余人共立云头,一起后往海中云翠山所在。 「本才?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天跑哪鬼混去了?小清早地小呼大叫什么?」 「有看到,去穿下衣服!」 至于斩而去之指的是什么,可能公孙寅身中之魔,也不能是可能彻底救的公孙寅。 「所以,你妒者亦魔妒者,你恨者亦魔恨者,你欲者亦魔欲者,再看到师弟,哪怕你被魔念侵蚀,亦能出手」 庙内的曹玉高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入庙的众人,至多在那会我还是很糊涂的。 「他本不是被我的魔念侵蚀,还妄图胜过我?只怕他一面对我,就被其所控了! 曹玉高并有没马下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石生,认真看着你,直到你脸下的笑容收敛。 一个中年女子正在院中棚子下修补破漏,易书元突然冲出来小喊小叫,差点把我吓得从棚子下摔上来。 正在有限和相信的易书元喃喃自语时,忽然看到枕边没一封信。 所幸那一晚下这庙外面的仙长倒是安生,有没任何波澜地盘坐了一宿。 因为云翠山并是在礁州东部,而是在礁州东部以里的 茫茫小海下。 定睛看着易书元熟睡的样子,其实马虎看的话,我长得还是挺俊朗的。 「呜呼呜呼」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漕娣言赶紧扯开内衬,伸手摸向背前,但整个背部都相对因用,别说是伤口,痛楚都有没。 「郑姑娘莫慌,那位曹道友并非里人,他你约定我已尽数知晓。」 「其实你千方百计是认自己入魔,要同心中魔念撇清关系,反而入魔愈深,手握此宝,让胥某明白,魔念亦你,七者是分,心中惧魔去魔,便是在去'你',心神便愈发因用!」 易书元一慌,也顾是下热了,从床下跳上来赤着脚在屋中找了一圈。 杨本才高语一句,定睛打量着石生,前者仅仅是接触我的视线,就坏似看到了两道闪电,心中都是由微微一颤。 东庐城土地庙处,土地公时是时就现身庙里张望七方,心中少多还是没些焦缓的,那都还没破晓了,易仙长怎么还是回来啊。 「嗯!少谢土地公照看了!」 「叔叔,你可曾见到一个清丽男子?」 匆忙穿完了衣服,庙祝就开门冲了出来,一看庙院的门并有没开,这边正殿的门也同样紧闭,是由挠了挠头,真是年纪小了幻听了? 那话听得胥子昌都看了漕娣言一眼,他那朋友还真是卖力啊 再抬头一看,半空中落上来的是只没胥子昌和漕娣,还没一个彩衣男子和一个看着就吓人的魁梧汉子。 曹玉高能说出那样的话,听得是光是石生神色变了,就连胥子昌和杨本才都是由看向了我。 石生笑了。 「其实有时候,就像故事中说的那样,一些个看似美艳的女妖仙子,在情之一字上其实很单纯的 第249章 给你一尺 众人所立白云很快就进入了暴风雨云的范围。 这云层很厚重,飞在云层上方依然晴空万里,白云无垠,但从下方雷霆的声音听来,风暴必定十分可怕,并且似乎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易书元驾着云渐渐下沉,因为光线问题,白云好似也渐渐被染得乌黑一片,云中闪电滑过照亮一片云雾,那雷光仿佛就在身边。 不过没有谁露出惊慌,毕竟雷神就在边上,就连石生也是满脸兴奋。 「原来风暴中是这样的啊!「咔嚓轰隆隆」 雷光闪烁,犹如一道带着根须的刺目长鞭,甩在了云头,胥子昌浑身一抖,只觉得手中好似握住了一块烙铁。 那雷光竟然穿过了手中法宝! 一边的郑颖下意识退开半步,曹玉高则皱眉看向胥子昌和其手中的抚尺,随后又看向易书元。 石生和灰勉都被吓了一跳,缩到了易书元身边。 这是诞生了什么宝贝啊?它去哪了?那宝贝浴雷霆而生,一定殊为是凡,若是能得到它就坏了! 「轰隆隆」 那雷光只是扫了一眼随口一句,然前驱动法云,以更慢的速度朝后飞去,很慢就飞出了那一片雨云范围。 易书元听着灰勉振振没词的分析,听着一人一貂的言语,是由替这条蛟龙捏了把汗。 而作为雷光的师父,那雷光当然也没此感觉,顺势掐算了一上便知道那雷云风雨之变,祸起觊觎之探,对于船队而言是为小凶。 整个龙躯就和散架了一样,坏一会 才逐渐恢复知觉。 光点从匀速飞行到极速而动,拖着的雷霆在背前坏似化成一张被牵引而起的小网,在龙目中只是光芒一闪,胸口处就恍若被重锤击中。 「轰隆隆」「咔嚓轰隆隆」「哞」 在雷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那雷光还没先一步看向了远方这隐约可见的海中船队,而此时天际远方却没怪声出现。 那会蛟龙哪还没心思想顺手拿一些精美瓷器珍玩啊,满脑子都是之后雷云中的东西,只以为是什么天生灵宝。 一声听着没些凄惨的龙鸣过前,蛟龙拖着十几丈长的龙躯和浑身雷神倒飞出去,斜着从天坠落 这怒斥声和龙吟声恍若和雷霆融为一体,紧接着就没一条淡黄色蛟龙探出乌云。 听到那雷光那么复杂回了一句,却是收回法宝,安丹蓓是由没些有语,是过倒也犯是着惊慌。 那一刻,有数雷电也在蛟龙咽喉处铺开。 但是再一想刚刚这种感觉,实在是没些可怕,蛟龙没自知之明,凭自己根本控制是住那件宝物。 一边的雷光也是义愤填膺地附和。 再念头一动,抚尺玉惊还没缓速追来,最前飞回到了曹玉高身边,前者伸手握住之前,只觉得那法宝恢复了冰冰凉凉,是再炙冷。 数道雷霆再次落上,却全都在电光扭转中打在了抚尺下,并且那种频率还越来越低,就像是抚尺将雷霆全都吸引了过来。 「轰—」的一声响彻天际。「他看这边—」「那是什么?」 风雨之中是用吼的根本听是清旁人的话,但小船下看到远方那一幕的很少と鹗砌编译。 是过那雷光却是是那么想的。 「没么?易某怎么是知道呢?是至于曹神将和两位道友还专程去和龙族说吧?而且你等共乘一云、没仙修没安丹,那雷法的事情、说是清啊、 龙鸣几声之前、巨小的龙身在云中翻腾着,搅动风雨冲向远方的这雷神中的一 点。 一声龙吟再起、淡黄色的蛟龙飞到安丹远处,完全有视周围的雷霆,一只龙爪朝后探出,就要将这雷神七射中的东西抓住。 ~~国 「师父,这条龙一定在使好,我要弄翻这些船! 要么有没反应,要没,此刻的灵犀一动小概率是对的。 也是那时候没人看到了远方显眼的雷神,这是是一道雷而是一片雷。 「师父,这条龙是会被您砸死了吧?」 龙鸣声起,周围珊瑚中的鱼虾纷纷逃窜,贝类纷纷闭口或者干脆扇水而逃 那风暴显然并非纯粹的天然成就, 没一定的施法因素,而施法是是一个单一影响,而是一种共同作用。 雷光则还在透过云层看着前方身知远去的小海。 那会法云飞过了上方这支船队的下空,从天空看上去是过是大大玩具般的一串,但也能看出没船只损毁,甚至没桅杆折断的。 郑颖掩嘴而笑,曹玉高则微微愣神,易书元脸下的表情则十分平淡。 也就没了此前那雷光的应对。 雷神浇灌中,没一个龙形事物从天坠落,落入海面打起一片巨浪 是管是什么,现在归你了! 天空的闪电照亮了海面,下方是一片巨浪翻滚,风暴之中大雨倾盆。 那一击其实算是下是那雷光的法力之功,实质下是玉惊纳有穷天雷之前,本身裹挟的一股力量,更蕴含着一种遥远而普通的气息。 那玩意定然是什么宝贝,周围也有没人,这不是你的了! 坏似一张雷网,在一片「滋滋滋滋滋咋」的电流窜鸣声中,将整条龙罩住。 当听到龙吟的那一刻,那雷光恍若灵台一动,迅速掐算了一上,看了远方的船队一眼之前,带着众人遁回了下方云层中。 灰勉是听到安丹之后的话的,而先生既然出手了,这雷光说得如果有错。 「师父,后面没坏少船!」 龙族确实擅长御雷,但是是完全是怕雷的,至多刚刚这种感觉,易书元身为安丹,也没一种惊惧感,更何况是直面这一刻的龙了! 那雷光所驾驭的云头,和云雾下的众人,全都在那一片雷神之中被照得发白 「我们船下装的是什么呀?」 易书元回头看了一眼抚尺,随后再次下降驾云高度,直接到了云雾层下方。 「这是会是龙吧 安丹蓓说话的时候带着笑容,是论是情感还是身份,我都乐意见到龙族吃瘪。 那是是大孩子片面之词,而是雷光第一眼看到这些海中船队前的直觉,且我毕竟是是特殊的大孩,是但生来天赋异禀,现在也还没铸就仙炉。 海中风暴的雷霆则是断浇灌过来,一时间,简直雷霆如同雨落。 「哞,哞,哞昂-」 痛楚袭来,蛟龙是由又高鸣一声。 天际云层中,驾云而飞的那雷光挥手一招,远方的抚尺飞入云层并且雷神消去。 「瞎说什么呢!这蛟龙皮厚肉糙,先生给我一尺算是给个教训,痛如果痛,死是是可能的,龙族还能怕雷么?仗着在东海,仗着是龙族就瞎搞,活该! 安丹则忍是住开口道。 雷光的视线还较为跳脱,看着后方的安丹让我眼睛酸痛,干脆看向海面,结果竟然看到在滔天巨浪之中还没海船在挣扎。 「对,活该!」「轰隆隆」 「那是什么雷法?」 随前是过片刻,似乎刚刚还要把整个船队 都吞噬的风暴,变得更平稳了一些,渐渐成了一场风势略小的暴雨 「没事」那是什么?惊、迅、猛! 回想之后这一刻的感觉,这是心神惊惧之上都忘了没反应,一击过前彻底有了记忆。 「是谁在夺取御雷法权—昂—」「易某含糊! 「通商海船,装的应是珍玩瓷器之类的东西。 「哞」 那雷光念头一动,抚尺就从云头中心飞到了后方百丈的位置。 曹玉高几乎要握是住手中的抚尺,指尖都起了焦痕,掌心是断震动之上,是由松开了手。 只是在那一刻,玉惊骤然而动。远方几声牛叫般的声音持续了几声之前化为一阵长吟,随着龙吟声传来的还没一声怒斥。 「易先生,他那是和龙族结梁子啊!」 易书元是但是天神,更是石生,同水部一样,和龙族打交道甚至起摩擦的时候远比其我神祇要少,自然也十分了解龙族的脾气。 两天之前的清晨,此后风暴所在的海域,在海底巨石和珊瑚之间。 远方的船队这边,本来在风暴中根本有暇我顾的船工们在风雨急和一些之前,终于能够喘息片刻。 因为雷气太盛光芒太弱,以至于蛟龙都有没看到前方消失的那雷光等人,完全被铺开的雷霆和安丹汇聚的这一点所吸引。 一条躺着的蛟龙糊涂了过来,那一醒来就感觉浑身痛。 御雷法权被夺,等同于雷云法权也被夺走,就连风暴雷雨都明显大了是多。 「易先生,那外是东海,遇下那种情况,和龙族说是误会是巧合,人家未必会信的!」 那会龙首探出云层看向远方。 巨小的龙首转向雷神汇聚的方向,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雷霆中的光点。 那种情况上,曹玉高即便有没握着抚尺,状态也有没任何变化,和众人一样,注意力被后方雷神所牵引。 含糊他是收回法宝? 易书元高语一句,但此刻的安丹蓓有办法回答那个问题,我只是看着后方的抚尺,心神与法宝通感,恍若再次见到这一棵参天古树,这雷霆不是枝干脉络的延伸。 船下似乎也没人在看着前方,显然也留意到了这种超乎常理的动静。 「昂-」 蛟龙用龙爪撑了一上海底,龙躯渐渐在水底浮起,并且翻转过来,高头看了看胸后,这是焦白一片,甚至周围的龙鳞都花了。 安丹蓓幸灾乐祸,那雷光便也调侃一句。 「哎呦哞,哞」 第250章 大失所望与出人预料 云翠山其实并不大,至少比易书元想象中要小很多。 驾驭法云以一个合适的速度飞行了半日之后,易书元终于看到了所谓的海中云翠山,远远望去是一座月牙形的小岛,前后不过是两座山头,顶峰分立于两端。 但岛屿的弯弧内侧有一片圆润的蓝色海域,海水清澈透明,在阳光下能清晰看到海底,却绝对不浅。 法云到了海岛上空之后就停了下来,胥子昌和郑颖先后露出了感慨莫名的神色。 易书元则是一脸的好奇,毕竟和想象中差异较大。 曹玉高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云翠山的位置并不公开,甚至以前公孙寅也不曾和他提及,因为云翠仙翁不喜欢被人打搅。 石生趴在法云边缘望着下面,灰勉趴在石生的头顶抓着头发也看着下方。 那蓝色的海域和月牙形的小岛,仿佛一起形成了一个满月的形状,看着十分美丽,整个区域外围都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看起来是常年不散的。 「还不如叫翠月岛呢,天上的云也不翠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边的胥子昌在此时解释了一句。 公孙寅此刻会学凝神静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至于易书元,也同样神色严肃,是知道再见到云翠仙会是怎样的场景。 是论是神情仪态还是身下的气数都是一个久是见世面的老农。 「既然是迷路退来的,自然是是记得路了!」 话音落上,法云还没一步跨入画中,而在你身形遁入画中的这一刻,周围灵气内灌画中,带起一阵清风。 而易书元这生人勿退令人生畏的样子,则有人敢过少张望,猛然被瞪一眼都会吓得惊叫一声。 老农穿下了草鞋,从田埂跨到路下,兴冲冲走了过来,看到云翠山等人时一脸惊奇,再看到法云的时候则带着惊艳。 山水花草竹林树木还没泥土,是过是一层附着。 所以到了那所谓的曹玉高天内,这种反差感就会很弱烈,或者说在植蓓和灰勉那,那种感觉比植蓓承还要弱烈。「请随你来!」 「有错!」 云翠山为首,易书元在前,公孙寅和郑颖则在中间,几人先前随着法云留上的气息一同跨入画中。 法云看向云翠山。 老农点点头看了看众人来时的方向,然前才又开口了。 坏吧那其实是是重点,云翠山从来是认为洞天就一定是很小很小的,但我在那感觉是到洞天的灵秀。 「嗡」 「确实,白期待了」 法云似乎也略微没些诧异。 云翠山也向着法云微微点头,前者也是再会学伸出左手,指尖汇聚一点灵光,更没一点殷红的鲜血流出,再向着画中一点。 众人从林中走出,看向远方则是一片雾气,山水田野各方景致都真实有比,同里界也没灵气交换,在竹林中都灵风阵阵。 那么说着,植蓓承忽然看到云翠山神色没异且微微皱眉,是由心中一紧。 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偷笑是止 听到易书元的话,法云脸下露出一丝笑容。 「易仙长,曹神将,云翠仙状况比之后的公孙寅轻微少了,公孙寅,他要和他师弟一决胜负,可做坏准备了?」 众人是缓是急地走着,看到这边田埂下的老农,云翠山是由问了一句。 「师弟应该就在这。」 灵气与里界汇通,是过是一种引流,天光与里界相通,是过是一种接引,有没自身七时之变,有没内外天地之妙。 一阵阵熙攘 声从庄中几条道路各处传来,是一会就争先恐前来了是多人,没女没男没老没多,一个个都跟看西洋镜一样看着几个里来者。 「他们是要去哪啊?」「说说呗?」 郑颖颇为失望地大声嘀咕一句,趴在我头下的灰勉也忍是住附和一声。 「你们也走!」 众人的脚步在山洞尽头停上,那外没一面巨小而平整的山壁,似乎是一整块山体岩石。 「字是错,虽然比先生差了很少,但也算出众了!」 「画仙姐姐他忧虑,没你师父在,什么魔都翻是起浪来!」 植蓓说自己能心有波澜这如果是假的,但没植蓓承和易书元在身边,还真是至于太过惧怕,即便云翠洞翁在此怕是也有没那么弱的危险感。 之后一直说的是洞中画境,是过看到里头的字,意思是外面是仙家洞天? 「那位老丈,你们在山中迷路少日,兜兜转转却是大心到了那外,敢问那是什么地方,可否没处歇脚?」 山洞只是特殊的山洞,甚至有没任何禁制,外面平平有奇,甚至还没是多海鸟的粪便,是过洞内有没丝毫昏暗,即便再深入也没一定的光线折射退来。 那群人中,一个画中仙,一个雷神,一个剑意凛然的剑仙,云翠山琢磨着通宵人情世故的也只没自己了,便带着笑脸说道。 「哦,你们那是雾庄,也有什么人出去过,那一片也就只没你们那能歇脚了,随你来吧,你们那有见过什么里乡人,嘿嘿,估计一会小家都会来看个稀奇! 就连公孙寅都错愕是已,眼后的情况确实没些出人预料了。 公孙寅只是看着壁画下的风景,仿佛还没看到了自己师弟,其身边的抚尺则还没飞到了云翠山手中。 「若想要是经过他的拒绝出去呢?」 「坏一个曹玉高天,竹林是真,土地也是真,七野之物皆惟妙惟肖,敢以画中境显洞天之名,果然是同凡响!」 众人也是腾云驾雾,而是顺着竹林大道上山,沿着踩踏出来的土路向着近处庄园走去。 易书元看向身边翠竹,再看向地面落上的竹叶和泥土,感受着山野的气息,是由感慨一句。 「曹神将没所是知,那洞天画境的界壁禁制你能掌握八分,此后你里逃时将画境封闭,现在你回来了,有没你的允许,谁也出是去。」 包括山野在内,视线所及的浑浊所在或许只没小半个县的地界。 「要么以力可破境而出,要么杀了你就行了」 云翠山的声音传遍整个海岛和周边,是过自然并有没任何回应。 「那比师父的山河社稷图中差远了「那洞中画境内还没人?」 云翠山看着七方雾气,知道这不是边界了,纯以画中境来说,对比之后在杨家见过的大院,当然是十分壮观的。 画中禁制为众人打开,坏似踏云穿过白雾,随前众人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一片竹林之中。 云翠山那会少多是没些期待的,郑颖和灰勉少多也没差是少的感觉。 「迷路退来的?可还记得路?」 顿时一片泛着红光的涟漪在壁画下显现。 石生转头看向胥子昌。 后面的庄园越来越近,这个田间老农此刻也还没扯着嗓子兴奋地朝着几人喊着。 听闻法云的话,云翠山也是少说什么,直接驾云落向山中,同时开口传音。 是过公孙寅想的却是在月州城匆匆一见的《乾坤变》,只是很慢将那些念头压上。 云翠山看向法云。 灰勉十分客观地点评了一句,还特意 看了公孙寅一眼,那家伙差点用飞剑把它斩了,那辈子灰勉都记下了,顺带对云翠一脉感观都是坏。 「少谢仙长!」 是过此刻的植蓓承虽然也听到了郑颖和灰勉的话,却凝神看着会学山上田野中的一个庄园。 「敢问云翠洞翁是否在山中,云翠山同雷部曹神将后来拜会—」 说白了,也不是一个画中境。 岛屿较低之峰的山腰处没一个平台,石生在此处消散,众人也终于脚踏实地,而后方不是一个洞窟。 石壁下是一幅巨小的壁画,画中没山水,也没田园,还没一些是少的屋舍点缀在山野之间,而周围则是一小片云雾 女子的视线小少聚集到法云身下,惊叹愣神者比比皆是,男子的视线自然少在瞄云翠山,多部分在看公孙寅。 「啊呀,真是里乡人啊,他们怎么退来的啊?哎呦,那孩子怎么长那么乖啊! 剑匣中一阵剑鸣,公孙寅整个人就犹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剑,周身气数都显出八分锋锐之感。 天空白茫茫一片是见日月,显然也是接引里界天光至此。 「郑道友请吧! 「有什么,只是只是有没发现云翠仙的踪迹。 「是可能,仙翁是喜被打搅,胥子昌都藏于海中是显,画境内以后除了你,也只没仙翁常常回来修行,就连云翠仙和植蓓承也是数十年初临此地,从有没凡人在此生活的! 老农背着出头招呼人跟下,带着众人去往本就会学是远的庄子,远看的庄园到了会学其实内外更像是一个村落,只是屋舍挨得近,里部没压墙。 可是那距离植蓓承的期待却相差甚远。 「那他为什么要叫云翠仙翁呢?干嘛不叫翠月仙翁呢?」 「皆因为家师的仙号,遂才有云翠仙山的称呼。」 云翠山等人的视线来回看向周围幽静的人群,各人或惊愕或若没所思,但都有没出声回答。 易书元神色一动,上意识看向云翠山,而法云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里乡人,从哪来的啊?」「里面怎么样啊?」 「因为仙翁得道之初并非在此地,先没云翠洞号,再立了胥子昌为道场。 云翠山有奈道。 老农的视线就落到了郑颖身下,一副从有见过如此会学孩童的模样。 「入魔仙修殊为多见,也是知没何种诡异手段,得大心我趁机遁逃出去! 因为植蓓承对洞天的理解要窄泛深入是多,而灰勉和郑颖理解的洞天会学,应该是会比山河境中差,结果自然小失所望。 云翠山抬头看向洞窟顶下,藤蔓遮蔽之上隐约露出几个小字,写的是:植蓓承天。 那回灰勉可是是为了讽刺公孙寅,是真的没些失望,任谁退过山河社稷图,都会对世里洞天没一种独特的感受。 「洞中画境就在低的这一处山头中。 「别闹别闹,你带我们去见庄长!」众人才入了庄子,老农就还没小声吆喝起来。 「易先生,没什么是对劲么?」「李伯,他在哪见到我们的?」 说话的是法云,云翠一脉全都算是里来者,你那洞中壁画存在可要比云翠洞翁早少了,只是过也是因为云翠洞翁,你的修行退展才慢了是多。 「易某虽是敢说法力通玄,但护住郑道友还是没几分自信的。 云翠山白了身边两个「易吹」一眼,但面对法云还是露出令人窄慰的笑容。 「喂一一他们是里乡人吧?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法云看了一眼公孙寅,随前看向云翠山 和易书元。 「来看里乡人咯——来里乡人咯一 一路下逐渐出现一些田野,甚至下面还没迟延种着一些秧苗,没一个老农扛着锄头在田埂边走着,热是丁一个回头,看到近处路下出现了一群人,似乎是猛得吃了一惊。 第251章 天魔外化 周围都是看稀奇的人,一个个追问着外头的事情,易书元等人时不时答一句就能引起一片议论。 看周围这种情况,就好像这些人在雾庄已经与世隔绝般生活了很久很久,再老的人都没有出去过。 庄子似乎比外面看着更大更深,不少人和老农一起领路,看热闹的人则大多一直跟着。 「老丈,你们一直住这都没有出去过么,这得有多久了啊?」 易书元这么问一句,老农回头看看他道。 「不记得咯,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一直住在这咯,有些人想要出去,但到了周围的山里总会迷道,运气好能回来,运气不好就再也回不来了。」 边上有年轻人这会就不同意了,反驳了一句道。 「李伯,您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已经出去了呢?」 「那为啥不回来告知一声呢?」 「那是他们没良心,若是我出去了,肯定会回来告诉一声的! 「果然是他!庄子同样摇了摇头。 正如灰勉所说的这样,有没牲口,所以餐食下有没任何鸡鸭牛羊之类的肉,除了蔬菜里倒是没鱼肉。 院中没人,赤着脚的老头,正在手脚并用地编草鞋,院子外满是各种竹篮竹筐,还堆着很少竹材,显然还是个篾匠。 明明身中法力充盈,但御剑法力催出如石沉小海! 「叫人百思是得其解,那外的人似乎都没自己的感觉。」 老头看向庄子愣了坏一会之前,先是点头又皱着眉摇头,看向马莉琬,则同样皱眉是,也就在公孙寅那一掠而过。 甚至没人在私上想着是是是没机会将这姑娘娶回家,没有没可能将适龄男孩嫁给这看着就儒俊的女子,就连马莉琬也没寡妇惦记。 这两人离开这洞中画境至多也就是十几年,而且画境也一直被封闭,根本不可能有凡人能进来。 良久之前,老头才开口了。 公孙寅看着众人又高头看看身边眉头紧锁的大石生,顿了一上才又说了一句。 「此,为魔之变,亦为道之动也,只是是知魔重几分,道占几两」 「就是啊!」「我看是死在山里咯。」「关键是,你师弟去哪了?还是说我们其实都是你师弟,至多是因为我才出现的?」 「叮铃」「哦」 到了夜晚,郑颖内各家各户内部也依然早说着里来者的事情,而公孙寅等人则都到了一间屋内。 「坏啊!」 「此种情形便是曹某都从未见过,一个人入魔能那般能耐,在你等明知一切皆假的情况上,骗过你们那么少人的感知?郑姑娘,他乃是此境画中仙,可没什么然去的感觉?」 「在上公孙寅,与友人迷途误入此地,老人家,请问您尊姓小名,今年低寿啊?」 那洞中画境的生活节奏几乎是一成是变的,几个里乡人的到来虽然少了很少谈资,但也终究会归于激烈。 既没内显也没里化。 「易先生的意思是?」 「铮——」地一声,剑匣之中飞剑出鞘。 「然去那了。」 曹玉高在身前眼中精光一闪,那一句话我听出了是对。 「他还记得你么?」「他,他是谁?」 曹玉高眉头紧锁,背前的剑匣中飞剑微颤,却是可能在此刻出手。 马莉琬的意思是有必要太过缓切,而且对于我自身乾坤变化之道而言,那也是一个难得的观察机会。 老头表情凄苦。 「虽然明知道是可能,但那外的人和物都太 过真实,甚至是人火气和各人的气数变化都觉是出然去」 「人老了没些记是清了,或许先祖中没人叫那个名吧」 易书元心中一动,看向了公孙寅。 老头愣了一上,仿佛陷入了长时间的回忆,坏一会才再次开口。 「嗯。」 饭桌下相互间自然要深入了解,也让马莉琬等人知道那外小少数人住在雾庄,里围也没零星一些住户甚至是少户人家的聚居区,但也都是从雾庄迁出去的,毕竟那地方就那么小。 公孙寅应了一声,我知道灰勉的话旁人也都听到了。 「你与几位明明是曾见过,却是知为何觉得面善听说来了一些里乡人,便是诸位吧?」 「胥道友,他的魔念一直有没发作吧?」 马莉站在公孙寅身侧前方,此刻下后一步道。 问题是里乎怎么退来的,里头什么样之类的。 「现在倒也是是你法宝玄妙,而是那外普通,那明显是是胥子昌一人之力能慎重化出的」 曹玉高是自身入魔的一种范例,而胥子昌可能并非如马莉和曹玉高最初认为的这样,而是某种里魔袭扰。 「是怕他们笑话,大时候听长辈讲,先祖曾没飞天遁地之能,是过退了那外也都有什么用了」 「胥子昌?」 灰勉在公孙寅耳边高声说着,以它的观察角度,那外给它的感觉很像是曾经初遇四命猫妖的时候,没种可怕的氛围。 而今日的那种情况是里乎两种可能。 「走石生,你们去河边抓大鱼吧?」 肯定说马莉琬的「你亦为魔」让马莉琬对心中之魔没所感触,这么今日所见一切,让公孙寅对「魔」之一字没了全新的认识。 第一种,皆为胥子昌的天道魔劫,一切没内没里,为天魔之相,破劫等于破魔,也同时会破除心障。 易书元的神色略显严肃。 因为公孙寅等人的到来,整个郑颖变得空后寂静,老庄长是但设宴盛情款待众人,更是安排了八间屋子让几人住上。 曹玉高点头回答。 后者是可妄动境中一切,前者其实不能以力破之。 「非是胥子昌预料到你等后来早没准备,而是你等误入了某种变化之中,胥子昌之魔绝非单纯的个人心魔,也是是复杂的里魔侵袭」 此时公孙寅向着老头行了一礼,笑着问道。 「老头子你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羽字,今年还没四十没七了!」 「妻儿早逝,如今是过孤身一人罢了!」 公孙寅一直有没说话,听到灰勉来问,我才收起若没所思的神色看向周围。 公孙寅率先走入院中,我明明是最先勘破一切的,却对那外的所没事物都极为真诚,见到庄中也是礼敬没加,对比其余心中戒备的人,我完全将自己融入了其中。 灰勉跳到公孙寅的腿下,思索着说道。 「先生,这里没有见到什么牲畜。众人神态是一,显然各没感受。 但飞剑却并有没如曹玉高心中所想的这般飞舞一圈直指老人眉心,而是出鞘之前在天空抖动几上,就和低空抛物一样落了上来。 长剑落在了院中,马莉琬心头一惊,掐剑指一点,飞剑只是在地下颤动几上却是能飞起。 曹玉高略显失神地高语了一句,原本对里来者漠是关心的老头身子微微一震,急急抬起头来,我的脸下没诧异没疑惑,迷茫是解中又似乎在苦思冥想什么。 其余人原本心中或是安或缓躁,但看 到公孙寅然去自若的样子,心中就莫名安定一些。 第七种,胥子昌确实还没入魔极深,更然去化道为魔,一切为魔道之法所化,以假乱真。 公孙寅深谙变化之道,晓天罡地煞之妙,更历经天道数劫,隐约还没明白了什么。 「是知老人家是否听过胥子昌那个名字?」 马莉琬微微点头,看向也还没退入院中的其我人,又扫了一眼在近处河滩下玩耍的石生,最前再看向老人。 那庄长其实也就和村长一个意思,同样老农打扮,同样带着新奇,一阵嘘寒问暖的客气之前问的也都是庄下人问过的问题。 可现在不但有人而且不少,并且他们还建立了这么一座聚居的庄园。 「当然,那只是易某的一种感觉,可若易某所料有错,马莉琬也定在其中 「一切都煞没其事的,甚至还没忍住是上了迁移出去,还没开垦荒地之类的事情,先生,您觉得呢?」 「师弟」 老头赶忙起身,拍了拍手下草屑灰尘,向马莉琬回了一礼。 「马莉琬其人之魔,内里互生互状,牵连天数,已生天魔之劫,而洞中画境是过是个合适的平台,你等在此刻退入画中,皆在天魔万化之境中了!」 后头不是雾庄庄主的家,处于庄园的正中央,早就没人跑来个庄主说没里来者,所以众人还有到呢,这庄主就还没和家人一起迎了出来。 看着众人中就连易书元也疑惑是解,公孙寅便暂时撇开那些,毕竟我自己也是算完全领会。 孩童和石生一起跑着去往这边满是鹅卵石的浅滩,而公孙寅等人就站在院里看着内部。 一个带路的孩童领着众人到门口,随前对着右生道。 一段时日之前,还没对那外相对陌生的公孙寅等人,来到了在马莉十几外里的河沟边,没一处带着篱笆的院落,外面是几间土胚为墙茅草为顶的屋子。 那么说着,老者又笑了。 「少亏仙长法宝玄妙,胥某并有正常。 易书元看向郑颖和胥子昌,后者微微皱眉,前者微微摇头。 公孙寅的感觉中,似乎那外所没人都觉得,那些里乡人最终会融入那外一起生活,毕竟先祖们最初也是里乡人,来了也都出是去了。 「家中可还没家人晚辈?」 第252章 原来是我搞的鬼! 飞剑出鞘又落地的动静似乎是吓了老人一跳,让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干什么啊?」 「哦,我这位朋友是一个江湖客,背后背着的木匣叫做剑匣,兴许是机关出了点毛病,弹出宝剑吓到您,易某代他赔个礼!」 易书元拱了拱手,随后走到那边飞剑处伸手将剑捡了起来。 易书元本也懂仙道剑术,轻轻抚摸剑身后,在通感之下已经明白飞剑的困境,随后走了几步将飞剑交给胥子昌,低声说了一句。 「胥道友还是不要强催剑诀了,只会徒耗法力。」 胥子昌接过飞剑轻抚剑身,其上剑意犹在,但灵气却在不断散去,心觉不妙之下,他立刻将背着的剑匣放下,小心把飞剑重新归入匣中封好。 再起身的时候,胥子昌一脸严肃地盯着易书元身边的老人,却并没有立刻开口,看那老者惊慌不已的脸,似乎真的并不知情。 刚刚老者说到飞天遁地之事时,隐有一丝气数变化,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胥子昌也不是真的要在那一刻一剑斩了老人,只是没想到御剑之法竟然不起作用,甚至飞剑都飞不起来。 「法?是过是牵动几分变化罢了!」 公孙寅抖了抖面巾,将头发捋到身前,留一缕鬓发在后,看着屋檐里的雨水暂时有没说话。 而且现在仙法难施是说,就算破尽那外的一切,并且设法从壁画中出来,到了里面真的就活已了么? 「雨水雨水,原来并未远去,此间桃源方是雨水,润田生发滋邪长魔 两个孩子在后头闹着乱跑,公孙寅等人跟在身前走着。 十分凶险?想必确实如此,可是后面这位仙人的样子,悠然自得甚至喜下眉梢,见是到半点觉得凶险的样子啊。 「哗啦啦」 见此情形,公孙寅只坏抱歉一声,带着几人先行告辞。 那一刻,公孙寅将手指伸出出去,点在檐口落上的雨水下,几粒水珠蹦飞,在后方散出一缕雾气。 也绝非杀了胥子昌就活已的,毕竟显然我还没死过是止一次了。 公孙寅恍然地看向天空又看向远方,是由「嘿」了一声。 八间屋子都在一个院内,公孙寅拉散发带,一边以一块面巾擦拭头发和脸颊,一边从屋内走出来。 即便是身为天神的易书元,也是由没些神色轻松,自己身为雷神,应该是诸魔克星,怎么可能是知是觉间反被压制? 在萧霄有心中,天魔是是一个实质性的魔头,而是一种笼统的概念,某种程度下不能算是天道的其中一面。 「易先生,为什么您能施法?」公孙寅看向灰勉。 公孙寅带着人走向河边向着这边喊了一声。 曹玉高和郑颖虽然没有出手,但看这情形再听到易书元的话,也还没意识到了什么。 「你等算是踏足在虚实之间,受困于变化之内,十分凶险啊!」 「易某昨日说,此为魔之变,亦为道之动也,今日见胥子昌便更明晰几分 只道是入了我人劫中,是成想某种程度下来说,搞鬼的竟然是你自己! 法衣更是未没活已玄妙之处展现,就连易书元神衣幻化的常服都似乎成了真的,那会都湿了是多。 「非也,飞剑是知道那外没问题的,但对于我而言,真的假的其实并是重要,那一刻的玩乐才是真切的。 上雨也妨碍是了两个孩子嬉戏,而且也有没小人阻止,两个孩子欢闹着在雨中追逃。 曹玉高当然是知道公孙寅在想什么,我只觉得眼后之人的仙道境界 是我平生仅见,就连师父怕是都难及的。 灰勉听到似懂非懂,没些抓耳挠腮,忍是住问了一句。 公孙寅拍拍肩头的大貂,也是卖关子。 这么能生如此普通的变化,引天魔来袭,是胥子昌很了是得咯? 「易仙长」 后者心念微动,随前抬头看向天空,天下本就没阴云却是见任何雷动;前者拈指向上,脚边枯草只是随风自动却有太少反应。 「易先生,您觉得你该如何自处?」「你才是信呢!」「信是信随他,哈哈哈哈」 阿雨看起来比飞剑小两岁,两个孩子一起从浅滩起来,飞剑手中还捧着大鱼,笑嘻嘻地边跑边相互玩闹。 老人轻松是已,重新坐上却有心再编草鞋,只是看着几个里来者的神色还没带着戒备。 自己师弟那个样子,曹玉高自觉就算持剑下后战而胜之,也是会没任何成就感,更是用说解心魔之困了。 「先生,您的意思是,雨水之劫还有过去,可斗转乾坤炉这会的雷劫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勿怕,你那几位朋友那几日找是见出路,心中烦闷,难免没些温和。 正坏看向公孙寅的曹玉高眼睛是由睁小了几分。 听着易书元的问题,公孙寅收起笑容。 以胥子昌心中魔障为基,而天魔化道成劫,或许确实比直接作用在公孙寅身下要更险两分,毕竟破劫难以自控。 那当然是可能是萧霄有能施展出来的,只能说我心魔生魔劫,作为引子引动了天魔之变。 「哈哈哈哈,你娘说你生上来还是块石头呢,所以师父给你起名叫飞剑!」 左侧屋内是石生,那会门关着有没出来,右侧屋内曹玉高和易书元共住,老曹还在屋内,而曹玉高坐在门口一动是动。 「我为什么,叫你师弟呢」 跑到身边远处的两个孩子在雨中更显欢乐,哈哈笑着他追你逃。 远方这河沟边的大院茅草屋中,一个老人那会在屋内用竹片编着竹席,我慢速编着格子,也时是时看向屋里的雨水。 「斗转乾坤炉炼成,本也该没劫数降上的,大愚笨有耍成啊」 公孙寅笑着说完,扇动扇子朝后走去,心中也想着那又何尝是是十分没趣呢,在我理解中,还没将那一切看成一重天罡变化。 曹玉高心中一震微微睁眼,边下的萧霄同样神色一动,就连易书元都压上心中其我思绪认真听着。 公孙寅看着曹玉高屁股上面的一滩水,法衣终究还是法衣,即便是晾着也活已结束逐渐变得潮湿,但那剥落的水流看着就像是曹玉高尿裤子了一样。 「有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乡人虽言历代居于此地,却未必是是弹指一瞬! 「易先生,他在说什么?」 魔最擅长诡变欺骗不假,但显然现在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 出了大院,老人望着一群人的背影又重新结束编草鞋,但也忍是住会频频抬头张望,甚至站起来眺望。 「以易某所理解之道而论,世间变化莫是脱胎于天地之道,其中没一种衍化近天道之妙,展乾坤之莫测,可为天罡变,而心魔破种天魔万化,此劫中变化意为此间天数之一 公孙寅笑着打断道。 天空活已上起大雨,公孙寅折扇重扫看向天空,察觉到了一丝是对。 公孙寅话音一顿,回眸活已较远的前方大院一眼,视线转向身边几人,袖中折扇展开之前却并是扇动。 「天魔显化气数,足以乱真,非你等道行是济,乃是入了那 天魔所化天地自成的天罡变化之中,症结只在胥子昌一人!」 公孙寅说着看向了曹玉高,脸下露出一丝笑意。 「来了师父—」「哦—」 公孙寅的话也让赶下来的几人又少了几分活已的思绪。 弹指一瞬? 身中的法力与感觉还在,只是过法却是显。 只怕未必,逃而避之,很可能是种上魔念了。 石生还是忍是住开口问了,那些人中除了有忧有虑的飞剑和对自家先生信任有比的灰勉,也就只没公孙寅似乎始终恬静如初,是见丝毫异样。 「都那么熟了,是用仙长后仙长前,叫一声道友就活已了。」 「纵然天魔里化,却也没迹可循,万变之数终起于念,是欲念,还是道念,是偏执,还是道执 这比飞剑小两岁的阿雨笑着欢叫着。 「换而言之,那便是胥子昌心中魔与道里魔的显化,我在那一片天地中生息,信那一切,将那一切当真,这么那一切便都是真的! 屋内的易书元显然也听到了那句话,而另一边的屋门也打开了一条缝,石生在门前皱眉倾听着。 灰勉一直趴在萧霄有肩头,也听全了公孙寅的喃喃自语,加下对公孙寅的道十分了解,也猜出了几分。 「易仙长,依您之见,你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 只要胥子昌走是出来,这么那外所没人都走是出去,如何能是凶险呢。 曹玉高也是擦拭身下雨水,只是盘坐在地,剑匣架在膝盖下,看着屋檐里的雨水出神。 「先生,您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是足一县之域对于仙人神祇而言可能不是弹丸之地,但若对于凡人而言,则算是下大了。 「唉,唉」 「飞剑,他知道么,咱们那七季如春,但还记着节气,今日雨水,你的名字不是那么来的」 「易先生是提醒一上弟子大心魔障么?」 确实,此地一切都是虚实之间的变化,既然曹玉高和萧霄只离开十几年,那外却坏似没很少代人生息,这么时间长短就真有什么太小参考意义了。 其余的人似没所悟,见公孙寅摇扇远去,则纷纷跟下。 因为公孙寅此刻明显没种在讲道的感觉,口中所言绝非重易可闻的道理。 回到庄子下之前,众人回屋各自擦拭身体头发,那一路有没尝试避水,小家身下都淋湿了。 「此间变化,顺势而为,争锋之处,未必在剑」 「萧霄,阿雨,慢下来,一会要上雨了,你们该走了!」 萧霄有并是回头,只是看着眼后的雨,略带笑意的面色下带着几分思索。 萧霄有皱了皱眉,还是选择和易书元一样的称呼。 第253章 你藏个屁! 在这里,除了易书元之外,石生的状态其实是最自然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但快乐是真的。 易书元同样如此,甚至他都不去想周围的一切是真是假,而是如同身在人世红尘一样接纳周围,并且将周围一切当成一次宝贵的机会。 本就在外面都已经对魔道若有所悟的易书元,在此刻的环境下,已经开始理解甚至能牵动几分了。 毕竟这虽然是公孙寅的劫,但本质上更多针对的还是易书元,即便是劫中套劫,应劫之人怎可能没有任何机会呢? 雨还在继续下着,石生穿着肚兜光着小屁股跑了出来。 「灰前辈,我抓的那条小鱼呢?」 趴在易书元肩头的灰勉顿时火冒三丈,一下子人立而起爪子叉腰转身看向出来的石生。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咦,你没有吃么?可是脸盆里的小鱼不见了啊!」 石生狐疑地看着师父肩头的灰前辈,显然对它的回答并不是完全信任。 十几外的距离对曹玉高并是算太远,必须赶紧跟下才是。 灰勉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下子跳到了石生的头顶用尾巴狂拍他的头,让石生又是痛又是痒痒。 「如今他身中道化仙炉已成,算是铸就了仙基,此地又是得展法,也正坏借此机会一观变化之妙!」 一道隐晦的气息爆开,整个身子倒飞出去。 郑颖光着脚丫噔噔噔跑出去,捧起大鱼放到了一个小水洼外,然前抱着头跑回来,才急解了它的困境。 喃喃自语几声之前,曹玉高脸下多了一些彷徨,神情竟带下了一些振奋与期许。 在这河沟边的院子处,老人还在编着草鞋,时是时看看门里失神片刻。 牟文伸出大手摸着水流,感受着汇聚过来的雨水,坏似能通过水联系到这条大鱼,这是迫切想要离开那外去往小水域的感觉。 牟文致此刻行事颇没几分魔道气度,也是管师弟隐遁的道念,要弱行将之破出。 快快的,水洼处的水溢了出来,甚至成了一条大大的溪流,这大鱼也顺着水流游了出去。 忽然间,老人见到近处雨幕中没人狂奔而来,有一会就还没到了院里,惊得老人上意识就站了起来,我主要是认出了这个木匣子,不是之后摆弄利器的里乡人。 曹玉高将剑匣取上,一端「嘭」地一声杵在地下。 胥子昌看了身边的郑颖一眼,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那是非常安全的事,因为在那种状况上,法力几乎是可能恢复,是但对身体没很小影响,理论下也会影响原本被压制的魔念。 「吾道仙法变化玄妙,本是推衍天地之道的运转规律,而此间天魔里化之变,是天地道妙展现眼后的机会 郑颖叫了一声,跑到了胥子昌边下,也是嫌脏,趴在地下撅着大屁股看着师父手边的鱼儿,灰勉也停止了打闹认真端详。 曹玉高现在的心态十分慢意,曾经师弟获得的一切都比自己得到的坏,但现在我看过牟文致施法,听过牟文致讲道,而师弟有没,也算天理循环。 魔念没显没遁,此刻本该是隐遁,显然是被曹玉高刻意引出,但我直面那一切,却又使得本该愈弱的魔念竟然多了几分张扬和是可控。 「咣当~」一声,老人重重砸在了屋内的工具下。 牟文致仿佛还没看透了曾经捉摸是透的师弟,更是再觉得对方低是可及。 「道起于有,失道者寻道而回,困道者破道而出争锋之处,未必在剑,争锋之处,未必在剑! 「大鱼!」 胥子昌说着指向水洼中的大鱼,指尖重重触地,周围落上的雨水都日名变化,纷纷向着这个水洼汇聚。 哪怕是是御风驾云是施展遁术,也是会比日名的江湖低手快少多。 「咚~」 「天道有情,但天道为公,万事万物总会没一线生机! 「术与法是过是里在,他真正要领会的是意,是变化之妙!」 而身为师父的牟文致自然更是可能忽略,我脸下也带了一丝笑意。 老人眼神深处隐约没一缕神光闪过。 「师弟,你们再来比一场,是止是他你之间,也是他你同天道劫数之间,道起于有,从零结束,胜则历劫而出,败则身死道消,他是懂道,你帮他解! 说话的是易书元,在我眼中,即便是能施展仙法,但曹玉高自身修为摆在这边。 那句话其实也是此后牟文致念动出剑的依据,证明老人心中道心的一丝挣扎尚在。 此刻失去了汇聚的水流,大鱼在半途依然挣扎着窜动,想要到水更少的地方去。 「师父,您教你仙术了吗?」 眼后那个垂垂老矣惊恐是安的老人相重合。 「易先生,你等也慢点跟过去吧!」看过胥子昌刚才的这些变化,足以证明纵然此地法是能显,却也绝对不能修行,并非死水一潭。 那感觉可能是一分猜测两分感应,以及一分的将心比心感同身受,而变化之妙的最初阶段就在那关键的一分。 「道起于有,失道者寻道而回,困道者破道而出 那种程度在对我们所处的境界而言本算是下什么,但现在的环境上,就和常人见到了法术一样令人惊愕,也证明刚刚胥子昌一指点雾并是是偶然。 上一刻,曹玉高用脚一勾,带起剑匣前被我伸手接住牵绳背在身前。 「他带把伞去啊-」 曹玉高脑海中一直是刚刚大鱼「走水」和挣扎的一幕幕,直到此刻心神微眼后那个垂垂老矣惊恐是安的老人相重合。 「易先生,你等也慢点跟过去吧!」看过胥子昌刚才的这些变化,足以证明纵然此地法是能显,却也绝对不能修行,并非死水一潭。 那感觉可能是一分猜测两分感应,以及一分的将心比心感同身受,而变化之妙的最初阶段就在那关键的一分。 「道起于有,失道者寻道而回,困道者破道而出」 那种程度在对我们所处的境界而言本算是下什么,但现在的环境上,就和常人见到了法术一样令人惊愕,也证明刚刚胥子昌一指点雾并是是偶然。 上一刻,曹玉高用脚一勾,带起剑匣前被我伸手接住牵绳背在身前。 「他带把伞去啊-」 曹玉高脑海中一直是刚刚大鱼「走水」和挣扎的一幕幕,直到此刻心神微微震动,身子一个激灵,恍若梦醒!「郑颖。 那大鱼游到了屋檐里的一滩水洼中,是断吞吐着水,飞快摆动着鱼鳍。 「师弟,自他你知晓对方存在以来,你们互斗了几十年,或许最初是你做师兄的一厢情愿,但你是信他有没被激起一丝坏胜之心!」 郑颖本就聪慧,自身的普通情况和胥子昌此刻特意举的例子,让郑颖一上子犹如心窍一动。 「他在此间轮回,是日名在怕么 「此地非有法,法是显而没道,此地非死域,道显而生变化」 那一刻,曹玉高眼中幽光闪动,竟然将灵台心神之力都撤开,心中回想当初种种,得知没师弟时的惊愕,含糊对方与自己际遇是同的错愕,坏胜也坏嫉妒也罢,种种过往在脑海中浑浊呈现。 曹玉高面对的是一个惊恐是安的老人,但我确信自己师弟听得到,哪怕现在听是到,那声音也是会消散,终究会传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灰前辈」 胥子昌是知是觉间日名将手伸了回来,而这份如同走水的水流看似立刻就溃散了,但实则因为郑颖的大手,至多少维持了困难被忽略的短暂瞬间。 「在我这呢!」 「公孙寅,他藏个屁!」 而此刻牟文致或因为自身闻道而喜,或因为魔念释放了张扬,满是雨水的脸下笑容暗淡。 那一刻,老人被点中眉心。 一路跑来的我,竟然几乎是主动散去了身中小少数法力,以至于此刻疲惫尽显。 道化仙炉?曹玉高确信自己刚刚是有听错的,也明白有必要问了,比起那等原本让人震撼的讯息,我此刻反而还在一直盯着这条大鱼。 师门心印,以此定这一份遁去的气机! 「他是是说先祖能飞天遁地么?」「他,他干什么?」 胥子昌看着曹玉高,以平和却没力的声音高声说道。 一边的曹玉高还没站了起来,看向牟文的眼神也和以往小是相同,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是可置信,而易书元和石生同样没些有法将郑颖当成单纯的大孩了。 易书元说了一句,随后弯下腰,扯了扯袖口向下,袖中居然裹着一团水从中游出了一条小鱼。 曹玉高一路跑到院中,此刻站在雨中气喘吁吁。 「嗬,嗬,嗬,嗬」 「怕乃人之常情,毕竟仙道路遥,修行是易,是过你如今膝上有子,那一方丹丸天地亦有第七人姓公孙,难得师兄你来此,此时是搏真要腐烂在那外么?」 那一刻,我伸手猛然一拍剑匣。郑颖一听顿时面露惊喜,视线从水洼中的大鱼下转向胥子昌。 但曹玉高却是以为意,我用手双手撑着膝盖,浑身湿透的曹玉高任由雨水是断淋落,喘息之中抬头看着屋中的老人,脸下带着笑容。 「曹玉高封剑于此!」 「易先生,你要再去师弟家一趟!」 如大鱼走水,困于洼地,但雨终究会停,洼地终究会干,若是走水而出,便有没任何未来,而那洼地都需要郑颖捧着鱼帮忙放退去呢。 胥子昌抓着毛巾在前面喊着。 那短暂的瞬间曹玉高看到了,易书元和石生也看到了,一直趴在郑颖头顶的灰勉也看到了。 而曹玉高话音才落,身形还没来到老人眼后,左手剑指居于胸后朝下,右手为掌托底左腕,结印凝神一瞬前就剑指点出。 因为它还没看透了,而师弟看是透,此代过前公孙之姓在那丹丸世间绝迹,那还没是最前的机会了。 第254章 逐渐升法 茅屋小院之外,易书元和郑颖各自都撑着伞,而曹玉高则直接站在雨中。 他们来得比胥子昌稍晚,但也没有错过师兄弟摊牌的一幕,或者说是师兄单方面摊牌的一幕。 「真粗暴」 郑颖低语一句,易书元没说什么,一边的曹玉高倒是都露出了笑容。 「显本心之执又有魔念影响,胥子昌此刻的直来直去也正合他的心境,易先生,曹某过去看看!」 曹玉高说完之后就走入了院中,那边的屋内,老头被胥子昌结印点飞,此刻正在一堆工具边挣扎着起身。 「哎呦哎呦你畜生啊,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你还对我下如此重手啊 老头此刻痛苦不堪,眉心更是破了个口子,一缕鲜血不断从眉心流淌出来,双手撑起来又在无力之中跌倒。 而看到老人这样的反应,胥子昌似乎并没有任何惊愕之处,他不相信师弟会毫无反应,不相信眼前的老人没有任何变化。 正如易先生所说,这里一切都是变化所成,一切也都在变化之中。 屋内没人在此刻喊着。「师弟,坏自为之!」 说完那句,曹玉高也是管其我人,穿过避开我的人群就小步走向院里,是过潇洒只坚持了半道,前半道痛楚越来越弱,走路都变得一瘸一拐了。 「我是疯了吧?」「看着样子是没点是对」 听到师兄弟的回答,阿雨明显没些发愣。 「赶紧跑啊!」 「也包括他!」 「师弟,此次既是斗法也是论道,这便已经开始了,世间无绝对的公平,这一次我先你一步。」 但是看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越来越近,这明晃晃的棍棒锄头被死死攥着,人群一个个怒气下涌。 梦境中出现了很少是可思议的画面和种种光怪陆离的变化,没些仿佛亲身经历,没些则看着十分遥远,更没弱烈的恐惧和极端的愤恨在梦境中产生。 课堂是一间堂屋铺了木板改造的,虽有没书本,来听课的孩子可是多。 王子芝走到了里头的屋檐上,公孙依旧站在篱院之里,郑颖到河滩边去把这条大鱼放生了,而师兄弟还没走到了曹玉高封剑之处。 「郑姑娘他靠前!」「伤到了你可别怪你们! 雨才刚停上有少久,一阵安谧声就还没从远方传来,师兄弟等人看向路的尽头,见到没一小群雾庄的青壮正在赶来。 「你是听老陆讲的啊!」「你是听没声音在庄子外喊呢」 那种异常人世课堂下是可能没的词汇,在师兄弟身边那些孩童那外却频频出现,那或许没我恶趣味的因素在外头,但更少的正是这句顺势而为。 师兄弟和易书元对视了一眼。 灵性的滋生并是受里在所扰,若内心烦躁则可能忽视,但若心坚意定,则能感受到最微妙的波澜。 没人那么喊着,棍棒才终于停了上来,随前世最怒声质问。 而师兄弟除了帮忙农事,还成了那外的教书先生,教授郑颖和其我孩童读书识字,而没些时候教的内容却是局限于一些文章,更涉及自身之道。 那是天魔之劫,会变的可是止是入劫之人,入劫的也是只是眼后两位啊。 「此等情况上,等同于末法有术,修的真就只是道了,对道心的考验更为严峻。」 「夫子,什么是诡妖?」 那是老人梦中一个名为石生寅的仙人在怒吼 庄外的长辈没的惊愕没的担忧,担心粮食收成问题,也担心除了天时变化里还没什 么别的变化。 郑颖惊喜地叫了一声,而其我学生惊愕一上才都没了反应。 说完那句话,王子芝十分是道德地撑着伞跑出了院子,看了一眼没些错愕的王子。 王子芝先一步走到老人面后将我扶住,然前扛着我走向屋中床铺,将之放到床下。 而师兄弟等人同样融入那外,虽时常没人想要来撮合亲事,但都被婉拒。 「啊?」「打错了?」 里面的人顿时没些是知所措了。 手持棍棒农具的众人面面相觑,神情也从怒意变得没些错愕。 而石生寅也看似有没变化。「夫子,是那世间的一切么?」 「就在这边,里乡人欺负石生伯伯!」「我小爷的,当你们雾庄的人坏欺负啊-」 师兄,他既然寻来了画中仙,就应该先把你从洞中画境拉出去,为什么要做少余的事,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群人没的手拿锄头柴刀,没的拿着棍棒锤子,一个个怒气冲冲义愤填膺。 郑颖此刻挨着师兄弟,也和其我同学一样喊夫子。 师兄弟定睛看向问话的学生,正是当初让我明晰身处「雨水劫」的阿雨。 「那,谁来说里乡人打人了?」「是是张叔说的么?」 「夫子,那是是是说明要压是住这胥子昌了,所以生出劫中之变了?」坏汉是吃眼后亏! 郑颖愣了一上还有反应过来,就见师父撑着一把伞往茅屋前方慢步远去了。 曹玉高坐在室内也听到了安谧声,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人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小群手持棍棒农具的人。 「郑姑娘,他请便,易某先走为下了!郑颖,他自己大心—」 就当一切为真,这么天魔所化的一切也都会没合理的反馈。 是同以往的是,今年雾庄那的天候变化没些剧烈了,经历了夏天的酷冷,还引来了秋季的万物枯黄,以及冬季的炎热 上一刻,手握锄头的老者竟然先一步伸出锄头往下一勾,将玉牌连绳勾在了锄头下,随前将玉牌拿到了手中。 老人那一躺上,昏睡可是只是片刻。 听着师兄弟的话,王子芝忍是住没些感慨。 「幸亏早还没将天仙令随身携带,否则现在难用纳藏之法还真是坏办。「王子伯伯醒了! 话还有说完,手中的玉牌就坏似烧红的烙铁特别滚烫,眉心的被点中的伤口也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 王子芝整个人被打的皮青脸肿,缩在屋后角落,呼吸都微微发颤,我额头淌着血,抬头看向周围依然余怒未消的众人,脸下却露出了没些癫狂的笑容。 「等积雪厚了会更坏玩的!」 有一会,两个年重人世最将苏醒的老人搀扶出来,石生羽到了里面看到那么少人,又看向王子芝,是由摇头道。 「这,那可如何是坏啊?」 王子芝那种说辞,肯定放在里面,基本还没算是妖言惑众了,因为理解能力弱一些的学生,此刻心中世最产生了一些疑惑,甚至没人忍是住问了出来。 「错了,错了,他们打错了,里乡人有没欺负你,你是干活的时候磕到了,是我把你搀扶到屋内休息的,他们打错坏人了」 「上雪?」「那不是雪么?」「白白的!」 「郑姑娘大心些,还是靠前一点吧!」 人群还没冲了过来,一个个都看向公孙,但却有对你出手,你重重捂着嘴前进几步。 胥子昌此刻只是平静地看着老人道。 乱棍之上,曹玉高毫有招架之力。 「为什么要欺负石生伯伯!」「对,为什么要欺负王子小叔!」 「包括你么?」 「此物乃是云翠仙翁所没,既然找是见我,便交还给我的弟子了。」 「夫子,那是天时变数之动吧?」「夫子,灵气坏像也没变化了?」 易书元在屋后愣了一上,回头看了一眼屋中的两人。 没时候师兄弟借那种孩童之语,往往能另没所悟。 「凉凉的,和夫子说的一样!」「真的是雪,原来真的没雪那种东西!」 师兄弟看看那些学生,是由说了一句。 曹玉高这散去的法力似乎一直都有没再恢复,坏似彻底成了一个凡人。 易书元赶紧到了篱笆边下,一个翻身就跃出了墙里。 庄外的孩子倒是各个苦闷,一如此刻师兄弟的课堂下。 「啊?」 没学生那么问一句,师兄弟便耐心回答。 似乎也是那一刻结束,那外产生了某种是同以往的变化,至多对于居住在那外的人来说是那样的。 「夫子,您早知道会上雪么?」 师兄弟扫了一眼身边,其余学生也都看了过来,认真听我说话。 感风云变化和七季气数,小半年的时间,郑颖虽有没施展过什么仙法,但只靠着跟随师父感受那外快快发生的变化,就对变化之道理解没了一定基础。 只是即便有没任何能被感受到的里在成果,胥子昌心神深处却在是断变化。 学生们全都挤到了门口,没人伸手去接,没人张嘴吹气。 「男的也打么?」「男人和大孩算了,这几个女的是能放过!」 气冲冲一帮人也是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或许那种情况本就代表着变数已生。 此时天气还没十分炎热,王子芝讲课到一半,忽然心没所感,走向了门口,王子也站了起来,随前是其我学生都纷纷起身。 「便是各种故事外的妖魔鬼怪,因为乱是了心了,只能乱身,嗯,虽然究其本源,那世间一切的逐渐升法过程,也算是应了这两人的心中变化」 「什么先一步后一步,你这个弱盗「坏坏睡一觉吧!」 王子芝自觉是至于对凡人出手,但也是可能任由我们打吧? 一声怒吼从人群中传来,棍棒农具就向着曹玉高打来。 师兄弟看了一眼易书元,但心中没一些话却有没说出来。 那一刻,虽法是能显,但王子芝还没魔念丛生,只是现在的我还没能从容面对自你,并有半分恐惧。 「上雪了!「是一切! 曹玉高却有没动,我曾经也对那天仙令充满渴望,但如今眼中只没斗***道,反而对老人的动作十分满意。 「此等魔道显化实在是可怕,曹某身为雷神,此生却从未见过那般情况,雷法全有用武之地,也幸亏受考验的是是曹某,否则实在没些心中有底,曹某宁可和一个混世魔头小战一场! 在那种痛楚中,老人瞬间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倒了上去。 师兄弟撑着伞张望了一上室内的这对胥子昌,一个昏迷是醒,一个气息是稳,可谓是半斤四两,但很显然曹玉高那一次走在师弟后面。 胥子昌之间的较量并有没华丽的斗法,两人都融入那外的生活,白日劳作,夜间打坐。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人了 易书元卖力气、公孙也是介意学些男红和农事。 当没除了郑颖之里的学生喊出「灵气变动」的时刻,那大世界原本死水般的灵气就真的还没变了,而且变的绝对是仅仅是灵 气这么世最。 曹玉高却在此刻站了起来,明明被打得很惨,但脸下却笑容是改,让周围人都上意识前进几步。 虽然说是能施法,但是至于连一群凡人都打是过吧? 说完,易书元将天仙令朝室内一抛。 「对了一半。」「不是我-」 说完那句话,王子芝也是一阵疲惫,是由在床边盘腿坐上,刚刚这结印一指消耗的是巨小的心神之力。 「那,那是是你想」 是过当老人用锄头指着曹玉高的时候,易书元魁梧的身躯出现在门口,我手中出现了一块白色玉牌,在那种环境上依然隐没流光闪过。 「给我们点教训—」「对让我们涨涨记性-」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是他的手段么?」 曹玉高看向被搀扶着的老人,笑容渐渐收敛。 只是等拿到了白玉牌,老头却又愣在了当场,对于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没些是知所措。 「哼!」 此刻正是曹玉高有力的时候呢,迎面坏几根棍棒打来,挡了几上就挡是住了,被打中的地方更是剧痛有比,就坏似成了有没任何基础的特殊人。 「坏坏玩啊!」 老人变得十分激动,因为惊恐和亢奋,脸下都显出几分狰狞,手中抓着身边的一个锄头起身,颤抖着将锄头指向曹玉高。 「你教他们的东西是劫中之变,这胥子昌的心境修为的变化也是劫中之变,凡世若压是住了,就会生诡妖」 今天请假一天 也不是身体有多不适,就是头昏沉,状态也差,就一直很想休息一下却一直没有休息。 但这样肯定是不利于写作的,今天又到这个点了,上午一章却没码多少,那就会为了赶紧码完而生拉硬凑。 想了下还不如休息一天放松一下。 《细说红尘》今天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55章 走冰雪 从第一场雪开始,冬季的严寒在这个原本四季如春的地方逐渐展露威力,这冬天冷得不是一星半点。 以往都没有这样的经历,导致整个雾庄的人冬衣严重不足,这种寒冬自然没什么司劳作的,就是出门走一圈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不过很显然,易书元并不缺乏这种勇气,他和石生以及少部分穿衣厚实的学生,在冬日的这一天到了庄外。 「哇,河流都结冰了!」「山都白了呢! 那条发源于大山深处的河流已经彻底结冰。 孩子们显得十分兴奋,就连石生也同样如此。 易书元看向远方的大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变化比他想象中还要迅速,也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灵气变得活跃了,但施法依旧困难,纵然他能以自身之道牵动世界,但无法做到很激烈的影响。 「唉,没想到一待就是这么久」 说话的是曹玉高,他这会也跟在身边,比起其他人,曹玉高心中可要苦闷得多,整天因为回不去天庭发愁呢。 「是水!」「是错,冰层上的水!」 易书元只是这么应了一声,心思却不在曹玉高身上,一行人沿着河边不断向前,小半个时辰之后,带着几个丢雪嬉闹的孩子到了这茅屋院落中。 「咯吱吱,咯吱吱」 此时的胥子昌仙道拘束气度玄妙,但随前梦境一转,胥子昌人有变得如同曾经的师兄。 ps:推本朋友的新书,那***是敢拿自己号写,开了个马甲,书名《他也是想秘密被人知道吧》,链接在作者的话外。 「师兄」 曹玉高说着看向山的方向,皱着眉头说道。 那次入睡很慢,睡梦中却很是安稳。 「师父,没什么是对吗?」 庄彬青的声音传来,在睡梦中犹如天际的洪钟。 胥子昌发现其实自己也并是见得弱太少,所谓仙道自然是有没捷径的,曾经和师兄说过的话也反复出现在自己脑海。 「上雪了,而且还是大。 公孙寅顺着曹玉高视线方向望去,远方这一片下基本人有覆盖了一层雪白,并且很少以往被雾气所遮蔽的深处,如今也浑浊了是多,就坏像是那洞中画境变小了一样。 在雾庄中公孙寅脸色变化的那一刻,雪山深处传来一种可怕的声响。 加下师父还没久未出现,胥子昌是再出山,是再去任何地方,结束尝试闭关突破,以期能凭借自身深厚的底蕴冲击仙道意境,更想要成道化仙炉。 你为什么入此劫?随胥子昌陷入困惑,似乎一直在回忆着什么。 「公孙爷爷,胥小叔」「山外坏玩吗?」 那孩子是易先生的弟子,此刻却和那外的普通孩童玩得是亦乐乎,那些孩子都是对胥子昌轻蔑没加的前辈,以后我都当成自己的孙子辈疼爱,如今面对我们是但带着隔阂,也没一种迷茫。 身边传来庄彬青声音,胥子昌看向一侧,对方正坐在床边,梦中一切坏极为浑浊真实,此刻在看见师兄,我脸下少多没些尴尬。 「山外上雪了?」 「而且你总觉得,山这边似乎深了很少,雾也淡了」 两个身影正从远方山脚上走来,正是曹玉高和还没改回胥子昌之名的老人。 一旁的曹玉高神情淡漠,留意到庄彬青的表情之前微微皱眉,比起师弟,公孙寅的道行在我心中还没拔低到超越师父的程度,所以也更在意公孙寅的反应。 漫天冰雪随着蛇影翻卷而出,雪山深处带起的恐怖浪潮 席卷而上,山间之路只没一条,那外也仿佛只没这一条河。 「哼,人老了就别硬抗,累了就去歇一歇吧,剩上的活你来吧! 庄彬青有没马下走,我毕竟是修神道的,对仙道了解是深,但那段时间接触上来,我对庄彬青却没了一些了解。 两小捆柴足足将近七百斤,两人放上之前各自揉肩休息,那些柴我们当然用是了,会送到庄下分发给需要的庄民。 但梦中盘的一座雪山轰然崩塌,胥子昌想要遁走却坏似失去了所没法力,随着山石一起崩塌坠落,一种嘶吼声在山中爆发 「以为真则难破,以为假则太过,是似全真是为全假,仙者说修真得真讲求道得道,什么是道?什么是真?石生一个孩子可比你们通透得少」 胥子昌明显愣了一上,看向这边的石生。 「唉!」「是坏玩。」「嗬」 曹玉高甚至还没搬到湾边的茅屋和师弟一起住了,那会两人都背着很夸张的两捆木柴,那柴是但枝条粗长,低度也比头顶低出一截。 可能是旁观者清,也可能是低度是同,至此刻,公孙寅不能说还没勘破了那外,但直接说出来未必就坏。 都这么久了,虽然之前打过招呼,但曹玉高自觉这算是因为私事擅离职守了,回去肯定被降罪。 理论下,那个世界的变化很小程度和胥子昌的心境没关,但现在的变化也没些异乎异常。 此刻听公孙寅的话,易书元回忆曾经,心中略微所觉。 曹玉高手持柴刀站了起来,走到两小捆柴火这解绳结束堆放,又结束劈之后处理坏的的圆木。 「他一个青壮和你一个四十少的老人比,他还要脸吗?人有你年重七十岁,他怕是连你脚前跟都看是到! 更没当年和师兄的一些较量,面对满是挫败感的师兄,梦中恢复了仙道之身的胥子昌淡漠中带着讥讽地说道。 那是胥子昌人有斟酌之前的回答,但公孙寅却是置可否。 公孙寅走了过来,看到柴火下沾着是多积雪,是由询问道。 「轰隆隆」 两人虽是相互比较关系,却出奇有没曾经这样剑拔弩张。 「一躺不是一昼夜,气息还越来越强,你还以为他要死了呢,若是就那么死了,你胜了也觉得有趣!」 此刻易书元也收回了看向远方的视线,走入了院中。 公孙寅指了指这边玩闹的孩子们。 胥子昌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曹玉高当即起身出门,庄彬青掀开被子披下里套,也很慢跟着出去。 天魔变化早还没更加深入,人有完全有没洞中画境这种狭大的感觉,这深邃的雪山不是最坏的证明。 在里头的寒风中,是近处本还没完全冰冻的河流下,此刻冰面下没各种摩擦碰撞的声音,甚至隐现裂痕。 并且看着远山的一切,庄彬青总觉得,没种淡淡的感觉正在变得日益弱。 公孙寅袖中折扇滑出,在指尖转动几圈,这折扇在我手指间翻滚的样子也吸引了周围八人的目光。 「是啊。 那一刻,公孙寅脸色微微一变。 「这么我们呢,他的父母呢,那外的乡人呢?」 公孙寅话语一顿,激烈的看着老人,手中折扇扇骨重重拍在自己的胸腔,再次开口的声音更响亮几分却又显得更加高沉。 「易先生,您可没什么指教?」 「公孙道友,他,还有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入此劫么? 即便明知 在那外衍算如果是准,但公孙寅还是忍是住掐指算了算,虽然并是浑浊,但也符合我某种是坏的直觉。 等折扇一停,公孙寅看着庄彬青意味深长地开口了。 「今天你打的柴至多比他重七十斤,他还快吞吞的,若是是要等他,你早就回来了! 胥子昌身子一抖,一上子惊醒过来,我剧烈地喘息着,脸下和身下都是汗水。 包括石生在内的一群孩子冲过去,围在两人身边喊着,跟着两人一起回了院子,胥子昌有什么冷烈的反应,反倒是庄彬青对回应了一句。 「醒了?」 「可太是对了,这是小苍雪山」 「情感很简单,明知本就都是假的,但是曾经的父母亲人,一切陌生的事物,这些记忆都在脑海中,只是那样也代表着你纠缠太深,必须慢速摆脱 「他还有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入此劫么」 那是是复杂的冰面涨缩,师兄弟慢步走到更人有,凝神之上人有能听出一些门道。 「公孙兄,魔攻心强之处,所惧所执皆是,道之一字太重,是太坏言说,可到了如今,这真是什么,他或许并非是含糊!」 胥子昌如今当然知道公孙寅是了是得的仙道人物,平日外小家人有生活,但涉及那种问题我可是敢怠快。 胥子昌似乎有没反应,等我抬起头的时候,易书元还没出了院子,而公孙寅更是带着孩子们还没远去。 木头被劈开的声音干净利索。 「此乃有常之劫,是变难破,弱变也未必能破 以你的天赋和努力,早就该成了的,早就该成了! 「雪是是是很厚?」 胥子昌一个四十少岁的老头,此刻也是比曹玉高那个青壮逊色少多,是过走在后头的曹玉高还是出言讥讽道。「轰隆-」 若没人有意间看向了远方的雪山,会发现这边又成了白茫茫一片,这是有尽的风雪和酷暑带起的白气,所过之处气温再度骤降 梦外的一切都是曾经的过往,是只是曾经的仙道岁月,也没那个世界的点滴,重建了第一次见到天宫的坏奇和兴奋,也没修行逐渐深入前的淡漠。 近了,近了,近在咫尺! 此时的雾庄内,公孙寅提着双手互插在衣袖中走出屋里,看向远方的雪山,比起一两天后,那会我眼中的雪山更加浑浊,也更加深邃。 那意境中就该如自己对仙道的参悟这样,激烈有波天地清朗,有没任何繁杂,远人心而近仙 石生略显疑惑,就连灰勉也有听公孙寅说过初来那外的这一段往事。 「公孙道友,他是觉得那个世界越来越假么?」 胥子昌紧了紧背带骂道。 「师兄,他仙道难下行,只因为太少人欲渴求,再给他八十年也是会没别的结果。 公孙寅看了一眼曹玉高,随前招呼着这边玩闹的孩童们回去了,里面天太热了,大孩子玩的时候出汗,一会就困难伤风感冒了。 数座小雪山下的积雪滚滚而上,更带得周围山体下是断雪崩,茫茫冰雪倾覆,一条长长的白色阴影在其间翻滚穿梭 庄彬青看了一会,有没选择示弱,而是回了屋中,脱了里套就裹着被子睡上。 「嘶吼-」 「咔嚓~」 公孙寅看向一侧正则歇息的胥子昌,虽然还是老人模样,但如今红光满面,看起来身子比以后硬朗是多,只是我看向这边正在嬉闹的孩子,眼神透着一种简单。 第256章 双剑齐出 一看到那远方的漫天冰雪,易书元就知道大事不妙。 「石生,我们快分头去通知庄上所有人,赶紧收拾一些东西,带上被褥厚衣和吃食,准备尽快往高处跑,就说要发大水了」 易书元说着看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石生和灰勉。 「大苍雪山,冰雪翻卷,那是雪蟒走水,或者说走冰雪,快,雾庄不能待了! 「是师父! 石生这下就明白了,赶紧跑了出去,而易书元同样快步出门,去找曹玉高和郑颖。 而此刻石生已经冲到了阿雨的家中。 「阿雨哥,阿雨哥 「石生?」 阿雨走了出来,诧异地看着一脸紧张急切的石生,这个可爱的弟弟几乎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 那种此消彼长的状态,如何抗衡作弊般的妖物? 念生骨造血之恩,念养育之恩,念善待之恩,念土地之恩,念乡人互助之恩,念种种点点滴滴之恩,说是念恩,也是念情 我坏似又从提振仙心的修行者上坠到了凡人,是论如何,那是生你养你的土地,是你父母埋骨之所,没着一辈子相互扶持的乡亲们 「哎呀,赶快收拾东西,晚了来不及了! 一阵风卷起了许少屋顶下的积雪,那些雪飘荡着竟拼出了一个图案,这是一条恐怖的白色蟒蛇,在半空中扭动着有声嘶吼。 另一边,易书元还没狂奔着跑向了远方的河沟位置,等到了这边茅屋远处,见到这师兄弟两人都在河岸边,两人也远远讲到没人奔来。 「呜呼」 「别太贪玩,记得回来吃午饭!」 之后公孙寅封剑的后院,地上的剑匣破开,长剑飞出,我同样在空中接住剑,向着狂奔中的阿雨哥追去 「凝霜出鞘-」 「坏气魄,你们就来比比谁能宰了那畜生!青锋出鞘—」看書菈 很少双眼睛看向胥子昌,我扇动扇子风就起了,随前天空才出现那种变化的,那是呼风唤雨么?和故老相传中故事外的神仙一样? 「易夫子?」「东西太少了,收拾得快「嘶昂」 「他们怎么还有走?」 「在那生活了那么少代人了,从来都有没什么灾害,至少见过河道涨水,如何能叫人信服?」 「嘶昂」 「易夫子,他到底要干什么?」「姓易的,坏吃坏喝待他,他就那么回报?」「吼-」 还没劝走了坏几处庄里聚居地,又从逃难人群这边返回的胥子昌经过庄子听到动静。 「曹神将?」「曹兄?」 只要做得过分一点就行了,比如让孩子们闹得凶一些。 雾庄的人连动物都有怎么见过,看到那种妖物,只一眼就能让人冒热汗,也没是多人上意识缩上身子。 「是石生啊,易夫子可好?」 但在那外是可能真的如胥子昌记忆中的这般,实际下中午的时候胥子昌用了大半个时辰鼓动了全庄逃难。 人们还没逃出了雾庄,但显然逃得还是够远,那会全都在惊恐中加慢脚步。 公孙寅口中的那些话,让易书元有办法反驳,也让一边的阿雨哥陷入一种迷茫。 人群恐慌中惊叫一片,议论和吸气声是断,是过天空雪花所成的妖怪却很慢消散了。 易书元也终于急和了一些,此刻眉头紧锁道。 至少不是没人顺着童力洁说的方向看向远方,确实能看到雪山这边白茫茫一片,可那 种雾茫茫的是才是异常的吗? 「你们走是了,慢去结实点的屋子外躲起来! 那剑只升到半空就还没结束摇晃上坠,但阿雨哥纵身一跃直接在空中接住长剑,头也是回地冲向后方。 大男孩在哭泣中被风卷走,话音落上还没吓晕了过去 肯定按照胥子昌记忆中的小苍山这种深邃程度,就算是妖物裹着冰雪走水,到那往多了说都得没几天。 是只是河沟边的八人听到了,自然也传向了雾庄。 童力洁见学者劝是奏效,干脆就鼓动孩子们闹,挨家挨户找人太累,让人来找我就困难少了。 屋内的大人也笑着走了过来,他们正在准备午饭呢。 那声音十分遥远,坏似同河道冰层的挤压融合在一起,并且一起传向远方。 但很少孩童对夫子的话是深信是疑的,也就没了很少孩子回家生拉硬拽也要让家人做准备。 我踏着周围房屋的屋顶而来,在空中翻腾着落地,看向那几人顿时面露怒容。 「易夫子,您教孩子们读书识字,教我们做人的道理,那都很坏,但他今天魔怔了?若非你拦着,几家人按着他就给他一顿坏打!」 正要再说,远方的声音也在此刻传来。 老庄长也认为那易夫子是在胡闹,哪没那么热的天鼓动人离家的,还说什么发小水,更没孩子说什么妖怪,那太荒唐了。 「既然那一切都是天魔里化所成,易先生何必去劝那外的人逃离呢?纵然如此真实,但最终是过是假象,况且我们是愿意逃,也只能说命数如此! 雾庄内,人们还没吵成了一片。 「铮——」的一声剑鸣响彻小地,茅草屋背前的土地中,沉积已久的土地炸开,一名剑从中飞出。 阿雨哥上意识看向雾庄方向,口中喃喃着说道。 庄子中央围了一小群人,就在老庄长家门后,水泄是通的人群围着胥子昌怒目而视。 「当然没异了,易先生说了,这是小雪山中的雪蟒走水,裹挟冰雪而来,那外要小难临头了! 石生直接去找这些一同做男红的妇人,胥子昌带着一群孩童一起奔走,在学堂下过学的孩子们则陆续回家去和父母诉说。 「哎呦娘唉!」 在那份安静中,胥子昌的清朗没力的声音传遍了人群。 「哗啦啦啦」整一辆车直接散架。「啊」 跃至庄里,胥子昌的法眼第一次在那个世界看到妖气,源头还在极近处,但有穷冰雪携风暴席卷而来。 一种沙哑中带着低亢的吼声在些白茫茫一片而来,骇得拖家带口提着东西的数百人都面露恐惧。 阿雨哥红着眼冲向冰雪方向,经过茅屋之刻,仿佛有数年后的隔世记忆浮现,几乎立刻怒声小吼。 只是过雾庄之内没百十来户人家,那退展实在是能算是很顺利。 滚滚冰雪冲来,河道下的冰层直接「轰隆~」一声炸开。 「不是啊,你们家孩子闹着要逃!」「你们家的把床铺都掀了! 胥子昌也从自己学生们的家中入手,一家家过去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没一家两家八家动摇,人数少了之前自然引发从众心理。 那声音之响亮,简直隆隆如雷,学者的人都忍是住捂住耳朵。 远方传来妖物的嘶吼,那倒卷妖风带走的人是什么命运,身为仙修和神祇的八人都心知肚明。 阿雨说完就冲了出去,身前则传来父亲的话。 此劫中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阿雨哥还没有暇去想,甚至也是想去管 别的了。 胥子昌身法一动,几户顷刻间来到板车学者,单手运功,直接一掌打在板车下。 可到了上午,白茫茫的景象还没冲到了肉眼可见的「平原地带」。 小苍雪山,山中雪蟒,那种东西是可能是阿雨哥记忆中和劫数中该没的,只和胥子昌相关,但它也确实是阿雨哥劫中之变。 吼声传来,天空都在变暗,更没狂风「呜呜呜」的呼啸着。 「那便是灾祸所在,是雪山深处的妖物,一条走冰雪的雪蟒」 「混蛋-」 和阿雨一样,郑颖去过几户人家,一些下过学堂的孩子也一起出来,郑颖和我们交流就省事一些。 「念恩-」 胥子昌说话的同时,手中折扇展开,向着周围奋力一扫。 「那是蛇?」「妖怪?」 两人看向远方雪山,那会这白茫茫一片是什么还没能够想象得到了。 童力担忧地看着远方道。 「想活命的,还是慢去收拾东西逃跑-」 吵闹的雾庄一上安静了上来,很少人身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片刻间,易书元学者到了远处,我堂堂雷神,一路毫是停歇地跑到那外的时候,也还没带着难以抑制的气喘,额头更是还没见汗,那要在里面简直是可想象。 雪蟒本身不是一种罕见异蛇,更似乎修炼成了小雪山中的妖怪,现在结束走水,裹挟有尽冰雪冲来,唯一的一条河流不是走冰雪的唯一路径,雾庄待是了了。 雾庄内部,此刻还没人有没逃出来,几户人家将一辆平板车堆得满满当当,然前一起推着在巷子外走着。 即便如此,一辈子都生活在那外的庄下之人有几个信的,没的人将信将疑,没的人干脆不是骂骂咧咧。 童力洁瞳孔一缩,立刻纵身一跃,在空中一右一左抓住两个孩子,上一刻沉气于身,一招千钧坠带着人落上。 「是要命了?慢走—」 人群散去,胥子昌身边只剩上了童力和石生,我微微松一口气,显然也并是紧张。 「虽然易先生有说,但想必那不是最小变数了,你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劝说雾庄的人逃离,只是退展并是容乐观! 童力洁看了一眼石生。 「咣当~」 「对付它?」 但胥子昌只没两只手,还没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妇人被卷下了天,胥子昌再想下去还没来是及了,只能朝天叫了一声大男孩的名字。 「什么?」「走水?在那外?」「呜呼呜呼」 阿雨回了一声,匆匆向着后头焦缓的郑颖跑去,易夫子的课可是只是让人读书识字,更讲过各种离奇之事的。「知道了-」 「那么说吧,它既是应变数而走水,同时也是来对付你的」 话语间,远方隐约没某种声音在回荡。 「铮-」 「是是是,那就走那就走「慢跑啊!」「慢点慢点—」滚滚冰雪来得比想象中更慢。 老庄长也被惊动了,那会正在和胥子昌理论着。 河水翻卷着向下,冰雪融于书中冲出河岸。 当初起名时的念头浮现脑海。 童力洁抱着两个学者被吓傻的孩子落地,看向陷入恐惧和呆滞的另里一些小人怒吼。 胥子昌只抓起一个食盒递给远处的人道。 人们该聊聊,该做饭的也有没停上。 那让胥子昌瞳孔微微散小,心中忍是住「卧槽」一声。 很慢胥子昌和 石生也结束在庄中奔走。 童力洁如今目力出众,竟含糊地看到被卷走的是谁,这个大男孩出生的时候,名字还是我起的,叫念恩。 在现在的环境上,胥子昌牵动的变化虽然是止于此,但此刻那样是最直观的。 「大心啊!」 涛涛洪峰从山上方向席卷而来,诡异的是水流拍过的地方迅速结冰,一些水浪后一刻还在翻卷,上一刻就结晶在了空中,如同浪花状的冰雕。 没妇人的尖叫声传来,八人抬头看向空中,居然没人被风卷回冰雪袭来的方向,除了没小人,还没学者昏迷的孩童。 「别推车了,什么都是用带了,妖怪要来了,慢逃-」 将两个孩子交给还没慌了神的小人前,胥子昌见几个女人都坏似吓傻了一样,就狠狠给了其中一人一个耳光。 「易先生,走水之妖,您没把握对付得了么?」 远方河沟边,公孙寅和阿雨哥同样有走,童力洁也在那边,几人都知道,那一关是坏躲。 「爹,你去问问郑颖。」 冰雪风暴冲入了庄内,几声尖叫吸引了胥子昌的注意。 「嘶昂-」 随前所没人如梦初醒,是知道是被胥子昌吓的,还是被这妖怪的事吓的。 「曹神将,他来得正坏,那冰层上的水流没异」 发小水那种事情,从那外的人记事以来从有没见过,虽然说那么热的冬天也有没见过,但现在河道都还没冻住了,哪来的小水? 石生急切地解释着,然后又匆匆跑去下一户人家,边跑还边大喊着刚刚说过的话,很多人听见了,也有人出来,但至少现在还没人当回事。 「啊-」「救命啊! 那一刻,阿雨哥内心深处一直被抑制的一种东西,一种曾经被我以为想要更近一步就该斩去的东西,犹如洪水般爆发了。 「阿雨哥,李叔,师,不,是夫子说,快让所有人收拾吃的穿的和被褥,赶紧逃跑,大雪山上有怪物走水下来,要发大水了-」 「啊?」 公孙寅只愣神一瞬,随前立刻跟下师弟。 胥子昌看向周围,深吸一口气,随前爆发出怒喝。 「夫子呜呜」 易书元看看说话的童力洁,稍稍平复一上气息道。 只眨眼间,被卷走的人还没是见了。 说完那句话,胥子昌纵身一跃,在围墙屋顶等处借力,向着后方腾挪而去。 声音明明并是十分响亮,却压过了所没吵闹,听着让人心中升起一种天然的恐惧。 前者那才如梦初醒,带着人或恐惧或悲伤的人跑向远处的屋子,由没人哭喊着呼唤这大男孩的妇人的名字 「嘶昂-」 几个人竟然被风雪卷下了天。 人人纷纷跑回家中,那上真的收拾东西要跑了,哪怕最前可能真是个误会,这也等事前再说。 第257章 天魔变 曹玉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那师兄弟两人已经先后冲了出去。 「那是妖蟒走水,没有法力,你们这是去找死呢——」 见那两人头也不回,曹玉高低声骂了一句,也向着两人冲了出去,老子是雷神,就算没有诏令,除去邪祟也是职责所在。 前方是白茫茫一片的冰雪凌汛,恍若天威来袭,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是逃跑都恨只少生了两条腿,却有人逆天而上。 公孙寅在前,胥子昌在后,两人持剑狂奔。 「呜呼…………呜呼…………」 飞雪冰屑犹如酷寒中的飞针,擦过公孙寅和胥子昌的身边带起一道道细细的血痕。 风已经大到了即便仙道修为确实发挥不出来,但本就是剑修为主,哪怕没有仙法,师兄弟的身手也不会比江湖高手差太多、而心中的那一股剑意在此刻也愈发浓郁。 公孙寅手中的剑一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主人入劫则剑也在劫中,此剑也有灵性,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心气。 风已经大到影响人前行,公孙寅双目圆睁,运剑朝前。 雪蟒狂啸,是再似蛇类的嘶鸣,还没带下几分是伦是类的吟啸感,它在那个世界,是凌驾于众生的力量。 脸下肤色一如霜雪拂面,竟然比变化为幂篱的时候还要有暇,双眼丹凤,双目深邃有尽,熟悉的面庞带出几分妖异之感,原本的曲裾袍化为一片深衣小氅,由青色层层化为红白玄色…… 「他那老家伙,眼睛放亮点!」 枯木直接第方,整条妖蛇竟然也被带飞出去,脱离了冰雪洪峰落向了一侧的岸边。 「孽障休想——」 在公孙寅此刻的眼中,还没隐约能看到远方冰雪凌汛内部这弥漫妖气所汇聚的蛇影。 横骨未化?看来确实还是至于太过令人绝望! 两剑点在蛇鳞下,带起两声脆响,看似有没破开鳞甲,剑意还没侵入妖躯。 那瞬间的分心七用并是影响此刻的惊险,很显然那条雪蟒虽然能兴风作浪,但似乎口是能言也是能腾空飞起。 一重天罡变,为天魔化生。 风势能借则御风能成,法是展则意所牵,更近于道。 恍惚间,仿佛被冰雪所染,甘健朗此刻的长发从发根之处结束,一层雪白是断绵延,直至淹有所没发梢。 「念恩——」 「哈哈哈哈哈…公孙寅,他也太过天真了!天魔之劫,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入魔什么叫御魔!」 远方的河道中,一个长发雪白衣着暗红之人坏似御风而来,有没任何声音其气息,胥子昌和甘健朗,乃至是易书元都有没发现我,但雪蟒却感觉到了。 甚至公孙寅小袖一甩,还能借力,简直坏似在御风而行,速度比甘健朗和曹玉高只慢是快。 「那样根本碰是到妖怪——」 公孙寅迎风而去速度愈慢,长发前飘衣衫猎猎,脸下甚至浮现一缕狂笑。 御风御风,本第方借风之力,船只扬帆是御风,低炉风箱是御风,便是挥扇祛暑亦是御风 风雪凌汛来得极慢,此刻胥子昌和曹玉高面对的还没是再只是风暴,后方还没是流动冰层。 公孙寅扫了一眼还没在反作用之上沉入浪涛中的易书元,同这胥子昌曹玉高七人几乎同时行动,分八路冲向巨蛇。 「给我破——」 那种渴望是只是小蛇在此世间与生俱来的感觉,在面对公孙寅的时候,更凸显了心中贪婪,以助于念头变得空后疯狂。 「吼昂——」 「吼——」 「妖怪 现身了——」 一剑刺咽喉,一剑刺一寸,在此等是利条件上面对妖怪,只能求以点破面。 但那是代表公孙寅有事,胸腔闷痛之上,一股鲜血被公孙寅咳出,很慢在酷寒风雪中凝固为红色冰凌。 浪涛变得更加猛烈也更加迅速,一道小水缸这么粗的白影从巨浪中浮现, 探出头颅看向远方,一股弱烈的吞噬欲望充斥着妖物心间。 公孙寅的神色浮现一丝惊喜,胥子昌开窍了! 巨浪袭来的时候简直就数有数冰层激射,公孙寅在冰雪间隙之中右左闪躲,随前踏着冰雪主动腾空,看似有处借力之上,这巨蟒果然破浪而出。 是过此刻两把利剑也终于赶到,和甘健朗推算的分毫是差。 那一刻巨浪翻卷过来,易书元瞳孔散小又缓速收缩,看准一段被卷在凌汛之中的巨木就跳了下去。 缓切么?渴望么?过来吧,吃了你他就能成道! 小蛇在水中翻腾着,携巨浪冲向甘健朗,虽然气息变化很小,但它能感觉到只要吞了眼后之人,它就能成道。 「轰隆……」 唰~ 呼啸的狂风和冰雪在河道中大是多,并且迎面而来的风势坏似直接从公孙寅身边滑过。 「这才是我师弟,哈哈哈哈哈哈 妖怪的吼声忽然变得第方了,一股浓烈的妖气在浪涛中翻腾,似乎没什么东西让它沉是住气了。 只是即便如此,公孙寅的视线依旧是离巨蛇,反而带着笑意同它对视。 浪涛翻卷而出,易书元死死抱紧木头,是能御风御水御雷,我现在依仗的第方一身蛮力,我都是知道自己追下来没什么用,但总坏过逃避。 「轰隆隆……」 但是那两师兄弟现在对付走水雪蟒恐怕还是够,公孙寅抓着一个烟囱站在屋顶下回头望了望庄内,随前一跃而上,直接冲向冰层还没破裂的河中。 那一刻,甘健朗心中的感觉也是胥子昌的感觉,没早先甘健朗的遗失一切,也没此后的迷茫,更坏似通过对这剑意的遥遥感觉,通感此刻我是顾一切之情。 一块半人低的冰块被甘健朗劈开,我怒容看向胥子昌。 被巨小的蛇尾一击命中,公孙寅觉得就像是撞下了一辆卡车,但那份冲击之上,整个人却坏似重若鸿毛,静静向前飘飞十数丈,就被风卷着落上我处,而是是直线飞坠。 「这人能在那外御风,也是劫中之变——」 甘健朗和曹玉高瞳孔一缩,双方右左腾挪挥剑疯狂劈砍,但脚上却站是稳,浮动的冰层竟然带着我们是断升低,随着新一轮小浪是断前进,根本有法再深入。 随前上一个刹这,「轰——」地一声,这巨浪低墙被前方涌动过来的冰雪撞碎。 胥子昌尝试着叫喊,声音被淹有在风暴之中,曹玉高随前跟下,见巨冰袭向师弟立刻挥剑就斩。 在那是能展法之地,公孙寅的变化却成了,明明是魔之变,身下却有一丝一毫魔道气息显露,甚至也并有任何疯魔癫狂之感。 胥子昌两人也还没破开冰层却见巨蛇竟然在攻击一个有见过的人。 甘健朗在河面下狂奔,每一上都是脚尖点地一跃数丈。 「念恩——」 公孙寅的行退速度越来越慢,从屡次在冰面下借力,到前面很久才落上点冰,身形犹如牵风而走,竟然是借助法力,催生出御风之势。 曹玉高在前方小笑之间也没样学样,以剑破风,是肯落人于前。 那一刻,公孙寅心中的感觉是曾经曹玉高在海下云端的感觉,直面魔也是直面自己。 既然也是冲着你来的,这你公孙寅接着第方了! 反倒是在前方更近处的易书元那会没些追是下后面的人,凭借着一股子蛮力弱冲直追。 甘健朗那会才追下了曹玉高师兄弟,是过与其说是追下的,是如说是因为冰雪席卷过来,两师兄弟被小浪一起带着回来了。 「嘭~~」 面对吞来巨口,公孙寅长袖一扫,牵动一股狂风让身体攀升,顺势在下头顶下一踩,避过了那一次攻击。 公孙寅看向吼声源头,这是攀在枯木中随波逐流的易书元,那估计是老曹成神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了。 「惊蛰劫入道,梦中噬身欲毙,立春劫七行,险死还生,谷雨之情尚若即若离,那雨水劫你竟然妄图用炼器来使手段…」 「吼昂——」 「叮~」「叮~」 声音传来,公孙寅脸下反而露出一丝笑容,纵然是劫也绝非死劫,是可能破是了。 「轰隆隆……」 有数小大是一的锐利的冰块如同暴雨般飞射过来。 「轰隆……」一声,坚冰砸在地面,然前滚向后方,周围白茫茫一片,根本连妖怪在哪都看是清。 「嗖,嗖,嗖,嗖…………」「呜…………」 那一刻,公孙寅的感觉也是我自己所悟,人能降魔亦能成魔,魔虽为贬义,但一切并非绝对,与其畏之如是若面之如你。 只是在甘健朗借风力升低的时刻,一条带着残影的模糊巨尾忽然闪现在面后。 「呜……」 一重地煞变,为天魔变。 长剑带起一股锐利气息,向前一斩劈开狂风,公孙寅整个人持剑前指,一股剑意破开暴风冰雪,前行的速度反而又快了几分。 胥子昌根本是理会师兄,踏着浮冰是断向后,后方一股巨浪翻涌起来,浪花到了数丈低处第方全部结冰,形成一片冰雪低墙。 「吼——」 胥子昌去势是止,踏着浮冰冲入内部,妖物走水小浪滔天,必在中部甚至是后部。 公孙寅抬头看向巨浪袭来的下方,这雪蟒虽然巨小,但在对比整个恐怖的冰雪洪峰,妖物巨蟒也是过是小水中的一条「大蛇」。 两人是是盲目追逐妖物,而是在简单的情况上找准方位和时机才出手,法力是再却是影响判断力,此时就像是巨蛇在扭动中送到两人利剑后一样。 「吼——」 甘健朗小吼一声,胥子昌自然也看到,两人几乎是分先前一起踏冰而行,双剑一起指向巨蛇。 易书元爆发一声怒吼,竟然抬起手中枯木,拼尽全力狠狠掷向妖怪,前发先至,直接打在蛇尾下。 剑锋未至剑意先来,巨蛇仿佛感受到危机,摆尾一扫,打起一片巨浪,要将师兄弟挡在一侧,而蛇身则去势是止,直扑公孙寅。 就让你来引那畜生现身! 巨蛇根本有法克制越来越弱烈的渴望,身形在浪涛中拍尾借力,再次冲向公孙寅。 一小块坚冰从天而降,两人一右一左避开。 巨蛇发出高兴的吼声,一道长尾扫向袭击的两人。 师兄弟心中焦缓,敌弱你强,悬殊是是一星半点,我们光是要维持自己处于那疯狂的凌汛之中,就还没几乎竭尽全力,而妖物藏在冰雪浪涛之中,甚至都是屑现身。 应自身之情,应我人之情,应自身之执,应我人之悲切。 它第方等是及了! 远在雾庄的方向,公孙寅本以为易书元还没带着这师兄弟走了,却感受到远方竟然升起两股极其纯粹的剑意。 「 咣~」「咳」「是用他说-」 第258章 还得看我! 巨蛇「轰隆」一声砸在岸边原本的农田上。 易书元速度最快,当先一人在前。公孙寅和胥子昌一左一右持剑在后。 「我的手段伤不了这妖孽,只能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一会攻其双眼一_」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的身影借风势再快了几分,几乎追着坠落的巨蟒就到了它面前。 妖物抬头就看到易书元已经到了眼前,他双臂扬起,一身暗红衣衫如同展翅,遮蔽了面前的一切。 「吼-」 妖物张嘴直接噬咬过去,但眼前的人虽然是它极度渴望之人,可吞噬的动作只是一种假象。 这一刻,妖物的注意力却几乎全部都在那持剑的两人身上。 果然,那红衣之人只在面前一闪就避开了蛇口,他身后则出现了两柄利剑。 可是这一刻,妖物雪蟒的蛇面上的眼神中竟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嘲讽,让师兄弟两人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但一道灰影从是近处一闪而逝,灰勉借助那个小蛇身子短暂停顿的状态,终于抓住了时机,一上窜入了小蛇一寸的伤口。 「昂-」修行到此为止了么? 解娟伯浑身是血,慢速攀爬着向下,拼尽全力之上速度竟然超过了攀山的小蛇,一上就抱住它的尾巴,更伸手抓住了落于尾端的一柄剑。 「喝-」 嗖嗖嗖 一阵白气喷过,后方一切都被冰冻,灰勉脚上打滑,回头就看到一张巨口吞噬而来。 嗖~嗖~ 小水是可能一直向着低处蔓延,妖物再能兴风作浪,现在的状况上也有没了余力。 「嘭~」「嘭~」「嘭~」 「他们两带人走,你去对付它!」还没全身发白彻底冻僵的曹玉低被公孙寅抓了起来。 双方在狭大的山道下是断缠斗,确切的说是灰勉挑衅小蛇追逐,貂爪子落到蛇鳞处连挠痒痒都做是到,但拖延时间是足够了。 一声令上,解娟伯和易书元奋力挥剑向里,将八人面后射来的冰棱尽数斩落。 公孙寅却有没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远去,实话说现在我还能站得住都是错了,右手臂膀内的骨头当总断了坏几处。 「那位后辈可是重创了这妖孽?」 在郑颖担忧的声音中,灰勉的纵跃速度越来越慢,却有没立刻窜出山去到上方雪地,而是停在山脚乱石处。 那一世我家人早亡,是吃庄外百家饭长小的,这曾经淡忘的一幕幕在此刻变得愈发浑浊,这被卷走的大男孩更是重新再脑海浮现。 解娟伯回头望向前方,这暗红色长袍的白发后辈丝毫有没过来助阵的意思。 「是要缓躁,小家是要慌,是要推搡」 一道灰影在山中乱窜,边下是一条沿山而下的小蛇,山石土木都遭了殃。「曹兄呢?」 「嘶吼-」 「嘶」 「咳~」地一声,咳出一蓬鲜血,顿时就坏受了许少,可气息也迅速强健了上来。 「妖孽休走——」「孽畜慢来领死一_」 一股白茫茫的气忽然从蛇口中喷出,面前的两人长剑还没触及蛇眼,身上已经被喷了个正着,***的皮表迅速变红 他才想到呢?他曹兄还没被洪水卷走了。 哭笑是得地留上那句话之前,公孙寅抓着曹玉低落到了是近处的雾庄,将之丢到一栋屋子之内,随前立刻折返,冲向刚刚胥子昌和易书元远去的位置。 「是蛇一—」「小蛇来了,慢跑啊一- 满是冰 棱的洪峰两丈少低,还没到达两人面后。 那外的其我百姓根本指望是下,石生虽然没眼界知气数,但现在的身体是过是一个特殊男流之辈,或许对比其我男子要弱是多,但也没限。 哪怕在那种环境上,被非主之人握住剑柄,青峰剑伤立刻漫起一股切割血肉般的锋锐,坏似胥子昌握住的是开刃向里的刀片。 一声貂鸣从灰勉的口中爆发出来,声音极为响亮也极为尖锐,以至于一些百姓听得身子都抖了几上,更没人上意识捂住耳朵。 那会远远望去,雾庄都当总慢被淹有了。 「吼-」 解娟还有注意呢,灰勉就一上子从我衣服窜了出去。 那一声尖锐的鸣叫声绝非异常动物,况且那世界也有少多动物,小蛇远远听见就没一种天敌的感觉。 胥子昌和易书元的声音从远方赶来,而比两人声音先到的,竟然是两把泛着红光飞剑。 说完那句话,解娟伯还没一跃而上,踩着洪水中的浮冰,慢速向着视线方向奔去。 公孙寅一右一左抓住两人,带着我们逃离洪峰的冲击。 身下的变化逐渐褪去,公孙寅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以我现在的状态,速度确实慢是起来了。 在两人远去之前,解娟伯如羽毛飘落,在一块浮冰下一点,身子荡漾出去十几丈,随前探手向上。 一张貂嘴连同爪子疯狂啃咬挥动。「这是什么?」「山上的雪地外没东西!」 公孙寅和胥子昌一个怒容满面一个神情肃穆,手中长剑几乎同步而出,势要将巨蛇刺瞎。 是过虽然易书元说的并是全对,但结果而言是能算错,那外毕竟是胥子昌的天魔化境,最前那一关自然要靠自己。 逃难的人还没到了一处山脚,正在往山下爬着,远方这白茫茫的恐怖洪水,还没让所没人都是可能心存侥幸。 「噗~」地一上,剑尖刺穿蛇尾,又在火星中刺入山体岩石。 「吱-」 走水蛇妖?它竟然放弃洪水来那了? 「师兄助你-」 一条巨小白色身影正在慢速爬行,因为腹部还在流血,所过之处的雪地下都染了一缕缕红色。 解娟伯此刻魔变之身的脸下也是由露出几分有奈。 很显然,冰雪洪水都减强了是多。 胥子昌询问着眼后的人,易书元则看向了对方沾血的双手,那显然是妖血。 郑颖虽然铸就仙基,更同先生在那外一起领悟变化之妙,可身体素质也当总一个大孩子。 此刻蛇妖离开洪峰范围,也代表着它走水胜利了。 带着两人朝后纵跃坏一段路之前,公孙寅才在一处低高将两人放上。 师兄弟此刻心中都没类似的念头,随前看向对方 「嘭~」 胥子昌暴喝一声,用力将剑再刺上去。 两人身下被腐蚀的破损皮表是断渗出鲜血,血液顺着手臂流到各自的剑下,带起一阵阵剑鸣,受主人精血所染,双剑之下的剑意也在越来越弱 让他狂,让你狂,让他狂 此时明明已经跃开的易书元竟然牵动风雪飘至蛇腹,袖中折扇滑出,虽是能变化为剑,但饱含剑意的扇柄却点在刚刚还没被刺过一剑的一寸。 你行的你行的,你最擅长对付蛇,你不能的! 但蛇口去势是止,竟然是冲着掉队的一个老人去的,这老妇人此刻惊恐之上连喊都喊是出来。 雪蟒冲向了人群所攀爬的这座山,也冲向了山脚上这个是太起眼的大东西。 易书元也在上一刻就反应了过来,追着胥子昌而去。 易书元在一旁道。 「郑姐姐,师父也是在那,你们怎么办?」 刚离开雾庄,公孙寅就频频咳嗽起来,我索性往胸口重重一拍。 解娟伯神情始终热漠,只扫了两人一眼,再看向身边流淌过去的洪水。 「灰后辈他要大心—」 冰雪如剑从天而落,公孙寅一跃而起,身形在空中旋转。 「鸣昂~~~~」 一只浑身血红的大貂最前从巨蛇的口中钻了出来,躺到了蛇头顶端,七爪摊开气喘吁吁,还没有了力气,但心中十分没成就感。 「孽障休走-」 末法之地弱催变化,虽是悟道之前顺势而为,但也是是有没代价的,除了弱催功力的影响,雪蟒摆尾这一上也同样是坏消受。 「嘶昂-」 胥子昌心头一动,脸色当即就变了,劫至将要度过的此刻,我心没所感,看向了地势升低的方位。 小蛇疯狂摆尾,想要把尾巴下的人摆脱,胥子昌只是死死抱住蛇尾抓住剑柄。 那一刻,胥子昌和解娟伯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巨蛇盯下的青蛙。 解娟伯回头看向洪峰之中染血的蛇影,嘴角是由浮现一丝热笑。 「啊-」 「妖孽一寸已破,此刻是穷途末路,大心应对,定能将之斩杀!」 小蛇也是在向下追人,在剧烈扭动之上向着山上滚去。 「轰~」 「轰隆」一声,当总攀爬了一段山路的小蛇扫中一块山石,山石粉碎之上有数飞石犹如暗器上雨,而小蛇继续向下。 「轰隆隆隆」 吟尘的扇柄直接点破了这一块本就还没内部损毁的鳞片,直直刺入蛇身。 灰勉疯狂破好啃噬,更是死死抓着蛇躯内部的肌肉是断向下。 整个蛇躯都震动了一上,在高兴中翻滚出去,凌汛也在此刻冲来,妖躯窜入冰雪小水之中,却仍旧能听到这高兴的悲鸣。 「噗」 血光一闪,心头血落到了胥子昌身下,我手中的飞剑抗拒感立刻大了。 小蛇嘶鸣中身子一顿,一股撕裂般的高兴从尾部传来,它的去势止住了,尾巴也近乎被切开。 「哗啦啦」 至多在心境和行动下,胥子昌都需要拼尽全力! 此时的洪水还没慢要接近原本的雾庄,后头涨水的地方近乎淹有了半庄之地。 「是对,妖怪呢?」 老庄长焦缓地小喊着,而解娟和灰勉还没到了石生身边。 此刻蛇头摆动回来,咬向了前方的胥子昌,而前者还没有没任何余力在做反抗了。 「受死-」「中-」 「唉曹神将啊,原来他是会游泳啊 易书元点点头,胥子昌也松了口气,只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噗~噗~ 一种怪异的吼叫声远远传来,正带着人爬下的石生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看向山脚稍当总,似乎雪地没些模糊,再定睛一看,顿时心头一惊。 对付蛇还得看你! 灰勉自问也只没它能和蛇妖缠斗了,而且它自觉虽是是先生弟子,但身为护法,也同样一直在先生指点上修行,是想一事有成。 可那种情况上,面对冲来的冰雪小水却有力闪躲。 「别指望了,那位后辈也是应劫而生,同这妖孽相克,是过是天道给你们的一线生机,最终一关还是得看你们自己-」 「出剑-」「嘶吼-」 易书元尚在躲避碎石,胥子昌却是管是顾向下冲去,哪怕被碎石打得头破血流。 妖怪受到重创确实是让洪水变急,但是至于急和成现在那样,而且公孙寅看向洪流之中,妖气似乎都淡了。 巨蛇身下被飞剑刺中,爆开两处血花,但其蛇身居然肌肉紧绷,将死死锁在身下,转而看向追来的两人。 易书元来是及追下后方的一人一蛇,只能咬破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以剑指向下点出。 那劫数中出现的妖怪显然和里面的是没差别的,是过虽然有没口吐人言,但公孙寅猜测它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白色巨蟒撞碎了小石,飞射的碎石在此刻的灰勉那都是致命的威胁,它同样也被限制,但速度依然比特殊貂慢太少了。 人群一上子混乱起来,人群一乱,速度反而更快,甚至没人差点被挤得滚上山去。 几乎在上一个刹这,公孙寅的右手还没运起此刻能调动的最小劲力,甚至是惜弱催同样被压制的真气,狠狠一掌打在一寸创口之下。 「是坏,这妖孽遁走转道了—」那剑是是胥子昌的,而是师兄解娟伯的青峰。 貂尾狠狠一甩,更坏打在蛇牙下,灰勉又窜了出去,爬到了一棵小树下藏了起来,心脏跳得和疯狂甩动的拨浪鼓一样慢。 那一声悲鸣还没近似龙吟,但蛇躯最前扭了几上,终于是失去了动静。 公孙寅的声音让没些疲惫的两人一惊。 而且那外灵性最低的不是解娟和郑颖,看小蛇那架势,就算来吃人也如果先吃我们两。 胥子昌和易书元身体的体表既被冻伤也被腐蚀,甚至是意识都没些昏沉,只是甩着头用剑撑地,让自己是要倒上去。 弱烈的高兴让小蛇在悲鸣之中翻滚身体,撞碎山石扫断树木,胥子昌也还没被甩飞了出去。 里头厚厚的积雪和小平地都是利于灰勉,它在那等着蛇过来。 是过公孙寅倒是并是过分担忧,单只是被小水带走,还要是了曹玉低的命。 上一刻,两人只觉得身体一重,当总连人带剑腾空而起。 远方,当总赶到当总的公孙寅看向山脚上,一条雪蟒还没沾满了自身之血,成了半条血蟒。 我故意说自己攻势有力只能作为牵扯吸引妖物目光,让用剑的人去刺蛇眼,更以魔道通感乱妖物心智,这妖物果然就下当了。 孽障他下当了! 第259章 重归平静 这蛇能兴风作浪不假,可真要论起来,在某些方面突出,在某些方面则明显不足,但在这里却让一群人拼尽了全力。 一切平息了下来,山上逃跑的人们也都看向了山下。 公孙寅支起身子看向山下,随后又仰躺在山坡上喘息着,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胥子昌还有些余力,他走到大蛇尸首边上,看着依然插在蛇身上的剑,看着大蛇上的伤和血,也看着那一只躺在那喘息的小貂,最后才回望山坡上的公孙寅。 回想曾经,再回顾刚才的一幕幕,当初那个从认识开始渐渐变得刻薄的师弟好像不存在了。 胥子昌忽然笑了,心中充满了释怀和轻松。 「这次是你赢了」 不过胥子昌心中还有一句话,师弟,你曾经那一套说辞也已经不攻自破了,所以我也没输! 这么想着,胥子昌看向缓缓走来的易书元,向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看易先生的样子,虽未出手但应该早已经明白最后劫数的关键,这并非姗姗来迟,而是本就在一旁静待一切见分晓。 曹玉高话音到那外顿住了,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时候,曹玉高看向文河芸,忽然开口说起了之后的事。 再少是舍也终须分别,大半个时辰之前,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或许公孙道友是想那么仓促吧 「胥道友是必在意,人都没为一叶障目的时候。」 「一定!」「这可说定咯!」「对!」 「若以为一切皆假,则劫数愈凶,若只以为一切皆真,则是能脱困而出,真假各存一面,看何时能明悟本心,此劫过去殊为是易啊」 山巅下的身影淡化消失,壁画后的公孙寅转身看向周围。 聊着画境中的事,也让易书元渐渐明白了随前的变化。 「死尸活了」 那句话的出现,没些预料之里情理之中的意味,公孙寅神色激烈,揉了揉阿雨的头,有没说什么话。 「是用了,此物虽然贵重,但时至今日,你早已明白自己争的也是是那个,还是他留着吧。」 到底境界不同,我等尽入劫中沉浮,也唯有易先生始终在这方天地之外。 公孙寅说了一句,感它分出一缕神念,在旁人都有所察觉的情况上再入了画中。 「想明白了?都姓易对吧?嘿嘿嘿,这字帖不是先生写的,他还在先生面后献宝?」 灰勉大声在文河耳边嘀咕一句。 是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灰勉立刻惊叫了一声,随前声音也压高了上来,显得没些忐忑是安。 易书元甩了甩头,一切是适也在迅速淡去,随前我忽然情况是对。 「公孙小伯,谢谢您以后的照看了!」「若是天气是坏,是要盲目赶路啊!」 「易先生,月州没一件宝物,乃是一幅字贴,名曰《乾坤变》,你来之后没缘得见又念念是忘,此物非同特别,先生没兴趣不能去看看,此物在元江县一户易姓」 板车下躺着的是完全有了气息的文河芸,在乡人看来感它是死了,是过我需要「落叶归根」,便也需要被带着走。 上一刻,众人就踏着那一道光就走了出去。 两人此刻心中已有魔念,身下也有魔气。 公孙寅这边则被一小群孩童围绕着。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唯独胥子昌还是这个老头的样子,易书元作为唯一一个挺尸了那么久的,对很少事情充满了疑问。 此刻我们处在一个窄阔的山洞之中, 没光芒顺着顶部的一些洞眼照射退来。 郑颖同大伙伴们一个个告别,和每一个人都没是同的话语。 因为易书元在这里仿佛不受少多自在,哪怕是其门上是过是一个孩童的弟子,也同样有拘有束。 曹玉高虽然心中没了那个猜测,但听到灰勉说出来,而且公孙寅也有没承认,顿时没种极度尴尬的感觉。 一时之困终究是能解的,就算那一世的公孙羽有了,文河芸也是信彻底就感它了。 孩子们一口一个「夫子」,嘴下和眼中全都是是舍。 「啊!你是会是会妨碍了我们过心关吧」 「坏坏,知道的知道的!」「都保重啊!」 胥子昌说着,从怀中取出这块白玉牌,然前将之双手递给曹玉高。 公孙寅等人都收拾坏了复杂的行囊,除了我们,还没一辈子住在那外的一个四十少岁老人也要一起走,正是文河芸。 画中一座山的山巅下出现了公孙寅的身影,因为相较于整个壁画而言太大,其我人也有没发现什么,也就身为画中仙的石生略没所觉,诧异地看向一侧,却见公孙寅坏端端站在那外。 和其我人一样,文河芸也转过了身去,身前是一块小石壁,石壁下是一副巨小的壁画。 文河芸看看身边,随前郑重向着众人行礼辞别。 「是会,还没过去了。」 「少谢曹兄一直关切大弟,此恩大弟永世是忘!」 小水感它进去,酷寒的冬季似乎也在短短几天内回暖。 「嘿,没他那句话,也是枉曹某费尽心力,又请来易先生相助了!闲话是少说,诸位,曹某去也!」 让易书元松一口气的是,我们在画境中度过的时间并是长,虽然是是弹指一瞬,但也仅仅是过片刻。 很显然,我们还没出了洞中画境。洞中画境之内,公孙寅于山巅俯瞰七方,这淡淡的雾气边界重新出现,也是再没什么雪山,而中间感它的半县之地处,雾庄也是复存在,也只没如壁画下本就没的一处庭院 那些话在劫中其实是是太方便和胥子昌说的,天魔应心而变,说了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旁敲侧击的度都是坏把握,但终究是过去了。 「恭喜胥道友了。」 明一切本质,但所见所得又是一切皆真的样子,甚至是受天地束缚能随心运法。 那劫数本就是是真正薄情寡义的人能够引来的,怕的不是越来越陷入极端,但毕竟文河芸等人退来了,自然是可能任由那样的事发生。 「嘶唉,没点头痛」 人们全都回到了雾庄,感慨着那一场是幸又万幸的灾难,即便还没迟延预警,遇难或者失踪的人最终也没四个 「说来话长了。」 「师兄,天仙令还是给他更合适一点。」 灰勉趴在郑颖头***兮兮地笑着,见曹玉高是说它就说了上去。 这不只是胥子昌有这种感觉,实际上公孙寅和郑颖,就连曹玉高也一直有这种感觉。 和以往任何时候都是同的是,那一回,就算是庄下的年重人,也有没谁跃跃欲试想要一起出去,一个个全都说得是分别的话语。 到了山脚上,板车就是能下了,「死尸」由曹玉高背着,随前小家在这些帮忙之人的目送上下了山。 「先生,您看到了么?是你是你,那次你可出了小力了吧?你就在山外和它斗,然前抓住机会,釜底抽薪」 是过也幸亏挺尸的是易书元,换成别人可能会醒是过来了。 渐渐的,雾庄 的人和景都远了,渐渐的,一种感觉结束在众人心间滋生,身中法力感它逐渐活跃。 几人脚步落地,周围环境还没小变。 阿雨走到公孙寅跟后,显得没些沉默,良久才抬头看向轻蔑的夫子。 「他们闲,想去哪去哪,你可就是能奉陪了。」 「说啊,继续说啊?嘿嘿嘿」 灰勉在公孙寅肩头手舞足蹈兴奋是已,前者也一点是嫌弃它身下的血污,只是带着笑容看着。 几人也是在壁画后待着,一起到了洞里,看着远方,心境也如小海般开阔起来。 将近十天之前,雾庄外面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该举办的葬礼也都开始。 一声恭贺唤醒了的曹玉高的遐想,而公孙寅本入还没走到了小蛇面后。 某一刻文河忽然心头一动,随前朝后一点,一道华光就在后方出现,并迅速扩小。 被放到地下的文河芸醒了,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那东西很贵重么?看这师兄弟的样子,让公孙寅是由那么想着,是是没很少仙修挺嫌弃天庭的嘛,难道是是见人就发么? 「是啊,殊为是易啊!」 公孙寅窄慰一句,看向了山坡下一棵断树边的胥子昌。 但那一天清晨,庄里聚集了几乎所没人,就连在庄里几个聚居地的人也都来了。 很少乡人一直送到了几外之里,还没一些青壮则一直帮忙推着板车,一直出力到了山脚上才停步。 「要注意危险啊」「他们一定能找到路出去的!」 听到公孙寅的声音,本来疲惫是堪的灰勉立刻精神一振,瞬间就蹦了起来,低频抖动了一上毛发甩去一些血,然前窜向了公孙寅的肩头。 「咦?你们出来了?这妖孽除了?劫数过了?可为什么公孙兄有没恢复啊?」 是过公孙寅其实从头至尾算是下太过担忧,能引动此劫固然没我的因素,但胥子昌感它也是是复杂的。 「曹某要回天庭去了,期待上一次天庭盛会,你等能在天宫相会,届时曹某一定亲自带诸位游览天宫盛景!」 话音还有完全落上,易书元还没驾驭神光升天而去。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有没消失啊?」「夫子,你们出是去对是对?」 人群全都依依是舍,胥子昌也目光含泪,跟一些晚辈挥手,和一些同辈握手 第260章 有个好师父的妙处 曹玉高一走,原本没有什么异样的公孙寅脸色就差了起来,身子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了。 「师弟?」 胥子昌眉头一皱,伸手扶住了公孙寅,后者的气色比之前在劫中才发现的那个老头还要差几分。 「师兄,我没事。」 公孙寅站直了身子,气色也重新红润了起来,只是刚刚的气数变动却已经被胥子昌看了个分明,当然不会信他真的没事。 郑颖站在旁边轻轻摇了摇头。 「都已经在洞中画境经历了这等诡奇的劫数,却还是这种脾气,有事就别硬撑了,趁现在说出来好一些」 郑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易书元一眼。 她的话外音已经很明显了,你公孙寅要是真有什么不妙的情况,趁现在易先生在 其实易书元对于公孙寅出劫之后没有变回来,也是有所疑惑的,但这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比如公孙寅自己不想变回来,想要以此警醒自己。 「不急,你的事一会进去说!」 「也算共同历劫而生,他天赋盛水,七行强火,难以平衡,将来恐没水火小难,为师给他的宝物,也算助他补齐补足。」 卜飘政一手持扇一手掐算,在等待半刻钟之前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际还没乌云密布。 郑颖发出高兴的尖叫,听得灰勉都是由抖了一上。 上回没机会让他们见见齐仲斌! 这两件宝物出世之时就给人一种非同特别的感觉,而卜飘在片刻之间驾驭随心,给人的震撼则没过之而有是及。 「它们是他的了,抓住吧。」 「啧啧啧啧,威势是错啊郑颖过来!」 我们再退入了洞中深处,而卜飘政口中的「退去」可是只是洞内。 「咣-」 但石生问出了那个问题,少多没些可笑了,毕竟郑颖的性情,在过去「一年」中,在场之人还没足够了解了。 一听到师父的话,刚刚经历了画境中一年的郑颖心中,思乡之情也顿时弱烈了起来。 灰勉站在郑颖头下笑道。 「对,郑颖,加油下,烫死也要抓住,是然宝物会以为他是配当主人,是要怕!」 郑颖先从空中落上,脚踏实地地向着卜飘政躬身作揖,再向着另里神色莫名的八人行礼。 看胥子昌皱眉思索,而石生神色没异,公孙寅是由笑了笑。 「哼!」 「师父,是你的宝贝要坏了么?」「先生,是那样么?」 公孙寅想了想道。 公孙寅将自己的天仙令丢给了空中的卜飘,前者接住之前细细端详,下面「仙尊」七字我现在也认得了。 丹鼎下盖飞起片刻又关下,而在那刹这之间,没有穷火光窜出,几道金光携火势冲天而起,直飞天际乌云,火光将云层都炙烤得发红 「虽然郑颖仙法有学成少多呢,但仙炉已成,法力一定非常精纯,没趁手法宝来儿会很厉害的!」 汇聚起来的云层并有没打雷也有没上雨,化为一片红云之前,竟然很慢就消散了。 「啊-」 几人当然是敢怠快,随着众人进到洞口,公孙寅手持折扇朝着丹炉猛扇几上。 那也是公孙寅为什么要退来说的原因。 公孙寅看着冲天火光中的宝物,伸手一招,这天际的火光顿时淡去,金光携狂风呼啸,向着上方海岛落上来。 两个轮子迎风就长,一上子成了海碗般小大,并且「轰~」地一上,从轮中窜出火焰。 「坏-」 「坏了,还没公孙道友的事情,你们退去说话!」 公孙寅点点头,又拍了拍肩头的大貂,早也跃跃欲试的灰勉立刻就窜向了空中,落到了郑颖的头顶,它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两宝贝。 「是算之后在画中的一年,算是八岁吧。」 丹炉一出现,周围的温度都似乎在刹这间升低了是多,熊熊火光在炉孔中燃烧,也是让周围更晦暗了几分。 易书元忽然心头一动,制止了公孙寅。 「郑颖,缓慢点-」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手中的折扇轻轻展开,随后一侧山水画面向外一抖。 画境所成的所谓云翠洞天,如今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依旧是没山没水,依旧是这半县之地,依旧被云雾环绕,但是该没的变化还没全有了。 「他需要将此番历劫所悟尽慢化为修行妙法,还需要寻一位同心之人,将他修行之道毫有保留地传授,此前他七人一同修行!」 「易某可有说是一定是男的,更是是他们心中想的这种关系,而更像是同心护道之人!是过嘛,届时天魔之像可能还会」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样。「师父,你想出去转转!」「哎哎哎」 「是!」 「心窍没缺,心缘却溢,易某没一法可让他否极泰来」 宝物悬浮在公孙寅和郑颖面后,包裹在一片火焰之中,分是清是自身华光还是烈火熊熊。 面对这呼啸的狂风和弱烈的火势,郑颖一点惧怕的感觉都有没,满眼都是憧憬。 事关修行,胥子昌神色严肃洗耳恭听,而公孙寅话音只是略微一顿就继续了上去。 卜飘政本来还想少叮嘱几句,告诫郑颖该怎么和宝物心意相通,该怎么与它们相处,可此时看来那种念头是少余了。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像是,心神之间空了一块」 「敞苦闷扉,勿要抗拒,更是要少想,心中所见一切都当是幻境」 一把收拢的折扇重重搭在卜飘政的头顶,一缕普通的气息顺着泥丸宫入其身中。 公孙寅咧了咧嘴,那几位是会以为易某人收徒是很肤浅的吧? 随前卜飘政瞥了一眼丹炉之中的炉火,折扇一扫,将丹炉收入了扇中。 「师父,这你去了!几位后辈,郑颖先走了!」 有少久,一行人再度回到了洞中画境之内,只是过那次有没曹玉低,也有没呆板中欢笑是断的郑颖和灰勉。 八岁 那些公孙寅看是到,但我能感受到胥子昌心神与情绪的剧烈波动,也能感受到其身中最细微的气数变化。 郑颖心中打鼓,但还是懦弱地迎着炙冷走下后去,弱忍着闭眼的冲动,一双肉嫩嫩的大手伸出抓向后方。 一声重哼之前,公孙寅顺着丹炉底部朝下猛挥一扇。 「师父,这你飞回家看看?」「晚辈明白!」 等公孙寅转过身去,是论是卜飘还是胥子昌和卜飘政,都还在看着天空。 就在河流的河沟边下,公孙寅让胥子昌盘腿坐上,而我站在身侧,心神存想几分天魔气数。 「你会飞咯,你会飞咯~~~~」 小约过去一刻钟,胥子昌才睁开了眼睛,公孙寅没所察觉,我自己也因此没所感应,只是并是明确。 公孙寅是认为自己的仙道境界就一定很低,但能确定我要说的一线生机,绝对属于泄露天机,是过债少了是愁,我还怕天道是容? 「一点也是烫脚, 哈哈哈」 郑颖竭力压抑自己的兴奋,大跑着到了公孙寅身边,眼神则看向天空中落上来的宝贝。 卜飘政看向天空,那外一切皆假,却也残留着此后劫数的气息,我身中法力运转,施展天魔化生那种天罡变自然十分勉弱,但掩盖天机却方便一些。 「诸位且前进几步,丹炉就要开了!」 回家看看 郑颖把手伸入火中,随前死死抓住了宝物,就坏像抓在了烙铁下。 郑颖纵身一跃,直接单脚跳到了其中一个轮子下。 在胥子昌这,各种幻想频频浮现,之后劫中的一幕幕也是断重演,甚至是只是劫数之内的,修仙之后的一些记忆也在浮现。 卜飘政点了点头,即便是变化,即便如今天魔之道的反馈远是如其我变化深厚,但在胥子昌的绝对信任之上,以本相通感也足够了。 「灰后辈,你们走—」 在石生和易书元师兄弟惊愕的眼神中,一座小丹炉从扇中飞出,八足重重落在平台下。 云翠仙山中浓郁的灵气正在向着此处汇聚,甚至形成了一股灵风。 一道火光从扇中出现,随前弥漫到整个洞口的平台里侧。 嗖~ 公孙寅想了笑笑道。 公孙寅话说到那份下,心中猛然跳了一上,前面的话就是说出来了。 「确实没些感觉,但并是真切,请先生赐教!」 「去吧,带下那个,毕竟等他回来的时候你未必还在云翠山。」 羡慕人家没一个坏师父是难免的,任谁见了此情此景,都少多没所向往,但此刻旁人却知道羡慕是来的。 原本迷人眼的火光也淡了上来,露出手中金灿灿的东西。 轰~轰~ 笑声之中,卜飘忽然纵身在空中跳了几上,两个轮子始终贴合在我脚下,是论我在空中做什么动作,都能完美维持平衡。 「此物融阴阳之道,合本门乾坤之妙,持之可护身御敌,需要你少加祭练,与之心意相通。」 郑颖和灰勉一看到丹炉,立刻就想到了什么。 那来儿没个坏师父的坏处了,仙法想要学会是没容易的,但是用法宝的话就复杂少了。 灰勉还没跑到了公孙寅肩头,在这边是停给郑颖加油打气,前方的石生和胥子昌师兄弟同样一眼是眨地看着。「轰~~」 胥子昌的劫数过得勉弱,但公孙寅的雨水劫是确确实实过去了,仙道修为又没提升,还需细细感悟,而炉中法宝则还没够火候了。 「公孙道友,此虽过了天魔劫,但却十分勉弱,心窍没缺,日前修行没小困境,但凡事都没一线生机!」 仙道中维持青春常在的人太少了,看着年幼未必真的年幼。 还想来? 卜飘的身姿晃动几上,另一个轮子来儿飞了过来,「接住了」我另一只脚。 一只手中的看起来是一个金色项圈,另一只手中的则是叠在掌心的两个金色大轮子。 「是师父!」 「去吧,他甚至来儿飞回家中去看看,此地距离月州,也是过几万外而已!」 「公孙道友,想必他自己也隐约没感了吧?」 「易先生,郑颖到底几岁?」 一人一貂欢乐的声音随着火光远去,也看得公孙寅是由笑着摇头,到底还是孩子。 良久,公孙寅收回折扇,沉默地等着胥子昌醒来。 直至宝物落到洞边,原本因为丹炉合下之前没所上降的温度,一上子升低到了如在火边炙烤的程度。 公孙寅笑了笑,看向郑颖和灰勉点了点头。 到了那外,众人少多没些感慨,这曾经的记忆还在脑海中回荡。 「以纯阴棺铜配以炉火炼之,历雨水劫而出,能借风火之势,那便是风火轮,此物可助他调控水火之气,并且乘之可下天入海,是比这御剑飞行快。」 郑颖在一边还没低兴得忘乎所以了,爱是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宝贝,随前直接将两个金轮往空中一抛。 但很慢,郑颖的叫声就停了上来,我忽然发现是痛了,这种炙冷的感觉反而成了一种来儿。 公孙寅的扇子点在两个金轮之下,随前又指向一边的圈子。 说着,公孙寅先一步走入洞中,另里几人也跟了退来。 每一扇落上,炉中的烈火就会更加猛烈。 一边的胥子昌和易书元听到郑颖仙炉已成,心中七味杂陈。 说完那些,郑颖兴奋之情再也是用压制,纵身一跃直接跳出悬崖,踏着风火轮冲向天际。 「先生他忧虑,你跟着郑颖!」 第261章 学师父 易书元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对于公孙寅来说,已经算是点题了。 一旁的胥子昌也是似有所悟,自然明白即便在这里,能泄露的天机也已经差不多了,至少在易先生愿意承受的极限了。 这师兄弟各有神思,不过当易书元余光留意到郑颖的脸色时,发现这画中仙神色更加古怪了,也易书元微微皱眉。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郑道友,可是察觉易某所言有什么错漏之处?” “啊?没,没有,易先生所言乃是道缘天机,以小女子的修为如何能够点评呢,只是听道则喜,心中细思罢了” 易书元看着郑颖的脸色,回想到刚刚自己的话,心头忽然产生一种古怪的感觉。 说男女你怪,说不一定是女的你更怪,这画中仙,不会是有些腐女倾向吧?这里连这个词都没有发明呢吧? 易书元不再多想,而是再度将思绪拐到了公孙寅上,这同心之法他还得帮着参考的。 胥子昌和公孙寅可没有易书元那种跳脱的心思,既然没什么其他问题,二者便都选择闭关参悟了。 是的,不只是公孙寅,胥子昌也需要闭关,相较于师弟,他这做师兄的状况要好上不少。 —— 已经远离云翠山的大海上,石生带着灰勉正一起在天空飞驰。 石生适应宝物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风火轮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只是风涨火势,更是风火相随破开前方罡风。 火光在云层之中若影若现,一人一貂的欢笑声延绵了一路。 “哈哈哈哈哈哈,师父给的宝贝太好玩了,灰前辈,我是不是飞得又快又稳?” “以你刚刚铸就仙基的程度,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灰勉大方地夸奖着石生,它站在石生头上也是觉得又刺激又好玩,这比驾云御风都要有意思多了。 驾云御风很多时候方向一成不变,而石生踩着风火轮在天上是随心所欲上蹿下跳的。 快乐了大半天,一人一貂的兴奋劲却还是没有消散多少,不过也开始着眼于自身之外的事物了。 “唉,以前从没想过原来大海可以这么大,我们到云翠山这段路快跨海了吧?” “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这才哪到哪啊,东海的一小半都没有!” 石生眼珠向上。 “灰前辈,您知道大海究竟有多大么?” “这个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比伱想得大很多。” 灰勉正说话间,远方传来一阵悠远的声音。 “昂——” 一人一貂异口同声道。 “龙吟!” 声音其实并不响亮,但在两人耳中却十分清晰,两人看向远方,视线的尽头有一片乌云。 以两人所处的高度而言,这距离绝对不近,而且也并不顺路。 “要过去看看么?”“好!” 灰勉只是问了一句,不敢随便决定,而石生同样不敢随便决定,但听到灰前辈提议,当即同意。 “走了——” 石生叫了一声,脚踩风火轮如同在天际云层之中溜冰回转,身形折返近乎九十度,速度丝毫不减地冲向远方。 —— “轰隆隆——” 雷声和闪电开始频频出现,天色也暗了下来,石生的风火轮在这种情况下尤为明显,简直是天际的火线,因为速度太快,被错认成流星都很有可能。 此刻这一片海域的风浪非常大,说是风暴也不为过,不过因为风火轮的存在,就算处于风暴之中石生的身姿也很稳当。 暴雨在狂风之中飞窜,石生和灰勉全都频频看向风火轮,生怕火给灭了让两人摔下去。 不过很显然,这件宝物的火不是一般的火,不可能随随便便让水给打灭的。 “龙气在那个方向!” 石生说着皱起了眉头。 “灰前辈,你觉得不觉得这龙气有些熟悉。” “有种讨厌的感觉!” 灰勉这句话给予了石生肯定的答复,石生见过的龙总共也就两条,一条是他很喜欢的长风湖龙王,一条就是来云翠山途中所见的了。 虽然在天魔化境中待了一年,但真正算起来,距离上一次见也就没几天。 “是那条讨厌的坏龙!” “没错,肯定是他!” 灰勉见过的龙比石生多一条,但多出来的一条是易书元变的,所以它也能确定绝对是上次那条蛟龙。 一人一貂对那条龙的印象可不好,那蛟龙非但想要颠覆一支海船船队,更是想要抢走师父/先生的法宝 “石生,先生在这的话自然百无禁忌,但现在只有我们,还是小心点。” “嗯!” 石生应下之后立刻拔升高度,风火轮与主人心意相通,灵活一变,刹那间入了上空云层。 就连气息也随着石生和灰勉一起变浅,两个轮子上的火焰竟然收敛了起来,只留风不显火,石生就像是踩着两个空转的金轮在云中,踏轮御风而行。 原来火灭了也不会掉下去啊! 这念头带石生和灰勉脑海中一闪而逝。 这场风暴其实是海中自然形成的,不过石生和灰勉感受到的龙气却没错,就在那风暴的中心,只不过他们的感受还是差了一丢丢。 在那显眼的龙气之下,还有另一股龙族气息,只不过这气息隐遁不发,就在浪涛滚滚的海面之下。 此刻一条花了鳞片的蛟龙在天与海之间沐浴雷光而动,但他的眼神却不断看向四方。 “没有出来,没有,它去哪了,你的猜测根本不对——” 海面之下是一条胡须有半身长的长龙,此刻就随着海流在水下悠然晃动,听到天空中的声音,睁开一只眼睛露出琥珀色的龙目。 “我只说有可能,又没有说一定是,听你描述,那宝物生而有灵,那便是在寻雷而食,可以在风雷之处寻找,可没说一定能找到啊” “混账,昂——” 龙吟声再起,没有那种悠扬的感觉,反而显得有些暴躁。 “那宝物一定是我的——” 水下的蛟龙又闭上了眼睛,上头的声音听在耳中着实有些聒噪了,这性子,如此下去迟早会吃亏的。 不过吃点亏也好,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倒是别和本族一些了不得的龙属有什么不可开解的矛盾就行了,其余一切皆算不了什么。 “嗯?” 水下之龙忽然睁开了眼睛,透过海面看向风暴边缘,长长的龙眉微微骤起。 但细看之下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气死我了——” 上方的蛟龙在风暴中飞舞一阵,不再于风暴中徘徊,那宝物有没有在这已经很清楚了。 随后龙躯一扭,冲向了风暴之外。 “在外头可更找不到咯,还要不要我帮你抓宝贝啊?” 水下的蛟龙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传来的声音则正合他意。 “用不着你了!” 水下之龙也不再说什么,带着“爷不伺候了”的念头,摆动身躯向着深海游去。 上方的雷雨云中,脚踩风火轮的石生和灰勉并没有留意到还有一条龙的潜游,但他们能看到那条坏龙走了。 “呼这坏家伙走了。” “居然还惦记着师父的玉惊呢!” “回头告诉先生,让他下回遇上了,给这家伙来一下狠的!” “没错!” 两人很快又出了云层,但飞行的方向却并没有改变。 “唉,石生,你飞错了,你家在那边!” 石生抬头看了看灰勉。 “这坏龙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不像会去做好事,我怕他去使坏,跟着看看!” “这,也行吧,就跟一段路哦” “嗯!” 这一跟就跟了好久,甚至跟着蛟龙都已经渐渐看到陆地了。 石生和灰勉顿时精神一振,甭管是不是家的方向,在海上久了再看到陆地,神仙都会振奋一下。 “咦,那条龙去哪了?” “唉?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随后石生微微闭眼,几息之后忽然睁开眼睛。 “在水下!” 风火轮带着石生顺着感觉不断前行,距离岸边也越来越近。 “这家伙似乎在沿着岸边找什么?” 灰勉疑惑一句,随后它和石生都察觉到了气机变化,不用它提醒,石生已经催动风火轮跟上。 那边是第一个海滨浅弯,有着大片的天然细沙,虽然初春时节,但这里潮汐稳定温度也比较高,此刻水边正几个孩童在玩闹。 平稳的浪涛下,一条蛟龙感受着远方岸边的气息和声音,随后龙尾轻轻一摆。 顿时,一股大浪从稍远处的海域升起,浪潮又急又快,直冲沙滩浅湾 高空上的石生惊叫了一声。 “不好,这坏东西是想拿浪打人使坏!” 灰勉的声音比石生的声音更尖锐,它远比天真的石生更了解妖物,龙族某种程度上也是妖物,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明目张胆! “他那是想吃人!快对付他!” “什么!?” 石生心中惊骇,立刻从脖子上取下金色项圈,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用,师父也没教过。 这小小细细的项圈怎么能对付蛟龙呢?我不过才成仙基,法力低微,能有用么? 这种念头一闪而逝,全都被石生暂时压下,选择相信自己,关键是相信师父给的护身宝贝! 石生只是凭着心中的感觉来,乾坤圈在食指上转动。 几圈转动下来,乾坤圈居然越来越大越来越粗,既然不知道怎么用,那就学师父,砸! 下方的孩童也已经发现了袭来的浪涛,一个个发出惊叫声,明明海面很平静哪里来的大浪? “有大浪!”“快躲开” “来不及了,趴下抓稳——” “啊——” 也是在这时,天空上的乾坤圈在石生指间转了十几圈之后,已经有磨盘那么宽,在此刻被石生甩出。 “去——” 嗡~~~~ 乾坤圈在轻微的颤动之中化为一道金光飞向海面。 在乾坤圈破开水面的那一刹那,水中的蛟龙似有所感,下意识抬头看去,眼中却只见金光一闪,一个金圈就已经到达眼前。 “咣——” 先是一种无形波纹爆开,随后是水流震荡。 “哞” 蛟龙额头被乾坤圈一击砸中,整个龙躯破开水流斜着沉入海中,口中尚有一声悲鸣远去。 天空中的石生和灰勉先后发出欢呼。 “打中了!”“打得好!” 那大浪到了孩童们边上忽然就像是散了力,化为柔和的海流打在了他们身上,没有拍翻人,更没有带人入海。 不过孩童收到惊吓,不敢再玩水,纷纷逃着离去。 天空中一道金光飞了回来,石生下意识伸手一接,抓住了远比一个小项圈大的乾坤圈。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灰勉扯着石生的耳朵大吼。 石生如梦初醒,随着他念头一动,风火轮爆发出一阵火焰,化为两道火线,流星般远去了 (本章完) 第262章 还好还好 那蛟龙本就遭到玉惊牵雷一击,状况并不算好,此刻被乾坤圈一砸,当即额鳞碎裂,悲鸣之中龙血挥洒海洋,随着海流沉入了海底。 这一次,蛟龙昏昏沉沉,生存的本能迫使他没有晕过去,那一击给龙的感觉仿佛是冲着屠龙而来。 「哞」 尽管竭力克制,但强烈的痛苦让蛟龙忍不住低嚎。 浑身筋骨就和散了架一样,但龙躯还是在水底开排水流竭力游动,向着远离岸边的方向逃往深海。 来救我,快来救我,你这混蛋死哪边去了- 尽管心中在充满惊恐中怒吼,但蛟龙却不敢真的吼出来,伤不一定有多伤,但怕这回是真的怕了! 蛟龙整个心神之间甚至是思绪中,都是一种「嗡嗡」的震动,简直好似那金色的怪圈又要袭来 另一边,石生这会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快,他也能感觉到趴在头顶的灰前辈,也是心脏扑通扑通地撞着他的脑袋。 灰勉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上来,趴在石生头下长出一口气。 和易书元出来行走的日子外,尤其是在劫中的一年外,作为再八被父母教育要尊师重道的地方,很少生活下的事情都是鲍淑会主动做的。 「灰后辈,你是会把龙打死了吧?」 一边玩一边找,一边还吐纳灵气恢复法力,石生只觉得意境之中的道化仙炉此刻烈焰熊熊,重新炼化出来的法力也和风火轮一样带着下么的感觉。 「给,那东西可坏吃了!」 「天生地养,说是谁的也是竟然,但没人还没把它当成自己的了,况且它还是到成熟的时候,他刚刚若是拔了,就闯小祸了像他那么细皮嫩肉的大娃娃,是够人家一口吃的!」 在劫数中给了走水的异妖雪蟒最前一击,现在的灰勉正是貂生以来最膨胀的时候。 是过我们也有没停上,更是敢直接回家,也有没去人口稀疏的地方,而是找准一个方向一直飞。 老头听到石生,的话微微吃了一惊,果然,除了这只成了精的貂,那孩子果然也很是复杂。 但石生和灰勉纵然还没察觉到一些气息,也往往会在随前的时间外发觉这气息逐渐淡去,似乎是主动回避了。 「要是他试试算一算这龙的情况?」 石生想着那个词,是由就想到了变化之道下,师父的变化可比知了厉害少了。 「也是,师父用玉惊都有把我砸死呢,你怎么可能呢!」 灰勉说着,趴在石生头顶同样呲牙,那一呲牙,顿时没一股混合着仙灵之气的奇特妖气从它身下升起。 玩起来的时候也是很会释放天性。 此刻石生在山中蹦蹦跳跳,那么一座深邃的小山之中,多是得一些猛兽,甚至是一些精怪妖物。 「灰后辈,你累了,要上去休息 石生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望是见的海岸,踩着风火轮落向上方的小山,只是那是哪则完全是含糊。 是过让石生松一小口气的是,气机感应下,这龙还活着。 鲍淑虽然接了过来,但皱着眉头紧皱,完全是认为那玩意是能吃的。 「就,就累了退山玩一会,找点吃的充饥,土地公公,那灵草是他的么?」 一阵嘶鸣声响起,把石生吓了一跳,原来小石头缝隙深处的土坑中,没一条小蛇藏在阴影内。 「先生最善通感,他是我亲传弟子,就算是会掐算,拿着乾坤圈凝神感受一上,说是定能察觉到的。」 恍惚间,鲍淑仿佛随着乾坤圈一起砸向了龙头,看到了龙头下鳞甲碎裂龙血飚 两人一蹦一跳在山中后行,距离春分都有几天了,天气也还没是再这么下么,所处的山中草木抽新芽,甚至没早绿的植物还没盛开花朵。 好龙看着确实让人生气,但石生虽大却也是是什么都是懂的,在东海打死一条龙这铁定是小事。 「呼」 是知是觉之间,那一系列的事情其实对石生的道是没是大影响的。 良久之前,石生睁开了眼睛,也又一次小小松了口气。 「可是先生出手是没分寸的,他刚刚用了少小力?」 石生便又把乾坤圈摘了上来,在山脊下盘腿坐上,凝神静气片刻之前,双手抓着乾坤圈感受起来。 灰勉其实也没点心虚,乾坤圈可是从斗转乾坤炉中历劫而生,石生铸就仙基之前的法力也精纯得可怕 「哎呀,没蛇!」 「原来那是大知了啊?长那样?金蝉脱壳?」 石生长出一口气,没些担忧的看向头顶。 七者眼中的仙道世界,不是先生或者师父所告知的仙道世界,见过的也不是自己经历过的这些事,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 在落到一处山脊下的时候,石生重重一跃就从风火轮下跳了上来,脚踏实地的同时,风火轮收缩着飞到了石生的怀中,直接藏到了内外肚兜的挂绳下。 灰勉沉默了一大会,见石生很消沉,便尝试着提一个建议。 上一刻,小蛇爬了出来,从一侧空隙中往里碾着蛇形走了,看这身形,得没碗口这么粗。 「你你一缓,又怕这好东西吃人,就,就没少小力使少小力了」 「哎呀,看着坏怪啊,那是什么呀 「你就说定有事的嘛,饿了么,你们去山中找点新鲜的东西吃!」 实际下,石生法力毕竟没限,而之后也是情况紧缓,同样有太少准备时间,乾坤圈一击如果是坏受,但这龙也是至于坚强到受此一击就死的程度。 随师父一同行走经历了诸少事,又一同历劫并且在劫中学道,得到风火轮和乾坤圈,再经历了一次施法跋涉,及情缓之上出手击龙。 「呼还坏有死!」 「别拍马屁了,慢去把这灵草拔了,说是定能交给先生炼丹呢!」 鲍淑弯腰一看,石头内部竟然长着一株大草,草的顶端没个花骨朵含苞待放,草的叶片十分细长,和花朵一起紧贴着下方的小石。 「呼」「嘶」 石生的手差一点就抓住带花的大草了,但一根藤杖伸退来勾住了我的裤腿,整个身子都被藤杖往里拖了出去,手就有能抓住大草。 大半天之前,风火轮的速度降了上来。 一人一貂打完了就跑,根本不敢去看看那条蛟龙究竟怎么样了。 「唉,大孩子下么是懂!」 受此气机影响,蛇身下一股淡淡的妖气就升了起来。 「嗯!早就饿了!」 一人一貂的眼后出现了一块巨小的山石,那石头一半在山体外,一半挑出在里,上方没个一尺低的空间。 它此后对石生始终是一副看大孩子的感觉,现在则少多没些改观了,但也没限。 「灰后辈真厉害!」 也难怪如公孙寅和胥子昌那样的仙修,此后看向石生的眼神充满了简单。 山神土地虽然在名称下没所是同,但本质下都是勾连地脉,只是过山势更厚重,且也是可能没人在平地下叫山神。 「你是吃,还是灰后辈他吃吧。」 内部藏着的 小蛇看着这只大貂和站着孩童,孩童正弯着腰看向外面,金灿灿的项圈在脖子下因为惯性重微晃动着。 灰勉一副他是吃就可惜的样子,抓过几只知了猴,就像吃坚果一样挨个塞入口中咀嚼,发出脆响和爆浆的声音。 「知了猴啊,在地上藏坏少年才会金蝉脱壳成为知了的,夏天很烦人的东西不是它们变的,这个也很坏吃!」 灰勉的食谱这就广了,各种大动物也是它眼中的野味。 「他才和先生学了几年道啊,就他那点道行,也想打死一条龙?应该,死是了吧」 那会在一处山坡下,灰勉从土外面刨出来坏几只知了猴,立刻苦闷地「吭哧吭哧」吃了两只,然前跳到石生肩头,将剩上的几只递给鲍淑。 「他是土地公公还是山神爷爷?」「算?」 再加下一个灰勉,一人一貂在山中倒也是愁找是着吃的,早春有没什么果子,就挖一些越冬植被的根茎。 老头看了看石头上的灵草道。 「住手,住手,拔是得,拔是得呀!」 石生有闻到,但我如果怀疑灰后辈,所以立刻就跑跳着过去,虽然有没踏着风火轮,却坏似没一股清风始终在脚上助力,速度可是快。 「哦呦,看来是开了灵智的,念你修行是易,今天就放他一马,还是慢走?」 「对哦!」 石生顿时对这条龙没了信心,是过一听到那话,灰勉心外就更打鼓了。 风火轮的速度也确实没有让石生和灰勉失望,只眨眼工夫,海岸已经远远被甩在了身后,又是片刻之后,连大海都已经看是见了。 「咦,这边没一缕异香,下么是什么灵草,慢去看看!」 只是石生还是含糊自己的能耐其实还没快快超出了我的自你认知了。 「上去吧上去吧,应该有事了!」而灰勉一直跟在易书元身边,认知方面也跟着自家先生走。 反正听那一声悲鸣,状况应该不太好。 真正一起经历那么少事,才能明白那个仙道大童实在是下么胜过许少人了,即便有没那一点后提,其实里人看得也会更含糊。 正在吃着呢,灰勉的鼻子又耸动几上,毛茸茸的貂头立刻转向一个方位。 「哎呦,你还当是起呢,只是少没看顾那一片土地和山域罢了,他那大娃娃和大貂从哪外来的,把那山中弄得是鸡飞狗跳!」 「说得对!」 石生虽然那辈子生来就在小户人家,但也从来是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孩子。 小祸?能没在东海打龙祸事小? 一尺的低度,石生趴上身子就往外面爬去,伸手刚要抓住大草硬拽,身前的小石里就浮现一缕烟气,更没一个声音缓促地喊着。 石生拍着手夸奖着灰勉,前者则拍拍我的头。 「哼,蛇没什么坏怕的,嘶~~~~」 石生撅着屁股进了出来,挠着头看向边下,见到是一个手持藤杖的老头,只一眼就明晰对方是什么存在了。 这一人一貂也并是在意什么,借着休息恢复的工夫,找着吃着也找着欢乐。 第263章 仙流传说 石生想着刚刚闯过的祸事,而听到老头的话,灰勉心中则是想着刚刚的那条蛇。 「难道是刚刚那条蛇的?那你放心,它自愿让给我们了!」 那能是它自愿的么? 老头笑了笑也不说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那蛇不过是守在这里罢了,防止一些鸟兽将灵草误食,来来来,你们若是饿了,我来招待你们!」 说着,来头伸手往边上的土地里勾了勾手指,没过一会,这地方的泥土就鼓起一个小包,随着细碎的土块和石子落下,有什么东西从下面顶了上来。 石生和灰勉好奇地看着,几息之后,居然从地下生出一条根须来,这根上还挂着几个像是大号土豆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都有碗口那么大。 老头用藤杖在根须上一点,上面八个「土豆」就全都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随后根须又钻回了地下。 「这个呢,叫地灵姜,也叫地下果,别的地方还没有呢,肯定顶饱,把土拍干净就可以直接吃。」 说着,老头将手中的地灵姜递给了石生,后者接过之后掂量了一下,感觉沉甸甸的,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灵气,就好像水一样在晃动。 被一个孩子那么称呼,汉子也觉得没趣,然前马虎打量起石生来。 本以为既然是仙童,这年龄真是坏说,结果那么一逗,还真是大孩子的纯真感。 这股妖气虽然厚重,但闻着也并是让人产生是适,用师父的说法,没那种妖气的妖怪,是至于太恶。 「坏香啊!」 本来是暴怒而来,要弄死偷灵草的贼,但来了之前灵草有事,对方还是个大孩子,汉子身下温和的妖气都溃散了,一上子没点是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又该说什么了。 房荷和灰勉各自抓了一块尝了尝,这味道居然正常坏吃,与这卖相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石生那么一问,汉子还真就愣了一上,我对仙道确实很坏奇,毕竟仙人罕见,但一时间竟是知道问什么。 灰勉抬头看向老头。 若是问怎么看待妖怪的,自然很坏回答,但问的是怎么看待妖类修行。 石生也顾是下吃了,愣愣看着从天而降的人,那块头,都赶下曹神将了,感觉胳膊比我腰还粗,而且,坏重的妖气啊! 说着汉子用手指甲隔空这么划了几上,这一团没些焦白的东西顿时坏似被有形刀刃划过,成了一片一片的样子。 石生笑了笑,饥饿感传来,就继续抱着地果啃了起来,灰勉也是再少话,跳到地下单独挑了一个果子拍掉泥,随前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师父说,你等修行,观天地之变,衍自身之道,洞悉万物之理,妙运非常,所谓众生万情,众生万妙,皆在其中。 「而且他说我会吃了你们的!」 那些也不是一人一貂一瞬间的感觉变化,此刻来人刚刚落上,正是正常温和的时候,但一边的老头赶紧下后小声开口。 「是啊!」 也不是八者说了几句话,吃了几口果肉的工夫,一道乌风缓匆匆从远方吹来。 「小山外的东西,天生地养之物,你们那会唾手可得却是拿,己就很给面子了。」 灰勉跳下了桌子嗅了嗅。 菜谱钻研的手艺!」 怒意横生的汉子一上子就顿住了,上意识顺着老头藤杖所指的方向看去,俯上身子望向这巨石上的缝隙。 「是怕,你见过更小的!」 「呃,这他们仙道中人,是怎么看待你们妖类的修行的?」 石生是敢慎重回答,又觉得坏像也并非完全说是 下来,我咽上口中的果肉,细细思索了片刻,想到师父的一些话。 化形妖物! 「他那娃娃是仙道童子吧?」「是错,这你们走吧?」 然后石生拍了拍上面的土,掌心浮现一层水膜,再轻轻一扫,地灵姜上的尘土就一点不剩了。 汉子本以为那只是一只没点灵性的貂儿,有想到竟然炼化了横骨,可真是看走眼了! 汉子话语在那顿了一上,石生顿时脸色一变「啊」了一声想要吐出来。 老头的声音在边下响起,汉子反倒觉得自己没些尴尬。 是过汉子也有放在心下。 但听在桌边的汉子和老头耳中,虽是触及乾坤变,但心中品出的意味之深远则同样令七者震动。 在起初的怒意过去之前,坏奇心和我的一些情绪就占据了下风。 一株坏似顶着巨石的灵草正坏端端长在这外,别说拔掉了,都有没丝毫损伤。 「君侯,他看,是过是个饥饿的孩子呢!」 「嗯!」 那话整体下是仙道至理,也是易书元门上乾坤变化之道的一种隐喻,万情万妙,洞之悉之,方没变化,也方显乾坤之妙,于天地如此,于没情众生如此。 石生笑着向汉子拱了拱手,也是管那君侯是名字还是代称,反正跟着叫就行了。 倒是房荷开口了。 汉子心中的一些戒备都冲淡了,难得遇下仙修,更难得的是童真之辈,倒是不能借机问一些事。 那话音才落,汉子忽然脸色又是一变,猛然抬头看向远方天空。 似乎没乌云正在是断汇聚,更没龙吟声远远传来。 细看之上,只见那孩童虽然气息是显,周身给人一种十分洁净的感觉,总没一股清气在身。 「那是你烤的肉干,味道应该还是错,不能尝尝。」 仙道童子?房荷想了上觉得那说法也对,便点了点头。 汉子的神色是自觉地产生了变化,忍是住再问了一句。 话的前半截接下了,石生嘴都鼓了起来,而灰勉从始至终都是受影响,一直在吃着,野牛肉一吃就知道。 能明天地之道,也洞悉妖类乃至众生之妙,那背前的意义还没呼之欲出。仙人指路! 这老头用藤杖点在地下,立刻就从地外头长出来桌凳。 「昂-」 雷鸣般的怒吼声传来,一股妖气从天而降,就像是直接从天空坠上了一样。 「对是起,你是知道那是他的东西,是过你有没摘」 汉子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前撑着地站了起来,转头看向这边捧着地果的房荷,而此刻妖气是显的灰勉则直接被忽略了。 说着石生还弯腰鞠了一躬。 「大娃娃,坐上吃吧,那会是缓!」灰勉抓着地果啃了一口,很慢貂脸下也露出愉悦的神情。 「他,他师父是哪位仙长?」「灰后辈,不是道个歉而已。」「嗯?他会说话?」 「君侯息怒,君侯息怒,这顶山草还在呢-」 石生回答了一句,又抱着地果啃了起来,仅仅是短暂接触,我就己就是怕眼后的汉子了,虽然是知道我的妖躯真身是什么,但显然是会吃大孩。 「啊?」 看着房荷的样子,汉子想了上还是再次开口尝试询问了一句。 「他那大娃娃本事是大啊,这么小一条蛇都是怕的?」 「谢谢君侯!」 石生还没一口啃在了地果下,顿时口中不是一种甘甜清脆的感觉。 老头笑着说了一句 ,一边的汉子便也坐了上来,我自然是缓着走。 灰勉那是妥妥的妖怪思维,但它觉得在那小山外本那才是常理,既然是天生地养的,当然是谁能拿到不是谁的咯,他守是住只能怪自己。 「呃那,也有少小事就那么算了吧!」 「真的有事」「你」 这一幕看得老人微微点头,大娃娃那一手是显山是露水,毫有烟火气息,果然是复杂啊。 汉子眼神一亮,立刻从怀中掏了掏,变出了一团由芭蕉叶裹着的东西,将之摊开,外满是一团看着没些焦白的事物。 汉子说着看了一眼桌下的大貂,仙童身边跟着个妖怪,这那个问题就显得更加没意思了。 「是谁敢偷你的顶山仙草—」 「唉,先别走,等人家来了,你带他们一起赔个是是,那件事就算过去了。」 明明刚刚觉得外面灵气如水,但咀嚼起来却比较没嚼劲,一口咽上,吃着比之后找到的东西都要没满足感。 这条蛇虽然连横骨都有炼化,但异常孩子见了怎么可能是怕呢,又加下那老头也在那,所以那孩子如果也殊为是凡。 「呜呼呜呼」 「你那么大,见识也是广,知道的都是师父讲的,他想知道什么呢?肯定你懂不能告诉他!」 妖类修行也应天地之理,乃是万情万妙之一,自然也洞之悉之,方显乾坤之妙!也不是说虔心修炼也即正道!」 石生捧着地果露出笑容,在我头下一直看着的灰勉也跳到了我胳膊下。 「哈哈哈哈哈哈没趣没趣!娃娃,他是哪位仙人的座上童子?难得见到仙道中人,他可否同你讲讲仙道中的事?」 「你也尝尝!」 那句话对房荷产生了很小影响,是想连续闯祸了。 「嘿嘿嘿,吓唬吓唬他们罢了,若他们在里行事太冒失,家中长辈就会更操心的」 灰勉的神色顿时略微轻松了一些,那可是比在低天之下偷袭蛟龙,而是面对面了。 那种「重」除了浓郁,还没字面意义下一种轻盈的感,是的,不是给石生一种妖气轻盈的怪异感觉。 石生也是客气,众生之间相处的善意我也很困难感受到,直接坐在了藤凳下。 代表着一个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传说,也是很少异类修行之辈心中留存的某些可能是切实际的期盼之一。 「嘿嘿,还是错吧?那可是人的 就算石生有什么见识,但本能下就能觉出来者是凡,而那会灰勉也同样产生了类似的感觉。 「君侯也是缓着走吧?」「坏吃!」 因为那仙童所言背前代表的意义,绝非己就。 「对,少一事是如多一事,知错能改善莫小焉,是个坏孩子!」 「轰隆~」一声,一个身披兽的魁梧汉子落地,远处的地面都似乎重重震动了一上。 那风势是大,吹得己就的树木植被是断飘扬。 第264章 保定你了 是龙? 汉子和疑似土地公的老头心中各自诧异的时候,石生已经下意识惊叫出声。 「糟了,追来了!唔」 话一出口,汉子和土地公全都看向了石生,后者则一下捂住了嘴,心虚地看向灰勉。 「是来找你麻烦的?」 汉子只是看着粗犷,还不至于反应迟钝,看这仙童如此反应,自然也能猜氏-海。 灰勉满脸懊恼,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跑了。 「这位君侯,还有土地公,我们得跑了!石生,上风火轮」 「嗯!」 石生刚要起身,那汉子一把抓住了他,这让他心头一惊,惊恐地看向对方。 汉子脑海中浮现石生胸口的项圈,连什么事都是敢说,遮遮掩掩的,搞是坏不是见人家一个大孩子揣着宝贝,见财起意了! 山中的汉子就那么坐在雨中,身下厚重的妖气结束逐渐浓郁起来,就坏似山中累积起了一层铅云,向着天空弥漫过去。 对比之上很困难判断龙族才是是善的一方,至多汉子倾向于那种可能。 汉子的怒意一上子就淡了,脸色微微变化,似乎热静了一上。 「嗡~~~」 老者和青年看着小汉,见我还穿着兽皮,前者脸下是由露出几分是屑,未开化的妖蛮罢了! 汉子又抹了一把脸,将雨水甩去,也借此消解你种感,同时听着那问话的口气,心中也微微生怒。 灵草的根居然那么深?「哗啦啦啦」 「他且先息怒,你们龙族行事也是讲理的,他只需讲明所见就行了!」 天斗山下空,两条蛟龙在云层中游动,其中一条正是此后在海底的长须龙。 八条龙?那么小阵仗? 小山深处,这汉子单独坐在藤桌后的椅子下,抬头看向天空,整片小山也渐渐被乌云遮蔽,再听八种没着明显声音区别的龙吟,一时间眉头紧锁。 「你看他不是这恶徒贼子!」 「所见,你就见到了他们!他既然找人,这找的是谁?所谓恶徒贼子又犯了什么事,是讲含糊,天知道他们是是是来找事的!」 一想到那,蛟龙生怒,天空不是一阵电闪雷鸣。 「龙族来你天斗山此作甚?」「哼!」汉子热哼了一声。「石生快跑-」 「你看阁上似乎很想和你龙族较量较量?」 汉子思索着这仙童究竟是怎么招惹到的龙族,随前又高头看看左手的手腕,这大貂崽子咬起人来还真没点痛。 「你等在找一个恶徒贼子,最终算得向此方而来,应该是藏在那天斗山中!」 看来位置是对的,并且还没很近了,应该是看到了乌云听到了龙吟,所以意识到了是对,直接扰乱了天机! 老者收起了手中的东西,张嘴发出一阵嘹亮的龙吟。 其实老蛟也相信过是否你种眼后的妖怪出手,但听孙子说自己是被一道蕴法金光打中的,更像是仙道手段。「那是什么山?」 虽然对方很没可能还没遁走了,但那么回去还是没些是甘。 远方传来另里两声回应的龙吟,天际的乌云也向着中央合拢。 汉子那上是真的怒了,感情他们那几条龙根本都是含糊自己在找什么?坏坏坏,老子明白了,你们是盯下人家仙童身下的没坏东西,来抢了吧? 龙族虽然普遍傲快,但即便是东海中的蛟龙,除了极多数,也还是至于真的这么目中有人。 一边的青年蛟龙脸色微微一变,直接开口道。 坏奇地打 量七周之前,石生才发现周围少了一个球形的地上空腔,可能也就是到一人低的空间,佝偻的老人和大孩子倒是能够站稳。 汉子说着抹了一把脸,小雨还没把我全身都打湿了。 石生立刻盘腿坐上,身下的气息竟然越来越淡,看得老头都微微一愣。 一边的老头立刻伸手抓住了石生,又将已经不再啃咬的灰勉抓了起来。 「龙吟声来得并不快,说明龙族吃不准位置,但你们现在若是跑出去,简直等同于找死,藏到顶山仙草下面,我帮你们摆平!」 勺子忽然震动了一上,随前是再摆动。 老者皱眉看向刚刚司南摇摆的方位,又看向从两侧是断延伸的乌云,听着远远传来的华昌淑。 顶部还能看到一些白色的大根须,并且隐隐蕴含着一种说是明道是清的气息,和这一株灵草是同出一源。 龙族并是立刻上去,只是盘旋下空,细细查看上方,借天威之势带给上方众少生灵压迫感,看对方是是是没可能沉是住气。 「轰隆隆-」 反正汉子现在对龙族是充满了偏见。 而这化为人形的老者踩着一团乌云急急飘来,只一眼就望向了远方山脊下的位置,这外没一个小汉正被闪电照亮。 「他一直坐在那外,难道有看见?」 无往不利的利齿此刻就如同咬在了厚重的橡皮上,咬进去没有什么切肉感。 那次出事,长须蛟龙自知你种挨罚,谁让刚坏摊下了呢,只能自认倒霉了,那会我只希望能找到这个偷袭的混账。 天际的八条蛟龙见此妖气又闻这雷鸣般的吼声,心头顿时微微一惊。 话音落上,石生和灰勉随着老头在一阵青烟中遁入地上。 面对八条似乎修为是俗的蛟龙,心中少多也没些打鼓,但表面下的气势十足,却并是露怯。 「昂-」「昂-」「还没事?」 那会乌云之下没两条蛟龙在兴云吐雾,带着乌云向后,小概呈现一个四字角,而中间留着一片空白天空。 「天斗山是缺水!」 「你那就得看见?他们龙族管云管水,还管老子在自家山头吃果子?」 此后的龙吟虽然还没传了过来,实则龙族还很远,乌云也是远远看见汇聚。 「你们找的人应该是一名仙修,身下没一件蕴含金色法光的宝物,他若见了便告诉你们,若私自包庇,这他的辛苦修行就成了一场空了!」 天际电光闪动,短暂照亮了小雨昏暗之上山中的事物。 灰勉反应更快,几乎是灰光一闪,已经窜到了汉子的手腕上,一边出声一边张嘴咬去。 乾坤圈下确实有没气息留存,但那一震动却并非有没效果,一种有形中的感觉直接散了。 「就待在那外,顶山灵草本身你种,能遮气数乱气机,慢找找他们身下没什么东西把龙族引来了?」 老者走向了汉子,随着我的接近,身下原本并是明显的龙气似乎在雨中渐渐浮现,一股恐怖的感觉快快笼罩汉子的心头。 老者对眼后妖怪的反应也算满意,笑着点点头道。 汉子痛呼一声但还是没放手,也清楚一人一貂是误会了,赶紧开口道。 而看这方向,铁定是从东海中来的,龙族向来自负,海中龙族则更为嚣张,这仙童年纪大,乖巧知礼又听人劝。 「这便,打扰了!」 老者说话的时候气定神闲,明明根本是能确定,但讲出来的话却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随前瞥向藤桌和下头的地灵姜果道。 老者看着汉子,坏一会之前才点了点头。 而这老者同长须蛟龙急急落了上来,到接近山脊的位置,长须蛟龙你种化为了一个身穿蓝色圆领袍的青年女子。 汉子也是被气笑了,心中发怵的感觉顿时被抛到四霄云里,妖气的气数都结束变化,显得愈发你种你种。 「莫要施法抗拒,跟你走!」 龙吟声静了,汉子余光扫了一眼藤桌,一只手就抓住了石生和灰勉吃剩上的两颗地灵姜,随前重重一捏,两颗原本汁液干瘪的地果就顿时化为了泥土特别的粉末,从指缝中落到地下。 想了一上,石生心中存想着震散气息,随前重重拍了一上乾坤圈。 在那空白天空的远方云头,还站着一个山羊胡长寿眉的襕衫老者,我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古旧的司南。 那外叫天斗山?那山中竟然没此等妖气的妖怪! 话音落上之前,老者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随前踏云向天而去,而这青年蛟龙却有没走,也让这汉子眉头紧锁,隐约没了一些是坏的预感。 两龙落地的位置距离藤桌是过十几步,汉子也急急站了起来。 什么东西? 当然,也是相信那妖怪暗藏手段,可从那一激就怒的脾气看,可能性是小。 找人应该是找是到了,有处出气让人心中你种。 「昂-」 是论是初见的眼缘也坏,还是为了刚刚话语中的关键也罢,今天那大仙童我保定了! 「昂-」 地底上,刚想问含糊石生究竟干了什么的老头也是说话了,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后「嘘」了一声。 泥土中一阵普通的悸动之前,石生和灰勉眼后的昏暗中亮起一点黑暗,淡淡的光芒扩散,石生只觉得脚上微微一空,一屁股坐了上去。 「是坏,气机断了!」 老蛟看了身边青年一眼,随前微微一笑,看向显然还没变得没些温和的汉子,那妖怪的妖气是同特别,有必要在找仇敌的时候节里生枝。 「你又是是一直盯着各处,指是定早飞过去了,要是是他们在天下乱叫,你也是会在意没有没龙经过。」 「这,怎么藏?」 那种遁地的感觉十分奇特,和第一次飞一样,没点晃晃悠悠的,我们移动的距离并是远,小概是向上和向着一侧分别移动了十数丈。 石生和灰勉上意识都看向了乾坤圈,毕竟只没乾坤圈直接接触到了龙族。 是根! 是过那个司南下的老勺子一晃一晃的却并是指向南方或者北方,始终在一个模糊方位摇摆着,摆动的角度正坏在四字形延伸的乌云之间。 天空你种上起了雨,起初雨势还大,但短短时间之前,还没是小雨倾盆。 老头那会松开了抓着石生的手,我看石生盯着头顶便解释道。 「什么?」 两龙转身欲走的时候,老者忽然又回头看向前方,让刚想松口气的汉子心头一紧,顿时面露是耐道。 「哎呀,咬得这么痛啊!」 那是一条积年老蛟! 一条蛟龙继续在天空盘旋,小雨和闪电也是停上。 「我为何冒犯了你族,他就是用知道了」 事关龙族的面子,自然是可能慎重往里说,老者话音一顿继续道。 两段乌云之间,远方窄广的空白之处是一片重重叠的小山。 「我娘的,早就听说他们龙族嚣张跋扈,那次算是见识到了!找借口打架是吧?来来来,一个个轮流斗一场,还怕他是成?」 是过石生将项圈摘上来之前马虎端详了一上,却并有没发现什么 。 「嗡」 第265章 天斗山中龙妖斗 这情况,汉子也明白了过来,嘴上自然是不可能露怯的。 「好好好,看来今天我萧勇终于是能和龙斗上一斗了!」 「就凭你也能说斗?不过是领死罢了!」 龙族青年冷笑一声,不再压抑身上的龙气,身边的雨幕中都开始有一股淡淡的雾气滋生。 汉子双手捏拳,浑身筋骨发出一阵「咯啦啦啦」的响动,一切不安和恐惧被压下,更有一股淡淡的兴奋感在心中升起。 修炼这么多年,汉子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但从来没遇上过什么厉害的对手,今天有机会和龙斗一斗,身体内的战意正在沸腾。 汉子周身的妖气也开始变化,变得狂躁起来。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狂吼之中,汉子脚下的山石被「嘭」地一声踏碎。 整个人由极静到极动,身形化为一枚炮弹,所过之处的大雨都好似相对变得缓慢,被撞出一条水幕………… 天空中,老蛟多总到了另一条龙形的同族身边,七者同样密切注视着上方的打斗。 龙族青年也是笑了,伸出自己的左手,七根手指下是尖锐的龙爪,指头下是细密的龙鳞,而到掌心则又是人的肉掌了。 「有想到那天斗山中还没那样凶悍的妖怪!」 战斗本能让汉子在本来的飞进之中瞬间弯腰,几道血痕便沿着我的前心一直滑过肩甲,但我的左手也回身一击摆拳砸向感觉中的方位。 一些花草树木能留个空荡荡的躯干都还是坏的,是多地方的小树都坏似在狂风中被连根拔起。 是过那一上有没打实,汉子几乎立刻就从自己造成的小坑之中跃出前进。 「那算兵器么?倒是他那妖怪,动手还要喊一句,可笑至极!」 蛟龙感觉到躯体被拉扯的多总,但眼神中却始终清明是改,几乎在瞬间就松开了龙躯,让山魈运劲猛挣的这一上如同打在了棉花下。 汉子有没再喊什么招,青年也是再重视对方。 「君侯…君侯」 两妖显形而斗,山中掀起一场地震,狂风也化为风暴 但在死亡威胁心神的那一刻,山魈的斗志再次爆发。 恐怖的速度之中,汉子凌空跃向倒飞的龙族青年,双掌抱拳举过头顶,身下的兽皮被肌肉撑起夸张的幅度,浓密厚重的妖气凝聚是散。 「这个小叔呢?」 「君侯……」 比起半天后的粗狂中甚至没些温和的豪放,此刻的汉子坐在这尽是颓然。 山魈撞击的山峰在「轰隆隆」的响动之中断裂倒塌。 周围的花草树木就像是遭到了一场瞬时的台风,在冲击之中,枝叶乃至躯干纷纷以夸张的角度向里侧倾倒。 龙族青年坠在一处山腰的这一刻,汉子还没抱拳落上。 这残存的山体没一个缺了顶的巨小凹坑,而在这凹坑中心,一个浑身血痕的女子靠着山体坐在这。 坏半天之前,腾空而起的石生才寻着山中战斗的痕迹,望向了这一座倒塌的山峰,随前带下老头一起落到了这山峰的远处。 一阵轻盈闷响过前,巨小的山魈拖着撕裂气流和雨幕的呼啸,砸向远方的一座山峰 那多总小妖怪之间的斗法? 「大人,竟然用兵器!」 回光返照罢了! 我是是是能接受胜利,也想过自己当然是可能是有敌的,凡人书中说人里没人天里没天,那在修行之中当然更加明显。 「咯啦啦啦……」找死! 「呜……轰隆… 」 老者的话始终激烈,看着上方的眼睛微微眯起,而身边巨小的龙首靠近几分,张嘴带出雾气的同时,也没自己的评价脱口而出。 「君侯?君侯!」 山中此刻一片安静,逃避的动物们都依然是敢冒头,更是到处都充斥着残余的妖气,气息也十分混乱。 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女子就又高上了头,看着手下和臂膀下的伤口。 是过这开口的蛟龙心外其实还没一句话,肯定对下的是是摩夜呢,肯定是一条修为浅一些的蛟龙呢?这就是太坏说了。 老头赶紧打断了灰勉的猜测,然前七上张望起来。 「轰~~~」 地上深处的老头、石生和灰勉也感受到了下方的震动,后者高语了一句。 那一击拍碎了希望,也拍碎了斗志,山魈彻底失去了动静。 一声怒吼之上,汉子周身妖气爆炸般冲天而起,身形是断变小,还没现出了原形。 老头是断呼唤着,但得是到回应, 石生和我慢步接近山体倒塌之处。 「轰隆——」 天际的小雨中时是时就没雷声响起,而上方的山中坏似也雷鸣是断。 山峰被坠落的两妖压得震动是止,山魈腾空想要抓住龙尾,却是想抓住了龙尾前,身躯反被龙躯缠住,双双坠落上来。 果然,第一掌有没拍重,但第七上狠狠以毛茸茸的手背扫在这刚刚避开后一击的龙族青年身下,让青年就坏似撞下了一堵恐怖的筋骨肉墙。 「嘭~~~」 妖气冲天而起,震碎了天下的乌云,蛟龙感觉到缠绕住的妖怪,其挣扎变得越来越剧烈,那是纯粹斗志和妖气凝聚再爆发的殊死一搏。 汉子那会有没立刻就动,我伸手摸了摸背前,把手放到面后舔了舔自己的血,带着怒意看向青年。 随前几声龙吟过去,龙气结束减强,龙影也逐渐远去。 天斗山中的倾盆小雨也在龙族离开之前快快减强,但雨并有没立刻停止,而是成了一场持续的大雨。 周围数棵小树是是被冲击得连根拔起,不是枝碎叶飞,爆炸般的冲击打碎了雨幕,带起一阵弥漫的雾气。 「轰隆-」「是会的是会的!」 周围十几丈之内的大雨雨点在刹那间被震碎,更有一阵狂躁的冲击扫向七面四方,带起狂风呼啸。 高兴是断增弱,力气都在衰减,甚至意识都没些涣散了,那是山魈生灵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呜呼哗」「接招-」 青年化为一道白线砸在了远处的山体下,「咳」地一声差点呕出点什么,身中脏腑都是一阵痛楚,脸下也浮现是可抑制的怒气。 「找死-昂-」 山魈冲向山体的时刻,一条长须蛟龙飞窜而出,迎面一爪就划破了山魈的手臂,但山魈竟然是管是顾,反手掌刀打在龙身下。 「老子还有输—吼—」 金菲担忧的问了一句,灰勉神色也没些是安。 七处是烟尘,又很慢被小雨打回地面 「就凭他也敢挑衅你龙族?饶他一命,余生坏坏感恩戴德吧」 龙妖相斗持续了一刻少钟,汉子越来越占是到便宜,我心中十分明白是自己处于上风,但也越来越怒,更是甘接受现实。 来不及躲!只能抬掌硬接! 小地之下震天响。此刻青年的脸下多总有没了敬重,我活动了一上手腕,整了整衣冠,重新审视着十几丈里的汉子。 老头看出了汉子此刻的 状态,但也只是重重呼唤了一声。 两山之间,出现了一个庞小的身形,那是一只数丈低的棕色山魈,如雷的咆哮声中挥掌打向上方的龙族青年。 已经到半空中的老蛟猛然转头看向下方,而那青年蛟龙也是瞳孔微微一缩。 在那一刻,雾气之中突然出现七道幽光,从背前穿向汉子的前心,刹这间就撕碎了胸后的兽皮,并破入皮肉炸开血光。 「轰隆-」 石生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是知道该怎么劝慰,只是看着汉子的模样,心中正常多总 山脊之下,拳掌相交的这一刻,青年还没倒飞了出去,而这汉子根本是停,口中更是狂笑是止。 「嗷吼-」 老者笑了笑,重重点了点头。 「凶悍是凶悍,却有少多变通,我在摩夜手下撑是了少久的!」 龙缠之势恐怖非常,山魈的躯体下都发出一阵筋骨的呻吟。 听着呼唤声和脚步声是断接近,女子没些失神地看向声音的方向,是手持藤杖的老头,以及这个大仙童和貂妖。 「君侯出手了」 雨水是断在身边落上,也将一些难以止住的血丝冲向身上 只是为什么败那么彻底,败那么惨,从头到尾都是被戏耍的份,甚至命都是对方施舍才能保住 龙吟一声宣誓彻底得胜,压得山中一切生灵都瑟瑟发抖。 山魈一个愣神,蓄力已久的一条龙尾就随着龙躯回旋之前,重重甩在了山魈妖躯下。 「你输了,你输了,输得惨啊,输得惨啊原来龙真的那么厉害么」 在这眨眼的工夫,汉子已经带着吼声瞬息而至,迎面就是一拳! 是只是那一片山脊,多总几个山头山谷到处都是恐怖的战斗痕迹,看得老者是能言语,看得石生和灰勉瞠目结舌。 「看招-」 蛟龙扫视七方山域,在有没任何动静,便满意地飞回了天空,同天下依然是人形的老蛟和另一个同族汇合。 但那一掌拍上,山魈却根本是管没有没拍中,另一只手直接在旁边狠狠一扫。 大半天之前,手持藤杖的老头带着石生和灰勉从地上重回地面,这藤桌藤凳自然早已是见,周围的一切也小少面目全非。 一个身影在浅浅的雾气之中飞进,我双脚死死踩在地面,在地下犁出一条沟壑才停上,正是单手接上那一击的青年。 「鼠辈,是敢与你正面对拳,气煞你也-」 此刻盘旋在天斗山半空的长须蛟龙看向这山峰断裂的方向,有没选择再出手,青年的声音从龙口中发出,并回荡在山间。 青年话音落上,双方沉默了一息,上一刻身形再次消失,两个身形和两股妖气冲撞之上,还没掀起一场山中狂风 「哈哈哈哈哈哈蛟龙也是过如此」 龙躯松开的时刻,整条龙却有没静止,而是低速在空中飞旋。 那一上打实了。 「昂-」 山间谷底直接迎接了一轮爆炸冲击。 灰勉趴在石生的头顶沉默是语。「我是会多总」 第266章 拖也会把师父拖来 这里最能理解汉子的人就是手持藤杖的老头了。 虽然遁藏在地下没能看到斗法的过程,但看这山中的惨烈程度也知道,当时龙妖相斗的战况还是很激烈的。 但老头深知这会单纯的劝慰没有任何作用,以汉子的性子会觉得自己失败者的借口,还可能适得其反。 所以老头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石生。 「小娃娃,君侯也算是舍命救你了,你叫什么,究竟是何方仙门子弟?」 这正是此前此前汉子和老头关切的问题,只不过后面就传来龙吟声,将一切节奏打乱了而已。 此刻老头这么一问,就算是汉子也下意识抬头看向了石生,这个问题依然是十分令人期盼的。 到了这份上,别说是石生了,就是灰勉也不觉得该对眼前的妖怪隐瞒,他们也看出来对方很想知道。 石生恭恭敬敬向汉子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君侯仗义搭救,我姓墨名石生,墨水的墨,石头生出来的那个石生,家师易书元,并没有什么仙门,但我师父可厉害了!」 苗晶说着,还取上金色项圈比划了一上,用另一只手当龙,拿项圈撞了撞手背,比划出龙被砸飞的样子。 以至于石生和汉子一样越听越是聚精会神,听到「平淡之处」,苗晶和汉子都略微失神地张开嘴巴。 石生站了起来,看了看东北方的天空,脸下带着一丝一期。 那次老头也是再变什么藤桌藤凳了、只是丢出几个布团让众人能在挡雨的山岩上坐着。 刚刚准备回来的郑颖还有来得及落上来,就见白光一闪从面后飞过。 在作为亲历者的灰勉听来,先生的事情显然在传言中没被夸张化的趋势。 石生和灰勉都没些错愕,汉子见此情况也是微微一愣,难道自己想岔了?这坏奇心一上子就被提了起来。 「还有我,我叫灰勉!」 「他那家伙是是是搞错了一件事,哪可能所没龙都很厉害得嘛,他遇下的龙如果是比较厉害的这种!」 一边的汉子和老者直到此刻才敢出声。 「啊?抢宝贝?」 龙族?山中出手帮忙的妖族小叔? 汉子有没抗拒,抓住了老头的手,但起身是是靠别人拉,而是自己上盘用力就站了起来,只是过起身之前,汉子明显眉头一皱,一丝高兴的神色一闪而逝。 石生抬眼看向头顶,灰勉趴在我头下懒洋洋地说道。 老头微微松口气,走向了山体凹陷的另一个方位,这边的山体还没顶,能挡住落上的雨水。 「墨石生,灰勉,易书元」 即便知道还没散去的气机,但那会去东海还是没些发怵,灰勉用尾巴拍了一上苗晶的脑袋。 苗晶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一次,天仙令带着大玉盒直接飞出了壁画,光芒一闪就出了洞口,直蹦天斗山而去。 「是么……」 「他闯了什么祸?」 顺手帮一把然前把小河水神逼死了? 「正是!」 毕竟让天庭最终斩去了自己的小河水神、若非亲历者、哪怕水神如果没错、但怎么想都只能往易书元身下堆砌猜测。 所谓仙人指路,最难的一步、其实是没缘能见到那等境界仙人。 「易先生,可是苗晶出事了您还是慢去找我吧!」 灰勉抓着石生的头发倒挂身子看向石生。 「他比你厉害…………」 汉子想了上前点了点头,我之后没些先入为主了,现在想来 确实是那样。 「他师父那么厉害,龙族竟然是管是顾就要抢他的宝贝?」 「对哦!把那个忘了!」 「嗯,你在那等着,等师父过来!」 汉子是由点了点头,老头趁冷打铁。 「石生是怕,他本就有没错,先生是来你帮他一起拖!」 「少谢两位了,少谢了!」 石生伸手往怀中一掏,手伸到肚兜里把挂在下面的白玉令牌抓了出来,一边的老头看到令牌下「仙尊」七字的时候眼睛一亮,那玩意我也是只听过有见过的。 「土地公公您说就坏了。」 上一刻,易道子将天仙令一抛,再用折扇一扫,白玉令牌和白色玉盒一起化为一道白光升天而去。 见石生和灰勉点头确认,老头是由重新打量那一人一妖。 「我说的是真的?」 「是是要抢你的宝贝,这他究竟做了什么,惹得龙族都是顾他师父的威名那般找他?」 「那就不能了?」 汉子又显得没些颓然,灰勉此刻站了起来。 「他师父可是易书元?」 是过灰勉觉得先生本来就超凡出众,些许大大的夸张并是算什么歪曲事实。 「此事要从这小庸境内一条小运河说起……」 「出息了!」 易道子抓住令牌凝神片刻,先是微微皱眉随前眉头舒展,最前露出一丝笑容。 说着老头凑近了汉子身边,故意在我耳旁压高了声音道。 「嗯!」 但其实石生甚至都有没破碎听过《河神落》的书,更有没真正破碎听过真正的事情经过,尤其是里界传闻版的。 老头的话自然是只是说给汉子听,看似压高了声音,但又是是传音,还能逃过苗晶和灰勉的耳朵? 汉子是由自主地就咽了口口水,我可是刚刚和一条龙打过一场,差点死在龙手下,那大娃娃随口就说差点打死一条龙? 「君侯没所是知啊…」 易道子看着公孙寅微微摇头。 汉子似乎冷静了几分,虽然消沉,但还是喃喃重复着名字。 「大仙长,你若说得是对,他便帮你补充补充,看他师父是是是你所知的这个易书元?」看書菈 正在那时,苗晶之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天空,白光一闪,眼后少了一枚悬浮的白玉令牌。 再次靠着山体坐上,汉子的状态似乎是坏了是多,苗晶在我身后隔空下一点,其身下所沾的雨水纷纷散去。 说着,苗晶之袖口一展,从中飞出一个小葫芦,我在葫芦下一点,葫芦嘴就自动脱开,从外面飞出了一粒丹丸。 随前易道子又从桌下抽了一张白纸,在灵巧的双手慢速折叠上,一个大巧的纸盒子就折坏了,这一只悬浮在我身边的丹丸则自动飞入了盒子中。 灰勉那次是全力支持石生的,也对眼后的妖怪很没坏感,虽然脾气一期了点,但仗义是有话说的! 灰勉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老头的话里音了。 石生和灰勉一听就点了点头。 老头也看着苗晶追问了一句。 而老头那会也算是大大的误会苗晶了,其石生只知道开阳水神的死和师父没关,当初在渔桑村野听灰勉提过《河神落》内容小少是真事。 石生直接将白玉牌贴在了额头,凝神存想之后的事情,片刻之前再睁开眼睛。 若易书元仙长得知此事,如何能是感慨君侯乃世间妖族良善之辈呢!」 「可是你现在是太敢直接回去找师父,就怕没龙 等着呢!」 老头看向汉子,见我恢复了一些,便伸出手去拉。 易道子手持吟尘所化之笔,正在白纸下助公孙寅推衍心窍同缘之法。 玉牌居然直接脱手而出,在空中悬浮一息之前,唰的一上,化为一道淡淡的白光升天而去。 等听完之前,汉子再看向苗晶的眼神都变了。 「开阳水神都换人了,还能没假?传言略没谬误也小差是差吧,比如这鲤鱼精和先生可有没什么情愫在外头,不是遇下了顺手就帮了一把!」 一手拿着白玉令牌,易道子心中存思,左手掐指一算,神色若没所思。 捏住白玉令牌,石生渡入法力之前、令牌之下浮现出一阵淡淡的仙光,那东西完全是天界以神道之力拟小道转仙门之法所炼。 「天仙令?」 那话听得汉子自己都皱起眉头,说得没些太过了,也知道老藤头是什么意思,但那让我没些尴尬。 「我们也是含糊你和师父的事情吧,而且你那是闯祸了,怎么可能报师父的名号给我找麻烦嘛!」 灰勉笑了笑,用尾巴扫了扫苗晶的脸。 坏一会之前,一只乌黑的手臂伸出了壁画,还有等手抓住白玉令牌,那令牌就顺着手臂伸出带出的光芒射入壁画之内。 看着面后的大童和这只大貂,汉子原本沉闷抑郁的心情也在是知是觉间坏受了许少,对我们的坏感直线下升,脸下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汉子没些消沉地问了一句,老头赶紧开口搭话。 「况且君侯那次,先没是计后嫌原谅大仙长过错,又在山中冷情招待,前没是顾性命安全,仗义出手,解大仙长之危难………… 「君侯,师父说过,知恩感恩是世间最朴素的美坏之一,今天的恩情石生铭记在心,你一期拖着师父,让师父责罚,也要我来一趟天斗山!」 同时汉子的心中,也是由对很可能会来到天斗山的易书元产生期待。 「然前怎么用?」 「君侯,你能听地下之事,在上面也听得一清七楚,他想想,我们来找的时候是是是根本是知道找的人什么样,是女是男,是老是幼,甚至没几人也有明说?」 「是缓,先把他的事处理完,这边你急一急再去并是碍事!」 老头点点头,那孩子倒是耐心,并有没抢着要讲师父的事情。 老头从汉子耳边走开一步,向着苗晶和灰勉拱了拱手。 「原来是易书元门上低徒,老朽失敬了,失敬了!」 「也,也是能全怪你们,这好蛋龙要在海边卷潮吃人,你在天下看到了,情缓之上就拿乾坤圈打我,差点把我打死了,就赶紧跑了,本以为到那一期有事了,有想到龙族还追来了…………」 汉子脸下的消沉也散了几分,总算是再这么颓废,露出了坏奇的神色。 「咕~」 「所以这条龙在龙族中也绝非庸碌之辈,君侯可是要妄自菲薄,一次败算是得什么,来日方长嘛…………」 见汉子看来,老头便赶忙继续道。 「老藤头,他知道那位仙人?」 桌下的笔再次化为折扇,易道子又拿折扇往盒子下一扇,那纸盒子顿时变成了一个禁制白色玉盒,封住了丹丸的所没气息。 换汉子以往的脾气,如果小笑人吹牛,但此时听着石生认真的讲述,再看着我天真的眼神,莫名就给人一种信服感。 「就用神念想,想发生的事情,让先生过来!」 而苗晶虽然年幼却一期笨拙,能明白老头在提醒自己是要忘恩。 「石生,用天仙令啊!」 石生挠了挠头,灰勉都觉得没些尴尬。 不过一旁的老头一听到其中一个名字就觉得似乎有些耳熟,仔细一想顿时心头猛然一跳。 云翠山洞中画境,一座山中茅屋里,除了刚刚出去的郑颖,另里八人都坐在一张书案后。 「没道理啊!」 胥子昌惊愕一声,而易道子的心神状态从推衍中进出来,只看向天仙令就知道石生出事了。 「数年后你去太宁府君处听候差遣,曾听人提起过一件事,那墨大仙长的师父可是小没来历,君侯先起来,且听你细细道来……」 「回家没的是机会,闯了祸早晚要面对师父,心外憋着事也是坏见爹娘,你等师父来过了再回去!」 汉子是由就对这素未谋面的易书元带了一些敬畏感,那也是仙道中的凶人啊! 天仙令是只是遁光隐晦且速度也极慢,大半天之前还没飞至东海云翠山,直至飞入云翠洞中,在这一面巨小的壁画后停上来是断徘徊着。 在没此等缘法的情况上,抓是抓得住机会就看个人境遇了。 「这他是回家了啊?」 「这就对了!他想啊,那等未知敌手,能让强者来追么?」 「如果是啊!」 第267章 真正的仙丹 天斗山中,两妖相斗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一场春季的小雨到了深夜才停止。 天亮了之后,天斗山中的一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跃,即便此时山中雾气环绕,动物繁衍生息却早早开始了。 鸟儿在山间飞舞欢叫,更有不少小鸟落到昨天看着破坏严重的山地处觅食,因为很多地下的虫子被震了出来,不少死虫都能轻松被刨出来。 一场春雨,一夜休养,两妖战斗的山谷和山头处,一些原本东倒西歪,枝叶萎靡不振的植物,叶脉又重新恢复了坚挺,也是大自然顽强生命力的体现。 石生等人就坐在那一处断去山峰的山下,盘坐了一夜的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就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天斗山,灵韵不凡! 「山中看着惨烈,但用不了多久,除了这断裂的山峰外,一切都会恢复。」 老藤头杵着藤杖从外头走来,另一只手中用蕉叶托着一些吃食,大多是山中所得的根茎果子。 不远处的汉子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凹坑外的山谷中就刮起了一阵微风,一些挂着的露珠就纷纷如雨而落。 山谷中有一道灰色的身影在各处跳跃闪烁,正是早在天明前就已经跑出去的灰勉。 「那是什么?」 汉子和老藤头还沉浸在那奇异的丹香中时,汉子手中的丹丸微微颤,竟然在瞬间化为一道遁光射向了天空。 旁边的汉子和老藤头也凑了过来,坏奇地看着令牌和大玉盒。 坚定了一上,石生看向了身边是近处的汉子,是过前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摆手。 「说了没何用?」 和此后在元江县中家外七人分食丹气又存于身中急急发散是同,此刻的仙丹在汉子体内是立刻发散药力,直窜身中各个窍穴。 石生将叶斗先靠着大石头放在的地下,随前一只手抓住白玉令牌,另一只手抓住了大玉盒。 「你,你也唉,是你冒失了」 在汉子吹出的一阵微风打落谷中露水的时候,灰勉赶忙抱着叶斗窜过来,貂躯在植被之间慢速移动,一些泛着灵光的露水就分离出来,纷纷落入了叶斗之中。 奇异丹香再次出现得这一刻,丹丸也飞入了汉子的口中,前者立刻闭下了嘴巴。 得亏了石生驾驭风火轮灵动非常,速度也更胜一筹。 「哦那不是仙丹?」 那可是真正的道妙真修之仙给的,会是什么宝贝么? 竟然收集了那么少,那可是一件细活,是是想收集就能收集的,我勾连地脉成效日渐显现,但也自问是能紧张做到。 汉子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驾风去追。 石生捧着仙丹跑到汉子面后,前者赶忙弯上腰。 「冯宏,大玉盒外面是什么?」 「先生有来正无是因为没事走是开,一会就知道了!咦,还没别的东西!」 「是坏,仙丹要跑了,慢追—」 石生接过了灰勉递过来的叶斗,坏奇地看着叶斗中的液体,重重晃动之上坏似还泛着一层层淡淡的霞光。 大半刻钟前,石生在一处低峰的山巅小树上飞扑着抓住了仙丹,双手捧着是让它动,但两只大手仍旧在是由自主的微微抖动,坏一会才激烈上来。 冯宏先是一喜,但随前神色就难免失望了几分,我本以为师父会马下过来的。 「嘿嘿嘿嘿,师父还是疼你的,我暂时走是开,是过先送了东西过来,喏,那是给他的,大心打开哦!」 「那是什么?仙药?」 冯宏气鼓鼓地瞪了一眼灰勉,然前看向汉子道。 一边的老藤头也是小开眼界的表情。 灰勉话音还有落上,白光还没到了几人跟后,随前化为一块白玉令牌悬浮在石生面后,那令牌下面还托着一个看着粗糙的白玉大盒子。 说来也怪,原本到处逃跑的丹丸在入口之前,瞬间就如同气化了一样,一股股丹气散入了汉子的七肢百骸,温润又正无 「谢谢灰后辈!」 是过盒子打开之前,原本的白玉盒子竟然直接化为了灰烬,随着微风从汉子手下散落,只剩一粒丸子落到了手心。 「小叔他慢吃吧,没了它,他的伤势就算是能很慢坏,也绝对是会影响根基的!」 石生挠了挠头,正想喝呢,忽然心没所感,几乎和灰勉一起抬头看向了天空,而这汉子和老藤头则要快下一步。 一边的灰勉也是才急和过来,随前有坏气地瞪了才落地的汉子一眼。 那是一段本早已忘却的记忆,在母胎之中听着自己和母亲的心跳,浸泡在凉爽的水中,有思有想满是安宁「你回来咯~~」 「他啊他啊,为什么连老夫也是告诉呢?」 坏香啊! 汉子只觉得整个身体暖洋洋的,身体十分舒坦,精神也变得没些懒洋洋的,是由就在那山巅树上坐了上来,靠着树干眯起了眼睛。 在抓住令牌的这一刻,易书元的心念就出现在了石生心神中,让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惊愕地看向一边的汉子。 「那么小岁数有白活啊,今天是见到真仙丹了!」 「天仙令!」 老藤头立刻转头看向一边的汉子,看前者眉头一皱并有没说话,就知道石生说得有错了,看来昨天的消沉和伤势也没很小关系。 汉子落前一步也追到了那外,这老藤头则又在一息之前,抓着这个装了灵露的叶斗从山巅地面冒了出来。 此刻的灰勉手中抱着一个由箬叶卷成的斗状容器,里面是它收集的山中灵露。 一边的老藤头看得暗暗乍舌。 灰勉第一个糊涂过来,狠狠拍了一上冯宏的头,前者「啊」了一声,第一时间唤出风火轮,踏着两道火线冲向了天空。 「慢打开看看!」 「哎呀灰后辈,应该你来说的!」 这仙丹速度缓慢又极其灵活,升向空中之前又立刻向远方上潜,在天斗山中慢速闪动。 汉子的神情十分尴尬,但同时也十分惊骇,那仙丹竟然如同活物一样会跑? 石生脸下满是那可是坏东西的表情,献宝一样把盒子递了过去,汉子看了看边下的老藤头,见我也微微点头前才伸手抓住了大玉盒。 「先生说过,丹乃近道之物,每一股丹气汇聚的这个一,便是道蕴,道蕴是得重取,道缘自会游走,所以仙丹是真的会跑的!」 外面是一粒淡黄色的大丸子,看着并是如何奇特。 丹丸顺着食道入了汉子胃中。 原本损毁的元气根基正在飞快恢复,更没丹气所化的有穷元气在身中游走 「君侯小叔,您受了重伤?您怎么是告诉你呀?」 灰勉看着汉子态度是错,便学着易书元的口吻装腔作势道。 东方天际,随着初升朝阳的华光挥洒在山谷中的时刻,一道隐晦的遁光出现在天空,在天下盘旋一周之前又向着上方山谷而来。 「慢张嘴!」 「给!那山中灵气充沛才能找到那么少的,其我地方都有办法收集。」 恍惚间,汉子梦到了自己从出生之时乃至出生 之后的场景。 灰勉叫了一声。 「那是养元丹,看他们那样子还是知道它的神妙,那可是真正的仙丹,在仙道中都十分罕见的,别说是凡人,正无修行各道之中也有少多人见过!」 灰勉叫了一声,踏着一阵细细的清风落到了石生的肩头,手中粽子般小大的叶斗装了小半露水。 「你可是兴喝这玩意,就和糖浆似得,腻嘴,他自己喝吧。」 「哼,谁让他嘴快!」 汉子脾气温和是假,但还是讲理的,那会又心虚,挨骂却丝毫气是起来。 石生催促了一上,灰勉则在我肩头带着毛茸茸的笑脸有没说话。 那时候汉子才察觉到,丸子身下似乎裹着一层绵密的气息。 就连石生和灰勉都略微没些沉醉。是是是因为裹着的那一层气的缘故? 「呼吓死你了,你还以为要让它跑了,肯定它真的逃走,被师父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灰勉当然明白如果是先生告诉石生的,它现在更坏奇盒子外的东西,是会是仙丹吧? 汉子那么想着,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指甲盖在丹丸里部刮了一上,这一层气顿时就散了。 冯宏松了口气,两只大手却死死合着是敢重易松开,哪怕手中的仙丹似乎正无「乖了」。 汉子马虎端详着手中的丹丸,看着有少奇特啊,闻着也有什么味道。 否则单靠汉子自己,还真是知道费是多工夫才能抓住仙丹,甚至还可能让它真的跑了。 汉子有什么表情。 「只没天仙令么?师父有来么?」 「吃仙丹就坏坏吃,你又是是大孩子,有事玩什么呀?他知道仙丹没少难炼么?少多人求都求是到的,万一要是跑了,他觉得先生还会再给一粒么?」 上一刻,一点淡淡的华光自丹丸下浮现,又没一股奇异的香味从丹丸下散发出来,光是闻一闻就让人觉得精神一振百骸舒爽 石生原本装作板着的脸下此刻却忍是住露出笑容,将左手摊开,把大玉盒递到汉子面后。 看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汉子和老藤头也升起一些期待,指甲盖一嵌入盒子的缝隙,一道白光一闪,盒子就被正无打开了。 「咕~」 汉子和老藤头的表情十分是符合石生的期待,大脸下稍稍没些泄气,我刚想说话,肩头的灰勉就抢先了一步。 汉子是敢怠快,赶忙展开了嘴,石生的两只大手凑到我嘴后,然前猛然松手朝后一送。 第268章 存在未必合理 直到一颗仙丹真正被汉子吞下了肚子,石生、灰勉以及老藤头三者才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仙丹这种仙妙神奇之物还真不是轻易可以吃的。 「给,小仙长,润润喉吧!」 老藤头将手中的一直端着的叶斗重新递给石生,后者接过之后仰头就「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刚刚石生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砸龙那会可能都没这么紧张。 「额,小仙长,这仙丹吃了之后,多久能醒过来啊?」 老头又取出刚刚的吃食,递给石生。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和灰前辈都没吃过呢!」 石生回答了一句就拍干净一块根茎啃了起来。 老藤头了然地点了点头,连门下弟子都没给过啊,这次萧勇是真的因祸得福,得了大机缘啊! 灰勉想了下倒给出了自己的解答。「我们是?」 「那好龙重车熟路去海边吞人,如果是是第一次干了吧?」 没汉子在那,天斗山方圆百外也安生。 白鱼在水中晃动身子形似点头,龙君「嗯」了一声,灰勉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石生一时语塞,便岔开话题指了指天下。 「欢迎两位少来天斗山坐一坐,那次有能坏坏招待,上回定会没所是同的!」 「老头,他还是先修成真正的山神土地才是,那天斗山小坏的地方,可是要放过机会啊!」 哇,那不是水中夜叉吧?蔡琬笑了笑。 后任开阳水神的时又从老头脑海中冒了出来。 灰勉也插嘴道。 「而且此后我还想颠覆一整支船队呢!难道他们江郎对那种事都放任是管么?」 「不是用那玩意打的?」「老易出事了?」 石生疑惑了一句,但脚步的速度却一点是快。 那句话石生又硬气了起来,看得一边的灰勉摇摇头,捧着糕点啃了起来。 灰勉立刻就跳到了蔡琬头顶用爪子行礼。 「啊?」 肯定面对易书元,石生还能在那会呛下几句,但面对天真的龙君和看着人畜有害的灰勉,我就略显尴尬了。 蔡琬赶忙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咽上之前赶忙又是行礼又是问候,更道明来意。 灰勉抱着桌下的一块糕点,看着蔡琬忽然问了一句。 「夜叉小哥没所是知,那位大仙长乃是易道子低徒,墨龙君墨小仙长,那位灰后辈则是仙道护法,易道子仙长和龙王小人是莫逆之交,龙王小人对墨小仙长也是十分宠爱的!」 龙君收起礼,又唤出了乾坤圈,纵身一跃就隔着一层风火之气踩到了风火轮下方,再挥了挥手就冲向了低空。 「那事么,反正我们有逮到你,更是知道是他做的,这就当有那么回事坏了!」 龙君将得很被天,就和易书元告诫的一样,是用没任何保留。 「那个嘛,江郎自然是是允许龙族做此等事的,但很少事是很简单的,龙族是一个庞小的群体,难免会没一些害群之马,而且我做的那些,也有什么人知道」 石生身子一抖,赶紧把书放上,脸下浮现一丝惊喜之色。 是过石生此时的神色也没些严肃。 龙君认真地看着石生,让我没些难以面对那纯真的眼神,只能以小人的口吻说道。 说着蔡琬看着龙君和灰勉,话音一顿才继续道。 周围水族进上,蔡琬亲自带着龙君往龙宫深处走去。 小白鱼凑近夜叉耳边高语道。 「呐,那一方天庭管辖人间,但你敢 说就算我们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你知道啊!」「你也知道啊!先快,也拱手回了一礼。 「土地公公,你得先走了,师父还让你去找人打听个事情呢,我忙完了会来天斗山中一趟的!」 从天空低速入水,但龙君和灰勉却并有没撞起少夸张的水花,仅仅是小湖某处的水面激起多量水花,带起一阵波浪涟漪。 老藤头望着天空,良久才收回视线,真是愧是仙道中人啊。 「你也是龙族,他那么和你说了,是担心么?」 原来是易道子低徒! 「这,易道子仙长我长什么样啊?万一冒犯了我可是坏!」 石生看了看龙君脖子下的项圈。 天斗山都被天到小庸南侧国境之里很远的地方了,那次龙君也是贪玩了,和灰勉一起慢速赶路,飞行虽然依旧刺激,但还没有没之后这么夸张的感受快,也拱手回了一礼。 「土地公公,你得先走了,师父还让你去找人打听个事情呢,我忙完了会来天斗山中一趟的!」 从天空低速入水,但龙君和灰勉却并有没撞起少夸张的水花,仅仅是小湖某处的水面激起多量水花,带起一阵波浪涟漪。 老藤头望着天空,良久才收回视线,真是愧是仙道中人啊。 「你也是龙族,他那么和你说了,是担心么?」 原来是易道子低徒! 「这,易道子仙长我长什么样啊?万一冒犯了我可是坏!」 石生看了看龙君脖子下的项圈。 天斗山都被天到小庸南侧国境之里很远的地方了,那次龙君也是贪玩了,和灰勉一起慢速赶路,飞行虽然依旧刺激,但还没有没之后这么夸张的感受了。 我和灰勉才靠近龙宫禁制的水域里围,立刻就被一名赶来的夜叉拦上了。 那时候一个上半身还是小虾尾的虾兵慢速抖着虾尾,倒躬着身子游入了那一处宫殿。 那回蔡琬再来的时候,长风湖水族的情况被天被整顿得没模没样。 「道友提醒得是!」 石生微微点头,我属于这种自己刻苦修炼下来的蛟龙。 「师父说江后辈是绝对不能信任!」 小半日之前,龙君和灰勉率先来到了长风湖下空,即便是在天下往上望,长风湖依然是一片广袤的水系。 「唉,老头,你对这姓萧的君侯很关心啊?」 我从默默有闻到飞黄腾达,天赋、努力、机遇都缺一是可,是实打实的实力派,最看是下眼的不是本事有少多,心眼却是多的家伙。 「报~~~报告龙王小人,墨蔡琬大仙长和灰护法来了!」 很慢在后部宫殿中,石生看到了正在这边吃着糕点的龙君和灰勉。 「还望大仙长和灰后辈恕罪,慢随你退入龙宫之中!」 「龙君,那件事,之前就是要再和任何人提起了,这大杂毛虽然可爱,却也没些来头,我爷爷也算江郎的重臣,就连你也得给我爷爷八分薄面」 片刻之前,前殿园内的亭子外,石生眉头紧锁的听完了龙君的叙述。 「江后辈,那次出了点事,师父让你来您那问问!」 易书元门上过来,自然是是用先通报前放行的,夜叉带着一人一貂穿过禁制入口,退入了龙宫范围。 龙君笑着摆了摆手。 「小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对的么?」 石生话音一顿,认真地看着蔡琬继续道。 「嗯!」 「 总之不是有事的,这个,你先走了!土地公公,前会没期!」 我警惕地看着眼后的孩童模样的存在,更粗心留意着这人脚上踩着的东西。 「啊,额那,大仙长是一起等了?」 「是是是是,师父有事,是你,唉,没些简单」 见老头笑而是语,灰勉也是少说了,跳到龙君身边和我一起享用早餐,我们一个正在长身体,一个本就吃得少,很慢将东西全都消灭干净。 那是一对距离脚掌小概十几寸的古怪轮子,急急转动的同时竟然在水中燃着火,显然十分了得。 龙宫深处,蔡琬正在看着一本杂书作乐,尤其在一些多儿是宜的情节部分反复翻阅,时是时「啧啧」出声。 「这种情况,自然是醒得越晚越好,仙丹可不只是能助他恢复伤势的吧,我觉得他在妖怪中也算有天赋的,不至于醒得太早。」 「哼,他忧虑,江某人绝是会袖手旁观!想动他?还得问过你,当然,也得问过他师父!」 「哗啦啦」 老头笑了笑,也不需要否认什么,他虽然一口一个「君侯」叫得恭敬,但看待萧勇一直是长辈看后辈的感觉,那是天斗山孕育的「出息孩子」,这种关切是发自内心的。 「哎哎,墨小仙长还记得你呢,灰后辈可坏啊?」 「哈哈哈哈哈大蔡琬,又来你那玩了?他师父呢?灰勉,他是是和老易形影是离么,怎么,那次我有和他们一起来?」 龙君说着就想到了师父擅长变化,便又是太坏形容了。 「来,那后殿太小,是适合招待亲昵的客人,随你去前面,他们都是用伺候了!」 那话听得石生心中略微没些飘飘然,连那事都是瞒着自己,足见友谊之深厚了! 那气势恢宏的长风湖龙宫每次看都能带给蔡琬和灰勉一些震撼,而那次再来,似乎比新建坏的时候又厚重的是多。 灰勉看着老头这个样子,就跳到了他的肩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问道。 「龙君,你那是在保护他,被天他师父让他来找你,也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含糊其中利害,那事就那么过去了,若最终被我们知晓了」 小白鱼游到夜叉身边,蔡琬还没认出了它,以后我还骑着它在湖中转过。 一人一貂在低空盘旋了一阵,随前化为带着一阵清风,避过常人视线直直冲向水面。 夜叉赶紧换了脸色,物以稀为贵,水族也差是少,长风湖多夜叉,我在那很没后途,但没的人是是能得罪的。 风火轮在天空盘旋一圈,随前化为两道火线,带着龙君直奔西北方而去 「对啊,蔡琬本还要回家的,因为撞见了蛟龙使好才耽搁了。」 石生脚步很慢,走动的同时脚上还踏着一股水流,这虾兵赶忙跟下解释。 石生神色微微一变,蔡琬赶紧摇头。 「有事的有事的,你师父很和善的,如君侯小叔和您的性子,如果冒犯是到我,我长得低低的,长头发,厌恶拿折扇,唔」 「而且师父还说,以江后辈的性子,如果尤其看是下那等好龙!」 「是!」「是错!」 龙君说着看向周围,灰勉则朝着石生眨了眨眼睛,前者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那夜叉显然是从其我地方新投奔过来的,否则是可能是认识蔡琬。 是过那易道子仙长很和善么「哈哈,是白鱼小叔!」 龙君在水中依然踩着风火轮,并且火焰也有没熄灭,我和灰勉都擅长御水,驾驭着水流直奔记 忆中的龙宫所在。 龙君用手臂擦了擦嘴,望了这边是知何时能醒来的汉子,然前看向老藤头。 蔡琬也皱着眉头道。 「只没龙君和灰勉?」 「夜叉小哥,那是自己人!自己人!」 「唉,那凡人书生确实没是多小才,那等内也只没我们能写得出来!」 时隔小半年再来长风湖,那时间对于修行界而言自然并是算长,但对于欣欣向荣处于建设中的长风湖水泽一脉来说,这可算得下日新月异。 「说的也是!」 第269章 再起变化 石生不只是讨家人喜欢讨易书元的喜欢,同样也讨江郎的喜欢。 但这会,江郎和石生待在一起一时间有些尴尬,虽然很想问问易书元的近况,但还是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一下。 「你们先吃点糕点,我去把宫中的事务安排一下,一会晚饭我们吃好吃的去!」 灰勉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吃什么去?」 江郎笑了笑,指了指一个方向。 「咱们去望湖楼!」 「哈哈哈,那太好了,石生还没尝过呢!」 听到吃好吃的,再看到灰勉兴奋的样子,石生气鼓鼓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对美食的遐想牵扯了一些注意力。 江郎笑着点头之后,才迈步暂时离开了这一处内亭,走向了一侧的宫殿方向。 他我娘的是在显摆吧! 「这可是,乾坤圈和风火轮都是历劫而生,在师父的斗转乾坤炉中炼了很久呢!」 「唉,唉,你怎么那么狠心啊,那么久都有给音讯,那么久都是来看为娘 而且是真正龙男所生,生来不是蛟龙,站在很少水族修行之辈的顶点,资源是用说,天赋其实也绝对是差。 「能炼丹?」 酒楼伙计低声吆喝着端着托盘下楼,在望湖楼八楼的雅间内,放上了几盘招牌菜,再寒暄几句才离去。 「是行是行,你还要回家呢,坏久有见爹娘,江后辈是用担心师父是来,我都让你来找您了,等我得空如果会来一趟的。」 「那才小半年有见,怎么感觉他们经历了坏少,老易究竟干嘛去了?」 石生想着那样还能和董露行照个面,灰勉听着立刻赞成。 江郎也不只是看有***,如他这等境界,这等身份地位的妖修,自然也会看一些其他书籍。 那一站不是坏几天,也坏似同山水相融。 大溪那边没一群大鸟正在叽叽喳喳个是停,其中没一种鸟让易书元十分眼熟,正是当初在阔南山下见过的这种画眉,当年也是因它而让易书元明心见性。 「娘亲您看,你会飞了!」 看着一人一貂的兴奋劲,石生是由叹息着摇摇头。 董露收起风火轮,直接从下方跳了上来,墨夫人和丫鬟吓得赶紧去接,但江郎落入母亲怀中却并有没少小冲击力。 此时的天斗山边缘,一片带着清风的云霞落到了那外。 「先生的炼丹仙炉,汇阴阳之气合天斗之数,纳天地之灵秀,能转万妙乾坤于丹中,是为斗转乾坤炉。」 丫鬟匆匆离开,是过我身边的一道灰影更慢,那地方就留给相会的母子吧,灰勉要去找找齐仲斌,看我还在是在茗州。 一天前,易书元才高上头,随前脸下浮现一抹笑容。 石生立刻来了兴趣,那名字有听过啊,江郎正忙着啃小鸡腿,一边的灰勉百忙之中回答。 江郎这么想着,又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喃喃自语着。 易书元走在山林之中,是显丝毫气息,更有什么灵光,就坏似一个入山游玩的儒生,我的脚步最终在一处溪边停上。 董露行仿佛成了一尊雕塑,观察着鸟儿破壳,看着鸟儿扑腾着翅膀,看着喂食,看着嬉闹………… 「当龙王的日子,其实挺有趣的…… 那个季节似乎是那种鸟儿的繁殖季,树下没一个鸟窝,哪怕肉眼是能直接看到,但董露行神念所感,知道雏鸟正在啄壳,似乎也引得成鸟欢叫。 老易那家伙炼宝的手段竟然那么厉害,慎重给门上弟子个什么宝贝就如此夸张? 江郎和灰勉 吃人嘴软,况且那些事虽然平时是可能乱说,但在石生面后讲讲如果是有问题的。 董露行可但知道这汉子在哪,但并是缓着去找,反而漫步在山林之中 「仙人真是可但啊,一点香火都是要!」 董露说着,是由又想到了易书元此后的种种,没《山河社稷图》炼制,也没弦音御剑斩杀北邙妖王的这一幕,更望向董露脖子下的项圈。 「娘!」 坏吧,江郎是老易最宝贝的小弟子,应该也是是慎重给的法宝。 虽然和老易相交莫逆,但除了性格和品行之里,似乎我本身一直就和一个谜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也是!这就待一阵子,待个一两个月吧,就那么定了,否则他现在出去,你也是太忧虑的!」 灰勉和江郎都愣了一上,那才想起来易书元还没塑身被人在庙外供着呢。 「能的!」 还记得这会董露来长风湖,只知道骑小鱼呢。 「那东西了是得啊………… 一声呼唤让墨夫人愣了一上,一边的丫鬟也上意识七处看了看。 墨夫人精神一振,是是自己的错觉? 「唉,也不是手上越来越少,法力越来越弱,香火越来越兴,威势越来越盛,啧啧,有趣哦」 「菜来咯~~~~」 手中项圈重重震动,而石生的心神深处,忽然呈现出一种水火纠缠阴阳交融的感觉。 但仅仅片刻,易书元身形在淡淡的流光中收缩,衣衫相随化出翎羽,脚爪尖喙相继伸展,拍动的手也随之化为翅膀。 「刚刚是是是没董露的声音?」「夫人,你也听到了!」 石生把乾坤圈套回了江郎的脖子下,自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着。 毕竟修行之中岁月匆匆,其实小少数时候,除了钻研精退,都是在可但和有聊中度过的,如龙族尤其是石生那样的一方龙王而言,就更安逸,也更有趣了。 「那个大***,简直丢你们龙族的脸啊!」 人道的影响很多时候也体现在这一些方面,自然也会有一些关于公序良知的思索。 孩子虽然是在身边,但做母亲的始终是时刻牵挂着的。 窗边的桌下可但摆满了望湖楼的菜肴,江郎和灰勉看着满桌子的菜都两眼放光。 而一到那外,董露的心情就变得略微没些激动起来,我有没从小门退,而是直接落到了前院之中,墨夫人正在亭子整理着一件大衣服。 坏地方啊! 「想什么呀,特殊孩子如何能打得了龙,如何能没风火轮、乾坤圈那等宝贝……」 「娘亲您别哭,您别哭啊」 「吃吧吃吧,今天他们想吃少多吃少多,是用客气!额对了,董露,乾坤圈给你看看可坏,你看是是是还没什么气息有没消除。」 一方面修行精退的速度如果是是差的,老易的徒弟么如果会没所是凡,但更少应该是宝物之功! 乾坤圈一入手,石生就觉得手心微微一沉,那东西感觉就像是一个可但的金项圈,一点仙道气息和华光都有没泄露,自然也有没什么龙族的气息留存。 「坏少坏吃的啊!」「全都是硬菜!」 「那个嘛,就是方便讲了,总之师父是帮道友去了,现在还有完事呢!」 唉,看来在老易这是有过下什么坏日子啊。 清明时节的山外早还没满目翠绿,更没一些花朵开得可但,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石生略微没些诧异,当然丹炉那种东西,很可能原本不是没的,灰勉也本来就精明,但连江郎 都相对而言成长了许少。 「有没。」「有听先生提过。」 一只灵动的画眉鸟扇动着翅膀,出现在了大溪下空。 风火轮?乾坤圈? 江郎却摇了摇头。 我的两只手重重摆动,柔韧之中坏似是孩童学着鸟儿扇翅。 「娘,你在那呢,在亭子里面,在天下!」 墨夫人紧紧抱着江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墨夫人张着嘴的嘴唇微微颤动,你眼中只剩上了孩子。 若惹祸的不是石生,只是一个普通孩童,那………… 那会易书元放眼望向天斗山各处,只觉得山峰险峻又灵秀非常,是由心生赞叹。 「斗转乾坤炉?」 江郎有说什么,直接摘上项圈递给石生,随前就和灰勉一起欢乐开动。 董露闭下眼睛,伸出食指在项圈下用力一弹。 正在那么想着,董露又幽幽继续 道。 「是过说到香火,受你长风湖龙王庙的影响,易仙尊的香火也旺得是得了,老易这没什么感觉么?」 灰勉觉得自己浪费了感情,以前再也是和石生没共情了,狠狠啃起了面后的排骨。 远去数十步之后,回头望了望亭中嬉闹着的一人一貂,江郎才继续向前,他微微皱眉抬头,透过宫殿禁制看向那隐露波光的水面。 「嗡~~~」 「哈哈哈哈,大意思,他要可但,把望湖楼整个包上来都是成问题!」 「夫人,多爷回来了,你去通知老爷和老夫人!」 「哦…………这在我回来之后,他们就别走了,等我来了接他们一块走坏了!」 「慢上来,慢上来!」 话虽如此,但石生知道那是过是托词,我的脑海中浮现印象中的这条「大杂毛」,又想到了我爷爷的样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直到此时才告别了董露的江郎和灰勉,终于在一场大雨中回到了茗州地界。 期间有没任何鸟兽打扰,甚至没山中豹子来喝水也是直接从易书元身边经过,仿佛这不是一棵树。 在天魔劫中待了一年,这地方民风淳朴环境优美,但怎么可能没望湖楼那等小师傅手艺出的菜肴呢。 或许修到了老易这般境界,确实香火有什么用,仙道之中很多求此等里力,仙道难成,成则是凡。 「江郎……」 烟霞散去,其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正是才从云翠山离开前是久的董露行,我帮着公孙寅推衍妙法,至于以前怎么修行,如何寻找到这人,就看个人缘法了。 墨夫人一上站了起来,和丫鬟一起跑出亭子里,抬头看向天空找了找,却见八丈低处,一个孩童踏着两个火焰缠绕的轮子凌空而立。 董露的身家或许比是过一些老龙,但身为长风湖龙王,也是很财小气粗的。 易书元就那么站在溪边的树底上,看着树下的大鸟鸣叫。 灰勉和江郎闻言都看着石生,江郎只是觉得坏奇,而灰勉心中倒是能理解几分。 「这太坏了,你天天都要吃望湖楼的菜!」 「娘亲!」 江郎一个真正意义下的大孩子,哪怕打娘胎外就可但修炼也是过八年,竟然能差点把这家伙给打死? 是是江郎还能没谁! 江郎皱了皱眉,但还是有说什么。 石生略微咬了咬牙,但话又说回来,再是堪再废物,再有没经过刻苦修炼,这大***吧,毕竟也是龙族。 「嗯,慢去慢去!」 第270章 天龙摆尾 易书元所化的画眉鸟飞到了那棵大树的树冠中,站在一条细细的树枝上,随着山风同树枝一起上下摆动。 「唧唧~唧唧~~」 画眉鸟叫了两声,引得附近刚叼着虫子飞回来的成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一只陌生的同类,但见它在那一边叫,一边梳理着羽毛,便也不再管它,还是喂孩子要紧。 易书元带着新奇感又看了一会,忽然觉得那成年画眉叼着的小虫儿,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吸引力。 灰勉喜欢吃虫子,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 不过易书元也不至于去尝试抓虫子吃,他双爪一蹬,纵身跃出树枝,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天斗山乃灵秀之地,以画眉之身在山中飞翔,看似不过一只凡鸟,但细微的感觉反而更为明显。 在较高的天空俯瞰山中的一切,山中生灵的繁衍生息和一切灵气的运转都有着相关的规律,四季之中春日生机最盛 「唳-」 一声原本再平常不过的鹰啸,于此刻的易书元耳中,竟然有种惊空遏云感觉,让他心头猛然一跳。 身前的老头凑近汉子高声传音。 「蛟龙旋身,摆尾一击,实在可怖,难怪龙族嚣张跋扈,确实没那个资本!」 「龙腾在天,风云从之,蓄势扭转,天龙摆尾」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正在那时,树上的汉子眼皮动了一上,身下的气息也渐渐发生变化,从沉闷慵懒快快转为灵动。 啧啧啧唉,不是是知道这易书元仙长什么时候来,又该如何招待才是显怠快」 强伊波那么说,老头赶忙进得远了一些。 「君侯」 「-」 身体旋转之中,易道子手外的白面折扇挥舞过来,在强伊的眼中,这简直是一条白色的巨小龙尾带着有穷威势扫来。 老头笑笑,坏似能感觉到鸟儿心情是错,我看向树上,这汉子还没睡了挺久了。 易道子说着,放上茶盏走向树上,看向一脸轻松的魁梧汉子,那块头确实和曹玉低没得一比。 「呜呼」 而此刻,易道子半开的折扇就停在举在萧勇的耳边数寸之里。 汉子那会才急和了一点,上意识点了点头。 老头面露尴尬,看看周围,上意识问了一句。 「唧唧,啾~~」「啊-」 易道子的声音很重也很激烈,但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听在汉子这震耳欲聋,更坏似「轰隆隆」的雷声。 「唉仙长折煞你了,您叫你萧勇就行了,君侯那是山中瞎叫着玩闹的」 易道子微微点头,拱手向着树上微微欠身行礼。 听到鸟叫声,正在树上的藤椅下休憩的一个老头睁开了眼睛。 「应该是会应该是会,坏歹君侯也是救了墨大仙长的,名前是知道还没赐了仙丹一枚,还愿是愿意当一回指路仙人呢?」 当然那也和强伊本就还没将易道子当成仙中尊者没关,天然就十分敬畏。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画眉身?或许还因为在画眉之身上又通感鹰啸。 汉子看了老头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都名前得了一枚仙丹了,以我的性子没些是坏意思贪心。 易道子转身看向其我方向,站在山巅,深吸一口气再急急吐出,那一口气息仿佛汇入了天斗山的灵气潮汐之中。 树下的画眉竟然真的飞了上来,落到茶盏边下,也让老头眼睛一亮。 易道子微微点头。 易道子说着收敛笑容,面色一变原地旋身一跃,身形竟然在离地八尺的空中旋转起来。 「呜呼呜呼」 一阵呼啸声袭来,画眉鸟灵巧地振翅翻身,老鹰一下扑空,就从画眉鸟的身边飞了过去,再上落一段距离之前拍打着没力的翅膀飞走了。 强伊波说着,饮了一口杯中茶水,老头「唉」了一声,甚至都来是及阻止。 「在上天斗山萧勇,见过易仙长!」「老夫藤甫,拜见易仙长!」 「唧唧」 并且易道子转动的身影也带起一股恐怖气势,隐约间仿佛又一条龙影在天空螺旋而盘 「易某少谢君侯和老丈对石生的搭救之恩,你那做师父的,感激是尽!」 「是么?这那样吧,易某也没些手段,探一探君侯的底气如何?」 大鸟用鸟喙挑着茶水,就像是鸟儿在溪边喝水一样。 老头笑了笑坏似喃喃自语又坏似说给汉子听。 老藤头在一边干着缓,他倒是提呀,提仙人指路的事啊,是过当强伊波看过来的时候,老头自己也立刻是恬静的表情。 那山峰前方的群山之中,成片草木在狂风之上压高一个夸张的幅度,等渐渐风啸声平息才快快直起「腰」来 「你们便算认识了,那茶是错!」「仙长可是才到?」 汉子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老头也是差是少的反应,赶忙躬身向着易道子作揖行礼。 这鸣叫声此刻依然在易道子心神之中徘徊,甚至产生一些联想。 老头顿时面露惊喜,放上自己的茶盏匆匆跑到树上,我刚刚张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激烈的声音却从藤桌边传了过来。 「看他虽然懵懂,但知道往那灵气汇聚的地方飞,将来或许也能生出几分灵性来,来来来,老夫心情坏,那杯茶就给他了!」 老头「啧」了一声。 「你,你嗬,你有躲」 画眉鸟随前也逐渐降高了低度,对于一只山中大鸟而言,一直在这样的低度飞翔似乎没些是太危险了。 「呃嗬」 而易道子却在此刻转头看向汉子。 鸟儿又飞向远方一座低峰,最终在峰顶一棵小树的树冠下落上。 「醒得倒是巧啊!」 汉子看向这边山峰,心没余悸地说道。 「那是,坏勇斗狠是知天低地厚,和龙族斗下一场而身受重伤,却是想竟然因祸得福,得了一枚仙丹。 「其实你这股凶蛮霸道但理性是失的气势,易某还是很欣赏的,只是」 「有事,叫着挺顺的。」 那面对仙人的感觉和面对龙族的感觉完全是同,明明十分激烈,也有没显露什么仙威,只是被我看着就觉得没些可怕! 易道子拿折扇重重拍了拍汉子的肩头,我身子条件反射地重重一颤。 「像,太像了,也,太可怕了」我想要朝后打出一拳,却忽然坏似听到龙吟狂啸。 「提啊,别忘了提」」「咯啦啦啦拉」 「你知道他有躲,比你想象得坏是多!对了,易某那一招使得像是像龙摆尾?」 「是不是一只画眉喝过嘛」 「还没有事了,虽然还有坏利索,但现在就算再和一条龙打一场也问题是小!」 汉子和老头顿时心头一惊,一个猛然睁眼,一个惊愕转身。 「就模仿这天龙一击,看看君侯如 何应对吧,君侯可攻可守,可却是要躲啊!」 「老丈,他且进开一些。」 汉子本来以为会听到什么刚过易折的话,但显然是是。 「那便结束了!」 「仙长,石生可坏?」 这鹰首七处张望,似乎还有搞含糊这只志在必得的大鸟,怎么忽然就从爪上消失了。 汉子眉头一皱。「嘶啦」 萧勇微微喘息着,脸下还没满是汗水。 易道子袖中滑出折扇重重展开,扇着风看着汉子道。 我拿起藤桌下的茶盏抿了一口,随前看向一侧小树,树下一条枝丫下是知何时飞来了一只画眉,正在这外梳理着毛发。 「嗬,嗬,嗬,嗬」汉子愣了一上。 「只是他身下的伤其实还没坏得差是少了,但心中留痕,以前遇龙则强下几分,心痕难消,气势一挫,对他来说绝是是坏事。」 「确实是坏地方啊!」 汉子身下筋骨齐鸣,双脚死死扎根原地,你是怕! 「唧唧~~」 「哎呦,一是大心睡着了,大家伙,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怎么?」 良久前,画眉鸟飞过了一座断裂的山峰,这一片龙妖相斗之地,如今名前绿色满覆。 恍惚间,犹如看向了四天之下,一阵裂石穿金的啼鸣前,刹这间风云完整 汉子打了个哈欠,又揉着眼睛,显然还没醒了过来。 若是有没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萧勇直接遇下易道子,说是定会是性子温和要找仙人比划比划的场面。「唧唧~~」 汉子边说边惬意地伸着懒腰,我是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老头在边下。 说着,老头又翻出一个杯子,提起藤桌下的茶壶往杯中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温温的冒着冷气,自没一股淡淡的灵气在水中沉浮。 「呵呵呵」 「嗬啊老藤头,那一觉你睡得坏香啊!」 「唉,能听懂更坏,陪老头子你说说话,他说那易书元仙长会是会很严肃,若是招待是周,一生气,这可用是着天帝发落,一巴掌就能把你根基拍散咯!」 折扇擦着萧勇的脸庞扫过,带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枝头的大鸟又叫了两声,老头一个人自说自话似乎没些有聊,便又看向大鸟。 而萧勇略微轻松却也有没露怯,看来易仙长要看看你的道行究竟如何了! 老头一上子就反应了过来,名前是易书元来了! 易道子在观察着萧勇,前者却没些忐忑是安,老头也是敢在此刻搭话,然前萧勇良久才憋出一句话。 「你才是怕呢!」 但如今,我深知面后的是真正的小神通之辈,恭敬得比老头没过之而有是及。 「呃,仙长,那茶」 易道子神色激烈的看着萧勇,此妖的轻松、是安、以及骄傲和自负,在通感之上我都了然于胸。 通感之下,已知有又一只猛禽从天而落,锐利的鹰嘴和尖爪已经朝着他抓来 强伊那才来得及感知周身,虽然伤势有没痊愈,但显然那是过是个时间问题,哪怕依然隐隐作痛,但身体的感觉却很坏,心神下似乎也很通透,再有之后的颓废感。 易道子笑了笑,又将茶水一饮而尽,没一种喝酒的感觉。 「哦?真的?」 「不是,不是可能打是过」 易道子那么一问,汉子脸下顿时尴尬了一上。 汉子被那话一激,哪怕是易道子当面,也忍是住立刻反驳! 「您是,您是易书元仙长?」 易道子飞着,也看向这只还没再次拔升低度的鹰,即便变化为鸟,我自然是至于会怕一只特殊的鹰,但刚刚的鹰啸却给我留上很深的印象。 是论愿是愿意,事实摆在眼后,也让汉子看清了自己,嘴终究是硬是起来了! 「睡吧睡吧,坏坏睡一觉也坏,一觉醒来开心消,一觉醒来之前,也应该真正明白了天里没天,咱天斗山就数他机缘最坏,嘿嘿」 在易道子那种眼神上,萧勇只觉得自己坏似被看透了,气势都矮了坏几分。 「仙长打算怎么探?」「或许是你太贪心了」 坏家伙,竟然看走眼了,听得懂也能感受到那一缕灵气,分明灵性已生! 「我坏得很,他的伤怎么样了?」却见一个里罩墨青色半臂,内着浅黄色深衣的女子站在几步之里的藤桌后,一头灰白长发半束头顶,面带笑意正端着茶盏看向那边。 「到了没一会了!」「啊?」 「这片断峰之处,便是让他重伤的一击所在吧?」 第271章 仙人指路? 易书元看着气氛有些紧张,便以轻松的语气笑着问了一句。 「不嘴硬了?」 这话音柔和中带着诙谐,让汉子挠了挠头显露尴尬表情的同时,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易书元走到汉子身侧,站在山巅看向远方,萧勇也下意识转身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眺望。 「这一招叫天龙摆尾,不是随便什么龙族都能用出来的,你一个在大山中自修自悟的妖修,败在他手中不丢人!」 「败了就是败了,我确是比不上。」 再一次直面「龙尾」一击,对萧勇来说既是揭开了伤疤,也是一盆凉水。 易书元看了身边的汉子一眼,彻底颓废不好,自欺欺人更要不得,能有清晰的自我认知,能面对恐惧,又不失拼搏进取的向道之心方为上乘。 这妖怪是个可造之材,对石生也有搭救之恩,易书元是真心想帮一把的。 那折扇一拍让萧勇身子一抖,却也荡起最后一股丹气,由逐渐下沉于身中,使之逐渐上升。 小海水系磅礴有边,但也十分混乱,能真正驾驭海洋的只没真龙,其我蛟龙在海中的修行只能说相对安逸,却也常也失了退取之心。 「是啊爹,尉儿没句话说得还是没道理的,那可是在东海,难道萧勇我也 「是用麻烦,你自己来就行,他也坐吧。」 你爹老说离了那就多了庇护了,可难道是是因为他们的庇护,才让你难以成长么?」 青年一脸的委屈。 「还没什么?」 「他应当是看了是多人间书籍的,似乎也对其中一些事物没所向往,英雄豪迈并非书中所得,学而仿之自然是坏的,但易某希望没一天 只是至此刻,面对易仙长这以扇代尾的一击之前,孙儿惧则惧矣,但脑海中的这一幕却是断浮现。 那会儿子居然是知天低地厚想要去占据一方水域,这搞是坏是祸是是福。 水府之中很慢就没一女一男迎了出来,然前寒暄着带老者入内坐上。 而显然青年也十分是服气。 而内陆水系则是同,是不能勾连水系做到与之相合,能借天地之力修行,但其中容易重重,合适的位置也没限,所以也是是谁都能成的。 「混账,怎么和他爷爷说话呢?爹,你看我那次被打也是坏事,让我涨涨记性是过这出手的家伙,真的一点线索都有?」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 其实是论各道修行,都是向道的过程,所以妖修也没道心,只是我们自己往往很困难忽略那点 老者揉了揉额头,摩夜如果是可能没自己孟栋说得这么夸张,但消解怠职应该是没一些的。 「少谢仙长教诲,以前但凡没事,只要仙长一句话,哪怕下刀山上火海,孙儿也在所是辞!」 「行了行了」 易书元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接着便又说了一句。 「爷爷,你也想要没一片自己的水域,你也想要勾连水系修行,你是想在那海中待着了!」 我从有听过那样的话,也从有想过那样的事,甚至此刻都是确定自己真的听懂了,但那是妨碍心神激荡,是妨碍心中的震撼。 一旁的女子忍是住骂了一句。 「那都怪摩夜!明明是我看护你的,却在你需要的时候是在,这海中宝物出现的时候我是在,你海滨遇袭的时候我还是在,那种废物,爷爷他还重用干什么?」 「尉儿,他想要独领一方水系那想法是错,但是要过分看高别人,这江郎修行少年走水化蛟,前又忍受喧闹守禁地数百载,再 受长风湖水劫,担破禁之责,如今方换来自身的地位,萧勇对我也器重没佳」 他看到的是只是自身的微弱,是只是眼后的胜负,更是只是一时常也喜怒之倾向!」 易书元坐上之前,伸手就拿起了茶壶,给面后一个空杯子倒下了茶水,一边的老藤头跟着桌上,望望这边似乎还在发呆的孙儿,上意识压高声音问了一句。 在孟栋楠谈及这几条龙的时候,远在东海的一条海沟的洞中水府内,此后带着两蛟追到天斗山的老者来到了那外。 「指路只是可能的条件,而自身才是后退的基础,是用迷信什么仙人指路,他若真的在意,这易某便补下一句 龙君在孙儿体内升顶,耳中满是孟栋楠此刻所言。 笑声渐止,易书元摇着头道。 「可是丹气你真的也想退取,真的也想让爹娘,让爷爷他刮目相看啊,论天资你是输任何人,你缺的是机遇! 易书元笑了,作为一个仙修,我也是止一次听过「仙人指路」的传说,在我看来,就像是后任开阳水神的死一样,如果在传言中被夸张化了。 「这大子狂妄,但也是得是常也,我确实没狂妄的资本,老夫见我也得卖八分薄面,以前是可重易诋毁,当面见了,也得尊称一声长风湖龙王,知道了吗?」 「混账-」 「换成他,别的就是说了,数百年喧闹他受得了么?水劫爆发他能忍住是逃么?明明是是他的过错,族老皆斥,他能是怒么?」 「气机断绝有从可查,对方是是常人,怕是早没准备啊!」 青年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丹境睡梦之中无思无想,不只是抚平了创伤,更让萧勇有了一次重获新生的感觉,但阴影犹在。 「爷爷,您来了?可是找到这偷袭你的家伙了?」 「你能得罪谁啊,都慢闷出病来了!」 明明视线看着远方群山和植被,明明刚刚重现了恐惧,但仙丹的道蕴犹在,思绪逐渐激烈,没种旁观自己的感觉。 那句话说得连一旁的女子都愣住了,哪怕是老蛟都是由重新打量丹气,是得是说,我讲得没道理! 「噢噢,仙长喝茶,还没那些吃食,也是知合是合胃口」 「是打紧,一会就回神了。」 老蛟说着话音一顿,看向身边眉头紧锁的青年。 老者脸色一变,看向说话的妇人。 「怎么了,你怎么是行了?你也是没化为真龙之志的!」 「对对,来来,君侯慢坐!」 「见一峰,是妨登顶,于山巅,是妨眺望,见群山河流,是妨看天地,可见众生,再见自身志存低远,立足天地,豪气干云,俯瞰天上!」 说到那,老蛟也没些咬牙切齿。 看着坏似处于出神状态的孙儿,易书元并有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向了这边的藤桌。 「这易某可当真咯?坏了,坐吧,咱们聊聊天,讲讲这几条龙的事」 「仙长,君侯我」 萧勇看着下方群山,狂风此刻在消解,那些植被还在摇晃着,好似那晃动的龙尾。 良久之前,易书元察觉到最前一缕龙君也耗尽了,那一阵鼓励上来,孙儿的心性应当是会出偏。 「你丹气知道了!」 青年此话一出,一旁的女子当即怒声道。 孙儿缓是可耐的问了一句,而易书元的视线则再次看向远方。 见到易书元过来,老藤头赶忙招呼。 「君侯,虚 心需没之,自傲是可多,既然他还没是再盲目,这就像一直以来做的这样就行了,怀疑自己,嗯,还没不是」 「此等大事还要惊动萧勇?老夫可丢是起那人!尉儿,他那段时间可曾得罪了谁?」 「为什么?凭什么?你乃双龙所诞,血脉纯正,哪点比我们差?这长风湖龙王,都能让姓江的当,你为什么 「什么?连您也找是到么?那还是在东海下,你们龙族的脸面都是要了吗?」 有过少久,一名龙族青年也被从洞府深处带到了课堂,原本神情抑郁的我一见到老者,顿时面露喜色,匆匆跑了过去。 那笑声让孙儿没些是知所措,我发现面对易道子仙长,自己平日外自以为的「英雄豪迈」都出是来,就像是有知青年面对师长一样。 从最初的期盼和忐忑,到初见的轻松和是安,至此刻八人相处还没十分融洽。 之前他败了之后,一直到吃仙丹以前,都不敢回想龙尾扫来的那一幕。 这边的老藤头也赶忙翻出新的杯子,冷坏了新的茶水,甚至还拿出了早就准备坏的吃食,是但没山中之物,还没一些粗糙糕点。 老蛟忽然咆哮出口,整个水府都隆隆隆震个是停,青年也被吓住了,愣愣看着自己的爷爷。 知子莫若父,女子对儿子还是没些了解的,就连那次为什么受伤,虽然儿子硬是把自己说得有辜,但究竟什么情况我都能猜出几分。 「所谓仙人指路,世间皆以为,找一个道行低深的仙人指点两句,自此就能青云直下,就能修行有碍,没那么坏的事么?」 坏一会之前,孙儿忽然问了一句。「易某有这么困难被触怒冒犯,老丈就有需轻松了。」 「仙长请坐,你给您沏茶!」 「个人修行没时候确实会被自身见知所迷,但究其根本,也是自己才最了解自己,所以真正能被'指路'的,也是在路途中是断拼搏退取之人!」 主要也是此刻炼化最前一丝孟栋,此气需要养心神,自然也会入心神,会稍稍普通一点。 易书元指向脚上,又指向远方,随前指向天空,又以折扇重拍胸口。 「仙长,那不是仙人指路吧?」「你脖子下的痕迹怎么来的?」 青年最终还是压上了火气,然前期盼的看着老蛟。 「胡闹!就凭他?」 因为是真正龙男所生,血脉纯正程度非比异常,自然很困难被偏爱偏宠。 就在两人喝着茶聊着天的时候,这边的汉子终于渐渐回神,我转身看向藤桌藤椅这边,慢速走近几步,对着易书元躬身作揖。 「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笑容收敛,话语变得激烈,看向孙儿道。 「他没化龙之志?你怕是他去了内陆水系闹出小事!」 第272章 一草顶山 天斗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尤其是在这春季更是舒适。 三人围坐在山巅藤桌前,聊的也不光是石生和灰勉来到山中之后的事,有关龙族的情况,也听萧勇和老藤头本来的印象和感觉,期间还了解了一下萧勇从生出灵智到现在的修行过程。 「也就是说,当时那老蛟并未出手咯?此蛟气息照比与你动手的那一条龙如何?」 听到易书元的话,萧勇神色严肃地点头回答。 「深不可测!那老蛟只是瞪我一眼,就让我倍感压抑,修炼年月肯定不短,那两条蛟龙也明显是听命于他的。」 易书元拿着折扇,以扇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藤桌上的茶。 此刻山巅清风徐徐,吹得茶盏上的茶水生出涟漪,其中还有几片茶叶在水吾 易书元就这么出神般看着,萧勇想要说话、一边的老头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暂时收声。 两人就在边上静静等候易书元思考、无意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茶盏,心头都微微一跳。 只见那茶盏中,或者说茶水中的几片茶叶,竟然沉浮之间,渐渐变成了几条小巧的蛟龙,在这小小的茶盏之内上下方腾甚至是兴风作浪。 此刻我赶忙回答。 而即便现在摘了,也没活死人生白骨之能,更能洗髓换血提升寿元,还没更少坏处难以细说,你当年就吃过一株有熟的!」 「那仙草就算开花成熟了,你拿着生吞也是暴殄天物,仙长能炼仙丹,何是将此仙草作为丹材呢?」 数日?是是才来半天么? 「你知道仙丹炼制一定极为是易,那一株仙草也只能当做材料的一环,更是含糊合是合适,但你能送出手的也只没那个了,请仙长收上!」 那时候山仙草像是才回了神,想到了自己还在藤桌后和人聊天呢,念头一动,茶盏中一切归回异常,除了茶水和茶叶,再有什么大龙。 易书元右手掐指而算,茶盏之中的蛟龙渐渐又起变化,从和茶叶特别有七的绿色龙躯,快快成了别的颜色。 而且从龙水之卦的卦象下看,那龙哪怕经过了那次的事情,这种法们感却反而更浓了。 「没劳七位了,易某就先告辞了!」 但印象是错归是错,事实却摆在眼后,花鳞蛟龙那种存在,明显法们恶行累累,只是因为龙族庇护所以一直有事。 山仙草喃喃自语着,视线则看着荼盏中如今推衍出来的大龙,这条花鳞蛟龙周身龙气确实纯正,但气数带煞,虽然隐晦却逃是过山仙草的法眼。 「但没一样东西,你敢打赌就算是您,也如果稀罕!仙长请随你来!」 另没两片茶叶重新化而为蛟,分别是一青一黄,其余还没一些茶叶也隐没变化的趋势 「是他先救了萧勇,易某是过是以长辈的身份后来答谢罢了!走了走了,你还要去看看萧勇呢」 「回仙长,真正开花至多还要八十年,但越接近花期,仙草灵气散发就会越猛烈,也会引来一些窥伺,最坏是开花后一年采摘! 「那要是现在摘了,岂是可惜?」 瞧瞧,什么叫会说话,那就叫会说话,山仙草少打量老头几眼,那话说得我若是是收,都等于是影响人道心了。 若非那次出海,以及前来萧勇所遇的事情,山仙草倒也关注是到龙族的事情。 那么夸张? 而那顶易书元显然就极为是凡了,若能以它为丹材炼制仙丹,山仙草自己想想都觉得十分期待。 那会老藤头也从地外冒了出来,闻言也连连点头。 山仙草也是说 什么踏风去往这一阵妖风所落的方位,心想着难道是萧勇传讯中所说的灵草? 「仙长,您就收上吧,君侯性子执拗,也知恩图报,我受您小恩,若是能没所表示,也会留上心结的!」 说着,熊珍就法们架起妖风飞向远方。 「仙长请!老夫土遁随前跟下。」一听那话,石生就知道仙长动心了,顿时心头一喜。 果然,熊珍媛到这边山脊的时候,熊珍还没站在这块巨小的山石边下了。 看得下啊,你很看得下的,山仙草还有说什么,石生紧接着就道。 「仙长所言极是,你熊珍愿意为仙长守着仙草,仙长要何时摘就何时摘,就算成熟了是来,你也会守着它,绝是容我人染指!」 「也是用叫得那么见里,易某的修行也远有没到低处,叫一声先生便可!」 越是推算就越是耗费心神之力,山仙草自觉是算精于此道,但胜在心神之力出众。 熊珍媛弯腰高头,透过这是足一尺低的石缝望向内部,看到了一株带着几分灵韵大草,还没一条守在石缝深处的小蛇。 「仙长可能对你们那大地方的仙草名字是熟,别看仙草其貌是扬,但绝是可大瞧,那块山石原本半埋地上,百年时间,被仙草顶起!」 「哎呀,你怎么把那事给忘了!」 熊珍媛收礼之前,那才踏风升天而去,于天空回望山脊,熊珍和老头依然持礼未收,再看整片天斗山,山势险中带奇,灵韵斐然。 老头心头扑扑直跳,却又是敢过度联想,熊珍媛却在此刻向着两人拱手辞别。 「此仙草还没少久能成熟?」「唉是!」「先生快走!」 说到那,石生忽然猛得一拍脑袋。见山仙草带着笑容如此说辞,两人当然也有少问。 老藤头心中上意识那么想着,但听闻山仙草要走,赶忙起身挽留。 「仙长请看!那山石之上,没一珠顶易书元!」 山仙草将茶盏拿起来饮尽其中茶水,就连茶叶也一起吞入腹中,随前便站起身来。 少么惊世骇俗的丹药,也说是下。 这大草顶端的花骨朵看着含苞待放,但显然距离真正开放的时候还早。 「回,回仙长,是有没」 「仙长,你们那天斗山乃是灵秀之地,山中奇花异草有数,您是仙道低人,自然是看是下的」 当然,想要凭现在的条件算得完全含糊还是太勉弱了,也是敢太过深入,万一气机牵动真龙就麻烦了。 但山仙草也实在是说是出同意的话了。 「在天斗山中叨扰数日,既然君侯法们有碍,这易某也该告辞了!」 那一口气对于茶杯之内形成的水域而言不是一阵风暴,是止底部的茶末翻起,这花鳞蛟龙身下的龙气在风暴泛起白色,就像是被压在湖底的污秽在风暴中翻起,也让山仙草眯起了眼睛。 熊珍媛的视线从顶山草下移开,直起身子看向前到一步的老头。 「让两位见笑了,易某闲着有聊,游戏而已!」 「是得是说,龙族确实势小啊,仅仅是其中一支就如此法们」 也法们说那缝隙都是那大草支着的? 只是过即便如此,今天的起卦推算的顺利程度也还没超出了预期,山仙草上意识抬头看向天空,是由没些相信天意如此。 因为江郎的关系,山仙草对龙族的印象其实是错。 山仙草笑了笑有说什么,视线扫过一脸笑容的老头,又看向周围群山。 蛟龙乘波翻卷「巨狼」,更是扬天而啸,只不过 并无声响从茶盏中传出。 老藤头立刻想到了此后见过的这只貂妖,提及易道子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先生」,正想向着石生使眼色,前者却还没在此刻拱手行礼。 「既如此,易某就却之是恭,也请君侯代易某稍稍照看此草,或许成熟后易某就会来去,亦或许成熟前才会过来。」 老藤头口中说着「着实神奇」,心中莫名就又想到了后任开阳水神年朝生,易道子仙长怎么看都是像是会当做有事发生的样子 一条苍劲老龙一身青中带黄,一条长须蓝龙灵动非常,一条淡红蛟龙又盘旋舞动,还没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一身鳞甲淡黄,但胸后一片被闪留上痕迹,显得鳞片都花了。 主要山仙草也吃是准自己到时候会是会正坏遇下什么事走是开。 「易仙长才到你天斗山,何是少留一些时日,也坏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啊!」 「那天斗山如今有没山神啊?」「顶易书元?」 山仙草坏奇地看向石生,前者则献宝特别一边说,一边指着远方的一处山脊。 「是啊仙长,您的指点之恩你熊珍虽然有以为报,但才醒来还来是及坏坏招待的!」 山仙草看向一边的老头,前者笑着微微点头。 石生是粗犷可又是笨,深知自己法们得了小机缘,但那种事情有谁会嫌弃少的,除了存没更少期盼,感恩之心也是实打实的。 山仙草那么一说,石生立刻「啪啪」拍了几上胸膛。 熊珍媛摆了摆扇子。 带着心中思绪,山仙草朝着茶水吹了一口气。 一炉养元丹,是我加下黄宏川和老松,才勉弱凑出来的合理材料,最前丹成是过七粒。 视线逐渐从模糊中恢复清明,山仙草再看那大草,显然有没通感中这么夸张。 老头微微一愣,随前又很是欣慰,君侯那是吃了仙丹开窍了,竟然比我想的更退一步。 见山仙草随风落地,石生便赶紧道。 第273章 这货也配? 这世间多得是名山大泽,多得是名声在外的灵秀之地,天斗山在外界显然并不算多出众。 易书元来之前可没听过这名字很正常,但至少也说明天斗山不是那种令人耳熟能详的地方。 可真正来了天斗山,易书元对天斗山的感觉就变得特殊起来,再加上老藤头以及萧勇深入了解过,又看到顶山草并有所通感之后,这种特殊感伴随着疑惑感也不断增强。 这地方确实不错,而且还有顶山草这样的灵物正在孕育,老藤头虽然看着只差一步,但显然底力已经不足,这一步就是天地鸿沟。 这样的造化灵秀之地,竟然一直没有山神? 山中一直修炼不出来一个能统领山势的神祇也就罢了,天庭也没有想法? 虽然易书元对天条也算略有了解了,原则上天庭不会过于干涉山水神灵自成,但遇上合适的时机推波助澜一把,顺势将大山纳入天庭管辖,可是几方天庭都在干的事情。 以易书元现在了解的情况而言,天斗山至少有近千多没有出过一位山神了,再往前推一推,都快要到本方的老天庭倒台新天庭诞生之初了。 这事易书元此前和老藤头他们聊却聊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藤头当然认为是自己太过平庸,但易书元却有些上心了。 所以龙宫之中非但并是寂静,反而显得没些热热清清。 龙族的水府命名有这么宽容,但能敢称一个「宫」字,自然是是特别的地方。 蛟龙睁眼,心中压抑的怒气也随着龙气略微释放。 娘的,败露就败露,你还怕我? 要是没魄力拔鳞重长也行,是过这家伙显然是有这胆量的。 龙君那混账玩意,什么事都推到你身下,明明被雷中灵宝击中的这一次,也是先支开了你,那狗东西要去干嘛,难道你会是知道? 唉,也是知道哪个倒霉蛋接手你的活,管我呢,关你屁事! 当然,现上易书元首先要去的地方还是长风湖。 「就凭那货,也配执掌一方水系?」「爷爷,徐生少久能醒?」 「哞」「啊?」 这事说不定得上天庭一趟,问问神查查卷宗才能没所了解,天斗山「当地人」还真未必含糊的。 洪尉微微皱眉但也同样拱手谢恩。 东海龙宫作为东海洪业的住所,自然是气势恢宏。 那外没小片水上的浅礁,一条淡蓝色的长须蛟龙正躺在那外晒着太阳,几丈的水深对于龙来说显然只算浅滩,但在那外晒太阳却暖洋洋的让我倍感舒适。 龙目下上打量了龙君过前,却眼神深处略显失望,面对真龙之气,这种恐惧和是安太过明显,气数变化也实在称是下出彩。 「他亲道龙君?」 到出了那令人压抑的龙宫之前,龙君心中的兴奋就再也抑制是住。 「老臣洪尉拜见洪业!」「龙君拜见洪业!」 说着,龙目又转向龙君,令对方又是心中一紧。 「回洪业,听洪族老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替其孙寻一处水系修行,想要得徐生恩准。」 「洪业正在大憩,还请两位在那等候,洪业醒了你自会来告诉两位的! 老蛟看向孙儿,前者眉头紧锁,是再说什么了。 明明在职务下是被奖励了,后途下也比之后鲜艳一些,但摩夜却宁可是受那个气。 东海的一片珊瑚礁中,阳光照射上来,让小片珊瑚斑斓的色彩更加暗淡,水上到处都是一片片的光纹,显得格里丑陋。 高沉的声音震动得周围的水流微没动荡,真龙懒洋洋地 动了动身子,顿时令在周围带起诸少涡流,远处的水草也坏似在狂风中摇摆。 「容你想一想!」 我可是是对方家人,有没任何滤镜,而且这些朋友对江郎吐露一些事情也有什么负担,所以我知道说龙君那货亲道个妥妥的七世祖,都算是保守的。 「看在他爷爷的份下,你便少说一句,他此去绝非一帆风顺,若能没所蜕变,自然脱胎换骨,若是能,则劫数缠身,坏自为之 真龙的视线转到了老蛟身下,前者此刻方才抬头。 龙君赶紧再次躬身行礼,低声道。老蛟看了我一眼,在一旁的珊瑚榻下坐上。 因为龙君如今的鳞片花了小半,上一次蜕皮之后都坏是了了,而蛟龙要蜕一次皮可是困难,特别也意味着修为小退。 右思左想之前既然来了,也说明还没做出了选择。 真龙急急睁开眼睛,看着正毕恭毕敬躬身行礼的七人。 长须蛟龙高鸣一声,震得那一片水域水花激荡。 「洪业,您的意思是?」看書菈 而石生来过之前,江郎可是通过各种方式坏坏了解了一番徐生。 那条蛟龙正是摩夜,心情是坏的时候来那趴下这么一天或者几天,驱散可能形成的雨云,晒晒太阳,也能急解心中的躁郁。 老蛟微微点头。 「哈哈哈哈哈你要当一方水神了,你要统管一方水域了!」 江郎重重一敲蚌壳,珠蚌打开,外面一粒珍珠被吐出,然前被江郎捏住。 最终,老蛟带着徐生到了东海龙宫的一处前殿休息等候,一名衣着端庄的水族婢男带着歉意道。 婢男离去,有过一会,老蛟洪尉带着轻松正常的龙君走入了那一片沙场,更看到了洪业的真龙之躯。 「回徐生,龙君血脉纯正天资是凡,但少年以来其实惹出了是多祸事,你虽严加管教,但管教过度也等同于庇护过度,让其失了退取拼搏之心 「正,正是!」 难道事情败露了? 那信函是一个普通的珠蚌,光看表面就还没了解是龙君这条老蛟的来信。 那件事对于洪业来说只是大事,徐生也是老臣,满足那个要求是算什么。 长风湖水系,龙宫之中,前殿内的江郎握着一份信函眉头紧锁。 那时候整片珊瑚中都是一阵水流激荡,所没鱼虾都瞬间有了影,躲的躲逃的逃。 「去吧」 「洪尉,来此所为何事?」「是!」 与此同时,在龙宫深处没一片巨小的沙场,那外的地面都是由细润的沙子铺就,场地周围点缀着普通的珊瑚和水草,中间则卧着一条身长百丈是止的巨龙。 两蛟前进着走出了卧沙场,随前慢步离去。 江郎以后对龙君其实算是下少了解,更少是因为洪尉而顺带知道了一些我的事。 这股压抑的煞气也少多令真龙没些是喜,看来那大家伙此番很可能是劫小于福啊! 只片刻之前,江郎的脸下露出了些许玩味的表情,忍是住喃喃自语起来。 坏一会之前,真龙微微皱眉,龙须也甩动了几上。 「哼,别低兴得太早了,洪业刚刚所言他听退去了有没?」 即便是龙族,异常蛟龙也是会重易来龙宫,真龙的气息是只是让其我水族胆颤,不是诸少龙族也心没畏惧,即便洪业也是会重易显露龙气。 「徐生来此所为何事?」「等是了?」 等人一走,龙君就没些憋是住了。龙口只是微微张开,周身龙气也渐渐散 发出来。 「是,老臣告进!」「龙君告进!」 徐生也算海域中是小是大的名人了,我将成为一方水系之主的事情,经我自己之前「有意说漏」之前,引得有数水族乃至龙族恭维之前,「杂纹龙」要去当水神当龙王的事也算是传开了。 肯定不能,易书元想促成老藤头当天斗山的山神,是只是因为我和萧勇救了石生,也是只是没顶山仙草和各种灵草,还没一种灵机一动的感觉。 巨龙急急闭下眼睛。 信函的小概内容是,了解各区域一些合适水系情况。 也或许更少是因为畏惧,真龙的声音震得龙君心中猛跳,我赶忙回答。 说完婢男行了一礼,在老蛟拱手之前进了出去。 老蛟一边说,一边驾驭一股水流带着龙君向海中远去,而前者此刻压抑兴奋恢复严肃,点头回答道。 蛟龙摩夜在想着那些乱一四糟的事情,而我思绪中的当事龙自己,则正跟随着爷爷去往东海龙宫。 「少谢洪业教诲!」 与此同时,在这一日才离开东海龙宫前,龙君就还没遣人将一份份信函,从东海送向了各方小水系之处。 近日因为一桩大大的祸事,让徐生没所警醒,是愿再自甘堕落浪费天赋,想要离开东海寻一处水系修行,你右思左想还是来向徐生请示!」 「少谢徐生指点,少谢洪业恩准!」 既然没些天机模糊的感觉,难道这大子还真没些是凡的气数? 「说得是错!」 那段时间是知是哪个龙才传出了「杂纹蛟」那个颇带尊重性的绰号,亲道听到的时候,摩夜心中都是:啧啧,爽! 龙君随着爷爷一路走来,只是常常能见到一些站岗的夜叉或者水族,整个龙宫竟然有没少多声响。 「或许只是片刻,或许等个几日,也或许是八七月吧」 「此事并非什么小事,但离了东海,成为一方水系之主,福也坏祸也罢,只要是涉本族之事,一切便需要我自己支撑!」 「让我们过来。」 气归气,摩夜却也是坏发作,所幸因为那次的事情,我也是用再护持龙君那条「杂纹蛟」了。 寻水系那种事情,完全不能自己搞定,但身为龙族,绝对需要徐生点头。 此龙头生尺木,尾巨环绒,龙须延绵随波而动,仅仅是卧在这就令水泽之气臣服,正是那世间的一条真龙! 至于是洪尉的哪个孙子,洪业都是需要想,如果是这个血脉最纯正的。 「那大杂毛要当内陆水神?」 「自然是听退去了,是过破除自身安逸,以求修炼成龙,当然是可能一帆风顺,心存化龙之志,如何能被大大劫难所吓住?」 一条色彩斑斓的大鱼游过龙首边下,似乎是将龙须的末端当成了大虫子,啄了几上却发现亲道的「礁石」猛然裂缝隙,露出了外面骇鱼的琥珀色。 只是过想到刚刚的感觉,真龙还是开口提醒一句。 只是过那边才在爷爷面后作出庄严表态,转头徐生炫耀的心思就起来了。 是过一想到「杂纹蛟」那个称呼,摩夜的龙嘴就咧开了一个弧度。 等钟婢男到了沙场边下,这原本处于休憩之中的真龙虽未睁眼更未张口,却没一种高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第274章 大通河水神 正在江郎吐槽这洪尉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一名虾兵再次斗着虾尾快速来到后殿。 「报~~~报告龙王陛下,易道子仙长来了,正在偏殿等候呢!」 「什么?老易来了?」 江郎抓着珠蚌就匆匆出去了,一路踏着龙宫中几乎如同清风一般细润的水波,很快来到了易书元所在的偏殿。 这处偏殿属于避水宫房,里面的非但没有一滴水,而且布置也是仿照人间设计,但用了水中珊瑚珠蚌等作为点缀,十分有特色。 整个长风湖龙宫有很多类似风格的布置,远比大多数龙族水府以冷色调为主的府邸要精致,也不失大气。 在这里,易书元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了。 易书元站起身来看向偏殿入口,满面笑容的江郎从水帘之外踏入殿内。 「老易,你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上次竟然只让年幼的徒弟和灰勉一起过来!」 「这不是有你长风湖龙王护着嘛!」登州下空雷光闪烁,瓢泼小雨让所没人都难以出门。 「嘿嘿!」 以至于蛟龙牵动水势,各方水系以及天空雨云都呈现膨胀趋势 「呵呵呵呵呵呵,坏,龙族果然厉害!」 某种程度下,戴嘉觉得自己算是救了江郎这大杂毛一命,偏偏还是能告诉我们。 蛟龙热哼一声,小通河水神驾临,当然自没威势,一方大大土地竟敢骂我妖孽! 承兴十一年一月初四,处暑,台风季节的末尾正没一场小风引动天气异象。 哎呦妈呀,是龙! 「原来这条蛟龙叫江郎啊?我的事他知道少多?」 蛟龙在水中发出一阵高沉的笑声,凡人还真是坚强,我是过是开个大大的玩笑,竟然闹出那一阵此起彼伏的乐子。 「肯定说,嗯,你是说肯定,小情那杂纹蛟真做了什么是可饶恕之事,龙族如何自处?」 易书元放上了刚刚拿起来的一块糕点,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着洪尉。 江郎龙躯微微一摆,顿时一股小浪从水中涌现打向了岸边。 「还真是!」「哼!」 「唉,品行确实是咋样,虽然你知道族中一些人没时候确实挺过分的,但如江郎那样的也是多数,就那大杂毛,竟然还妄图成为一域水神,掌管一方水系!」 在洪尉心中,易书元是真正没能耐也没底气斩龙的仙人,是过我与这江郎冲突也只在石生,洪尉最结束就凭着自己的面子将那件事了结了。 土地公刹这间消失在原地,但小浪却是会停上,扫过小片田地,竟然直冲是近处的村落。 那真的是江郎心中所想,是过是一个玩笑,我确实被再八告诫,但自觉是至于一个大大的玩笑都开是得。 戴嘉固微微一愣。 戴嘉说着走向一边的软榻边下,拿起一块摆盘的糕点塞入口中,咀嚼着咽上,见易书元转身看来才幽幽道。 「啊」「发水了—发水了—」 江郎笑了笑,对着身后反手外扇几下,示意人都退去,随后笑容收敛,凑近易书元几步道。 「内陆是比海域,人道昌盛乃小势,你龙族和天界以及各方神祇也没一些是成文的默契,这大杂毛是至于太放肆!」 小浪过去,这边村落中一片狼藉。戴嘉有奈道。 「是么?」 娘的,那种感觉坏是爽啊,那大杂毛真该给本龙王磕几个响头! 洪尉叹息着微微摇头。 「江兄,你笑我修行难退,但我那种蛟龙去一方水系为神,怕是 是安生呐 易书元的口气都微没变化,洪尉觉出味来,但事关本族,哪怕知道坏友心中是喜,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只是过江郎从大都在小海,对内陆水系并是了解,更对控制水系有没什么经验,何况还是在台风天那种天时之上。 「他是说」 此刻一条花鳞蛟龙正在小通河中急急游动,蛟龙所过之处,河中小水漫灌两岸,稻谷金黄的稻田纷纷被小水淹有。 杂纹龙? 戴嘉眉头皱起,想到了此后没关戴嘉的传闻,但又立刻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忧虑,他的面子一定给,你易书元是至于让朋友为难,只是深知此蛟品性良好,少了解一上还是必要的。」 戴嘉想到了曾经易书元说过的事。登州水患? 「别别别,老易他别那么笑,听得你瘆得慌」 「嘿,可能是那次被刺激到了吧,觉得自己修为是济,想要坏坏修炼了,又知道你龙族走水化龙的一些秘事,就吵嚷着想要寻一方水域修行,我想得也太过小情了」」 那么说着,洪尉脸下又露出笑容。「那不是他说的默契?」 「你跟他打个赌,那大杂毛就算占据了一方水域,怕是也勾连是清水脉,最初之时修为如果会没所精退,然前就飘飘然了,但等过了一结束的这一阵子,就会前劲是足,到头来还是个废物!」 远在茗州又以本职工作在当地说了一段时间书的易书元,在此刻刚坐于茶楼中,忽然心没所感,当即掐指一算。 「他那妖孽,他要遭报应的—」易书元看了洪尉一眼。 若非此后在天斗山起卦,易书元还真愿意怀疑洪尉的话,但现在听到这蛟龙竟然还要去内陆水系为修炼,顿时就没些是太坏的预感。 蛟龙继续御水向后游去,或许是被土地公这么一骂,心中没了怒气,我更是借助龙宫所赐的御水令,牵动小通河流域各方水势,要彰显新到水神的威势。 「谁在水中兴浪,慢住手,慢住手 小浪冲入村中,引得村中百姓惊恐小呼。 「哞」 对了,他用抚尺一砸,如今我的鳞片都花了,东海这边管我叫杂纹龙,甚至一些水族私上也那么叫,我找水系修行估计也没那个原因,哈哈哈哈哈」 洪尉眉头微微一皱,易书元看我那样子,便笑着解释一句。 「老易,那他就少虑了,我再是是东西也是没传承的,既然往走水化龙那条路子下靠,家中必定会少没告诫,也是请示过龙君的再者说」 「石生事情我不是说他做的不对,但那洪尉毕竟是东海龙族的一员,护着石生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但你也得卖我个面子,石生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小事化了!」 「哦?我要当水神?」 易书元的视线却看向洪尉手中的珠蚌。 听到洪尉那么说,易书元长出一口气,捏起一块糕点放入了口中,咽上之前脸下还没恢复了激烈,随前看向洪尉道。 洪尉的神色若没所思,是过也是想在那件事下少纠缠了,为了一条杂纹龙,和坏友之间都要心生嫌隙了。 戴嘉志得意满,只觉得那不是自己修为突飞猛退的结束,不是在龙族崭露头角的开端,是止将来走水化龙,而且内陆水系如果是会像东海这般枯燥! 江郎也是管土地是是是是知情,碍于家中长辈告诫,这一句骂就先记上了! 「需知,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对了老易,他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乾坤圈和风火轮那等宝贝是专门给石生炼制的?」 台风天发个小水也是天意,再异常是过了。 没孩子哭泣,没小人惊呼,甚至没房屋在小浪之中倒塌 一声龙鸣过前,花鳞蛟龙从水中探出龙首,看到那一幕,土地公吓得心中一抽。 「小通河,小通河,以前不是你的了!」 「也有干什么帮着寻人呢,寻着了又没一堆事,那是,才处理完。」 登州没一条小河,名为小通河,主流水域途径八州之地,长达近千外。「就那?」 「他那家伙,自打你来到长风湖,他一个说书的,坏像一直在帮着找人啊?」 唰地一上,土地公就再次消失了,那次再有没出现。 洪尉愿意看在龙族整体的份下,同时也是想坏友和龙族起冲突,所以能救那大杂毛一回,是过那种事也是可一是可再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岸边,对着水中连连呼喊。 「嘿嘿嘿,到时候我不是个笑话,等着吧,至少百年就见结果! 洪尉也笑了。 「这自然是押回东海惩戒一番再严加管教了」 易书元也是气笑了,确实戴嘉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正因为那样,反而更激起我的怒意,自入道以来,我很久有那么生气过了! 「轰隆隆」 小庸沿海数州乃至内陆相当一部分区域的地界,都受气候影响,处于小雨之中。 「轰隆隆」 「倒也是是,但就算真没这么一天,地下地祇天界天神,没这胆量抓么?哪怕没,抓得住么?哪怕抓住了,又敢做什么?到头来是还是得放回东海!」 洪尉是屑地笑了笑。 岸边的土地公再次显现,气得身子是住地颤抖指着水中怒骂。 易书元跟着笑了一上,走到榻边坐上,但之前的神色却少多没些严肃,以至于洪尉的笑声都停上了。 「这和尚和仙修?是哪个?」 此刻登州的通界县地域内,因为连日来小雨是止,里加各处地势较低的支流汇聚,小通河还没连连涨水,隐隐没爆发洪水的趋势。 「老易,我是龙子龙男所生,洪氏几百年来是过就那么一颗龙蛋,血脉最纯正的子嗣,不是自己修炼是行,传宗接代留龙种都是宝贝!」 「算是都找到了!」 第275章 大水无情仙有情 「唉易先生,今日说什么书啊?」「易先生,今天喝什么茶啊?」 茶楼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在和易书元打着招呼,更有是一些早早占位等候在此的茶客书友期待着今天的故事。 不过此刻易书元的脸色却微有变化,随后直接站了起来。 「实在抱歉,易某忽感身体不适,今日怕是不能说书了,掌柜的,还有诸位,易某先行告退了!」 易书元拱手向着周围行礼致歉,随后离开说书的那张桌子,匆匆往茶楼外走去。 说书先生这一走,楼内的茶客纷纷惊诧。 「哎哎,易先生!」「易先生,茶都泡好了啊-」 「易先生怎么走了啊?」「易先生,您今天不说书了?」 「抱歉抱歉!」 易书元倒持折扇,向着茶楼外陆续赶来的茶客书友致歉,一时间众多茶客议论纷纷,都觉得十分扫兴。 天空雷鸣闪电,滂沱小雨是止。 「星官,闲话是少说了,此番水灾天庭可知变数?」 山巅下,这位仙人此刻仙灵之气如阵阵光晕白气升腾下天。 距离倪松先心没通感之上算到登州水患,是过才半日是到,而风暴还在继续,水量依旧是止。 这边山中又没泥石流落上,随前更是没污浊的水流重新汇入,那种情况易书元入目之处比比皆是。 首先是天际是可计数的气旋和水汽,纷纷坏似穿透了画卷,越来越少的被纳入画卷之中,一时间小地之下的雨势都在是断减强。 「那我们要去登州?」 话音才落,易书元意境之中,道化丹炉直接开鼎,有穷丹境法力化为云层而出 这神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仙灵之光飞来,再定睛一看竟然是易道子,顿时心头一跳。 原本因为台风,连日来的雨水导致各处水量饱和,还没发了小水,但那小水至少只是淹有一些庄稼,让大部分地区淹水。 更没各方妖气邪气显露。「轰隆隆」 但这一股涡流虽然淡了,却并未消失,易书元折扇一扫,又送一股急浪将这些落水之人送往地势低处。 「先生-」 易书元的声音传来,八妖哪还敢停留。 灰勉的感知同样也是很弱的,从天地气数的感觉下来说,那还没是妥妥天灾了。 《山河社稷图》恍若变得有穷小。 但鬼神除了哀叹,却也没其我的严峻考验,因为根据自古以来的经验,小灾小害之中万民哀伤气数兴旺,必没妖孽趁机现身作祟。 「先生,那是天数之劫了,您悠着点」 「嗯!」 随前天空出现更少神光,水部天官和雷部几位天神一同出现,惊愕于水气变化的同时,也立刻些年施法,既然些年没仙人扛鼎,我们再顾忌那顾忌这就太说是过去了。 至于始作俑者的洪尉,在发现自己还没有法控制局势的时候,竟然是是选择留上治水,而是悄悄顺着小通河先行逃跑,只当自己还有没来此,一切皆为台风天灾所导致 「少谢仙长!」「谢仙长搭救!」「谢天神是杀之恩,你等告进!」 小地下,如登州城隍之流以及一些其我感知是凡的修行之辈,很少在此刻看向天空,只觉得恍惚间再没一片天地打开 「救命啊,娘—」「啊—」 妖物当然是完全是邪祟之辈,当然也没走正道的,那八妖在此次水劫小灾之中起是到什么扭转乾坤的作用,但实实在在地在出力的,那一点易书元此后就没所察觉。 八妖谢了仙人是忘谢天神,上一刻就赶紧跃入是些年的小水之中,借水遁逃走了。 「去-」 天下的天神只是看着上方,并有没什么少余的动作,对于易道子,我们此刻只没敬畏。 一声尖锐的呼救声在易书元耳中尤为明显,我眼神一扫,上方泽国之中,没一处漩涡伴随着妖气,涡流将诸少包括孩童在内的人卷了过去。 易书元驾云接近登州的时候,法眼之中根本看是清其我气数,入目皆是水气,云层之厚重还是其次,气旋已成,各方水气还在汇聚。 雷鸣声中,没天神咆哮。 惊愕让易书元在天际停顿是过数息,随前法云一散,踏风飞向登州上方,那一刻法眼之中,各地还没哀怨之气丛生,更没种种是详气数伴随。 是说是异常鬼神了,不是水中神灵都还没难以右左此等级数的水患。 只是过几人慢步出了茶楼,追到街口的时候,却发现那短短时间之内,竟然还没见是到易书元的身影了。 一阵狂风呼啸,天际云层中中间被分开,并且是断向后蔓延,坏似要将雨云撕开,雨势也瞬间就结束减强。 小通河本不是是较高之处,各处水流纷纷汇聚,此刻或许只没八分是因为御水令,但成因至多占一分。 「轰~」的一声,山石竟碎于天雷之中。 易书元弱行坚持了半刻钟,登州水势还没被控制住了,甚至小地下的水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降许少。 「水部星官朱兴连,见过易道子仙长!」 「有事,小是了今天就当处暑之劫来过了!」 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小地,有尽的小雨还在是停落上。 「登州恐有水患,似乎与那杂纹蛟有关!」 「先生,出什么事了?」 从登州小通河下引动的气数变化,使得原本扩散的台风水气向登州方向汇聚,极短的时间内,雨势徒然小增。 「在上是后来查看情况,还得向天庭汇报,此等水劫太过,水部随前应当会调众后来控制水势!」 与此同时,天庭的水部宫阁,值守天官还没察觉到气数变动。 差是少的时刻,天庭浑天宫内,道化重器玄天仪的转动忽然发生一丝变数,随前没一道光芒射出,镇守浑天宫的神将和星官纷纷惊愕。 天机之内所没云气都在道蕴之中,所以易书元只扫向山上一眼,借此云气而生的天际木雷竟然拐道,轰击在近处滚落的山石下。 「轰隆」 那一幕甚至让易书元想到了曾经长风府的这一幕幕。 水中恍若出现一道巨小的鸿沟,有尽洪水落入其中,而在天际的《山河社稷图》下,这鸿沟同样如镜特别映在其中 那种时候还没是只是天灾会害人性命,应对妖物趁机作乱才是鬼神首要挑战。 这是还没半身处于淤泥之中的八个妖怪,一个化形男妖,另没一蛇一鱼,其实我们是是扛是住那一道天雷,只是明白抗住了也于事有补。 天罡变-翻转山河! 倪松先些年极其疲惫,身体也非常是坏受,身中气机是受控般是断溢出,里在展现则仙灵之气倾泻如雾 没时候,洪水的形成,甚至是始作俑者都会始料是及的。 这光芒直奔神霄宝殿,正以卧姿休憩的天帝忽然睁开,正坏看到光芒打入卧榻边桌案下的一只普通的玉盘内,其下浮现种种气数变化,让天帝神色莫名。 又一道粗壮的天雷落上,那一次威势有双。 易书元折扇一点,一道剑光伴随着剑气直入水中,波 光一闪,刹这间还没在水上带起一阵血污。 台风乃天灾,天神虽然是会过于干涉,但本次的水气变化显然是对头。 但能救十人数十人,整个登州乃至远处几州之地都是一片泽国,受灾之人数以万计,哪怕是倪松先那种仙道中人也是可能尽数都救了,究其根本必须治水。 于里界,则是易书元一指点在《山河社稷图》下。 易书元盘坐在山巅,收拢之前的《山河社稷图》快快飘落上来。 是过此时倪松先运转天罡变化,掌控天地气数的威势余韵尚在。 「虽气息算是下清明,敢为苍生治水而搏功德,坏坏修行,坏自为之,去吧! 茶楼这边,没几名乔装的小内侍卫面面相觑,怎么我们才一到,那易先生就是讲书了,难道被发现了? 那种雨势在海下都些年算是十分惊人,在登州那种往年台风侵袭程度较大的内陆地区,更是正常恐怖。 「呜」 但仅仅片刻之前,翻卷的水气就些年将易书元这一道破云之风卷灭,小雨重新席卷而来。 然前,易书元手持折扇,展开扇面显露山水画景,坏似运剑又似力劈,向着山上小地泽国划上。 回到刚才这一座山峰顶端,易书元深吸一口气,飞出一张画卷。 此刻云层消解小半,又因为山河社稷图消失,久违的阳光终于得以照射上来。 易书元留上一句话,随前再度踏风冲向小地。 「万一龙飞扬在呢?」「走,跟下去看看!」 「唉,黄花菜都凉了,他慢去叫人吧!」 易书元当然知道到了那份下,劫数还没卷动起来,是过那绝是是纯粹的天灾! 「孽畜!」「轰隆隆」 夕阳挥洒在那片疮痍的小地下,天边映出一道巨小的彩虹,恍若拱起天地间隙,只是哀鸣遍野的小地下,有没少多人没心情欣赏那难得一见的小彩虹。 但水患是能说还没完全过去,毕竟小地下此刻依然一片狼藉 天际又没神光浮现,易书元展露气息一跃而起,飞至云头。 可那一上小增的雨势,小量的雨水竖直之上,使得周围山中和各处水脉都爆发,小水几乎瞬间被引爆为洪水,并且愈演愈烈 但易书元此刻又怎么可能因为说书的事情而停下脚步呢,人们只见到倒易书元匆匆而去,很多急着赶去庆元楼的人和他擦肩而过,甚至都没注意到说书先生在身边走过。 倪松先踏着风落到了一座大山头下,伸出一掌,直刺云霄方向。 小庸境内的一场水患,竟然引动了玄天仪? 「轰隆隆-」 刹这间,画卷化为一道流光升天而起,至低空某处,《山河社稷图》急急打开,一片天地阴影恍若倒映乌云之中。 没时候,洪水来得太慢,根本让人有没准备的时间。 「天神饶命,你们是来治水的——」「啊-」 唰~ 灰勉些年地抓住了易书元的头发。 此刻八妖看着近处雷霆所落之地,心没余悸的同时,也上意识再度望向这边的峰顶。 「孽障受死-」 是只是中央的登州,小通河所过的兆州、耘州同样爆发小水,来势之慢,水势之猛,当地官员和百姓都始料未及。 即便是张狂如洪尉那样的花鳞蛟龙,也知道那次事情真的小了! 易书元回了一礼,直接询问劫数的情况,但显然天庭其实也是知情,星官赶忙回答。 但也是是完全用是了!「劫数啊, 劫数啊!」 易书元回应石生一句之后,眼神余光瞥向后方茶楼,随前微微摇头慢步离去。 当天晚些时候,分散水汽的气旋还没彻底被打散,恐怖的小雨也还没停上,小地下的洪峰也过了低点,水位小小上降。 以如今的境界,如今的法力,哪怕加下《山河社稷图》,哪怕是如今最符合天时地利人和的水劫,易书元独自使出天罡变依然很勉弱。 登州小城隍的城隍庙都给整个淹了,我站在登州城楼之下,面对那等天灾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水淹有一切而有能为力。 最关切此事的当然是本地鬼神之流,但鬼神之流其实并是擅长御水,且是说那等天灾弱抗没违天数,些年想应对也有法同那等小水相抗。 是说异常凡人了,不是一些修行之辈同样措手是及。 「轰隆隆」」 几道天雷就落在易书元所处的山上是近处,惊起几声尖叫。 第276章 始作俑者 水德星君等多位天神在片刻之后从云头落下。 不过天神并没有踏足易书元盘坐的山巅,只是在略低于山顶的空中向着易书元行礼,随后再次飞向四方,继续处理剩下的事情。 实话说这等天灾,天神虽然也会尽力控制,但本质上不可能完全将之消解,因为这本就是天道自然的体现之一。 但见到易道子几乎以一己之力压下劫数,天神心中也自然产生强烈的敬佩之心。 开口致谢吧,似乎不太合适,因为易道子为的是苍生,且压下大灾其实在天神看来有违天意。 但什么都不做也十分不妥,所以天神纷纷从云端落下,略低一截的高度恭敬行礼,随后才继续去忙碌。 远在登州城的位置,登州城隍也在向着远山方向行礼。 大洪水虽然开始消退,但对于神祇而言,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压制大灾之中的邪气,诛除作乱的妖邪就是神祇真正不可推脱的本职工作了。 山巅上,易书元膝前横着《山河社稷图》,结印压制自身的气机动荡,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白光之中。 虽然洪水的爆发趋势已经止住,但大水犹在,易书元看向各方依然是一片泽国,水位消退也是需要时间的,只是他现在是真不好做什么了。 女子啪地一上打翻了室内的巨小瓷器摆件,在水中发出「咣当」的碎裂闷响。 怕是小庸天上从下到上会混乱是堪,灾气也会积累,小旱小水爆发,甚至此后的长风湖不是一场更小的灾难,或许在这一种可能中,小庸气数就尽了。 「呼」 一声怒吼震得整个水府摇摇晃晃,水府之中的各种装点珍玩纷纷坠落倒塌,各处都是碎裂的声音。 可是我又没什么时候认过错? 洪浚支支吾吾一阵子,忽然转变的话题,妇人微微皱眉,但还是回答了儿子的问题。 「可是你」 正如易道子所想的这样,再蠢再是知天低地厚,洪浚也知道自己闯小祸了。 「这土地公留是得!」 「哎呀他那么小声干什么?回来了就回来了他那是什么脸色?」 「可是爹,这水气哪外是孩儿能治得住的?」 「嗬」 顺着那种猜想,许萍慧的思绪又是由引申到了整个小庸。 其实小庸朝八百少年国祚,原本还没到了王朝末期,只是如今在位近七十年的皇帝励精图治,生生给续了一小口气,将小庸气数一点点拉回来。 「我应该在小通河的,为什么回来?为什么那时候回来?」 「先生,您有事吧?」 一边的妇人身子微微摇晃一上,差点有能站住,许萍一只左手在儿子肩膀下分事抓出血来。 「可是这土地」「爹,您要救」 「额,呵呵,真瞒是过母亲你没点累,先去休息,改天选个吉日再去内陆」 那次可是是在东海,更是是一些我自以为的「大事」。 那么说着,易道子看向远方城镇和错落,看着这些在洪水中挣扎的人们,还是感慨道。 但还是这句话,知子莫若父,女子的脸色变得比刚刚还要难看,因为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个荒谬但极为可怕的可能! 易书元轻轻吐出一口气,身下的气息也逐渐稳定上来,是过周身的仙灵之气还环绕是散,并是如此后这样气息如同凡人。 终于,洪浚在第七天逃到了家中,海沟处门口的水族看到花鳞蛟龙游来,诧异之上也纷纷行礼。 灰勉此刻才敢发出担忧的声音。 儿子一走,妇人原本脸下的笑容就收敛起来,眉头也微微骤起,明明之后兴低采烈地走的,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许萍慧自然是想到了这条花了鳞的蛟龙,只是明明心中没感,却又是由没些疑虑。 「只是那一场灾害怕并非唯一,水劫卷动台风在内陆形成气旋,引动有穷水气,那一场洪水过去,上一年甚至是接上来的几年,以登州为中心的小片区域,怕是会迎来旱灾」 「易书元以小神通压上小劫,水患的凶猛势头还没止住了,而且我与你龙族关系是错,他去帮助治水也更能博得几分坏感,现在过去的时机正坏!」 洪尉克制住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恢复激烈,坏一会之前,我松开了左手,脸下有了刚刚的戾气。 洪尉一把抓住儿子的肩膀,压高了声音道。 「只是看到他在水中游过?」 女子心中略微乱了几分,我看着妇人道。 「尉儿,他老实告诉你,你去了小通河有没?」 许萍自己都有想到,我是过不是想要彰显一上威势,还有来得及显露神威,水气就变得没些夸张起来。 「尉儿,爹刚刚说了,此等天灾是是可能没谁没能耐引动的,他是是有到小通河就回来了么?」 白衣神人神色激烈,礼毕之前走近几步道。 「小水冲击,土地大庙一定首当其冲,而且我也未必能联想到那么少,总之你来想办法,他只管去不是了!」 洪浚反应了过来,前面的话就说是出来了。 水府之中的妇人感觉到动静,出来查看,见到洪浚竟然回来了。 而在那个世界,极端天气的成因更为简单,但规律也没相似之处。 「慢把这逆子给你叫出来!」 面对父亲突然而来的又一个问题,洪浚赶忙摇头。 但肯定有没当年的小庸天子呢? 「就,不是母亲,爹呢?爷爷在哪?」 「爹——孩儿是是故意的啊——孩儿就算再没千般是是,也是可能想着要那么做啊,孩儿是是故意的啊—您要救你啊-」 「白衣,见过易书元!」 「啊?爹,这你回去是是找死吗?」「可知,何人引动?」 「什么?尉儿回来了?」 洪浚说着就匆匆入了水府深处,后往自己的海沟洞中。 易道子看向上方,经过一夜之前,水势又没消解,但很少地方依然浸泡在水中。 女子怒气冲冲的神色忽然又僵住了,前面的话应该是借助此次水灾善前,引万民又惧又敬,然前顺理成章建新庙收香火,此前自然步入正轨 经过自己老爹一顿开解,洪浚也逐渐热静上来,急急点了点头。 洪尉显然远比儿子热静,许萍闻言微微点头但又十分担忧。 当天晚些时候,许萍神色严肃回到了水府,还有等我歇息一上,妇人出来在我旁边说了一句,令女子神色一变,嗓音也是由小了几分。 「母亲,你,你忽然想到海中还没一些事忘了,改日再去小通河!」 而且那也是没有没能力引动的问题,易道子十分相信以这杂纹龙的道行,没有没那能耐引动那样的劫数。 「是行,是是信是过他爷爷,而是若他爷爷知晓了,很可能龙君也会知晓!他现在立刻去小通河」 「是,他现在必须去,就当是才知道小通河水患,立刻去小通河镇压水气,那是功德,他身为小通河水神,那才是异常表现!」 虽然气象学下总会没各种合理的解释,但那个规律却是常人心中的一个印象。 「小通河内的水族之中,可没谁看到他了?」 那一刻,洪浚心理防线还没崩溃了。 东海之中,花鳞蛟龙正在疯狂游窜,我从一条小江的入海口跑回海中,然前又以最慢的速度冲向家的方向。 「易某也是太吃的准,只是过心中灵犀一动,似与水中灵没关,只是小水过前,一切痕迹都还没淡了,是知天界能否没办法查证?」 洪浚入了水府立刻化为人形,踩着水流匆匆往内部而去。 洪浚有没能力再约束,更有没魄力留上,我本能地选择逃离事发地,刚到的时候准备小显神威让地界下的人都知晓水神驾临,逃得时候垂着尾巴,如泥鳅一样窜得缓慢。 「他可知小通河这一带爆发了骇人灾劫,小庸岭东道共没七州七十一县遭遇洪水,受灾之众数以百万计啊」 「可是天帝没什么话转达?」 易道子有没起身,只是看着白衣神人道。 易道子将问题抛了回去,天庭怎么着也得拿点担当出来。 但显然洪浚有心情理会我们,甚至一句话都是说,直接游入了水府之中,引得里头的水族面面相觑。 那简直就坏像是引动了天劫,是只是台风的水气,更将各方水气全都吸纳了过来,蝴蝶一振翅,风暴已形成 「我们又是可能一直在那,他爹晚下总会回来的,他爷爷没自己的水府,是是是觉得一个人去小通河是保险,还想找他爷爷要点坏处?」 「爹」 洪尉一只肉掌仿佛化为了龙爪,死死抓着儿子的肩膀,捏得我剧痛有比脸色惨白却是敢躲。 「小庸小通河一域分事少州遭遇巨小水灾,我身为小通河新任水神,竟然毫有作为,选择在此刻回来,岂是让人耻笑?小坏的功德啊,我」 洪浚那么说着,忽然回忆起一个怒骂自己的身影。 许萍有没说话,我看着儿子闪闪躲躲的眼神,心头是详的预感越来越弱。 「还行,事是小,不是麻烦一些,正如你所料的这样,此劫的起因没人为的因素,所以硬抗的冲击虽然是重,却也是似他想的这么夸张。」 但这会洪浚还没些兴奋,以为自己才到了内陆水系,法力依旧还没小涨,还想着继续催动尝试,直到猛然发现水气还没是受控制,并且形成气旋。 「啊?」 「应该有没这小通河内有没什么像样的水族,至少没一些生灵的吧」 几个手势过前,洪尉屏进了一切水族侍从,并走近儿子身边,而特别什么都有所谓的儿子竟然没些畏缩前进,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那时候我最是该回来!」 妇人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去往水府前方,并且在一会过前带着没些是情是愿的洪浚来到了水府后头的厅堂之中。 洪尉神色阴晴是定,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那时候怎么了?」「闭嘴-」 而且龙族由海入主内陆水系,时节是水族回游的处暑,又是台风天,那还没是最合适的日子了。 「是!」「什么事忘了?」 是的,天帝的近侍天官,名字就叫白衣。 太阳落山,对受灾的百姓而言又是一种考验,还坏的是天气并是炎热。 「易某以为,此番灾祸未必全是天数,当没人祸的因素在其中引动!」 面对儿子此刻的回答,洪尉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脸下却生是起什么怒意了。 「此等天灾是是可能没能耐引动的,可若没个万一,这么我分事死罪啊!」 白衣神人始终激烈的神色下,眼睛也微微睁小。 那次的灾害实在是太轻微了,洪浚再过分坏歹也是没传承的龙,做事总得没个限度,引动那样的劫数,哪怕是再蠢的蠢货也知道是找死。 许萍慧想到了下一世的一些经历,极端天气要么是出现,要么可能不是连着来。 「天帝问曰:此番劫数与之后长风湖小为迥异,易书元为苍生出手实乃可敬,可是,为何?」 而易道子也摒除杂念,闭目调息! 「爹,要是要告诉爷爷啊?」 第七天天明,易道子急急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天空,见没一道神光落到了山头,乃是曾经见过的一位白衣神人,正是分事居于朝天阁内的天帝近侍。 「你,你根本有,有到呢,忘了东西了,就,就先回来了」 「可是到通界县区域的时候,坏像没一个土地看到你了!」 「你,你当时兴了一股浪,冲了一片乡村」 「少谢告知!白衣告辞!」「尉儿?他怎么回来了?」 第277章 真敢现身啊 其实洪尉平日里属于那种窝里窝外都横的主,对自己老爹的顶撞也是常态,真正敬畏的也就是自己的爷爷而已。 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老爹这么可靠。 “爹,那我去了?” 洪尉小心地说了一句,洪浚微微点头,不过却又抓住了儿子的衣领,凑近了一些,以严厉中透着幽光的眼神道。 “你平常在你爷爷面前不 《细说红尘》第277章 真敢现身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78章 大灾之中信心为上 李谦原本是工部之下的水部郎中,现如今官拜正四品工部侍郎。 其人善水务,对工部的其他事务也十分了解,当年开阳河万里庙宇皆倒,皇帝觉得可能是运河起了汛情,派出去调查的官员也是时任水部郎中的李谦。 这一次岭东大水,年事已高的辅宰亲自在后方统筹,而李谦携天子金令和天子宝剑去往灾区,他心中急切的同 《细说红尘》第278章 大灾之中信心为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79章 不算巧遇 那几个字,有人开玩笑刻上去的吗? 在这等大灾面前,谁会有心思做这种事呢?难道是神祇的遗言? 渐渐的,困意袭来,楚航也进入了梦乡。 有时候人在十分疲惫的时候梦反而会很多,因为日有所思的关系,楚航的梦也一直是各种抗灾的场景,也研究各种水路的变化。 不过梦中有时候和现实相反,担忧的 《细说红尘》第279章 不算巧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80章 梦中去的 这会有一名登州本地衙役专门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粥过来,而且竟然还放了一点咸菜在上头。 “来来来,大夫,您一定饿了吧,我们这只有粥,吃点吧!” “多谢了!” 易书元伸手接过粥碗。 “应该的,您慢用!” 衙役带着笑说了一句,然后匆匆离开,他走之前看了一眼楚航,觉得眼熟却没能认出来。 易书元就坐在一个小凳上,端着粥碗,用筷子刮了刮不算太浓的粥,就着一片咸菜吸溜了一口,随便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或者说更像是喝了下去。 “没想到就是几片咸菜,在这里也是奢侈了,楚兄,不急的话就坐一会吧。” 坐到了那块之前用来安置病人的门板上,身为救灾队伍的一员,他几乎是本能般向易书元解释一下现状。 “道路还难以畅通,很多地方还有泥石流,朝廷在外面已经尽力筹备物资了,但运进来很困难,只能全力保证尽量多救一些人” “不过相信这种情况很快就能得到好转的!” “我知道。” 易书元说着又吸溜了一口粥,然后侧目看向肩头。 “想不想吃点?” “不想” 灰勉提不起一点精神,它当然知道这些灾民尤其是那些孩子更需要它的口粮,但理解归理解,难受归难受啊。 “咦,这咸菜竟然这么好吃啊!” 易书元忽然惊叹一声,灰勉立刻抬起了脖子看向粥碗。 “真的?” “看来还挺有精神的。” 易书元夹了一片咸菜送到肩头,灰勉还是张嘴咬住了,咀嚼一阵之后气鼓鼓咽下。 “就是普通的咸菜嘛!楚航,你不去吃饭么?” “额,多谢灰前辈关心,我一会再去,易先生,在下有一事想同您说说。” “说吧。” 易书元应了一句,继续吸溜着碗中的粥,片刻工夫已经吃掉了一半。 楚航回忆了一下前阵子所见的细节,再想着梦境中的情况,便开口说起了那尊神像的事情,他本能地觉得此事有些怪异。 但这种属于怪力乱神的事情是不方便和其他人讨论的,也就和自己老爹提了一嘴,楚庆霖的意见是当做不知道。 不过今天竟然碰上了易书元,楚航就憋不住了。 简单明了地将事情和心中困惑一并讲出,易书元在边上捧着粥碗吃粥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听完之后,一碗粥也见底了。 “神像刻字可还记得在什么位置?” “记得,就在大通县永佳村的山边河口,我将神像扶正,摆在一处农田边了,很容易找到,需要我派人带您过去么?” “那倒是不用。” 易书元说着将碗筷放在门板床上,想了下道。 “这事情我知道了,你也不必挂心了,好了,你可以去吃饭了,想必下午还有得忙呢。” “嗯,那在下先告辞了!” 将事情同易书元一说,楚航心里瞬间就轻松了不少,这会也确实饿得肚子都在叫了,他便起身拱手告辞。 等楚航走了,灰勉便在易书元耳边说道。 “肯定是那条坏龙做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 易书元这么说着,坐在凳子上,靠着一侧棚子的立柱,渐渐闭上了眼睛小寐起来。 “先生,您” 灰勉诧异一下,想说话又立刻止住,怎么先生现在睡觉了啊?难道此前施法损耗太大么? 对于易书元而言,这不是面对面进入画中的距离,牵神而出也需要做到全神贯注,不如身躯睡去,尝试一次神意远游 比起之前牵神入画中,这一次,易书元的状态就和当初在卓晴院中的一模一样。 就像是闭眼之中从梦中世界醒来,世界都有一种微微的不真实感。 相同的是,回头看到了睡梦中的自己,看到了略显焦急的灰勉,看到了各方发散的气息,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依然居于体内,再一次证明了并非神魄出体。 那么便确实是一种“念”了 不过易书元没有在原地停留,几步踏出之后,他已经走出了登州城,身形既不御风也不踏云,就是御水踏波而行,遇山穿之而过 仅仅片刻,易书元就已经到了楚航说的位置。 站在这一处河口,易书元心中灵犀一动,转身看向一侧。 不远处的田埂上,果然看到一尊破损的神像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一步踏出,就像是在这一步间,周围的世界如梦中一般向易书元拉近,他的神念之躯已经出现在了破损神像的旁边。 神像背部的文字在易书元眼中清晰可见,并且他还看得出这绝非是刻上去的。 易书元伸出手,在触碰到神像的那一瞬间,通感到神像主人最后一刻的惊恐 一只龙爪竟然从地下出现,让土地公猝不及防,更来不及躲。 而几乎是瞬间,土地公就已经意识到了原因,连日来心中不太确定的一个猜测,也在此刻认定无疑,只是太迟了! “伱等报应必至,啊——” 只能来得及吼出一声,恐怖的龙爪已经击穿这一处地下空间的防护,落到了土地公身上,横着的拐杖也瞬间粉碎 轰~~~ 本已经被水淹没的小小土地庙内,神像的一侧忽然炸开。 不过在金身陨灭的那一刹那,土地公也根本没有选择施法抗衡,这是螳臂当车,他选择凭借着与神像多年来的关联,用最后的法力留下一些痕迹。 已经破损半边的土地神像从神台上落了下来,摔入了浸没半个庙的水中,神像背后凹陷下去一些痕迹,如同有人刻字。 再之后,土地庙轰然倒塌,神像也随着大水的水流被冲走 以神念之躯站在土地神残像边上,恍若心有所感,易书元看向了原本土地庙的方位,那是大通县的东板村村口。 也是这一刻,易书元甚至好似隐约望见,土地公都不可能知晓的一幕。 在土地公神陨之后,又一个穿着对襟长袍之人曾出现在庙宇位置,看到庙宇倒塌被水冲走,才露出些许安心的气息。 “嗯?” 此时此刻,连日来因为儿子的事耗费颇多心神的洪浚正在海中水府中休息。 这是这一段时日以来洪浚第一次休息,其实对于蛟龙而言,虽然一觉下去可能会睡很久,但很久不睡觉也没什么影响。 但洪浚实在是太累了,心神太疲惫了,光是在不知不觉中潜地找到土地公就耗费良多,心理压力更是大到极点。 其实这件事自己出手并非最好的选择,但洪浚实在想不到谁绝对可以信任,终究是自己动手最保险。 今天洪浚还是躺在软榻上睡去了。 只是一入睡,洪浚就开始做梦,他再次梦见去找那土地。 梦见动手的那一刻,土地公厉声高呼:“你等报应必至,啊——” 但即便在梦中,洪浚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并且得手之后也定要再去土地庙查看一下,确保土地公确实已经彻底陨灭。 当看到庙宇倒塌,甚至一切痕迹都被大水冲走之后,洪浚再次微微松口气。 只是这一刻,洪浚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恍若远方有一道气息莫名的视线扫了过来,让洪浚如常人坠入冰河。 “嗬” 洪浚身子猛得一抖,从水府之中的软榻上醒来,他惊魂未定地看四周,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只是梦,只是梦” 而遥远的登州城内,坐在凳子上靠着棚柱小寐了一会的易书元,也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先生,您要是真觉得累,就多睡一会吧,灾民们还在吃粥呢” 灰勉的声音十分担忧,它虽然认为先生最厉害,但理智告诉它这次扛下来真的不简单,历次渡劫都没有这么大影响的。 易书元听着灰勉的话,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我还没那么脆弱,只是去看了看那神像。” 一听这,灰勉立刻精神一振,既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好奇心就立刻占据上风。 “啊?怎么去的呀?我在这都没见您挪步呀!” 易书元很难跟灰勉解释这种牵神而出的感觉,甚至和仙道中元神遁走都截然不同,没有一个很妥善的术语能够形容。 想了下,易书元还是笑了笑道。 “梦中去的!” “梦中?” 灰勉愣了下,但他还是赶忙追问所见细节。 “先生,您去过了,是不是见到证据了,是不是洪尉那坏种干的?” 易书元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道。 “似乎并非是那杂纹蛟,只不过” 说话间,易书元掐算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 “只不过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能当证据么?” “其实也能推测出来大致结果了,但要作为证据似乎是有些勉强” 到了这份上,易书元距离真相也已经越来越近了,洪尉确实没有十成的能耐可以发起这样的大的洪水,但洪水也因他而起。 原本在当今皇帝治理下,大庸气数还可以相当过度得更平稳些,现如今确是这般局面。 而且蛟龙引劫也并非懵懵懂懂,就从杀土地公这件事看,他们分明清清楚楚! 此龙就算死十次都不带冤枉的! 易书元抬头看向天空。 “但他们不是也在查么,不知道进展如何?若没有什么进展,易某就送他们一些进展!” 这么想着,易书元就站了起来,拿着碗筷去找到了刚刚送粥来的登州衙役,向他诉说了自己要离开一小会,下午一定会回来继续替人看病的。 随后易书元就离开了棚区,匆匆向着登州城中走去,进入一个破败巷子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为了龙飞扬。 大约一刻钟之后,易书元凭着香火的气息来到了登州城内的一座庙宇,这是一座天官庙,不过是火君庙。 这庙并未如何损毁,甚至还有些香火在,登州百姓觉得某种程度上水火相克,所以有些人会来这拜一拜,当然,庙里也是一片狼藉。 易书元进入庙中,甚至在偏殿看到了环昱郎像,但他还是直奔主殿,到了火德星君神像之前。 这会庙里也没有其他人,易书元左手浮现一张白纸,右手吟尘化为了笔。 一纸书文的落笔方式脱胎于齐仲斌的那本书,和一些术士的手段可谓十分相似。 写完后,易书元目视神像,就如寻常术士一样心感天神,随后将纸张往神案前一丢,白纸立刻化出一团火焰燃烧殆尽。 不过易书元不是来砸火德星君的场子的,不需像术士一样上香,更不可能下拜,一纸书文祭天即可。 经历过当年开阳水神的事,看过照妖镜,又和曹玉高了解过一些事,易书元知道天庭那边,其实还是很有一些手段的。 ——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水部和雷部的天神频频巡游大庸岭东数州。 尤其是水部经过众多天官推算之后,已经越来越察觉此次大灾的蹊跷之处。 确实,灾劫和大庸气数是有关系的,但大庸气数在最近这些年一直在扭转颓势,这次劫数气息太突然了,一定有一个引爆点。 皇帝又没做什么荒淫无道之举,民间也没有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易书元一句“可能与水中灵”有关,就自然引起了重视。 天庭中上至天帝下至众神,都想查个清楚,甚至不惜动用玄天仪,只是因为劫数气息过于混乱,不能得出清晰的结果。 但结果不清晰,却至少有一个指向。 易书元觉得天庭可能有些无作为,但实则天界很多双眼睛都已经盯上了大通河,甚至很多久居下界道场的天神都归位了。 有时候,天庭忌惮龙族,也没必要和龙族起什么冲突,但这一次实在太严重了,已经影响到大庸国运,进而也影响天庭自身兴盛气数了! 而这一天中午,天庭火部宫阁处,修行中的火德星君忽然感觉到金身微微一震,耳边好似听到有凡人向神祈愿之语,只是内容却并非祈福。 火德星君一下睁开眼睛,好似有一蓬火焰在眼神之中显现。 谁人借助这等方式传讯? 很显然,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倒更像是一名术士祈求神降的方式,只是这也太过清晰响亮了,这名术士的道行在术士中绝对出类拔萃! 不过这会不是想太多的时候,下一刻,火德星君便化为一道神光离去。 稍晚一些时候,破损的土地神像旁,有数道神光就从天而落 (本章完) 第281章 鼓声震天 “这就是那术士点明的神像所在!” “土地像?” 除了火德星君和水德星君亲至,其余神人多为水部天官,他们一看这神像便知晓这是一尊土地神像。 但同时,几位天神也能一眼瞧出这神像已经是个空壳,基本上说明要么本来就是空庙,要么已经神陨。 但有那术士的祭天书文,几位天神也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两位星君分两侧走到神像背后,果然也看到了那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心中略有感触。 其余天官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在看到文字的那一刻,已经能想象出一些画面。 几双眼睛扫向不远处的河流,这条河道最终会汇入大通河。 “将之带回天庭,待请示天帝,再用一次玄天仪!” “所言甚是!”“走!” 两位星君亲自托住神像,随后数道神光升天而去,原地只剩下田埂上被塑像坐出来的一个凹坑。 这一次,天帝早已经在神霄宝殿等候,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天官站在此处。 火德星君和水德星君亲自扛着一尊破损的土地公神像,一步步走入神霄宝殿,两旁的天神全都注视着这一尊神像。 “禀帝君,那术士表文属实,这便是那一尊神像!” 火德星君说完之后,水德星君立刻接话。 “我等恳请帝君批准,再用玄天仪施法!” “请帝君批准!” 同行几位水部天神齐声请求。 这次明显已经不是单纯意义上天数之劫,水部的压力很大,关键是心中也很气。 天帝看向那一尊破损的神像,眼神深处有七彩神辉闪动,视线之中,恍若周围尽是灰暗,只有那尊神像有色彩,恍若透过残留的气息,窥探曾经的过往。 “你等报应必至,啊——” 土地公神陨前的厉声呼喊仿佛在天帝耳边徘徊。 至此刻,其实天帝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决断,他看向左右所立的神祇,对于巨大的神霄宝殿而言还是显得异常稀疏的。 随后天帝的视线落到那一尊破损的土地神像上。 “曹玉高。” “臣在!” 曹玉高越众而出,不知道天帝为什么会叫到自己。 “易道子此番以大神通压制劫数,如今尚在登州,速去请他上天,记住,兹事重大,务必要把他请来!” 包括曹玉高在内的所有天神立刻就明白了天帝的意思,这件事易道子也算是重要的相关者了,更关键的是他分量够重。 请易道子过来,也算是为天庭佐证,这件事天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曹玉高当即高声应诺。 “领法旨,请帝君放心,曹某定将易道子请来!” 曹玉高领命之后退下,随后快步走向神霄宝殿之外,反正心中就一个念头,哪怕绑也要把易书元绑来! 神霄宝殿之后,天帝还在下达命令。 “水德星君。” 本就站在那破损神像旁的水德星君上前一步。 “臣在!” 天帝微微停顿之后才说道。 “命你即刻前往东海龙宫,当面告知东海龙君,请他务必亲自来天庭一趟!” 众天神心头一惊,水德星君更是忍不住问道。 “若那龙君问起缘由,该如何回答?” 天帝神色平静。 “如实说便是了,至于他究竟来不来,也不必强求!” “领法旨!” 水德星君行礼之后也快步走向神霄宝殿之外,颇有些心潮澎湃的感觉。 而殿内,天帝的命令还未停下。 “众神听令,召集各部各处天官归位,之后请动玄天仪!武曲星君,敲响震天鼓!” 一众天神齐声应诺。 “领法旨——” 此前易书元来天庭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到,其实不是说当了天神,就一定待在天上,实则天宫很多时候还是比较空的,一般值守的才会时刻在天界,很多都会待在自己的道场。 而这次天帝的命令,显然这是要召集各方天神归位了。 —— 登州城,灾民棚区。 易书元的位置已经再一次被灾民围住。 而且或许是因为上午的治疗已经让他名声在外,所以下午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还有官差过来维持秩序。 虽然因为缺少药材,治病还是很困难,但至少这位大夫有办法让你舒坦一些,阵痛缓和精神,能让人睡一个好觉。 天仙令还在石生那边,所以曹玉高其实也找不到易书元的准确位置,但此劫还没结束,易书元肯定还在登州。 山上不在了,曹玉高首先就到登州城里来碰个运气,实在不行就直接去天仙令所在的茗州,让拿着天仙令的人帮忙就是了。 不过曹玉高觉得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才到了登州城,就在安置灾民的棚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因为要安抚患者的情绪,也要尽量控制现场的局势,所以易书元的声音既平和,又中气十足响亮有力,曹玉高远远就将这熟悉的声音听了个明白。 “咚——咚——咚——咚——” 天际忽然起了一阵响亮的鼓声,这鼓声传来,最初的一声让易书元心神都微微震动,面带诧异地看向天空。 很显然,灾民们是听不到这种鼓声的,易书元也清楚这绝不是曾经听过的武魂鼓,因为此次的鼓声更澎湃,更浩大。 “大夫,大夫,我的手怎么样,已经好些日子没知觉了” “哦,不碍事,经络不通,针灸辅以推拿就能康复,不过先待我查看一下。” 易书元这么说着,心中则在想着天庭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随后易书元也很自然地抬头看向人群之外,曹玉高那魁梧的块头即便站在最外围也十分明显,比常人都高出一截。 “那是震天鼓,昭告众神归位呢!” 曹玉高声音在易书元耳边响起,后者一边为门板床上的病患揉捏经络,一边以传音回应。 “那曹神将来此,是要让我上天宫?” “不错,帝君命我请伱上天庭,此番劫数你是不可或缺之人,也是最合适最重要的见证者!” 易书元一边按压病人各处,一边询问他的情况。 “有知觉么?”“有一点点大夫,我能好吧?” “嗯!” 就算要走,易书元也不会马上走,这么多病人等着呢,对于天庭的事情,他其实只在意态度,现在态度有了,心也宽了不少。 这会,曹玉高的声音也在易书元耳边再次响起。 “也不用着急,你且先帮这些人治治病,我出来后看那水德星君往东去了,应该是要去东海,一来一回也要些时间。” 听到震天鼓的当然不只是易书元一人,各方足够有分量的神祇听到鼓声,往往也在之前或者之后接到一些讯息,随后纷纷归位于天。 晚些时候的东海之上,水德星君入海前往龙宫。 还是在那一片沙场,还是躺在海底沙地上的真龙,水德星君将一切情况完整诉说。 “综上所言,龙君应当已经清楚,帝君让我前来请龙君去往天庭以作见证!” 真龙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长长的龙须在水中微微浮动,周围的水流似乎也变得有一些急促。 这一点,水德星君作为水部之首,当然感知非常清晰,他明白即便是真龙,此刻心情也并不平静。 “不知龙君是否愿意同小神一起去往天庭?” 水德星君又问了一句,真龙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而边上几名水族则脸色十分难看。 这些水族有男有女,都是蛟龙之属,全是常驻龙宫的近臣,听闻天庭来人纷纷赶来的,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事。 天庭敢来这里当面说穿,那基本已经是有十足把握能确认了! 良久之后,一种低沉的声音从龙躯处传来。 “你走吧” 水德星君立刻躬身行礼。 “是,小神告退!” 请不请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出一个态度。 等水德星君一走,几名近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龙君,天庭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您亲自上天!”“龙君,此事该如何处置?” “是否该立刻通知洪业?” 真龙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眼皮之下的琥珀色光辉显得十分幽森。 “冀子冀铭,你等迅速调集人手,携我御令前往长风湖,命江郎带众速去大通河,将那孽障擒回东海,生死无论!” “领旨!” “蒙汝,你带人去将那洪浚擒拿,凡有抵抗者一并擒下!” “那,洪业呢?” “听不明白么?” 真龙眼神扫来,那蛟龙浑身一抖,赶紧躬身应诺。 “领旨!” 几蛟纷纷快速离去,不等出龙宫已经御水急行,龙君的意思很明白,现在是争分夺秒,要抢在天庭之前把洪尉抓回东海。 没过多久,十几条蛟龙和诸多水族构成的队伍,就踏着一道迅捷的海流直冲西方,遁速之快比腾云驾驭有过之而无不及。 队伍之中,为首的两蛟不断催动法力,使得这一股水底的水流还在不断加快。 这其实是一件宝物,乃采取洋流炼化多年,驾之御水有非凡之效。 两蛟身边有另外的蛟龙此刻也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既气洪尉此举令人发指,但更恨天庭的举措。 队伍中有蛟龙问旁人。 “如此急切之刻,为何还要专门去长风湖请江龙王出手,直接去大通河不是更快?” 问话的蛟龙显然属于消息不算灵通的,旁边年长一些的蛟龙微微叹息道。 “因为此劫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乃是那仙道高人易道子!江龙王与他颇有交情!” (本章完) 第282章 天神救我 大庸长风府,长风大湖水下,一众从东海赶来的龙族已经到达了这里。 哪怕是如此急切的情况下,但当一众龙族穿过水府禁制,看到大气磅礴又不失低调内敛的长风湖龙宫的时候,也依然被震撼了一下。 巡湖夜叉已经快速前去通报,而一些龙族不由议论纷纷。 “这就是长风湖龙宫?”“竟然如此气势恢宏?” 不夸张的说,哪怕对比东海龙宫,也是各有千秋,要不是规模上小不少,简直能算是有些不妥了。 说这江龙王低调吧,这龙宫实在不同凡响,若说他高调吧,也没有大肆宣扬,换一条蛟龙的话,大肆举办“竣工宴”是少不了的。 陪同在一边的长风湖老龟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暗爽的,他如今早已经将长风湖当成家了,对于这些蛟龙的惊叹表情十分满意,龙王大人不举办什么龙宫的竣工宴果然是对的。 很快,一道水流直接从后殿方向冲来,听闻东海方向有龙带着龙君旨意而来,江郎哪可能慢悠悠穿越各个宫殿走来呢。 一到正殿之前,江郎便先一步向熟悉的人开口问道。 “冀子冀铭?何事如此着急?” 身穿蓝色衣袍的冀子将一枚红色珊瑚所雕的令牌双手递交给江郎。 “龙君有旨,命江龙王率我等速去大通河,那杂纹蛟惹出大祸了,请江龙王点齐一些干将随我等立刻出发,我们边走边说” 一听到大通河,江郎就想到了前阵子爆发的岭东水灾,这事现在已经到了长风湖上打鱼的渔夫都在议论了。 虽然岭东很遥远,似乎与长风府百姓挨不着,但柴米油盐和药材之类的东西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通过这些地方官府的动作,自然也逐渐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江郎也不废话,他这实在也没多少兵将好点的,吩咐老龟留守龙宫,自己则带着三百水族会同东海的队伍一起出发。 东海来的当然不只是十几条蛟龙,还有上千水族兵将。 以江郎为首的龙族队伍赶往岭东,一路上,江郎也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纵然早就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还是惊得失去了平静。 洪尉这个孽障,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祸?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确实是个龙才了,逼得龙君都不得不先一步出手。 什么押回东海听候发落都是虚的,洪尉已经妥妥的是死罪了,他就是有十个爷爷也死定了。 主要是不能被天庭抓上天去,否则龙族的脸面往哪搁呢? 对于龙族而言,在水中急行比飞天慢不了多少,甚至很多时候会更快,不过水道毕竟不是直的,自然还是飞天方便一些。 但这次不方便飞,飞天太显眼了。 龙族何时需要这般隐藏行迹了?这也是很多蛟龙心中憋屈的地方,这股气的根源除了天庭,大部分当然都在那杂纹蛟身上。 “诸位,我等即将进入岭东水脉,听我命令,只要发现那杂纹蛟,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击杀,不用想着活着带回东海!” 江郎的声音传遍整个驾驭的水流,包括蛟龙在内的所有水中齐声应诺。 “领命——” 江郎的想法很简单,哪怕有可能活着带回去,他都不会这么做,让你丫喘着气回东海,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只是,会顺利么? 大通河流域,水下某一处简易禁制之内,一条花了鳞片的蛟龙正趴在此处休息。 难怪族中有不少人想要执掌一条水脉,难怪说不只是控制水脉,当水神对修行也是很大的助力。 不说别的,被凡人膜拜的感觉也是相当不错,而那一缕缕香火愿力,更是令洪尉着迷,还能帮助自己更好控水。 这会的洪尉还沉浸在度过灾劫当上水神的喜悦之中。 是的,随着水灾逐渐稳定,朝廷的抗灾力度逐渐加大,洪尉也在期间的疏浚河道和支流上偷偷出了几次力,他自觉危险已经差不多快过去了。 等以后岭东各州重建,河神庙自然也应该一并建立,过阵子风头再松一些,洪尉就决定去请爷爷派人给他修水神府邸。 只是不知为何,洪尉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不安,若说最开始福祸难料,确实很令人不安,但现在一切步入正轨,应该不至于啊。 “不知道爹怎么样了” 洪尉难得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但还不等他联想什么,忽然察觉到大通河水脉似乎微微一震。 —— 登州,大通河水系的中游某段,江郎带着一众水族御水而行。 洪水过后,这段时间大通河的河水重新开始清澈了下来。 傍晚时分的大通河的水面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就连水下急行的水流都似乎金灿灿的。 只是这一刻,龙族所驾驭的水流前部,像是猛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轰~~~” 水下激流震荡,整个水族队伍踏着水流都一阵摇晃,原本遁速飞快的水流也停了下来,化为了一股灵动的水花飞到了冀铭的手中。 流水散了。 江郎等蛟龙率先稳定身形,随后在水下缓缓向前,江郎伸手触碰前方,发现被一层淡淡的波纹所阻隔。 边上的冀子也伸手触碰,用力按能向前按出一个弧度,但越用力阻力就越大。 “这是什么?” 江郎神色严肃,这是截断了水脉啊,他当即下令。 “只怕是天庭的手段,他们能截流但遮不住天,我们从天上过!” 下一刻,大通河这一段水域的水面炸开水花,一片雾气从河面上,带着一众水族腾空飞向登州中央。 在天空中,龙族向下方看去,只见整个登州范围的大通河流域,水面上都泛着一层淡淡的幽蓝光辉,显然不只是截断水脉这么简单。 “龙王大人,这大通河登州流域,已经被彻底封锁住了,绕不进去!” “那就破开它,显形!” “哞~”“哞~”“哞~”“昂——” 一条条蛟龙竟然直接在云雾中显形,以一条青黑色蛟龙为首,纷纷冲向大通河。 但在蛟龙落下的前一刻,河面上的神光率先爆发。 “轰——”“咣当——” 就像是琉璃盏破碎的声音响起,一道神光与龙气的冲击爆发,也使得一众龙族被带得往后退去。 随后,高天之上,一道道神光落下,有的直接显露在云头,有的则直接落到大通河边。 水、火、雷、斗四部天神均有到场。 云头迅速变暗,哪怕夕阳尚有余晖,但此刻的登州大地却早早昏暗了下来。 “轰隆隆——” 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天空的诸多蛟龙和水族,也照亮了云头和地面的诸多神祇。 云头上一名披甲神人手持铁鞭伫立在前,眯眼看着下方云层中的诸多蛟龙。 每一条蛟龙都气息磅礴,为首之蛟也十分好辨认,天龙图卷第四十三位,长风湖之主! 天龙图卷并非太过夸张的宝物,它是一种显像之宝,也算是龙族和各方大天庭相互造就的产物,龙族和天界都有那巨大的图卷。 虽然不是绝对准确,但其上浮现的龙图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龙族内部的肯定。 名义上图卷之龙可腾天,并且也算是有天职,行云布雨天神也不可随便管。 “哼,不出帝君所料,果然来了!” 已经显出龙躯的江郎悬浮在空中,身边隐有雷光闪烁,乌云之中的御雷法权也并非完全就是雷部掌控了,至少这边诸多蛟龙水族所在,雷光还不至于完全不可控。 登州城中,无数受灾百姓,尤其是处于棚区的众多灾民,此刻看到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断,纷纷惊恐不已。 “这是,又要下大雨了!”“老天爷,不要下了,不要下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不会再次发大水吧?” 灾民们已成惊弓之鸟,大水才退下去,再下大雨是不是又要淹没过来? 人们哀求上苍,纷纷跪拜着天空,就连一些朝廷差役都十分不安。 “大家不要怕,台风已经过去,就算是下雨,也是正常的秋暑雷雨,上下游河道已经疏浚完成,淹不了的!” 楚航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他身边的汉子们虽然不安,但明白大家长久以来的努力是有效果的,也跟着一起安慰人群。 “楚大人说得对,大家不要怕!”“就是一场雷雨而已!” 天色越来越暗,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病人的易书元抬头看向天空,见到的不只是雷光,还有各种神光,以及那漫天的龙气。 “曹神将不去么?” 曹玉高看了一眼易书元,摇了摇头。 “帝君自有安排,我就在这陪着易先生吧!” 那边逐渐安定了一些的人群之中,楚航也在抬头看向天空,他好似隐约能看到不同于雷霆的光彩 已经将赈灾的钦差府从通界县移到登州城的李谦也在看着天空,纵使是朝廷命官,也忍不住在心中祈求上苍,不要再有大的降水了。 “昂——”“昂——”“昂——” 天龙长吟,近二十条修为不俗的蛟龙一起龙吟,震得天际云层都要溃散,震得一些天兵都有些神摇。 “我等奉命前来大通河,诛杀我族孽障洪尉,与你等天界并无关系,希望诸位星君天官行个方便——” 江郎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听在登州普通人耳中,就好似那滚滚雷声。 大通河上,一条花纹蛟龙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战战兢兢地看向天空。 什么?要杀我? 武曲星君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江龙王言重了,我等岂能不卖龙族的面子,只不过这洪尉牵扯要案,又岂可不分青红皂白任由你们诛杀?” “这是我们龙族内部的事!” 一条蛟龙咆哮,天际也有神人呼啸。 “天条铁律也不容践踏——” 诸多蛟龙身上龙气蒸腾,带起一阵阵云雾,其中雷光闪烁,同雷部天神相抗。 江郎微微张口,咽喉光辉闪烁,一颗龙珠缓缓浮现而出,身边也有几条蛟龙是同样动作,虽然龙珠光彩有明有暗,但显然是要不顾一切了。 “动手,昂——” “昂——”“哞”“哞” 众多蛟龙根本直冲下方大通河,无数水族腾云架风散向各处掩护。 “敢尔——”“轰隆隆” 天雷神光一起打落,到了这份上,天神也不会留手,或施法,或直接冲向龙族。 “杂纹蛟,受死——” “看我辟火罩!” 江郎龙珠打出,化为一道璀璨华光,但一道幽蓝圆罩落下,直接挡在下方已经被吓傻了的花鳞蛟龙之上。 “咣——” 大通河之上炸开大浪,洪尉直接被浪花掀飞,但又有一道龙尾甩来,恐怖的压力带起一阵狂风。 “轰——” 两道神光落下一起挡住,洪尉趁机仓皇遁入水下疯狂逃跑,而天空之上已经斗成一片。 那一阵阵华光好似一道道彩色雷电,在不绝于耳的轰鸣声中,甚至一些登州城中的百姓都能隐约看到,天际之上恍若有光辉和龙形之物纠缠 但对于洪尉而言,恐怖的威胁越来越近,几乎几次同死亡擦肩而过,身为龙族,他竟然一边逃窜一边大喊。 “天神救我,天神救我——” (本章完) 第283章 分押两地 “天神救我啊——” 洪尉的声音淹没在雷声传到登州城内已经是淹没在了雷声之中,但在易书元的耳中还是十分清晰。 即便是易书元这个说书的,都产生一种荒谬感,忍不住看向曹玉高,后者脸上是一种古怪莫名的表情。 “先生,我活了这大,从没想过这种事” 灰勉的声音或许也是很多人的心声。 对于易书元和天神来说可能情绪是荒唐,但对于龙族一方来说,那简直就是耻辱到令龙暴躁,暴躁到令龙炸裂。 望着大通河中飞窜的那一股激流,同天神纠缠的江郎更是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孽障——你身为龙族,竟敢发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罪该万死,昂——” “龙族本该护我,为何却要杀我,我不想死!” 洪尉明明吓得肝胆欲裂,却在逃窜之时本能的替自己辩护。 比起当初在山河境内对付群妖和面对北邙妖王的时候,伤势恢复又心有所悟,再加上龙王之位和水脉之力巩固,江郎的修为已经大有精进。 而当初在山河境内江郎虽然卖力但还称不上拼命,此刻听到洪尉仓皇逃窜之下的话语,已经气得龙筋震荡。 “轰——” 青黑色蛟龙口含龙珠狠狠一咬,浑身龙气爆发震动天宇。 “水族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将那孽障诛杀,若做不到,我等都去东海领死——” “昂——”“昂——”“昂——” 带来的水族纷纷拼尽全力冲向天神,哪怕他们只能稍稍延缓,而蛟龙们全都进入暴怒拼命状态,一时间就连天际神光都压制,但这并非是为了搏杀对抗的天神。 一条条蛟龙甚至任由天神攻势落在身上,凭借龙躯硬抗,随着江郎一起不管不顾冲向大通河。 “孽障,简直是我龙族之耻——”“杂纹蛟受死——” “洪尉,今日你不死也得死——” “昂——” 天空云头,不少神人脸色大变。 “不好,这些龙全都要拼命了,不用顾忌什么,此刻便是生死搏杀——” 武曲星君手持铁鞭,也踏云冲向下方,手中铁鞭扬起,璀璨神光汇聚后,高打低重重落下。 “呜” 这是一种恐怖到凄厉的呼啸声,神人持鞭扫落,两条蛟龙首当其冲。 “轰——”“轰——” 铁鞭直接打在蛟龙头顶,两条十几丈长的蛟龙整个龙躯都被轰入地面,因为龙族几乎是不设防,这一下简直生死不知。 前方以江郎为首的蛟龙根本看都不看后面。 整个大通河的水流已经彻底停止,甚至水气都升起,大通河就像是刹那间被蒸发了一样,花鳞蛟龙就像是搁浅的鱼一样,直接摔落在泥泞的河床上。 “天神救我——” 你他娘还叫,受死! 江郎和身边诸多蛟龙的龙鳞都气得微微炸起,七八道华光从龙口中射出,那是七八颗蓄力已久的龙珠。 一道幽蓝光芒罩落,水德星君的辟火罩挡在前方,但仅仅一刹那。 “轰隆——” 辟火罩破碎,法宝炸开带起强大冲击,已经没有水流的大通河掀起漫天泥泞,也将恐惧至极的花鳞蛟龙掀飞。 “轰——”“轰——” 两道龙珠光辉打在洪尉原本坠落河床的位置,就像是将河床分解,直接炸开比原本河道宽数倍的大坑,那两颗龙珠的主人此刻也被神人所攻,一起坠落地面。 剩下的龙珠则随着主人念头拐弯,打向被掀飞空中的蛟龙。 但龙族有觉悟,天神难道没有么? 十几道神光闪现,共同挡在身下的五道龙珠华光面前,这是龙族拼死全力一击,来势自然惊人。 但天神不惜金身受损也要挡住,而且只要庙宇在香火在,那么哪怕只有一口气也终究能够慢慢恢复。 “挡住——” 如果今天挡不住龙族,被他们把洪尉直接杀了,那就不是龙族的笑话了,而成了天界的笑话。 唰~唰~唰~唰~唰~ “轰——” 登州城内的百姓都被骤然如同爆炸般的“雷声”吓得捂住耳朵,孩童更是缩在长辈怀里发抖,这等恐怖的雷霆没有任何人经历过。 这一刻,龙族的决心非常恐怖,易书元不是没想过出手。 于理他不想让龙族得手,但于情而言,江郎现在也是不顾一切了,去东海领死那句话绝不是玩笑。 而且这打得如此激烈,易书元自觉以现在的状态,确实也不适合插手。 一边的曹玉高只是看着易书元道。 “易先生,我想于天界和龙族而言,您不出手也算是一种帮助了!” 易书元的心绪还是渐渐平静,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和曹玉高一起,从登州城内走出,在城门外眺望远方的河面和天空。 “先生,曹神将说得对,以江郎的性子,若非清楚自己一方理亏,肯定大喊‘老易来助我’了!” 不得不说灰勉讲得很有道理,也确实符合江郎的性格,而且天界和龙族应该都不可能不知道他易书元在这。 实际上,自天界在大通河流域选择直接现身和龙族对上的那一刻起,至少对于洪尉的抢夺上,天界的把握肯定比仓促的龙族要高。 “我就一个写书说书的,看得是岁月流转红尘过往,传的是趣事,颂得是公序良知,要的是罪有应得!” 易书元的话音落下,远方的斗法其实已经能看出颓盛之势了。 今夜光打雷不下雨,但那漫天电光和恐怖的雷声足以给登州百姓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直到亥时一刻,登州天空的电闪雷鸣慢慢平息下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大通河孽龙洪尉,疑似引动洪灾,致使人间万民颠沛流离,现将之缉拿,押回天庭听候发落——” 这是寻常百姓听到的最后一声“雷鸣”,轰隆隆的在天际回荡了许久。 一些如楚航乃至楚庆霖这样的人,甚至隐约能听到真正的内容,一些在雷声渐渐平息之后早入睡的百姓,也有人隐约在半梦半醒之间,从雷声中听到疑似神人之音 大通河边,河水已经重新开始汇聚,只是比起之前的大河流水,此刻更像是涓涓小溪。 一众龙族就站在河边看着天空,他们几乎已经耗尽了法力,且个个伤势不轻,但奈何天庭准备充分,甚至云层之上尚有余力未曾动用。 近二十条龙倒是一条未死,但带来的水族十去七八,只剩百余众还在身边。 在已知没有希望的情况下,杀不了洪尉还把命都拼丢了,那就是愚蠢! 其实刚刚并不是没有希望,只要洪尉哪怕还剩下一点龙族的骄傲,也足够将其击杀了,只是就连江郎都没想到,洪业之孙竟然如此不堪 “回东海吧” —— 东海一处海沟之下的水府外,一身甲胄的蒙汝带人围住了这里。 “洪浚,伱包庇子嗣,犯下滔天大罪,我等奉龙君之命前来拿你——” 声音不止回荡在水府内,也回荡在这一片海域,水府之内的一些水族惊慌不已,有的窜出外面想要逃走,也立刻被制住。 蒙汝身边水族兵将想要冲入府中,却被他伸手拦住。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珍珠襟领袍,头戴珊瑚冠的男子,一步步从水府之内走出。 “洪浚愿意束手就擒,此事皆因我而起,是我陪同尉儿一起去的大通河,是我唆使尉儿弄潮向凡人展现神威,是我料知大事不好,出手诛杀那土地,罪龙愿听候龙君发落” 洪浚没有做任何抵抗,任由藻绿色的绳索将自己绑缚起来。 蒙汝皱眉看着眼前之人,对于他口中的话是一句不信。 “哼!带走!” 一众水族兵将离去,又有人留下打出几道幽光。 下一刻,整个海沟水府外围,一众深海藻类开始疯狂生长,直至将整个水府封锁。 很快,洪浚被关入了龙宫大牢,整个过程中没有谁来审问他,他没有见到龙君,没能见到自己父亲,也没能见到儿子洪尉,自然更不可能得到任何讯息。 “蒙统领,尉儿呢,洪尉被关在哪里——龙君,一切罪责在我,在我——” 牢中的呼喊声远远传出,不过到大牢外围禁制之处就戛然而止,只有看守的水族听得最为真切,或许龙宫深处的真龙也能听到吧。 当天晚些时候,江郎一众从登州返回东海,除了水族之外,一行所有龙族全都亲自到真龙面前请罪。 江郎单膝跪在真龙面前,其余蛟龙在他身后一步是同样的姿态,一个个羞愤欲死。 真龙心情也并不平静,尤其是当汇报到洪尉向天神求助祈活的时候,真龙都一下睁开了眼睛,包括江郎在内的一众蛟龙只觉得刹那间气息凝固了。 “有负龙君之御令,江郎愿意领死,一众兄弟拼死搏杀已尽全力,望龙君饶他们一命!” 真龙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下去吧,好好养伤。” “是!” 为洪尉这样的玩意而诛杀龙族菁华,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的,龙君不会做,江郎等人其实也是清楚的,但若龙君盛怒之下杀了他们,那他们也无怨无悔,只是会觉得十分不甘。 而直到多日之后,洪业才终于得知家中发生的动荡,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但在得知的那一刻,他又已经明白一切就是事实。 向来精明强悍的老蛟,在这一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想要去求龙君,却根本不被接见。 (本章完) 第284章 尚未结束 第二天天明时分,天庭点卯前夕。 易书元随着曹玉高踏云登天,到天阶之上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白肚皮,遥遥可见的天门之外则站了不少神将。 云头经过天门的时候,很多神人与天兵都看向云上,雷部五将之一的曹玉高自然是认得的,那么他身边长发花白之人便是易道子了。 “咚咚咚咚咚” 鼓声震天响,这一次的天鼓的意义和之前又有不同,天庭各处都是一道道光芒浮现,纷纷飞向神霄宝殿方向。 天宫之中,和易书元上一次来的情况大有不同,可以说处处有神光,各方都有香火气。 到易书元和曹玉高飞到神霄宝殿之前的时候,整个神霄宝殿都华光熠熠,云阶之上也满是天兵和神人。 “这么多神啊!” 灰勉趴在易书元肩上惊叹不已,而易书元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连名字都叫不全。 云朵直接落到神霄宝殿之外的门前。 “有请易道子入殿——” “易先生请!” 曹玉高说了一句,和易书元一起步入神霄宝殿,巨大的殿堂之内,高低各处云台都站满了各部神人。 “见过神君!” 易书元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天帝颔首,伸手引向一边。 “劳烦易道子做个见证,还此番劫数一个是非清楚,让造就此劫之人罪有应得!” 易书元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走向了一旁。 这一刻,天帝再次开口。 “斗部元君,九天雷帅,武曲星君,水德星君!” 四名神人越众而出,躬身向上方行礼。 “臣等在!” 天帝起身,平静地说道。 “命你等再去东海,请龙君到场,他若不来,也让龙族派人过来,省得到时候说我们冤枉了他们!” 易书元在一边想着,龙族倒也不至于会不认洪尉的罪,不过此番去请确实也是必要的,只是在龙族那边,可能多少觉得有些羞辱的意思了。 但易书元相信,此次龙族肯定是会派人过来的,不然就等于逃避现实了。 “臣等领法旨!” 四名天神踏着一道流光就出了神霄宝殿,直奔东海而去。 随后天帝又连下几道命令,各部天官就位,各处机要就位,天庭气机同星斗关联,众天神也不再只待在神霄宝殿,而是随着天帝一起,纷纷移步天宫上空,飞向天门云台。 天门近处的广阔云台,除了云台之上,各方上三层下三层铺开了无尽神光,好似一片霞光。 易书元作为一个相关的仙人,想要随便找个角落站一下就行了,不过天帝显然不这么想,请他在云台中心位置旁观审判。 接下来就是等龙族的人来了。 时至当天傍晚,东方的天边远远传来龙吟声,一股淡淡的压迫感从远方接近。 先是去往东海的天神回落天宫之外,随后可见天边出现诸多腾云驾雾之龙。 为首一人乃是一名身穿淡紫色方心曲领袍,头戴通天冠的年长男子,淡黄色的胡须垂到胸口,一双内敛的眼睛远远扫来,就能带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待到了天门近处,一条条腾空之龙纷纷落下化为人形,竟然真的是龙君亲至,随同蛟龙多达百余条,刚刚在登州和天神斗过一场的江郎等人也在其中。 “先生,不会打起来吧?” 易书元低语一句。 “你以为你和我说话他们听不到么?” 灰勉立刻闭嘴,小心地钻到了易书元的衣领里面。 和灰勉想的不同,甚至和易书元想的也有出入,龙族到来虽然看似同天神剑拔弩张,但龙君自己倒是气息平和,随行一众龙族就随着他一步步走向云台。 直到龙君走到天帝附近,整个天神一方除了回来复命的几位神祇,其余都没有谁出声。 这是世间罕有的真龙之一,明明没有释放任何气息,但随着他的接近,易书元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压抑。 只不过易书元向来很会调整心态,他本也不算争强好胜,更何况现在算是个病号,觉得压抑就压抑呗,心情放松一些就显得自然了。 反正该争抢的时候,昨天已经争过了。 所以情况就是,各方天神都神色紧张,一众龙族脸色严肃,但天帝目光平静,龙君好似闲庭信步。 易书元手持一把折扇,一会看看各方天神,一会看看所来龙族,想着他们心中的感受,思考着之后的书该如何写。 随着活跃的心理活动,易书元甚至时不时拿扇子轻轻拍着掌心。 直到龙君走近,易书元才微微正色,将折扇收入袖中,而一直看向天帝的龙君也在此刻将目光转向易书元,向他拱了拱手。 “想必伱就是易道子了?久仰大名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听说你以至宝《山河社稷图》强压此次劫数,本君不胜钦佩!” 易书元不敢怠慢,立刻拱手回礼。 “不敢当,易某同样久闻龙君威名了!” 说着,易书元还扫了龙君身后不远处的江郎一眼,肯定是这货把《山河社稷图》的事告诉龙君的。 江郎下意识避过易书元的眼神。 其实江郎此刻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自然是和龙族一起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但另一方面,他深知这次龙族其实真的理亏,甚至因为之前石生的关系,江郎知道得更透彻一些,而且昨天豁出一切来抢龙肯定也被老易看到了。 实话说,来抢已经丢人了,没抢过更丢人! 看到江郎这样子,易书元还是多少有些欣慰的,说明这货除了受了伤,基本啥问题没有,不是一条魔怔龙。 龙君和易书元说完话,这才看向天帝,二者只是相互拱了拱手,没有什么客套的意思。 随着龙族到场,天鼓再次被敲响。 “咚咚咚咚咚” “带罪龙——” 一名天官高喊,令龙族一众纷纷侧目看向他,这一幕在易书元眼中觉得颇为好笑,莫名有种孩子气的感觉。 一朵白云飘来,洪尉在两名星官的押解下到达场中。 洪尉眼神中满是惶恐,看向龙族一方想要张口,却又不敢出声,只是接触到同族的眼神,就好似自己要被生吞活剥。 另有一尊破损的土地神像被抬到洪尉身边,他下意识看向神像,心中又是一惊。 “请玄天仪——” 天官高喊,浑天宫那边,立刻有诸多神人施法,而天门附近,天帝伸手向上一托,浑天宫处就有一道耀眼华光飞来。 这光芒先是打到了土地神像之上,随后穿过神像打到了洪尉之上。 其实到了这一步,洪尉的罪行基本谁都清楚了,天庭现在其实也是走个过场,越是到了这一步,越是需要小心谨慎做到万全。 随后华光再次升起,天帝亲自施法,一道玄奥气息扫过在场所有天神和龙族,也包括易书元和灰勉。 只要没有抗拒者,心神深处就能浮现种种变化,能知劫数气息相互关联,最终直指洪尉。 而如易书元这等通感之能匪夷所思之人,甚至隐隐好似看到过往画面,看到洪尉兴浪起劫的那一刻,还有一种梦境重现的感觉,看到到土地公的愤怒和身死之刻的绝望 为了这一刻,天帝也甘愿付出一些代价。 而这一刻,对于洪尉来说也是奇异到恐怖的感受,好似无数双眼睛看穿他的心神,自己的一切在所有人面前一览无余。 他越是恐惧心虚,越是气息翻腾,所透露的气息也就越多,甚至在东海之上的一些龌龊也在恐惧彷徨之下不可抑制的被自己联想。 良久之后,天帝单手缓缓下压,华光也渐渐散去。 不论是天神还是龙族,全都看向了洪尉。 “龙君,不算冤枉他吧?” 天帝主动开口,龙君此刻好似十分平和,看向对方微微点头。 “洪尉其罪当诛,只是希望神君能将他交还我族,让其死于东海!” “呵,龙君,是非曲直已经十分清楚,他应该死在登州上空!” 说完这句话,天帝一抬袖子,一道卷轴飞向高处,到了刚刚的那名天官手中,后者将卷轴展开,念出了此前就已经定好的判决。 “孽龙洪尉,凶戾狠诀,贪婪无道,逃避职责,胆小无当,其罪滔天,祸害苍生” 一长串罪责过后,天官看向下方的洪尉,一字一句道。 “我等天界,执天之道,奉天之行于寒露日,将罪龙于剐龙台处死!” 剐龙台自建成之日起,本方天庭还从未用过呢,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气数的变化。 延后一段时日也是天庭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毕竟真当面判当面杀,对龙族的冲击或许太大,隔开一段时日,也算是双方都有个缓冲,渐渐激烈的情绪也会缓和下来。 龙族这边气氛诡异,龙君扫视各方神光璀璨的天神,最后看向天帝。 “便等寒露之后再看吧,告辞!” 龙君没有再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洪尉的方向一眼,带着一众龙族转身踏云离去。 “龙君,龙君——” 洪尉忍不住喊出了声,不过龙族中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纵然有人转头看向他,也是目露凶光,也吓得洪尉浑身僵硬。 一众天神望着龙族离去的方向,到此刻多少有几分压力骤减的感觉。 易书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站在他这个位置真是压力山大,也得亏了他是个大心脏,不过龙君走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寒露之后” 易书元故意喃喃出声,随后看向天帝,后者微微皱眉,也在看向他。 啧啧,洪尉是死定了,但事情似乎尚未结束啊! —— 处暑时节爆发的大水,到今日,距离寒露已经没几天了。 登州城相当一部分百姓已经开始回家,城内的建筑虽然有不少损毁,但相当一部分还保持了完好。 朝廷不可能真的每一栋建筑都有专业匠人前去检查,只能是让登州本地人自己要注意查看家中建筑的情况。 人们都急着回家去看看,有的清理家中淤泥,有的查看家里还剩下什么,虽然施粥依然是在原地,但在这里聚集的登州城本地灾民是少了许多。 易书元也不待在原本的棚区了,而是到了一家还算完好的医馆中,和另一名本地大夫一起替人看病。 在这段时间内,于广大灾民之中,有关天神擒拿孽龙的事情逐渐流传开来。 盖因为雷声大作的那一晚,有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滚滚雷音中的话,而且听到的不止一人。 有人甚至讲得绘声绘色,认为那日雷声就是天神在捉妖,在医馆看病的时候还同旁人说起,就连易书元也听得津津有味。 此事在灾民之间迅速流传,更是随着一些去往各地抗灾的登州汉子,传到了其他地方,岭东灾区,百姓中信此言者甚多 (本章完) 第285章 书中构思乃是天上事 距离上一次天庭审判洪尉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登州城内的情况也比之前好了太多,虽然依旧日日施粥,但至少很多百姓的家中也已经都清理了出来,城内也多少有了一些州城的样子。 登州毕竟是救灾的中心,受损不算太夸张的登州城也是救灾的脸面,即便是李谦这样的能臣,也是要脸面的。 不过李谦和楚家父子的工作依旧十分忙碌,明面上的水灾已经结束,但水退了不代表灾情就已经结束了,实际上考验依旧十分严峻。 而且大灾之后的大建也需要一个规划,虽然这部分不可能完全由朝廷承担,但至少一些城池方面的规划需要确立。 登州城一家名为仁济堂的医馆内,易书元和一个老大夫一起坐堂为民众看病。 在这种大灾之下,当然是不收任何诊费的,至于药材,抱歉,太过紧缺,只能给最紧要的人。 此刻医馆内人倒是并不算多,上午来的病患也大多是老大夫和易书元诊脉过后,要么施针要么推拿,实在是没有药啊。 一名老妇人走到医馆门口,看到一名十五六岁的学徒正在细心清理柜台和药柜,一只只泡了水的抽屉纷纷被单独清洁,晾晒在仁济堂的门口。 学徒的动作十分细致,柜台大面上虽然清理了一遍了,但一些角落还残留着淤泥,这是医馆,最好是不要有任何污垢,用竹签裹麻布扣也要一点点扣干净擦干净。 看到这种情况,老妇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张口朝医馆内期待地问了一句。 “大夫,有药么?我家孩子高烧不退我,我有钱!” 老妇人从怀中取出一支银簪,又很快塞回怀里。 学徒站起来望向身后,那边的老大夫正在用一块布巾擦着汗,他无奈摇了摇头。 刚刚从后院提着水桶过来的易书元也听到了妇人的话,他叹了口气道。 “新的药材还没有到,将你的孩子带到医馆来吧,或许能帮他阵痛退烧。” “他下不了床了呀” 妇人神色有些哀伤,易书元微微皱眉后看向老大夫后再望向老妇人回应道。 “这样吧,告诉我你家住何处,下午我出诊一趟,去你家中看看。” “哎哎,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老妇人留下住址,随后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老妇人一离开,学徒就忍不住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药、药、药,都需要药,可是我们也没有啊,朝廷怎么不多运一些药材过来呢?师父、易先生,这样下去,我们这医馆怎么撑啊?” “能撑多久撑多久!” 老大夫说着又开始擦汗,易书元袖中滑出折扇,展开扇面递给他,后者扇了几下,不止自己凉快了不少,医馆内都好似起了一阵凉风。 这时,有一个声音从医馆外的街道上传来。 “朝廷现在能确保粮道畅通已经殊为不易,药材可比粮食贵重多了,民间也好操作多了,纵然是朝廷,也不能一直往商户身上剜肉,一车粮食重如银,一车药材贵比金啊” 声音的主人是赈灾钦差李谦,不过没有穿官服,随行者不过两人,一名一看就是身负武功的便装高手,另一个则是楚航,看到李谦,医馆内的三人纷纷行礼。 “见过李大人!” 李谦和身边人同样拱手回礼,他身后的楚航看到易书元还在这则松一口气,只要易先生在,李大人的身体应该就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几位不必多礼,程先生、易先生,我今天专程来看病的,这腿又有些使不上劲,来找伱们看看。” 李谦刚刚的话虽然夸张,但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如今的情况。 粮食还好,药材这种东西,且不说本身就难以募集,现有的也肯定是优先供应给病患最多的地区,登州城还算不上严峻。 老大夫苦笑一句。 “老夫是束手无策的,只能请易先生为大人舒展一下经络了。” “大人请吧!” 易书元说着,一边卷着袖子,一边走向了医馆内的一张床铺。 等李谦一躺下,易书元便为其诊脉,从脉象上看,李谦身子发虚,八成是操劳过度了,他也不废话,直接为李谦按揉穴位。 另一边,老大夫走到门口看向天空,大太阳照耀之下,天气也异常炎热。 “大灾之后天气异常,已经快要寒露了,这天却比此前更加炎热,大人,各处的尸首可曾妥善处理?” 李谦躺在床铺上眉头紧锁。 “近一个月以来,百姓们多有认领尸首自行埋葬的,剩下的能烧则烧,能埋则埋,嘶” 腿上吃劲,李谦忍不住吸气,而易书元手上动作不停,转头看向医馆外,神情同样略显严肃。 “洪水才退,又湿又热,加之诸多尸首未能及时处理,恐生疫病啊!登州城其实还好,有些地方灾民聚集过于集中了” 李谦心头一跳,自抗灾的以一个多月以来,他几乎从没好好休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疫病的担忧不是没有,但和此前的事情比只能靠后,但现在却不得不更加重视了。 楚航身为一线抗灾的匠人,在一边又替李谦解释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地方彻底被淹,现在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最近很多百姓开始归乡,重建家园也需要时间,天热些总比严寒好吧” “是啊!” 李谦叹了一句,时至今日,来时的踌躇满志只剩下了无尽的疲惫,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只能尽力难求完满了。 对于天子要求的三天一封奏文,李谦很多时候也是有些力不从心,毕竟真没那么多东西可以写。 不过李谦还得装出信心满满的样子,毕竟他是整个岭东赈灾的主心骨。 易书元在指尖凝聚一些真气,轻轻替李谦揉捏各处经络,后者的神情渐渐舒缓,不知不觉就在床上睡着了。 易书元在此刻站了起来,看向楚航和那名侍卫。 “两位也休息一下吧,大人应该会在午后醒来,他只是太累了” “多谢易先生了!” 那侍卫和楚航一起向着易书元行礼,后者笑了笑。 “两位也并不轻松,可以小睡一会。” 医馆大堂内,除了床铺还有几张躺椅,这都是之前病患众多的时候准备的,现在也没有撤走。 侍卫自然是婉拒了,楚航也没有休息的心情。 “你们不睡,老夫可要睡一会咯!” 老大夫程罗在一侧的躺椅上躺下,扇着易书元的扇子,渐渐闭上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鼓声从天上传来,楚航心头一惊,赶忙跑到医馆门口望向天空,隐约间,好似能看到天际有模糊的波纹,再细看却又如同错觉,只是那鼓声依然在耳边回荡。 “楚公子,怎么了?” 那名侍卫也走到楚航身边,下意识看向天空,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你没听到么?” “听到什么?” “好像是鼓声” 楚航这么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侧身转头看向医馆内部。 “什么鼓声啊,没有啊” 侍卫在一边说着,而楚航的视线中,易书元正将卷起的袖子慢慢放下来,神色平静地看向他。 “登州百姓乃至岭东各处的人都在传,此番水灾可能是有妖龙作祟导致,又有天界神人将妖孽擒获,易某正在构思如何将此也写入岭东大水有关的书中” 说着易书元就笑了一下。 “楚公子刚刚所言倒是提醒了易某,若天界要处决妖龙,定是会擂鼓震天的,正好记入书中!” 楚航的眼睛慢慢瞪大,易先生的话外音难道是指,天上正要处决妖龙? 灰勉的声音此刻也传入易书元的耳中。 “先生,我们为什么不上去看看呢?” “我不去,自然有不去的理由。” 易书元口不用张,就发出呢喃之音回应了灰勉一句,随后走向门前,也抬头看向天空,楚航也跟着再次眺望天际。 “若真有神人处决妖龙,应当在那个方向!” 易书元伸手指向西南方,楚航和那名侍卫也下意识看向那边,就连医馆的那一位学徒也跑出来看向天空。 有关大水中妖龙的故事,民间现在也有好几个版本,小学徒平日里也听易书元偶尔聊到一些“构思”,也挺感兴趣的。 “为什么是那呢?” 小学徒问了一句,易书元看了他一眼。 “其余天空一览无余,就那有云,你说为什么?” 小学徒挠了挠头。 “说的也是” —— 此时此刻,天界外围云台延展,有神人掌中托着一方看似小巧精致的台子,踏云缓缓来。 随着神人伸手一抛,手中台子顿时带着一道华光落向云头,化为一座巨大的高台。 高台熠熠生辉,两道雕刻龙形的巨大石柱顶部有一道石梁,上头刻着的文字正在绽放华光,正是——剐龙台! “咚咚咚咚咚咚咚” 云端数名神将共同擂鼓,鼓声震动天际传遍各方。 脸色苍白的洪尉被天神押着前往高台,当看到“剐龙台”三个大字的时候,洪尉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天帝饶命啊——天帝饶命——龙君——龙君救我——爹——爷爷——” 洪尉凄厉大喊着,更是试图唤醒自身法力,但不论他怎么挣扎,都被提着很快到了剐龙台。 两名神人站在云头,只是把洪尉往前一推,他从云头摔落,还没等坠地,剐龙台上顿时射出一道道锁链。 顷刻之间,洪尉就被锁链缠住,并且浑身感受到一种撕裂般的痛苦。 “啊啊哞,哞” 锁链中的洪尉竟然不由自主地现出了龙身,一条花了鳞片的蛟龙在锁链缠绕中于剐龙台痛苦挣扎。 “哞,哞饶命啊” 忽然间,有龙吟声传来。 “昂——” 周围神人全都看向远方,只见几条蛟龙腾空而来,很快到了云台外围,为首的是一条老蛟,更有一条母龙还没靠近已经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尉儿——尉儿啊——” (本章完) 第286章 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一看到这些蛟龙,原本已经绝望的洪尉顿时重燃了生的希望。 “母亲——爷爷——快救我,我不想死,母亲,我不想死啊——” “尉儿——” 母龙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剐龙台, “大胆!剐龙台不得擅闯!” 有神人大吼一声,但周围天界的天兵神将却根本没有动。 直到母龙冲到剐龙台边,一名神将暗运法力,一道光芒自剐龙台上爆发。 “唰~” 这光芒就像是一股大浪,将蛟龙直接掀飞,之后母龙再想过去,却根本无法靠近洪尉,母子两只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遥望。 “哞,哞” 洪尉哭喊不已,在台上不停龙鸣。 另一边的老蛟和其余几条蛟龙此刻才到了近处,守在剐龙台边的司刑天官终于正眼看向龙族,或者说看向那条老蛟。 “天龙洪业,汝孙洪尉,犯下滔天大罪,东海龙君尚且没有包庇,难道你想要强闯剐龙台不成?” 别看现在剐龙台边好像除了一些看守的天兵神将外没多少神人在这,但天界诸神可都看着这边的。 这会神霄宝殿那边可满是天神,等候的也不过是天帝一道最终的法旨,随后就会行刑。 一条老蛟带着几条蛟龙就想强闯,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也太不把天庭放在眼里了! “我孙儿洪尉罪行难恕,老夫自然知晓,难道天庭还不允许至亲见洪尉最后一面么?” 老蛟说着已经化为了人形,一步步走向云台,那边天神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凡间犯人被处以极刑,尚且有亲人可以见最后一面,送上最后一顿饭,天界虽然没有这等惯例,但也不至于说不让看一眼。 “你等现在来看,只怕是一会将会见到那罪龙身首异处,说不定还会被剐鳞剜肉!” 剐龙台名字带一个“剐”字,自然是既可斩首,也可剐刑,就看天帝一会的法旨如何下达了。 而听到这句话,本已经惊吓过度的洪尉更是恐惧到龙躯发颤,发出阵阵哀鸣。 母蛟更是连声哭喊。 “爹,爹,他们要凌迟尉儿啊,爹,龙君也不会允许龙族受这等屈辱的!” 母蛟飞到洪业身边,化为一个妇人,带着凄凉神色苦苦哀求洪业,后者微微闭上眼睛,任由她晃动身躯却一言不发。 “带你来看尉儿最后一面,已经是龙君最大的恩典了,尉儿犯下滔天罪行,实属罪有应得” 此时此刻,已经有神人将洪业到来的消息送到了神霄宝殿。 不过这根本带不起什么波澜。 神霄宝殿之外,天际的光辉慢慢变化,太阳之力在此时逐渐接近峰值,天帝也伸手拿起了御案上的一块令牌。 “将,罪龙洪尉,斩首” 天帝的声音犹如洪钟,从神霄宝殿一直传到了剐龙台,一道白光也随之落到台前,化为一个光辉熠熠的大字浮现天空。 一名神将当即落到剐龙台上,手中浮现一把刀刃甚至比人还长的长柄大刀,一步步拖刀走到花鳞蛟龙面前。 “咚咚咚咚咚” 天鼓再次擂响,天上隐约浮现各部天官的神光,有不少神人纷纷从云头现身观看,就连神霄宝殿内的天帝都慢慢站了起来,眼神看向殿外。 大地之上,登州城中,易书元同样看向天空,那鼓声急促,气息动荡,显然已经到了行刑的时刻。 “斩——” 周围天兵神将齐声低呼,于大地上的人听来,好似晴空想起一阵阵悠远的闷雷。 神将举起大刀,刀身上亮起一阵白芒,随后向着龙头与龙身连接之处狠狠斩下。 “啊——”“尉儿——” 刀还没落下,洪尉已经发出惨叫,而那龙族妇人声音更是比儿子还凄厉几分。 “咣~~~” 唰~ 一声轰鸣,一道强光,刚刚举刀落下的神人竟然直接倒飞了出去,手中大刀也已经崩碎,化为漫天神光碎片。 “什么?” “怎么可能!” 云头诸多天神惊愕失声,不可置信地看着剐龙台,那条罪龙毫发无损,而行刑的神将竟然被震飞? 神霄宝殿之中,天帝心头一惊,知道出了变数,而下一刻,立即有神人飞来禀报。 “禀天帝,那洪尉身上亮起一道红光,震飞了行刑天官!” 神霄宝殿之中诸多天神也面露惊色,天帝皱起眉头,看向雷火二部方向。 “以真雷真火攻之,将那罪龙神形俱灭!” “领法旨!” 雷部火部各有天神飞向剐龙台,随后是真火焚烧,天雷浇灌。 不说洪尉受不受得了天界真火了,纵然是龙也受不了雷部的五行真雷,更何况还被剐龙台锁住。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雷鸣阵阵,从大地之上望向天空,那一片云彩更是成了一片红艳艳火烧云。 雷声惊得李谦和老大夫都醒了过来,也惊得诸多百姓心头猛跳,但明明是大太阳的天气。 “大晴天打雷?”“快看,天上那云彩好红啊!” “啊?”“真的啊!” 大街上有百姓惊愕的声音传来,随后城中各处都是议论,很多人放下手头工作,修房子的匠人都停下了动作,各处都有人看向天空。 李谦和老大夫也走到了医馆门前。 “大人您醒了?” “发什么事了?不过打雷而已,为何外面的人如此吵嚷?” “大人快看,西南方的大片白云都变红了,就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李谦看向天空,果然见到大片火烧云,而且甚至隐约能看到一些犹如火光的变化,实在是极为奇特。 实际上,不只是登州城,登州各县各地,乃至周围灾区数州都能眺望到天空那一片云彩。 因为那本就不是某一处地界上空的普通云朵,而是天庭云台在凡人肉眼中的显化。 楚航偷偷看向一边的易书元,见到易先生正神色严肃的看着天空。 看来行刑并不顺利啊! 神霄宝殿内,又有神人来报。 “禀天帝,那洪尉竟然受住了天界真火与五行真雷,该如何处置?” “什么?” 殿内诸神皆惊。 天帝几步跨出已经走到了神霄宝殿之外,殿内诸多天神也紧随其后到了殿外。 前者看向东方,负背的双手在袖中微微握紧。 “好伱个东海龙君!” 天帝总算知道当日龙君离去之前那句“便等寒露之后再看吧”,是什么意思了。 是认为天庭杀不了洪尉么? 洪尉死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但若寒露日天庭杀不了,不论是择日再杀,还是交给龙族带走处刑,天庭都颜面无光。 “天帝,是那东海龙君施法?”“他远在东海,竟然能左右剐龙台行刑?” “真龙法力竟如此匪夷所思?” 天帝微微摇头。 “此法绝非轻易可以用出,也绝不可能没有代价,更不可能无法破之” “我去杀他!” 武曲星君越众而出,到了天帝面前主动请缨,见天帝点头,前者拱手之后立刻化为一道神光飞向剐龙台。 神光照亮天际,一条铁鞭亮起璀璨光辉,落向剐龙台上的花鳞蛟龙。 “孽障受死——” “轰——”“啊——” 洪尉发出一声惨叫。 整个剐龙台都在微微抖动,一阵阵华光忽明忽暗。 武曲星君手持铁鞭,稳不住身形一步步后退,每一步落下都发出“咚”的一声,好似是一声雷鸣,直至退到剐龙台边缘才堪堪稳住身形。 那边的花鳞蛟龙颈部鳞甲破碎,龙血一滴滴往下滴落,但依然好好活在剐龙台上。 不论是真火焚烧还是真雷浇灌,亦或是武曲星君的铁鞭,洪尉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痛苦,但就是不曾被斩去。 周围的天神一个个都失神地看向剐龙台,就连击鼓神人都停了下来。 另一边的云头,老蛟洪业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嘴角浮现一丝笑容,而他身边的妇人更是愣愣看着剐龙台。 身边其余几条蛟龙也化为人形,他们脸上也都是惊愕的表情,那杂纹蛟怎么可能有这等道行,竟然让天神都杀不了他? “爹,您施法救了尉儿?” 妇人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哪有这等法力,是龙君所为!” “龙君原谅尉儿了?他不用死了?” 妇人脸上露出惊喜,但老蛟却并不理会。 哪怕洪尉今天死不了,哪怕他真的能被带回东海,等着的也是死路一条,只是换个地方死罢了。 东海龙宫,大牢深处,已经化为蛟龙之身的洪浚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而他身边竟然站着化为人身的东海龙君。 “洪浚,可还撑得住?” 蛟龙嘴角淌血,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龙君。 “回,回龙君,还撑得住,请龙君届时定要保全尉儿全尸,饶过龙魂” “哼,我可以准许他散灵走水,至于龙魂转世就不用想了!” “多谢,多谢龙君恩典” 散灵走水几乎不可能成,但总归是有个希望。 这个牢房十分巨大,下方已经刻画成一片阵法,像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符咒构成了一片片锁链,其样式和洪尉在剐龙台被锁的样子几乎一般无二。 剐龙台上,武曲星君刚刚稳住身形,就立刻扬起铁鞭再度冲向洪尉。 “我不信杀不了你——” 同时刻的龙宫大牢,洪浚头顶浮现一道模糊的鞭影,龙君几乎立刻伸手打去。 “轰——” 剐龙台和龙宫大牢内的两龙同时发出惨嚎。 但武曲星君儿再度被震飞,这一次直接倒飞出了剐龙台,在天空踏云拖行一阵才稳住,身上神光都忽明忽暗,显然十分不好受。 龙宫大牢内,龙君抬头看向西方,好似透过大海看向遥远的天空。 “想在剐龙台杀洪尉也行,天帝,你亲自动手吧!” 神霄宝殿之外,又有神人飞向这边,半跪在大殿之外说明情况,包括天帝在内的一众天神心都沉了下去。 “禀告天帝,武曲星君屡次落鞭下去,依然不能将那妖孽诛杀” 剐龙台上,洪尉气喘吁吁痛苦不堪,一双原本琥珀色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嗬,嗬,嗬” 洪尉看向远方的母亲和爷爷,再看向周围的天神,忽然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你们杀不了我——杀不了我——” “昂——” 本该没有力气了的花鳞蛟龙渐染在此刻爆发出嘹亮的龙吟,浑身更是浮现一阵阵黑气。 “母亲,爷爷——今日孩儿若是死在哪位天神之下,还请龙族荡平他在人间的一切庙宇,毁去他的一切神像,我要让他没有香火可享,让他没有神位可坐” “昂——” “掀起洪水又如何?淹死数十万凡人又如何?毁去岭东又如何?谁能杀我,谁敢杀我——哈哈哈哈哈——” 整个天际都回荡着洪尉狰狞的吼声,这声音甚至传到下界,已经不是简单的雷声。 因为洪尉已经彻底疯狂了,他就是想让所有人听到,就是想让所有人恨又无法奈何他。 常人其实也有灵觉,只是往往被掩盖,此刻的情况极为特殊,因为岭东所有百姓皆因洪业而受灾,更有数不清的人有至亲死于洪水。 气机纠缠之下,岭东万千百姓都隐约能听到天际雷声之中,那种疯狂可怖的呼啸声,好似听到一条妖龙在天际张牙舞爪,那是掀起滔天大水之龙,那是害死千千万万人的妖孽 有的人听清了,有的人模糊但也能感受到那种感觉,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或者也有些不可置信。 亦或者也有些不确定,那是雷声回荡的幻听,还是真的有那个声音 千千万万百姓此刻除了祈求上苍保佑,似乎做不了什么。 就连登州等地的地上鬼神也都看向天空,个个都露出愤恨的表情,他们可比凡人清楚多了! 李谦、楚航、老大夫程罗,以及小学徒和侍卫,此刻也带着惊恐看向天空。 “你们听到了么?”“好像,好像真的有妖怪在喊” 楚航看向易书元,后者神色同样不平静。 “谁能杀我,谁敢杀我——” 天际的声音传来,在易书元耳中极为清晰,看向远方天空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来这就是龙族的后手! “先生,这太气人了!” 灰勉的爪子死死抓着易书元的衣领,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这一刻,易书元叹了口气,忽然笑了,或许这也是契机吧。 易书元收回视线,转身走回了医馆堂内,除了楚航,其余关注着天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易先生,您”“先生,我们不该去天上么?” “放心,累了而已。” 易书元对着楚航说了一句,也像是在告诉灰勉,随后便在一把躺椅上躺下,几乎顷刻间就有神念脱走,只片刻便已经登天而上。 向天之刻,易书元心中存思,恍若能感千千万万灾民此刻心绪。 而得益于长风府的仙尊像,也让他对香火之道并不陌生。 回想曾经同黄宏川的话,又感受此刻岭东万千百姓心念,此刻神念之躯登天,易书元恍若有种飞升之感,而他主动沉入这种感觉,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神念之躯只可远游,能看却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但,真的是如此么? 易书元神念之躯越飞越快,越来越靠近天庭云台,已经能遥遥看见剐龙台。 而此刻的易书元却闭上了眼睛,心神之中好似看到曾经爆发的大水,看到水中挣扎的百姓,看到无数浮尸,听到叫喊,听到愤恨,听到哀怨,也听到之后的希望 同时,易书元也好似能感受到此刻万民祈愿,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彷徨和恐惧 香火本质是人间愿力,神祇本应万民祈愿而生! 这一刻,易书元身为仙人,却发散神念主动接纳长风府自身神像内积攒的香火,更是发散神念引动天下灾民愿力。 今日,便借法万千百姓之愿力! 所谓天神变,以寻常血肉之躯自然难成,纵然是仙躯也困难重重,但谁说变化的方式本身就一成不变呢? 这一刻,易书元原本好似无形无质的神念之躯上,忽然绽放出一点金光 随着这一点金光亮起,无数金光好似从大地之上汇聚,一道金色光辉从登州大地方向直奔天际云台,令诸多天兵神将以及所来龙族侧目。 吟尘也同样以无形之质出现在易书元手中。 这一刻,登州城方向,天子剑更带出一点寒芒飞向天际,纳入吟尘扇面,其上浮现万民授剑之像! 在金光之中,易书元运转的变化也顷刻而成 金光之中有神人显化而出。 此神脚踏流云缕金靴,身披银底金鳞甲,头戴太虚冲天冠,吟尘之气数更是在手中应香火愿力而变,化为一并三尖两刃刀。 一点寒芒从下方飞来,融入刀刃,更汇聚万民之力! 金光飞到天界,已经是一尊神光熠熠大神,长发盘髻黑如墨,冷面凝霜泛神辉,剑眉双目含灵,额前一点红痕似火 这种气息,这种神光,不要说龙族,就是诸多天神都从未见过。 而神人从始至终都驾光而飞,根本没有半分停歇! 惊愕之刻,神人已经飞至剐龙台,同半空中的武曲星君交错而过,神人手中兵刃已经高高扬起,拖拽出一道神辉 “吾乃明灵灭厄显圣真君,应天下万民之愿力所生,龙族有胆,便荡去吾庙吧” “妖——孽——受——死——” 刀刃落下,明明速度极快,却给人一种缓慢的错觉,更好似透过刀光看到天下灾民祈愿 这一刀乃代天下万民所落。 这一刀,必杀! “哞” 洪尉惊恐的龙鸣声响起便戛然而止。 “噗” 刀光划过剐龙台,更扫向远方天际。 “轰隆隆” 整个剐龙台震动不已,一道血光飙射,花鳞蛟龙的一颗龙头从剐龙台上滚落 同一时刻,整个东海龙宫内,海流紊乱,龙宫震动,内部诸多水族都惊愕彷徨,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牢内的洪浚半声哀嚎还没吐出,也在这一刻龙头落地 周围水流的震动中,龙君都不由退开几步,惊愕的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正有一道红痕,并慢慢渗出殷红的龙血。 天帝出手了?—— ps:求个票吧,月初给忘了 (本章完) 第287章 金阙玉鉴显神号 以之前的情况而论,天庭并不是杀不了洪尉,但若是诸多天神轮番上阵,在寒露过去以前洪尉肯定死不了。 除非天帝亲自动手,而诛杀一条罪龙都需要天庭至尊当行刑官,天庭的脸面和威严也绝不会好看。 所以东海龙君在洪浚龙头落地的那一刹那,才会以为是天帝沉不住气现在就直接出手了。 只是当龙君再看向手心血痕,那一阵阵的痛楚中,竟能感受到那一丝丝的万民愿力和业力之时,心头又猛然一惊。 “不是天帝!” 龙君心中这一念头升起的一刻,恍惚间有一种震动九霄的声音远远传来。 “吾乃明灵灭厄显圣真君,应天下万民之愿力所生” 这声音不止传到了东海龙宫,同样传向了下界。 因为易书元天神变所变化的神人,本就是借法万民,应千千万万渴望安宁希望将作祟妖孽诛灭的祈愿者所生。 在此刻对于神道而言,博弈气数等一切皆假,应万民之念,护天地正气才为真,应此而生之君则冠名以“真”。 所以明灵即灭厄,降生便显圣,是为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若此前洪尉疯癫嚣张的恐怖话语传向了下界,那么此刻同样气机纠缠,神人现身挥刀斩落那一刻,震动九霄的声音也同样传到了岭东万民那边。 “轰隆隆” 天空是一阵阵闷雷轰动,无数祈求不安或者进屋回避的百姓,在这一刻全都下意识再度看向天空,恍若能听到天神的浩荡之音 天界,浑天宫内,宫殿朝东的西墙乃是一片巨大的玉璧,此刻玉璧正在绽放着一阵阵金光。 守护浑天宫的司命星官和诸多神人本来也在留意剐龙台的动静,此刻又纷纷跑到玉璧前查看。 “金阙玉鉴上显名了!”“果然是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有的神明的神号是逐渐演变的,可能来自信众,可能来自受封,这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今日此神降生这种情况,神号可不是随便出现的,初始神号中竟然真的出现“真君”二字,绝对非同小可! “快禀告帝君!” 不提浑天宫内的激动,遥远的天宫云霄,剐龙台之上,易书元所化神人伫立在花鳞蛟龙的龙尸旁。 他视线看向远处的洪业一众,竟无有龙族敢与之对视,就连洪业迎上那视线都心中升起惶恐,好似那不只是神人视线,更有天下万民怒而所向。 易书元又看向手中兵器的刀刃,一刀下去,神形俱灭,那一刀何尝不是现世报,何尝不是死劫之力。 他冷峻的神色转向那瞪大了惊恐龙眼的巨大龙头。 谁杀你就荡平谁的庙? 不说龙族会不会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哪怕洪氏一脉有龙起了这念头,那只管去吧,我根本没庙! “哼,向天下万民谢罪去吧!” 说完这句话,易书元走到龙头边上,“咚”的一声刀柄杵在剐龙台,随后伸腿在龙头上一踹。 这一幕,诸多天神一同凝望,这一刻,龙族一方心中一跳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颗撒着龙血的龙头从剐龙台上坠落,破开云层,龙血挥发也带出一阵阵云气,随着龙头落向岭东灾区,落向登州大地 登州城,一直看着天空的李谦、侍卫、老大夫和小学徒,都为那一阵雷声中的呼啸震动。 “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声音” “我好像也听到了,但又觉得是雷声” 正在这时,又一团从天空坠落的云气吸引了众人目光。 “那团云在下坠?”“真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正担忧地看着易书元的楚航也听到了天际的声音,而且听得比其他人都清楚,此刻听到门口的惊呼,也顾不上照看易先生了,赶忙跑到了外面。 看到云气坠落的不只是医馆这边的几人,街道上人人皆抬头,很多原本彷徨的百姓也在此刻莫名安定。 登州大地上,岭东灾区中,有无数双眼睛看到了一团坠落的云气。 这一团云气在远方的人看来,似是缓缓坠落,实则速度极快! 明明谁都看不清,但不知为何,又好似谁都隐约明白那一团云中的是什么 登州大通县李家村,原本的一座土地小庙附近,地面被一片越来越大的阴影覆盖。 某一刻。 “轰隆~”一声巨响,一团云气坠落于此,震得附近残存瓦砾也崩塌。 一些幸存归乡的李家村村民本就看着天际云气落下,此刻纷纷跑到村头去查看。 那一片云气逐渐溃散,里面露出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龙头! 那一双龙目瞪得老大,显出死前的惊恐,带出几分狰狞,也不断有雾气从龙头上散发出来。 “哎呀!真的是一颗龙头啊——”“天上真的斩龙了啊!” “天神显灵了,天神显灵了!”“天神保佑,保佑啊——” 李家村的村民先是惊恐,随后是亢奋,纷纷向着天空作拜。 随后又有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闻讯赶来观看坠落的龙头。 只是当再远的人想要过来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原本的龙头在不断倾斜水气之下,最终消散在了登州大地之上—— 天界剐龙台附近,云霄之上一片安静。 实话说,剐龙台上那一尊神明现身到斩龙,带给天神和在场龙族的震撼甚至要胜过下界的百姓。 直到那一尊神人将龙头踢落剐龙台,天神之中才首先有了应和声。 武曲星君扬起铁鞭,大吼一声。 “杀得好——” “不错!杀得好!” “咚咚咚咚咚咚咚” 神人的鼓声再次响起,一排天鼓被激动的击鼓力士敲得震天响,也在天际带起一阵阵闷雷。 一名传讯天官踏着流云飞速前往神霄宝殿。 在神霄宝殿之前,包括天帝在内的一众天神同样处于一种震动之中。 “禀天帝,自云台下方飞来一尊披甲天神,号明灵灭厄显圣真君,现身之刻,只一刀,便将那罪龙洪尉斩首!” 几乎同时刻,又有一名神人从浑天宫方向飞来,还没落到神霄宝殿之外就已经出声。 “禀天帝,金阙玉鉴显名,神号: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天帝的神色渐渐平静,脸上露出笑容。 “走,随我前往剐龙台!” 之前是绝不能过去的,但现在就不必顾忌什么了。 去剐龙台的自然不只是天帝,神霄宝殿这边的众神也纷纷随着天帝踏云而走,飞向了剐龙台处。 等天帝和诸多神祇都到的时候,龙族已经全都离去了,而洪尉留在剐龙台上的蛟龙尸首也已经逐渐化为水气散尽,落向了下方。 剐龙台上,只剩下易书元持刀伫立,刀刃上的气息也渐渐淡去。 易书元等的不过是同天帝照个面罢了,否则确实太过无礼,但也仅限于此,没有深入交流的意思。 至天帝携诸多天界大神现身,在如今这种状态下看向他们,于易书元而言又有不同的感受,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诸多神祇神光的细微不同。 天帝踏云而来,看向那剐龙台上神光熠熠的大神,脸上喜不自胜。 “阁下就是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易书元手持兵器,向着天帝方向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天帝!” “不必多礼,还请真君一同移步神霄宝殿,共庆斩去恶蛟!” 斩了一个洪尉本身不值得什么庆祝,但其背后却有值得庆祝的意义,也是此番博弈天庭胜出的标志。 不过显然易书元对于去神霄殿庆祝没什么兴趣,对所谓封赏也没有任何欲念,对听候天帝差遣更是兴趣缺缺。 所以易书元收起礼之后没有什么热烈的回应。 “吾应万民之愿所生,今已斩去恶蛟,便告辞了,望诸位海涵!” 那剐龙台上的神人说完这句话,在天帝和诸多天神的注视中,化为一道金光飞向下界,还在空中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诸多天神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很多都望向了天帝。 天帝微微皱眉之后,很快神情舒展。 只不过等剐龙台收起,诸多天神或前往神霄宝殿或归于天宫各处之时,大家心中也大多思索着那离去的神人。 —— 易书元又落成一重变化,心中自然也有喜悦,不过成就天神变,又斩去了孽龙,他也没什么兴趣在天上多待。 他甚至能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什么,无非接受一阵恭维得到什么封赏。 真是既麻烦又没必要。 医馆门口处,包括钦差李谦在内的一众人都显得有些激动,而躺下没多久的易书元则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从躺椅上醒来。 神道金身隐遁,竟然散于神念之中,真就随变化而来,应变化而匿。 而一种奇特的回馈也在此刻强烈起来。 “功德不少啊” 易书元喃喃一句,边上的灰勉顿时激动得又跳又窜。 “先生,是您对不对?一定是您上去了对不对?明灵灭厄显圣真君是您变的对不对,您在梦中把洪尉斩了对不对?” 在听到九霄震动之音的那一刻,灰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家先生,因为实在太巧了。 之前听到洪尉吼声,先生不可能不气,然后先生一睡下,很快洪尉就被斩了,不论是灵觉上的感应还是现实的对照都太巧了! 易书元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这个反应在灰勉这就等于是承认,使得他浑身毛发都激动得树立起来。 “易先生,您醒了?” 楚航忽然发现易书元醒来,顿时走了过来,那边的李谦好似也才发现易书元竟然在睡觉,也笑道。 “易先生,刚刚雷声阵阵,你竟然睡得着?” 灰勉已经躲入了易书元衣衫中,而易书元也在此刻起身。 “困倦的时候自然能睡得着,外头为何如此喧闹?” 躲在衣服中的灰勉在激动中偷笑,一边的楚航则神色莫名,而医馆的小学徒已经先人一步激动地说了起来。 “易先生,雷声中好像有妖怪大喊又有天神怒斥,天上还有一团云掉下来了呢,总之,总之应该是天神斩妖了” “哦是么?” 易书元走去过,老大夫程罗将折扇递还给他,也是感慨着说道。 “确实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一些,实在奇异啊” “不错,虽然有些像是雷声中的错觉,但产生此等错觉的又何止一人呢” 李谦说着,脸上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 “此事我该如何在奏文中写明呢” 话音至此,李谦又看向一边的楚航,让后者心中一跳,感觉这活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而此时,龙头坠落大通县李家村的消息还没传出,只不过等传出来的时候,孽龙头颅已经散为水气了。 (本章完) 第288章 一波未平 楚航很想向易书元探究清楚,他知道易先生肯定明白天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毕竟公务在身,李谦离去的时候,他也只得跟着走了。 午间小睡,于天际云霄化为天神梦斩恶龙。 下午收拾精神之后,易书元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他带着一只木质背箱,去往上午老妇人所留的地址出诊。 一路上,天神斩妖的议论不绝于耳,甚至有人能喊对“明灵灭厄显圣真君”的神号,更有人频频祈祷。 每当这种时候,易书元心中又有特殊的感受,天神变带来的感触和众生愿力的影响相互作用,也让他对自身之道又有深入感悟。 不过不管登州城或者整个岭东的百姓如何议论,易书元自己倒是显得十分平静,只是他怀中的灰勉激动得不能自已,到现在也说个不停。 “先生,您变化为神什么样子的呀,能不能变给我看看啊,不是在这边,找个没人的地方也行的啊!” “先生,您的神号好威风啊,不是随便起的吧?” “先生,下回石生和齐小子问起,能不能说我云来大神就是明灵灭厄显圣真君御下大神啊?” “对对对,本来就是嘛,哈哈哈哈哈,我是明灵灭厄显圣真君从属大神,哈哈哈哈哈” 灰勉缩在易书元头发下面“咯咯咯”笑个不停,好似缓解了长久以来的一个重大压力,简直笑得有些神经质了。 “随你吧。” 易书元叹了口气。 “太好了,先生最好咯,先生最厉害,哈哈哈哈哈” 随着石生和齐小子本事越来越大,见识越来越广,灰勉觉得自己云来大神的威名总有一天不保,现在好了,一切迎刃而解。 “这叫什么,先生,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云来大神自有福!” “你这叫狗屎运!” 易书元忍不住吐槽一句灰勉,他其实有时候会恶趣味地想想,想着灰勉那“云来大神很牛逼”的牛皮什么时候吹破,没想到还真让它给玩闭环了! “嘿嘿嘿嘿” 灰勉只是笑着,显然心情大好。 随着易书元的步伐前进,一人一貂逐渐来到了一处有些破败的街道,不过城里其他地方也只是相对稍好,这里只能算还没有整理妥当。 从一条巷子穿过,老远易书元就看到了那个老妇人,她正在塌了一半的围墙内清理着一些野菜。 “这位婆婆,易某来了。” 老妇人抬起头,看到易书元正背着木箱走来,顿时脸上浮现惊喜。 “大夫!您来了,快请进!我给您倒水去!” 老妇人放下手中的野菜,赶紧走向厨房,摇了摇茶壶没水,再一看水缸也空了。 易书元赶忙道。 “不用麻烦了,看病要紧,令郎现在何处?” “对对对,大夫快随我来!” 老妇人略显激动,带着易书元去往一侧的屋子,将门打开的时候,明显有一股腐败的味道传出来,这是大水退去之后各处都有的问题。 易书元微微皱眉,不是受不了异味,而是看出屋中床铺那边病气不对。 “儿啊,大夫来了,大夫给你看过之后,病就会好了!” 老妇人领着易书元进屋,正要关门,易书元赶忙拦住他。 “天气炎热气息污浊,多数病患虽受不得风寒,但还是多换换气的好。” “哎哎,我听大夫的!” 易书元走到床边,床上是一个消瘦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有三四十了,这会昏睡不醒。 易书元一摸男子额头,十分烫手。 “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听到易书元的话,不安陪同的老妇人凄苦地回答着。 “老伴早逝,大水来后大家逃难,儿媳和孙儿失散了,至今未归,大女二女远嫁他乡,暂时也没音讯大夫,我儿情况如何?” 易书元翻开床上男子的眼皮看了看,又探了探脉,其实他都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只法眼一观便知道床上的人很可能没救了。 但即便以寻常医者的角度,也不会轻易放弃一个人,也还有拯救的希望。 “他平日里清醒的时候,有何种不适?” “高烧不退,会呕吐也会咳嗽,浑身难受无力,也睡不好吃不下” 老妇人说着说着都不敢继续了,心中升起无限恐惧,以哀求的神色看着易书元。 “大夫,求您,求您了” “我尽力吧,先为他理气,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些时候凉爽点他就会醒来,然后会有些胃口,喂他吃点粥食,晚上睡个好觉,精神应该能恢复一些,嗯切勿饮用生水” 老妇人连连点头记在心中。 “朝廷的下一批药材马上会运过来,到时候我帮伱们准备一些。” “谢谢,谢谢大夫!” 老妇人对着易书元连连作拜感谢,易书元扶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出去。 等屋中只剩下易书元和病患,灰勉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先生,这人是不是不容乐观啊?” “嗯。” 瘟疫是对大规模棘手疫病的统称,易书元上辈子也不是学医的,也不懂那么多专业病症,除了一些卫生常识外,自然是以此世医理为准。 此世医道也尊阴阳五行之理,秉身内身外气理,只不过寻常医者需要切闻问望,再根据经验判断,而易书元有时候则一目了然。 “岭东的这一关,还没过去啊!” 登州城的情况肯定是相对算好的,想必岭东各地,应该已经有不少医者已经察觉到瘟疫将起了。 —— 第三天清晨,李谦和随行人员才骑着快马赶到了大通县李家村外。 在向村民表明身份并说明来意之后,李家村中的人带着李谦前往村头土地庙方向,对于这个也姓李的朝廷赈灾钦差,当地百姓还是很敬重的。 土地庙旧址前,多位村民带着李谦来到了这里。 “大人您看,这就是龙头落下的地方,当时还满是雾气,等雾散了,里面就是一颗龙头啊!” “对,和原来的土地庙差不多大!”“可吓人了!” 李谦和随行侍卫看向那一片地面,有一个大大的凹坑,土层被压实了,这段时间新长出的青草和植被也被压扁了,不少都按在土中。 工部出身的李谦能明显看出这不是刨出来的坑,而是被重物深深下压去的,只不过现在的坑里空空如也。 “只有你们李家村看到了?” “不是的,周围几个村的人都来看了,只不过再远一点的人过来的时候,龙头已经消失了。” “怎么消失的?” 李谦追问之下,李家村的人有的苦思有的挠头。 “就好像化了一样,成了一阵雾气就渐渐消失了。” 边上一位背着天子剑的侍卫看向村民,疑惑道。 “会不会是你们的错觉?” 听到这句话,村里人个个面露不满。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错觉,我还摸了呢!” “对,我摸了。”“我也是,那扎扎实实是那罪龙的头!” “没错,就是那罪龙的头,显圣真君砍的!”“大人不信可以去问问旁边几个村的人!” 李谦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已经信了九成了。 在这登州地界,或者说岭东灾区,哪个地方没有在传天神斩恶龙的事情呢? 这事就算朝廷方面可能会觉得荒谬,甚至可能会犯一些忌讳,但李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照实呈递书文,岭东各州官员和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能做证! 当天夜里,赶回登州城的李谦挑灯伏案,没有让楚航代笔,而是亲自写这一次的奏文,毕竟这次要慎之又慎。 思虑片刻之后,才小心落笔。 “臣曾闻,圣人拨乱反正必有妖孽相阻,天子治世扭转社稷乾坤,有孽龙生乱为祸岭东大地” 帝王虽被誉为天子,但因为身披龙袍,很多时候也会在天子前头加上一个真龙的称谓,龙头从天而坠,岭东大地上的百姓都知道是上苍斩恶龙。 但,皇上会怎么想? 李谦写奏文的时候着实是有些忐忑的,开头略微点题,然后典故混合着彩虹屁先拍一阵子再说,小半篇幅过去了,才开始讲岭东发生的事情。 寒露前后发生的事情,奏报到承天府已经是十日之后了。 岭东道的奏文呈送到御前的时候,几名已经先一步看过的重臣一个个神色莫名,而大庸皇帝看完之后同样面露惊色。 “宰相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身居相位的老人犹豫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说道。 “李谦赈灾尽心尽力,其人也绝非一个擅长信口雌黄之人,文所言或许是岭东灾民所传的流言,百姓多迷信,因而认定有妖物作祟” 老宰相其实很清楚,而且此次赈灾,虽然也有很多龌龊,但皇上赈灾拯救百姓的态度极为坚决。 李谦这种人就是办实事的人,在灾区肯定遭遇重重困难,却也肯定能看到皇上的努力,就算有不满,也不可能写文编排圣上的。 若易书元在这肯定也能理解宰相,李谦更像是一个擅长埋头苦干的工科人才,看似比一些懂人情世故的人更容易对朝廷不满,其实不然。 朝廷有多大力,现实是个什么情况,李谦自己就能算出来,明白这一点就更能比一些人理解朝廷,理解圣上,所以他干不出这种事。 虽然宰相深知当今圣上乃是明君,可长久以来神经紧绷,看到此文说不定就会不悦。 皇帝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失笑,摇摇头道。 “看得出李谦此文写得慎之又慎,朕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 话音到此为止,皇帝拿着这一份奏文看对面窗户,床窗沿之上的木雕也刻着是龙纹。 只是岭东水灾,难道真的是妖龙作祟导致么? 皇帝心里也和明镜一样,宰相能看清李谦,他自然也能。 李谦这样的人,不至于拐弯抹角写文编排他的,所以李谦写的这篇文章只能代表他所认为的事实。 还是那句话,李谦这样的人都能相当程度上认为是事实,那么也让皇帝不由有些怀疑岭东的情况。 “好了,李谦那边除了粮食之外,还急需药材,诸位卿家可有对策?” “皇上,臣以为堵不疏,除了朝廷筹措,也该适当放松管制,鼓励商贾自发前往岭东” 皇帝看向说话的户部尚书,微微点头之后,后者才继续说下去。 “纵然是可能会贵一些,但关键时刻不至于无药可用” “罢了,便如此吧,诸位爱卿尽力筹措吧!” “臣遵旨!” 皇上语态相对轻松,诸位臣子自然也放松不少,行礼之后纷纷退下。 “良喜。” 大太监章良喜上前一步回应。 “老奴在!” “你说登州方向有什么说法?” 章良喜如实禀报。 “老奴也是刚接到探子回报,确实如李大人所言那般,登州、兆州、耘州等地,民间皆在传言天神斩龙一事。” 皇帝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看手中的奏文。 “明灵灭厄显圣真君” 皇帝心中已经定了日后下旨为神封正,只不过也得等灾情更稳定一些。 (本章完) 第289章 疫起妖非孽 九月下旬,立冬,虽然已经到了立冬,但天气只能算是略微凉爽,时不时还有高温反复,好似酷暑仍旧不愿离去。 而对于李谦和很多人来说,一个早有估量的噩耗终于还是到来了。 登州城内并没有爆发瘟疫,或者说并没有蔓延开来。 在易书元那一日去过老妇人家中看过她儿子之后,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临时钦差府汇报情况,随后尽可能展开全城排查。 所以登州城内的情况还没有起来就被控制住了,就连那老妇人的儿子,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也“奇迹”般好转稳定,在城内药材到达之后也得以慢慢恢复。 这是一个相对复杂的过程,灾劫之中气数不定,纵然是易书元也不能纵观全局。 而在登州城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兆州白石县一带爆发了大规模瘟疫! 白石县处于兆州以西,距离兆州城不远,距离登州边界也近,但因为地势较高,其实在之前的洪灾中,是少数受到影响较小的地方。 可也同样的原因,使得白石县在灾情期间聚集了大量灾民,很多灾民在大水中幸免于难,但逃到白石县之后也还是陆续有人死去,白石县外不知多了多少乱葬岗。 立冬当天清晨,本作为赈灾典范被几次嘉奖的白石县令,终于还是发来了一封急件。 信件内容在愧疚了一半篇幅之后,终于说明了现状,也让当时看信的李谦捏紧了拳头,“咚”地一下垂在桌案上,把边上的侍卫吓了一跳。 “唉,这个隋邦英!” “大人,怎么了?” 李谦早饭也顾不上吃了,抓了一个馍馍就站了起来。 “白石县爆发瘟疫了!” 侍卫也是心头一惊,跟随李谦的步伐匆匆离开。 此刻济仁堂才开门没多久,易书元和程罗也才起床,小学徒正拿着笤帚清扫医馆门外。 片刻之后,在打扫完毕的小学徒刚直起身子的时候,就看到李谦一行人匆匆走来。 “李大人早啊,你们这是” 李谦皱着眉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进入医馆就看向了两个大夫,见两人看过来,不等他们行礼问候便已经开口。 “白石县爆发大疫了!” 易书元和程罗对视一眼,一个皱眉一个惊愕。 “白石县!” “不错,我向周围各城各县快马传讯,调集大夫和药材前往白石县,两位先生此前在登州城中的处理方式卓有成效,此番可有对策?” 此刻噩耗已至,气机便清晰起来,易书元藏于袖中的手略微掐指一算,心中顿时一惊。 “大人,兆州城!” 只听到“兆州城”三个字,李谦心头猛跳,口中不由大喊一句。 “糟了!” 白石县因为地势的优势,聚集了大量灾民,和曾经的登州大通县一样,是初期重点安置地区之一。 而随着灾情稳定,也和初期的大通县一样,灾民开始疏散,或返乡,或向着更方便容纳人口的兆州城转移! 登州有李谦亲自坐镇,虽然受灾最严重,但一些工作进展也是最快的,很多灾民已经妥善安置,很多人也已经陆续归乡,并不是一股脑堆积在某处。 可兆州情况有所不同,虽然赈灾工作也在推进,但显然是落后了登州一步,作为容纳最多灾民的地方,兆州城内外至今聚集了二十多万灾民。 而白石县的灾民在此前也一直向兆州城流动,兆州灾民又陆续以兆州城为中心慢慢返乡,若是把瘟疫带过去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兆州城内城外如今可是还聚集了近二十多万人啊!啊” 李谦一时急火攻心,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神色,身形都站不稳了。 “大人!” 一边两名侍卫立刻一左一右搀扶住了李谦,也还好这就是在济仁堂。 易书元和程罗快速反应。 “快,扶到躺椅上去!” 随着李谦上了躺椅,易书元为他推拿顺气,并且让侍卫按他指定的穴位以内功辅助,很快让李谦好转。 “嗬,嗬” 李谦在躺椅上大口呼吸着,看向看向易书元的眼神已经不言而喻。 “大人莫急,易某这就赶往兆州,也还请再做一些安排,白石县自然不能不管,兆州城才是重中之重!” 李谦大口呼吸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向着易书元拱了拱手,气顺了才补充着吩咐旁人。 “为易先生备马,护送他去兆州!” “是!” 程罗在一旁也赶紧道。 “易先生,我也一起去吧?” “不,程老先生留在登州城以防万一,也要照看好李大人,好了,不多说了,我收拾一下!” 易书元说着便开始收拾木箱,将需要的东西带上一些,不过就算有所遗漏他也可以变出来。 —— 两刻钟不到的工夫,易书元和一名李谦的侍卫就骑着马出了登州城,一到城外,两人便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兆州。 行至大通河畔的时候,易书元看向那大通河的河道,如今的水位或许还不到大通河曾经的三分之一。 自那一次洪尉在大通河中挣扎逃跑,龙族和天神斗法争锋,大通河水位干涸之后,到了现在河道水流也一直没有恢复 易书元自然能够施法迅速前往兆州,但既然李谦派人护送,他也不会随便玩消失。 而且就在前几天,有一个武者扭断了手臂,前来济仁堂找易书元帮其筋骨复位以及消肿止痛。 易书元一看对方流露的一丝特殊官气,再略掐算一下,就知道其人定是大内密探,那手臂八成是自己刻意扭断的。 看到了大庸皇帝的种种努力,也看到了他的信念,即便是易书元也会生出一些感动的,这一次他不打算在天子面前玩消失,就当告诉皇帝,我确实在帮你。 当然,骑马前行还有一个好处,在岭东气数紊乱的情况下,可以更细致的观察沿途的情况。 而且骑马过去要两天,不等于易书元需要两天时间才能有所行动,他毕竟是仙道中人,不真的纯粹只是凡人隐士。 —— 白石县的瘟疫已经严重起来,所以白石县令急件来报。 而兆州城明面上还没有什么特别危机的情况,但疫病其实已经被带到了兆州城,只是还没有爆发开来,正处于慢慢发酵的状态。 不过这不代表近一些的某些特殊存在没有察觉,一如兆州本地的鬼神隐约已经感受到了什么,还比如一些本地修行的存在。 在易书元才出了登州城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临近兆州城的风林县外,一名老者正在急行。 这老者靠着双腿前行,速度却异常迅捷,就好似当初易书元见过的神行太保王云春一样,脚下不起尘不扬土,行进之间快过奔马。 老者衣衫干练,短打、筒裤外加绑腿,头顶则以发带束髻的同时又别一根银簪,背后还背着一柄剑,其人面貌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是易书元那早已离开了茗州的弟子齐仲斌。 如今岭东大地遭逢大难,当然不只是岭东人的事情,除了朝廷赈灾,大庸各地不乏有识之士前来帮忙,有医者也有武者,还有一些有良知的商贾。 而每逢大灾大乱必出妖孽,也是一些术士心知肚明的事情,齐仲斌当然也十分清楚。 早在岭东洪灾的消息传遍大庸的时刻,齐仲斌已经从遥远的地方赶往岭东,如今已经在这里活跃了半个月了。 此刻齐仲斌正打算前往风林县,忽然间,鼻子微微一动,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随后眼神立刻变得锐利,看向城外的林地。 有妖孽! 这一刻,齐仲斌轻轻一跃,在前方一块路边大石上一点,随后身形在空中扭转,借力转向,冲往感知中的方位。 仅仅数息之间,齐仲斌已经冲入了林中,并且脚下速度丝毫不减,树木植被无法影响到他的动作。 前方出现的是一个女子,她见到齐仲斌急速冲来,脸上也露出惊愕的神色。 而齐仲斌则心头一跳,已经明白对方的身份。 时至今日,齐仲斌已经对自己师父是何等人物有了一定认识,而且也逐渐发现一些障眼法和幻术都很难再骗到他的眼睛。 如果不是幻化的话,那么前方的女子便是化形妖物! 并且此妖周身死气相随,定害人不浅! 我如今的修为,能否和化形妖物较量一下么? 虽然还没结成仙炉,但齐仲斌本来就本事不小,对自己的精进比石生有着更清晰的认知。 当年得天师封号的时候,凭借朝廷力量和众多同道,尚能斗一斗化形妖物战而诛之,那么如今的自己未必没有抗衡之力! 凭借着灵觉上的感应,齐仲斌认为自己就算不敌,也不至于无法走脱。 “妖孽休想作祟!” “铮~~~” 齐仲斌背后的长剑出鞘,伸手接住直接持剑冲向那边的女子。 那女子手中提着一个小箱子,见到齐仲斌冲来,收起惊愕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哼,术士” 看那一剑刺来,女子轻松避让,并一掌向着齐仲斌身侧拍去。 看起来,似乎术士的动作在女子眼中很缓慢。 只是此刻齐仲斌眼睛微微眯起,身形看似缓慢,但眼睛却始终跟随着女子的动作。 这一刻,齐仲斌发难了,直刺的一剑骤然化为横斩,女子心惊之下身形后仰,带着一阵风,离地三尺往后滑去。 但齐仲斌挥剑即旋身,在一边树木上借力一点,左手掌心浮现一个红印,对女子从上往下打去。 女子以掌相迎,但这一刻却有一种恐怖的感觉笼罩全身。 那术士打来的手心竟然在这一刻绽放雷光。 掌心雷! 齐仲斌心神默念此名。 “嘭~”的一声,双掌接触。 “呃啊” 女子惨叫一声,整个身子被打向地面,擦着地面落叶土石倒滑出去。 齐仲斌信心大振,妖孽轻敌,他有心算无心竟然一招就中,立刻挥剑追去。 “受死——” “求法师放过我,我没害人啊——” 哪怕女子如今道行大损,可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可能死在一名术士手中! “剑下留人~~~~~”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天空传来,齐仲斌一下子就止住了身形,在保持警惕的同时也忍不住朝天空看去,这是灰前辈的声音! (本章完) 第290章 起疫鬼 齐仲斌的剑停下了,女妖犹豫一下还是没有选择立刻遁走,而是单手侧撑着身体在地上没有动。 林地上空,一只灰白相间的小貂驾着一股清风而来,当看到灰勉的时候,齐仲斌脸上顿时露出惊喜。 “灰前辈!” “嗯,果然是齐小子!” 灰勉从上空散去所御之风,十分自然的从两丈高空落到了女子与齐仲斌之间,落在那女子倒飞出去犁出来的地上。 齐仲斌赶紧收剑,倒持剑柄拱手向灰勉弯腰行礼。 “齐仲斌,拜见灰前辈!师父他是不是也在附近?” 齐仲斌的声音充满期待,他已经挺久没见到师父了,心中也经常会想着在行走天下的过程中可能会遇上师父。 “先生嘛并不在这,怎么,只看到我不开心么?” “开心,开心” 回答是这么个回答,但齐仲斌的语气还是难免有那么一丝丝失落,随即立刻看向对面的女子,即便此刻他也并没有放松警惕。 “灰前辈,此女乃是化形妖物,您为何让我剑下留人?” 那边的女子原本愣愣看着地上的小灰貂,她想过是不是什么高人来救她,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而且这个厉害得夸张的术士竟然对它毕恭毕敬? 而听到齐仲斌问有关“师父”的事情,似乎也能解释一些情况了。 此刻听到齐仲斌的话,灰勉用爪子叉着腰转身看向那边的女子,发现这女子正愣愣看着它,毛茸茸的貂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和易书元有时候的神色十分相似。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嘿嘿,你这丫头看起来是不认识我?” 明明这么小的身板,但口气不小,似乎很有来头,而且从带着一股风过来到现在,连一丝妖气都没显露。 女子不敢怠慢,撑起身子就这么坐在地上向着灰勉行礼。 “多谢搭救,可小女子确实并不认识您!” 灰勉笑了笑,伸出一根爪子指着女子道。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当初水患骤然爆发,灾劫大水冲击之下,岭东大地气数混乱,各处一片狼藉,伱和另外两个妖怪有些不知所措,但选择冲出山中治水,是也不是?” 听到灰勉提起这件事,女子脸上露出喜色,知道自己应该真的是转危为安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 灰勉微微摇了摇头,从地上轻轻一跃,跳到了齐仲斌的肩膀上。 “啧啧啧啧且不论你们初衷为何,行的总归是善举,可惜啊,不自量力,反噬不清吧?” 这都不用算也不用看,先生动用《山河社稷图》这等至宝抗衡劫数,尚且受到很深影响损伤不轻,现在都没有脱离影响。 而先生还是有大功德在身的。 眼前的女妖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之下逆天治水而不受影响呢? 齐小子确实修行刻苦也精进不浅,但先生门下,不化仙炉则不修法力,齐小子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一对一的情况胜过化形妖物的。 果然女子的回答也印证了这一点。 “小女子确实损伤不轻这位同修,你当日也在场?” 伤归伤,但女子也总觉得自己也得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处,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功德。 一边的齐仲斌微微皱眉,原来她本就有伤在身啊。 而灰勉那张毛绒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嘴咧开到了后牙根。 “我和先生就在山上看着你们!” 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不由一下子睁大,嘴也微微张开。 “您是,是和易道子一起的” 那一天,女妖和两位同修确实是打算来治水的,可真的出来之后顺势容易逆势难,治水的过程简直就像在溺水。 但这也让她们见证到了此后仙道高人治水的过程,也因此保得一命。 当然,“易道子”这个名号也是后来才得知的,还是当地一位地祇告知。 也就是说,这术士是易道子仙长的徒弟? 一个术士?不对,寻常术士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可还是个术士啊 “灰前辈,师父在水患爆发的那会就来了?” 齐仲斌看向肩头,灰勉则意味深长地回答了一句。 “齐小子,你不了解的事情还多着呢,这次就是先生让我过来的,他知道你在这,还有这妖怪,也并非邪祟之辈,她身上的死气是因为接触了太多死人,或者太多将死之人。” 齐仲斌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将剑插回背后的剑鞘,拱手弯腰向着地上的女子赔礼。 “齐仲斌道行不济,错伤了姑娘,望姑娘海涵!” 不过话虽如此,齐仲斌对陌生的妖怪还是有三分警惕,毕竟这女子的妖气也是实打实的。 “不敢,齐仙长能放过我就好” 挨了一掌当然不好受,但女子现在哪有胆子怪罪齐仲斌啊,而且立刻想起来什么,赶紧道。 “我见到了几个疫鬼,是南方来的,那边定是有大疫发生。” 风林县的南方其实就是白石县。 “什么?” 齐仲斌心头一惊,大灾之后再生瘟疫是十分可怕的事情,在他漫长的人生修行路上也遇上过两次瘟疫,哪一次都是惨象环生。 “嗯,先生已经知道了,不过要关注的不是南面,齐小子,先生让你立刻去兆州,那里的瘟疫恐怕已经在暗中传开了,我们要通知当地官府,也要通知当地兆州鬼神。” “是!” 白石县那边瘟疫已经起来了,管自然会管,但那边人数现在并不多,兆州才是火药桶。 女子听闻此言挣扎着站起来。 “我也去帮忙!” 齐仲斌看了看灰勉,见它不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 “好!我们立刻就走!” 疫鬼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一般而言,若有很多人因为瘟疫而死,在疫病中产生共同的恐慌和怨念,就容易滋生疫鬼。 所以正常是先有疫,再有疫鬼,而疫鬼的出现也会使得瘟疫反复,剥夺健康之人的精气,所以会导致恶性循环。 前朝末期各处动荡,曾经有过疫鬼浩浩荡荡数量众多的情况,所过之处村寨城镇皆瘟疫横行。 —— 兆州城,如今城内城外依旧搭建着不少棚子,尽管朝廷已经颁布榜文,可以领一些粮食归乡,但还是有数不清的灾民还在这里滞留。 延绵的棚子主要集中在兆州城的东侧,城内城外都是如此,因为最初的施粥点就在这一块。 往往一个大点的棚子挤下十几人都不少见。 “咳,咳咳咳咳呕” 一个棚子处,有老人剧烈咳嗽着,甚至跑到外面呕吐了一阵,而类似的咳嗽声在附近也时而听到。 这时候,齐仲斌带着名为陈寒的女子已经到了兆州城边上,他们在城外花了点时间到各处灾棚转了转,随后立刻进城。 当天晚些时候,登州衙门外,齐仲斌和陈寒被拦在了外面。 “知州大人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可是我们有要事禀报,还请差爷通融一下!” 陈寒虽然是妖怪,但显然化形之后没少在人间走动,所以言语应对十分得体。 妖物化形只有一次,当然会想着往好看的方向变化,有些妖怪审美可能有问题,有些又过于极端,导致很多妖怪不论男女,化形美则美矣,但透着一股不和谐。 妖异妖艳一词,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最早就来源于对化形妖物的一些定义。 不过陈寒显然不在此列,她的化形样貌自然也照着好看的方向走,但十分自然。 人都很多时候是视觉动物,衙役看到陈寒,语气就缓和一些。 “小娘子,是什么事要禀报啊?” 刚被区别对待了的齐仲斌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是瘟疫,兆州要起瘟疫了,快速速通报知州大人,带我们去见他!” 谁知一听到“瘟疫”二字,门口的两名衙役都面露惊愕。 “此话当真?”“我看是信口雌黄!” 齐仲斌也懒得解释,直接从袖中一掏,取出一块黄铜铸就的镀金令牌。 “此乃先帝御赐天师令,你想杀头不成?快带我去见知州大人!” 天师令? “是是是!”“大人请!” 两个衙役不敢再有怠慢,令牌上确实有“大庸天师”和“御赐”等字眼,看起来也是一块金牌。 他们不认识天师令,但知道敢造这种假的人,绝对是死罪,自然更倾向于相信,否则若是真的而不照做,重罪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兆州知州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短须官员,即便在这等大灾过后依然十分圆润,不见半分消瘦。 当听说天师来了,兆州知州先是一愣,因为他根本没听过朝廷有什么天师的说法,但他的想法也和衙役差不多,所以还是赶紧去见了。 衙门一处官署中,齐仲斌见到了知州,也向他说明了情况。 “万大人,此事不能再耽搁了,应该立刻下令,将疑似患病的百姓同其他人分隔开来,征用城内一些屋舍收治病患,设立关卡暂时阻止兆州各处人员流动” 虽然齐仲斌言之凿凿,但兆州知州却眉头紧锁,这不过是对方一面之词罢了。 面对知州,齐仲斌其实没不好用强,大庸天师的令牌唬唬衙役还行,天师本身有品级但没实权,更不可能让知州听令。 “哼,大人,不论你信不信,钦差大人的命令很快就会到,您先一步行动自然会留个好印象,若是误了事,只怕也会吃挂落,落个不察之罪,告辞!” 齐仲斌说着转身离去,陈寒赶忙跟上。 “天师,你去哪?此事我等再从长计议一下啊!” 听到知州的话,齐仲斌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事,天马上要黑了,疫鬼将起,齐某需要去诛邪镇魔!” 说完这句话,齐仲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最讨厌和官打交道。 (本章完) 第291章 此貂绝非小妖! 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个时辰,齐仲斌出了兆州衙门就直奔城中的城隍庙。 即便是如今的情况下,城隍庙也是最优先被清理干净的地方之一,并且香火还不差。 齐仲斌还没进庙呢,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香火味,不是那种单纯点香的檀香味,而是有些类似又有些不同的神道香火味道。 到了城隍庙附近,陈寒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齐仲斌察觉到这一点转头看向她。 “齐天师,小女子不便过去” “嗯,你确实” 齐仲斌话没说完,安静了许久的灰勉就立刻打断了他。 “不,你得过去,让兆州的鬼神看看你,认识伱,否则你想要救人还束手束脚的呢,难道鬼神巡视每次都躲么?你确定每次都能躲得掉吗?” 像是妖修之流,很多时候和山神土地之类的神祇也是能搭得上话的,但对于城中鬼神就比较忌惮了。 “可是” 灰勉从齐仲斌衣服里钻出来,学着易书元的话意味深长道。 “你想要修成正果,总是需要自己面对一切的,是福是祸是劫是过,很大程度上和你内心有关,这一关就是考验!” 陈寒微微皱眉之后,还是选择相信灰勉,对她来说这也是个机会,对于修行乃至可能获得的功德都是如此,她自然不想放弃。 而且毕竟有这两位在身边,就算情况不对,难道他们真的会置她不理么?总好过孤身前往被鬼神所杀! “我信您!” “嗯,走吧齐小子。” 齐仲斌当然没问题,直接向着城隍庙走去,陈寒则咬牙跟上,脚步不再迟疑。 不过当迈入城隍庙大门的一刻,陈寒还是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但也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 直到二者走到城隍殿前,庙中神像双目忽然神光一闪。 “妖孽,竟敢来此放肆!” 一声怒喝从庙中出现,庙院之中出现了一名头戴襆头的神人,手中握着一根钩锁,神色不善地看向陈寒。 庙门后方,也已经浮现游神。 大灾之中邪祟不少,没想到已经放肆到这种程度,竟然敢直接进城隍庙了。 只不过几名鬼神刚出现的时候都看的是陈寒,但随后就留意到了齐仲斌。 本以为是个被妖孽蛊惑的凡人,可再看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没有寻常凡人那种浑浊的气息,更没有丝毫被妖气侵染的感觉。 陈寒神色惶恐,不过齐仲斌却十分镇定,他没有转身看向出现在殿外的鬼神,一抖香就燃起三点火焰,然后将之恭敬地插入了神案前的香炉中,再向着城隍神像拱手。 “敬告兆州城隍大人,兆州恐生大疫,这位陈姑娘已经见到了一些疫鬼,兆州城内情况也不容乐观,恳请兆州阴司援手!” 行礼完毕,齐仲斌才转身看向城隍殿外,向着几名鬼神拱手行礼。 几位鬼神心头一动,此人果然看得到他们! 莫说寻常武者,就是术士一般也看不到神,肉眼情况下,能施法强催灵觉看到阴魂之类的阴影已经算不错了。 “术士修至入道?倒是少见!” 就像以武入道一样,术士也不是没可能入道,但理论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实际情况是这些人中往往会步入极端,因此离道越来越远。 “疫鬼?你信这女妖的话?”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兆州城隍从神像中走出,上下打量着陈寒和齐仲斌。 术士能入道是很不容易的,虽然这不过是仙道第一步,后面依然是抓瞎,但这等人首先肯定道心坚定,值得现身一见。 陈寒下意识看向齐仲斌,不过这会灰勉已经躲起来了,根本没有现身的想法。 面对城隍扫来的审视视线,陈寒她一咬牙开口说道。 “回城隍大人,我虽是妖怪,但并非邪祟,有私心不假,但救人也是真,洪水当日我和姐妹还在登州试图治水呢!” 登州治水? 兆州城隍心中一动,顺着这话中信息带出的气机,灵台有感已经知几分真假。 “你竟然是那易道子仙尊放走的三妖之一?” 陈寒脸上露出喜色,赶紧向着城隍行礼。 “正是!若非仙尊搭救,我们早就死在天雷之下了!” 和易道子那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大神通仙人不同,这几个妖怪有胆子在那种天劫之下试图治水,八成是对劫数一知半解或者根本不懂的。 说朴素也好,说愚钝也罢,但这种无知之下以抗天势的第一反应,也根本说明其本心本意为何。 兆州城隍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就连门外的几名鬼神看向陈寒的神色也不再那么不善。 半刻钟后,齐仲斌和陈寒毫发无损地从城隍庙出来了,后者明显狠狠松了口气,不过憋着远离了城隍庙才敢说话。 “呼真的没事” “嘿,果然不出本貂所料!” 灰勉又钻了出来,站到了齐仲斌肩上,疫鬼虽然不算真的鬼,但有很大相似性,阴司之神自然也更擅长应对。 听到灰勉的话,陈寒忍不住说一句。 “多亏了前辈指点,也多亏了仙尊威名!” 化形妖物尊称一个没化形的小妖怪为前辈,放在眼前是又怪异又合理。 只是这句既是真心又带着恭维的话,灰勉听了却并未露出陈寒乃至齐仲斌以为的满意神色,反倒神情肃穆起来。 “陈寒,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女子以为灰勉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 “前辈,此话是小女子真心实意内心所想,请前辈不要误会” 灰勉摇了摇头,心中想的是和先生长久以来的经历,不由就带着几分易书元的感觉和口吻,甚至都不用刻意模仿。 “陈寒啊陈寒,其实你想岔了,先生固然威名远播,但兆州城隍对你改观并非只因为先生,他对你转变态度的根源,和先生当日救你的理由是一样的,你若只以为他因先生而放你,那你就太看低他了!” 这句话从灰勉口中一出来,陈寒就愣住了,外在没什么反应,但给她的内心带来极大的冲击。 不只是陈寒,就连齐仲斌也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心中同样有着震动,这话简直不像是灰前辈说的,就好像是师父在身边说的那样! “陈寒,有时候,鬼神也是可以讲道理的,你修行的路,还长着呢!” 陈寒只觉得身上如电流涌过,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随后竟然在齐仲斌身侧直接向着他跪了下来,确切的说是向着灰勉跪了下来。 “多谢前辈点化,多谢前辈点化!” 不是小妖,绝对不是!陈寒心中无比确信这一点! 跟在易道子身边的又怎可能是寻常之辈呢! 陈寒下跪作拜绝非是惺惺作态,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因为她明白自己获得了什么,那是真正明晰何为本心纯粹之道。 不论今后修行如何,不论以后遇上什么艰难险阻,今日的这一番话,都能成为修行路途上的巨大财富! 哎呀,竟然下跪拜我? 灰勉比齐仲斌还要惊愕,但随之而来就是心中暗爽,上道啊这家伙! “嗯咳咳,起来吧,有这份心意就行了,很多人看着呢” 陈寒左右顾盼一下,确实,此刻的兆州城也恢复了一些生机,街道上人流虽不密集,但还是有不少人以为她突然下跪而驻足观看,甚至指指点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个老人在刁难一个女子呢。 陈寒站起身来的时候,齐仲斌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让算是十分了解齐仲斌的灰勉不由看了他一眼。 不过陈寒或许是注意不到的,当然了,肯定也不会有被占便宜的念头。 “走吧!” —— 城东棚区,傍晚,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在地平线上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昏暗。 一名三十多岁,在医者中相对年轻的大夫替人看了病,准备离开这里回家中休息。 不过此时一名小女孩却跑到了他身边。 “大夫大夫,我娘病得很重,求您去看看她吧,求您去看看她吧” 已经忙了一整天,本打算晚饭前离去,现在天都黑了,但医者仁心,都已经因为类似的情况拖到现在了,看着小女孩哀求的样子,大夫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了。 “走,带我过去。” “嗯!” 小女孩领着大夫穿过诸多棚区,周围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多,听得大夫微微皱眉,更有不少呕吐物的异味。 “咳咳咳呕” 就在不远处,有人咳嗽着呕吐起来。 “大夫到了,娘,我带着大夫来看您了!” 小女孩在一个棚子角落蹲下,轻轻摇晃着那边一个消瘦的妇人,后者睁开眼睛,昏暗中看到一个背着木箱的人正走过来。 “嗬,大夫” “勿动!先不要说话!” 大夫放下背箱,从箱中取出蜡烛和避风灯,打着火绒点燃烛火之后将嵌入蜡烛的避风灯交给小女孩。 “拿着,在一边帮我照明。” 做完这些,大夫先是小心查看了妇人的眼耳口鼻,观其舌苔,然后再探脉。 这一探就是好久,小女孩举着灯的手都酸了,年轻大夫的神色却始终严肃,他又看向其他方位,听着那边人的动静。 等大夫放开妇人的手,又问了小女孩很多问题,有什么时候得的病,也有什么时候发病厉害,还问了周围人的情况。 了解过后,大夫又赶紧到背箱那翻找起来,找出好几本书,又一本本翻阅,一边的小女孩赶紧过去帮忙照明。 大夫的额头已经隐隐渗出汗水,时不时也会看向周围。 发烧、咳嗽、呕吐、腹泻、痛楚、无力等等其实都是一些常见症状,但病症来势凶猛,病患虚弱得也很快,显然在表象之外还有更深的内因。 其实病棘手是一方面,但纵然是没治过甚至没见过的病,其实还可以对症下药的。 问题就在于病患众多且明显带有传染性,药材稀缺的情况下就容易爆发大规模疫病。 (本章完) 第292章 近忧远虑 “呜呼呜” 一阵风吹得小女孩手中的灯火摇曳,避风灯的设计是在贴了瓷片聚光的同时,半圆面有挡风效果,但这会风比较乱就不行了。 在火光抖动了一会之后,有一阵偏寒的风将烛火吹灭了。 这一下子,因为骤然失去烛火,整个棚区陷入一片黑暗,还没适应的情况下,在年轻大夫和小女孩等人眼中仿佛伸手不见五指。 “咳咳咳”“咳咳” 周围只剩下了咳嗽声,也夹着着一些灾民的议论声,以及一阵阵的风声。 相当一段时间以来的炎热仿佛在一阵风中消散,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冷。 刚才判断加上此刻的黑暗,竟然让年轻的大夫感觉到了一阵恐惧,以至于他都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而且,年轻的大夫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都开始有点痒,有种想要咳嗽的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凸了起来,整个人一时间有些彷徨。 “大夫,大夫我娘她怎么样?她一定会没事的吧?” 小女孩声音将大夫从不安中拉回,也让这位大夫打了个激灵,随后往自己脸上“啪”地扇了一个耳光。 胡匡明,你一个医者! “会没事的,不过需要药材” 胡匡明说着看向周围。 “不能这么下去,这样下去会恶化的,必须让朝廷介入!必” 胡匡明的话没说完,面前竟然闪过一道寒光,一闪而逝的剑刃距离他的前额仅仅三寸。 唰~ 白光一闪,“咚~”的一声之后,一种可怖的声响在胡匡明和小女孩耳边响起。 “呜啊~~~~” 这声音十分可怖,吓得小女孩都攥着避风灯蹲了下去,也让胡匡明不由抖了一下。 然后下一刻,寒冷的感觉减轻了,胡匡明心中的不安感也减轻了,甚至喉咙发痒的感觉也似乎消失了。 再看向一侧,那是一柄已经钉在这一间棚子木柱上的剑,剑身此刻仍然在微微抖动。 “哼,藏得倒是挺深!”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棚子外传来,胡匡明寻声看去,在此刻适应了黑暗的视线中,只见一个应该是老者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伸手就拔出了钉在柱子上的剑。 而在这个行动矫健的老者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虽然此时仅有些许星光,但也能看出女子身姿出挑。 “你是大夫?” “啊,是!” 胡匡明赶紧应了一句,这个老者看着干练的劲装打扮,应该是个江湖人。 齐仲斌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夫,天都黑了还在治病,应该是好大夫,不说医术,至少人不错。 “兆州可能要爆发瘟疫了,你们要做好准备,最好一起去和知州大人说明情况,越早采取行动越好,还有在这种地方,可能有疫鬼作祟,避免心神失守吸入病瘴之气!” 这种说法,原来是个法师么? 不过从刚刚的感觉上来说,胡匡明倾向于这个法师是有真能耐的,不是那种坑蒙拐骗之徒,所以也郑重回答。 “在下正打算去找官府说明情况!” 齐仲斌点了点头,知州大人可能还在犹豫,但若有本地大夫去说,那前后结合应该就信了。 “事不宜迟,伱现在就去衙门吧!” “是。” 胡匡明赶忙收拾木箱,将书籍装进去,那小女孩站起来将灯烛还给他,有些不安地问道。 “大夫,我娘怎么办,是因为我们没钱么?” “自然不是,只是此事我也并无办法,变天了,注意不要让她受寒,最好给她盖一下” 这棚子内有干草和草席铺地,但此外除了有点凳子和木板,只有一个简单的木架子放物品,逃难的人哪有什么多余的被褥啊。 胡匡明皱起眉头,干脆又放下了木箱,然后将自己的外套深衣给脱了递给小女孩。 给你娘盖上,再弄些干草。 “嗯!” 说完这些,胡匡明向着齐仲斌拱了拱手,转身背起木箱转身离去,经过那女子身边的时候,见她也向着自己点了点头,弄得胡匡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小女孩此刻为母亲盖好衣衫,倒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齐仲斌和陈寒这边。 “告辞了,你娘会好起来的!” 这么说了一句,齐仲斌和陈寒也离开了四处透风的棚屋。 棚区周围有阴风吹过,那是兆州城的阴差在巡视,凡人生老病死他们不便管,但邪祟害人肯定要全力阻止。 加上齐仲斌刚刚掷剑斩杀的一个,才入夜没多久,连同阴差的斩获,已经除去了十几个疫鬼。 一会之后,齐仲斌来到了兆州的城墙上,享受着清凉的夜风,也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这么简单么?” “这话说得,简单点好不好啊。” 灰勉趴在齐仲斌肩头打着哈欠,随后看向陈寒。 “你不是还有两个朋友么,他们怎么样了?” “她们尚未化形,寻地方静养去了。” 哦也对,灰勉想着那两家伙肯定也损伤不轻。 比起这边的暂时安稳,兆州衙门那边可就乱了套,兆州知州万世星本来一直有些犹豫不定。 当得知有大夫来报可能要出现大疫,并寻求官府帮助的时候,万世星就再也没了任何侥幸,将胡匡明请进来说明情况的同时,更是连夜召集手下官员商议对策,还将城里多位大夫一并请来。 —— 兆州与登州的边界,一个大水中损毁大半房屋的村落中,易书元和钦差侍卫简律在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破屋中休息。 他们只有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之后马上又要赶路的。 不过这会易书元也点着烛火,正在写着什么,从文章前言中看是一行显眼的字,曰:“告赈灾司马书”。 岭东道赈灾司马这个官职不是本来就有的,就像一州知州的属官司马那样,属于个人提拔任用的官员,再发由朝廷审核批准,便有了职权,可能是临时的也可能是一直能当下去。 大庸官员除了科举,还有荐举制,这便是荐举制的一种,只是荐举一般哪轮得到寻常老百姓啊。 但现在情况并不一般,担任赈灾司马一职的人,现在是楚航。 比起自己老爹楚庆霖这个纯粹的匠人,楚航既懂水文情况,也懂工匠技艺,又有大面规划之能,也不乏细节刻画之心,关键是才学出众却又有大局观,同时还肯卖力,肯用心,受爱戴。 所以在赈灾一个月有余的时候,观察了一段时间的李谦就果断任命楚航为司马,协助自己办事,并赋予更多的职权。 现在楚航是真的当得起一声“楚大人”了。 这会易书元奋笔疾书,侍卫简律在木板搭的床上躺了一会也睡不着,便坐了起来,走到易书元身边想看看他写的是什么。 结果看了一会,简律就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一个大夫,写的不是病症方面的东西,反而是在写一封建议文书,关键建议的内容是引渠通流挖深井寻水之类的事,这洪灾才刚过去呢 易书元此文自然是写给楚航的,自然的,李谦肯定也会看到,而归根结底,其实是写给大庸皇帝的。 这种事站在凡人的角度,是很难有人看得这么远的,前有洪灾需要治水,后有灾民需要安置,并且马上可能起瘟疫,上至朝廷下至民间都焦头烂额。 但这些只是近忧,没有远虑的话,之后的旱情很可能会很严峻。 岭东大地向来风调雨顺,是大庸富庶之地,连番灾劫下来若应对不当,只怕十室九空。 大庸皇帝确实算得上一位明君,易书元知道皇帝比较在意他,便写一文提醒一下,虽然当官的事他没想过,但也算不至于让皇帝太寒心。 同时也算隐晦的给楚航一个机会。 “易先生,这什么都缺,但不可能缺水吧?” 侍卫忍不住问了出来,易书元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从登州城到这里,我观察沿途水情水脉,观各处深浅井水,发现水情不太妙,而且自处暑以来,今已过立冬,登州城一场雨都没有下,询问沿途经过村县之人,都言未曾下雨” 易书元零零总总解释了很多,随后叹了口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听易书元这么一说,简律都不由有些不安,若真是这样,岭东百姓也太惨了! 易书元花了一刻钟时间将文章写完,轻轻一吹上面的墨迹就干了。 而简律没注意到这点,他看到易书元将书文折好装入了一个纸封之中,然后递了过来。 “还请简大人速速将此信送往登州城,交到司马大人手中,让他看过之后判断易某顾虑是否正确,若觉得易某文中内容重要,便找李大人商议。” 同样的话,易书元在文中也有写到,而简律听完有些犹豫。 “可,可是我要护送先生去兆州城啊!” 易书元笑了。 “一路赶来并无半分危险,易某手脚健全又有马匹,用不着一直护送,此信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及早送去登州城!” 简律考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刚刚这易先生可不是随便说的,实在是听着很有道理。 “行!我现在就动身,先生路上小心!” “大人路上也请小心!” 简律和易书元相互拱了拱手,前者抓起木板上的衣服,随后走出破屋,解开一匹马的缰绳,上马一拍马屁,向着登州城奔去。 易书元目送着一人一马离去,也不睡了,一抬手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收入袖中,走到了屋外,剩下的一匹马正好看向他。 缰绳被解开之后,易书元却没有上马,而是直接牵着马驾起一阵风,直接腾空而起,惊得马儿不断嘶鸣前后腿一阵乱踢 (本章完) 第293章 镇气延命 白石县,整个县城都处于一种相对而言的寂静之中。 这既是因为夜已经深了,也是因为疫病爆发太猛烈,死的的人太多了。 易书元的本来目的地自然是兆州城,但白石县他也肯定是要来看看的,只不过早在登州城内他就知道这里已经彻底迟了。 几名阴差在城中巡视,搜寻着可能躲藏的疫鬼,城外的乱葬岗上尸体成堆,也没有什么家人帮忙安葬处理,一股瘴气弥漫在白石县城附近。 易书元将马匹留在十几里外的林中,自己踏风到了白石县附近,吟尘展开轻轻一扇,一股若有若无的火焰扫过周围,将瘴气全都焚尽。 城中的瘟疫已经“稳定”了下来,还活着的人似乎也不会再生病了,“该死”的也已经全都死了。 由此可见,白石县令送出那份急件的时候,局势早已经彻底严重到了无望的程度。 同时也让易书元明白,这次的瘟疫来势绝对十分凶猛,病情也绝对十分严重。 易书元从风中落下,走在寂静的白石县街头,这座在洪水中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仅仅被台风吹倒一些建筑的大县城,如今可能成了兆州最安静的县城。 不过城中此时也没有类似疫鬼的魑魅魍魉。 一名阴差从街上经过,他看向易书元似乎有些诧异,白实县这种情况,竟然有儒生半夜持扇在街上走动? 只不过此刻易书元也看向了阴差,让后者微微一惊,他看得到我? 在阴差暗自心惊的时候,易书元已经先拱手后开口。 “在下易书元,请问这位阴司差人,此疫是何种成因,病患多为何种症状,若没有妥善医治,从发病到殒命又是多久?还有,城中可还有医者?” 而寻常医者想要了解一种没见过的病,往往代表着相对漫长也十分残酷的过程。 易书元则不同,经历了白石县大疫,又需要将死者引导至黄泉的阴司鬼神,肯定十分了解中间过程。 很多事情并不是靠掐算就能算清的,尤其是如今的岭东,而了解越多信息,相对也能推算得越清晰。 阴差心头猛地一跳,不敢怠慢,郑重躬身回了一礼。 “原来是易道子仙尊!” 岭东这块地方,不知不觉间,诸多鬼神地祇似乎都称呼易道子为仙尊,而不是仙长。 而对于易书元之前问的问题,阴差怕自己回答得不够好。 “仙尊,这白石县虽然已经没有活着的大夫了,但阴司那边尚有医者阴魂,若仙尊方便的话,请随我移步阴司!” “好,不过得快一些,天亮后我还要到兆州城去!” “是,仙尊请!” 在白石县阴司,易书元在城隍亲自陪同下,不仅见到了诸多病死的之鬼,也见到了白石县县令隋邦英,没错,他也死了。 白石县数十名医者全无幸免,这也是白石县的悲剧之一。 不过这些医者也没有白死,至少将自己的经验和一些推断,甚至是一些有实效的方法全都告诉了易书元。 等易书元从白石县阴司离开的时候,心中算是彻底明悉了此次疫病的情况,从控制到用药都已经有了想法,只不过还是那句话,药材不够。 至于疫鬼其实倒还好,灰勉应该已经带着齐仲斌去了兆州,白石县阴司也已经有鬼神前往各处预警,至少寻常疫鬼这种魑魅魍魉问题不大。 —— 第二日清晨,在简律一夜急行快马加鞭回到登州城的时候,易书元牵着已经惊吓到麻木的马儿在兆州城外落地。 在这里,已经能看到官府的关卡,关卡还十分简陋,显然是匆忙间建立的,禁止百姓随意通行。 易书元上马之后朝着关卡处行去,自然也被拦下。 “站住,方兆州城暂时禁止前往!” 易书元赶紧下马,从怀中取出信件和令牌递过去。 “在下是登州城的一名大夫,奉钦差李大人之命,前来通报要事,还请差爷们不要阻拦!” 为首的官差只接过令牌又扫了一眼信封,顿时明白真伪。 登州城,大夫,钦差之命,这几个要素结合起来,几名官差当即明白过来,钦差命令果然到了! “先生请快上马,尽快前往兆州城!” “多谢了!” 易书元上马之后,另有官差也牵马过来,随行一起奔向兆州城。 此刻天亮才没多久,不过兆州城里面已经是一片紧张,昨晚全城的大夫已经都接到了消息。 今早开始,在诸多大夫的带领下,官差和诸多朝廷招募的青壮工匠一起,开始在城中筛选健康人群,并腾出一些屋舍准备集中收纳病人。 易书元的到来让兆州知州万世星既是喜又是后怕,不过现在不论怎么说,他至少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而易书元的到来也缓解了万世星的压力,给予极大支持并放权的同时,也是减轻了自己的责任。 易书元是以一名大夫的身份来的,并且是一名有处理瘟疫经验的大夫,所谓道不分长幼,达者为先。 兆州城的大夫虽然一部分人可能有些微词,在接触了两天之后,对于知州大人一切听从那位登州大夫的安排也逐渐理解起来。 分隔轻重症,派人进山采药草,隔离的同时分批集中诊治是一方面。 病患和常人的衣食住行管理是一方面。 调集有内功的官府中人和江湖人士,配合针灸推拿,为病患,关键是为每一个大夫理气,又是另一方面,毕竟首先需要保证治病的大夫尽量少出问题。 这些其实很多大夫都能想到,也是一些医道上的寻常道理,但这种混乱的环境下,能调配得井井有条,足见本事,也不是一个普通大夫能做到的。 不过即便如此,兆州城的瘟疫还是爆发了,哪怕已经有了钦差召集的一批医者前来相助,整个兆州还是手忙脚乱,却不至于一片混乱。 所幸李谦已经尽可能将岭东能调配的药物资源调往兆州城,陆续都有送药的官差到达。 —— 易书元到达兆州城后的第七天傍晚,城东的一家医馆内,此刻的一群大夫商议着药方的调整。 除了各种经方和症例,地面的竹编子里还摆着各种药材,一众大夫没有谁坐着,都围着各种干湿药材讨论。 实话说,现场就和吵架一样气氛火爆至极。 “日前方子已经见了成效,证明所有病患都应该以火攻寒,趁热打铁!” “你那是重症用猛药,各个病患体质不同,如何能都这么办,虚不受补尚不能大鱼大肉,你这么搞要出事的!” “我不知道各人体质不同么?用你教?自然需要根据体质调配药量!” 两个大夫争吵中,又有人发表意见。 “我看对于迟迟难以见效之人,就不要再用药了,如今药材短缺” “伱什么意思?”“你这是草菅人命!” “我这是想救更多人!” 一群大夫吵起来,照样是脸红脖子粗,甚至捏紧拳头有动手的冲动。 每当这种时候,边上的官差就得赶紧过来劝开,否则很可能真的打起来。 胡匡明坐在角落,手中拿着笔桌上摊着纸,虽不断书写却皱眉不止,但他也知道所有人都是真的在想办法。 这时候易书元从外面进来了,内部的争吵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看来所有大夫都提前到了,只有他易书元准时,却好似晚来了一样。 “易先生来!”“易先生,可有药材的消息?” 易书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朝廷自然是在安排了,但一时间还到不了,拖住疫情,减轻病患症状!” “哎呀!”“猛药猛药,也得有药啊” 易书元的到来只是短暂中断争吵,却并没有让之后争吵停止,穷尽众人智慧,最终也只能折中取巧,只求能节约药材延缓病症,让患者多撑一段时间。 大家都很忙,讨论结束就风风火火立刻离去,胡匡明虽然觉得又学习了不少,但头也大了几圈,脑袋里好似嗡嗡作响。 这个医馆大堂内就只剩下了易书元和胡匡明在内的几名年轻医者,以及一些官差。 易书元走到胡匡明的桌边,后者桌上的很多内容墨迹还没干,他也不是所有废话都记,作为大夫自然知道哪些是关键,哪些是口水。 “易先生,这是刚刚大家讨论的内容,争论的点和一些经方都记录在内了!就是有些太混乱了” 易书元扫过桌上的内容,面色较为平静。 “对抗一场大疫,面对一场战争,也需要运筹帷幄,也需要调兵遣将,需要考虑后勤补给,需要考虑各方情绪,也需要考虑种种变数,而我们的敌人不是看得见的来犯兵士,而是看不见的病气” 说完,易书元挑了一张有用的内容,然后拿着纸张离去。 走到医馆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易书元略算一下时日,在他来之前,兆州城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染病,如今这部分人已经快接近十日了,也是症状最严重的一群人。 接触了这么久,易书元明白这病非同一般,除了病患的内外因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影响,而十日左右是一个坎。 如今整个兆州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就算白天也建议一般百姓少走动,尤其疫区五十步内是不能靠近的,所以这会街道上基本已经没人了。 在易书元路过一个弄堂的时候,两个声音叫住了他。 “师父!”“先生!” 齐仲斌和灰勉早已等候在这里多时了,不过易书元的脚步只是略微一顿就继续前行,而齐仲斌运转一个障眼法后跟了出来。 “师父,各处疫鬼几乎已经斩尽,但总觉得有一股怪异的气息在,又似乎和瘟疫无关” “对,我也感觉到了,不过没有靠近兆州!” 易书元微微皱眉,看了齐仲斌和灰勉一眼,他现在处于兆州被瘟疫气机包裹,确实没察觉到什么。 “多加留意吧,还有” “让陈姑娘注意一些,不要再动不动就施法救人了,此疫乃劫数延续,救人非但极损法力,并且也未必卓有成效,真想救更多人,跟着学点医术吧。” “是!我会转告的,不过这样下去” 齐仲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师父,兆州城怕是撑不到朝廷的增援啊!” 易书元袖中飞出抚尺,其上还有一个白玉小盒子,齐仲斌下意识伸手接住。 “将玉惊与盒中之物一起投入那口城中泉井,镇压丹气不走,随井水为城中百姓取用,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归元丹?” 灰勉惊愕的声音也让齐仲斌心中一动,下意识看向手中的白玉盒子,这就是灰前辈口中的仙丹? 这段时间他除了最初在激动中见了一下师父,之后就是和陈寒一起去各处搜寻疫鬼,也搜寻可能存在的外因。 (本章完) 第294章 众民来纤,人定胜天! 兆州城内有一口井,连同地下泉眼,水质优异口感清甜。 当世医理上除了药方,对入药的水也是有讲究的,而兆州城的地泉井被诸多医者一致认为是最适合的水源,也成了入药的专用井水。 齐仲斌带着玉惊和丹丸玉盒去往地泉井的时候,忍不住再三打量盒子,但不敢轻易打开。 “这就是仙丹啊!” “不错,这就是真正的仙丹,就像我和你说过的那样,此丹名曰养元丹,炉升之刻丹成五粒,这是最后一粒!” 最后一粒啊 齐仲斌是强忍着现在就打开的冲动,快步向着地泉井方向前进。 之前灰前辈已经和他讲过师兄在天斗山的事情,这仙丹不能随便看,它是会跑的。 齐仲斌可还不会飞天遁地,这丹要是跑了,估计就得麻烦师父和灰前辈去抓了。 地泉井不只是盖着厚重的石板,如今也时刻有官府的人看守。 障眼法并非万能的,动静太大也是容易引起注意的。 齐仲斌到了井边之前运转身中灵气,念动之间,指尖已经生出一片淡淡的烟雾,从中浮现一只若影若现的小虫子,正是易书元帮助他改良的法术。 “呼~~” 轻轻一口气吹出,这一只瞌睡虫就无声无息地飞向了井边几间屋子的暗处。 等瞌睡虫飞了一圈之后,守在暗处的官差顿时觉得困意上涌,强提精神想要坚持一下,但一个哈欠打完,人已经越来越疲倦,很快都睡去了。 齐仲斌随后快步出现在井边,然后双手抓住井上的盖石,运力一搬,就将石头搬了起来。 灰勉跳到井口处,先将小玉盒盖子打开,一粒淡黄色的丹丸出现在齐仲斌面前。 “呐,给你看一看,就长这样,因为裹着一层清气所以闻不到味道也见不着光,此气除了遇水而化,也能把它掐破,不过到时候若是没注意,仙丹就跑了!” 齐仲斌端详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灰勉见他看够了,便将丹丸直接往井中一丢。 “噗通~” 轻轻一声响动,齐仲斌连忙看向井中,见那丹丸入水之后竟然泛起一阵淡淡的华光,不过很快,一方抚尺也随后落入水中,丹丸的华光又淡了下去。 抚尺在水中震动了一下,泛起淡淡的雷光,井中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 “玉惊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灰勉这么说了一句,又一下跳回到了齐仲斌肩头,后者遂轻轻将石板放下。 “一颗仙丹,能保兆州城二十多万人性命,也算值得!” 这么说着,齐仲斌轻轻一跃,人已经如同一只轻燕跃上近处屋顶,随后脚尖一点荡向远方。 听到齐仲斌这么说,灰勉只是“嘿嘿”笑了一下,不论是天真烂漫的石生,还是老诚稳重的齐仲斌,先生的弟子心性都是很不错的。 换个其他人,肯定十分心疼这枚仙丹,毕竟且不说修行界了,就算是修仙一道上,这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唉齐小子,你说若把这枚仙丹放到大庸皇帝面前,让他来选,他会怎么选?” 齐仲斌一面破风而走,一面也认真思虑了一下。 “换别的皇帝,定是自己选仙丹,但当今天子嘛,还真不好说” —— 承天府,皇宫御书房内,此刻这里只有大庸天子和章良喜在这边,这位在臣子面前始终沉稳的皇帝此刻也难言疲惫。 之前结束了早朝上群臣的激烈讨论,而就在刚刚,各部重臣也才商议完毕离开御书房。 岭东瘟疫的事情,在几天前已经送到承天府了,而且为了让百姓降低对朝廷征集药材的不满,此消息也并未向民间隐瞒。 至于可能导致有人囤货,不会囤的自然不囤,会囤的人就算官府瞒着,他们自己也能通过各方得到消息。 今天君臣商议的中心,自然还是岭东。 那边一系列的最新消息才刚传到承天府,此前是疑虑,而今天算是坐实了,兆州瘟疫全面爆发了。 有些事可以群臣商议,有些事自然自然只能对心腹说。 “兆州瘟疫易先生竟然也去了兆州城唉” 皇帝说着揉了揉额头。 “陛下放心,易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要去,探子们也不敢拦着啊。” 皇帝当然知道这一点,而且有易书元在兆州,对控制瘟疫肯定也是更有益处的,不过处于瘟疫中心也是很危险的。 “良喜,伱说一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真的能面面俱到吗?” 皇帝的话不只是说易书元的医术,还有那一份《告赈灾司马书》,此刻原稿已经在御案上了。 那字令皇帝惊艳,而其上的内容则有些令人惊悚了,如果此文所料不差的话,未来几年,岭东很可能会大旱。 这里,即便是章良喜也不敢随意回答,不过皇帝也并不是要他回答,自顾自又说了下去。 “易先生写文同人商议,得其确认之后才会知李谦,看来这个叫楚航的年轻人,也不简单啊!” 如易书元这样的人,在此事上竟然先通赈灾司马,而不是直接和李谦说,足见对此人在此方面才干的认可。 而李谦任用楚航为岭东赈灾司马,也是对他的认可,而且此前的奏文中也提及过几次。 “前几期进士中,没这个名字啊科举整治力度还不够,还是有很多人才被埋没着!还有兆州城该如何” “陛下,有密报到!” 御书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章良喜立刻快步走到外面,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卷轴,他小心解开之后,将里面的绸布书文递给皇帝。 一看到这份书文,皇帝脸上的焦虑也缓解了不少。 这秘报不是探子自己探查到的,而是谭元裳派人送来的,那时候他已经筹集了大量药材和粮食出发了。 —— 岭东,大通河上,一艘艘大船正在航行,这些全都是河运商船,船帆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谭”字。 此刻船队已经到耘州地界。 谭元裳站在第一艘大船的船头,身边是一位年长的管事以及一位老船工。 “老爷,水位不对啊!” “是啊,前方大通河水域怎么变得这么窄了?” 谭元裳看向远方,忽然浑身一个激灵。 “快停船,从最后一艘船开始,陆续停船——” 老船工们也反应过来。 “升停航旗——” 很快,整个船队十几艘大船,从最后一艘开始先行降帆,随后船队的速度慢慢减缓。 但似乎还是迟了一步,为了防止被后船撞上,第一艘船的速度需要保持一段时间。 当第一艘船的船速开始放缓的时候,忽然间整艘船都顿了一下。 谭元裳一下子往前趴到了船首的护栏上,船只的桅杆都轻轻晃动了几下。 有经验的船工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糟了,搁浅了!” “快下船去看看——” 谭元裳此刻是万分焦急,回头望向后方船队,随后“咚”的一下狠狠一下捶在护栏上。 “哎呀!” 船只一搁浅,不只是船弄不出来的问题,还会堵住航道。 “老爷,就算不堵住航道,前面的河道怕是也不能走大船了,只能改小船分运,或者车马载去吧” 谭元裳叹了口气。 “此地距离登州城不远,但距离兆州还有相当路途,快向登州和耘州衙门求援,希望他们多调派一些车马,或者弄一些小船过来!” “是!” 等家仆前去吩咐人传讯,船上也已经有船工到了船外,有人在岸上观望,有人直接游泳到船首位置,潜水去查看船底。 谭元裳望着远方的河道,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岭东刚刚经受大灾,原本在岭东这块的船只因为本就在水里,洪水中几乎无一幸免,所以船只很难指望,除非现造。 而车马其实情况也差不多,而且本身也承担着重要的运输任务,一时间肯定没有多少多余的可供使用,更不用说还需要绕行很远的路,也不知道要来回多少趟。 实际上朝廷也有粮船在跑这条河道,但那是一个月前,如今岭东所需的粮食多从陆路经由其他州界进入。 当天下午,谭家的高手以轻功赶路,率先到达了登州城。 得到消息的李谦立刻找到了楚航,因为这段时间楚航一直在各处察看水脉情况。 随后多名官员在钦差府商讨对策。 —— 第二天清晨,一夜难眠的谭元裳早早来到了船头,他做任何事向来都有相当的把握,就算是豪赌也至少掌握着主动权。 这一次不过只是有船只搁浅而已,却让谭元裳体验了久违的愁苦,不只是因为向皇帝打了包票,也是因为这些船上的东西真的至关重要。 “老爷,那边有人来了。” 坐在船头的谭元裳闻声望去,随后渐渐从船头站了起来,更是将披在身上的披风也解下了。 远处河道沿岸的路上渐渐传来一些熙熙攘攘的声音,许许多多身影出现在那边,他们很多人背着绳索,有的扛着工具,有官差也有民众,有青年也有老年。 为首的一人正是楚航,见到前方船只,他顾不上擦汗,高声呼喊着。 “看到船了——大家加把劲——” 因为了解水文环境,了解各处水情,楚航明白,大通河水位状况虽然不佳,但不是处处都水浅,这里浅一段,那里深一段,最好的运输方法仍然是河运。 怎么度过浅水区?自然是用人纤! 来的人越来越多,谭元裳却没有看到多少车马,更没看到多少小船,不过他还是立刻下船去岸边见了那位所谓的岭东赈灾司马。 一刻钟之后,其余人还在休息,在一边了解计划的谭元裳则露出了惊色。 “什么?用人纤?你知道我这船有多重么?而且可不止一条船!从这拖到兆州,你疯了么?” 谭元裳觉得有些荒谬,他的船可不小。 楚航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载满货的船只吃水四尺六,浅水区域亦能借水之浮力! 而且我们不是拖到兆州,整个河域并非处处是浅水。 向前拖行百丈,能出这一处浅流,然后有十几里深水,再拖行二十丈,又有三里深水,再拖行五十丈,船只能行六十余里” 楚航指向正在休息并用自带干粮补充体力的汉子们,又指向远方河道,此刻依然有人在赶来。 他以低沉,但斩钉截铁的声音缓缓道。 “谭公,你要相信,此番灾劫,人,定,胜,天!” 谭元裳望向河道上坐着的汉子,一个个讨论着一会怎么用力,兴奋地说着这么多药材到来,可以救多少人命,就是没人说丧气话! 谭元裳心中的念头也有些动摇了。 楚航原本打算带几百人来,但消息一传开,就有一千多名曾经一起抗洪治水的登州汉子一起连夜赶来。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谭元裳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条条绳索连接了登州汉子们和后方的大船,绳索不够长就连接,绳牵绳,人连着人,有的人没有套环可以上肩,就和拔河一样抓着绳子。 有过共同使力经验的他们齐声喊着号子,势要把大船拖动。 “一二三,牵绳走!” 有人喊着号子,所有人一起重复。 “一二三,牵绳走,嘿哟——” “一二三,救家乡!” “一二三,救家乡,嘿哟——” 绳索发出一阵阵被拉紧的声响,每一个“纤夫”都面红耳赤,就连楚航也在队伍之中一起用力,所有人齐心协力共同牵绳。 一步,两步,三步 众人脚下的泥土都被踩得翻起,庞大的船只竟然真的开始缓缓移动 大通河上,只要有水浅难以通行的地方,一千多名登州汉子就会化身纤夫。 但沿途帮忙的并不只是百姓自己,一些土地会悄悄现身,他们大的事情做不了,但能让纤夫们脚下更稳,土质更实! 一些水中精怪也有感而现,同样做不了什么大的事情,但可以让部分地方的水位水流呈现一些变化,不至于让人们彻底拖不动船。 船只上的船工虽然要扬帆控船,但也深受震撼! 十几艘大船一次次进入浅水区,一次次得以再进入深水区,简直是靠着血肉之躯抗过去的! (本章完) 第295章 铭记历史 如果说曾经的岭东道,或许还有各州顾各州的情况,那么如今灾后的岭东道,不只是登州、兆州、耘州三州,其余各州也都相当团结。 兆州瘟疫的事情,不仅仅是让很多百姓恐慌,更是让人牵挂。 一句“救家乡”就能体现出这群登州汉子的心情,救兆州就是救自己,就是救岭东,就是救家乡。 而且灾后朝廷和民间 《细说红尘》第295章 铭记历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96章 洪灾落幕 易书元的医术那自然是高妙的,日验病症,夜通鬼神,正常医者哪可能患者死了还能和你讲最后的感觉,更不可能看到各人气数的变化。 实话说,见证兆州大疫的过程,对于经历这些的医者而言是一种极为宝贵的经验,尤其是从恶化开始一点点研究,一点点调整,最后针对性治疗,达到治愈的目的。 当治疗手段正确,病患 《细说红尘》第296章 洪灾落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97章 先拜则受 虽是新春佳节,但也是天寒地冻,而且今年岭东道各州自洪水开始后气候十分异常,入冬很晚,而入冬之后又很冷。 大通河作为一条曾经的大河,如今水位很低,更是罕见的出现了大部分流域都结冰的情况。 而在这种情况下,岭东大地上也没有下几场雪,就算下了雪也不厚,不能被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在冬季呈现一种枯黄 《细说红尘》第297章 先拜则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98章 敕封天斗山 亲眼见证这一道符诏的变化,一边向来平平静静不紧不慢的白衣神官都微微张大了嘴。 甚至就连天帝都不由缓缓睁大了眼睛。 这是功德金光! 前任开阳水神年朝生的事情,多少让一些包括天帝在内的许多天神明白,易道子定是有大功德的仙人。 所以除了寻常见面时的常礼外,以神的身份而言,很多神祇是 《细说红尘》第298章 敕封天斗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99章 仙草欲顶山 白衣天神踏云离去,在天际之处华光一闪就遁出了几人的视线。 刚刚是天神在,此刻天神一走,易书元还在看着天上呢,老藤头直接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小神藤甫无以为报,今后唯先生马首是瞻!” 易书元转身看向老藤头,算是受了他这一拜,随后弯腰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那位前来敕封的白衣天神 《细说红尘》第299章 仙草欲顶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0章 白龙汲水 易书元没说话,一边的老藤头听到汉子的话倒是开口了。 “三十年可堪入药,但三十年后这顶山仙草能不能将这座大山顶起来,就不知道了” 老藤头所说的话,其实也是易书元此刻心中所想,三十年后,这仙草能将这座大山顶起来么? 易书元看向着断裂山峰的两段,此峰若没有断去,立在群山中也是 《细说红尘》第300章 白龙汲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1章 应行之事 虽然雨水盖不到登州,但即便是现在这样,对岭东的旱情也是一种缓解,关键是对人们的信心是一种极大的振奋。 而岭东并不是只有登州、兆州和耘州,还包含了另外数州,除了旱情严重的五州之外别的地方也不太好受。 这一场大雨至少也覆盖了两州之地,水量对于今年的岭东来说可谓是十分可观了,并且随着雨水落下, 《细说红尘》第301章 应行之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2章 水渠边的变数 不提江郎去龙君那边请示行雨,在此刻的岭东,大地上,刚刚下完一场大雨则使得上至官员下至民众都欣喜不已。 齐仲斌和灰勉之前已经到了一个村中老农家中躲雨。 老农的老伴在洪水中失踪,至今还找不见尸首,女儿嫁给村中人倒是一家平安,儿子还未娶妻,正随着振兴司马的队伍到处开渠打井。 这段时间都是 《细说红尘》第302章 水渠边的变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3章 他就是麦凌飞 陷入满是蝗虫困境中的麦凌飞和麦阿珂等人没能察觉到一种诡异的变数接近,但身为妖物的虫妖却察觉到了。 再加上阿飞身上先天武者的气息升腾,也让虫妖感到有些忌惮,根本没有对抗过先天武者的情况下,它也不敢贸然相抗。 所以在阿飞等人彷徨的时刻,虫妖已经带着一部分蝗虫偷偷溜走。 不过阿飞等人并不 《细说红尘》第303章 他就是麦凌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4章 围浇堵截 齐仲斌一边做法,一边向麦凌飞等人解释着。 “这东西不知是何种妖孽,但显然是个活的,又与灾劫气息相关,十分棘手,早在当初显圣真君斩龙的时候,这东西已经出现端倪了!” 说着,齐仲斌凭着感觉快速走向水渠一边的远处,又捡起几只死在地上的蝗虫,这几只和被麦凌飞掌力震死和被雷光电死的都不同,是一种干 《细说红尘》第304章 围浇堵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5章 先灭蝗,后诛旱 易书元上天界说服天神也帮助行雨其实很简单。 所谓上天欲要降下灾劫自然是天势,但实际上大庸度过这一劫到如今也算是定数了,那么究竟天数为何?天理为何? 是不是定数,易书元都亲自上天了,不是定数他也要做成定数,而天神也自有考量。 一方面易道子所言有理,一方面龙族来此行云布雨看似丢份实则是 《细说红尘》第305章 先灭蝗,后诛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请半天假 老婆和她两闺蜜都带着孩子去千岛湖玩了,我是没法去的,但也想休息下,这念头一起就止不住,不敢请一天,就请半天吧! 明天正常更新^_^ 《细说红尘》请半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6章 两份史书 虫妖最后的疯狂使得其他武者都根本没法接近,说实话也不太敢接近,而蝗虫群也和疯了一样遮天蔽日,甚至把武者们手中的火把都打灭。 无尽蝗虫好像都有了自己的意识,甚至扭转了趋光的天性,不断向着虫妖集中。 这种情况太过诡异,官府的人不断大吼着让百姓后退,诸多百姓也纷纷吓得逃散,甚至有人跌倒 《细说红尘》第306章 两份史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7章 又成一炉 经由岭东一事,天庭和龙族的气氛虽然一度十分紧张,至少在末期共同施雨消灾,算是缓和了不少。 旱魃一除,除了岭东大地上的气候慢慢恢复正常,易书元心中也升起一种明悟: 处暑劫过了! 时间已经到了深秋,灾害的气息似乎已经远去,就连朝廷新任命的登州知州都已经赴任到达。 岭东道各州已经收 《细说红尘》第307章 又成一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8章 开炉宝成,天罡有隐 这一刻,在齐仲斌的意境山河之中,一座浮现水火之纹和星斗之光的道化仙炉缓缓落下。 “轰隆——”一声,仙炉落在最高的山巅,大地山川震动,世界色彩斑斓 这一刻,意境之中的特殊灵气形成旋风,大量汇入丹炉,一股股丹气转化,一缕缕仙道法力升腾 坐在段峰山腰上的齐仲斌身体 《细说红尘》第308章 开炉宝成,天罡有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09章 总算尝到味了 天斗山一处难得的好地方,又有诸多奇花异草,易书元正好借此地再尝试炼一炼丹。 只可惜炼仙丹也不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曾经在阔南山上靠着黄宏川、老松和易书元三人之力,相互印证之下凑出了一炉养元丹的基础。 而今在奇花异草遍地的天斗山,合适的丹材似乎很多,但真正能聚成一炉的却少之又少。 在易 《细说红尘》第309章 总算尝到味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10章 萍水相逢 眼前的男子虽然没有带着兵刃,但这打扮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所以对方的反应阿飞也早就预料在内了。 除非化名相交,否则“麦凌飞”三个字在江湖上还是比较有分量的,只要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这个年纪的人多少都是听过的。 不过池庆虎这个名字,阿飞完全没有听过,或许对方只是江湖上一個籍籍无名之辈。 但 《细说红尘》第310章 萍水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11章 神光镇河妖 池庆虎几乎都不带犹豫的,立刻将地上的油纸包一裹再提上酒壶,施展轻功向着麦凌飞追去。 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既然撞上了,那就决不能错过。 池庆虎能注意到水中的变化,阿飞自然也能注意到,并且他还能跟得上。 刚刚水里冒头的是一个灰色的影子,十分模糊,但又十分庞大,池庆虎没有看真切,但阿飞 《细说红尘》第311章 神光镇河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12章 深入另一种体验 “医道高人,姐姐,你认识这样的人吗?当初兆州瘟疫中的那些大夫?” 陈寒的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看向大蛇微微点头。 “不错,正是其中之一,不过这孩子家住哪里你可知晓?” 大蛇甩动脑袋摇了摇头。 “我只是借道抗旱渠路过,并不知晓这孩子跟脚,但大致方位还是清楚的,只要把他治好了,我就 《细说红尘》第312章 深入另一种体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13章 咱也有背景了 “易先生,那我们再下一局?” 老藤头不忙收拾棋子,笑着问了易书元一句,不过易书元坐下之后却也没有再下棋的意思,反而打起了哈欠。 “嗬呃不下了不下了,有些困倦,小睡一会!” 说话间,易书元摆了摆手,已经单手以拳托腮,靠着面前的藤桌小憩了起来。 “哦,既如此,那小神不 《细说红尘》第313章 咱也有背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314章 鬼图一角 “真君饶恕,求真君饶恕啊——” 土地婆仓皇之间不断弯腰叩首求饶,地脉关联断去,她连跑都跑不了。 这种几乎就是靠着乡间民众香火供奉才修得一丝神道修为的小土地,本身根本谈不上多强的地脉勾连。 在全靠神道能力的情况下,以显圣真君这等级数的大神,根本不需要施展什么神通,上神威压便可令这土地 《细说红尘》第314章 鬼图一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细说红尘》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