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 第一章:我要夺嫡! 明。 洪武九年。 五更天,早朝。 奉天殿前。 “老四……” “你……” “你要来真的?真要这么干?咱爹一怒之下,可能会杀了你。” “你别这么看二哥、三哥,我们……我们不是害怕。” “只是……” “我们只是觉得,你说的那种事不可能发生,你想的太多了。” …… “……” 朱棣盯着吞吞吐吐的朱樉、朱棡,嘴唇几次动了动,最后也没说话。 索性闭上眼睛。 朱樉、朱棡相互对视,知道朱棣这是不想和他们说话,二人默默不语,脸上挂满了挣扎犹豫的心事。 二月天,峭春寒。 朱棣下意识把手拢到袖中。 他竟然…… 穿越了! 穿越成燕王朱棣! 他用足足一个月时间,才接受这个现实。 穿越小说,他看过不少,穿成朱标、朱雄英、朱高煦、朱高炽、朱什么什么的都有。 唯独没穿成朱棣的! 巧了…… 这么离奇的事,被他一头撞了个正着! 半個月前,稀里糊涂和徐妙云订婚。 按照钦天监算好的日子,十五天后就要大婚。 在订婚当日,他还见了徐妙云一面。。 徐妙云是…… 真漂亮啊! 娶回家,有华宅、有娇妻、人生圆满了啊! 他实在搞不懂朱棣为什么抵触联姻。 他能欣然接受,可能是…… 他起点低,出身寒微,容易满足吧。 今天早朝的重要议题之一,就是确定他的封藩之地。 其实已经确定,就是当众宣读一下啦。 可…… “太子到!” 太监尖细的唱和声,打断朱棣的思绪。 “太子爷!” “拜见太子!” …… 在朱棣三人身后台阶上列队的朝臣,纷纷给朱标请安。 朱标一路笑着和朝臣打招呼,最终来到殿门口。 “大哥。”朱樉、朱棡把心事藏起来,笑着和朱标打招呼。 朱标笑着拍拍两个弟弟肩膀,见朱棣双手拢在袖中,闭目不语。 走在朱棣身边,用肩膀轻轻碰碰朱棣肩膀,含笑问:“谁惹咱家老四了?” 朱标动作语气,尽是大哥对弟弟的亲近。 朱棣唇角微微上扬。 不过刚出现,就立刻收敛。 同时闭着眼,向侧面横跨一步,和朱标拉开距离。 继续双手拢袖,闭眼不语。 朱标错愕看着朱棣,然后转向朱樉、朱棡,眼神征询看着二人,“老四怎么了?谁惹老四了?” 朱樉二人下意识看向朱棣。 “这……” 支支吾吾中,二人心有灵犀,齐齐摇头:“我们也不清楚!” 把自己摘干净后,二人余光歉疚扫了眼朱棣,又瞬间收回。 朱标审视三人,十分肯定,一定有事! 不由微微皱眉。 “开朝!” 太监唱喝声从殿内响起时,奉天殿大门开启。 朱棣这才睁开眼,跟在朱标身后,和朱樉、朱棡三王并排,在群臣跟随下,鱼贯走入大殿。 朱元璋已经高居龙庭! 皇帝没有压轴来? 群臣对此一点都不奇怪。 册封太子时。 秦王、晋王封藩时,皇帝都曾早早到达奉天殿。 皇帝虽未明说这么做的用意,可大家都清楚,皇帝在用行动,表明对诸皇子的期许。 一个父亲,一个君王,对自己孩子的期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 “谢万岁!” 简单礼毕后,朱棣随大流起身,下意识抬头,就迎上朱元璋含笑投射来的期许目光。 朱棣手指微微蜷曲,眼神闪躲…… 今天…… 他…… 可能会让父皇失望。 甚至生气! 结局…… 他也做出了几种不同预判。 群臣都知道今天早朝封藩最重要,准备上奏的、弹劾的全都耐着性子,注视着朱元璋和朱棣。 朱元璋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太监跨列而出。 展开圣旨。 “燕王年满十六,聪慧伶俐……” “今封北平为燕王藩属,钦此!” 朱棣跪下,大声谢恩:“儿臣谢父皇厚爱!” 谢恩后,朱棣没有举双手承接圣旨,匍匐在地上,深深吸气后,大声道:“儿臣拒绝就藩!请父皇收回成命!” 余音回响。 朱元璋脸上笑容凝滞。 朱标替朱棣高兴的笑容定格在脸上,下意识看向朱樉二人。 二人眼神闪烁回避朱标。 群臣错愕看着朱棣。 短暂安静后。 群臣率先哗然! “这……” “燕王为何拒绝?” “燕王傻吗?这可是裂土分封!” …… 第二章:朱元璋:贬为庶人,赶出皇宫! “抬起头来!”朱元璋含怒命令声响起,嘈杂议论声瞬间消失,百官纷纷屏息凝神,看着这对父子。 朱棣深吸气,鼓足勇气抬头迎上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视线。 朱元璋看朱棣眼神坚定,不由咬了咬后槽牙。 “为什么拒绝就藩?”朱元璋想不明白,这么大一份家业,老大分最重要,最好的主业,再给其他孩子,人人分一块家业,一家人相互依靠,相互帮扶,一同发力,把这个家搞得红红火火不好吗? 民间大家族不都是这样吗? 老四为什么拒绝? 是嫌分的少,赌气? 还是不想承担责任?想做大家族中,那种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朱棣叹了口气。 父皇的想法太理想主义了。 他如果接受分封,一定会重蹈朱棣的历史覆辙。 当然,他知道历史进程,可以提前准备。 或许可以避免住猪圈、吃猪食,靖难或许可以更轻松容易些。 那又如何? 他这么做了,他的儿子、孙子、孙子的孙子就敢有样学样!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事一旦开了坏头,就不是人为可以制止的! 他可不想为了一个破皇位,让后代子孙为此杀疯了,泯灭人性! 而且他也不是真正的朱棣了。 没资格算计老朱家的皇位。 “说话!”朱元璋语气提高几分,不耐烦催促。 朱棣再次深吸气,鼓足勇气张嘴。 他要把这些历史发生的事,当做一种假设猜想,告诉父皇!给父皇敲敲警钟! “父皇……” “陛下,燕王所图更大,其心可诛!”朱棣的话被大声疾呼打断。 所有人寻声看去。 朱棣也转头。 一名绯色官袍的官员跨列而出。 是吏部右侍郎,太子侧妃之父、朱允炆外公吕本! 吕本快步来到朱棣身侧,余光扫视朱棣同时,冲龙庭深深作揖,恳切疾呼:“燕王不愿就藩,妄图留在京城,结交朝臣,拔旗夺嫡!” “吕卿慎言!”朱标黑着脸喝斥。 他不信! 吕本痛心疾首看向朱标,“太子有兄长之仁,可燕王无手足之义!” “昔日唐太宗时期,魏王李泰、蜀王李恪,到了之藩年龄,却屡屡找借口推脱,滞留长安。” “勾结朝臣,自成势力,以至于逼得太子李承乾,不得不铤而走险。” 吕本说着,转向龙庭的朱元璋。 噗通! 跪下,匍匐在地,声音哽咽恳切道:“陛下,前车之鉴不可不见,此风不可长!” 朱元璋脸色漆黑,眼神锐利,像针一样盯着朱棣。 朱标见此情形,焦急如焚。 “咱支持吕大人!”就在朱标思考如何帮朱棣缓和时,蓝玉跳出来,大声嚷嚷:“谁敢和太子争储,咱第一个不答应!咱麾下将士也不……” “滚回去!” 朱标暴躁转身,怒叱打断蓝玉。 朱标愤怒的余音在殿内回荡,久久不息。 蓝玉被镇住。 满朝所有人都被朱标给镇住了。 自朱标被立为太子后,从未发如此大的火。 更没对臣子,如此不留颜面呵责。 朱标镇住朝臣后,赶忙给朱棣求情,“父皇,四弟不愿就藩,必然有其原因,应该让四弟把话说完。” 朱元璋十分欣慰的看了看朱标,再次看向朱棣时,眼神变得尖锐,冷冷问:“老四,吕本对你的弹劾,你承认不承认?” “是!”朱棣直接了当承认,父皇直接提吕本的弹劾,其实已经表明,父皇偏向吕本对他的猜忌。 这种情况,也在他的预案中。 朱棡脸色骤变,厉声劝阻:“老四你胡说什么!” 朱樉也焦急训斥:“老四,你别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是你的目的,你……” 朱元璋看向朱樉二人时,朱樉瞬间闭嘴。 朱棣看了眼朱樉、朱棡。 如果他们能和他一起拒绝就藩,一起诚恳说明藩王裂土分封的弊害,或许真能说动父皇。 他们想保护他。 又没勇气和他一起干这件事。 索性就不连累二人了。 朱棣转头看向朱元璋,故作不服气道:“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我们没有继承皇权的资格?” “儿臣若是之藩,去了北平,也会暗中准备!” “一旦时机合适,儿臣必然不会放过机会,趁势而起!” 砰! 所有人震惊看着朱棣时,精致的茶杯突然砸在朱棣胸口,茶叶、茶汤飞溅在朱棣脸上、胸前、发梢。 众人被吓了一跳,看着狼狈的朱棣……随即齐刷刷看向龙庭。 朱元璋砸出茶杯后,手还举着,微微颤抖。 脸色铁青,眼眶内,杀机迸射。 一时间,整個奉天殿都凉飕飕的。 虽然朱棣的言论让人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可朱标看着朱棣的狼狈模样,还是于心不忍劝说:“父皇……” “不用说了!”朱元璋断然挥手制止朱标,冷冷道:“传朕口谕,燕王朱棣,贬为庶人!” “来人!” 哗啦…… 禁军冲进来。 朱元璋指着朱棣命令:“扒掉他的亲王冕服、腰牌、冠带,赶出皇宫!” “即日起,将朱棣从皇族族谱逐出!” 士兵不敢违背圣意,冲上去就要给朱棣扒衣服。 “不必了。” 朱棣抬手抹了把脸,把茶叶、茶汤抹掉,取下冠带、腰牌、最后脱掉外面的冕服。 穿着白色内衬,转身就走。 朱元璋气的手都在颤抖。 看着朱棣走出奉天殿,头也不回消失不见后。 朱元璋蹭一下起身,甩袖怒喝:“退朝!” …… 第三章:燕王朱棣结束,庶民朱棣的人生开始 洪武门。 朱棣只穿着靴子和白内衬站在洪武门外。 送他出来的士兵,已经退回皇城。 啪! 朱棣听到关门声,转身。 红墙深宫,巍峨雄壮…… 从今往后,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中。 他做了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诚恳说明藩王裂土分封的弊害,如果能说服父皇,自然皆大欢喜。 可吕本跳出来,直接骂他其心可诛,欲意争储。 蓝玉更是喊打喊杀。 甚至不惜表明,他麾下将士都不答应。 而父皇不知为何,似乎也更偏向认为他欲意争储夺嫡。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果断选择第二套方案。 直接表明,他就是要争储! 他就是说说,没有付诸实际行动,父皇绝不可能因他说说,就杀他。 最坏结果,也就是贬为庶人。 朱棣在皇城外跪下,冲皇城叩首,默默道:“我代替了朱棣,也用实际行动给太祖敲了警钟,告诉太祖一个有争储夺嫡之心的藩王,一旦拥有封地,暗中积蓄力量的可怕。” “希望太祖能听进去,放弃裂土分封吧。” 朱棣再次重重叩首后,起身就走,毫不在乎路人的眼光。 朱棣越走越快,唇角微微上扬,“历史的车轮,再也无法绑架我的命运了!” 他的命运,已经彻底扭转! 老朱家已经和他无关! 皇权旋涡,已经和他无关! 庶民的朱棣,往后余生只要搞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 早朝消息,插上翅膀,迅速在金陵城内传播。 魏国公府。 “大姐!” “大姐!不好了,不好了!” …… 徐辉祖莽莽撞撞,冲入徐妙云房间,指着外面,慌张道:“姐……姐夫被贬为庶人,赶出了皇宫!” 徐妙云捧着书的双手猛地颤抖。 书差点掉落,又被紧紧攥住。 徐妙云努力保持镇定,把书放回桌面,经过些许缓冲后,才镇定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徐辉祖开始讲述徐达从宫内送出的消息。 …… 于此同时。 御书房。 马秀英被惊动赶来。 和朱元璋并排坐着。 朱标站在旁侧。 朱樉、朱棡二人跪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战战兢兢讲述着。 …… “老四……老四说,藩王分封是取乱之举,即便大哥能容得下我们,我们兄弟这一代太平无事,下一代也必然会,必然会……” 朱樉害怕的思绪断断续续。 “必然会引发祸患。”朱棡接过补充道:“所以,老四,老四就希望借此机会,拒绝封藩。” “老四还说,如果父皇不答应,他就直接表明,要在封地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朱标听闻后松了口气,刚要替朱棣说话,朱元璋突然开口:“他找了你们,应该是想让你们和他一起行动。” “你们为什么不参与?” “有没有可能,就像吕本说的。” “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争储!” “第一套方案是想不动声色,得到留在京城的机会。” “第二套方案则是下策,直接挑明。” “他判断,手心手背都是肉,挑明了咱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今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争储了。” 父皇竟然更相信吕本的猜忌? 朱樉、朱棡惊呆了,也吓傻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啪! 可朱元璋不给他们思考时间,猛地拍案,喝斥:“回答咱!” “有……有……有这种可能!所以儿臣不愿意参与!” “不可能!” 受到惊吓的二人,打了个激灵,慌乱回答。 前一句是朱樉的回答。 后一句是朱棡。 朱元璋喘着气,指着殿门,咆哮:“滚!给咱滚出去!” 朱棡、朱樉不敢停留,慌乱起身,匆忙逃离。 朱元璋起身喘着粗气来回踱步。 某刻突然转身看着朱标:“标儿,让毛骧给朱棣那個畜生,置办十亩地一间房!” “这是咱这个做父亲的,给他最后的一份家业!” “不想就藩,咱成全他!” 马秀英皱眉起身,朱标张嘴要劝阻。 可朱元璋完全不给二人说话机会,“都别劝咱,咱没有杀了他,已经是个好父亲了!” “标儿,你不准去看他,这件事交给毛骧去办!” 朱元璋看朱标拖着不走,不愿执行,瞪眼呵斥:“去!” 马秀英推了推朱标,朱标无奈离开。 马秀英走到朱元璋身边,拍着朱元璋后背,给朱元璋顺气同时委婉说:“反正不管你怎么猜忌老四,我是不相信,老四会和他大哥争储。” 哼! 朱元璋哼了一声,气道:“不管他是真是假,从他堂而皇之喊出争储,要拔旗时,咱就要废了他这个王爷!” “吕本气量小,心胸狭隘,但有句话说的没错,此风不可助长!” “咱用一个嫡子,给其他皇子们立规矩!” 马秀英给朱元璋顺气的手一顿,默默叹了口气。 明白说什么都没用了。 老四已经成为,警示其他皇子的‘标靶’! 一个反面典型! 马秀英发愁道:“老四和妙云丫头半个月后就要结婚,这婚事……” 哼! 朱元璋哼道:“他都成农民了,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争储夺嫡失败,那是要家破人亡的!” “和历史上那些夺嫡失败的皇子相比,他的下场好多了!” “咱只是把他贬为庶人,他还能娶个乡野粗壮长舌妇!” “咱把他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种地,就是让其他皇子看看,不知足,妄想挑战标儿的下场!” “不但要做农民,还娶一个没文化,黑黝黝粗壮,喜欢嚼舌根的长舌妇!” “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好东西吃,六七岁能走稳路的时候,就要跟着大人一起种地,咱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混账,不满足现在拥有的一切!” 朱元璋经历过这些。 很肯定,朱棣这个反面典型立在那里,其他皇子看了一定会老老实实。 “他这个反面典型好!太好了!”朱元璋笑着说,唇角却隐隐颤抖。 “铁石心肠!”马秀英忍不住了,红着眼气呼呼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她知道,这个驴脾气男人,说到做到,为了皇室稳定,真要这么做! …… 第四章:百姓进城,皇子下乡 右侍郎吕本官房。 吕本亲自为来访的蓝玉斟茶,笑着感谢:“谢谢蓝将军能在朝堂上声援,一举将燕王朱棣,踩入尘埃!” 蓝玉笑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咱本来就反对藩王分封掌兵!” 藩王分封,不但抢夺挤压武将的利益,更主要,威胁了太子的地位! 他可是太子妃的舅父! 太子的舅父! 以前没机会。 现在朱棣跳出来,不管朱棣用意如何。 他都会抓住难得的天赐良机,一脚把朱棣踩入尘埃。 潜在威胁,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吕本给蓝玉再次斟满茶杯,郑重道:“蓝将军可不能轻敌,做了农民的朱棣,咱们要继续踩着,不让他有一点翻身机会。” “其他藩王,也要想办法搞掉!” 蓝玉微微皱眉,“有必要吗?朱棣现在就是个泥腿子。” “有!”吕本把茶杯推到蓝玉面前,十分严肃认真道:“不可不防,当然这件事我来办就行。” “蓝将军应该把目标,放在其他藩王身上,争取把其他藩王踩下去,绝不许他们壮大!” 蓝玉笑了,自信道:“这個好办。” “秦王、晋王将来去封地就藩后,按照陛下安排,他们要跟随咱们这些武将出塞作战。” “咱在作战中,很容易就能给他们设置障碍。” “等他们打了败仗,损兵折将后,你们在朝中发起弹劾,把他们踩下去!” 吕本放下茶杯,笑着竖起大拇指,“如此,我和蓝将军约好了,将军想办法对付秦王、晋王,我呢,继续盯着朱棣。” “将他牢牢踩在泥土里,永远不可能威胁到太子爷!” “蓝将军切记,此事,万不可让太子知晓。” 蓝玉摆手道:“咱知道。” …… 当夜。 应天府。 江宁县。 淳华镇。 土桥村。 低矮的泥坯屋内。 毛骧把被褥放在陈旧的床上后,冲朱棣歉疚作揖,“委屈殿下了。” 朱棣正打量他的新住所。 他离开洪武门后不久,毛骧突然找来。 然后就带他出城。 直奔江宁。 等天黑赶到土桥村时,提前出发的锦衣卫已经给他置办了这处住所。 效率之高,速度之快,令人啧舌。 朱棣笑着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是皇族,毛大人不必称呼我殿下。” 毛骧哪敢,恭恭敬敬地上一份地契,“这是房契、田契。” “太子交代,给殿下置办最好的水田。” “土桥村是咱们大明立国后,安置流民的村子。” “这间房舍的原主,这几年卖豆腐发家后,就搬到了淳华镇,锦衣卫按照双倍价格购买” “对方十分乐意,银货两清,绝无任何麻烦。” 朱棣也没有推辞。 这是太祖给他的最后一份家业了。 朱棣接过房契、田契,乐观笑道:“百姓进城,皇子下乡,这恰恰证明咱们大明蒸蒸日上。” 毛骧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朱棣顿感无趣,摆手催促道:“天色很晚了,我这里狭窄,就不留毛指挥使了,指挥使早点回去复命吧。” “臣告退!”毛骧一点没因朱棣被贬为庶人,就免了礼数,一丝不苟作揖后,才敢离开。 谁知道,朱棣什么时候恢复爵位? “对了,这个村子里肯定有你们锦衣卫的谍子,让他们见了我,把我当庶民看待,不要给我融入这个村子,设置障碍!”朱棣冲着毛骧的背影喊道。 等锦衣卫撤出篱笆小院,走的干干净净后。 朱棣环顾新家。 大概三十个平方左右。 泥土坯,茅草顶。 进门一张桌子,两条长凳。 西边墙角一个土灶,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 东边墙角,摆放着一张,摇一摇,吱呀乱叫的床。 幸亏周围没邻居,不然肯定得怀疑,他一个大男人,半夜做什么。 不过也还行。 有了落脚地。 还有十亩水田。 发家致富的本钱都有了。 “从明天开始,就要学做农民伯伯了。”朱棣心情不错,乐观笑道。 哎! 笑着,朱棣忽然想到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再次环顾家徒四壁的小屋子。 “徐妙云,应该……” “不会下嫁了吧?” 【叮!】 第五章:不懂‘骗补’的农民不是好农民 【职业返利系统加载中!】 系统? 朱棣面露喜色。 穿越一个月…… 如他所愿,终于不用重蹈朱棣的历史覆辙,大明命运也发生了微妙变化,或许会促使太祖皇帝终止诸王裂土分封。 就当他要开启,庶民朱棣在大明的奋斗人生时…… 还有意外惊喜?! 【加载完毕,系统检测,宿主目前职业为农民,且具有文化,系统开启耕读返利模式。】 …… “这样的农民……” 朱棣根据系统介绍,明白耕读返利模式后,激动道:“给我个皇位,我都不换!” 系统的耕读返利模式其实很简单。 劳动中,他完成的每一个有效动作,都会得到系统奖励的1点力量值。 锄草挥动锄头。 乃至,去田间地头的每一步,都能得到1点力量值! 读书,记忆一句文字,系统会返利1点智慧值。 务农要消耗体力,读书要消耗精力。 有返利系统,不怕! 反馈的力量值、智慧值会首先补充消耗。 这就意味着,无论是劳作,还是读书,他都不会累。 同时,每一次完整的劳动、读书,按照系统规则,力量值、智慧值不会为零。 不会为负数。 总有节余! 节余的力量值可以用来强化身体。 节余的智慧值可以用来开发智力。 当然也可以积攒起来,从系统中兑换东西。 朱棣看着布满灰尘的屋子,决定试一试系统返利。 实践,才能让他更了解系统。 打水。 扫地。 擦床。 …… 【力量值:0000000001、02、032、】 随着劳动开始,朱棣视线内,每完成一個劳动动作,都会有相应的数据,或大或小迅速累计增加。 收获的喜悦,让朱棣越干越有劲。 直到整个屋子一尘不染,朱棣停下动作。 【叮!】 系统音悦耳响起:【本次劳动,总返利:3点力量值!宿主可用于强化身体,可用于兑换三粒玉米种子。】 哈哈…… 听到结算结果,朱棣擦着额头的汗,爽朗大笑。 整个劳动过程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健身,酣畅淋漓的出了身汗,却没有健身后的疲劳感。 反而浑身精神抖擞! 同时还赚了3点力量值。 能强化身体,能兑换种子! “用不了三年,两年,不,一年!今年年底,我就能换大房子!” “三年之内,就能当地主老爷了!” 此时,朱棣对未来更乐观,更有信心了! 当农民怎么了? 这样式的农民,他愿做一辈子! 冷静下来后,朱棣第一时间命令系统:“强化身体!” 【强化开始!】 随即,一股让人浑身毛孔舒张的热流,全身流转后消失。 取而代之,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感涌动,很轻微,但很真实! 选择强化身体,是朱棣通过实践更深入了解系统后,做出最符合他,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实践证明,完成的每个劳动动作,实际到手的力量值节余是不同的。 节余才是实际归属他的净利润。 所以他要提升净利润! 每个劳动动作的毛利相同,都是1点力量值。 净利润=(1点力量值)-(劳动疲劳) 劳动疲劳=劳动负荷。 劳动负荷是个相对问题,和身体素质成负相关。 完成同一个劳动,身体素质越强,劳动负荷越小,劳动疲劳就越小。 由此得出结论,提升净利润的办法之一,就是强化身体! 春耕在即。 现在投资身体,不但可以让他闲庭信步完成春耕,还能在春耕中,收获庞大净利润! 总之,怎么算都不吃亏! “这样的农民好哇,幸福小日子远吗?给个皇帝咱也不换呀……” 朱棣瞧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哼着小曲,老旧的床架子,发出吱吱声伴奏。 噙着笑容,渐渐进入梦乡。 随后的日子。 朱棣开始按照计划,先完成修补房子这些紧要事情,然后就专挑一些轻松小事,骗取系统返利补贴。 不懂‘骗补’的农民,不是好农民! 朱棣把这条至理发挥到了极致。 何况,往后就不是领俸禄,吃皇粮的王爷了。 盈亏自负。 可不得精打细算! 有目标,有奔头的日子,时间过的总是很快。 从朱棣被贬为庶人当天算起,不知不觉已经十三天了。 而他和徐妙云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 十几天时间过去。 关于朱棣被贬为庶人的议论,非但没有平息。 随着婚期临近,金陵城内的议论声反倒更加尘嚣喧上。 “燕王被贬后去哪儿了?” “不清楚。” “燕王和徐小姐的婚事只剩两天了吧?” “燕王都成了庶民,这门婚事还能成?” …… 皇宫。 早朝后,朱标跟着朱元璋来到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朱标挥手让宫女太监离开,委婉说道:“父皇,徐叔病了好几日……” 朱元璋入座,拿起奏折,头也不抬,说:“你让太医去徐府,给你徐叔好好诊断。” 朱标抿了抿唇,站在御案旁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父皇,老四和妙云的婚事怎么办?” 徐达称病不早朝,其实也是想要个说法。 毕竟都订了婚,日子都选好了。 啪! 朱元璋重重合上折子,扔在桌案上,冷冷道:“怎么办?凉拌!现在他一个泥腿子,还有脸癞蛤蟆吃天鹅肉?” 朱元璋身子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看着朱标,警告:“你不准插手!” “别难为妙云丫头!” “等过了后天,就是他悔婚!” “咱第二天就给妙云丫头赐婚!” “赐一门好婚事!” “你去……” “把父皇的意思透露给你徐叔,咱不会对不起老兄弟的!” “父皇,就真不管四弟了?他说争储,可他并没做啊!”朱标急了,语气有些冲。 朱标原本打算劝说朱元璋,就算不给朱棣恢复爵位,多给点地,再安排个像样的宅子。 雇佣些佃农,派几个使唤丫鬟。 这样就能安排朱棣和徐妙云的婚事了。 朱标万万没想到,十几天过去了,朱元璋非但怒气不减,甚至连徐妙云的婚事变动都安排好了。 朱元璋起身往外走,“不管!总之他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他现在是个农民,他的婆娘,就该是乡野黑黝黝粗壮的长舌妇。门不当户不对,他配不上妙云丫头!” “咱已经吩咐城门守兵,如果他厚着脸皮回城,强行攀附你徐叔这枝高枝,难为伱徐叔和妙云丫头,守兵会乱棍把他打出去!” “咱要让你其他弟弟记住,这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下场!” “谁敢挑战你的位置,就要和他一样!” “住小屋、耕地、插秧、锄草……娶黑壮的长舌妇!” …… 这番话就是说给其他皇子听的,所以朱元璋说的很大声。 外面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都听到了。 消息很快传开。 …… 朱樉、朱棡为首的皇子们听闻后,瑟瑟发抖,原本想去探望朱棣的打算,也熄灭了。 …… 哈哈…… 右侍郎官房。 吕本听闻后,努力压着音量,爽快笑着,泼墨挥毫,一只蝲蛄很快跃然纸面。 吕本放下笔,举起纸张对准光线,边欣赏杰作,边含笑自言自语道:“黑壮长舌妇……呵呵……圣心很坚定啊!只要牢牢把你踩在泥里,这辈子,你只能做人人喊打的蝲蛄,别想翻身了!” 于此同时,朱标则心情很沉重的出现在魏国公徐达府中…… 第六章:朱棣被村儿里的妇女盯上了 朱标进入徐达房间不久,徐妙云闻讯匆匆赶来。 身后跟着弟弟妹妹。 “大姐,太子来府,是不是来谈你和姐夫的婚事?” “什么婚事!咱们大姐和燕王有婚约,和庶民朱棣没有!” “可不,现在下嫁庶民朱四郎,大姐的日子怎么过?堂堂魏国公府大小姐陪朱四郎种地?他朱四郎懂怎么耕种吗?大姐嫁过去,得喝西北风!” …… 徐妙云微微皱眉,“辉祖,把他们带走!” 徐辉祖不敢忤逆,忙把说风凉话,反对婚事的徐增寿、徐膺绪拉走。 徐妙云总算耳边清净了。 吱呀 不久后,门开启。 徐妙云第一时间看去。 朱标提步走出,看到徐妙云时愣怔…… 唇角微动……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化作微微叹息,他有什么资格,勉强人家现在下嫁老四? 老四从小就没拿过?头、锄头。 现在当农民…… 种地草不吃掉庄稼,能填饱自己肚皮就不错了。 朱标勉强挤出笑容,宽慰道:“小妹,老四现在配不上你了,父皇已经为小妹另择佳婿,老四……” 哎! 朱标叹了口气,快步离开。 徐妙云手指微微蜷曲,努力保持镇定,冲着朱标背影微微一福,转身走入徐达房间。 徐达独坐桌边,皱眉不语,听到脚步声抬头,同样勉强挤出笑容,“陛下已经……” “父亲,女儿不想另择他人。”徐妙云打断徐达。 徐达眉头皱的更紧了,心疼道:“可……你嫁过去是要吃苦的,种地……” “朱棣真胜任不了,爹给你带多少嫁妆,你们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嫁妆就一次,往后爹就是想补贴你,皇帝也不会准许。” 不准朱棣入城。 城门守兵都安排了。 一旦朱棣后天入城,就乱棍打出去。 就连闺女的婚事变动都安排好了。 可见皇帝态度多么坚定。 土里刨食的朱棣,能…… 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徐妙云微微抿唇,然后坚定道:“三聘六礼已定,无论今后的日子如何,女儿都不会改变主意!” “陛下不让他入城,婚期当日,女儿就自己把自己嫁过去!” 啪! 徐达急的拍桌子跳起来,“不行!爹不答应!” …… 就在徐达父女争执时。 吕本气喘吁吁赶回家中。 吕本之子吕兆,匆匆赶来,幸灾乐祸询问:“爹,宫内传出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皇帝真说,婚期当日,朱棣胆敢回城,就乱棍打出去?” “皇帝真要让朱棣娶村妇?” 吕本笑道:“那还有假!” 话中,招了招手。 吕兆凑近。 “伱马上安排人,把皇帝的话散布出去,传到土桥村,并且增加点内容,就说,徐达欣然接受皇帝为徐妙云另择良配的安排,务必让朱棣听到,让其彻底死心!” 听闻后,吕兆好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皇帝都不准朱棣和徐家联姻,您有必要枉做小人嘛?” 啪! 吕本气的拍桌子,瞪眼,“做事就要做到滴水不漏!” “绝不给朱棣一丝翻盘的机会!” “同样,这些谣言,还可以从精神上打击朱棣!” “另外,可以破坏朱棣和皇帝、和徐家的关系,让他们父子不可能和解,让朱棣和徐家,永远不可能再有任何联系!” 吕兆眼皮直跳,太狠了! “得嘞,我这就去安排,保管把朱棣打击的体无完肤!”吕兆起身就去安排。 …… 翌日。 “听说了吗?陛下下令,明日燕王如果厚着脸皮入城迎娶徐小姐,就让守城士兵乱棍打出去。” “啧啧,陛下的心可真硬!” “陛下是铁了心要让燕王娶个农妇。” “燕王种地,还不得饿肚皮?我要是徐小姐,就是没有陛下的皇命,我也要悔婚!” “可不,但凡是个聪明的,现在都不会往这個火坑里跳,燕王养尊处优,种地……” “俺怀疑,燕王连草和庄稼都分不清!” …… 朱元璋的言论,被有心人刻意传播,整个金陵轰动。 …… 土桥村。 干涸的水渠边。 “八十!八十!八十!” 朱棣口中喊着号子,挥舞着?头,清理淤积的水渠。 经过十几天‘骗补’强化身体。 他已经能毫无负担,毫无疲劳感,轻松开渠了。 并且还能确保,每次完成劳动动作,力量值净收益达到05的及格线。 50%的净收益率,很高了。 现在把水渠清理出来,春耕开犁半个月前,大水漫灌十亩地,然后耕种。 不怕没好收成! 朱棣看剩下没清理的水渠,不到三米,干的更加卖力。 今天清理完。 他准备明天回趟金陵。 现在肯定无法迎娶徐妙云,但他想争取一下,问问徐妙云,愿不愿意等一年。 年底盖了大房子。 再请一个使唤丫鬟肯定没问题。 如果徐妙云愿意,最好…… 不愿意,他就不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毕竟,燕王朱棣的人生已经结束。 现在是庶民朱棣。 庶民朱棣和徐妙云没有缘分,也正常。 从他决定婉拒封藩时,就做好了,命运轨迹面目全非的准备。 他肯定能遇到,最合适他的那个她。 争取是积极的人生态度。 争取后失败了,泰然处之,也是一种人生态度。 面对生活,就得有这两种态度。 当然,后一种境界,他现在可能还做不到。 “哎呀,一天功夫,四郎就把这么长一段水渠清理干净了?”惊呼声响起。 朱棣抬头,看着扛?头走来的几个妇人,笑着打招呼:“四婶、二婶、八婶……” 几名妇女都是土桥村村民。 这几天,他已经熟悉了村里乡亲。 对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给自己改了个名字,朱四郎。 四婶身形粗壮,拄着?头停下,打趣道:“四郎还没媳妇吧?要不要婶子给你说个,这十里八村,婶子是出了名的红娘。” “他四婶,你是想把你家春妮说给四郎吧?”二婶笑着打趣,戳穿四婶的小心思。 朱四郎长得俊,还有十亩上等的好水田。 看着细皮嫩肉。 干起活来…… 好家伙! 她们家大老爷们儿都比不上! 一个独身大小伙子,竟然把小屋收拾的干净利索,井井有条,人也干干净净。 谁家姑娘嫁过去,日子准保错不了! 而且还没有婆婆刁难。 十几天时间,大家伙早把朱四郎了解的清清楚楚。 村里凡是有适龄待嫁女娃的家庭,全都盯着朱四郎! 都想抢先下手。 要不然,传开了,邻村有待嫁女娃的家庭,也会盯着朱四郎。 竞争大,自家闺女的机会就越小。 四婶子气的瞪眼,“她二婶,难道你就没打四郎的注意?就你家兰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谁要啊!” “我们家兰花,娇娇弱弱正好配四郎!你家春妮长得和你一样,黑粗壮,人家四郎能看上?” 朱棣趁着两个女人争吵时,迅速逃离。 剩下的三米水渠也不干了。 一口去跑出老远,朱棣才后怕的擦了擦汗,随即笑了,“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吃香的一天。” 他看前面有人,放慢脚步。 以免被发现,又引起一番争抢。 幸好,前面几个妇女嚼舌根,唠家常很投入,没有发现朱棣。 “俺家男人去镇子上,听说皇帝把燕王朱棣贬为庶人,还逐出族谱。” “嘶!这岂不是说,燕王以后虽然还姓朱,但不是皇族朱家人了,死后都没办法进祖坟?” “还有别的消息呢,听说陛下让燕王去种地了。” “朱四郎?燕王也排名第四,咱们村的朱四郎,会不会是燕王?” “不可能,绝不可能!朱四郎那么能干,俺都想把俺家闺女嫁给他,燕王娇生惯养,怎么可能是那么能干的朱四郎!” 朱棣不由笑了。 能干的朱四郎! 对庶民朱棣,这可是很了不起的评价了。 当然,她们如果不馋他的身子,不想把闺女嫁给他,就更可爱了。 倒不是他瞧不上农村女孩。 前世,他家往上数两代,就是泥腿子。 只是,他和这个时代的思维本就不同,如果再找个村里女孩,更没共同话语了。 日子过的,只剩下吃饭睡觉生孩子了。 ‘其实,有着女诸生外号的徐妙云,和我的思维挺接近的。’ 朱棣不由又想到了徐妙云。 他钟意徐妙云,可不单单是图人家美色。 他应该…… 能归类于正人君子! “陛下说了,明日燕王敢回金陵城,攀附魏国公的高枝,就让守城士兵乱棍打出去!” “陛下已经给徐小姐另择良缘,徐小姐已经答应了……” …… 飘入耳中的议论,让朱棣的笑容瞬间凝滞…… 第七章:婚期当日,金陵城乱了! 吱呀、吱呀…… 夜很深了,加固过的床,再次发出奇异声。 朱棣…… 像烙饼子,不停翻滚,怎么也睡不着。 砰! 某刻,被子被甩到一边,朱棣猛地坐起,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下地,拉开门,让清幽月光撒入小屋。 一气呵成后,朱棣在桌边坐下。 二月凉飕飕的寒气,迫不及待争先恐后挤入小屋,也无法让朱棣那颗难受烦乱的心安静下来。 人生的两种态度他懂。 他也有心理准备,成为庶民朱棣后,一切都会变,甚至变得面目全非。 可…… 徐妙云…… 天地良心,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那种强烈的朦胧冲动。 还未品尝过那种青涩的甜蜜,就已经结束了。 他此时的境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泰然处之。 朱棣在桌边坐了很久,甚至还去篱笆小院吹了吹冷风,给正值青壮年的黄牛添了把夜草。 “没心没肺!” 看大黄有吃有喝就无忧无虑,朱棣气不打一处来,“我一辈子不让你碰母牛!憋死你!” 哞! 大黄冲朱棣气呼呼折回房间的背影哞了一声。 朱棣入屋内,点燃油灯,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把褥子整理的平平整整后,吹灭油灯,拎起?头…… 门外。 “一切的矫情,都是闲的!”朱棣锁上门,嘀咕一声,转身披着星月出门。 一夜奋力。 朱棣不但把昨天剩下的三米个人水渠清理干净,还把公用水渠清理出很长一段。 个人水渠就是自己田边的水渠。 公用水渠是田边以外,联通干渠的一段。 按照乡约乡俗,这段水渠每年都要里正或村里有号召力的人站出来,招呼全村一起清理。 朱棣索性就直接清理了。 所属他的水渠,紧挨着公用水渠,现在清理出来,就不用等了。 他想什么时候灌溉,就什么时候。 有系统,他不累,干活还能赚力量值。 总比回去睡不着,躺在床上烙烙饼,自找难受强。 日头渐渐升高,清晨落在地上的白霜消失。 村里勤快的人家,也出动了。 当乡亲经过公渠时,纷纷惊呼。 “哎呀,我的娘呀!” “四郎什么时候来的,公渠都清理了这么一大段?” “快歇歇,快歇歇,婶子带了水,先喝口水。” “四郎没吃饭吧,他娘,把咱们带的饼子拿出来。” “吃俺家的,俺今早刚烙的饼子,还放了五滴油呢!” …… 男人们撸起袖子,领着?头跳进水渠,也不斤斤计较,其他家有没有参与清理公渠了。 女人们则团团围住朱棣,争着抢着递水递吃的。 朱棣受宠若惊。 前世,他从新闻媒体看到的农民,如何如何斤斤计较,自私自利。 朱棣记忆中,读书人口中讲述、笔下记录的愚民,也都是油奸耍滑。 他从人性分析,也以为,村民看他主动挖公渠,会觉他老实好欺负,干脆等他把公渠清理好,坐享其成。 可…… 现实截然相反! 当然,他承认,这群热情过分的婶子们,对他‘别有所图’。 但并不能因此,掩盖她们的可爱、淳朴。 他们是粗俗些,不爱干净,说话不知深浅,有时候无意识一句玩笑话,就可能戳到人肺管子。 可真实! 朝堂上那些人,穿着光鲜亮丽,干净整洁,可内心脏! 他婉拒就藩,一片好心好意。 吕本看不出来? 蓝玉看不出来? 可还是跳出来,给他扣了顶帽子,狠狠踩几脚,其他朝臣为了自身利益,又或者阴谋算计想多了,也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冷眼旁观。 朱棣烦躁的心,这個时候才真正安宁下来。 他看了眼开阔的农田,以及干的热火朝天的汉子们,心不但安宁下来,突然间,还感觉豁达开阔了。 ‘果然,这里才是最锻炼人的!’ 朱棣三两口把饼子塞到嘴里,大口喝光豁口碗里的水,面对热情的婶子们,爽朗笑着摆手,“各位婶子,我饱了。” 话罢,朱棣跳入公渠,挥舞?头,和一群汉子们一起奋力清理。 人生两重境界。 一重,积极争取的人生态度。 这个他已经能做到。 另一重,面对是非成败,泰然处之的态度。 这一重他知道,却做不到。 现在他找到了,修成这一重的途径和道路。 就在这里! 就在这块土地上! 朱棣豁然开朗,投入自身人生修行时。 随着天亮。 他和徐妙云婚期正式来临。 金陵城乱套了。 无数百姓,怀着好奇涌出金陵城,在城门口等着看热闹。 朱棣会不会回来接亲? 皇帝是不是真的会让城门守兵,把朱棣乱棍赶出去? 燕王沦为庶民已经十几天了,何等狼狈? 已经决定另择佳婿的徐府,面对朱棣接亲,会以什么态度回绝? 百姓从未见过,王爷沦为农民,身份落差这么大的事情。 落魄王爷,以前高高在上,现在却配不上臣子之女。 这等事,百年难遇,千年都难遇一回! 第八章:有脑子但狂妄的蓝玉,替朱元璋教子! 皇宫。 “娘,我们真的不管老四了?”朱樉站在马秀英面前,嗫嗫嚅嚅询问。 朱棡也眼巴巴看着。 马秀英抬头,眼睛红红的瞪了眼二人。 现在知道关心弟弟了? 当初去哪儿了? 如果他们和老四一起,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老二缺点更大! 事发当日,御书房问话。 重八一拍桌子,质问老二、老三如何看待吕本对老四的猜忌? 老二是怎么回答的? “有……有……有这种可能,所以儿臣不愿意参与!” 人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往往是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老二竟然认为,老四所作所为,如吕本猜忌,有争储夺嫡之嫌! 老二为何会这么判断胞弟的所作所为? 为何,标儿没有怀疑老四!老三没有怀疑老四! 人只有自己内心阴暗不干净,才会把别人的所作所为,往阴暗的方向想。 事实证明,老二对储位动了小心思! 重八在御书房,拍案喝问。 其实就是一场考验。 老二没有通过考验,所以重八才会那么生气,那么愤怒! 老二没通过考验,被证明动了小心思。 这个结论让她,让重八心中骇然。 同时,这个结论也彻底绝了老四的路! 无论老四婉拒封藩多么良苦用心,重八都要把老四立为靶子,立为反面典型。 杀猴儆鸡。 扼杀其他皇子,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心思! 牺牲掉一个儿子,保护其他儿子。 其实最应该被立为反面典型的…… 是老二! 重八还是不忍心,想着老四已经被贬为庶民,牺牲一個就行了。 不忍一日之内,把两个嫡子贬为庶民! 不忍让两个嫡子,都去种地! 没人比重八更懂,种地的苦! 想到朱棣种地吃苦,婚事也黄了,马秀英就一句话也不想和朱樉说,抬手指着门口,“出去!” …… 御书房。 朱元璋下了早朝刚回来,毛骧就匆匆赶来。 朱元璋看到后,一边落座一边恨铁不成钢冷笑询问:“怎么了?他吃不了种地的苦了?” 毛骧赶忙摇头:“皇爷,不是。” “殿下……” “他已经不是殿下了!”朱元璋冷冷呵斥。 毛骧噗通跪下,擦着汗改口道:“朱棣适应的很快,昨晚一夜没睡,挖了一夜水渠……” 朱元璋闻言,不由惊讶挑眉。 故意冷嘲道:“一夜未睡?这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媳妇,要嫁作他人妇,难受了!活该!” “就该让其他人,也看看他的下场!” 毛骧等朱元璋自话自说结束后,继续汇报:“昨天,金陵城就开始流传一股流言,说什么魏国公、徐小姐已经答应陛下安排,选择另择佳婿。” “这股流言,还速度很快,当天就传到了朱棣所在的土桥村。” “臣猜测,是有人刻意安排。” 说到此处,毛骧抬头,试探性询问:“皇爷,要不要调查这只藏在幕后,推波助澜的黑手?” “不用!”朱元璋冷冷否决:“查什么查!这只黑手断了朱棣的念想,省的他癞蛤蟆惦记天鹅肉,不自量力回城,给朝廷抹黑!” 城中百姓的动静,朱元璋早知道了。 朱元璋还担心朱棣回来呢。 父子之争,无论如何,都是给皇家、给朝廷抹黑。 同时他还担心,查到…… 太子系身上! 那才糟糕! 标儿不可能死抓不放,狠狠踩手足兄弟。 但太子系的人会! 一旦查到太子系身上,就算标儿没有参与,都会被牵连。 朱元璋转移话题,询问:“魏国公府呢?” “臣尚未来得及打听魏国公府最近的情况。”毛骧惶恐回答:“只是有昨日的消息,据说,魏国公和妙云小姐发生争执。” “臣现在就去打听。” 朱元璋制止毛骧,“不用了。” 朱元璋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打听徐府作甚? 看热闹?看自己儿子婚事黄了他就高兴? 出于国家角度考虑,他需要这样的结果。 作为父亲,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朱元璋靠着椅子仰头,眼神涣散盯着屋顶,向下俯视的黄金龙首,摆了摆手,嗓音沙哑道:“所有人都下去,今天朕谁都不见,谁都不要来打搅朕!” 毛骧知道朱元璋难受。 小心翼翼起身,挥了挥手,带着宫女太监,蹑手蹑脚出御书房。 轻轻关上门。 …… “吕侍郎!” 吏部官衙。 蓝玉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远远就大喊一嗓子。 在进出官吏暗暗注视中走入吕本的官房。 见到吕本,就大笑邀请:“吕侍郎,咱准备出城看热闹,你要不要一同去?” 狂妄! 吕本瞧着蓝玉的派头,就眼皮直跳。 能这么看笑话吗? 蓝玉不缺脑子。 缺脑子,不可能打那么多胜仗。 可就是太骄纵狂妄了! 吕本忙关上门,苦笑道:“蓝将军,我们代表太子,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当做太子的态度。” “所以,有些事情,低调做,但不能宣之于口,不能高调。” 蓝玉皱眉。 胜利者,不彰显胜利的喜悦,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 皇子怎么了? 朱皇帝的江山,都是兄弟们卖命给他打下来的! 皇子就能坐享其成,轻而易举,接过他们手中兵权? 酸臭腐儒! 蓝玉暗骂一句,一刻也不想停留,起身说道:“吕侍郎你太谨慎了,朱棣现在就是皇帝给其他皇子立的反面典型,一块靶子!现在谁踩朱棣两脚,皇帝心中高兴并着难受,咱们在帮他教育皇子,他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丢下一句话。 蓝玉径直就走。 吕本不敢去看热闹,他要去看。 他要替皇帝,教育其他皇子! 让其他皇子明白,和太子争储的下场! 吕本望着蓝玉背影,低声嘀咕道:“太子爷继位,老夫第一个劝太子爷杀你!” 吕本看来,蓝玉这种人,有脑子,但太狂妄。 这种人,用完其价值后,必须杀! 蓝玉在吕本这里碰了颗软钉子后,并未作罢,招呼了一群留京年轻武将,浩浩荡荡出城…… 第九章:徐妙云自己把自己嫁出去 魏国公府。 徐达房间。 徐达眼睛微红看着徐妙云,徐妙云从五更天开始,就自己穿上凤冠霞帔,跪在徐达面前。 哎! 某刻,徐达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大丫头,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嫁,陛下不会埋怨你,而且这是陛下的圣命,天下人也不会说你,说咱家!” “何况,爹不怕别人嚼舌根!” 徐达不讨厌朱棣。 但作为父亲,不想让闺女嫁给朱棣,过种地的苦日子。 他就是泥腿子出身,知道种地多苦多累! 提着脑袋造反,满身伤痛走到现在,为的不就是,下一代做人上人,不要重复自己小时候的苦难吗? 可…… “爹已经看明白了,陛下是把朱棣当反面典型,是立起来的靶子,是给其他皇子杀猴看!” “没有大的变故,陛下永远不可能恢复他的爵位!” “你嫁过去,就要和他过一辈子,一眼看到头的苦日子!” “阿爹……”徐妙云抬头,眼眶蓄满泪水,哽咽道:“女儿不孝。” 徐妙云仅说了句女儿不孝,就不说了,双手交叠按在地上,郑重叩首。 余下的话,已经在行动中了。 徐达一咬牙,似要下狠心做些什么,却又突然如泄气的皮球,瘫靠在椅子上,盯着徐妙云好一会儿。 哎! 重重叹了口气后,徐达双手扶着椅子,挣扎起身,弯腰…… 双手伸向徐妙云…… 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缓慢挣扎。 双手即将接触徐妙云手臂时,颤抖着停顿。 好一会,这双颤抖的手才用力握住徐妙云的胳膊,把徐妙云扶起来。 徐达哆哆嗦嗦从袖中掏出厚厚一叠大面额宝钞,把宝钞塞到徐妙云手中,扭头不去看徐妙云,红着眼看向一侧,说道:“以前给你准备的嫁妆不能带了。” “伱皇伯父既然把四郎当做反面典型,就不会容许阿爹帮扶你们,嫁妆都不会容许。” “你前脚携带嫁妆嫁过去,你皇伯父后脚就会派锦衣卫去抄家。” “这是阿爹找熟人兑换的宝钞,携带方便。” “对方承诺,不按贬值后的价值,会一比一按宝钞面额兑换,长期有效。” “你带在身上,日子艰难了,就去找对方兑换一部分,弥补家用,信封里有兑换凭证以及对方的联络方式。” 徐达说着,抬手扯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等……等你们两有了孩子,就给爹送回来,阿爹给你们养着。” “皇帝就算把四郎当反面典型,也不会心硬如铁,连孙儿都难为。” “走吧,走吧,阿爹交代了辉祖、妙锦他们送你去土桥村,阿爹就不送你了。”徐达摆着手催促,到了后来,更是直接转身背对徐妙云。 徐达哭了…… 徐妙云笑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串滚落,带着鼻音轻嗯一声。 徐妙云没拒绝徐达的帮衬,把宝钞装入袖中,带上这些宝钞出嫁,父亲才能少揪心。 “阿爹,阿娘走得早,女儿出嫁没人给女儿盖红盖头,阿爹给女儿盖吧。”徐妙云调整好情绪后,冲徐达背影请求道。 徐达悄悄擦拭眼泪,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徐妙云双手捧着的红盖头,眼睛顿时一酸,好悬再次落泪。 强忍着,给徐妙云认真盖上红盖头后。 徐达快步走到门口,冲等候在门外的徐辉祖,撒邪火呵斥道:“把你阿姐,顺顺利利送到你姐夫哪里!” “出半点差池,回来就敲断你们的腿!” 徐辉祖认真点头,徐膺绪、徐增寿满脸心安不情不愿。 徐达交代完,背着手,大步离开,避开让人揪心难受的一幕。 “大姐,你是不是头脑发烧,疯了!”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土桥村哪种穷乡僻壤!就算大姐嫁过去,我也不认朱四郎是我姐夫!” 徐达刚走,徐膺绪、徐增寿就冲进去,满嘴牢骚。 徐妙云清冷道:“你们俩不要跟着了,留在府中陪着阿爹。” 徐妙云不放心徐达一个人在府中,也不想徐膺绪二人跟去土桥村,闹不痛快。 徐辉祖瞪了眼徐膺绪、徐增寿,然后对三个妹妹说:“妙音、妙锦、妙绣去通知外面放爆竹。” 话中,徐辉祖蹲在徐妙云面前,“阿姐,我背你出门。” …… 徐辉祖背着徐妙云走远,外面响起爆竹时。 徐膺绪、徐增寿黑着脸,骂骂咧咧嘲讽道: “不让我们去?我们还不想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没脑子!朱棣都成了泥腿子,皇帝也下了圣命,给你另择良配,皇帝既然要补偿,肯定差不了,竟然还上赶着去下嫁泥腿子朱四郎!” “全家人,都要跟着你丢人!” …… “魏国公府响爆竹干什么?” “快去看,快去看,徐家大丫头,要自己把自己嫁过去!” “什么?这丫头不是外号女诸生吗?怎么这么蠢?这种情况下嫁朱棣?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 和徐府住在一条街的,都是大明朝的权贵,徐府的动静,第一时间惊动了整条街。 徐妙云出嫁的马车尚未驶出街巷。 各府家眷就齐齐涌出府,站在府门口看笑话。 “什么女诸生,徒有虚名!” “等着吧,再过段时间,水灵灵的徐家大丫头再回来,就是乡野村妇了。” “……” 啪! 宽大马车内,年纪最小的徐妙绣甩着放下车窗帘,气呼呼道:“这些婶子忘本!” “才过几天好日子!” 大明朝第一代权贵的家眷,大多都是普通农民出身。 至少,各府的大妇,大多都是村野女子,妾室倒是因为朱元璋集团的不断崛起,从商人女、士绅女、到前朝权贵女慢慢发生变化。 徐妙云摸索找到徐妙绣的手,拍着安抚:“别生气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就让她们说吧,今天是阿姐大婚,高兴点。” 徐妙绣重重点点头,双手捧着徐妙云双手,拖着自己的香腮,眨眼看着徐妙云凤冠霞帔的模样,“阿姐好美,也好勇敢,我以后也要像阿姐这么勇敢!” 噗! 徐妙云被逗笑了。 徐妙音、徐妙锦伸手戳徐妙绣额头,“古灵精怪!” 咯咯…… 一时,车厢内传出姐妹四人的娇笑声,引得各府看笑话的家眷,纷纷愕然侧目。 …… 啪! “什么!” 南门,城门楼内,蓝玉听到家仆汇报的内容,拍桌子跳起,一把扯住家仆衣领,瞪眼怒问:“再说一遍!” 家仆吓得浑身哆嗦,结结巴巴带着哭音重复,“徐……徐……小姐,自己……要把……自己……嫁……嫁过去。” 砰! 家仆的话刚落下,就被蓝玉一脚踹飞。 蓝玉脸色铁青。 徐妙云嫁过去,朱棣和徐家就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常徐汤! 常遇春、徐达、汤和,大明军中三大定海神针。 汤和退隐。 他姐夫常遇春已经病亡。 徐达是大明军中,硕果仅存的元老。 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有了这层姻亲关系,朱棣就死而不僵! 其他跟来看热闹的年轻武将,瞧着蓝玉脸色阴晴不定,全都不敢发声。 更后悔跟来。 蓝玉是出了名的胆大! 在皇帝面前都敢拔刀。 所有人都生怕,蓝玉为了阻止徐妙云出嫁,做出不理智狂妄举动,连累自己。 蓝玉扭头,眼神凉凉扫视众人,扭头就直奔城楼下。 径直挡在城门洞。 蓝玉的行为,引起了城外,看热闹百姓的注意。 “蓝玉将军堵在城门洞作甚?” “不清楚。” “等着吧,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 百姓观望中,徐辉祖骑马,后面跟着一辆,挂满红绸的马车驶来。 徐辉祖远远看到蓝玉,微微皱眉。 勒马来到马车旁边,低声道:“阿姐,蓝叔拦在城门处。” “过去,我和蓝叔说。”徐妙云平静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马车靠近蓝玉,蓝玉伸手揪住马缰,来到车窗边,隔着帘子,按捺着愤怒,压声劝说:“大丫头,你现在回家,还是蓝叔的大侄女。” 蓝玉愤怒之余,也十分费解。 下嫁现在的朱棣…… 得多蠢?才能做出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妙云无缘做蓝叔的侄女,从民女踏出徐府,民女就是庶民朱四郎发妻,不敢高攀蓝将军。”平淡无波的声音传出,蓝玉的脸色十分难看。 徐妙云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她是她,徐家是徐家。 蓝玉和徐达还可以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但蓝玉可以不认徐妙云这個侄女。 徐妙云也不会认蓝玉这个长辈。 “蓝将军贵为朝廷重臣,阻拦一介民女出嫁,不光损害自己的名声,更是给朝廷抹黑。” “辉祖,我们走。” 徐辉祖看了眼蓝玉,挥了挥手,车夫挥鞭,马车驶出城门。 蓝玉眼睛喷火盯着。 却无法阻拦。 他敢对着皇帝咆哮,但无法在一个后生晚辈女子面前摆威风。 恫吓不成,就黔驴技穷了。 “马车内是徐小姐!” “徐小姐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 “这不是往火坑跳嘛!” “徐小姐不是被称女诸生吗?怎么这么傻?” …… 城门外看热闹的百姓认出徐辉祖,顿时惊呼声接连不断响起。 很快,徐妙云自己把自己嫁出去的消息,插上翅膀,传遍整个金陵。 金陵再次轰动。 而此时,朱棣还一无所知,还在奋力挖渠…… 第十章:徐妙云惹哭全村孩子 “徐小姐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 “徐家大小姐勇气可嘉,但一定是疯了!” “可不!她肯定会后悔!” …… 消息迅速传开,金陵百姓欣赏徐妙云勇气之余,也替徐妙云惋惜。 权贵家眷比百姓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已经在预测徐妙云的结局,打赌下注,等着看笑话。 “等着吧,用不了太久,徐家大丫头就得跑回来,种地有多苦,我可知道!” “我赌,妙云阿姐今年秋收前,就会花光嫁妆钱。秋收后,就朱棣的种地水平,妙云阿姐肯定得跟着朱棣饿肚子!” “以前妙云阿姐和燕王订婚,还挺羡慕的,现在好庆幸,陛下和皇后当初选中了妙云阿姐。” “我要是妙云阿姐,我是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 东宫。 “什么!” 朱标惊讶起身,难以置信看着报讯之人,确认:“你说什么?” “太子爷,妙云小姐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 “蓝将军在城门阻拦,都没成功!” 再次确认后,朱标唇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扬,从桌案后绕着走出来,高兴道:“去宫里!” …… 御书房外。 台阶下。 毛骧抬手拦住走路都同手同脚,急匆匆赶来的吕本,“吕侍郎,陛下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见,不准任何人打搅。” “毛骧,本官有重要事,必须启奏陛下!” 吕本急得跳脚,焦急如焚,徐妙云下嫁朱棣,就意味着,朱棣和徐家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徐达在军中,又有着巨大影响力…… 皇帝既然要把朱棣立为反面典型,就一定不会让徐妙云下嫁。 前提是,皇帝必须知道这个消息! 毛骧不为所动。 吕本眼见毛骧油盐不进,凑近了,咬牙威胁:“毛指挥使,你要想清楚,这天下将来是谁的!忠心陛下不假,但最好也别把自己的后路,走绝了!” 毛骧眼角微微跳动,拦路的手,不自主缓缓垂下。 “毛指挥使,这就对了。”吕本得意一笑,迫不及待提步。 “吕侍郎!” 就当吕本的脚,踩在台阶时,微怒喊声从身后传来。 吕本转身,脸色顿时不好…… 朱标快步走来,愤怒盯着吕本,压声温怒道:“你和蓝玉想做什么!要陷孤于不仁不义之地!” “太子爷,燕王他夺嫡在前……” “闭嘴!”朱标怒叱打断吕本,然后吩咐毛骧:“从现在起,今天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见父皇!” “任何后果,孤承担!” 得到朱标允诺,毛骧有了底气,“臣遵命!” 朱标懒得搭理吕本,甩袖去了后宫。 …… “标儿,是真的?”马秀英听闻后,抓着朱标胳膊,紧张询问:“妙云丫头,真的去土桥村了?” 朱标点头笑道:“娘,千真万确!妙云小妹巾帼不让须眉。” 马秀英眼眶红了,擦拭着眼角,点头,“妙云像她娘,像你婶子,认定的事情就不改,就是苦了这丫头,你说,老四会种地吗?能让妙云吃顿饱饭吗?” 朱标的笑容收敛,不那么自信了。 四弟,会种地吗? 种地能满足夫妻二人…… 温饱吗? …… “四郎,你家人呢?” “家人……老家遭难了,来投奔亲戚,亲戚出钱给我置办了咱们村的土地、屋子。” “四郎十六了,家里人给说亲事了吗?” “说了一家,这不出事了,怕是成不了了。” …… 朱棣一边挥舞?头,一边回答一群婶子的旁敲侧击。 公渠已经被清理干净,大伙并未分道扬镳各干各的,继续合伙干,干完一家就去下一家。 朱棣也没离开,并且…… 喜欢上这种热火朝天,有说有笑的干活氛围。 这种氛围,让他不知不觉中…… 豁达! 当然,要是一群婶子不旁敲侧击就更完美了。 一个个紧紧盯着他,都想把闺女嫁给他…… 太难了! …… 就当朱棣一边享受着干活氛围,一边应付着一群婶子时…… 徐妙云出嫁的马车来到朱棣的篱笆小院外。 徐妙音姐妹三人,撩起车窗帘子打量着小院,下意识皱眉,替徐妙云将来的日子担忧。 徐辉祖站在篱笆外,冲里面试探喊道:“姐夫?” …… 无人应答。 徐辉祖有连续喊了好几声。 惊动了一群在附近玩耍的稚童。 一群小孩子跑来,站在西边篱笆外,警惕看着徐辉祖。 徐辉祖看了眼稚童,先返回马车边,“阿姐,姐夫好像不在家,有一群稚童看热闹,可能知道姐夫去哪儿了。” 徐妙云轻声道:“妙音先扶我下车。” 在徐妙音三姐妹帮助下,徐妙云盖着红盖头下车。 看热闹的稚童看到徐妙云的装扮后,好奇靠近,其中一小女孩,鼓足勇气小声询问:“伱们找朱四郎吗?” 徐妙音走到稚童前,从包袱中抓出红纸包裹的冰糖,弯腰给孩子们分发。 “哇!是冰糖!” 孩子们惊呼,纷纷迫不及待拆开放入口中,美美吮吸着。 徐妙音笑着询问:“你们认识朱四郎?” 孩子齐齐点头。 小女孩含着冰糖,含糊不清询问:“这位姐姐,你们是朱四郎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徐妙音转身,指着后面盖红盖头的徐妙云,笑着说:“这是姐姐的阿姐,也是你们村朱四郎的妻子,你们能告诉姐姐,朱四郎在哪吗?” 小女孩愣怔…… 嘴里的冰糖突然…… 不甜了! 哇! 下一秒,小女孩突然张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徐妙音手忙脚乱给小姑娘擦眼泪,“姐姐这么可怕吗?不哭了,告诉姐姐,姐姐那里做错了,姐姐道歉。” 小女孩哭的很伤心,气都喘不过来,一边哭一边喘气,指着徐妙云:“俺娘想把俺阿姐嫁给朱四郎,你们来了,俺阿姐怎么办?哇……” 哇…… 小女孩话落,其他孩子中,很多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俺娘也想把俺阿姐嫁给朱四郎。” “俺娘也一样,都开始给阿姐准备嫁妆了。” …… 徐家姐弟看着嚎啕大哭的孩子,默默数了数…… 好家伙! 二十多個! 意味着,土桥村有二十几户人家,想把闺女嫁给朱四郎? 是不是整个土桥村,有待嫁女孩家庭,都有这个打算? 这…… 结果真是…… 令人意想不到。 朱四郎…… 啊,不! 他们姐夫…… 才来土桥村几天? 做了什么? 就把人整个村子,一网打尽? 徐辉祖等人,在风中凌乱…… 红盖头下,徐妙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泛起点点笑意,柔声道:“妙音。” 徐妙音回神,不用徐妙云多说。 徐妙音也知道,阿姐要她做什么。 手忙脚乱从包袱中拿出更多冰糖,分发给孩子,安抚幼小心灵遭‘重创’的孩子。 一个没哭的小男孩,因为家里没有阿姐要出嫁,接过冰糖后,自告奋勇道:“俺知道朱四郎在哪里,俺帮你们去喊。” “朱四郎!” “朱四郎……你的新娘子来了!” 小男孩转身瞬间,就扯着嗓门大喊,留下一串让人啼笑皆非的童言童语,旋风般消失。 徐妙音好不容易哄一群孩子不哭。 返回徐妙云身边,含笑小声揶揄:“阿姐,姐夫挺受欢迎啊,看样子整个村,有待嫁女孩的家庭,都想把闺女嫁给姐夫。” “是啊是啊,阿姐你怕姐夫打光棍,看来多余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 一时间,徐妙音姐妹三人嬉笑成一团。 徐辉祖脸上也露出笑容。 …… “朱四郎!” “朱四郎!” 田间水渠中,朱棣闻声,放下挥舞的?头,顺着声音看去。 其他乡亲也是如此。 自告奋勇的小男孩,像一团小旋风冲到朱棣所在位置,站在渠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指着村里,“朱……朱四郎,你的新娘子来了,就在你家门口!还给俺们发糖了!” 为了证明没说谎,小男孩还摊开手,向朱棣展示手中的冰糖。 新娘? 朱棣顿时愣怔。 “四郎?是不是你说的,黄了的那门亲事?” “俺家兰花可咋办哟!” “俺家春妮……” “这姑娘可真勇敢!这是自己把自己嫁过来啊!” …… 短暂愣怔,一群婶子率先反应过来,尤其是那些有待嫁闺女,早眼巴巴盯上朱棣的婶子,那叫一个伤心。 朱棣在一群碎嘴婶子的议论惊动下,好不容易才回神。 徐妙云…… 自己把自己嫁过来? 不是说…… 朱棣来不及多想,赶忙转身歉疚道:“各位叔伯婶子,我得回去一下。” “快去吧。” “俺家春妮没福分,这姑娘可了不起,家里不同意,自己把自己嫁过来,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俺们把最后这点活干完,就回去帮忙。” …… 一群质朴百姓,刚才还伤心,现在反而开始催促朱棣。 朱棣道谢后,扛着?头就一路狂奔回村。 经过河边时,他还毛手毛脚,紧张不行的把脚上、手上泥巴洗干净。 回村的路不近。 朱棣一路扛着?头快跑,心情潮起潮落。 一会儿猜是徐妙云。 一会儿又担心,是父皇赐婚,送来一个黑黝黝粗壮的长舌妇。 第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一把梭哈! 篱笆小院西侧。 朱棣终于心潮起起伏伏,旋风般赶了回来。 呼、呼…… 站在距马车十几米远外,努力保持仪态,微微张嘴喘气。 汗珠从鼻尖,打着滚,啪嗒摔在地上。 一双眼紧盯着前面,凤冠霞帔,满身红装的人影。 唇角微扬…… 是他想的那个人! 长距狂奔,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动,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没办法。 赶着回家看新妇这件事。 系统无法判定为劳动。 不给返利。 无法抵消疲劳。 他倒是可以用积攒起的力量值,抵消狂奔的疲劳。 可…… 谁还没个第一次。 这不…… 毛手毛脚给忘记了! 徐辉祖兄妹四人抿唇忍笑打量朱棣。 徐妙音在徐妙云耳边含笑低声揶揄:“阿姐,姐夫好搞笑哦,看样子是一路旋风跑回来的,明明很累,还要努力保持仪态,三分紧张、三分矜持、四分喜悦全写脸上了。” 红盖头下,徐妙云抿着唇,唇角笑意十分明显。 手指轻轻捅了捅揶揄的徐妙音。 咳咳…… 徐辉祖轻咳几声,努力忍笑,郑重开口:“姐夫,我背着阿姐出门,给你送到门口了,该你背我姐进你的家门了。” “进了这道门,我阿姐就是朱徐氏,你朱家人了,快点啊!” 最后,徐辉祖绷不住了,笑着挥手催促。 啊? 朱棣啊了一声,一时间手足无措,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朱四郎害羞了!” “朱四郎,羞羞……” …… 人生第一次,朱棣本来就毛手毛脚,一群稚童还吐舌头、拉眼皮各种作怪给他添乱。 朱棣放下左手,又抬起右手,愣是想不到,应该先迈腿走到徐妙云面前。 咯咯…… 徐妙音三姐妹,捂着小腹,笑弯了腰。 呼! 稚童捣蛋、徐妙音三姐妹笑声中,朱棣深吸一口气,总算冷静下来,知道该做什么了。 快步走到徐妙云面前。 看着面前大红嫁妆倩影,唇角微微上扬,转身弯腰…… 徐妙音三姐妹,好不容易忍住笑。 忙扶着徐妙云双手,找到朱棣的肩膀。 双臂圈住脖子,淡淡清香窜入鼻孔,朱棣再次回神,刚要伸手去托起身后佳人双腿时。 徐妙音把手伸到面前,摊开手掌。 朱棣不解抬头。 索要东西? 小姨子向姐夫索要什么? 成婚时的一种习俗,规矩? 脑海急思转念,但他就是想不起,这是什么规矩? 噗! 徐妙音破防了,笑着说:“姐夫,钥匙!我们得给你们先去开门啊!” 朱棣这才恍然大悟。 忙摸出钥匙,递给徐妙音。 徐妙音三姐妹,捂着嘴,咯咯笑着,推开篱笆小门,去开门。 朱棣笑着摇了摇头。 人生第一次,在小姨子小舅子面前,这脸丢大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背娇妻进屋。 进了这门,人…… 就是他的了! 朱棣稳稳托起徐妙云双腿,起身、站直,一气呵成后,还故意使坏颠了两下。 清晰可察,圈着脖子的双臂下意识搂紧,他唇角微扬露出得逞的坏笑。 【叮!】 【08!】 提步、落地,刚走完一步,系统音在脑海悦耳响起,朱棣不由翻白眼。 他一路狂奔赶着回来看新妇,就不算…… 劳动! 让他出糗。 现在背娇妻进门,合着又算了?! 噼里啪啦…… 徐辉祖点燃爆竹,爆竹声让朱棣回神。 朱棣背着徐妙锦,身后跟着一群起哄的小尾巴,走入篱笆小院。 来到小屋门口。 门已经敞开了。 打量着重新修缮的小屋,朱棣还有些不切实际。 徐妙云竟然…… 不嫌弃! 还自己把自己嫁过来! 他就用这么一间小屋,娶了娇妻? 深吸一口气,朱棣笑着提步走入屋中。 等背着人来到床边时,他收拾的没有一丝褶子的褥子上,已经撒了瓜子、花生、红枣…… 早生贵子嘛。 朱棣笑着看了眼三个小姨子。 这個…… 他懂! …… “四郎!” “俺们来喝喜酒了。” …… 朱棣刚把徐妙云放下,外面就传来呼喊声。 徐妙音侧着头,顺着门往外看了眼,笑道:“姐夫,你去招待客人吧,我们陪着阿姐就行,后面的马车准备了酒和熟食。” 朱棣有点不好意思。 娶个娇妻。 他就出个自己。 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去招待客人。 等朱棣一走,徐妙音姐妹三人,立刻并排坐在徐妙云两边。 “阿姐,伱都不知道,姐夫的小屋什么样子!”徐妙锦故作惊讶说道。 红盖头下,徐妙云浅笑附和询问:“什么样子?” 徐妙锦一听就听出,徐妙云顺着她,没意思撇了撇嘴。 “别作怪阿姐了!阿姐决定嫁给姐夫,就不会在乎起居条件的。”徐妙音笑着戳了戳徐妙锦眉心。 打量着小屋,说道:“阿姐,你绝对想象不到。” “开门那一刹那,我们都惊呆了。” “等晚上姐夫揭盖头后,你自己看吧,我就先说几个细节。” “阿姐能想象得到,姐夫把被子叠的四四方方,就像豆腐块吗?” “还有还有……”年纪最小的徐妙绣举着手,迫不及待道:“褥子,褥子竟然没有一丝褶子,害的人家刚才撒花生、红枣,生怕弄乱了。” 咯咯…… 徐妙音、徐妙锦被小妹逗笑了。 笑过后,徐妙音郑重说道:“很难想象,姐夫竟把这么一间小屋,打理的这么让人耳目一新,舒适。” “很难想象,这样舒适的小家,竟然是一个,起居都有无数人伺候的皇子,打理出来的!” “太多难以置信了。” “阿姐晚上自己看吧,一定会震惊的。” “总之,我觉阿姐嫁对了人,你和姐夫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幸福的。” 徐妙音还有很多满意没说。 比如,朱棣旋风般跑回来,累得喘气的模样,又比如毛手毛脚。 作为娘家人,她看到了真诚。 “嗯嗯嗯。” “二姐说的对,阿姐,这都是真的!” 徐妙锦、徐妙绣连连点头附和。 盖头下,徐妙云抿唇,唇角泛着点点笑意,手指微微动动,被妹妹们说的,她都有点迫不及待,想揭开红盖头看看了。 “四郎,你家娘子叫啥?” “徐……徐大丫!” …… 咯咯…… 朱棣的回答声传入,红盖头下的徐妙云做了个咬人的动作,徐妙音三姐妹笑的前俯后仰,捂着小腹,躺在床上打滚。 “徐大丫!” “徐大丫,快回答一声。” “大丫,今天给四郎做了什么好吃的?” “大丫,瞧你把你家四郎养的白白嫩嫩……” “大丫就是手巧,你家四郎这身衣服真好看。” …… 姐妹三人,一边捂着小腹狂笑,一边惟妙惟肖扮演起村里女人,演绎徐妙云今后的生活场景。 好一会儿,徐妙音笑的脸红扑扑的,把大拇指伸到红盖头下,夸赞道:“阿姐,姐夫真会起名,你们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欢乐,大丫……噗……咯咯……” 姐妹四人嬉笑成一团。 …… 太阳快落山时。 乡亲们帮忙收拾好后离开。 小院外。 徐辉祖带着三个妹妹准备启程。 临行前,徐辉祖看着被众人灌酒,明显喝高了的朱棣,明明也才十五六岁,却板着脸,故作严肃道:“姐夫,我们把阿姐交给你了,你要是对阿姐不好,我们一定和你没完!” 朱棣摇了摇头,醉意被短暂驱散了一些,郑重道:“这种事不会发生,等年底,我就会盖大房子。” “到时候,你们来。” “就不用晚上还得走了!” 七尺男儿,朱棣第一次窝心难受。 妻子娘家人,把人送来,他就只有一间小屋,人家还得连夜赶回去。 也就徐辉祖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子,即便宵禁,也有特权入城。 徐辉祖兄妹四人,看着朱棣夺目眼睛中的坚定,笑了。 虽然…… 有些不敢相信。 但态度足够了。 徐辉祖笑道:“好啊,今年过年,我们吃过团圆饭就来。” 醉意又一波袭来,朱棣重重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 朱棣对跟随兄妹四人来的护卫,千叮咛万嘱咐后,目送四人离开。 直到车马从视线中彻底消失不见,他才转身。 【叮!】 【宿主集齐总力量值:1000点,宿主是否选择,继续强化身体。】 这不…… 废话嘛! 朱棣抬头,望着贴了红喜字,折射出柔和红光的小屋。 洞房花烛夜…… 当然…… “强化!” 1000点力量值,是他挖渠以来,再加今天背娇妻全部净利润。 本打算,积累到春耕开犁。 可今天,这不是好日子嘛! 一把梭哈! 强烈的,仿佛蒸桑拿的热流瞬间充盈四肢百骸。 额头泌出一丝丝晶莹水珠。 澎湃的力量,紧接着潮水般席卷全身。 醉意瞬间消散。 朦胧的眼神变得清明。 呼! 力量席卷全身后收敛,酒也醒了,朱棣长长吐了口气。 “这种日子……” “……嗯……还是得继续醉!” 朱棣看着红烛照亮的小屋,自言自语一句,清明的眼神再次迷离,提步,摇摇晃晃往门口走去…… 第十二章:徐妙云十面埋伏,大溃败被俘 屋内…… 静谧。 红盖头下,徐妙云‘羞恼生气’咬唇。 五更天,穿上红衣,跪在父亲面前。 出门、被人嚼舌根议论、被蓝玉堵城门、来到土桥村…… 这一天太热闹了。 随着夜晚降临,喧嚣热闹战术性撤退。 突然…… 就安静了。 勇气最不靠谱! 最不安分! 最没定性! 像个长不大的顽皮孩子,受到喧嚣热闹的拐骗,喧嚣热闹战术性撤退,她也跟着偷偷溜出去玩耍了。 撤退的,迅速撤退。 偷跑溜走的,顽皮不靠谱,招呼不打一声。 忐忑、紧张、羞涩毫无征兆,不给她任何准备,横行霸道跑出来。 像只可恶的螃蟹,先在她心中横冲直撞,让她忐忑、紧张。 然后又跑到脑子里,挥舞着蟹钳,把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不停和她打游击。 到处点火…… 沙沙沙…… 脚步声突然响起。 正设下十面埋伏,‘恼羞成怒’围追堵截‘捣蛋螃蟹’的徐妙云…… 顿时浑身紧绷。 十面埋伏的防线也因受到干扰,瞬间崩塌。 陷入十面埋伏,狼狈逃窜的‘捣蛋螃蟹’,立刻气焰嚣张,发起反攻。 内有捣蛋鬼反攻。 外有不断迫近的‘沙沙沙’脚步声牵制干扰。 大败! 太可恨了! 她遭遇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毫无征兆的大溃败! 用丢盔弃甲形容毫不为过。 一切引以为傲智慧、冷静、沉着、理智,此刻全盘崩溃…… 红盖头下,红唇紧抿。 红袖中,紧张的扣着手指…… 全军覆没的大溃败中,她身为主将被俘,对方大将会不会笑话她? 对方有没有‘优待俘虏’政策? 会如何处置她这个败军之将? 呼、呼…… 朱棣‘醉酒’后,不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才把徐妙云惊醒。 顺着红盖头的缝隙向下看,一双脚,映入眼睛。 就是这双脚,踩着地,撑起了天,把她背入这个小屋中…… 一双手突然靠近,捏住红盖头边缘。 两個人的呼吸声同时消失。 朱棣看着眼前红装倩影,悄无声息吸了口气,抬手…… 红盖头也随时缓缓升起…… 红唇、琼鼻、明眸…… 当整张容颜在红烛映照下,映入眼帘时。朱棣只惊鸿一瞥,就被惊艳的愣怔住了。 酒造成的醉意醒了。 但,人造成的醉意,来了! 朱棣抬手捏住徐妙云的脸颊,轻轻揉捏,嘀咕道:“q弹q弹的,这是真的?” 噗! 徐妙云俏脸瞬间通红,同时笑出了声,伸出双手抓住朱棣的手,红着脸,俯头张嘴就咬了上去。 啊! 朱棣故意大叫一声。 徐妙云红着脸抬头,“谁让你告诉邻居,我叫徐大丫的!” 朱棣眼神‘迷离’看着徐妙云,“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为了力求‘醉的真实’,朱棣甩了甩头,仿佛要驱散醉意,头没摇几下,身子倒是摇晃的越发厉害。 左右晃动,却向前倾斜,靠在了徐妙云身上。 朱棣暗暗坏笑,站着环抱住徐妙云,口中含糊不清追问:“有吗?我真这么跟邻居说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徐妙云坐在床边,被朱棣紧紧环抱着,脸蒙在朱棣怀中,羞涩笑着,悄悄张嘴做咬人状。 装的! 她看明白了,醉酒是这个坏家伙装出来的! 哼…… 貌似,全面溃败,做了俘虏也不错。 徐妙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泛着点点笑意。 静谧中。 朱棣继续‘醉意朦胧’询问:“成婚,是不是还有件事情没做。” 话中,朱棣松开,拍了拍脑袋,眼神‘迷离’看着徐妙云,“是不是还得喝合卺酒?” 话音未落,身子左右晃动,这回却向后倾斜,‘下意识’抓住徐妙云胳膊,才‘堪堪’站稳。 演技太拙劣了! 徐妙云抿唇强忍笑意,顺势配合起身,扶住。 经历了过了,她才明白,为什么成婚时,长辈们允许客人给新郎灌酒。 坏家伙装醉为了什么。 人家别的新郎真醉,就为什么。 在徐妙云搀扶下,二人来到桌边,在同一条长凳坐下。 朱棣瞥了眼桌上铜制酒盅,已经斟满的酒。 这肯定是三个小姨子的杰作。 两个人手指微微动着,悄悄接近,距离自己最近的酒杯。 一个‘醉眼迷离’看着对方。 另一个配合装作没有识破,看着对方。 缓缓举起酒杯,两个酒杯红线相连,双臂交织,在相互注视中,饮下合卺酒。 彼此都知道,这杯酒意味着什么? 这杯酒…… 敬自己! 敬彼此! 敬天地! 敬往后人生! 从此,他们合为一体,命运相连,苦,同受;甘,同享; 双臂分开,酒杯刚刚放在桌上,朱棣就摇摇晃晃,扑向徐妙云,下巴枕在徐妙云肩头上,晃了晃脑袋,闻着徐妙云秀发的淡淡清香,一边偷笑,一边醉意朦胧道:“那些婶子太热情了,灌我喝太多了,我摇头,你能听到我脑袋里,哗啦作响的水声吗?” 说着,朱棣又摇晃脑袋,乘机抱紧徐妙云,“大丫,听到了吗?” 噗! 徐妙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的同时,含笑张嘴就往朱棣肩膀咬去。 嘶! 朱棣故作夸张倒吸凉气。 徐妙云松口,笑问:“那些婶子是因为伤心才灌你,对吧?听说,村里二十几家想把女儿嫁给你?” 才来一天就知道? 数字都知道的这么准确? 朱棣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抬头,又是晃动,又是用手拍打脑袋,“有吗?我……我不知道,你没吃东西吧,先吃点东西,我去院子里冲个凉水澡,醒醒酒……” 徐妙云看着朱棣‘摇摇晃晃’快步离开,低头掩嘴笑了。 然后,才开始仔细打量小屋。 茅草屋顶,没有直接铺茅草,最下面铺着一层稻草编织的席子。 这样的好处是,屋顶不会毛毛糙糙,干净整洁,容易打理。 席子明显是新编的。 西边灶台方向,编织的有些粗糙,很显然是不熟练,从西向东,越往东边,席子编织的越好看。 肯定是四郎自己动手编织的。 如果请村里乡亲,品相应该都很不错。 村里的百姓,编织手艺差不了。 屋内泥坯墙面很平整光滑,很新。 明显是刚不久,用细腻的黏土粉刷过。 老旧的小窗、床榻,擦掉了陈旧的灰黑,露出了木质的底色。 …… 怪不得二妹她们惊讶。 还说她会很幸福。 小屋虽然简陋,却十分温馨舒适。 没有付出认真,没有对生活的认真,是无法把一个简陋小屋,打理成这样的。 徐妙云看着这一切,悄悄笑了…… …… 徐府。 徐达在府门口站着,一直等看到马车时,才匆匆转身往府宅内走去。 等徐辉祖兄妹四人抵达府宅客厅。 迫不及待询问:“怎么样?你姐夫那边的起居环境,是不是很恶劣?” 徐辉祖兄妹相互对视笑了。 刚才在府宅外,他们远远就看到,光影下张望的父亲。 “爹,伱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徐膺绪冷嘲道。 徐增寿接住话茬儿,添油加火,“可不,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您要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大姐过不下去,厚着脸回来求助,给咱们家丢人现眼吧!” 啪! 徐达黑着脸拍案,“滚!” 徐膺绪、徐增寿满脸不忿离开后。 徐达眼神殷切看向徐辉祖四人。 兄妹四人相互对视,全都笑了。 徐妙绣年纪最小,最沉不住气,迫不及待举手道:“阿爹,我讲,我讲,你们谁都不许和我抢……” 第十三章:脚在水中戏,人在榻上滚 “好,你来讲!” 徐达的焦心担忧,被徐妙绣的活跃冲淡了不少,笑着说道。 “姐夫很受欢迎……” …… “我数了,有二十几个孩子因为姐夫和阿姐成婚,嚎啕大哭,这就说明,有二十几家想要把闺女嫁给姐夫!” 徐达惊呆了。 抬头看向徐辉祖、徐妙音三人。 三人笑着点头。 徐妙绣到底年纪小,加上一天舟车劳顿,讲着讲着,就在徐达怀中睡着了。 徐达看向徐妙音,妙音有年龄优势,表述能力比妙锦强,同时女孩子心思细腻,观察的肯定比辉祖更仔细:“妙音,你细细给爹说说。” 徐妙音笑着点头,“姐夫跑着回来,刚开始,显得毛手毛脚,还闹出不少笑话……” “不过,我认为,这恰恰看出姐夫的真诚。” …… 徐达听完篱笆小院外的经过,笑着微哼:“他现在什么都没,要是连真诚都没,咱现在就会去把你阿姐接回来!” 兄妹四人闻言笑笑,知道父亲这是满意,只是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徐妙音继续道:“阿爹,姐夫是个十分会过日子的人,小院打理的干净清爽,各种物件摆放的整齐有序。” “屋子也重新修缮过。” “墙壁……” “屋顶的草席……” “陈旧的床榻、小窗都认真擦拭掉陈旧的灰黑,露出木头底色。” “褥子没有一丝褶皱,被子叠的四四方方,就像豆腐块一般。” “小屋虽然简陋,却干净整洁,舒适温馨。” “当时观察姐夫的小屋,女儿就想到了一句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一个认真对待生活,用每一份认真付出的人,日子就差不了。” “阿姐的勇敢没有错付。” “阿姐往后肯定会很幸福的!”徐妙音做了十分肯定的总结。 徐达听的惊呆了。 生出了浓浓怀疑。 狐疑看着三個子女。 可三人,却齐齐认真点头! “不是你们阿姐,为了让我安心,叮嘱你们回来撒谎吧?”徐达宁愿相信所有的描述是个善意的谎言,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农民…… 他以前就是! 他做不到,把日子过的这么井井有条,甚至还飘着仙气。 他当农民时,别说打理小屋,脚,半年都懒得洗一次。 他当农民,也没见过周围人,把日子过成这样! “父亲,这是真的!”徐辉祖郑重说道,“别说父亲难以相信,孩儿都难以相信,姐夫一个皇子,往日起居都有无数人伺候,骤然跌落尘埃,竟能把日子过的如此井井有条。” 徐妙锦也重重点头。 徐达终于相信了。 暗暗松了口气。 徐辉祖笑着说:“我们启程返回时,姐夫送我们,对我们说,等年底就会盖大房子,还邀请我们年节当天,吃过团圆饭后,去他的大房子玩。” 哼!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碍眼。 徐达微微哼道:“说大话!他能让你阿姐,吃上饱饭,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大房子的事,不要出去乱说,不然外人知道,都要笑话他。” 再不满,都是大丫头选的夫婿,他能嫌弃,外人不行! 徐辉祖三人点头。 说实话…… 他们也不相信。 …… 后宫。 皇后寝宫。 马秀英站在窗前,看着夜色,笑着对贴身侍女说:“这个时间点,四郎和妙云丫头,应该洞房了吧?” 贴身丫鬟抿唇笑道:“娘娘就放心吧,今天,您和太子爷交代了宫中所有人,陛下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不过明日早朝,朝中大臣一定会对陛下说此事……” 马秀英笑了,“不怕,过了今晚,明日他想阻拦,也无济于事!” 笑过后,马秀英又问:“陛下还在御书房?” “嗯,陛下一天都没出来过,就连送膳,都是毛指挥使亲自送。” 哎! 马秀英叹了口气。 重八也难受。 君父,君在前,父在后,这么对老四,他心里也不好受。 “去御书房。” …… 土桥村。 朱棣端着一盆水进来,去旁边灶台,从锅内加热水。 水瓢摩擦铁锅,发出‘吱吱’声,直到确定,把热水刮干净后,他才端着水盆放在床边,“洗脚吧。” 说着,率先脱掉鞋子把脚伸进去。 坐在旁边的徐妙云瞪大眼,看着朱棣。 朱棣假装不知,催促:“快啊,再不洗就凉了。” “伱才冲凉,没洗脚?”徐妙云似笑非笑反问。 朱棣拍额头道:“要么说喝酒误事呢,洗完后,才想起没洗脚,热水全都用了,今晚只能咱们将就着一起洗了。” 朱棣脸上透露着三分醉意,七分真诚坦荡。 徐妙云低头,唇角微扬。 怪不得,刚才恨不得把锅底,用水瓢刮出洞。 这是…… 蓄谋已久! 从人都走光后,他就假醉,步步为营,一步步引导,让她丢盔弃甲…… 俏脸渐渐滚烫,唇角的点点笑意,却像外面的星星,更加明媚,徐妙云缓缓俯身,慢慢把鞋脱掉…… 洗脚的木盆不大。 本来就是个单人洗脚盆。 一双白嫩脚丫放入,不可避免发生肌肤之亲。 朱棣看着,得意的偷偷握拳,水中的两只大脚,‘厚颜无耻’主动发起‘进攻’。 啊! “还没擦脚……” 某刻,徐妙云忽然娇呼一声,两双脚还在水中嬉戏,红烛摇曳,两人已经倒在床榻上…… …… 翌日五更天。 红烛已经燃烧熄灭。 温馨静谧小屋内,睡梦中,两道均匀呼吸声,相互伴随,默契纠缠时。 奉天殿外。 群臣就没有朱棣好命,一边冒着二月的倒春寒等着开朝,一边窃窃私语议论着。 “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不嘛,燕王终究还是和徐家产生了联系。” “争储这事还没结束。” “大家说说,燕王这农民日子,能坚持多久?” “我更好奇,陛下知晓此事,作何反应。” …… 第十四章:胡惟庸热场子,搬起石头砸了脚 奉天殿。 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 “谢万岁!” 简单的君臣礼毕后,群臣起身。 站在前面的朱樉、朱棡尽可能缩着脖子,让自己低调,以免被无妄牵连…… 朱元璋扫视群臣,微微皱眉,朝堂气氛有种说不出的…… 怪! 咳! 轻咳一声,朱元璋沉声询问:“可有事要启奏?” “臣有事启奏!”中书右丞相胡惟庸唇角微扬,大声回应。 “准!” 得到准许,胡惟庸跨列而出,站定后,扫了眼暂代中书左丞相的徐达…… “先在皇帝心中点把火,热热场子,等到朱棣成婚之事被揭露,定会十分热闹吧?” 胡惟庸腹中冷笑,面色肃然奏道:“禀陛下,春耕在即,多地奏报,卫所发生频繁逃逸事件。” “臣不敢妄加处断,请陛下圣裁。” 朱元璋脸色微微变黑。 卫所逃逸! 又是卫所逃逸! 从卫所制成立以来,短短几年,就频繁出现逃逸奏报。 寓兵于农难道不好吗? 朝廷养百万兵,不费百姓一粒米。 养兵、发动战争,就不会对普通百姓生活产生太大影响。 军户世家,军事素养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亦可确保,军队战斗力传承。 军户负担沉重,他也考虑到了,予以补偿。 多给土地,免除差役。 军户世家,相比普通百姓,上升渠道也更容易些,只要在战场立功,就能受赏,就能加官进爵。 如此利于民生,利于强军,也没亏待军户将士,两全其美的政策,卫所军户为何如此抵触反对? 身为大明皇帝。 卫所制又是大明立国根基之一。 他岂会苛待千千万万军户,自毁长城! 他…… 当过农民。 也当过大头兵。 他知道当农民、当大头兵的苦,卫所制设立之初,就结合自身经历,设身处地为军户做了周全考量。 免差役、多给地、给晋身渠道。 一个人,一个家庭,致富的本钱,发达的渠道,他都设身处地为千千万万军户想到了。 也都给了! 他们为何还不满足? 如果元朝的统治者,肯像他一样,给这些,他也不会被逼无奈,冒着掉脑袋风险造反了。 深吸一口气,朱元璋压下委屈和愤怒,反问:“朕对军户不好吗?” “历朝历代,可有帝王,如朕这般,设身处地为军人考虑?” “谁来告诉朕,他们为何抵触?” 朱元璋的视线,殷切探寻扫视,群臣纷纷低头躲避。 沉默中…… 朱元璋缓缓攥紧拳头。 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到,地方都开始,把折子递到中枢! 可他养的满朝文武,高高在上,竟无一人肯俯下身,去军户中间问一问,为何抵触? 尸位素餐!蝇营狗苟!还恬不知耻! 啪! 暴怒拍案声从龙庭传来,胡惟庸打了個激灵,唇角微扬,暗道一句热场火候够了,赶忙道:“陛下,自古以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逃逸军户,不过是得陇望蜀罢了。” “闭嘴!”朱元璋彻底怒了。 胡惟庸一家之言,分明就是信口胡说,糊弄他! 得陇望蜀? 人心不足蛇吞象? 绝不是小民心态! 一个朝廷,不瞎折腾,让小民百姓安稳活着,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再能让他们稍稍活的富裕点,就会对朝廷感恩戴德了! “你是不是忘了,咱曾今也是个泥腿子!”朱元璋毫不留情面,指着胡惟庸,怒叱:“咱不是那种贵胄出身做天子的,咱比你们更明白小民心态!” “糊弄咱!你这个中书右丞,是不是不想干了!” “是不是想做第二个杨逆!” 胡惟庸脸色苍白。 杨逆…… 就是昔日的中书左丞杨宪。 还是被他…… 亲手搞死的! 这把火烧过头了,波及到了自己。 “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军户逃逸,发现问题,中书省及时纠正!” “太子!” 朱标肃然应道:“儿臣在!” “这件事,你亲自盯着。” 胡惟庸脸色更白了几分,命太子亲自督导,这表明,皇帝不信任他。 君不信臣,这可是个…… 危险信号! 朱标领命后,朱元璋不耐的摆了摆手。 胡惟庸不敢辩解,狼狈退回文臣序列,眼神瞥向吕本…… 为了热场,为了给皇帝添堵,他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总该有所收获吧? 皇帝心中这把火烧得这么旺,再被刺激,会不会迁怒徐达? 罢免徐达的左相之职? 相较于,胡惟庸渴望回本的强烈期盼。 看热闹的群臣,此刻改注意了,一边窥视吕本,一边暗暗祈祷吕本别没事找事。 皇帝发怒。 就和天上打雷一样,没准头! 朱棣又不在眼前。 万一这雷霆劈在大家身上怎么办? 吕本感受着暗中投射来的道道视线,低眉臊眼,默不作声。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昨天白天向皇帝告状,被太子撞破后。 当晚,他就被太子叫到了东宫。 太子当着太子侧妃的面,把他好一顿训斥。 太子侧妃可是他闺女! 太子的暗示很明白,很厌恶他的行为,这种厌恶,是可能转移到太子侧妃身上的。 维护太子利益,本质是为了维护吕家利益。 如果闺女被太子所恶,岂不得不偿失? 以后踩朱棣,要更阴更暗才行。 以后再有人敢说太子只有仁恕,不懂权术,他第一个喷死对方。 这…… 叫不懂权术? 太懂了! 不但看穿了他踩朱棣的本质目的,而且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直插他七寸! 朱元璋见群臣沉默不语,缓和语气,询问:“还有何事启奏?” 见群臣没有要启奏的,朱元璋语重心长道:“咱希望尔等,不要高高在上,咱给你们高官厚禄,是希望你们能成为咱的臂膀。” “再出现类似军户逃逸之事,咱希望伱们能俯下身,去接触问题,调查问题,把问题调查清楚,反馈给咱……” …… 朱元璋一番不厌其烦推心置腹后,群臣暗暗松了口气,赶忙表态。 “陛下之言,臣铭记于心。” “臣愧对陛下信赖。” …… 朱元璋这才较为满意点了点头,“既然无事要奏,那就退……” “陛下,臣有事!” 就当群臣听到‘退’字面露喜色时,蓝玉突然跳了出来,大声嚷嚷:“臣要恭喜陛下……” 已经准备下跪的群臣,脸色瞬间变黑。 胡惟庸则窃喜一闪而逝,看向蓝玉…… 第十五章:四郎家的,太阳都晒屁股了! “喜事?”朱元璋微微皱眉,已经起身,又重新落座,“咱有什么喜事?” 蓝玉抱拳笑道:“臣要恭喜陛下,四郎成家立业,抱得美人归,娶了妙云大丫头!” 哗啦! 满殿文武。 除了朱标、朱樉、朱棡、徐达外,就连‘恭贺道喜’的蓝玉都跪下了,许多人更是把脖子深深缩起来。 吕本也在其中,也缩脖低头,唇角却微微上扬。 蓝玉除了狂妄,脑子真是一点都不差,他都没想到,可以把告状添堵,改成恭贺道喜。 “什么时候的是!”朱元璋脸色唰的一下变黑,厉声质问同时,扫了眼徐达。 蓝玉抬头笑道:“就昨天,臣还去南门送妙云丫头出嫁,这丫头很勇敢,自己把自己嫁出去了。” 胡惟庸暗暗咬牙,蓝玉刻意加上‘自己把自己嫁出去’,是为徐达开脱! 踩朱棣,还不想牵连徐达? 可能吗? 徐达身为人父,没有管教好女儿,就是大过错! 啪! 龙庭怒而拍案声响起,胡惟庸闻声看去,笑了…… 朱元璋脸色铁青,愤怒盯着徐达。 没有辩驳,徐达直接下跪。 “父皇,是儿臣擅自命宫内所有人瞒着您。”朱标站了出来,“父皇要惩处,就惩处儿臣吧。” 话罢,朱标跪下请罪。 朱樉、朱棡也赶忙跟着跪下。 看着朱标,朱元璋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你有兄长之仁,父皇如何处置你?” 话中,目光转到徐达身上。 哎! 朱元璋突然叹了口气,“难为你了,往后不要接济他们,这个女儿,你就当没生……” 罢了…… 朱元璋起身,丢下群臣离开。 作为君王,朱棣这个反面典型必须立起来! 蓝玉他们想攻击,他还会纵容,让其他皇子看着!记着! 追究徐达? 老兄弟不称病了,来上朝,就是来让他处罚撒气的。 可他有什么理由迁怒? 人家闺女,下嫁之人,是他儿子,还是个当农民的,人家还不知道多难受呢。 现在是他儿子,高攀人家闺女! 一夜过去,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硬生生拆散这個新组建的小家,他作为父亲,就高兴了? 从帝王角度,他能埋怨徐达,不懂体恤君王。 从一个父亲角度,就那个逆子现在的身份,他得千恩万谢老兄弟! 呼! 朱标长出一口气,露出笑容,起身扶起徐达,笑着低语:“徐叔,没事了,雨过天晴了。” 徐达笑着点点头。 两个孩子的婚事,看起来是尘埃落定了。 皇帝不会抓着这件事折腾了。 往后能过什么日子,就看两个孩子,自己的了。 皇帝很明确警告了,不准接济! 群臣面面相觑,目视朱标扶着徐达有说有笑离开。 就这? 雷声大,雨有点小啊! 群臣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看着徐达背影。 “这就没事了?”朱樉起身,小声嘀咕:“徐叔这就过关了?” 朱棡笑着低语:“徐叔何止过关,我敢百分百肯定,父皇心中还觉愧对徐叔呢!” 胡惟庸挣扎着起身,恰巧听到朱棡的言论,脸皮顿时火辣辣。 同僚可能没看出他所作所为,剑指徐达,想搬到徐达。 甚至,皇帝恐怕也没看出来。 可那又如何? 他上蹿下跳,一无所获不说,还被皇帝喝斥。 反观徐达,借此事还让皇帝心生亏欠? 活了小半辈子,他就没做过这么蠢的事! …… 早朝的消息,很快传到后宫。 “娘娘,果然被您猜中了,陛下果然没有责罚魏国公,也没有拆散殿下和徐小姐。”贴身侍女一边给马秀英梳头,一边高兴道。 马秀英笑了,“不管怎么说,陛下都是四郎的父亲。” “是啊,陛下最重亲情了,这次惩罚殿下,已经够重了。”侍女说着,面露担忧:“陛下不准魏国公接济殿下,殿下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马秀英默默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陛下恰到好处的平衡了君王和父亲两重身份。” “往后的日子,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为母者,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喝儿媳的敬茶,帮扶他们把日子过的富富裕裕,和和美美。 可作为皇后,她不能! …… 天色亮了。 温馨静谧的小屋内,原本相互伴随,相互纠缠的均匀呼吸声,发生了微妙变化。 有些凌乱。 起伏不均。 相拥而眠的一对璧人,眼皮都在轻微动着。 又都紧紧闭着。 昨夜,一个装醉。 一个假装没有识破。 可一夜过后,总不能继续装了吧? “四郎,快让婶子瞧瞧你家新妇。” “四郎家的,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三婶,你别把大丫吓到了,人家大丫可是书香门第。” “哈哈……” 就在两个人默契装睡时,外面传来女人们嘻嘻哈哈的叫喊声。 徐妙云惊的蹭一下坐起,俏脸红扑扑的,慌乱穿衣服,同时,又好气又好笑推了把还在装睡的朱棣,“快点……来村里的第一天,我就起的这么晚,要让村里乡亲笑话死了!” 朱棣唇角微扬,睁开眼睛。 这群婶子来得好!来得巧!来的妙啊!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后,朱棣就耐心等着。 片刻后,徐妙云俏脸红扑扑的,听着外面催促声,忘记了尴尬,询问:“我身上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吧?” 朱棣顺势牵起徐妙云的手,笑道:“都妥当,不用紧张。” 说着,朱棣拉开了门。 “俺昨晚就在想,四郎家的大丫有俺家兰花漂亮吗……”门开刹那,正在说话的二婶子,声音戛然而止。 “俺滴个乖乖!” …… 第十六章:让笑话我们的人失望,让关心我们的人欣慰 “俺滴个乖乖!” 二婶儿紧接着一声惊呼,把其他人惊醒。 一群婶子推开篱笆小门走了进来。 朱棣看了眼徐妙云,带徐妙云从屋里出来,刚出来,一群婶子就把两人牵着的手挤开。 朱棣也被挤到外面…… 朱棣看着右手,这只大手……刚刚还牵着一双柔软小手,一眨眼就变得空落落? 视线从右手移开,含笑转向徐妙云。 一群婶子围着徐妙云转,惊讶打量着。 “娘嘞!咋能这么漂亮!”黑壮粗的四婶儿突然惊呼一声,惊叹声顿时接连响起。 “俺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白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可不,就是俺娘家周员外家的小姐,那可是江宁县第一大美人,和四郎家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四郎撞啥大运了,咱们土桥村一枝花要换人了!” …… 徐妙云含笑任由婶子们夸赞评价,眼神却趁着众人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时,不停给朱棣使眼色。 传递的消息只有一個:快点儿,快点儿过来帮我解围……拜托了,求求你了…… 徐妙云含着羞涩笑意,不停催促的小眼神,落在眼中,朱棣极力忍着,还是不由满脸笑意。 “各位婶子,各位婶子。”朱棣喊着好不容易挤进去,来到徐妙云身边。 农村就是这样,他刚到第二天,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一时间难以从容自如应对,很正常。 这里的一切,无论是环境、行为方式、谈吐交流和他们曾经的环境十分不同。 “婶子,这是我媳妇徐大丫。”朱棣笑着介绍道。 徐妙云俏脸微红,伸手偷偷掐了朱棣一下。 朱棣察觉后,暗笑,继续故意道:“大丫,这是二婶儿。” “二婶好。” “大丫,这是三婶儿。” “三婶儿好。” “大丫,这是四婶儿。” …… 徐妙云礼貌笑着,按照晚辈见长辈的礼节问好,并且记下每一个婶子的特征,同时按捺着转身咬朱棣一口的冲动。 这人……太坏了! 每介绍一位婶子,前面总要加大丫前缀! 太坏了! 有这个必要吗? 不符合日常交流,语义简单、明了、准确的习惯。 就是写文章,先生批示,也要狠狠给他批一句:故意凑字数! 一圈介绍结束,一群婶子又惊呆了。 徐妙云不解看向朱棣,眼神询问:怎么了? ‘你表现的太有礼貌了!’ 朱棣暗笑。 咳咳…… 朱棣轻咳一声,一群惊呆的婶子才回神。 “娘嘞!” “这就是书香门第?俺娘家周员外家小姐,都没这种……这种……” …… 一群婶子惊讶议论着,贫乏的知识,又让她们无法用词语,准确表述,被徐妙云身上的什么,惊呆了。 就连书香门第这个词。 还是昨天,朱棣编造徐妙云家世时,她们听去,记住的。 徐妙云努力适应着,尽可能收起以前的习惯,笑着说:“我有很多不会的地方,以后可能要麻烦婶子们了。” 比如插秧、锄地…… “这算啥事!” “有啥不会,别客气,尽管问就成。” “可不,教你农村这点事儿算啥,只要你不是找俺们借钱借粮食就行。” “哈哈……” …… 一群婶子嘻嘻哈哈说着,很快就自来熟起来,有人抓着徐妙云的手打量,有人摸着徐妙云的红嫁衣。 “这衣服料子可真好,肯定老值钱吧?” “要是俺出嫁时,能穿一次这样的嫁衣,该多好。” “大丫啊,农村可苦了,你这白嫩的手,能适应吗?” “可别吃不了农村这苦,过几天跑回娘家。” …… “婶子们,你们可别给我把媳妇吓跑了。”朱棣哭笑不得及时制止,“大丫只是不懂种地,其他事……” 徐妙云含笑转头,握住朱棣的手,阻止了朱棣为她辩解。 一群婶子顿时打趣取笑。 “这就护上了?” “大丫,四郎可是个万里难挑的好男人,干活是一把好手,一个大小伙子,过日子也井井有条,好的嘞!” “像四郎这样的,俺从未见过,伱没来前,俺们村不知多少人家,眼巴巴盯着四郎呢!” “你好好和四郎过日子,将来等着享福吧,这个小屋以前的主人,是个做豆腐的,那人就有点小能耐,现在都搬到镇子上了,往后,你家四郎肯定能带你搬到县城!” …… 一群碎嘴婶子,好一顿安利朱棣后,有说有笑离开。 呼! 徐妙云松了口气。 松开握着朱棣的手,“我有罪!” 有罪? 朱棣被搞蒙了,“你有什么罪?” “村里那么多姑娘盯着你,我破坏了那么多女子,对你的深情厚意,这还不是犯罪?我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回金陵城,给那些受伤女孩子腾地方。” 话罢,徐妙云丢给朱棣一个背影,就往屋里走去。 转身瞬间,朱棣看不到时,唇角泛起点点笑意。 朱棣回神,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快步追进去,见徐妙云已经开始脱嫁衣,诧异道:“你真要跑路?” 噗! 徐妙云瞬间破防,笑出声音,“穿着这身衣服,怎么给你做早饭。” “我细皮嫩肉,什么也做不了,要是连饭都做不好,怕是我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有人都要写休书,休了我,再娶一个能做饭、能下地的村里好妹妹了。” …… 说话的短短功夫,徐妙云不但换了一套便捷常服,同时还把嫁衣整整齐齐折叠好。 又把被子叠成,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豆腐块。 弯腰仔细抚平褥子上的褶子。 行云流水,干练娴熟,前后拢共也就十几句话的时间! 然后转身就要去烧火做早饭。 朱棣看的惊呆了。 没练习,最多就是昨天看了眼豆腐块的被子,就能叠这么好? 他能叠好,是因为前世养成的习惯。 而且,在十几句话的时间内,还同时完成了好几件事情! 徐妙云去院子里抱柴火,经过朱棣身边时,被一只突然伸来的手拉住。 徐妙云停下,唇角泛着点点笑意,抬头。 朱棣笑了,说道:“那些婶子没坏心思,说你细皮嫩肉,也不是夹枪带棒讽刺挤兑你。” “怎么说呢……” 朱棣微微皱眉,思考如何准确表述,神色也变得认真郑重。 “农村的百姓,很真!” “这种真,是日常生活养成的。” “挖渠,就要卖力的挖干净,不能糊弄了事,不然淤堵了,庄稼需要水时,就不能及时得到灌溉。” “锄草,就得用力把草根刨了……” “向别人求助时,就来不得半点自尊,该跪下的时候,就得跪下,还得用力磕头。” …… “总之,普通人想活着,想活好,只能来真的,来不得半点虚的!” “事事都要来真的,自然而然养成了这种真。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可能无意识一句话,就会戳到人肺管子,但绝大多数情况,他们并不是针对你,仅仅只是习惯。” 徐妙云余光看了眼被朱棣牵着的手,笑道:“我没生气呀。” “我拦着不让你为我辩解,就是因为我没生气啊。” 其实,拦着不让辩解,她还有另一层用意,说再多,都不如实实在在做出来。 她要证明给村里的婶子们看,她能。 更要告诉金陵城,那些等着看四郎笑话的人:他们能把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同时,也让关心他们的人,看着他们把日子过好、过红火,能安心欣慰。 朱棣瞧着徐妙云眸中那股子不服输劲儿,就猜得七七八八了,抬手捏了捏徐妙云脸颊,“刚才十几句话中,换衣服、叠衣服、叠被子、整理褥子,你已经证明了,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 “你去灶台引火,我来抱木柴。” 朱棣转身出去。 徐妙云轻轻抚摸脸颊,被朱棣捏过的地方,俏脸微红着,冲朱棣的背影张嘴咬人。 然后转身…… 转身瞬间,唇角情不自禁微扬。 院中…… 朱棣弯腰取木柴,小声嘀咕:“昨晚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就没发现,小脸这么软!” 说着,唇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扬。 和一个优秀的女孩,先婚后恋的感觉,太美妙了。 就像开宝盒,每一次点点滴滴的了解,就像打开一层宝盒,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第十七章:蓝玉找麻烦,徐达的漏风小棉袄 小屋。 入门饭桌。 一小盆黄橙橙小米粥,粘稠适中。热气升腾,带着浓浓的香味。 朱棣坐在桌边,闻着诱人香味,看着灶台边,弯腰熟练翻炒食物的背影。 真的……很好看! 人好看,此刻的氛围…… 也让人十分舒适惬意。 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充满了烟火气的温馨。 自然、祥和。 眼前一切,已经很接近他梦想的生活了。 在盖个大房子,手中再有点闲钱存余用来抗风险。 请一两个使唤丫鬟。 一两个,能接过家里这些琐碎事情就够了。 那种出入,身后都成群结队跟着一群人伺候,他不喜欢。 乱糟糟、闹哄哄,破坏家庭氛围。 如果,随着他退出历史舞台,再能让太祖皇帝认识到诸王分封弊害,取消分封。 金陵城的朱家皇族,和和睦睦,团结一心。 大明国运昌盛,风调雨顺。 那就更完美了! 在徐妙云翻炒结束,给锅中填了水,把灶火压住,端着最后一道早膳转身时,朱棣收起思绪,视线转移,顺着门口,做出一副对着院子发呆的模样。 徐妙云看着,唇角不由微微上扬。 别以为她背对着,就没感觉到,在转身前,一直有一道目光盯着看! 碟子接触桌面轻微响动传出。 朱棣装作一副被惊醒的模样,转头笑问:“好了?” 徐妙云含笑点头,故意说道:“尝尝我做的合不合胃口,有没有村里那些深情好妹妹做的可口?” 咳咳…… 听到前半句时,朱棣就笑了,夸赞的话都到了嘴边,后半句话响起,呛得连连咳嗽。 徐妙云努力抿唇忍着笑意。 朱棣平缓咳嗽后,笑道:“我是吃过乡亲们的饭,但那是在田里干活,至于到底是不是那些闺阁女孩子做的,天地良心,我可不知道。” “这次,咱们把心里的小醋罐子,一次性倒光,以后别提这件事了。” 哼! 徐妙云笑着轻哼一声,把盛好饭的碗递到朱棣面前,“我心里才没什么小醋罐子。” 就是要捉弄一下这個坏家伙! 第一次给他做饭,他还一直盯着,天知道,她多紧张? 好几次都差点放错调料! 朱棣笑着低头拿起筷子,端起碗。 碗里盛着油炒过的馍馍丁。 馍馍是昨天新婚夜剩下的。 外面的席面,乡亲们离开时,他都让大家分了,带回家给家里孩子吃。 不过馍馍剩余很多。 早上除了一道小米粥外,就是把剩下没用过的馍馍,切成小丁块,放点油、放点葱、佐料、加点盐巴,文火翻炒一会。 就变成碗里这道芳香四溢的油炒馍馍丁。 馍馍切块四四方方,十分均匀,刀工很厉害。 每块馍馍丁,六个面都金黄金黄,还没有烧糊的地方,翻炒功夫很厉害。 色香味俱全! 动筷子前,朱棣凑近轻轻闻了闻,家的味道很浓。 笑着看了看徐妙云,动筷子开吃。 馍馍丁外层酥脆,包含着菜籽油和作料的香味。 咬开酥脆外层后,浓浓的热气瞬间充盈口腔,小麦面粉独有的自然香味,随着热气渗入瞬间舒张的唾液腺…… 瞬间,满口金律玉液。 握筷子的右手伸出,竖起大拇指,笑着说道:“真的很好吃,没说假话,一道油炒馍馍丁好不好,评判标准就是入口后,能不能刺激唾液增加。” “做的一般的,无法充分刺激口腔唾液增加,吃起来就会干涩难以下咽。” “而我现在,满口金律玉液!” “这是顶级手艺!” 徐妙云高兴笑了,起身去旁边行礼中找东西,同时笑话道:“一道油炒馍馍丁都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对食物这么嘴刁,我现在反而担心,你真能坚持和我一起过这种农民日子?” “能坚持多久?” 朱棣笑道:“我嘴刁不假,但也很好养活的,有什么吃什么。” 徐妙云从行礼中捧着一个小罐子转身,笑着返回,把罐子放在桌上。 朱棣好奇打量,询问:“这是什么?” “泡菜。” 徐妙云打开罐子,用公筷从小罐子里,夹出几根萝卜条,放到朱棣碗中,“这是我给阿爹腌制的,他一直忘不了小时候这点喜好。” “阿爹说,粗茶淡饭缺少油水,吃久了难受。” “田里干活,又必须保证食量。” “泡菜开胃。” “所以……所以我就带上了。” 说到最后,徐妙云俏脸微红低头。 朱棣看出了端倪,诧异问:“你该不会把府中的泡菜,全都带来了吧?” “这让我岳父知道,还不得恨死我?” 噗! 徐妙云低着头笑出了声,一边给自己盛饭,一边说道:“临走前,我又给阿爹腌制了一些。” “用不了太久,就能食用。” 朱棣笑着点头。 完蛋了! 老泰山发现后,铁定免不了埋怨他! 含笑夹起一块泡菜,像是某种根茎类蔬菜,至于到底是什么,他无法判断。 放入口中。 酸甜爽口。 轻轻咀嚼,嘎嘣清脆,汁液饱满充分。 “好吃!”朱棣笑说着,又连吃好几块,心中已经乐翻了,‘一道小小泡菜都做的这么好吃,他真是赚大发了!’ 徐妙云低头细嚼慢咽吃着,听到朱棣的话,唇角不由微微翘起。 …… 金陵。 徐府。 徐达看着饭桌少了徐膺绪、徐增寿,皱眉询问:“那两个混账呢?大清早就不见人影?” 好不容易休沐,家里人不全,徐达满脑门官司。 徐膺绪、徐增寿的母亲把头低下。 徐妙绣告状道:“阿爹,这几天他们总和蓝春、蓝彬混在一起,我昨晚听他们偷偷议论,今天朝廷休沐,蓝叔要带他们出去狩猎。” 徐达脸色瞬间不好看。 蓝玉闹腾什么,他能不知道? 让蓝春、蓝彬接近他的两个混账东西,无非是打听四郎在土桥村的情况。 很有可能,所谓狩猎,就是去找四郎麻烦! 这种事,皇帝都是支持的! 蓝玉自然更不会有所顾虑!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混账儿子,去哪里了?是不是去土桥村!”徐达黑着脸,瞪眼喝问徐增寿、徐膺绪的母亲。 两个妾室吓得脸色变白,忙起身摇头,带着哭腔:“老爷,我们真不知道。” 徐达起身,也不吃早饭了,吩咐徐辉祖:“辉祖,去备马,阿爹带你去打猎。” “对了,妙音,你去把伱阿姐给阿爹腌制的泡菜找出来,烤肉配泡菜才最香。” 两个妾室直翻白眼。 什么打猎,分明就是糊弄皇帝的借口,实际是去给大丫头和大姑爷出头! “阿爹,你不用带了,泡菜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徐妙音掩嘴笑道。 徐达皱眉。 徐妙音笑着解释:“阿姐出嫁时,没带其他嫁妆,但是把去年秋天腌制,没吃完的泡菜全都带走了。” “当然,阿姐还是很贴心的。” “临走,带着我和三妹、四妹,又给阿爹,用储藏的菜头,重新腌制了一些,不过暂时还不能吃,得等几天。” 徐达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眼徐妙音,这死丫头,说这么仔细,分明就是故意气他! 当然,大丫头更气人! 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秋天菜品最好时封罐,经历了一个漫长冬季腌制,最美味的,是一罐子都没给他留,全都带给朱四郎了! 以前多孝顺的闺女,一出嫁,就变漏风棉袄! …… 第十八章:夫妻踏春,视察他们的‘江山’ 另一边。 一顿温馨早饭结束。 朱棣要去洗碗,却被徐妙云拦住。 拥有现代思维,他觉得这样挺正常。 可徐妙云却坚持不让,“传出去,我不得被村里乡亲笑话的无地自容?” 朱棣想了想便放弃了,这里毕竟是大明,不是前世了。 等朱棣走后,徐妙云高兴笑着开始收拾,越发笃定,就像二妹说的,往后的日子,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洗碗、整理行礼、扫地…… 一炷香时间后,徐妙云站在屋中仔细打量着,确定不但恢复昨天的模样,而且这个小屋还多了她、她的东西、她的气息。 唇角情不自禁泛起笑意。 走到摆放在床尾不远的织机前,手指轻轻从织机抚过。 又坐在织机前试了试,确定织机还能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这是要做什么?”徐妙云看着朱棣,正在打磨一个木制的四四方方盘子,不由好奇询问。 朱棣抬头,举着被打磨光滑的盘子,说道:“这个吗?” “这是水培箱。” 见徐妙云不解皱眉,他指了指小院东侧的大黄:“给大黄制作水培饲料。” “等三月中旬就要开犁了。” “要提前一個月给大黄增加营养。” “家里只有面粉、谷米、大米,还有一些麦子、稻子,没有黄豆之类的牲畜精料。” “麦子、稻子直接喂,效果差。” “把麦子放在这个水培箱,再放置在屋中,七天时间就能长出嫩绿的嫩芽,把这种水培饲料喂给大黄,效果最好。” 麦子发芽后,淀粉转化为麦芽糖。 含糖量增加,牲畜吃了,长膘才快。 徐妙云走过去,拿起放置在旁边,打磨光滑的‘水培箱’,皱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棣笑了笑,前世,他坚守的地方,是唯一保留军马的。 并且一年有半年时间,都是冰天雪地。 他就是用这种方法,保证‘老战友’的战斗力。 “在皇宫时,我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只潦草的记录了一句,我想试试。” 徐妙云低声说道:“其实,出门前,阿爹偷偷给我带了很多宝钞,可以一比一按照面额兑换,我们可以购买豆子、高粱的。” 朱棣笑着摇头。 徐妙云盯着朱棣。 朱棣笑着解释:“我不是自尊心泛滥装清高,真要需要用时,我肯定会找你要的。” “你都是我的了,你的钱,自然也是我的了。” 徐妙云含羞白了眼朱棣。 “之所以不动用,是因为有办法替代,钱就留着,留在最需要的时候。” “为什么农民,很容易致贫,失去土地,无立锥之地?” “就是因为农民抗风险能力太弱了。” “一场大病,一场天灾,都能把一个家庭摧垮。” “我们现在也是农民,这笔钱自然要留着,用在刀刃上。”朱棣说着,伸手笑着捏了捏徐妙云脸颊。 徐妙云下意识看向院外,看到远处有人走来,条件反射拍掉朱棣作怪的手。 朱棣也注意到有乡亲要下地干活,经过他们的小院,收敛了一些,说道:“你帮我把这些盘子搬回去,我去搬架子。” 顺着朱棣手指的方向,徐妙云看到了立在院子西侧,总共七层的木质架子。 立刻明白,用麦子水培饲料,朱棣已经筹划了很久。 虽然对‘水培饲料’还有些怀疑,却也没有继续坚持购买黄豆和高粱。 实验后,如果失败了,再去购买也不迟。 都准备了这么久,并且已经做完了所有前期准备,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支持! 力所能及,帮着把这件事做好,成了最好! 失败了也没关系。 徐妙云笑着点头,“嗯。” 看着徐妙云抱着‘水培箱’进屋的背影,朱棣笑着转身去搬架子,小声嘀咕:“真是撞大运了,白捡了这么好的媳妇。” 以小见大,从这件小事,已经能看出,徐妙云对待往后漫漫岁月的态度。 支持他的决定! …… 小屋内。 朱棣把架子摆放在灶台附近的位置,保证温度。 然后把‘水培箱’摆放在架子上,在底部铺上一层用破旧衣服裁剪成的布块。 布块有两个作用,麦子发芽生出毛根,深入布块缝隙,可以起到固定作用,同时布块也有含水保湿作用。 给七个水培箱撒上麦子后,朱棣给最下面的水培箱喷洒了些水,见徐妙云认真观察,笑着解释:“明天给倒数第二层洒水,后天给倒数第三层……以此类推。” “按照书上记载,水培七天即可喂养牲畜。” “这样,就可以确保,大黄每天都能吃上水培的鲜嫩麦苗。” 徐妙云认真记着这些内容,盘算着如果实验成功,就把这件事接过来。 听着听着,心中有些酸溜溜,她……竟然都有些嫉妒大黄了! 下意识说道:“你对大黄可真好。” 朱棣笑道:“当然得好了,他可是咱们家吃饭的本钱。” 呼! 见朱棣没有察觉,徐妙云暗暗松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家里都准备好了,我跟伱去田里吧,我还不知道,我们家的田在哪里?” “水渠我已经清理了,田里没活。”朱棣笑道:“不过,的确应该带你去视察一下,咱们家的江山,视察结束,我带你去山上转转。” “土桥村东边的山,看着还挺漂亮的。” “踏春吗?好啊!”徐妙云高兴道。 朱棣笑道:“算是吧,真到了踏春的季节,可能忙的顾不上,咱们提前去踏春!” …… 这对新婚夫妇,高高兴兴去视察他们家的‘江山’,并且提前去踏春时。 淳华镇通往土桥村的小路上。 一群人鲜衣怒马而来。 哈哈…… 爽朗笑声中,蓝玉扭头确认道:“膺绪,你再给蓝叔说说,朱棣说了什么?” 徐膺绪嘲讽笑道:“我也是偷听到的,朱棣和我大哥承诺,年底就盖大房子,还邀请大哥年节吃过团圆饭后,去他们的大房子作客。” 哈哈…… “真是锦衣玉食出身,不知道农民的苦。”蓝玉笑着摇头,眼底尽是轻蔑之色。 蓝春不解询问:“爹,盖房子这很难吗?” 哼! 蓝玉瞪了眼蓝春,哼道:“何止难!” “老子提着脑袋拼命,给你们打下现在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们当然不知道,农民想崛起的困难。” “一年时间盖大房子,如果农民过好日子,这么容易,这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造反的人了!” 苦出身,蓝玉很清楚,农民想要发达的困难。 历朝历代,无数条条框框,无数人,把农民按在贫瘠的土地上,果腹温饱已经很不错了。 发达? 那是很难很难的! 农民想发达,想改变命运,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破规矩! 要么踩那些灰白地带,要么造反。 顺着规矩,当顺民的,一辈子也别想发达显贵! 蓝玉唇角微扬,朱棣如果踩那些灰白地带,就是他们踩死朱棣的最佳机会! “加快速度!” 蓝玉爽朗大喝一声,挥舞马鞭,鲜衣怒马,直奔土桥村…… 第十九章:大丈夫,能屈能伸 “父亲,咱们是不是快点?” 淳华镇,徐辉祖委婉催促,越靠近目的地,速度越慢的徐达。 徐达返头瞪了眼,“那么快干嘛!让他吃点苦头没什么不好!” “你没当过农民,不知道当农民的艰难。” “农民不但要吃得了苦,还能放得下尊严、个性……” “真遇到事,一个当农民的男人,既要跪的下去,也要敢拿刀子砍得出去!” 徐辉祖惊呆了,瞪大眼看着徐达。 徐达瞧着,摇了摇头,询问:“想不想回咱们老家凤阳,也当一段时间农民?” 闻言,徐辉祖唇角狠狠抽搐。 徐达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也没强求。 几代富贵,他已经给后代打下了,只要后人不做糊涂事,徐家家业,足够好几代人享之不尽。 不愿就不愿吧。 能力越强,越不安分,越容易招惹是非。 平庸点,争强好胜心弱点,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也并非坏事。 反倒是四郎。 如今落入尘埃,想要过好日子,需要过硬的能力。 农村虽苦,但锻炼人。 农民、小兵、将军、王侯将相,这是他的履历,当经历了一切,站在这个位置,再回顾前半生时。 才真正看明白,无论是皇帝、他,亦或是现在站在朝堂那些老兄弟。 他们这些泥腿子,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有运气成分。 但最主要还是应了儒家读书人说的那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很多儒家读书人这么做的:微末时,卑躬屈膝,奴颜媚色;发达显贵后,嚣张跋扈,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朝中这类文官比比皆是。 典型代表:已经被诛的杨宪,以及现在,正在步杨宪后路的胡惟庸。 当然,真正领悟大丈夫能屈能伸真谛的读书人也很多。 刘基便是朝中代表。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是提醒人,要学会适应所处环境,融入所处环境。 入海,可像鱼畅游。 登天,可像鸟翱翔。 他们从泥腿子跃迁,拥有如今的地位。 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前半生,很好的适应了环境变化,并且还快速的融入其中。 农民、小兵、将军,每一次角色变化,产生的环境变化,他们都迅速适应,并且快速融入,让自己完美成为其中一部分。 又凭借一点点能力,外加运气,一跃而起! 那么多老兄弟一路走来,但凡做到了‘能屈能伸’,适应角色变化,环境变化的。 即便能力不强,运气不够好的。 没有获得爵位封赏,也掌握着别人羡慕的实权! 得到了,他们年轻时,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不过,他们这些人,吃亏就吃亏在,大老粗一個,没文化没知识! 其中很多人,直到现在天下太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都没搞懂,为什么偏偏脱颖而出,功成名就的是他们? 成功的稀里糊涂。 以至于,天下承平,荣华富贵到来时,脑子里绷着的弦断了,失去过往的敏锐性。 很多人已经开始丧失‘能屈能伸’,丧失适应角色、适应环境的能力。 变得骄纵狂妄、欲壑难填。 越发和当下环境,格格不入! 老兄弟中,这样的比比皆是,给他们说也说不明白,说多了,还嫌你啰嗦。 其中典型代表,就是蓝玉! 当然,他能看明白,也多亏了他家大丫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真谛,就是大丫头告诉他的。 大丫头喜欢读书,读的也好,外面那些读书人,还酸溜溜的送了个‘女诸生’的绰号。 一个人,只要能真正明白,并且能做好,能屈能伸的去适应环境、融入生存的环境。 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 “阿姐不就是搬空了家里的几罐泡菜嘛,您至于这么小心眼嘛。”徐达思绪发散时,徐辉祖的嘀咕声传入耳中。 徐达气笑了,怒道:“你爹不是小心眼儿,是被你阿姐伤了心!” 驾! 徐达催马加快速度。 徐辉祖从愣怔中回神,不由笑了,忙催马追上去…… …… 土桥村。 打谷场。 一群玩耍的稚童,被突然闯入的鲜衣怒马吓得不轻,凑在一起,紧张看着高高坐在马背上的蓝玉等人。 啪! 蓝玉对着空气挥舞马鞭,发出的音爆声,吓得孩子们脸色苍白缩成一团,“知不知道,朱四郎去哪里了?” 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孩畏惧看着蓝玉,弱弱道:“朱四郎和他的新婚妻子去他们家田里了。” 经过孩子们指路。 蓝玉一行人,策马离开。 “父亲,你怎么对一群孩子……”蓝春跟在身边,不解询问,他父亲对皇帝都不客气,但这种欺负小孩子的事,以前可从未见过。 蓝玉转头瞪视,“怎么,劳资还要给你解释?” 蓝春缩了缩脖子。 蓝玉失望摇头,更希望,长子敢扛着压力,继续追问。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 破坏朱棣在土桥村的人际关系! 不光对小孩,他还要针对,路上遇到的所有土桥村百姓! 恫吓土桥村百姓后。 再去朱棣面前,狠狠踩一番。 土桥村的百姓,就都知道,朱四郎得罪大人物了。 做过农民,他很清楚,绝大部分农民懦弱胆小的本性,当他们感受到大人物,碾死他们的恐惧,再知道朱四郎得罪了大人物。 就会远离孤立朱棣! 朱棣不光要忍受劳动带来的身体痛苦。 还要承受被孤立排斥,精神上的折磨! 时间久了,铁打的人,都会垮掉! 争储? 正常农民,朱四郎也别想当! …… 当,前方路边水渠出现,挖渠的人影时。 蓝玉扬鞭指着,冷笑道:“冲过去!” “孩子他爹,快看……”正在挖渠的一对夫妇,女人听到响动抬头,指着奔冲而来蓝玉等人,羡慕道:“高头大马,绫罗绸缎,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嫁给伱,这种富贵日子不敢奢想,可这种富贵大人物,也还是第一次见。” 男人拄着?头,听婆娘嘀咕,气的直翻白眼,“这人俺认识,蓝玉!当年俺们跟着陈友谅风光时,蓝玉还不出名……” 男人说着,脸色顿时大变,大喊一声:“快躲起来!” 男人仍开?头,转身奔向女人,把女人扑在在水渠。 哈哈…… 就在女人被男人扑倒在水渠时,蓝玉爽朗大笑,骑马战马,从二人身上一跃而过。 勒马转向,驾马来到水渠边,看着狼狈爬在水渠中的夫妇二人,扬鞭指着男人笑道:“算是个爷们儿,有点胆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屈辱,转身跪在渠中,脸上已经堆满笑容:“小人这点鼠胆,岂敢在蓝将军面前卖弄。” “你认识咱?”蓝玉诧异看着男人。 男人讪笑:“俺是陈友谅部降人,归降皇爷后,皇爷把俺安置在土桥村,曾在战场上,有幸见识过将军风采。” 哈哈…… “想不到,你我还有这样的渊源!”蓝玉爽朗大笑,也算是旧相识,于是决定结束恫吓,询问:“朱四郎家的地在哪里?” “将军打听四郎,是……”男人讪笑试探。 蓝玉的脸瞬间变冷…… 第二十章:蓝玉!做好挨刀子的准备了吗?! “你是不想告诉咱?”蓝玉冷冷询问。 余光瞥了眼,尿裤子的女人,眼中嘲弄一闪而逝,这女人,才是农民的正常反应。 男人追随过陈友谅,胆气到底和普通农民不一样。 扬鞭指着女人,冷冷道:“你来说!” 女人吓得一哆嗦。 男人蹭一下起身,站在女人面前,抬头,笑着说:“将军,俺多嘴了,俺不该打听,俺该打!” 男人抽了自己一耳光后,继续笑着说:“四郎的确是俺们村的,可今天去哪儿了,俺们真不知道。” 蓝玉欣赏看着,笑着微微点头,敢于站起来挡在婆娘面前,又敢一边谄笑一边信誓旦旦糊弄他:不知道朱四郎的行踪。 “你,是个真爷们儿!”蓝玉扬鞭指着男人,问道:“愿不愿意跟着咱,给咱当亲兵?” 这周围,全都是干活的百姓,打听朱四郎的去向,不差这一个。 男人讪笑道:“将军愿意要俺,那是俺祖坟冒青烟,可俺年纪已经大了,也没出息,只想守着老婆孩子,不想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当了将军亲兵,就得跟将军上战场……” “俺,俺还是给将军沙场征战,种粮食吧。” “随你!”蓝玉笑着摆手,勒马离开,转身瞬间,脸色微微变黑。 “不识好歹!” “蓝叔给你机会都不懂抓住,活该一辈子只能做农民!” …… 蓝春、徐增寿等人骑马经过时,冷冷扫视男人,嘲讽着。 男人赔笑送走这些人后。 忙把吓瘫的婆娘扶起来,关切询问:“没事吧,没事吧,哪里难受,你个瓜婆娘快跟俺说,伱要是有事,老子现在就去找蓝玉那個鳖孙拼命!” 噗! 女人瞬间笑了,接着又张嘴就哭,拼命捶打男人,“他爹,俺是不是给你丢人了?你咋不答应呢?是不是因为俺和孩子们。” 男人又气又笑,用力抽了女人一下,好笑道:“蓝玉连咱们这种小人物都能欺负,做事没底线,喜怒无常,给他当亲兵,那天他不高兴,就敢一刀砍了俺。” “俺得去通知四郎,你要没事,就坐着缓缓。” 男人看远处的乡亲,被蓝玉骑马奔冲,吓得瘫坐在地上,指着朱棣家田地方向,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 “这两棵树中间,这块十亩的水田,就是咱们家的江山!” 田边地垄上。 朱棣和徐妙云站在一棵树下,指着前面的另一棵树,故作一副指点江山模样,挥手豪迈道。 徐妙云抿唇笑着,打量着他们家的田。 十亩地,平展宽阔。 水渠都挖的干干净净,两边夯实,草根都拔干净了。 一路走来,也见过其他人家的水渠。 有些就和他们家的一样干净。 有些就像是狗啃过一样,挖的寥寥草草。 “你看我干什么?”察觉一道视线盯着,朱棣转头就看到,侧头打量他的徐妙云。 徐妙云移开视线,一跃跳到水渠另一边,背着手,一边在田里信步走着,一边笑着问:“就是好奇,你以前生活在皇宫,就差吃饭,有人喂到你嘴里,变成农民,为什么能把这些事,做的井井有条?” 朱棣走在旁边,闻言笑了,“刚开始很多事情也不会,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学不会的事情,动手试着做上几次,慢慢就摸索出该怎么做了。” …… “无论是当皇子,还是当农民,想过的充实,过得好,其实都一样,认真就行。” “认真付出后做成一件事,无论大事、小事,收获感带来的满足感、成就感,就精神层面来说都是一样的。” “等我们盖了大房子,有了抗风险的能力,物质条件充裕后,在这种条件下认认真真当个农民,说实话,父皇就是求着我回去,我都不会回去的。” 徐妙云笑了,抬头…… “四郎!四郎……” 刚要说话,呼喊声传来,二人闻声转身,看着慌乱跑来的男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快步往路边走去。 男人迎上朱棣时,抓住朱棣胳膊,急切道:“蓝玉!刚刚蓝玉来村里了,很嚣张,说是找你,四郎,你怎么把蓝玉给得罪了!” 蓝玉找来村里,朱棣和徐妙云一点儿都不奇怪。 这是蓝玉能做出来的事。 可村里,怎么会有人认识蓝玉? 朱棣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叔伯,琢磨,会不会是锦衣卫的人? “八叔,蓝玉的亲戚,看上了大丫,大丫不顾父母反对……”不管杨八叔到底是不是锦衣卫的人,朱棣都打算用这个借口,向村里人解释。 蓝玉肯定不会暴露,他是朱棣这个事实。 而他也不想暴露。 杨八叔听闻后,愤怒道:“太欺负人了!” “八叔,你是怎么认识蓝玉的?”徐妙云笑着试探询问。 杨八叔不好意思笑道:“俺以前跟着陈友谅造反,鄱阳湖之战被俘,皇爷把俺安置在土桥村,俺曾在战场上见过蓝玉。” 朱棣恍然大悟。 啊! 尖叫声突然从东面传来。 朱棣、徐妙云齐齐转头。 蓝玉在策马靠近刘二叔夫妇时,突然控制战马,从刘二叔夫妇头顶一跃跳过去。 刘二叔夫妇二人吓得尖叫,瘫在地上。 抄近路赶来的杨八叔,怒道:“这一路,蓝玉都这么嚣张!” “来找你们,但看到乡亲们,就会绕路过去,战马奔冲后,从大家头上一跃而过!” 徐妙云看着越过刘二叔夫妇,就朝他们奔冲而来的蓝玉,沉着冷静道:“他这是在恫吓乡亲们。” “让乡亲们,不敢接近我们。” “让我们在村里被孤立,让我们窒息,崩溃!” “四郎家的,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倒是快点跑啊!”杨八叔听不懂,眼见着蓝玉策马迅速接近,焦急催促。 “八叔,谢谢你,但现在我们不能跑,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徐妙云十分感谢道。 话落,转头,笑道:“这种小事,就用不着一家之主出面了吧。” 杨八叔面面相觑看着这对小夫妻。 都被搞蒙了。 这是小事? 朱棣也笑了,知道徐妙云是像借侄女这层身份,再让蓝玉吃个哑巴亏。 来地里的途中,他已经听了,出嫁当日,城门发生的事情。 可这种时候,怎么能躲在女人身后。 蓝玉想肆无忌惮的践踏他? 那就要做好,挨刀子的准备! “还是我来吧。”朱棣笑着说了句,转头瞬间,脸色变冷,盯着五百步外,奔冲而来的一人一马,眼神渐渐寒冷锐利。 心中默念一句:“强化身体!” 【叮!宿主有20点力量值节余,强化开始!】 系统音响起时,朱棣已经如凶狠的狼王,迎着奔冲来的战马,直面冲了上去。 前前后后。 身体,已经用1500点力量值强化过了。 却从未有机会,试过爆发力究竟有多大…… 狂奔中,朱棣眼神越来越锐利寒冷,紧盯着蓝玉坐下的优等战马,跃跃欲试之色汹涌涌动…… 第二十一章:蛮横的庶民朱棣 “四郎!” 徐妙云张嘴,旁边的杨八叔已经抢先大喊了一声,焦急道:“你家四郎太鲁莽了,根本不知道,战马奔冲产生的力量……” 听了前半句,徐妙云反倒镇静了,杨八叔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抿唇紧张盯着朱棣。 四郎不知战马奔冲产生的力量? 不可能! 陛下有意藩王戍边,皇子是要带兵打仗的,所以从小就练习弓马骑射。 虽未上过战场,但不可能不了解战马奔冲产生的强大冲击力。 …… 远处。 两骑三人刚刚出现,恰巧看到朱棣冲向蓝玉的一幕。 徐辉祖焦急转头:“父亲,姐……” 徐达瞪了眼,不动声色看了眼怀中稚童,他们能恰巧赶上,就是入村后,找了村里稚童带路。 徐辉祖注意到稚童后,忙改口,“朱四郎疯了吗?” “朱四郎疯了,徐大丫也疯了?” 听到徐大丫,徐达唇角抽抽,看着快速接近的朱棣和蓝玉,气呼呼道:“没疯,她能上赶着嫁给朱四郎?做农民?” 徐大丫? 妙云、妙音、妙锦、妙绣。 云音锦绣! 寓意多美的名字! 天见可怜啊! 他一个大老粗,为了给四个闺女想个好名字,天知道,翻阅了多少书籍! 大丫头更是四個女儿中,最优秀的一个。 满腹才学、琴棋书画、女红烹饪样样精通,容貌更没的说! 好个朱四郎! 把他闺女拐骗到农村,和他一起过苦日子也就罢了。 天杀的! 竟然还给大丫头,取这么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好好看你的吧,皇帝不急太监急!” 徐辉祖很无辜的抽抽嘴角,不敢反驳,转头紧张担忧看着。 “四郎要做什么?” “疯了吗,四郎快躲开!” …… 周围干农活的乡亲,反应过来后,纷纷大喊。 蓝玉听着周围的焦急呐喊声,盯着相差不过五十步的朱棣,双腿猛地用力挤压马腹,唇角泛起戏谑冷笑,‘有胆气,不过,咱要让你从今往后,看到战马奔冲,就两腿发软,两股战战!’ 战马接到命令,嘶鸣一声,高速奔冲中,突然跃起。 战马身体凌空如同一张弓,瞬间绷紧,两只前蹄,向着朱棣狠狠踩踏去。 “啊!” 同样快速奔冲的朱棣,没有闪躲,冲势也不减,大喊一声,猛地伸出双手,如同两把铁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攥住马蹄。 一人一马接触的刹那,朱棣身子猛地一顿,两条腿剧烈颤抖。 膝盖处微微弯曲,下盘却稳稳,钉在了地上。 腰部向右扭动。 经过强化的全身力量,瞬间灌注双臂,双臂随腰而动,向右抡。 砰! 一声闷响,松软的田里,顿时滚滚尘土飞扬。 朱棣和战马即将碰撞在一起,就吓得闭上眼睛的乡亲,响动传出时……缓缓睁开眼。 望着滚滚尘浪,纷纷询问。 “四郎呢?” “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么大尘土?” …… 杨八叔抬手推了推下巴。 ‘咔!’ 轻微响动后,嘴巴才合上,转头,难以置信问:“四郎家的,四郎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么大蛮力?这也太蛮横了!” “那可是高速奔冲的战马!被你家四郎抡起来,砸在地上!” 徐妙云眼神关切盯着尘土飞扬的地方,闻言,唇角不由泛起笑意。 这坏家伙,似乎……总是这么蛮横…… …… 远处,徐辉祖翻身上马,一边拍打身上的泥土,一边结巴询问:“爹……这……是人干的事?高速奔冲的战马,直接被抡起来砸在地上?” 徐达脸上震惊之色瞬间收敛,恨铁不成钢瞪了眼徐辉祖,“这是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咱不知道,但你很丢人!” “你作为一个旁观者,竟然被惊的,掉落马背?” 徐辉祖红着脸讪笑,忙转移视线,看向尘土飞扬的地方。 尘土渐渐落下。 露出里面的情况…… 朱棣和蓝玉相对站立。 战马躺在两人中间。 朱棣唇角含笑看着蓝玉。 乡亲们远远看着,纷纷惊呼,跑了过来。 “快看!四郎没事!好好站着呢!” “那匹马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嘶!四郎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 惊呼声传入耳中。 蓝玉脸色难堪极了,扫了眼挣扎嘶鸣的坐骑,恼羞成怒骂道:“废物!” 锵! 寒光一闪,拔出腰间佩剑,就朝战马脖子刺去。 朱棣微微皱眉,眼疾手快弯腰,抓住马鞍向后一拉,虽然避开了要害,战马一条前腿却被砍了一剑。 鲜血喷溅。 两人重新站定,蓝玉举剑指着朱棣,“朱四郎,伱最好别多管闲事!” 朱棣扫了眼哀鸣的战马,不屑看向蓝玉。 这种人他见多了。 失败后,即不会客观审视自己的错误,也不愿承认对手的强大。 只会歇斯底里的把所有错误,归咎于身边的人事物上。 说白了,就是狂妄,自视甚高,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罢了。 朱棣弯腰抓了把土,按在马腿受伤的位置后,起身绕过战马,来到蓝玉面前,指着战马:“我和你打一场,给你一个找回面子的机会。” “我赢了,这匹马归我,你不要再出现在土桥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人。” “我输了,任由你处置” “敢不敢?” 此时,徐妙云以及乡亲们,已经赶过来了,闻言,纷纷看向蓝玉。 悄悄赶来,藏在人群后面的徐辉祖,瞪大眼睛扭头,压着声音惊道:“爹,姐夫挑战蓝叔?是不是太狂了点?” “他力量大,不等同于武力强!” “你不管管,就眼睁睁看着姐夫狂的没边,狠狠栽跟头?” “管管吧,见好就收,别一把赔光了!” 徐达瞪了眼徐辉祖,露出了犹豫之色…… 第二十二章:蓝玉插剑,下战书! “你们闹够了没!” 温怒喝斥从人群后响起。 众人纷纷转身,顺着声音,让开身子。 “这位贵人又是谁?” “不清楚,不会也是来欺负四郎的吧?” “这是魏国公徐达!” “魏国公!咱们土桥村,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 当百姓从杨八叔口中得知徐达的身份,纷纷惊呼。 听着百姓议论,徐达黑着脸从人群后走进来。 虽然很想看看,除了有股蛮力,朱棣到底还有几分真本事,可又担心蓝玉下黑手。 他们这些人的武功,不是民间江湖门派那种武功。 是沙场征战,总结出来的杀人技! 手黑得很! 真下黑手,留下暗伤,能折磨一个人,一辈子! 徐膺绪、徐增寿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往人群缩身子。 徐妙云张了张嘴,想给徐达请安,话到嘴边又忍下。 身份暴露,会给他们惹来很多麻烦。 至少,不能当着乡亲们相认。 徐达瞧见,心中不由难受,转向蓝玉,心里窝着火,脸色更黑了几分,“闹够了嘛?” “闹够了就滚回去!” 蓝玉丝毫不怵,指着朱棣笑道:“三哥,这可不是咱挑事。” “是他朱四郎!” “他什么身份,挑衅咱?” “咱要是不答应,往后怎么在军中立足!” 啪! 话音刚落,蓝玉突然甩手,剑飞出,直直插在朱棣脚尖前的泥土里,“咱也不欺负你,你用剑,咱空手!” 徐达盯着朱棣脚尖前插着的剑,微微皱眉,这哪里是礼让,分明就是挑衅、羞辱四郎。 迫使四郎,无法接受他的维护,必须拿出男人的血气,打一场! 摆明了,不打不行。 朱棣抬头,唇角微扬,指着蓝玉的剑,笑道:“不如再添点赌注。” “你我徒手近战。” “如果你赢了,我把这只右手给你。” 略作停顿,笑着抬起右手,展示后,继续说道:“如果伱输了,这把跟随你,剑锋所指,号令将士,帮你打了无数胜仗的宝剑,输给我,如何?” 泥捏的还有三分火呢! 救下战马,是看到这匹战马,他就想到了前世,和他一起戍边的‘老战友’。 现在,赌蓝玉这把用了十几年的佩剑,就是羞辱蓝玉! 为将者,把自己的佩剑输给了别人。 这是一生都抹不掉的耻辱! “有胆气,咱答应!”蓝玉迫不及待大喊一声,腹中冷笑,正合他意! 没了右手,朱棣这辈子,再也别想奢望皇权了! 天下人,能接受一个没右手的残废做皇帝? 徐达被气笑了。 双方分明就是打定主意,奔着不死不休去! 男人懂男人,这个时候,劝说已经没用了。 徐达被气的连连笑着,倒退到人群前,生气大喊一声:“都退远点!让他们打!” “咱来见证,生死自负!” 乡亲们也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闻声,后退同时,纷纷担忧看着朱棣。 徐辉祖站在徐达身边,焦急低语:“爹,这個时候,你赌气做什么,赶紧阻止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姐的性格。” “既然嫁姐夫了,就算姐夫没了右手,她也会守着。” 徐达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没搭理徐辉祖,只是余光看向徐妙云。 徐妙云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蓝玉从骑马出现后,就一直表现的咄咄逼人,如果不把这股嚣张气焰打下去,让他往后没脸来土桥村。 他们就是当农民,也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四郎既然已经决定,那她就支持。 如果实在技不如人输了,没了右手,她耕地,她守着! “朱四郎输了,蓝叔不会真要他的手吧?”徐增寿小声嘀咕道。 蓝彬笑道:“我爹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这只手他要定了,你两有个心理准备,今天回去后,徐叔肯定要揍你们。” 徐增寿吞咽口水,要不是担心这事,他才懒得管朱四郎死活。 随着众人后退,留出足够宽的空间后,议论也渐渐平息。 一双双眼睛,或紧张、或愤怒、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盯着朱棣和蓝玉。 蓝玉唇角微扬,戏谑之色一闪而逝,眼神渐渐凌厉坚定。 果真是其心可诛! 十几年的皇子生涯,拥有一身蛮力,却隐藏的滴水不漏! 可…… 那又如何! 蛮力不是武力! 就算你学过弓马骑射,也是个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养尊处优的皇子! 今天,就由咱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疆场杀人技! 四目相对…… 朱棣仿佛读懂了蓝玉眼神中传递的语义,唇角微扬。 论实战,他是没法和蓝玉相比。 但也绝不是,没有实战,养尊处优的皇子! 会的也不多。 就学过两套拳掌法。 一套军体拳。 一套八卦掌。 以前的力量,或许发挥不出这两套拳掌法的精髓。 可现在……他同样也很有信心! 抗下战马高速奔冲的力量,基本能判断,经过强化后,他的爆发力,应该超过1马力。 只要今天用这双拳头,把蓝玉打趴下。 杀猴儆鸡。 往后大概率,没人敢招惹他们了。 他们也能安安心心,在村里过,不受干扰的踏实日子。 同时,灭一灭蓝玉的嚣张气焰,免得他以为,大明朝离了他蓝玉,就转不动了。 ‘咱不答应,咱麾下的将士也不答应!’ 当日,他在朝堂上拒绝封藩北平,蓝玉敢在朝堂上,喊出这种话,历史上死的一点都不冤! 别说大明是个皇权天下。 就是搁在后世。 说这种‘兵为将有’的话,也是在找死! …… 对视中,两人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某刻。 两人不约而同抱拳。 下一秒,两人同时助跑,冲向对方。 蓝玉助跑几步,突然一跃而起,双膝蜷曲,膝盖对准朱棣的脑袋砸了下去。 速度之快,攻击之突然,让包括在朱棣在内的所有人都刹那失神。 “飞膝压顶!” “这是我爹的绝招!又称泰山压顶!全身力量灌注双膝,一旦对手躲闪不及,头部被撞击,脖子都会瞬间被掰断!”蓝春率先回神,激动的语速极快大喊道。 就在蓝春大喊大叫时,蓝玉的衣服扫在鼻尖,朱棣才回神。 此时,蓝玉的双膝,距离脸颊已经不足一指。 格挡已经来不及! 朱棣脸色瞬间凝重,略微有丝丝慌乱,强烈危机刺激,人变得敏锐,身体几乎条件反射,敏锐灵活后仰。 使出八卦掌经典招数,后下腰躲避! 身子从朱棣胸前上方掠过时,蓝玉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逝。 紧接着,唇角狠戾扯了扯,右脚脚尖着地瞬间,猛地用力一点,左脚尚未落地,身体已经拔地而起。 身形在空中翻转,左腿卷动,脚背狠狠砸向朱棣胸膛。 如果有体育爱好者,看到蓝玉这一脚,一定会激动跳起来,惊呼一声:倒挂金钩! 躲过蓝玉的飞膝压顶,朱棣身体柔韧反弹时,暴雨雷霆的倒挂金钩,接踵而至。 这一次,闪避都来不及了!只能采取用空间换时间的办法,朱棣猛地卸力,放松身体,后背砸在地面同时,全身力量灌注双腿,右脚蹬地,鲤鱼翻身同时,左腿甩出。 使出乌龙摆尾! 砰! 朱棣的左腿,从侧面击中蓝玉倒挂金钩,砸向胸口的凌厉一脚。 蓝玉的力量似乎不如朱棣,撞击瞬间,腿被弹开,带着身体转了半圈,后退三步才稳住。 朱棣乘势起身。 两人重新相对而立,眼神锐利盯着彼此,同时腹语。 “朱棣的力量占据优势!” “蓝玉的实战经验丰富,变招速度很快!” “爹,他们两人孰强孰弱,我怎么感觉,姐夫不行?”徐辉祖声音颤抖低语询问,两人交手,不足两个呼吸的时间! 短! 太短! 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却打了两招! 两个回合! 很精彩! 更惊心动魄! 电光火花间,心脏都好像被人一把紧紧攥住! 第二十三章:以伤换伤,蓝玉屈辱,败! “你还是不了解你蓝叔的厉害。” 徐达面色极为凝重。 “刚才的交手,他保留了很多。” “军中那么多勇将,为何独独你蓝叔,被人称为悍将?” “从追随陛下后,野战冲锋、登城陷阵,你蓝叔次次身先士卒,总冲在最前面、最凶险处,为何却能活到现在?” “一次两次,还可用运气解释。”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千余次。” “你蓝叔能全须全尾活到现在,靠的就是猛打猛冲过程中,比对手更快的进攻速度和诡变反应!” “他的进攻速度、临战交手的诡变反应,放眼大明将帅中,无人能比!” “接下来,你蓝叔若不手下留情……” 蓝玉手下留情? 徐辉祖嘴唇发白,根本不信蓝玉会手下留情,紧张追问:“姐夫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与其盼着蓝玉手下留情,还不如问一问,姐夫如何才能赢。 看着朱棣,徐达摇头,“除非,他能迅速适应伱蓝叔的进攻节奏。” 可能吗? 除非,四郎骨子里,也是个对战争、对杀戮十分敏锐的人! 蓝玉…… 天生的悍将! 为帅者,谁都希望,麾下能有蓝玉这样的悍将。 这种悍将,运用得当,可以帮助为帅者,摧垮任何强敌! …… 徐达父子二人低声交谈时,乡亲们则被朱棣震惊的,议论纷纷。 “四郎这么厉害?” “听说蓝玉可是朝廷最厉害的悍将,四郎竟然能和蓝玉交手!” “四郎要是从军,也许,也能像蓝玉名震天下,加官进爵。” “俺就说,大丫好命,将来一定会跟着四郎吃香的喝辣的,可惜了,俺家兰花没这个福分……” …… 一群婶子轻松议论同时,羡慕看着徐妙云。 徐妙云抿唇紧张看着朱棣。 蓝玉到底有多厉害,她不知道,但很清楚,蓝玉没那么容易对付。 “朱四郎竟有这等能耐?”听着百姓议论,徐膺绪瞥了眼徐妙云,皱眉嘀咕。 嗤! 蓝春不屑冷笑,“那是我爹没用全力,接下来,朱四郎一定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场中…… 朱棣、蓝玉四目相对,对议论声充耳不闻。 某刻,蓝玉唇角勾起,露出残忍笑容。 这是又一次……发起进攻的信号! 下一秒,两人同时冲向对方。 相距只有十几步时,蓝玉突然屈膝,身体微微下压,做出十分明显的助跳动作。 飞膝压顶! 朱棣面露警戒,首先想到,刚才差点让他一招败北的凌厉招数。 “飞膝压顶!”蓝彬不解嘀咕。 “不对!是老猿蹬枝!” 蓝春激动大喊,蓝玉已经起跳。 动作就像猿猴从一根树枝,一跃跳到另一根树枝。 双腿、双臂向腹部蜷曲,跳起…… 凌空,背脊拉直瞬间,双腿同时弹出,砸向朱棣面门。 这个动作,不但把全身力量灌注到双腿,更借助背脊如同弓,弯曲、拉伸过程的反弹,使双腿力量成倍增加! 不是飞膝压顶! 虽然预判错误,不过这回朱棣心里早有戒备,双脚距面门不足一尺时,浑身力量灌注双臂。 举臂! 十字手交叉格挡! 时间! 他需要一点点时间,适应蓝玉这种疾风骤雨,暴雨奔雷般,诡变无端的进攻。 蓝玉看到朱棣十字手交叉格挡,唇角再次浮现残忍笑容。 左脚重重踹在朱棣双臂。 一只脚?! “朱四郎上当了,老猿鞭尾!” 朱棣察觉只有一只脚的力量和蓝春激动的大喊声同时响起。 砰! 一声闷响,全场人只看到,朱棣十字手交叉格挡,腾不出手来之际,蓝玉右脚脚背重重鞭打在朱棣脖子右侧。 巨力冲击中,朱棣脑海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头,不受控制,左右剧烈晃动。 砰!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时,疼痛才让脑海意识回归。 眼睛才重新可以视物。 徐妙云脸色苍白,紧张咬着嘴唇。 蓝玉不给朱棣丝毫反应时间,脚尖点地瞬间,高举左腿,脚后跟向着朱棣腿间,一击高鞭腿,狠狠砸下去。 徐达眼神瞬间冰冷凌厉。 下黑手! 蓝玉的手太黑了! 这一招高鞭腿下去,四郎往后就得断子绝孙! 四郎的一只手还不够! 还要让他断子绝孙! 强烈的危机感刺激下,朱棣扭腰、摆腿,顿时头下脚上,倒立旋转。 八卦掌绝招之一,乌龙绞柱! 砰! 蓝玉脚跟砸空,重重砸在地上,留下一個拳头大小的深坑。 一击竟然落空,蓝玉眼中不满意的愤怒一闪而逝,身体迅捷下压旋转,左腿卷起尘土,带着奔雷之势向朱棣倒立,撑地的双手扫去。 快! 太快了! 一招接一招,宛若奔雷,更诡变无常。 旁观,都看的眼花缭乱! 眼见蓝玉的左腿即将扫中朱棣左手,右腿更是离奇的脱离地面,双手托着地面,一击窝心脚踹向朱棣胸口。 乡亲们吓得闭上眼睛。 “咱爹赢了!”蓝春激动大喊。 朱棣被迫,不得不再次用空间换时间,瞬间抽离左手,右手单手撑地。 在蓝玉左腿,攻势不减,继续扫向右手时。 右臂曲臂、反弹。 双腿乌龙绞柱甩动。 身体诡异扭动后,与地面成水平,双手交替撑地,右手堪堪避开蓝玉的旋风扫腿,身体向后水平翻转,迅速拉开距离…… 徐妙云极度苍白的脸上,瞬间涌现不正常的血色。 徐达猛地向前一步,瞪大眼睛! 行如游龙! 视若猿首! 坐如虎踞! 转如鹰盘! 八卦掌——游龙翻身式! 攻击又一次落空,蓝玉眼中诧异一闪而逝,鲤鱼打挺,起身迅猛冲向朱棣,“你就是变成泥鳅,这一次,咱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话音响起,朱棣刚刚起身站稳。 蓝玉飞身而来,臂肘弯曲,坚硬的肘关节已经当头砸下。 飞身砸肘! 朱棣眼神发狠,放弃了被动格挡,双手五指并拢,趁蓝玉飞身欺来时,身体正面完全暴露,漏洞百出之际。 双手如蛇,向蓝玉腹部穿去。 八卦掌阴招叶下飞花和三穿手黑手牛舌掌。 以前戍边时,他袖中各藏着一把三棱刺,正宗的叶下飞花,此时应该手持两把三棱刺暗器。 双刺,瞬间刺穿蓝玉柔软的腹部! 不过配合三穿手之一的黑手牛舌掌也不差。 砰! 蓝玉坚硬的肘关节,狠狠砸在朱棣头顶时,朱棣双手指尖也接触蓝玉腹部。 腹部瞬间凹陷。 蓝玉的脸刹那苍白,疼的狰狞扭曲,身体向后倒飞。 朱棣额头发隙有血流出,顺着眉心向下流淌。 脑袋短暂空白,回神后,忍着嗡嗡作响的剧烈疼痛,朱棣紧咬不放追了出去。 趁你病,要你命! 这种机会,蓝玉不会再给他第二次! 蓝玉倒飞落地,连连后退,腰部双肾绞痛尚未平缓。 朱棣已经欺身靠近! 双换掌冲蓝玉脖子两侧下劈。 蓝玉握拳举起双臂,像格斗一样,护主头部。 ‘都开始防守了吗?看来叶下飞花,配合黑手牛舌掌,你蓝玉也承受不住!’ 朱棣唇角微扬,双手改劈为抱,搂住蓝玉后脑勺下压。 同时,猛抬右腿,屈膝向蓝玉胸口砸去。 八卦掌,老猿挂印! 砰! 咔嚓! 坚硬的膝盖,把强化后的蛮力,狠狠灌入蓝玉胸膛,骨头断裂声响起。 蓝玉双手力量刹那消失,朱棣搂着蓝玉后脑勺的双手,乘势向前滑。 双手托举蓝玉下巴,力量灌注双臂,弹臂前推。 八卦掌,白猿托桃! 咔! 上下牙齿,受到巨力猛地撞击,蓝玉瞬间失去知觉……身体滑过一道抛物线,砰的一声,后背着地,重重砸在地上。 尘土轻轻翻卷。 安静! 太安静了! 众人呆呆看着,唇角不断往外渗血,昏死的蓝玉。 视线又……齐齐转向朱棣。 啪嗒! 鲜血顺着鼻梁,打着滚,摔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清晰可闻。 朱棣脸上染满了血,微微喘气看着昏死的蓝玉。 这是以伤换伤,用命搏命的结果,如果继续按照之前的策略,被动防守,争取时间,适应蓝玉的进攻节奏,躺在地上的一定是他。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败!”蓝春难以接受的大喊一声,惊醒众人。 蓝彬箭步冲出,跪在蓝玉身边,抱着蓝玉摇晃:“爹,爹!你醒醒!” “朱四郎,我杀了你!”没有叫醒蓝玉,蓝彬骤然转头,怨毒盯着朱棣,咒骂咆哮。 “闭嘴!” 赶过来的徐达怒叱一声,蹲在蓝玉身边试探鼻息后,轻轻按压蓝玉胸口。 嗯! 痛苦闷哼一声,蓝玉口中涌出一口粘稠黑血,幽幽醒来。 眼神虚弱寻找,最后定格在朱棣身上,满是屈辱道:“你赢了!” 话落,坚持不住,头一歪,又昏过去。 “瞪什么!赶快带你爹去江宁县找郎中!”徐达喝斥催促,并且亲自出面安排。 蓝彬兄弟花了十倍价格,从村里雇了一辆牛车,带着蓝玉匆匆离开。 …… 等忙完这一切。 父子二人来到朱棣的篱笆小院外,恰巧看到这样一幕…… 第二十四章:差点杀悍将,金陵起风波! 小院。 杏树下。 朱棣坐在小马扎上。 徐妙云背对院门,弯腰站在朱棣面前,小心翼翼取下朱棣的发冠,轻轻拨动头发。 “疼吗?”朱棣还没喊疼,徐妙云就紧张询问。 朱棣抬头。 近距离四目相对,看着徐妙云眸中的紧张心疼,不由笑了,笑道:“不疼,我对疼痛的感知力,很迟钝,你不要顾及,随意怎么弄都行。” 徐妙云不知,此刻自己的神色多么紧张,瞪了眼朱棣。 轻轻拨开朱棣浓密的头发,寻找伤口。 当看到,一个指关节长的血口子时,脸色瞬间变白:“找到了,你忍着别动。” 拿起剪窗花的小剪刀,小心翼翼,动作十分轻柔剪掉伤口周围的头发,用结婚剩下的酒清洗伤口。 酸爽! 辣酒洗伤口…… 朱棣努力没叫出声来,却疼的忍不住战栗。 徐妙云的动作,不由更轻柔了几分,同时说话转移朱棣的注意力,“蓝叔下手太黑了,你应该再狠一点……” 朱棣虽然疼的厉害,还是控制不住,嘴角抽着笑了。 再狠点。 大明朝第一悍将就得折在土桥村。 阴招叶下飞花,配合黑手牛舌掌,以他的爆发力,全力打击,蓝玉当场就会双肾爆裂而亡! 以前戍边时。 他用三棱刺,不知刺穿过多少个越境者的双肾。 很清楚,这一阴招的厉害之处。 如果不是蓝玉咄咄逼人,招招狠辣,他并不打算使用叶下飞花。 太阴,太毒了。 …… 两人都没有察觉,篱笆小院外,还站着人。 徐达听到他们的对话,唇角狠狠抽搐。 蓝玉手太黑不假。 朱四郎后面发狠,手黑程度,丝毫不差蓝玉! 还有…… 这才嫁过来几天啊! 满心满眼全都是朱四郎! 爹就站在身后,都察觉不到! 清理伤口,弄好就得了,朱四郎一个大男人,脏就脏点,怎么了? 竟然还用酒,帮他一根一根清理头发! 以前在府中,管他喝酒,管他吃烧鹅,管天管地那個厉害的大丫头哪儿去了! 余光偷偷看着父亲,徐辉祖唇角抽抽,极力忍着笑,实话实说,阿姐此刻的温柔,把他都惊呆了。 咳咳…… “阿姐。” 徐达瞪了眼送提示的徐辉祖,快速收起脸上浓浓嫉妒。 闻声,徐妙云转身,脸上顿时浮现喜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蹭一下变得通红。 朱棣看到徐达时,也忙起身,顾不上头发还散着,箭步走过去,脸上堆满笑容开门,“拜见泰山大人。” 哼! 徐达心里酸得很,微微哼了声,走了进去。 徐辉祖紧跟着,经过朱棣身边,低声提示:“我们全家,都没见过,阿姐这么温柔,别说我爹,就是我心里都不舒服。” 感情是这事儿! 朱棣笑着快步跟上。 “阿爹。”徐妙云忍着喜悦,给徐达请安。 出嫁后,不能回娘家省亲。 这是出嫁后,第一次见家人。 徐达扶起徐妙云,笑着说:“不让阿爹进屋?” 徐妙云笑了,埋怨看了眼,“请阿爹进屋。” 徐达笑着,扭头,脸上笑容消失:“你也进来!” 岳父看女婿,越看越碍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朱棣笑着跟了进去。 徐达入屋瞬间,顿足,站在门口,惊讶打量着小屋。 屋顶的席子。 细泥浆重新粉刷的墙壁。 磨掉陈旧灰黑的窗框、床榻。 豆腐块的被子。 …… 果真,就如妙音回去后描述的,干净整洁,简约温馨,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身处其中,果真仿佛飘着一股仙气。 让人很舒服! 农民的日子,能过成这样式? 当过农民的徐达,惊呆了。 徐妙云站在旁边,掩嘴偷笑,笑着低声询问:“阿爹,你还满意吧?这里除了多了女儿的东西,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马马虎虎吧。”言不由衷说了句,徐达走到桌边,在长条凳坐下。 指着对面的长条凳:“你们两坐对面。” 徐辉祖无奈翻白眼。 嘚! 他只配站着呗。 “四郎!” “四郎,俺们给伱送马来了。” …… 夫妻二人刚刚并肩在徐达面前坐下,外面就传来乱糟糟的喊声。 徐妙云忙起身,笑着对朱棣说:“你陪阿爹说话。” 出了屋,为了避免被乡亲们看到徐达,徐妙云顺势关上了门。 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 暴露了,陛下多半会让他们搬离土桥村。 屋内。 徐达审视着朱棣,眼神很犀利,“你的身手出乎我的意料,想没想过从军?” “以你的能力,从军后,用不了多久,就能崭露头角。” “陛下把你贬为庶民,庶民有从军的权力。” 朱棣笑着摇头:“我只想和妙云在土桥村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盖个大房子,手里存一点闲钱抗风险。” “在给妙云雇两个使唤的丫头。” “朝廷那些事,我不愿,也不想再掺和。” “我深知,很多人不相信,但对岳父大人,我不会说假话,婉拒封藩,喊出夺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想让父皇认识到,封藩的弊害。” “封藩短期看,的确有利,但长远来看,必定会成为大明朝最大的弊端。” …… 从藩王拥兵,到藩王盘剥地方,大明朝藩王制度,所产生的弊害,朱棣没有任何遮遮掩掩,全都说了出来。 徐达认真听着,仔细观察,不放过朱棣脸上,任何细微表情。 等朱棣说完,他信了! 观看比武,朱棣表现出的敏锐、狠辣,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从中,他看到了朱棣骨子里的另一面! 和朱棣现在表现出的一面,完全对立一面。 大忠似奸、大善似恶…… 就像太极的两个点。 朱棣就站在太极的极点上,随时都能由极阴到极阳,也可极阳到极阴! …… 院子里。 徐妙云一手拿着蓝玉佩剑,一手拿着一张弓,也是蓝玉的,本来在战马身上。 乡亲们帮忙把战马抬回来,顺便把弓也带上了。 把帮忙的乡亲送到小院外,她连连道谢:“谢谢各位叔伯。” “四郎家的,乡里乡亲客气啥!” “可不,今天四郎还给咱们出气了呢!” “四郎家的,可要好好和四郎过日子,别看四郎现在落魄,就凭四郎这身本事,俺肯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跟着四郎享福喽!” “四郎成了大将军后,可别忘了土桥村。” …… 徐妙云已经能娴熟自如应对了。 乡亲们高高兴兴来,高高兴兴走后,她笑着转身,快步往屋内走去。 “妙云出嫁时,我给带了些嫁妆,年底时,你们用这笔钱,把大房子盖起来,往后这种大话,不要再往外说了,咱倒是不在乎,可别人就等着看你们笑话,你说的话,办不到,就会有很多人嘲笑,甚至推波助澜,成为天下笑柄。” 徐妙云开门,就听徐达在提关于盖大房子的事。 “阿爹……” “岳父大人的叮嘱,我们记住了,以后这种大话,肯定不说了。”朱棣抢在徐妙云前面,一口应下。 同时暗示徐妙云,不要在这个问题上争执。 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上,用事实用结果说话。 何况,长辈叮嘱,这是关心,是好意,他不会狗咬吕洞宾,把长辈的关心,曲解成,对他自尊的伤害。 四人又说了会儿话。 徐达起身。 徐妙云不舍挽留道:“阿爹,你和辉祖吃了午饭再走吧。” “阿爹也很想留下来。”徐达没好气道:“可你蓝叔现在怎么样?阿爹能不闻不问吗?” “还有,这件事没结束呢!” “遮掩肯定遮掩不住,传回金陵城,指不定要掀起多么大的风浪!” “或许,给陛下报信的人,已经快马加鞭,赶往金陵了。” “你家四郎,差点把本朝第一悍将杀了!” 徐妙云脸色变了变,眼中担忧之色一闪而逝,土桥村肯定有锦衣卫的谍子。 第二十五章:地震,要地震啊!藏得可真深! “遇上我算你幸运。” 把徐达送到村口,返回小院,看着还平展躺在院中的战马,朱棣笑了。 顺手拿起杏树下的小马扎,在马腹前坐下。 徐妙云跟着走来,见战马眼神恹恹,好奇问:“还能救?” “伤了腿部,就算没伤到腿筋,可这么深的伤口,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肆意的奔跑了。” 作为徐家的女儿,耳濡目染,也知道很多有关战争的东西。 朱棣看向战马毫无生机的眼睛。 动物是通灵的。 尤其是和人经常相处、互动的动物,灵性更强。 比如军犬、战马…… 这匹战马眼中毫无生机,并不是他抡起来,那一摔,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蓝玉身为主人的抛弃,予以这匹战马第一重巨大伤害。 而腿部受伤,是第二重打击。 它跟随蓝玉冲锋陷阵,击败过无数敌人,无数次,踩踏着敌人的尸骨,高高跃起,发出胜利者的嘶鸣。 这样的强者,哪怕是动物,也有很强烈的自尊。 当它发现,可能再也无法像曾经,奔冲在千军万马最前面,将敌人冲垮,赢得最后胜利后。 强者的自尊心被击垮,它宁愿悲壮迎接死亡。 也不愿在别人同情怜悯、亦或是嘲讽的目光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前世的老战友,年老后,宁愿绝食,都不愿他好吃好喝,玉米窝窝头伺候着,安享晚年。 “这点伤不算什么。”朱棣看着战马的眼睛,自信笑道:“我有信心,经过我的精心照料,把这个伤对它的影响降到最低。” “主要还是看它自己的斗志。” 朱棣探着身子,伸手去掰马唇。 战马竟然闭上眼睛。 徐妙云惊讶捂住嘴,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看错,战马闭眼时,就像一个生无可恋的俘虏,还翻白眼。 十分拟人。 那表情,好似传递:士可杀不可辱! “还挺年轻,最多四岁。” “它的马生才刚刚开始,真正的强者,身体的强大,只占两三成,精神力的强大,才是强者之所以成为强者的主要原因。” “只要它有继续做强者的决心和勇气,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战胜一切。” 这可不是他胡说。 前世,他曾看过一部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 讲述的是赛马。 一匹赛马场的明星马,也受过伤,伤势比眼前的战马严重多了。 断了脚筋。 虽然重新接回去了,但医生给这匹马下了判决书,从此再也无法在赛马场奔跑。 更无法享受胜利者的喜悦。 但这匹马的主人兼朋友,没有放弃。 在不懈努力后,带着这匹被医学下了判决书的战马,重新返回赛场。 最终,力压一群冠军马,赢得了比赛! 松开马唇,朱棣转头笑道:“反正,我对他还是抱有很大期许的。” “咱们家穷,连个像样的出行工具也没有。” “我还想等它好了,带着你在春风中奔跑,感受春风;带你去周围风景优美的地方去看看,如果咱们再富裕点,我们还可以去游名山访大川,领略万物生灵的雄壮之美……” 听着听着,徐妙云俏脸微红,又不由露出向往。 朱棣话锋一转,指着旁边津津有味,大口吃干草的大黄,“到时候,我们总不能骑着这個吃货出门吧?” “那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哞! 大黄抬头,冲着朱棣哞了一声。 噗! 徐妙云也不由笑了,这人太不正经了。 前一秒还描绘,那么富有诗意浪漫的事情,把她的思绪全都拐骗到那种浪漫场景。 下一秒,指着大黄,就开始大煞风景! 徐妙云白了眼朱棣,没好气道:“那你好好治,我去给你做饭!” 转身瞬间,唇角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朱棣笑着收回视线,瞥了眼闭着眼的战马,“遇到我,算你好命,我是会认真的,但伱将来是成虫成龙,就得看你自己的喽。” 屋内飘出诱人香味时,朱棣把战马的伤口处理好了。 一手拎着马鞍。 喝! 低喝一声,力量爆发,直接双手把马举了起来。 呼! 举着来到牛棚,在大黄身边放下后,吐了口气,拍着大黄的脑袋,叮嘱道:“给你找了个伴。” “它叫大黄。” “你嘛……” 朱棣看着战马通体黝黑,笑着愉快决定:“你就叫小黑了。” “大黄,他现在遇到点困难,你要发挥乐于助马的精神……” …… 柴火不够,出来取木柴的徐妙云,正好撞见朱棣坐在马槽上给一牛一马训话,不由被逗笑了,一边取木柴,一边偷笑着小声嘀咕:“还挺幼稚。” 这种生活,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一群人围着转伺候。 真实的烟火气中,充满了让人心境安详宁静的充实。 以及,相处中,点点滴滴的欢乐。 结婚前,她真没想到,能把农村的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生活经营成这样。 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想把生活过程这样,需要有四郎这种乐观精神、认真态度…… 抱起柴火后,徐妙云忍着笑,抿了抿唇,喊道:“要吃饭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朱棣转头,就看到徐妙云快速转身的背影。 笑着应道:“好!” “好了,今天的训话到此结束,剩下的时间,你们自由交流,相互认识认识吧。” …… 江宁县。 “你怎么来了!殿下出事了?” 一间绸缎店后堂,掌柜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汉子,紧张询问。 汉子苦笑道:“小旗大人,何止出事,是出了天大的事……” “什么!”掌柜是锦衣卫小旗,听到某处,猛地惊跳起身,瞪大眼看着汉子,“你……你……再……再说一遍!” “燕王重伤蓝将军!” “并且,还把跟随多年的指挥剑,输给了燕王!” “蓝将军现在就在江宁县接受救治。” 嘶! 掌柜重听一遍,倒吸一口凉气,才回神。 不停转着,嘀咕道:“蓝玉可是咱们大明朝第一悍将啊!竟差点被殿下给折在土桥村,传回金陵城,非得引发朝堂地震!” “此消息,我会马上派人送往金陵。” “你马上回去,继续老老实实潜伏,一定要盯紧殿下,一旦发现他有笼络民心,暗中积蓄力量的苗头,都要第一时间汇报。” “卑职明白。” 汉子走后。 掌柜慌慌张张去后院,边走边嘀咕:“地震,要地震啊,第一悍将蓝玉差点折在这位爷手中,得惊掉多少人眼睛啊!” “这位爷,藏得可真深!” 第二十六章:以你姐夫为榜样!说书人蓝玉不见踪影? 江宁县。 最好的药铺。 后院。 蓝彬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给徐达行礼,歉疚道:“徐叔,父亲还在昏迷,郎中说了,现在不宜……不宜受到打扰。” 微微皱眉,徐达询问:“郎中怎么说?” “郎中诊断确定,父亲断了三根胸骨,五脏中,心脏受损、双肾也有轻微损伤,请徐叔不要担心,郎中也说了,除了胸骨伤势比较严重,五脏受损较轻微,朱四郎下手,还是留情了。” 徐辉祖瞥了眼蓝彬。 蓝彬客气有礼,口口声声说姐夫留情,可话里话外,怨恨又十分明显。 姐夫若下狠手,蓝玉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蓝玉跑去找麻烦! “你们兄弟怎么考虑的,要不要带你父亲回金陵城,或者,请金陵城的名医来诊断?”徐达不愿和小孩子一般计较,更关心蓝玉的伤势。 “你们要照顾你父亲,这些事,徐叔可以帮你们。” 蓝彬谦谦有礼感谢:“徐叔好意,小侄感激不尽,不过我们很相信现在这位郎中。” 不置可否点头后,徐达又询问:“徐叔要回城,你们有什么话,要带回府中吗?” “谢谢徐叔,已经派人给府中送信了。” “家里长辈,天黑前肯定能到。” 徐达听懂了,蓝彬谦谦有礼的言外之意,点点头,“那好吧,伱父亲醒来后,你们兄弟好好照顾。” 蓝彬应了一句,送徐达离开。 “猫哭耗子假慈悲,装什么好人!”屋内,听到脚步声走远,蓝春狰狞咒骂。 “闭嘴!” ‘昏迷’的蓝玉怒叱一声,睁开眼…… 眼神冷冷瞪视蓝春,警告道:“如果再让咱听到,你不尊重你徐叔的言论,咱打断你的腿!” “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之间的情谊!” “一个男人,连恩怨分明都做不到,如果他是我蓝玉的儿子,他活着不如死了!” “这是咱和朱四郎之间的恩怨!” “就你们这点能耐,插手咱和朱四郎之间的恩怨?还差太远!” 儿子孝顺是好事,可蓝玉眼中,朱棣已经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物。 蓝春插手他们的恩怨,不够格! 更是对他的侮辱! 强者,有独属于强者尊严。 “噢!” 蓝春恹恹应了一句,低下头,眼中的怨恨神色却更浓了几分…… …… 药铺外。 徐达骑马走出一段,转头……就见蓝彬冲他们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进入药铺。 摇了摇头,看向徐辉祖:“做人要有榜样,往后,你可以多去土桥村,可以多看看你姐夫怎么做人。” “不要学蓝彬、蓝春。” 徐辉祖笑了,打趣:“爹,你这是变相承认了,姐夫很优秀?” 徐达脸挂不住,瞬间变黑,瞪视而来。 徐辉祖忙低下头,暗暗偷笑…… …… 临近傍晚。 御书房。 啪! “再说遍!” 朱元璋又惊又怒拍案而起。 毛骧额头紧贴地面,冒着冷汗,结巴重复:“土……土桥村锦衣卫力士汇报,今天上午,蓝玉带人去了土桥村。” “和朱四郎产生冲突。” “朱四郎先将高速奔冲的战马,以一己之力摔倒。” …… “比试中,蓝玉出手凶狠凌厉,最初时,朱四郎被动应对,节节败退……” “后来,朱四郎开始反击,手段极为凶狠,比蓝玉更加雷厉狠辣。” “蓝玉重伤昏迷。” …… “江宁县郎中诊断,蓝玉断了三根胸骨,心脏、双肾也受了轻微损伤。” “不过,并不致命!” 总算重新讲述完。 毛骧头都不敢抬。 再听一遍,朱元璋脸上的震惊之色,都压过了愤怒。 许久后,视线转移,犀利盯着毛骧,“继续查,查他到底还隐瞒了咱多少事情!” “好啊!” “咱都不知道,他竟有杀咱大明第一悍将的实力!” 毛骧赶忙应喏,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皇爷明显更猜忌了。 “有没有办法,控制这个消息传播?”朱元璋的询问声,打断毛骧乱做团麻的思绪。 毛骧不得不抬头,难为道:“蓝将军待在江宁不回金陵,应该也是想瞒着此事。” “可臣入宫前,收到消息。” “蓝将军的消息传回蓝府后,蓝府的女人,没個主见,为了争谁去江宁县,乱作一团,在争吵中,还破口咒骂朱四郎。” “蓝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此事。” “臣……” “除了打仗是把好手外,一无是处!连家里女人都管教不好!”朱元璋黑着脸,不耐摆手,“算了!” 蓝府这样的高门大户,除了有住在府里的仆从,还有大量雇工。 这些老兄弟,昔日泥腿子,吃尽了苦。 发达了,到处捞好处,拼命要权,生活起居,穷奢极欲,炫耀攀比! 除了少数几个老兄弟低调,其余的,每家每户,除了仆从,至少还有三四百人的雇工。 宵禁已经开始。 这些人已经离开蓝府,回到家中。 也把消息带出去了。 毛骧偷偷观察朱元璋,小心翼翼道:“皇爷,臣无法控制此事在金陵城内传播,但臣可以控制消息的传播范围。” “至少,可以不让消息,传到江宁县。” 上次朱棣被贬为庶人,以及和徐妙云的婚事,那是有人推波助澜。 这次蓝玉受伤,他断定,不会有人推波助澜。 谁推波助澜,谁就是蓝玉的敌人! 谁不知蓝玉的脾气? 狂妄、跋扈、凶残是出了名的。 或许,金陵城内的百姓,也不敢明目张胆议论。 朱元璋脸色稍稍好看一些,点头道:“就这么办,尽可能压住这个消息。” “这不仅关乎朝廷颜面。” “徐达、蓝玉、汤和他们这些将帅,还是咱们大明,震慑北方残元的一面旗帜。” “残元若是听闻此事,会不会觉得,咱们大明将帅,被荣华富贵腐蚀,已经不行了,再次蠢蠢欲动?” “是,臣一定尽可能把消息,控制在最小范围!” …… 翌日。 四更天。 群臣就罕见的,全都聚集在奉天殿外,三五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咦!蓝将军呢?” “听说,蓝玉昨天去土桥村打猎,怎么不见人?” “还没回来?” …… 昨天出城时,蓝玉虽没大张旗鼓,宣告去土桥村踩朱棣,但也没遮遮掩掩。 又加正好是休沐日,朝臣本来就凑在一起吃喝联络感情。 有人去蓝府邀请蓝玉,被告知,蓝玉去土桥村打猎。 消息就这么,在朝臣中传开。 今早四更天赶来,就是为凑热闹,听蓝玉讲述,如何如何踩朱棣。 可蓝玉这个说书人,怎么不见人影? 吊大家胃口? 第二十七章:朱四郎这么牛?!满朝震惊! 临近五更天。 东宫前往奉天殿的路上。 朱樉、朱棡手拢袖中御寒,不时往东宫方向张望。 哈…… 朱樉打了个哈欠,不耐道:“大哥怎么还不来。” “蓝玉是没完没了了?” “父皇也真是,为了杀猴儆鸡,给咱们兄弟立个反面典型,就谁都能踩老四了?” “也不知,昨天老四受了多大委屈……” “蓝玉那人做事没个分寸,老四能好的了?”朱棡被嘚吧嘚吧烦了,没好气道:“不等了,去奉天殿,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蓝玉要在咱们面前嚣张炫耀,就让他炫耀!” 他们在这里等大哥,除了关心老四外,就是想避开蓝玉。 老四都被贬为庶民。 蓝玉去土桥村。 踩老四。 与其说是教训老四,不要奢望不该奢望的,还不如说是杀鸡儆猴,做给他们看得。 以蓝玉的性格,从土桥村回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当着他们的面,绘声绘色讲述土桥村之行。 早朝前,他们在,满朝文武也在,人最齐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这窝囊气,他们可不想受! 跟在大哥身边,大哥肯定不会让蓝玉放肆。 朱棡心烦意乱,赌气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时…… 朱樉一把抓住朱棡,松了口气,笑道:“来了,大哥来了!” 远远看到两個弟弟,朱标坐着肩舆靠近后,从肩舆下来。 “大哥。” 看着两个乖乖行礼请安的弟弟,朱标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弟弟,见了他不敢向以前那么随意了? 他们在这儿等的目的,他岂会不知。 蓝玉去土桥村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拍了拍二人肩膀后,朱标笑着一把抓住二人的手,拉着二人往奉天殿走去,边走边笑道:“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任何人,给你们难堪!” “任何人都不行!” …… “太子爷来了!” “咦!秦王、晋王怎么跟太子一起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两位殿下肯定也知道蓝玉去土桥村的消息。” …… 群臣低声议论中,迅速沿着台阶列好队。 “拜见太子、秦王、晋王。” “拜见……” …… 朱标一边回应群臣的请安,一边寻找蓝玉的身影。 朱樉、朱棡也在找蓝玉。 有靠山后,底气十足! 一直来到胡惟庸身边,都没发现蓝玉,朱标诧异询问:“丞相可见到蓝玉?” 以蓝玉的性格,昨天去了趟土桥村,早朝不早早出现,说道说道土桥村见闻,完全不合常理! 胡惟庸也百爪挠心的好奇,摇头笑道:“禀太子,蓝将军还未到。” “开朝!” 就在此时,殿内响起太监尖细的唱喝提示。 朱标来不及思考,紧皱着眉头,在殿门开启后,率群臣鱼贯进入殿内。 刚踏入殿门。 所有人都愣怔…… 朱元璋赫然,又早早的坐在龙庭上,脸色还挺不好的…… 对,就是挺不好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 “谢万岁!” 群臣揣着浓浓不解,完成君臣礼节。 皇帝不压轴抵达,只有册封太子和封藩时发生过。 又要册封皇子就藩了? 不对啊! 成年的皇子,只有太子、秦王、晋王,以及被贬为庶民的朱四郎。 难道! 是皇帝遗留在民间的私生子! …… 一时间。 文武百官脑子里,冒出各种奇形怪状的猜测。 朱元璋视线扫过。 朱樉、朱棡尽可能缩着脖子,恨不得变成小透明。 最终,朱元璋的视线,落在徐达身上。 视线收回,朱元璋冷笑反问:“诸卿可知,蓝玉今天为何没来早朝?” “咱之前在殿内,听你们在殿外,议论的很热闹,一定很想知道对吧?” 群臣脸色变变,膝盖微微弯曲,就要下跪请罪时。 啪! 朱元璋怒而拍案,声音提高几度:“咱来告诉你们!” 啪! “咱来告诉你们!” 拍案声,怒喝声在殿内回响。 群臣噗通、噗通,下饺子般,跪倒一片。 ‘蓝玉这个疯子,该不会是杀了朱四郎吧?’ ‘朱四郎虽然被贬为庶民,可到底血浓于水,踩朱四郎可以,但过分了,皇帝照样会护犊子!’ …… 群臣匍匐着,疯狂吐槽蓝玉连累大家。 朱标抬头,脸色苍白,音调有些紧张、颤抖问:“父皇,老四,老四是不是出事了?” 哼! “他好着呢!”朱元璋微微冷哼:“他多威风,多嚣张!” 好着呢? 还威风? 嚣张? 群臣纷纷抬头,满脸不解。 “他差点杀了咱们大明朝的第一悍将!” 啪! 朱元璋猛地拍案:“蓝玉重伤,断了三根胸骨,心脏、双肾损伤,不但丢光了他自己的脸,还丢光了朝廷的脸!” “现在就躺在江宁县的药铺。” “自觉丢脸,连金陵城都不敢回!” 啪! 朱元璋说完,又气的重重拍案。 什么?! 除了徐达,满朝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眼睛睁的大大,嘴巴微张,连君臣礼仪都忘记了,难以置信,呆呆看着朱元璋,试图从朱元璋的神色中,寻找到蛛丝马迹破绽。 证明,这些都是假的! 朱四郎这么厉害?! 蓝玉或许没有为帅之才,但大明第一悍将,无人质疑! 咕噜! 朱樉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的与朱棡对视:老四这么牛?蓝玉礼让老四了? “还有更可耻的!”朱元璋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 众人回神,眼巴巴盯着。 “蓝玉不但把他的坐骑输了,还把跟随他十几年的指挥剑输给了一个庶民!” “他把为将者的尊严,都输光了!输光了!” 啪啪啪! 朱元璋愤怒的连连拍桌子,豁然起身,抬手指着下面的朝臣,“大明立国短短九年,你们争权夺利!” “攀比炫耀!” “奢靡成风!” …… “九年时间,荣华富贵就把本朝的第一悍将,腐蚀成这样?竟然败给一个庶民?” “可耻!” “这是本朝天大的耻辱!” “咱希望尔等,好好反思反思!” 啪! 话音落下,朱元璋黑着脸,猛地甩袖,丢下一群惊呆了的朝臣,转身就走。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就借此事,好好敲打敲打日益骄纵的朝臣。 朱元璋一走。 群臣立即活络,起身迅速凑在一起。 “是真的吗?蓝玉真被朱棣重伤?” “陛下是借题发挥,不是蓝玉被荣华富贵腐蚀,是朱棣比蓝玉都厉害!” “嗨!蓝玉这回踢到铁板上喽!” “可不,这个跟头栽的有点狠!” “重伤,战马、指挥剑都输给朱四郎!” “这个消息不要外传,陛下今天发怒,除了敲打咱们,另外就是不希望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可不,我悄悄数了一下,陛下说了了好几个耻辱!” “我们要不要去江宁县看望蓝将军?” “王大人,要去伱去,蓝玉躲在江宁,就是嫌丢脸,你上赶着跑去,蓝玉未必能感受到关心之意,但一定能感受到嘲笑。” …… 群臣连连惊呼同时,迅速分析着朱元璋此举的用意。 一个小太监,小跑来到朱樉、朱棡面前,低声道:“陛下命两位殿下去御书房。” 闻言,朱樉二人顿时都要哭了。 求助看向朱标。 小太监笑着说:“陛下吩咐,命太子处理好昨日休沐,积压的公务。” 意思很明白,就是不让朱标插手。 …… 第二十八章:雄鹰折翼,朱标低调出城! 御书房。 朱樉、朱棡到了后,就大气都不敢喘,乖巧站在御案前。 啪嗒! 某刻,朱元璋突然把手中折子,扔在御案上。 声音响起,朱樉、朱棡‘噗通’跪下。 甭管到底哪里惹老爷子不高兴。 总之,此刻,越乖越好。 朱元璋被这对活宝气笑了,论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两儿子,可比那个强太多了! “听闻蓝玉的结局,是不是暗暗替那混账窃喜?”朱元璋黑着脸冷冷问:“是不是震惊之余,还有点崇拜你们这个弟弟!” “说!” “儿臣不敢!”兄弟二人一听到喝斥,吓得语速极快回答。 “不敢?”朱元璋冷笑道:“也就是说,你们是有贼心没贼胆,是这样吗?” 朱樉二人委屈的都快哭了。 不带这么挑刺的! 窃喜是有点。 毕竟蓝玉丢了这么大的脸,没办法在他们面前炫耀了。 崇拜也有点。 …… 惹您不痛快的是老四! 您没借口惩处老四,就专挑我们哥儿俩的毛病?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知道咱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吗?”朱元璋打断了朱樉二人的腹诽。 二人乖巧摇头后,朱元璋冷笑道:“把头抬起来!” 二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抬头。 “只要你们认为,你们有他的本事,也可以学他,咱给你们机会……” 不等朱元璋把话说完,二人就异口同声抢着说道:“儿臣没有四弟的本事,儿臣不会学四弟!” 给机会? 什么机会? 当农民吗?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农民! 投胎是个技术活,几辈子的福报,换来投胎皇家。 疯了吗,高高在上的皇子不当,跑去当农民? 朱元璋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四郎那個混账,虽然很多地方,让他头疼。 但敢于舍弃皇子身份,去当农民。 当农民后,还能耐着性子,把日子过的井井有条? 说实话,让他即意外震惊,又十分欣慰。 农民…… 他当过! 可他也不能把农民的日子,过成那种模样! 当然,前提是,锦衣卫密奏中的描述,都是真的。 看过那些密奏内容,他都恨不得亲自去瞧瞧! 若是诸皇子,都能有这份定力、态度,何愁大明不能兴旺发达! “不让伱们体验体验,当农民的苦,你们就一定会觉得,他行,你们也行。”朱元璋冷冷道:“凤阳是咱们朱家列祖列宗肇基之地。” “你们去凤阳的卫所,一人管理一个卫所。” “让你们去卫所,不是让你们当官老爷,你们要和卫所军户一起耕种。” “农闲时间,还要训练各自管理的卫所军户。” “将来,从你们管理的卫所中,抽调精锐,组建属于你们的藩王亲卫!” “听明白了吗?” 朱樉、朱棡耷拉着头,哭丧着脸,应道:“听明白了。” “下去吧!”朱元璋嫌弃的挥手驱赶。 目视朱樉二人离开,朱元璋才自言自语,“希望你们别让咱失望。” 除了身体力行耕种,体验当农民的苦,以及组建亲卫。 他还希望,他们管理卫所的过程中,能发现一些卫所的弊病。 比如,为何,初衷很好的卫所制,成立以来却屡屡发生军户逃逸? 此事虽然交代标儿督办,但他一直都放在心里。 最后这一用意,他故意没有点明,也是有用意的。 用来检测,他们有没有认真去做事。 完成明确指派的任务,充其量只能算及格,依旧人浮于事。 当他们能放下皇子身份,真正把自己当农民,当卫所管理者,彻底融入其中去做事。 指派的任务可以做的更好。 同时,肯定还能发现一些,隐藏着的弊病。 如此一明一暗,轻而易举就能验证,他们是否人浮于事! …… 皇后寝宫。 “娘娘,婢子刚才听宫人议论,陛下早朝大发雷霆,说蓝玉昨天去土桥村了!” 马秀英听闻后,脸色顿时一变,蹭一下起身,“四郎呢?” 小侍女忙笑着说:“娘娘先别着急,等婢子把话说完。” “殿下没事,是蓝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蓝玉被殿下大败,受了重伤,输了佩剑……” …… 小侍女嘚吧嘚吧,激动说着,说到最后,惊叹道:“娘娘,蓝玉可是本朝第一悍将!” “现在殿下打败了蓝玉,这本朝第一悍将,殿下才是实至名归!” “殿下这么厉害,此事后,有蓝玉作前车之鉴,谁还敢招惹殿下。” 马秀英松了口气,笑了,“第一悍将可不是光个人勇武就行,还得会带兵打仗!” “娘娘,婢子相信,如果殿下带兵打仗,也绝不会输蓝玉!” 哎! 马秀英突然叹了口气。 小侍女不解,“娘娘,殿下没事,还这么厉害,您怎么还叹气呢?” 马秀英走到窗前,抬头望着天空,“老四有这样的能力,本该像雄鹰,翱翔于天上。” “如今……” “折断羽翼,空有能力,却没有施展的空间。” “我作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也不知,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振翅的机会……” 哎…… …… 清晨。 朱棣夫妇起床后。 朱棣去清扫院子,给大黄添草,查看小黑的情绪以及伤势,清理牛棚…… 徐妙云叠被子整理床铺,梳头洗漱,然后生火做饭…… 当屋顶烟囱,烟气由浓变青时,阵阵好闻的饭香,透过门窗,在小院中弥漫开来。 朱棣也把外面的活干完了,笑着进屋。 在灶台前做饭的徐妙云,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笑着催促:“马上就能吃了,快去洗手吧。” 朱棣看着徐妙云的背影,笑着应了一声。 一顿简单,却温馨的早饭后。 朱棣洗漱,徐妙云扫地。 很快。 两个人,就在一天之始,把小家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净利索,焕然一新。 朱棣摘下挂在墙上的弓和箭壶,笑道:“昨天说好带你去山上转转,却被蓝玉打搅了,我们今天去踏春。” 徐妙云笑着指了指朱棣手中的弓,“踏春拿这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顺便打点野味,改善改善生活。” “蓝玉算是造福咱们了,要不是他送装备,想搞点野味,也不容易。” 徐妙云笑了,合着蓝玉成冤大头了。 笑过后,徐妙云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们是农户,不是猎户,擅自打猎没问题吗?” 朱棣顿时笑了,“你呀,还是不了解农村。” “朝廷的法令是这样没错,但这种法令,也就是吓唬吓唬人。” “民不举,官不究。” “乡亲们空闲时间,都会偷偷去山里,试着搞点野味,悄悄售卖,或者自己偷偷吃了。” “我的箭术很好的,说不定,今天会有意想不到收获。” “那我换件便于行动的衣服。”徐妙云高兴说道。 能有多少收获,她不在乎。 但想看,四郎善射的风采。 …… 于此同时,朱标在请示朱元璋后。 带着太子妃常氏,乘坐一辆普通马车出城,低调往江宁而来。 …… 第二十九章:让朱标夫妇羡慕的日子 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低调靠近江宁县城。 马车内。 太子、太子妃常氏一言不发。 “要不,我们先去土桥村,看看四弟和妙云过的怎么样,折返回来,再来看望舅舅?”某刻,太子妃突然开口,打破安静。 朱标诧异看去,好一会儿才反问:“你不怨恨老四?” 常氏顿时笑了,“怨恨什么呀?” “首先,是舅舅紧咬着四弟不放。” “其次,我了解舅舅,他这个人毛病虽然多,此败,也会耿耿于怀,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一辈子记恨针对四弟,要找回丢掉的面子。” “但他绝不容许,别人替他挽尊。” “在他看来,别人替他出头,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朱标笑着,鼓励道:“继续说说,就我们夫妻二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那我可真说了。” 常氏颇有些将女之姿,飒爽道:“父皇狠心把四弟贬为庶民。” “纵容众人针对四弟。” “是保护你,也是保护其他皇子。” …… “舅舅、吕本,乃至所有支持你的朝臣,都在或明或暗针对四弟。” “其他人,只是没舅舅做的明显罢了。” “他们踩四弟,一方面是不放心四弟,另一面,是通过针对四弟,做给其他皇子看。” “他们这么做,即是对你的忠心,也是出于自身利益考量。” “你很为难。” “你相信四弟,但伱也不能太苛责舅舅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为了你,太苛责,寒了臣子之心。” …… 朱标很惊讶。 自从嫁给他做太子妃,妻子从未对朝中事务,发表过任何言论。 除了为他生儿育女。 就是东宫内部事务都很少插手。 除了少数特别重要的事情,会亲自过问,很多事都大度的放权交给侧妃吕氏处理。 而她自己,有时间,宁愿去东宫演武场,舞刀弄枪。 实话实说,对待发妻,他更多是出于丈夫的责任,以及对已故开平王,岳父常遇春的尊重。 要真说感情,或许还不如,他对侧妃吕氏。 他这个太子,虽然没有父皇的猜忌。 可他想做個好太子。 而父皇和朝臣,关于如何治国,理念冲突很大,很尖锐。 他夹在中间,想让父皇满意,想让朝臣满意,很难,压力很大。 吕氏温柔、善解人意、书香门第出身,会说话,总能开解他,为他缓解压力。 久而久之,虽然行为上,他从未做那种宠妾灭妻之事,处处尊重发妻,感情上却不可避免,偏向吕氏。 这次支持他的朝臣,和四弟的冲突。 侧妃吕氏,都站在朝臣这边,无法像以前一样,开解他。 往日,从不发表意见,也从未知冷知热,善解人意,开解他的发妻,却一鸣惊人! 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 朱标伸手,握住常氏的手,笑着问:“你呢?信四弟吗?” 常氏低头看了眼,朱标主动伸来的手,飒爽道:“信啊!” “谁争储夺嫡,喊得震天响,却从未做过什么?” “我看历史上,争储夺嫡的皇子,大多是秘密阴谋行事,做着夺嫡之事,却从未说过夺嫡之言。” “只有四弟,光喊口号,不做事。” “父亲在世时就说,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何况,就算四弟真有夺嫡之心,四弟的所作所为也是光明正大的君子之争。” “君子之争,没有私怨,只是理想抱负之争。” “我们可以和四弟,光明正大君子之争!” “平日里,你不方便来看四弟,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我也想去看看妙云,看看四弟能不能养活好妙云。” “我不如你!”朱标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常氏的手背,感慨一句,顿时轻松笑了。 常氏扭头,顺着车帘被风刮起的缝隙,看向外面,唇角挂着微笑。 欣赏看着常氏的侧脸,朱标突然笑了。 笑以前太不细心。 不,不是不够细心,是没有一双,善于发现,善于洞察的眼睛! 妻子不在乎东宫那些琐碎事。 不像侧妃吕氏,那么知冷知热,温柔,能开解他。 还喜欢舞刀弄枪。 不是不够贤惠,是胸襟大。 在一个胸襟很大的人眼中,很多事情,都不值得争啊抢啊! 东宫琐碎事,知冷知热,吕氏想做且能做好,她便大度的交给吕氏。 笑着看了眼常氏,朱标冲外面开怀喊道:“去土桥村!” …… 土桥村。 通过问路。 马车来到朱棣的篱笆小院外。 朱标先下车,转身扶常氏。 常氏笑笑,把手搭在朱标胳膊上,轻轻一跃,稳稳站在朱标身边。 两人站在篱笆小院外打量着…… 小院内,干净的连一片枯叶,一根杂草都没有。 小屋西侧栽种着一棵杏树,杏树已经冒出了紫黑色,密集的小包。 或许,一夜春风醒来后,杏花就会压弯枝头。 各种农具,条理有序,整整齐齐摆放在西侧。 东侧牛棚,大黄和小黑看到陌生人,齐齐转头看来。 “好整洁!这是妙云打理的嘛?”认真观察后,常氏忍不住惊呼。 朱标推开篱笆小门,笑着说:“肯定有妙云的功劳,不过根据锦衣卫汇总的消息显示,四弟住进来,就开始认真打理经营这个小家。” 两人说着,来到门外。 看着上了锁的门,相互对视,不由有些失望。 朱标指了指窗户,“或许窗户没关。” 快步走到窗户前,伸手推了推,果然,窗户没有从里面插住。 常氏忙走过去。 夫妻二人爬在窗口,打量小屋。 “屋顶的席子是老四编的,手艺还挺好!” “还有这墙壁,锦衣卫汇报,也是老四筛选细泥,亲手粉刷的。” “快看,妙云和四弟,竟然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一样!” “还有这窗户……” 透过窗户,仔细参观小屋后,常氏再次打量满满烟火气,却又整洁的小院,感慨道:“特别温馨,四弟和妙云肯定过的特别开心。” “我有些羡慕妙云和四弟,如果我们做农民,怕是无法把日子,过成他们这么温馨吧?” 朱标毫不避讳,笑着点头承认,他做不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原来诗中的浪漫主义,真的可以现实中实现。”朱标打量着小院,羡慕感慨道。 “你们是什么人?”就在此时,几个婶子经过,看到二人戒备质问。 朱标笑着走过去,解释道:“我们是徐大丫娘家人。” 朱棣在土桥村,自己编造的身世,锦衣卫也有汇报。 朱标也知道。 “原来是大丫的娘家人!”婶子们顿时热情起来。 大丫? 噗! 常氏听到徐妙云现在的名字,忍不住笑了,迫不及待追问:“大丫和四郎呢?大丫过的好吗?他们结婚后生活幸福吗?” “这您可问对人了!” “对对对,村儿里俺们最清楚,四郎和大丫了!” …… 第三十章:或许,有一天,父皇真得求老四 “您是大丫的嫂子吧?” “你们就放心吧,大丫好命,嫁给了四郎,您瞧瞧这小家收拾的多干净利索。” “可不,俺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一个男人,还是个小伙子,能把家收拾的这么干干净净,俺们这些女人都比不上。” …… “四郎可不止这些优点,干活也是把好手,挖渠,好家伙!挖的又快又好……” “武功还好!” “人品也是这个!” …… 朱标、常氏看着几個婶子,提及朱棣全都是称赞,还不时竖大拇指,不由笑着相互对视。 通过乡亲的嘴,他们更深入了解了两人的日常。 也确定,他们之前的判断没错。 这对小夫妻,真把农民的生活,过成了诗词中,才有的浪漫。 直到几个婶子,口干舌燥停下来,朱标才笑着询问:“几位婶子可知,四郎和大丫去哪里了?” 二婶儿回答:“今早俺倒是见两人有说有笑往村子东面去了,应该是上山了,上山可不好找。” “大丫大哥、大嫂,要是不嫌弃,去俺家等吧。” 朱标往东面看去。 山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遗憾之色一闪而逝,笑着摇头:“谢谢婶子,怎么会嫌弃呢。” “家父不准我们看望大丫和四郎。” “这次,也是要去办事,顺路才敢偷偷来看看。” 四婶儿埋怨道:“大丫大哥,俺农村女人,你别怨俺没礼貌,俺敢肯定,你爹看走眼了!” “四郎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儿!” “将来,有你爹后悔的时候!” “或许,将来,你爹还得求着四郎,认他这个岳父呢!” “可不!……”其他婶子,也叽叽喳喳,加入了指责讨伐中,为朱棣鸣不平。 常氏极力忍着笑,想象着,朱元璋听到这番话后,会是什么表情。 朱标讪笑着应对。 …… 辞别几个婶子。 上车。 马车启动,走远一些。 咯咯…… 常氏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高兴,飒爽而笑的妻子,朱标更加自责,过往太不了解枕边人了。 同时也被感染,好奇笑问:“笑什么呢?” 常氏努力忍笑,道:“我在想,如果父皇在场,听了几个婶子后面的指责,会是什么表情。” 闻言,朱标仔细回想,那些婶子指责时的表情,也不由笑了。 笑道:“或许,这些婶子才长了双慧眼,或许,真有一天,父皇得放下父亲的尊严,求老四呢!” 说着,撩起车窗帘,看着渐行渐远的小院,眼中羡慕一闪而逝,“可惜,我没老四的本事,就是做了农民,也没本事把日子,经营成这样子。” “要不然,我真想,也过过这种充满烟火气,温馨简单的日子。” “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院中杏花开了时,陪雄英在杏花树下玩耍,收集杏花,你为我酿杏花酒……” 常氏听闻后,笑着大方伸手,握住朱标的手,灿烂笑道:“过段时间,等大家不再盯着四弟时,咱们可以悄悄来啊。” “等四弟条件好点,家里屋子多点,咱们悄悄来,偷偷住一两天,想必四弟和妙云,是欢迎我们的。” “伱没有四弟的本事,不能把农民的日子,过的这般浪漫主义,有滋有味。” “但你可以通过努力,让天下千千万万家庭,仓廪足而知礼仪,都过上如四弟和妙云这般温馨的生活。” 看着常氏,朱标紧紧握住常氏的手,认真道:“成婚这么多年了,可我却没有真正了解你,对不起。” 看着常氏毫无埋怨,毫不纠结过往,大方干净的笑容,朱标笑了。 转移话题,笑着说:“锦衣卫汇报,四弟说,今年年底,就给妙云盖大房子,咱们来小住几日这个愿望,或许并不需要太久,就能实现。” “真的!”常氏瞪大眼睛,满脸惊讶。 朱标含笑点头,“之前,父皇不信,我也不信,不过看到他们把日子过成这样,我信了。” “盖房子的事,我们知道就行,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免得,有些人闲的没事,自以为是嘲笑四弟和妙云。” 常氏笑着点点头,“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 江宁县。 药铺。 朱标返回后,低调来到药铺。 房间内。 蓝玉看到朱标来了,愤怒瞪视几个女人和孩子:“谁让你们,把这事告诉太子的!太子多忙!” 蓝玉到底是考虑到朱标很忙,还是要面子,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做了,还怕人知道?”开口,朱标就没好脸色,看望不假,但不让蓝玉长点记性,这种事,他再一再二,还敢再三!黑着脸继续道:“不光我,满朝文武,甚至整个金陵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蓝玉的脸色顿时变难看。 丢人! 丢到姥姥家了! “爹,是不是徐叔?是不是朱四郎?”蓝春听到整个京城人都知道了,愤怒之下,脱口而出,说出心中猜忌。 朱标夫妇脸色变冷。 “滚!” 蓝玉气的抓起竹枕砸向蓝春。 挨了一枕头,蓝春不服气反驳:“这种事,对他们最有利,他们最有可能!” “昨天咱对你说了什么,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蓝玉愤怒极了,不顾伤势,挣扎着就要起身。 朱标按住蓝玉,转头冷冷道:“问题出在你们身上!” “你们仇视朱棣,连带着仇视魏国公,不让魏国公插手,自己派人传消息回府中,你们家,为了谁来照顾你父亲,先大乱了一场,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想不知道都不行!” 蓝玉也不挣扎了。 满脸羞赧,恨屋及乌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就是觉得,输了,太丢人,没脸见老大哥,所以派人给府中送信。 如果……如果是老大哥主持,有老大哥震着,府中女人肯定不敢闹腾! 现在好了…… 满朝同僚都知道,他主动去踩朱四郎,被打成重伤,输掉战马、指挥剑…… 不,还有金陵城百姓! 朱标挥手赶走蓝春等人,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妇和蓝玉时,在榻边坐下,语重心长开口:“舅舅,停止吧,四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你再这么针对他,原本他不想争储夺嫡,都可能被你激怒,跟我竞争!” “你这不是帮我,是在害我!” “通过这次事件,你应该感受最清楚,被激怒的四郎,一旦狠起来,可以比你更狠更凶残!” “我很害怕,有一天,四郎被激怒,开始反击,我想护你周全,都护不了!” …… 第三十一章:朱棣:喝点?徐妙云:当饮! 就当朱标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与蓝玉,谈及朱棣时。 土桥村,东山山里。 徐妙云穿着白色的男装,像个锦公子,背手在身后,步履轻快走在朱棣身侧。 信步行走于林中小径,赏着山中临春景色。 这种感觉真好! 他还说过,等家里闲钱存余多了,就带她在春天里骑马,感受春风。 带着小黑,一起去访大山游名川。 一边欣赏着山中景色,一边想着,徐妙云微微转头,唇角含笑,余光偷偷看着朱棣。 虽然没猜到徐妙云内心想什么,但朱棣第一时间察觉,被偷看。 见徐妙云脸有些微红,就笑着提议:“休息一下吧。” 笑着点点头,眼神扫了眼,徐妙云选中小径旁,两块紧挨着的青石,用秀帕擦净坐下后,看朱棣把三只色彩斑斓的山鸡挂在树杈上,突然问:“跟我过一辈子农民的日子,你不会后悔吗?” 昨天,亲眼见到,大明第一悍将重伤。 今天进山后,又见到了,惊艳高超的箭术! 三只在林中觅食的山鸡,被他们谈话的动静惊动,远远就惊飞,并且十分聪明,选择了三个方向。 然后,她就见到了,惊艳的一幕…… 他不慌不忙取下三支箭,同时搭在弓弦上。 三石硬弓,轻轻松松,被拉成满月状。 ‘砰’的响动中,弓弦回弹,三支箭,带着音啸飞出。 宛若霹雳奔雷。 三只腾飞的山鸡,齐齐一头砸向地面。 三箭连珠! 这可是十分高超的箭术! 纵观整个历史上,能有这等箭术的名将,也不过寥寥数人。 当她高兴,激动,小跑着,把三只山鸡收集起来后,惊讶发现,三支箭,射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都在山鸡的脖子上! 接过朱棣递来的水囊。 看着朱棣脸上轻松自然的笑容。 “要不,等家里条件好点,你去参军吧,虽然被贬为庶民,可庶民也拥有参军报效朝廷的权力。” “父皇也没有理由阻止,家里,我可以的。” 心中,她希望,一直过这样充满烟火气的温馨生活。 条件好了后。 两個人,结伴而行,一起去访大山,游名川。 游玩回来后,白天,她纺织、他务农。 晚上,一起在窗前灯烛下,泥炉小火,温上一壶她亲手酿制的米酒、果酒,低语谈论一天趣事。 或煮上一壶清茶,相约读书,讨论中,品味千年史诗沉淀酝酿的芬芳。 那一定很美…… 可她不想因为自私,让一只雄鹰折翼。 雄鹰,就该在九天之上翱翔,发出胜利者的声音 “天下能人无数,那片天空还是留给其他人吧,我这只雄鹰,英雄气短,没大志向,难过美人关。” 朱棣笑说着,在旁边坐下,“只想过,眼前这种,岁月静好,小而美的日子。” “在这种小而美的生活中,取得的成就感,让我内心很充足,很安宁。” 军旅的天空,他翱翔过。 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子,都当了一个多月。 各种人生经历了一遍。 他真的喜欢眼下这种人生。 经营好平凡,在平凡中创造不凡。 在平凡中,取得成就时,一样愉悦,伴随愉悦而来的,还有内心充足和安宁。 闻言,徐妙云打开水囊,借着喝水,微微向另一侧转头,羞红的脸颊,浮现点点笑意。 呜呜呜…… 还在喝水中,徐妙云突然伸手抓住朱棣的手,激动发出呜呜声。 抓着朱棣的手,指向某处。 顺着手指方向,朱棣看到了一只毛色很鲜亮的小猪。 准确说,是只小野猪。 只有两只筷子长短,应该是刚断奶,开始独立生活。 萌蠢萌蠢的。 彼此相距只有六七十步的距离,小蠢货都没发现他们,低头,翻滚厚厚的落叶,觅食。 朱棣抽出两根箭,握着弓起身。 “不要,它还这么小。”徐妙云赶忙摇头制止。 这回,惊动了小蠢货。 抬头……眼神清澈萌蠢看着他们。 朱棣笑道:“送你个礼物,别担心。” 话中,张弓搭箭。 朱棣的声音以及动作,惊醒了小蠢货。 吱的尖锐叫一声,转身砰的撞在树干上,卷着落叶,顺着山坡向下滚了一段,撞在另一棵树上才停下。 摇摇晃晃起身,撒丫子就逃。 噗! “好蠢!”徐妙云被小蠢货一系列动作逗笑了。 朱棣唇角含笑,视线以及瞄准动作,跟随着小蠢货移动。 嗖! 某刻,两支箭发出音啸声射出。 砰砰! 两支箭在小蠢货狂奔路线前方,突然深深插入地面。 小蠢货,速度太快,一头挤开箭,撞入两支箭中间。 只见,已经奔跑消耗了很多体力的小蠢货,前后挣扎,却始终无法从两支箭中间,挣扎出来。 徐妙云惊呆了。 还能这样? 朱棣则已经健步如飞冲了出去。 即便是只小蠢货,两支箭,也困不了太久。 靠近后,一只手,抄手攥住小蠢货的尾巴,扔掉弓,取下绑在腰间的树皮,在小蠢货‘吱吱’奶凶奶凶的尖叫声中,来了个五花捆绑小乳猪。 等朱棣捆绑好时,徐妙云也赶来了。 朱棣单手拎着,做了俘虏的小蠢货,转身递到徐妙云面前,笑道:“这个礼物喜不喜欢。” 看看还插在地上,相距半指宽的两支箭,徐妙云惊讶看着朱棣。 狩猎,还能这样? 唇角微扬,笑着点头,大方承认:“喜欢!” 话中,抬手用食指轻轻戳戳,小蠢货还带着泥土的粉嫩鼻子。 嘴也被捆住了,小蠢货发出愤怒的呼噜呼噜声。 徐妙云笑着抬头,“带着这么个小东西,没办法游玩了,我们下山吧。” “行,既然要养她,就要磊个小窝,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 …… “四郎、大丫回来了?” “收获好多啊!” “呀!” “一只活着的小野猪!四郎,这是怎么捉住的?你在山上挖陷阱了?” …… 两人从山里出来,刚回到村里,身上的战利品就把乡亲们惊动。 尤其是带回一只活着的小蠢货。 更是让乡亲们震惊。 直到遇到二婶子。 两人才知道,有人来看望这事。 从几位婶子口中详细了解了情况后,两人才离开。 “应该是大哥和大嫂。”走远一些,朱棣就笑道:“别人不相信我,他们是信我的。” 看着朱棣十分高兴的样子,徐妙云抬起手,抖了抖拎着的山鸡,笑问:“想吃什么口味的,我给你做。” “家里还有酒,要不要温一壶?” 人,是需要被认同的。 此刻,她能感受到他的高兴。 “喝点?”朱棣笑着反问。 徐妙云唇角笑意更胜,含笑重重点头:“当饮!” 第三十二章:马秀英:这是通知!不是和你商量! 回家后,用了大概一个时辰。 在满院飘着肉香时。 小院东侧,牛棚后,篱笆外,一个用粗木头一根铆接一根,四四方方的小窝,已经成型。 “吃饭了。” 朱棣正准备,用木头搭建一个半封闭的顶棚时,身后传来声音。 徐妙云打量着,朱棣花一顿饭时间,建好的小窝,笑道:“想不到,你会的还真多,就连铆接木工活都会。” “这不是有手就能做的事吗?”朱棣把一根木头搭上去,转身,拍着手,一边跨过木栏出来,一边笑道。 徐妙云笑着白了眼,催促道:“我已经打好水了,快去洗手。” …… 入屋。 桌上,一壶酒,一碟馒头,一個盛满炖山鸡的小盆子,已经整齐摆放好了。 朱棣凑近嗅了嗅香味,才转身去洗手。 洗手后,坐到桌边…… 碗中已经盛好了饭。 看着碗边,盛满酒的酒杯,他笑道:“你也陪我一起喝点。” 徐妙云笑了笑,起身,找了杯子回来,斟满后,举杯,“一年之计始于春,现在已经是二月末了。” “马上就要春耕。” “而我们家,添了小黑、又添了小蠢货。” “愿我们这个小家,往后的日子,蒸蒸日上。” “肯定会的!”朱棣笑着举杯,两只盛过合卺酒的酒杯轻轻一碰…… 两人一饮而尽。 …… 一壶酒,一顿饭。 饭后,徐妙云一边收拾,一边说着她的打算:“还剩两只,我准备腌制起来。” “春耕开始后,你要干重体力活。” “只吃粮食不行。” “腌制起来,能存放久一些,到时候,隔三差五,我就……我就……” 朱棣坐在桌边,看着在灶台边忙碌的背影,不由笑了。 这是…… 害羞了! 笑着起身,边往外走,边笑道:“好!” …… 三月初。 一夜春风。 绽放的杏花,压弯了枝头。 清晨。 徐妙云好奇跟在朱棣身边,两个人各端着一个‘水培箱’。 箱子内,密密的麦芽,已经有一指高! 小黑来了,又添了小蠢货。 朱棣又赶制了十四个水培箱。 小蠢货得等等。 今天是第一次喂大黄和小黑。 哞! 两人刚靠近,大黄似乎闻到了,抬头哞了一声。 小黑也眼巴巴看着。 朱棣清理马槽内,昨夜剩下的干草时,徐妙云打量着小黑,“这几天,小黑的精神好像好了不少。” 放下刷子,朱棣瞥了眼小黑,“是好了点,不枉我这么精心照顾他,不过,这家伙是个白眼狼,脾气倔的很,每天带他出去遛弯,它还不情不愿。” “你喂他,我喂大黄。” 徐妙云看着朱棣的动作。 只见,朱棣捏住露在外面的布块一角,轻轻一拽,水培箱内嫩绿的麦苗就像一块地毯一样,整块脱离水培箱。 捏着布块,用力抖动。 扎入布块中的白嫩毛根脱落,麦苗整块整块掉在大黄面前。 大黄似乎十分喜欢,大舌头猛地一卷,一大块就被卷入口中,狼吞虎咽吃起来。 嘶! 小黑突然不满嘶鸣。 等不及的催促抗议之意,十分明显。 噗! 徐妙云不由笑了,一边按照学会的动作做,一边取笑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看,用不了多久,它的脸皮,就会变得和大黄一样厚。” 看着大黄、小黑吃完后,两人才转身。 徐妙云打量着繁茂的杏花,“杏花好繁茂,这么繁茂,反而影响成果率。” “我会酿杏花酒。” “我们摘一些,我给你酿杏花酒。” …… 这个初春。 两人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摘杏花,酿杏花酒。 跟着乡亲们,采摘初春最鲜嫩的野菜…… 土地消融,大水灌田后,地里冬眠的黄鳝苏醒。 朱棣跟着乡亲们,去田里捉黄鳝。 黄鳝汤、小野蒜爆炒黄鳝、豆腐黄鳝…… 徐妙云变着花样,给朱棣连做几顿黄鳝宴后,说什么都不给做了。 多余的黄鳝,全都腌制起来。 每当朱棣忍笑,故意询问,怎么不做黄鳝了。 徐妙云总是红着脸,转身…… 这时,朱棣总会爽朗大笑。 个中缘由,只有吃过黄鳝的成年人才懂。 …… 三月末。 开犁的时间到了。 皇宫。 御书房。 “娘娘……娘娘,陛下不容许任何人……” 咔! 太监阻拦的声音尚未说完,御书房门就被打开。 朱元璋抬头…… 看着怒气冲冲,眼睛微红的发妻,无奈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马秀英走了进来。 门刚关上,就眼眶微红,十分强硬道:“三月末,马上就要开犁了,老四被你贬为庶民后,最艰难的一关来了。” “不管伱同不同意,我都要去看看!” 朱元璋唇角动动。 “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马秀英根本不给朱元璋说话的机会。 …… 等马秀英说完,朱元璋才开口,语气十分坚定道:“你去看,只会更加难受!” “还不如不看。” “咱绝不会因为他不会耕种,就帮扶他!” “你也不许帮他!” “他不会种地,吃尽苦头,饿肚子,咱才高兴!” “他这段时间太逍遥了,逍遥的,其他混账都羡慕他!” 锦衣卫送回来的消息,最开始,他都会交给所有皇子皇女看。 到了后来,就不敢给看了…… 因为那个混账东西,过的实在太逍遥自在了。 上山打猎,活捉了一只小野猪,养了起来。 夫妻二人,一起摘杏花,酿杏花酒。 宫里小的们看过后,竟然满眼羡慕,好奇询问:小野猪长什么模样? 还偷偷酿杏花酒。 宫里观赏用的杏花树,几天之内,被一群小混蛋薅得惨不忍睹! 米也被糟蹋了不少! 以至于,挖野菜、摸黄鳝这些消息,他再也不敢给看了! 噗! 马秀英不由笑了,这段时间,因为老四的消息,宫里那些小家伙,闹得鸡飞狗跳。 身为后宫之主,她岂能不知。 “我带着宫里,年纪大的孩子们去,让他们看看老四不会耕种,吃尽苦头的模样,这样更深刻。”为了能去看一眼,马秀英改变了策略。 朱元璋知道。 不过,这个提议,让他有些心动。 “可以!”沉默许久,朱元璋才答应,话音刚落,马上补充道:“不过,你不能和他在土桥村相认!” “你们只能当做陌生过路人,好奇观看!” “你要是敢和他说话,咱马上把他贬到岭南,让他去岭南种地!” 气的狠狠瞪了眼朱元璋,马秀英问道:“你去不去?” 呵! 朱元璋摆了摆手,“咱不用去也知道,他的狼狈模样!咱不去!” 气的咬了咬牙,马秀英转身就走。 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行。 “你不准擅自行动,等咱安排好,你们再出发!”朱元璋大喊道。 …… 第三十三章:朱棣:美娇妻变黄脸婆?血亏的买卖不做! 小院。 杏树下。 朱棣摆弄着犁。 前世,往上数两代就是泥腿子,小时候回农村,见过犁,见过耕地。 甚至还跟在耕牛、骡子后面,可劲儿撒欢玩过。 但明朝的农具,和他见过的农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就比如这犁! 不说全部铁的吧。 至少翻土的铲头,犁铲总该弄个铁的吧? 而眼前的犁铲,是用坚固的榆木做成的,外面包了一层薄薄的铁皮。 就是包铁皮,也不是整个犁铲都包裹。 只在边缘包了一圈。 看着打磨掉锈迹,变光滑,可怜巴巴的一小圈铁皮,朱棣摇了摇头,起身同时,嘀咕道:“生产力太落后了。” 如果有一把好犁,再加上大黄。 会耕种的好把式,一天少说也能翻耕四五亩地。 十亩田,最多三天就能耕完! 现在嘛…… 难说喽! 可能得十天时间吧。 毕竟,他本身就是个二把刀。 摆好犁,转身回屋。 小屋有了新气象。 添了新家具。 窗前,摆放着一张崭新的桌子。 是朱棣前些天亲手打造的。 闲暇时间,他们可以坐在这里读书。 徐妙云坐在桌边,低着头,认真用白泥在一件衣服上画下一条线,听到动静,唇角浮现点点笑意,头也不抬,询问:“都准备好了?” “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朱棣边洗手边笑道,同时转头看去…… 随即,眉头微皱…… 下一秒,手也顾不上擦了,箭步走过去,伸出湿漉漉的手,握住徐妙云手腕,“这件衣服,你好像很喜欢,怎么要剪了?” 徐妙云笑着抬头,“我也要准备呀,我这些衣服,平日在家里穿还行。” “可不适合下地干活穿。” 出嫁带来的衣服中,除了嫁衣外。 凡是裙摆拖着地面的裙子,都没带。 不适用! 带来的裙子没问题,可上身长衫及膝,还是太长,地里干农活不方便。 得改成短衫。 像村里婶子们,短衫配裙子。 “之前挖野菜时,我向二婶儿请教了如何耕地。” “二婶儿说,初学耕作,你在后面掌着犁的方向,我在前面牵着大黄,会更轻松容易些。” 朱棣笑了,这些他当然知道,他家往上数两代就是泥腿子。 取下徐妙云手中剪刀,笑道:“农村这点活不难,我自己摸索摸索,很快就能掌握。” “咱们家总共也就十亩地,用不着你下地。” “那不行!”徐妙云十分固执道:“我们是一体的,既然要做农民,田里的活,我就要学会,都交给你一人,你吃不消。” “而且,都让你做,村里乡亲就会说,四郎家的大丫,到底是個娇滴滴的大小姐。” “我可不想成为,乡亲们口中的懒婆娘!” 噗! 认真说完,她率先就忍不住笑了。 含笑的眼神,却格外坚定固执。 四郎家的大丫、懒婆娘? 朱棣也被逗笑了,同时很头疼,从含笑,却格外固执坚定的眼神,他就知道,想说服,有难度…… “这种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徐妙云不解看着,“赔本?” 朱棣掰着手指头,笑道:“首先,伱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其次,还是个大美女对不对?” 抿唇忍笑,徐妙云含羞瞪了眼…… “你跟我下地干活,变成二婶儿、四婶儿那样的黄脸婆,我的损失太大了!” “赔本买卖,不干不干,坚决不能干!” 连连摇头说完,又凑到徐妙云耳边,也不知,低笑说了些什么。 只见不等说完,徐妙云就俏脸通红,虚握着手,含羞作势,要打人…… 笑着握住徐妙云的手,朱棣郑重道:“说实话,我没想到,被贬为庶民后,你会自己把自己嫁过来。” …… “家里的事情也很多。” “你每天要洗衣做饭,还要喂小蠢货,足够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 徐妙云抬头…… 脸上羞红还未褪去,看着朱棣,认真道:“家里这些事情,我抽空就能做完,村里谁家女人,不洗衣做饭?不喂家禽?” “下地干活绝对不行!” 这种亏血本的赔本买卖,他绝不干! 把美娇妻变成黄脸婆,还少赚了力量点。 怎么算,都是血亏! “不过……”朱棣脑海灵光一闪,激动道:“有件事很适合你!” “乡亲们,对咱们很不错。” “村里的孩子也不少,三四十个。” “这些小东西,成天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摸鸟蛋。” “要不,你给他们当先生,教他们识文断字。” “作为交换,让杨八叔他们教我耕地,如何?” 当先生? 徐妙云有些犹豫,不自信,“我一个女子,能当先生?” “怎么不能!你可是女诸生!”朱棣十分自信笑道,说着,抓起徐妙云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召集乡亲们。” “你不自信,那就问一问乡亲们的意见!” “看他们,信不信你!” …… 公祠。 土桥村是一个安置村。 没有大姓,也没有大地主,士绅。 公祠也是以前,一位本地大户人家的祠堂,战乱中,这户人家败亡。 新村建立后。 祠堂就成了公祠。 里面祭祀的不是各家祖宗,是龙王之类的神仙。 村里祈雨之类的祭祀活动,就在公祠进行。 朱棣把乡亲招呼到公祠,说明目的后,余光瞥了眼,略微有些紧张的徐妙云,笑问:“各位叔伯婶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愿不愿意让我家大丫,给你们家孩子当先生。” 话音尚未落下,乡亲们就激动起身,惊喜交加大声响应。 “愿意!太愿意了!” “四郎,你不是骗俺们吧?” “俺……俺娃也能识文断字吗?” “四郎家大丫可是书香门第,或许咱们娃娃,将来还能考个功名呢!” “四郎、大丫,你们就是俺家的恩人,俺娃将来要是能考个功名,俺让他一辈子记得你们的恩情!” …… 朱棣笑着转头,眼神示意:你看。 乡亲们都看着呢!徐妙云把头侧向另一边,唇角却不由微扬,泛起点点笑意。 “大家安静!”朱棣笑着抬手,祠堂内瞬间安静后,继续说道:“既然要办咱们土桥村学塾。” “我们就要有上学的地方。” “我看,公祠就可以利用起来。” “不过,得修补一下屋顶,打造桌椅,打造练字使用的沙盘。” “需要咱们一起动手……” 不等话说完,乡亲们纷纷笑着大声回应。 “四郎,大丫,这些事情就交给俺们!” “对,你们负责指挥就行,这点活,天黑前就能做完!” …… 这一天,整个土桥村热火朝天。 大人们忙碌着,打造桌凳、沙盘、修补公祠屋顶,孩子们嬉笑穿梭在大人中间。 于此同时。 一只信鸽,带着朱棣、徐妙云要在土桥村办学堂的消息。 悄无声息飞出村子…… 第三十四章:马秀英动身前往土桥村 是夜。 用过晚饭,洗漱后。 静谧温馨小屋内。 小窗前,灯烛摇曳。 打磨光滑,没有上漆,露着原始木纹的桌边,一对人,安静翻阅。 某刻,朱棣看了眼正在‘备课’的徐妙云,放下书,伸了个懒腰,意有所指道:“时间不早了。” “嗯。”徐妙云轻嗯一声,“你先睡吧,我再准备准备,第一次当先生,我紧张。” 好一会儿,身边也没动静…… 她下意识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满是浓浓不满的眼睛,“怎么了?” “已经很晚了。”朱棣故作不满指着窗户:“人要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 “就好像,我们这个年龄,就该成家立业。” “现在这个时间,就应该……咳……你懂得!” “后天才正式上课,备课可以明天继续。” “可耽误了今夜,虽然明天还有夜晚,但不是今夜了,耽误了,就再也没有今夜了!” 浓浓不满的缘由…… 已经显而易见了。 徐妙云俏脸通红,低下头…… 搞怪的目的达成,朱棣唇角微扬,笑着起身…… 当啷!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出凳子倒地声,下意识转身,好闻的香气率先窜入鼻孔,紧接着,软软入怀。 腰被紧紧环抱住。 惊讶低头…… 羞红俏脸映入眼中,美眸含羞,却和往日不同,勇敢迎着他的视线,踮起脚尖,视线渐渐接近。 唇齿相交刹那…… 朱棣瞪大了眼睛。 成婚一個多月,虽然该做的事都做了。 可到底是小夫妻,加上这个时代的缘故。 这还是徐妙云第一次,抛下所有的矜持羞涩,勇敢主动。 疯狂一吻结束。 不知何时,徐妙云已经坐在桌子上,手搂着朱棣脖子,腿圈着朱棣的腰。 两人额头相抵,喘息着…… 徐妙云含笑低语:“我也不想耽误今夜。” 然后又主动吻了上去。 朱棣笑了,抱着佳人走向床榻…… …… 夜很深了。 小屋归于平静。 徐妙云蜷缩在朱棣的臂弯里,唇角含笑,低声询问:“我做先生,教出来的学生,能不能考取功名,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看了眼娇艳欲滴的佳人,朱棣笑着肯定道:“能!肯定能!” “那些读书人,不是酸你是女诸生吗?” “等你教出来的学生,金榜题名,酸不死他们!” 明媚笑着,徐妙云往朱棣身边紧了紧。 天下女人一边佩服她的勇气,一边暗暗嘲笑她傻,往火坑里跳。 哼! 子非鱼,岂知鱼之乐! 她们永远也想不到,她多幸福! …… 御书房。 灯火通明。 毛骧匍匐跪在前面。 朱元璋坐在预案后,手捧密奏,皱眉看着。 某刻,放下密奏,视线投射在毛骧身上。 毛骧顿时浑身紧绷。 声音响起:“那个混球,要建学塾,是不是在培养自己的班底?” 闻言,毛骧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唇角抽抽,低声道:“皇爷,根据密奏显示的内容,朱四郎办学塾,是不想让徐大丫跟着他下田。” “呵,倒是个疼老婆的,勉强还算有点优点。”朱元璋点评一句,“你继续说。” 毛骧擦了擦额头冷汗,微微抬头,“考状元,金榜题名,一辈子记住朱四郎恩情这些话,也是村里百姓说的。” “朱四郎并未表现出,任何笼络人心,培植羽翼的迹象。” “何况,一个女先生,带着三四十个,野惯了的孩子,臣不相信,能培养出什么人才。” “如果金榜题名这么容易,何来十年寒窗之说?” 朱元璋微微点头,也不信,一群野惯了的孩子,能被培养成才。 他只是怀疑,办学塾背后的动机! 一群野惯了的孩子,不值得重视。 可混账这一行为,背后的动机必须重视! 是想培植羽翼? 还是单纯想给妙云丫头找点事做? “你们也不要大意了,妙云丫头,还有个女诸生的外号!”朱元璋提醒道:“继续盯紧他!” “他在土桥村的任何异常举动,咱都要知道!” …… 翌日。 马秀英的宫院内。 三辆马车等候着。 一群身着锦衣的皇子皇女,争先恐后从殿内跑出来,激动的大喊大叫着。 “喔!出宫了!” “能去看四哥、四嫂养的小蠢货了!” “我要尝一尝,四嫂酿的杏花酒!” …… 朱元璋和马秀英紧随在后面,从殿内走出来,听到一群小混账的议论内容,脸色顿时变黑,交代道:“这次去了土桥村,伱找个借口,试探一下妙云丫头的口风。” “观察观察,他们办学塾的动机。” “记住!不要背着咱,给他们塞钱!咱派去的人,会一直盯着!” “你要敢给他们塞钱,帮扶他们,咱知道,马上把他们贬到岭南种地!” “咱说到做到!” 哼! “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马秀英气的哼了一声,甩袖就走。 瞧着妻子背影,朱元璋无奈皱眉,冲毛骧招了招手,吩咐道:“一步不落,紧紧跟在皇后身边。” “认真观察。” 唇角微微抽抽,毛骧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是。” 话落,转身要走时。 “还有……”朱元璋忽然喊了一声,犹豫一下,压着声音吩咐:“去了,顺便给咱认真看看,席子、墙壁……总之,就是密奏中,那些把他夸上天的内容,是不是真实的。” 呼! 暗暗松了口气,毛骧笑道:“臣一定认真仔细的观察,绝不遗漏,密奏中的任何一处!” 皇爷猜忌不假,可到底还是个父亲,还很关心殿下。 表面上不在乎。 实则特别在乎。 恐怕,恨不得亲自去看看! 领命后,毛骧小跑着来到马秀英车马前,“娘娘,是否可以启程?” 马秀英撩起帘子,瞥向窗外…… 朱元璋站在台阶上,笑着招手。 马秀英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大声道:“你就继续作吧!忍着不去?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话落,甩手放下帘子。 “出发!” 第三十五章:妖僧:刘伯温、李善长不入贫僧法眼! 马秀英土桥村之行,虽然很低调。 可宫内就没有秘密。 马车尚未出皇城,消息已经在六部传开。 百官议论纷纷。 “陛下准许皇后去土桥村,还带着年纪大点的皇子皇女,这是要给皇子皇女们上课!” “陛下对太子的支持,真是坚定不移呀!” “如今看起来,洪武朝是没机会,通过选择潜邸之龙,搏一个荣华富贵了,只能把宝,毫不动摇押在太子身上了。” “可大家都押宝太子,收益太少,我等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哎……罢了罢了!” “太好了!谁都无法动摇太子爷的地位!” “可不!眼下可是春耕时间,朱四郎做农民,最难的一关!让皇子们亲眼看到朱四郎的下场,他们还敢对储君之位,动小心思?” “真想亲自去看一眼,朱四郎牵牛耕地的狼狈模样!” “诸位,诸位,我提议,为了太子爷,下朝后,我等去痛饮一杯!” “这个提议好!” …… 支持朱标的人欣喜若狂。 一些打算选择潜龙押宝,搏一个荣华富贵的朝臣,唉声叹息,彻底死心。 六部各级官员的反应,很快被朱元璋安插的人,汇总起来,送到御书房案头。 御书房。 看完各级官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私议的内容后…… 朱元璋唇角得意微扬。 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仰头,笑看屋顶,威严俯视的纯金龙首。 “咱没错!”自言自语说着,朱元璋笑容消失,脸色刚毅。 事实证明,他贬老四为庶民,逐出族谱没错! 扼杀皇子们的小心思,还需要看看。 但朝臣的思想,已经先一步统一了! 历朝历代,朝臣站队,分派系支持不同的皇子,参与夺嫡。 其实,都和一個‘利’字密切关联! 都是想搏一个立竿见影的荣华富贵! 在他的扶持安排下,标儿的支持者很多,地位看似很牢固。 从未有人,明着反对标儿。 可越是如此,存小心思的人越多,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因为标儿的地位越牢固,就意味着,支持标儿是锦上添花,将来的收益太小! 很多底层官员,晋升太慢太难。 就盼着,大明像其他朝代,皇子纷纷跳出来夺嫡。 他们则选择看好的皇子,支持夺嫡。 成,则可在胜利后,封侯拜相! 一步登天!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啊! 而他…… 不过小施手段。 牺牲掉一个儿子的人生。 保护了其他孩子。 还顺便扼杀了臣子的小心思,实现了立储思想的高度统一! “咱没错!” “这样做,值得!” 朱元璋眼神刚毅的和龙目对视,唇角颤抖着,语气格外坚定,喃呢着。 …… 皇觉寺。 大明历史上,绕不过的一座寺庙。 于朱元璋有救命之恩。 朱樉、朱棡奉命回凤阳祖宗肇基之地历练。 抵达后,第一时间,就代表朱元璋来皇觉寺布恩。 并且按照朱元璋的吩咐,下榻皇觉寺三日,代朱元璋礼佛。 晋王朱棡下榻厢房内。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朱棡眼神犀利盯着眼前的和尚。 这和尚,自称道衍,挂单寄宿皇觉寺,却假借送茶,闯入他的房间。 还说些有的没的。 主要是旁敲侧击。 老四那番夺嫡言论。 这可是朝廷最禁忌的话题!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本该不问世俗的和尚! 面对质问,道衍唇角微微上扬,笑着,从容转动佛珠,“贫僧道衍,精通儒释道三教。” “洪武八年,陛下下诏精通儒道的僧人赴京参加礼部考试。” “贫僧亦参加,并且得到了僧衣。” “贫僧此番来见王爷,是想送王爷一顶白帽子。” “白帽子?”朱棡一时有些糊涂,皱眉琢磨,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啪! 某刻,顿时勃然变色,猛地拍案起身,指门怒叱:“你这妖僧,马上给本王滚!不然,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是王爷,送他一顶白帽子…… 皇! 这番对话,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他马上就会步老四的后尘! 道衍起身,双手合十,从容行礼后,说道:“贫僧今日之言,永远有效,殿下任何时候改变主意,都可派人将此物,送于贫僧。” “贫僧收到信物后,会为殿下,赴汤蹈火。” 话中,道衍把手中佛串放在桌上。 倒退几步,停下来,笑着从容补充道:“出了殿下的门,贫僧就会去见秦王殿下。” “但请殿下相信贫僧,贫僧属意的,永远是殿下。” 这次说完,道衍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直到道衍消失,朱棡才收回视线,视线落在,桌上的佛串,神色变幻着,犹豫不决。 手…… 几次伸出去,又‘嗖’的一下缩回去。 某刻,端起茶杯,烦躁的灌了口茶水,起身来回踱步。 偷偷收藏这串佛珠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 道衍走出朱棡所在的小院,步履轻快,笑容十分从容自信,似乎,笃定了,朱棡一定会收下他的信物。 哎! 某刻,突然叹息…… “一个敢对朱元璋这等皇帝,明目张胆喊出夺嫡的皇子,其胆魄、心志,才最值得辅佐,可惜了……” “此王志不在皇位!” “不过,如今志不在此,可将来呢?谁又能说清楚呢……” 其实,他更欣赏朱棣。 若朱棣有夺嫡之心,哪怕被贬为庶民,他都愿意为其谋划。 可通过对朱棡旁敲侧击,他已经十分肯定,朱棣志不在夺嫡! 至少现在,就是如此! 喊出夺嫡,分明就是给皇帝敲警钟。 为了给朱元璋示警,就敢明目张胆,喊出夺嫡! 这种人胆魄大,且心志坚定,他无法动摇。 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能从朱樉、朱棡二人中选择。 晋王朱棡…… 便是他暂时选定的潜龙! “我姚广孝精通儒释道三教,才能不输刘伯温、李善长,奈何天下乱时,我尚年幼,如今,天下已定,却无我施展之地……” “佛祖可再造佛国。” “这天下不给我施展机会,便再造一个!” 不甘说着,脚步更加坚定,直奔朱樉小院。 在院外。 对朱樉的随从,报上姓名:“贫僧道衍,精通儒释道三教之长,刘伯温、李善长不入贫僧法眼。” “请转告秦王殿下,贫僧给殿下,送来一场大富贵!” 第三十六章:有人吗?徐妙云惊呆! “如何?秦王召见那和尚了吗?” 派去跟踪道衍的人一回来,朱棡蹭一下起身,迫不及待追问。 “召见了!” 微微皱眉,朱棡快步走到门口,关上门。 来到心腹面前,压着声音,严肃命令:“认真想一想你看到的、听到的,然后给本王细细说来!” 心腹不明所以,但通过察言观色,看出了朱棡很重视。 认真回想一遍,说道:“那和尚路上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属下没听清。” “离开咱们小院后,就径直去了秦王的院外。” “大声说:贫僧精通儒释道三教之长,刘伯温、李善长不入贫僧法眼!” “请转告秦王殿下,贫僧给殿下,送来了一场大富贵!” “然后呢?”朱棡追问。 “然后,和尚等了片刻,就被秦王殿下的人,带进去了。” 皱眉沉默片刻,朱棡摆了摆手让心腹下去,转身来到桌前,低头,视线落在桌案边的佛串上。 挣扎凝视许久…… 某刻,突然转身。 从行李箱中,翻找出一个精致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折返。 把佛串装入其中。 盯着盒中佛串,自言自语道:“见本王,就扮作送茶的和尚。” “见二哥,就狂言刘伯温、李善长不入法眼。” “到底有几分鬼才,有待商榷,但这手根据性格,玩弄人心的本事,倒是了不得!” “这种善于玩弄人心的妖僧,真选中本王?咱们拭目以待吧!” 话罢,锁上盒子,把盒子压在了箱底。 …… 秦王下榻小院。 朱樉吊儿郎当侧身坐在椅子上,瞥了眼站着的道衍,故意张大嘴,冲玉扳指哈了口气,擦着扳指同时,似笑非笑嘲讽:“你这和尚,口气不小!” “李善长、刘伯温是谁?” “那是辅佐我父皇,开创大明的王佐之才!” “竟不入你的法眼?” “不入!”道衍从容笑着摇头,语气十分自信坚定,“殿下可知,此番陛下派您和晋王回凤阳。” “有一明一暗两重考验!” “明面上的考验,做的再好,在陛下心中也只是及格。” “若能洞察暗,且完成暗的一重考验,殿下可在陛下心中,得满分!” 在朱樉面前,道衍的话术,和朱棡时,完全不同。 擦拭扳指动作停下,唇角嘲弄笑容凝滞,朱樉来了兴趣,坐直身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道衍坐下说,好奇询问:“一明一暗?” “给本王说说!” 道衍落座,转头,看着朱樉,“秦王真愿意听贫僧唠叨?” “其实,贫僧最先选中的是晋王。” 说着,摇头叹息:“奈何,晋王根本不听贫僧把话说完,便把贫僧赶了出来。” 哈哈…… 朱樉爽朗大笑,抬手点了点道衍,“你这和尚,如此狂妄,被老三赶出来,咱一点儿都不奇怪!” “说!”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本王就重用你!” 笑过后,朱樉回过味儿了,又一次用手点了点道衍:“伱这和尚有点本事。” “你先选中了老三,老三瞧不上你,你才退而求其次投奔本王,你这是看不起本王!” “本王应该很生气。” “可你就有本事,让本王听后,非但不生气,还很开心!” “咱就喜欢你这种人!” “无论你说的一明一暗考验,是否真有其事,本王都会把你留在身边!” “咱身边,就需要你这种聪明人,把不好听的劝谏,变一变说法,让咱听进去,还能让咱高兴!” 道衍含笑颔首,暗暗好笑,明知自身缺点,却不试着克服改变,而是要求别人,适应他的缺点。 秦王朱樉,不缺聪明! 可聪明劲儿,用偏了! “陛下明着的考验,不用贫僧说,想必殿下也很清楚,贫僧就为殿下,分析分析陛下的暗中考验……” …… 土桥村。 村口。 三架马车缓缓驶来。 “停车。” 吁! 毛骧立即控马停下来,转头,撩起帘子:“娘娘,有什么事?” 马秀英放下窗帘,“我想下去,走着进村。” 坐在马车内,她就是个旁观者,看看罢了,无法真切感受,老四身处的环境。 “下车喽!” “到四哥家了?” “这就是农村吗?” “四哥的小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 一群皇子皇女,争先恐后跳下马车,看什么都好奇,一边打量,一边叽叽喳喳,激动议论着。 马秀英招了招手,瞬间安静。 纷纷小跑到马秀英面前,老老实实排好队。 “到了村里,不能喊四哥、四嫂,并且还要装出不认识,知道了吗?” “要是暴露你们四哥、四嫂的身份,以后,你们再也没有出宫玩的机会了!”必须先叮嘱好这群小调皮。 四郎的身份若是暴露了。 依着重八的性子,肯定会让他们搬离土桥村。 重新安顿,就要重新开始。 甚至,可能搬到离京城更远的地方。 “母后,我们记住了。”皇子皇女异口同声,稚嫩保证道。 马秀英转头看向,皇子皇女中,十三岁的临安公主:“临安,你照顾好他们。” 临安公主,朱镜静,生母穆贵妃。 朱棣和徐妙云订婚不久,朱镜静和韩国公李善长长子李琪订婚。 年底成婚。 “母后,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一会儿,您想和四嫂、四哥说话,放心说吧。”朱镜静乖巧笑道。 笑笑,伸手摸摸朱镜静的头,马秀英十分喜欢这个善解人意,乖巧的女孩。 转身,漫步走在前面,仔细观察着。 …… 小屋。 小窗户开着。 柔和的光线,透过小窗洒在桌子上。 轻柔的风像调皮的小精灵,带着院中杏花的淡淡轻柔芬芳,卷着一瓣两瓣粉红杏花花瓣,嬉笑着,调皮从小窗钻入。 把花香和花瓣送到,又调皮离开。 淡淡花香窜入鼻孔。 花瓣轻轻落在桌面上。 小屋内。 满屋春天的喜悦。 徐妙云坐在桌旁,感受着春的喜悦,品味着命运馈赠的幸福日子,唇角泛着点点笑意,手持毛笔,一串涓涓小字,留在纸面上。 “有人吗?” 闻声,徐妙云下意识抬头,顺着小窗看去……当看到篱笆小院外的来人时,惊呆了。 第三十七章:间谍头子的嗅觉:水培饲料和军事的关联性! 篱笆小院外。 马秀英的视线首先落在开着的屋门,然后,一边粗粗观察小院,一边转移落在开着的小窗窗口。 “母后……”四目相对,徐妙云忍不住惊讶轻喃。 下一秒,惊喜取代惊讶,满脸喜悦起身…… 脚步轻快,急急往屋外走去。 来到院门,开门同时,喜悦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咳咳! 毛骧咳嗽提醒,咳嗽声刚响起…… 就戛然而止。 头皮发麻,满肚子苦水,苦笑着,赶忙低下头。 马秀英这才收回视线,余光看到远处有人观望,就笑着说:“带着孩子们出来踏春,路过你们家,看你们家和其他农户不同。” “小小一个院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就想让家里孩子们学习学习如何持家。” “不知,能不能让我们参观一下,你们这个温馨的小家?” 话中,马秀英用力掐着指甲。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们家,见了自家孩子却不能相认! 贬为庶民! 温饱要靠自己。 逐出族谱! 见面不准提亲情,死后不得入祖坟! 比圈禁都狠! ‘朱重八,天下就没有比你更铁石心肠的父亲!’ …… 徐妙云微微愣怔。 这才注意到,乖乖站在旁边的皇子皇女,随即明白,这是一次针对皇子皇女的实践体验课。 反面典型,自然是四郎了。 “当然可以,夫人请进。”明白后,徐妙云依旧十分喜悦。 无论安排皇子皇女随行的目的是什么,但母后肯定就是来看望他们的。 他们也不怕被当做反面典型。 或许,有很多曾今的故人,嘲笑他们的不幸。 可幸不幸福,得他们自己来评判!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一声夫人,马秀英眼睛一酸,差点忍不住落泪,悄悄握紧手,‘朱重八,我跟你没完!’ 忍着难受,勉强笑着点点头,转身严肃叮嘱道:“进去后,不准捣蛋。” 这群小调皮把院子弄乱了,还得四郎和妙云收拾。 “是!” 一群皇子皇女老老实实回答后,马秀英这才走入让人耳目一新,清爽整洁的小院。 转头慈祥感激看着徐妙云,含笑由衷道:“你很了不起,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篱笆小院,让伱收拾的清爽利索,看着都让人心情愉悦。” “夫人猜错了,这不是我的功劳,这都是我夫君收拾的。”徐妙云笑着,指着院子说道:“每天清晨,我夫君都会第一时间,打扫院子,劈柴、喂我们家大黄和小黑。” “我负责煮饭、收拾屋子……” 马秀英认真听着,观察着徐妙云,堵得难受的心,渐渐轻松。 脸上也重新恢复笑容。 看一個女子嫁做人妇,日子过的幸不幸福,其实很容易。 就看她眼中、笑容中有没有光就行。 这丫头,眼中、笑容中全都是光! 这也变相证明,至少他们自己并不觉日子苦,过的很幸福。 马秀英心情变好,认真倾听徐妙云介绍夫妻分工,仔细欣赏小院景致时,皇子皇女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院子也太小了。” “院子里,怎么能养牲畜呢,这样不臭嘛?哎哟!姐你干嘛打我!” “用你的狗鼻子好好闻闻,有臭味吗?” “咦!真一点儿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杏花香!” “这就是蓝玉的坐骑!” “对,现在改名了,叫小黑!” …… 徐妙云听着身后窃窃议论,莞尔一笑。 马秀英笑了笑,转身,语重心长道:“把牛马养在院子里,是农村的普遍现象。” “在你们眼中,牛马就是牲畜。” “可在百姓眼中,牛马是家庭的一份子,是和他们一起劳动,把日子过好的重要帮手!” “现实情况是,绝大多数百姓家,根本买不起耕牛。” “耕地,只能靠?头刨地,或者人拉着沉重的犁,耕地。” “所以,百姓心里,从不会嫌弃。” “至于为什么,院子里养牲畜,没有难闻的味道,取决于勤快自律。” “农民勤快,可以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把日子过的井井有条。” “你们虽然不愁温饱,不需要管起居琐碎小事,但也需要拥有勤快自律的优良习惯。” “等你们能做到勤快自律,就会发现,用很少的时间,就能把功课学好。” “就有更多时间,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母后,农民都这么勤快自律,把牛棚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味道吗?”老十二朱柏,刚刚六岁,好奇询问。 马秀英笑笑。 她接触过很多很多农民,自然知道,绝大多数农民,是没耐心把日子过成这样。 换做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让他不当皇帝,重新回来做农民。 别说把日子过成老四这样。 他一个月能洗一次脚,太阳都得打西边升! “这个问题,等我们经过其他农户时,你们自己观察。” 单纯的说教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适当保留,引起孩子们好奇,让他们自己观察。 通过对比后,思考总结,会产生更大触动。 马秀英转身,顺势握住徐妙云的手,笑问:“可以参观你们的小屋吗?” 吃一堑长一智,毛骧侧头看向一边,选择性失明。 瞥了眼毛骧,徐妙云凑近,低笑道:“母后,当然可以了。” 一声母后,让马秀英如同吃了蜜,高兴笑着,挽着徐妙云的手,走了进去。 和徐达上次踏入小屋如出一辙。 踏入小屋瞬间,马秀英就呆住了。 席子、墙壁、床榻、被子…… 小屋虽简陋,可真的很温馨,身处期间,很舒服。 马秀英认真仔细看了一遍后,转头,诧异道:“和我了解的,有些不一样!” “是添了点东西,有了新气象。”徐妙云抿唇笑着,介绍道:“靠近灶台的架子是水培箱。” 说着同时,带马秀英走过去,“这是四郎做的水培箱,催发麦子,长成嫩绿麦苗后,喂大黄和小黑。” “很管用的!” …… 一个月饲喂,大黄、小黑的生长情况,已经证明了水培饲料比传统精饲料都强! 马秀英认真听着,看着三个水培箱架子。 嫩绿的麦苗,郁郁葱葱,不但散发着一股麦苗独有的芬芳,还让小屋显得生机勃勃。 毛骧敏锐察觉,水培饲料和军事的关联,竖耳认真听同时,口中还反复默念‘水培箱、水培饲料、七天水培’,把这些陌生术语牢牢记在心中,准备回去后,一字不落的汇报给朱元璋。 …… 瞧着徐妙云连屋顶的席子都介绍了。 就是不说窗前的桌子,以及桌面摆放的书籍。 而马秀英也不问。 毛骧急的抓耳挠腮,这可是他此行任务之一! “夫人,当农民种地已经很累了,你们还读书?” 第三十八章:皇爷,连根骨头都捞不着! 马秀英冷冷瞥了眼毛骧,拍着徐妙云的手,宽慰道:“别理他!” 徐妙云浅笑,“没什么不能说的,四郎舍不得让我下地干活,为了不让我去地里干活,就想出让我教书的点子。” “我们免费教村里孩子识文断字。” “乡亲们教四郎耕地。” 毛骧想了解,就是父皇想。 索性还不如说开了。 “夫人一介女子传道受业,恐怕放眼整个大明,都是第一人!”毛骧恭维一句,硬着头皮,继续试探:“不知夫人,对这些孩子有什么期许?” “粗通文墨,会写个名字,看个朝廷公告即可?” “当然不是了。”徐妙云毫不掩饰,说出了心中的理想:“明年,我们就会带着孩子们参加童生考试。” “如果可能,我希望他们能一直读下去。” “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群野惯了的,农村孩子。 一個女先生。 明年就要去参加童生考试? 以后,还想金榜题名? 高中状元? ‘丫头,好高的心气!’马秀英惊讶之余,不由笑了。 毛骧不放过徐妙云说话时,任何细微表情,默默记下。 就在此时,老十二朱柏,被老五朱橚推了一下。 朱柏不高兴的瞪了眼朱橚,弱弱道:“母后,我有点口渴。” “忘记给大家倒水了。”徐妙云拍了拍额头,不好意思的俏脸微红,太高兴了,以至于忘了待客之道。 咳…… 朱橚轻咳一声,又戳了戳朱柏。 朱柏脸红的像猴屁股,指着院里杏花树,“院里杏花开的很繁茂,你们酿杏花酒了吗?” 噗! 朱镜静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秀英没好气瞪了眼朱橚,身为兄长,自己不好意思,就把弟弟推出来?莞尔一笑,说道:“自从他们得知你们酿杏花酒,就在宫里试着自己酿。” “把宫里观赏用的杏花树,薅的惨不忍睹,浪费了不少稻米。” “出来前,就心心念念你们酿的杏花酒。” 闻言,徐妙云顿时笑了,“已经酿了一个月,应该能喝了。” 说着,快步走出小屋。 打开院中地窖。 片刻后,抱着一个坛子返回。 哗啦! 坛子放在饭桌时,皇子皇女哗啦一下,瞬间围在桌边,眼巴巴盯着。 徐妙云准备了酒碗和酒杯。 杯子是给年纪小的准备的。 “好香!”坛子打开瞬间,一群皇子皇女忍不住惊呼,同时伸脖子,往坛子里看。 一层粉红杏花花瓣漂在上面。 徐妙云手持小竹筒做的盛酒勺子,伸入坛子中。 轻轻拨开杏花,露出白色的米粒,以及甘冽的米酒。 勺子轻轻拨开米粒,才窥见真容。 下面一层蒸熟的米,一层花瓣,一层一层,格外好看。 片刻后,每个小家伙面前的碗和杯子里,都盛满了桃花酒。 上面飘着杏花,下面沉淀着,蒸熟的稻米。 中间是甘冽清澈的米酒。 光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朱镜静、朱橚等人纷纷看向马秀英。 马秀英好笑道:“喝吧,不过只能喝这一杯!” 得到准许,朱橚等人,纷纷迫不及待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碗或者酒杯。 毛骧不争气的,下意识抿了抿唇。 “喝吧!”马秀英没好气命令道:“记住,喝了回宫后,多说点他们的坏话!” 毛骧龇牙咧嘴讪笑,手很诚实的伸向酒碗。 徐妙云瞧着,暗暗好笑,这位间谍头子,夹在中间也不容易。 端起酒碗递给马秀英,“母后,你也尝尝。” “嗯。”马秀英笑着轻嗯一声,高兴接过徐妙云递来的酒碗。 这碗酒,在她眼中意义非凡。 是这对小夫妻劳动的成果。 更是,补上了他们成婚的敬茶! ‘哼!死要面子不来的人,喝不上!’ …… “好喝!” “真的太好喝了,四哥、四嫂的手艺太好了。” …… 也不知是喝高兴了,还是喝多了,朱橚、朱柏喝完后,忘记了马秀英的叮嘱,夸赞同时,连连称呼四哥、四嫂。 同时,还眼巴巴盯着坛子。 “不能喝了!”马秀英笑着吩咐:“毛骧,你带他们去看小野猪。” “对哦,我们还没看四哥活捉回来的小蠢货!” “四嫂,小蠢货在哪儿?” …… 徐妙云告诉小蠢货圈舍位置后。 毛骧很识趣带着朱镜静、朱橚等人离开。 谁让他吃人的嘴软呢。 毛骧一走。 马秀英就不在遮掩了,紧紧握着徐妙云的手,含笑感激道:“丫头,让你受苦了。” “母后,我不苦,真的,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徐妙云唇角微扬,浅笑着。 “看伱眼中有光,你们又把日子过成这样,母后就放心了。”马秀英笑着,伸手摸摸徐妙云秀发,然后好奇问:“明年就让村里孩子参加童生考试,你真有信心,四郎也支持你?” “嗯!” 徐妙云甜蜜笑着,郑重道:“我想让孩子们试一试,熟悉科举考试,即便明年过不了童生考试也没什么,还有后年,后后年。” “四郎很支持我。” …… 没有遮遮掩掩,徐妙云大大方方的把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 “母后支持你们,别顾忌,也别在意某些人的嘲笑。”马秀英十分支持道:“你们现在是庶民。” “庶民能做的事,你们就能做!” “不要有顾忌!” “想做,不但要做,就要像现在,大大方方的做!” “童生考试是明年春天,母后等你们的好消息!” 徐妙云开心笑了。 虽然,他们夫妻做这件事,没什么不纯动机,也不怕别人猜忌。 如果要有动机,也是四郎为了不让她去地里干活。 可如果能得到更多人,尤其是亲人的相信支持,当然会很开心啦! 两人又在屋内,说了好一会儿,才从屋子里出来。 毛骧时刻观察着,看到徐妙云陪马秀英出来,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私下谈话,被隐藏在村里的锦衣卫力士注意到,他想帮着隐瞒都不行。 只有他一个人看到的,可以隐瞒。 一旦下面汇报到镇抚司衙门,即便他是指挥使,也不敢隐瞒不报。 “母后,等等……” 徐妙云说了句,打开院里的地窖,片刻后,搬出三个坛子:“母后,左边坛子里,腌制了四郎打的山鸡。” “中间腌制了黄鳝。” “右边是杏花酒,您带回去,给大伙儿都尝尝。” 马秀英鼻子微微发酸,点了点头。 毛骧站在旁边瞧着,内心极为挣扎,默默腹语:此事要不要告诉皇爷呢?我要是不说,依着娘娘的怨气,皇爷连根骨头都捞不着。 马秀英上车后,撩着帘子叮嘱道:“回去吧,母后带他们去老四耕作的田边看看,就回去了。干活的事,听老四的,不要累着自己……” “想做什么就做,只要是规定庶民能做的,你们也能做!” “明年春天的童生考试,母后等着好消息。” 徐妙云笑着俏皮眨眼,压低声音,莞尔道:“母后,尽管带弟弟妹妹去看吧,四郎学习能力很快,已经学会了。” 马秀英被逗笑了,笑着伸手戳了戳徐妙云额头,“你是不是不放心,偷偷去看了?” 徐妙云笑了。 …… 婆媳好似母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又说了一会儿,马秀英才恋恋不舍结束,吩咐毛骧:“走吧,去四郎耕作的田地。” 第三十九章:翘首以盼的六部官员 田里。 朱棣在后面掌着犁把手,杨八叔背手走在前面,和大黄的脑袋齐平。 大黄闹脾气时,杨八叔就可以第一时间抓住缰绳。 在大黄的牵引下,犁铲深深插入泥土中,向前挺进…… 啪! 某刻,朱棣突然抽了个鞭花,听到响动,杨八叔紧张转身:“四郎,可不敢!” 说着,抓住缰绳,控制大黄停下来。 紧张跑到后面。 仔细检查大黄臀部同时,语重心长说道:“四郎,大黄也是第一次耕地,也需要慢慢练习。” “就算是老耕牛,也不能打。” “咱们农民家庭,有一头耕牛,可得拿出爱惜自己婆娘的态度。” “干农活时,不要急躁,不能全由着咱们的心情,要懂得配合,耕牛配合咱们,咱们也得配合耕牛。” …… 耐心认真听杨八叔唠叨完,朱棣才笑道:“八叔,我没打,我察觉大黄一个劲儿往左偏,我在它左侧打了个空鞭花,是提醒它。” “这么训练,往后我打空鞭花提醒,它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大黄这家伙,虽然能吃能喝,还有点蠢。 可到底是他搬到土桥村小家后的第一個成员。 怎么可能打它呢。 杨八叔听后,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读过书的,学的快,想的也快,这个法子,八叔还没教你呢!” 说着,杨八叔轻轻拍了拍大黄屁股。 大黄再次不紧不慢,牵引着犁向前。 杨八叔没有去前面,和朱棣并排走着,观察朱棣掌犁的动作。 不停点头,口中感慨念叨:“俺当年跟着俺爹学耕地,学了两年,俺爹才满意。” “俺当时连左右都搞不懂,俺爹让俺按着犁把手往左偏,俺稀里糊涂就往右,把俺爹气的!黑着脸,拿着根棍子不停抽俺,他越打,俺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搞不清左右。” “还是你们读过书的人聪明,学东西,又好又快。” …… 朱棣默默听杨八叔感慨,笑道:“八叔,咱们办了学堂,等六娃学了知识后,也可以像我一样,学的又快又好。” 杨六娃,杨八叔的长子。 年龄也不大,才十岁。 杨八叔窘黑的脸,顿时灿烂笑了,“可不!俺和你婶子,昨晚一夜没睡……” “你娃瞎想啥呢!”杨八叔察觉朱棣憋笑盯着看,立刻知道朱棣想歪了,“俺们是因为六娃他们有机会读书,高兴的!” “啥也没干,就是高兴的睡不着!” “八叔,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歪了。” 杨八叔笑着瞪了眼,追问道:“四郎,八叔这种泥腿子生的娃,能考取功名吗?” “俺不是怀疑大丫的能力,俺是怕他们不是读书的料,八叔家,祖宗十八代就没有一个读书人!” “只要肯努力,就有机会。”朱棣笑着回答:“即便考不上功名,读书识字后,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可不!”杨八叔高兴咧嘴乐道:“不过俺还是希望,俺家六娃和九娃能考上功名。” “别像俺这样,以前活不下去了造反,现在能活下去了,又只能刨土种地,其他啥也不会。” 朱棣笑笑。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成为人上人,几乎是每个时代,绝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 类似于谦那种,读书做官不为当人上人。 而是想让天下没有‘人上人’的读书人,凤毛麟角。 “四郎,你肚子里有墨水,伱给六娃、九娃取个名字吧,他们往后读书,得有个正式名字。”杨八叔打断了朱棣的思绪。 略作沉吟,朱棣笑道:“六娃叫杨东旭,九娃叫杨东升怎么样?旭就是太阳,两个孩子的名字,寓意他们的人生以及你们家往后的日子,如同日头一样,蒸蒸日上。” “也希望,东旭、东升将来考取功名后,就像日头一样,多想一想,咱们这些农民。” “如何?” “好!”八叔高兴的手舞足蹈,“四郎,你一个人能吗?” “能。” “那俺先回家一趟,把你给取得新名字,告诉你婶子!” 话音未落,杨八叔就已经迫不及待折身往家跑。 走远了,隐约还能听到杨八叔不停念叨着,杨东旭、杨东升。 朱棣笑了笑。 抬头,看向在远处路边停靠的三架马车。 冲着马车笑笑。 啪! 对着空气舞了个鞭花,低声笑骂:“大黄,我娘在看着呢!你可别给我掉链子,让她回家后还为我操心!” 哞! 大黄似乎听懂了,哞了一声,加快速度,沿着犁沟,走的又直又快。 …… “哇!四哥好厉害,邻居走了,他一个人都可以耕地!” “父皇不是说,耕地很难吗?” “肯定是四哥比父皇厉害,父皇觉得很难的事情,对四哥来说很简单!” …… 后面两架马车内,朱橚、朱柏等人看着朱棣,驾轻就熟,舞着鞭花,轻松耕地,不由连连惊呼。 噗! 最前面的马车内,马秀英听着孩子们崇拜的惊呼声,不由被逗笑了。 笑着,红红的眼窝内,泪水却控制不住滚落。 她心疼! “娘娘,要不要和殿下说几句话?”毛骧坐在车辕,听着车厢内压抑的哭泣声,于心不忍,小声询问。 同时下定决心,不汇报,帮忙瞒着! 闻言,马秀英微微错愕,随即摇头,“不见了,见了我难受,四郎看我难受,还得安慰我。” “他们小夫妻过的高兴,也能适应农村日子,我就放心了。” “回吧。” 毛骧应了一声,佩服的看了眼朱棣,挥动马鞭…… 三架马车启动,渐渐走远。 吁! 朱棣控制大黄停下来,整了整衣服,冲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郑重一拜。 “母后!” “母后,快看!” “快看四哥!” …… 马车启动后,马秀英就不敢再回头,忽闻后面孩子们呼喊,忙撩起帘子,探头向后看。 眼鼻发酸,眼泪不停滚落,忍不住,伸出手冲朱棣挥手。 后面,朱棣起身看到后,笑着招手。 …… 午后。 马秀英返回皇宫,虽然很低调,但回宫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被翘首以盼的朝臣得知。 “皇后娘娘回来了!” “不知皇子们,有没有被朱四郎的苦难和狼狈,吓傻?” “毛骧已经去了御书房,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最新消息,皇子皇女的母妃,也已经赶往皇后娘娘宫院了。” …… 六部官员,凑在一起窃窃议论同时,眼巴巴盯着御书房和马秀英寝宫…… 第四十章:马秀英脾气渐长,朱元璋不断卑微…… “啥?” 朱元璋惊讶之余,好笑道:“妙云丫头真说,明年春天,就带着土桥村那帮孩子,参加童生考试?” 呼! 瞧着朱元璋好笑多于猜忌,毛骧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就是这么说的。” 哈哈…… 朱元璋拍打椅子扶手,笑道:“老四和这丫头心气都高,咱知道,可明年就参加童生考试?” “大大方方说给咱听,这丫头实则是表达对咱的不满呢!” “是个厉害的!” “那咱就等他们明年的结果。” 笑着摇摇头,继续询问:“其他事情呢?老四那个混账,是不是很狼狈?” “别以为,他大哥给他买了耕牛,种地就很轻松。” “用?头刨地,只要肯卖力气就行。” “可赶着牲口耕地,是省力气,但不容易!咱给刘地主耕过地,咱知道掌着犁,和牲口相互配合多么难!” 他父亲是个急躁脾气。 当时,因为掌不好犁,他可没少挨棍子。 毛骧悄悄看了眼朱元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说真话,皇爷肯定要失望了。 “说啊!”朱元璋催促道。 “朱四郎学的很快,我们离开时,他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忙牵牲口,一人一牛一犁,看着很轻松。” “臣没耕过地,只是看朱四郎似乎很轻松!”快速补充一句,毛骧立刻把头低下。 “不可能啊!”朱元璋惊讶的愣怔了,喃喃道:“咱当初都做不好,挨了那么多棍子……老四这個混球,怎么可能,学的这么快?” 这是他能听的? 毛骧恨不得捂住耳朵。 许久,朱元璋视线重新落在毛骧身上,情绪不高,询问:“还有呢?” “朱四郎家的水培饲料……” 毛骧连忙把水培饲料的事情,详细讲述出来。 “你马上着手在镇抚司衙门做实验。”朱元璋严肃指示道:“自己和徐达、蓝玉等人,找一批去年过冬淘汰下来的战马做实验。” “一半用精饲料配合干草喂养,一半用那个水培饲料配合干草喂养!” 大明不似宋朝,有天然的优良马场。 但马场也不多。 战马繁育速度不够。 而每个冬天,军中都会淘汰一批战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冬天只能吃干草,再加上精饲料补充,即便如此,好些战马都无法建康的顺利度过冬天。 导致,战马减损很严重。 残元这种情况更严重。 可人家有整个草原,草原上,饲养的以及野生的马群数不胜数,冬季减损,根本不会影响战斗力。 “臣遵旨!” 毛骧领命后,快速岔开话题:“皇爷,徐小姐给娘娘带了东西,有腌制的山鸡、黄鳝、还有他们亲手酿制的杏花酒。” “您要是去的晚了,可能什么都捞不着了!” 啪! 朱元璋黑着脸拍案。 毛骧吓得,额头紧贴地面。 “咱堂堂一国之君,大明皇帝!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会在乎这点土了吧唧的东西?” 朱元璋撇了撇嘴,呵斥道:“下去!” 领命后,毛骧擦着冷汗,匆匆倒退着离开御书房。 走远后,笑着吐了口气,“还好我机智,说完水培饲料,马上转移话题,否则,若是皇爷问一句:朱四郎研究水培饲料,是否有其他动机,可不好回答了!” 御前汇报的几个事情。 先后顺序,都是反复斟酌后,排列好的。 调整任何一件事的顺序,都不可能像现在,轻松过关。 他无法过关。 燕王夫妇也不好过关! “哎,我一个情报头子,竟然对燕王夫妇动了恻隐之心,不知是福是祸啊!”毛骧抬头看天,苦笑自语。 干他们这行,最不该有的就是恻隐之心! 只要忠于皇爷就行了。 也不知为什么。 受命监视着这对小夫妻一举一动,不知不觉,竟动了恻隐之心! …… 毛骧离开后。 朱元璋起身来到殿门口,探头确定毛骧走远,轻咳一声,严肃道:“摆驾皇后寝宫!” …… 马秀英宫院内。 匆匆赶来的各宫嫔妃,给马秀英请安后,就急匆匆找到自己孩子,关切询问着。 “有没有被农村的恶劣环境吓到?” “母妃,说什么呢,农村很好玩的,四哥家的小蠢货,毛色长得很漂亮,可特别蠢,见到我们这些陌生人,就胡乱跑,不停撞来撞去。” “母妃,我们还喝了四哥和四嫂酿制的杏花酒,特别好喝!可惜了,儿臣因为年龄小,只喝了一小杯。” “往后不要惹你父皇生气,只要你父皇不生气,你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听到了嘛!” “母妃,当农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四哥比父皇都厉害!真的!四哥舞着鞭花耕地,一个人就能耕地,特别厉害!” “你四哥是你四哥!伱有他的本事嘛!” 哇! 有脾气火爆的嫔妃,忍不住动手了,一道嘹亮的哭声,打断了其他人的声音。 “要教育,领回自己宫院教育!”朱元璋不知何时出现在宫院门口,黑着脸呵斥。 各宫嫔妃和皇子皇女们赶忙参拜。 然后匆匆离开。 朱元璋踱步来到石桌旁,在马秀英对面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边喝着,一边偷偷搜寻。 搜寻了一圈,严肃道:“咱让你带这群小混蛋,去长记性,你就是这么给他们长记性的?” 马秀英蹭一下起身,丢下一句话:“没办法,谁让我儿子优秀呢!就算被某些铁石心肠的人贬为农民,照样可以把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多姿多彩!” 话音未落,就径直往殿内走去。 “去了一趟,脾气还渐长!”朱元璋嘀咕一句,端着茶杯,起身匆匆追上去,“毛骧可是跟咱说了,你没有按我们约定好的不准相认!和妙云丫头相认了,还婆媳相称,你……” 马秀英骤然转身,朱元璋声音戛然而止,手中茶杯晃了晃,茶汤洒出不少。 马秀英似笑非笑看着朱元璋。 毛骧告密? 如果看老四耕地时,毛骧没说那句‘娘娘,要不要和殿下说几句话?’,此刻,她或许还真相信,毛骧告密了! 可,毛骧当时那句话,充分表明,这个本该冷酷无情的情报头子,对老四动了恻隐之心。 所以,这种无关紧要,人之常情的小事,他肯定会帮着隐瞒的! “毛骧说的,你让毛骧来和我对质!” 不给一点好脸色说完,马秀英转身进入殿内。 “脾气长了不止一点!”朱元璋唇角抽抽,没好气嘀咕,却没离开,紧跟着进入殿内。 同时,换上一副笑脸,“和妙云丫头相认就相认吧,反正没和那个混账相认就行,就没突破咱的底线,咱……” 声音戛然而止! 搜寻的眼睛,顿时一亮…… 直勾勾盯着,不远处,摆放在桌面的三只坛子…… 第四十一章:老鼠的儿子要学打洞! 察觉朱元璋视线时,马秀英唇角微微上扬。 “你教训也教训了,没什么事,忙你的正事去吧,我有些累了,要休息。” “咱陪你!”朱元璋快步走过去,放下茶杯,在旁边坐下时,笑着顺势把手放在马秀英手背上。 眼神余光,瞟了眼近在咫尺的三只坛子。 见者有份儿! 东西还没拿到,走是不可能走得! 马秀英把手抽回去,脸色说变就变,突然变冷,“可我想到老四和妙云,就不想看到你!” 啪! 朱元璋猛地拍案而起,气的低头瞪视看去…… 马秀英抬头…… 朱元璋气焰顿时熄灭,灵机一动,指着桌上的坛子,冲门口宫女喝问:“是谁把这些土了吧唧的坛坛罐罐,弄到皇后寝宫的!” 妻子不给他台阶,不给他机会,自己给自己台阶,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总行吧? 唇角抽抽,马秀英好悬没忍住,笑出声来。 冷着脸道:“你若嫌碍眼,我马上派人把东西给徐达送去。” 朱元璋骤然转头,急了,瞪眼道:“这和徐达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马秀英起身,把三个坛子摆放成一条直线,说道:“这是妙云丫头,让我捎给徐达的。” “是他们小夫妻,孝敬岳父的。” “来人,准备马车,出宫去魏国公府。” 朱元璋脸都黑了。 这是宁愿全都给徐达,都不愿给他尝一尝啊! “都出去!”冲进来的宫女太监,生气喝斥一句。 等宫女太监都走了,而且确定走远后,转身,顿时笑道:“你别骗咱,咱听毛骧说了,这是妙云丫头带给咱们的。” “就算有徐达一份,这里也有咱一份儿!” “咱不贪心,伱把属于咱的那一份,给咱就成!” 马秀英被气笑了,看着,冷笑道:“朱重八,现在你的脸是又大又厚了!” “这是两孩子送给亲人的!” “是你把老四贬为庶人,逐出族谱的,对吧?” “贬为庶人,逐出族谱,就意味着,活着不认亲情,死后不准入祖坟,对吧!” “也是你,不准家里任何人和他们相认?” “你有什么资格,吃他们给的东西?” 朱元璋唇角直抽抽,被呛得,脸变成紫红色,好一会儿,强词夺理道:“本朝孝大于天!” “咱惩罚他,是作为君王,必须做的!” “咱可以不认他,可以惩罚他!” “他作为儿子,不能不孝顺咱!” “你可想好了,他送的东西,咱想尝一口,你都不让。传出去,咱大不了被人笑话一下,可天下百姓会说,咱为了国家可以连亲情都不顾,会夸赞咱大公无私!老四那个混账,可就是大不孝!” 马秀英咬了咬牙,“你那份儿,给你也不是不行。” “但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朱元璋立刻警惕,提醒:“让咱改善他的处境,或是恢复他的爵位,想都别想,咱宁愿不吃!” “你放心,我从来没对你这個铁石心肠的人,抱有这么大期望!”马秀英气的咬牙。 改善处境,恢复爵位,这已经涉及到了原则性问题。 在这种事情上,她根本不奢望。 “明年春天,四郎和妙云要带着土桥村的孩子们参加童生考试,你不得设置障碍!” “从今往后,凡是朝廷律法规定,庶民能做的事情,他们做,你不准阻拦!不准使绊子!” “就这?”朱元璋难以置信睁大眼看着…… 还以为,是个会让他为难的条件呢! 哈哈…… 随即大笑起来,“童生考试?只要他们自己不怕被人笑话,咱不会阻拦,也不会使绊子!” 笑过后,丝毫没注意到,马秀英生气咬牙的动作,迫不及待道:“现在咱能尝一尝了吧?” “口说无凭,把你的承诺写下来。” 马秀英转身取来笔墨纸砚。 “你写,我给你盛他们酿的杏花酒,腌制的山鸡、黄鳝等晚膳时,把徐达、标儿他们叫来一起尝尝。” 说着,打开酒坛的盖子。 杏花酒的香味第一时间飘出来。 朱元璋下意识嗅了嗅,瞥了眼笔墨纸砚,眼瞅着酒坛子,无奈道:“咱写!” 用最快速度写好后。 第一时间端起盛满酒的碗。 小心翼翼小抿一口尝了尝,眼睛顿时一亮,紧接着,一口闷,甘冽的米酒入肚时,口中还咀嚼着,软糯的稻米和花瓣。 “别说,还不赖!”直到把稻米咀嚼吞咽后,朱元璋笑着夸赞,同时,再次把碗伸过去。 马秀英没好气瞪了眼,“晚上人齐了后,再喝吧。” 说着,作势要盖上盖子。 朱元璋忙抢过勺子,又盛了一碗,瞧着马秀英盖上盖子,提议道:“东西也不多,标儿、徐达有吃有喝,又没有挨饿,要不,东西咱们自己留着吧?” 呵……呵呵…… 马秀英被气笑了,“朱重八,这里面就你没资格吃,你能吃到已经很不错了,还想一个人吃独食?!” “咱主要是想让你吃独食,别不识好人心,算了,你愿意,咱派人传话,让徐达和标儿入宫用膳……” …… 就在朱元璋强行辩解时。 马秀英土桥村之行的细节,也迅速从嫔妃宫中传开。 “什么!皇子们回来后,竟然嚷嚷着,还想去土桥村?” “难不成,朱四郎这农民日子,过的比当王爷都好?本官都想亲自去瞧瞧了!” “让人难以置信,他竟然这么快学会了耕地!” “诸位诸位,皇后寝宫传出消息,朱四郎给皇后带了点自制的杏花酒,腌肉之类的穷酸土特产,据说此举让陛下龙颜大悦,已经派人通知魏国公和太子,今晚要用腌肉和杏花酒做御膳……” “陛下高兴,会不会恢复朱四郎亲王身份?” “不可能!陛下的原则性很强,不可能因为一点腌肉改弦更张。” “或许,陛下高兴之余,不会在童生考试中,设置障碍了。” 当有人提及童生考试时,所有惊讶议论的朝臣,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童生考试?” “哈哈……” “这对小夫妻还真是敢想敢干!一个女先生,一群野孩子,勇气可嘉,就是有点自不量力。” “童生考试,虽然只是科举的第一关,但如果,一群祖上十八代都是泥腿子的野孩子,都能考取童生,本官愿意马上辞官,去当教书先生,教化万民!” “有教无类,只是圣人的一种美好理想!” “读书,考功名虽非我等官绅之家专有,但也不是人人都配!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就要学打洞,不该不切实际,读书,考功名!” “他们给了这些人,不切实际的奢望,将来,这些人发现自己不配时,会痛苦,还会痛恨仇视他们!” ……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这是作茧自缚,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第四十二章:夜下,窗前的温馨剪影…… 临近傍晚。 徐达受邀入宫,和朱元璋、马秀英共用御膳时。 朱棣扛着犁,牵着大黄。 迎着傍晚凉爽的轻风,也返回家中。 小屋内,已经亮起了灯烛。 院中,徐妙云背对院门,正从水缸内,往盆中舀水。 听到篱笆小门的响动,快速转身,看清是谁时,俏脸霎时绽放笑容,“回来的刚好,洗漱水打好了。” “饭也做好了。” 朱棣把犁摆放好,牵着大黄进入牛棚,笑着说道:“水盆别往屋里端了,我就院子里洗。” 徐妙云应了一声,进了屋里。 等朱棣从牛棚出来,徐妙云端着一瓢冒着热气的热水出来。 往盆里添了点热水,用手指试了试水温,“正合适。” 朱棣笑着,蹲在水盆边洗漱。 这种感觉……真好! 徐妙云拿着皂角和毛巾站在旁边,说起了今天的事情:“母后今天来了。” “我知道。” “你和母后说话了吗?” “没,母后在田边一直看了很久,我怕他难受,就没过去。” …… “我给母后带了点腌制的山鸡、黄鳝,还有杏花酒,让大家尝尝,让关心咱们的亲人,知道,我们过得并不难,让他们放心。” 朱棣接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认真看着徐妙云,笑着说:“家里的事情交给你,我放心,你肯定能把方方面面都做好的。” 闻言,徐妙云唇角微扬,泛着笑意。 “可,我感觉,做了件愚蠢的事情,母后走后,我都后悔死了。”徐妙云皱眉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朱棣笑着询问。 他们已经是庶民。 他们的行为,没有多大影响力。 充其量,影响的也就是他们的小家。 不会给天下人造成任何不好影响。 家庭内部的事,能有多大? 有困难,一起面对就行了。 “毛骧试探我们办学堂之事,我一眼就看穿,是父皇怀疑我们的动机,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赌气,就直接告诉毛骧,明年就要带孩子们去参加童生考试。” “这本来是咱们私底下的想法。” “目的,也是为了让孩子们去体验科举考试。” “我不该冲动。” “现在,这件事情肯定会传开,笑话咱们,也倒罢了,可我担心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 …… “我还想了很多,你说,我们给了乡亲太多期望,如果办不到,乡亲们会不会很痛苦?” “甚至……甚至……” “甚至怨恨我们对吗?”朱棣笑着接过话茬,同时伸手握住徐妙云的手。 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道:“首先,乡亲们肯定不会怨恨我们的!” “即便无法考取功名,学了知识,还有很多用处!” “八叔今天就羡慕我读过书,学习耕地,都比他当年学的快。” “知识的好处,并不是一定要在功名上体现!” “人的确根据能力不同,有人就是不适合科举功名,但学知识,掌握知识,即便无法取得功名,还有很多运用知识的地方。” “农学、数术这些实用知识,就应该传授给孩子们。” …… 儒学,在他看来,其实就是一门社会学科、道德学科。 教人怎么营运人际关系,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环境的相处。 大明官场,科举培养出来的,其实都是一群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调节政权营运的务虚人才。 大明官场中,真正务实的是那些刀笔吏。 专门务虚不行。 但专门务实,一味事功也不行。 任何事,都切忌一个偏激极端。 …… 牵着徐妙云的手,来到饭桌前,并排坐在一条长凳后,朱棣一边盛饭,一边继续说:“至于童生考试,也不要太过有压力。” “童生考试,其实并不难。” “童生考试侧重基础,出题范围,就那几本经典罢了,拢共也没十万字吧?” “咱们村这些猴孩子,最大的困难是识字阶段,和记忆那几本经典罢了。” …… 这个时代读书,有一点挺好的。 背诵东西! 想想前世,一学期语文课本的文字,就数量而言,都比这个时代,那几本重要经典多! 朱棣把盛满饭的碗,放在徐妙云面前,笑着催促:“先吃饭,吃完饭后,我教你一個,迅速识字的法子。” “以及强化记忆力办法。” “我在宫里读书,经常逃课,还能保持功课成绩,就靠这两样法宝!” 识字办法、记忆力训练法是真的。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假的了。 噗! 徐妙云被逗笑了,拿起筷子,给朱棣夹菜,“累了一天,多吃点。” 朱棣笑笑。 …… 饭后。 徐妙云收拾。 朱棣来到窗前桌边。 取了几张纸,拿起笔,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开始伏案疾书。 拼音。 小学时学过的东西,扫盲文化普及的法宝之一。 记忆力训练法。 这是他当兵时,接受过的训练,虽然当时训练记忆力,不是为了考学,但都一样,都是训练强化记忆力。 系统性的高级训练法! 民间无法接触! 就是军中,也只有少数被选中的,才有机会得到培养训练。 实用的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法! 本来,他并没准备这些。 给孩子们上课,这个时代怎么做,他们怎么做,按部就班就行了。 他无意做什么划时代的事情。 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 办学堂的初衷,只是为了不让妙云去地里干活罢了。 可既然她这么在乎,压力这么大,那就给她吃颗定心丸! 当然,她这么在乎,压力这么大,说白了,还是不想让他被人笑话。 …… 某刻。 “笑什么呢?” 闻声,朱棣转头,就见徐妙云双手托腮,唇角噙着笑容,坐在旁边。 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 朱棣笑道:“我刚才在想,我们教的学生,高中状元后,来土桥村登门感谢咱们这对乡野夫妻时的场景。” 那时,我们肯定已经老了…… 杏花树下,两个白发苍苍,掉了牙齿的老人,儿孙绕膝,桃李满天下…… 徐妙云情不自禁在脑海描绘着,那个时候的场景,眼中闪着点点亮光,不由笑了。 那样的场景,真的很美…… “童生考试能取得一些成绩就很好了。”笑着回归现实。 “可以试着想一想,万一实现了……”朱棣笑道:“孩子们现阶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识字,我先教你拼音。” 这一晚。 春日清爽的夜风在窗外吹拂。 窗户内。 灯烛光影下。 对面墙壁上,倒映着一对小夫妻,一个教,一个学…… 第四十三章:徐先生,放学了?夫妻档教学! 四月末。 大明境内,主要产粮区的农耕,基本进入尾声。 御书房。 左相徐达,右相胡惟庸,向朱元璋汇报着各地汇总上来的农耕情况。 当然,主要是胡惟庸汇报。 徐达任左相,是被朱元璋强行赶鸭子上架。 目的很简单。 遏制相权。 李善长任左相期间,对皇权表现出的侵蚀、对抗,已经让朱元璋产生了警惕。 李善长去职退隐后,朱元璋就不希望,再有第二个李善长。 故而扶持徐达,牢牢占住左相的位置。 徐达,是朱元璋伸向中书省的,一只强有力大手! 徐达平日不管事不假,可左相在制度设计中,先天性就是文官之首,拥有压制右相的权力! 如此,即便中书省联合起来,想做某些,朱元璋不支持,不赞同的事。 朱元璋也不需要亲自下场镇压。 只需把心思透露给徐达,徐达就可借助左相权力,在中书省内反对、镇压。 再不济,也可以把问题,拖在中书省内。 某刻。 胡惟庸合上奏折,笑着总结:“陛下,根据各地汇总情况,总体来说,今年春天,各地风调雨顺,墒情不错。” “百姓耕种积极性也很高。” “除了北方,黍子之类的作物,尚未到种植季节。” “天下各地的农耕完成度很不错。” “好!”朱元璋高兴的拍了拍龙椅扶手。 粮食多重要,没人比他这个,即当过农民,又在当皇帝的人,更清楚了。 “命令各地不得放松。” “要密切关注洪涝、虫害等一系列,影响秋收产量的事情。” “另外,天下承平已经九年,战争烈度逐渐降低,你们合计合计,朝廷有没有能力,进一步降低一些百姓负担。” “咱这段时间,读史,看过历朝历代的田税法。” “宋朝每亩收一升田税。” “元朝每亩收三升田税。” “本朝每亩收五升田税。” “宋朝为何很富裕?咱没看懂。” 朱元璋微微皱眉,宋朝虽软弱,还割地赔款,却又能保持富裕,实在让人不解。 微微摇头,继续说道:“本朝收五升田税,百姓可以生活,可以果腹。” “元朝收三升,看似比本朝还少,为何百姓却活不下去?” “立国不足百年,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呢?” “咱在元朝生活过,对此深有体会,元朝设定的田税法的确不高,但地方官贪婪无度,派发的苛捐杂税太重太多。” “你们考虑减轻百姓负担,要从本朝制度设计,以及田税额度,多方面进行综合考量。” “要尽可能,找到一个平衡,确保国家有钱粮,保持强盛,同时百姓负担最小。” 胡惟庸眼皮敏锐跳了跳。 制度设计! 皇帝是什么意思? 胡惟庸一时半会儿,猜不透朱元璋到底隐晦暗示什么。 于是,笑着应承道:“臣会马上召集同僚,征求各方面的建设性意见,尽快拿出一套可施行的方案。” 话落,立刻转移话题,“陛下,卫所军户逃逸已经调查清楚了。” “系卫所官员,利用手中权力,把军户当做自家佃户引发。” “卫所官员,让军户中的泥瓦匠,无偿给他们修建华宅。” “春耕,让军户无偿先给他们耕种,秋收,让军户……” 啪! 朱元璋猛地拍案,脸色漆黑看向徐达:“把这些贪得无厌的畜生斩首!传首各地卫所!” “让其他人看看,胡作非为的下场!” “遵旨!”徐达赶忙领命。 “徐达留下。”朱元璋摆了摆手。 胡惟庸行礼后,离开。 哼! 好一会儿,就在徐达准备开口宽慰时,朱元璋哼了一声,转而笑道:“这段时间,你家那几個小的,有没有往土桥村跑?” “臣严令他们,不准去土桥村。”徐达脸色变了变,忙起身说道。 朱元璋笑着摆手:“坐下坐下,咱不是要追究谁,既然你不知妙云丫头的近况,咱和你说说。” “毛骧说了,那个混账整个春耕、春种都没让妙云丫头去地里干农活,还算像个男人。” …… 何止像个男人! 分明就是铁汉子! 换做他们当农民,能做到这些? 徐达唇角微扬,微不可察笑了。 心中,对朱棣是一百个满意! 大丫头,自己把自己嫁过去,没选错人! “说实话,咱都没想到,他能顺顺利利完成春耕、春种,完全超出了咱的预料……” …… 就在朱元璋和徐达,谈论朱棣时。 田边。 朱棣正在做插秧后,第一次大水灌田。 【叮,系统已按照宿主吩咐,将三百粒玉米种子,种在宿主田中。】 【将两百粒玉米种子,随机种在土桥村村民田中。】 【本次兑换,总计消耗40点力量值。】 【宿主春耕总计节余:3000点力量值。】 系统提示音落下,朱棣笑了。 用全部的力量点,兑换种子。 没那个必要。 今年权当做育种,明年正式耕种也不迟。 给乡亲田里也安排一些。 主要是为了好解释。 如果只有他的田里,种稻子麦子,种出了玉米。 万一被当成祥瑞,指不定会带来多少麻烦。 现在,乡亲们田里也有。 就好解释了。 秋收时,他大可以说,玉米是飞禽走兽,在某些深山老林中觅食,吃掉的野生种子,没来得及消化,来到土桥村,排泄在大家的田里。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 瞧着田里的水也够了,时间也临近中午,笑着把水渠豁口堵上,扛着?头回村。 …… “四郎,浇田去了?” “嗯,二叔也快耕种好了吧?” “快了,快了,今年多亏四郎借大黄给俺,就剩几亩旱地种棉花了。” …… 一路往回走,渐渐,一个人变成了一群人。 大家都在聊着耕种情况,以及畅想着,秋天的收成。 经过公祠时。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嬉戏打闹着,从祠堂跑出来。 朱棣看着跟在孩子们后面,唇角含笑的佳人,笑着打招呼道:“徐先生,放学了?” 噗! 徐妙云闻声看来,听着朱棣的称呼,不由莞尔笑了。 乡亲们很懂。 哈哈笑着,纷纷领着自家淘气孩子,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徐妙云走来,笑着嗔目瞪了眼,“以后不准在乡亲们面前,叫我徐先生!” “为什么?” “就是不准!” 朱棣不由被逗笑了。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中午都会遇到。 每次回来,遇到下课,他都会远远喊一声徐先生,然后两人一起回家。 这事,已经成为村里乡亲们,善意的笑谈。 那些婶子,故意学他,每次见了妙云,都要嘻嘻哈哈,问一声,徐先生,放学了? 徐妙云含笑又白了眼,问道:“这回,春耕就全结束了,对吧?” “嗯。” “那,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能一起给孩子们上课了,对吧?”高兴激动询问同时。 徐妙云抬头,眼巴巴期盼看着…… 第四十四章:朱棣,又要认真做一件事了! 她好像有点……贪心! 如果有一天,真能桃李满天下。 也想,是两人一起桃李满天下。 不是她一人。 朱棣笑着,伸出手…… 徐妙云看了看周围,确定,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忙着做中饭,俏脸有些微红,矜持抿唇含笑,把手放在朱棣的手中。 十指相扣。 朱棣得意暗笑,一起回家。 徐妙云低着头,唇角也泛着笑意。 如果是在金陵城…… 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规矩约束着,他们就不能如此轻松自由。 这种生活……真的很美,很好! “我教什么呢?”朱棣笑着询问。 闻言,徐妙云转头,灿烂笑了,快速道:“数术,你制定的加减乘除规则,我虽然也掌握了,可总不如你更熟悉。” “而且,数术也不是科举考试的内容。” “主要是增加孩子们,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有时你比较忙,顾不上上课,也不影响孩子们的系统教学。” “感情,你都有全盘考虑了?”朱棣转头,笑看着…… 俏脸微红,徐妙云避开朱棣的视线,“那……我承认是有点贪心,可……是你鼓励我,让我试着想一想,万一我教出来的学生,也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我就想,我们一起做先生,一起桃李满天下。” “这样,不管过去多少年,历史都会记住这桩,有你,有我的美谈。” “应该,不算太……贪心吧?” 哈哈…… 朱棣忍不住被逗笑,爽朗大笑道:“那行,为了这桩能被历史牢牢记忆的美谈,我要认真了!” “自从贬为庶民,除了和伱认真过日子,我还没认真做过其他事情。” “我认真起来,是很厉害的。” 徐妙云莞尔笑着,白了眼。 “这段时间,孩子们的识字情况如何?”朱棣询问。 之前,他还真没关心过这些事情。 “拼音真的很管用,孩子们学会拼音后,我就按照你说的,把所有的字,都标注拼音。” “孩子们,任何时候,都能根据拼音,掌握字的正确读法。” “这些孩子们虽然调皮,可也十分认真努力,孩子们已经掌握了三千常用字了。” “字虽然还有些歪歪扭扭,但基本都能写对了!” …… 提及教学进度,徐妙云十分高兴,认真介绍着。 正是拼音以及记忆训练法,对学习的加成作用十分显著,增加了徐妙云,对童生考试、金榜题名的信心。 信心越足,就越想,和朱棣一起桃李满天下。 详细介绍完学习进度后,徐妙云笑着说:“掌握了三千常用字后,就可以学习经典文章了。” “我准备先教论语。” …… “生僻字,可以在学习文章的过程中,继续掌握。” “我这么安排,合适吗?” 闻言,朱棣笑了,“徐先生的安排很合适!” “徐先生,放学了?” 朱棣的话音刚落,打趣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四婶儿抱着一个包袱,含笑推开篱笆小门。 俏脸羞红,徐妙云忙挣脱朱棣的手,把手收回来。 “怕啥,咱们这里是农村,没城里那些条条框框!”四婶儿瞧见后,善意笑道。 自从这对小夫妻,在村里安顿下来后。 不知不觉,好像整个村儿都变了。 以前,乡里乡亲虽然也熟。 可更多时候,是自家各扫门前雪! 现在不一样了。 村儿里热闹了! 乡里乡亲也更加团结了,好多事,一户人家做,很费力。 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会自发主动搭把手,帮忙。 日子过的,似乎不那么艰难了。 大伙笑的更多了。 私下,大伙儿也议论,这种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经过议论,最后一致认同。 是从四郎一個人挖公渠、小夫妻提议办学堂、把大黄借给大家…… 村儿里的变化,都是这对小夫妻带来的! “大丫,这是俺家去年剩下的棉花,自家旱地种的,自己用。这可不是婶子借给你的,是婶子送给你的!你要是还婶子,就是瞧不起婶子!”四婶儿板着脸说完,把包袱塞到徐妙云怀中。 徐妙云满脸为难,想说话时。 朱棣抢先笑道:“四婶儿,那我们就不和你客气了。” “这就对了!”四婶儿顿时喜笑颜开,高兴道:“俺屋里还做着饭,就不和你们说话了。” “四婶儿,你忙吧。” 等四婶儿高高兴兴回去后,徐妙云为难道:“我们这么白拿不合适。” “我就是想借点棉花,织布给你做衣服……” “没事。”朱棣笑着说道:“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农村百姓,又真又直。” “他们本身并不富裕,不认同你,不喜欢你,才不会和你客气呢,会和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旦认同了你,他们也真的会掏心掏肺对你。” “你要不接受,反而会让他们心里不好受的。” 就好像挖公渠时,给他吃饼子。 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家家户户,都要精打细算。 每天吃多少粮食,都要计划。 给他吃,这一天内,他们自己就得少吃。 可叔伯婶子看他一个人挖公渠,认同他,就拿出自己一天干活的口粮,强塞着给他。 农民,不会和你来那些弯弯绕绕。 就这么真且直。 “我们不明着还四婶儿棉花,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助四婶儿。” 徐妙云这才轻松,笑着点点头。 等两人回家后,惊呆了…… 院中杏树下,摆放着许多簸箕,簸箕里,放着捆扎好的棉花。 徐妙云转头看向朱棣。 朱棣笑道:“肯定是乡亲们,听闻你跟四婶儿借棉花后,送来的。” 看着纯白的棉花,徐妙云对农村,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么多,连谁家送的都不知道,咱们怎么感谢?” “多简单的事情。”朱棣笑着,戳了戳徐妙云额头,“孩子们都认识自家的东西。” “咱们把簸箕带到学堂,让他们带回家,不就知道了吗?” 被戳了额头,确定没被乡亲看到,微微松了口气后,徐妙云就红着脸作势咬人,被朱棣大笑躲开后,把包袱塞给朱棣,“你整理棉花,我去做饭。” 话罢,去开门。 转身瞬间,唇角情不自禁浮现笑意。 小声嘀咕:“变通这么快,就好像没有事情,能难得住你。” 朝夕相处越久,就越发发现,朱棣的变通能力,很强! …… 翌日。 御书房。 毛骧匆匆而来,请安后,快速说道:“皇爷,土桥村传回最新消息,春种结束,朱四郎开始亲自给孩子们授课!” 朱元璋批示奏折的笔锋一顿,眉头微皱…… 第四十五章:第一节课,全村儿情妹妹都来了! 朱元璋抬头…… 让人压迫的视线,投射在毛骧身上,“你之前向咱汇报说过,学堂开办后,他从未插手?” “是!”毛骧顶着压迫感,硬着头皮,快速回答:“除了和村民商量开办学堂,修缮公祠,以及把拼音识字的法子,教给朱徐氏外,一个多月,朱四郎从未插手学堂。” “甚至,除此之外,他都没有踏足学堂一步!” “可他现在,却突然要亲自教学。”放下手中的笔,身子微微后仰,朱元璋十分肯定的说道:“这种行为,表明,他要认真做这件事……” 话中,看向毛驤,反问:“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想认真做这件事?” 呼吸一滞,毛骧脸色下意识变了变,暗暗苦笑。 皇爷对燕王的心路变化、动机十分重视啊! 他的回答,稍有不慎,就可能给人家小夫妻带来巨大变故。 人家小夫妻,居于乡野,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好不自在。 锦衣卫监察,点点滴滴都会汇总起来,送到镇抚司衙门案头。 说实话,作为一个旁观者。 他都羡慕。 不忍心破坏。 “嗯?怎么不说说你的看法?”朱元璋微微皱眉。 毛骧回神,蹭的低头,赶忙说道:“皇爷,他们小夫妻日子过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臣猜测,可能……可能……” “……可能是这对小夫妻觉得,一起给孩子们上课,一起把孩子们培养成才,也是一种……幸福!” “对,臣分析,就是这样,这种可能性很大!” 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太难了! 毛骧暗暗擦着汗,自我腹诽着。 他这种人,有一天,竟然谈幸福? 作为君王监察天下的鹰犬头目。 别说谈别人的幸福! 就是回到家中,他都不苟言笑…… 朱元璋也肉麻的嘴角抽抽,思考一会儿,却说:“或许还真让你蒙对了!” “培养成才!” “他们或许,还真想培养出个状元来。” 说着,摇头笑了笑,“好了,你继续盯着,认真查一查,他认真的动机。” 呼! 毛骧暗暗松了口气,忙领命,“臣遵旨!” “培养個状元?”等毛骧离开后,朱元璋摇头笑着,拿起笔,一边审阅奏折,一边笑着嘀咕:“一个女先生,一个半壶子水,还真敢想……” …… 土桥村。 学堂。 徐妙云擦干净黑板后,笑着说:“今天我的课程,就上到这里,接下来是你们另外一位先生授课的时间。” “先生,那以后,我们怎么称呼两位先生?叫您师娘?还是叫朱四郎师娘?”一个小女孩站起来,询问。 噗! 徐妙云顿时被逗笑,脸有些微红,看着孩子们眼巴巴,等着答案,笑道:“往后,你们可以同时称呼我们先生。” “也可以称呼朱先生师傅,称呼我师娘。” “我去给伱们叫,另一位先生。” 哗啦! 孩子们齐齐起身,“拜,先生!” 徐妙云笑着点头走出去,转身去教学办公书房时,眼神扫了眼祠堂大门。 大门处,站着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 …… 书房内。 朱棣捧着本书,随意翻看着。 “先生?” 某刻,耳边突然传来压着笑意的喊声,熟悉的香味,同时窜入鼻孔。 他笑着转头…… 徐妙云俏脸微红,背手站在旁边,就是,笑的有些……戏谑。 对,就是戏谑! “怎么了?”朱棣不解笑问。 徐妙云戏谑笑着,打趣道:“我的课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朱先生授课了。” “对了,咱们村儿,你那些情妹妹都来了,等着听你讲课呢!” “春妮啊,兰花呀……” 咳……咳咳…… 看徐妙云扳着手指头数,朱棣连连咳嗽,平缓一些后,笑道:“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一次性把心里的小醋坛子倒光,就再也不提什么情妹妹嘛!” “而且,也是你劝说婶子们,让村儿里年纪大的女孩子来学点数术知识。” “让我想想,昨天你是怎么劝说婶子们的……” “你说,学点数术知识,将来出嫁后,家里买卖粮食,算个账也容易。” “你还对婶子们说,春妮她们掌握了数术知识,将来嫁人后,知识也是一笔丰厚的嫁妆,可以让她们在夫家更受重视,不被轻视、欺负。” “昨天,你把婶子们哄得乐开花。” “今天她们来了,你就重提情妹妹,这可有些……” “好了好了。”徐妙云笑着推了推朱棣,制止朱棣揭她的底,笑着催促道:“快去吧。” 朱棣这才起身。 刚走出几步,徐妙云就在后面,笑着小声嘀咕:“别让情妹妹等太久了。” 闻声,朱棣蹭一下转身,伸手将徐妙云揽入怀中,低头,含笑看着,“还说?” 徐妙云紧张向外看,红着脸挣扎,“快松开,这是学堂,不是咱们家。” “那你说,以后还提不提情妹妹了?” 徐妙云红着脸,忍着笑,低头嗫嚅道:“不提了,你快放开,让人看到不好……” 朱棣笑着松开手,就在徐妙云紧张后退时,双手忽然捧住俏脸,低头使劲儿,恶狠狠亲了一下。 “这就是惩罚!”话音落下,他得意笑着,转身,大踏步离开。 徐妙云俏脸红彤彤,愣怔着,好一会儿,才回神,微微侧头,顺着窗户,看着朱棣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脸颊,唇角情不自禁泛起点点笑意。 然后,含笑追了出去,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徐妙云也想看朱棣讲课。 见过皇子的朱四郎。 做丈夫的朱四郎。 做农民的朱四郎。 还没见过,做先生的朱四郎。 作为妻子,徐妙云怎么会错过朱棣的第一节课。 …… 前往学堂的路上。 朱棣满脸春风得意。 这种夫妻间相处。 真的很好。 现在的生活,愉悦充实,他真的很满足。 …… 好家伙! 一路笑着来到学堂门口,当看到学堂内的情形,朱棣顿时愣怔了。 果真是,全村儿待嫁的女孩子都来了! 第四十六章:妙趣横生,大姑娘们都被吸引! 朱棣转身…… 身后跟着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徐妙云停下脚步,对于被发现,也一点不惊讶,背手含笑,用唇语轻声道:“来了这么多情妹妹,惊讶了吧?” 朱棣虽然不会唇语,但情妹妹三个字,还是读懂了。 笑着瞪了眼。 转身…… 面向学堂。 咳…… 轻咳一声,提步,严肃走了进去。 孩子们瞬间有模有样,板板正正坐直。 和孩子们坐在一起的村里大姑娘,偷偷看一眼朱棣,就蹭一下,低下头。 反倒不如读了一个多月的孩子,表现更大方。 朱棣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越发觉得,甭管能不能考取功名,读书都十分有必要。 快步走到讲台。 看着都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他不由笑了笑。 转身,打量着学堂。 学堂四周都挂着一块块黑板。 上面写着,标注了拼音的字。 村里家家户户都穷。 他和妙云,除了妙云带来的那笔嫁妆钱,实则也很穷。 笔墨纸砚这些,不要想了。 至少,在初学阶段,没准备这些。 上午上学。 下午,孩子们就会来学堂,妙云监督。 孩子们拿着形状像毛笔的小木棍,照着写在黑板上的字,在沙盘中识字、练字。 其实,如果天下的儒生。 真想实现,儒家先哲,有教无类的夙愿,并不难! 去农村! 就像他们这样,其实,真用不着花钱。 反正,土桥村学堂开办以来,除了妙云备课用点笔墨纸砚外,真没花什么钱。 妙云都想好了。 等夏季,村里水塘的荷叶长大,就自己用猪鬃毛、马鬃毛、牛毛之类做些毛笔。 让孩子们,沾着水,在荷叶上,练习毛笔写字。 冬天后,家家户户秋收都有节余,能购置笔墨纸砚,如果实在困难,就由他们拿出一笔钱,置办一些笔墨纸砚。 让孩子们真正在纸上写字。 为春季的童生考试做准备。 倒不是他们吝啬。 拿出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泰山大人给的那笔嫁妆钱,可是很丰厚的! 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孩子们,体会读书的不易,珍惜读书的机会。 人性其实很简单。 大人小孩都一样,求而不得,才会珍惜。 求索过程中,有困难,才会认真对待。 他们都希望,孩子们无论天赋如何,无论能不能考取功名,读一天书,就要认真对待一天! 让他们通过读书这件事,认识到,做事情要有认真的态度。 认真的态度! 只要孩子们,通过读书,学到了这一点,就足够了!即便是做农民,他们也可以把生活经营的很好,超过很多人! …… 朱棣收敛思绪,看着这群孩子,唇角微微上扬,笑道:“我想,就不用过多介绍了。” “我叫朱四郎。” 笑说着,朱棣转身,拿起白泥块,‘刷刷’在黑板一角写下名字。 指着名字,笑着转身:“朱四郎,就是这三個字。” “往后你们称呼我朱先生、老师、师傅都可以。” “徐先生教你们圣人经典,我教你们各种杂学。” “杂学有农学、水工学、数术……” “圣人经典,可以考功名,可以教你们如何为人处事……” “不同于圣人经典,杂学的地位不高,但,杂学务实,我们生活中方方面面都会用到杂学。” …… “数术是所有杂学都会用的基础。” “生活中,记账、算账更是频繁的使用数术。” “比如每年,县衙都要派包税人,来村儿里收取田税,以前,是不是收税的人说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 朱棣用田税开始举例。 都是孩子们接触的事情,更容易,让他们理解,数术的重要性。 他已经了解过了,以往村儿里收税,还真就是收税的人说多少,乡亲们给多少。 乡亲们衡量的标准,也就是模糊的参照往年数额。 这其中,可供包税士绅、小吏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举例结束后,朱棣笑道:“学会数术,今年秋天交田税时,你们就能给家里算账了。” “你们就是父母眼中,十分厉害的小大人了!” 闻言,孩子们顿时眼睛亮晶晶。 徐妙云站在门口,看着,不由笑了。 小孩子,都有很强的表现欲。 几句话,就调动了孩子们学习数术的积极性。 含笑,悄悄冲朱棣竖起了大拇指。 朱棣看到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女孩子将来出嫁,就可以帮婆家算账,徐先生说,这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么说是对的。” “女孩子嫁人,在婆家,除了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干农活,如果伱们还能帮婆家算账,维护你们未来小家的利益。” “这样贤惠能干的媳妇,婆家亲戚会看重你们,婆家村儿里的乡亲会请你们帮忙。” “你们不但能维护未来小家的利益。” “还能给婆家长脸。” “试想一下,这样的媳妇,就算遇到恶婆婆,都会看重你们,好好对你们!” 一群本来低着头的大姑娘,听着听着,也不由抬头,十分认真听着。 徐妙云看着,唇角点点笑意更加明亮。 瞧着,调动了所有人积极性,朱棣开始进入正题,“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正式学习数术。” 他转身,在黑板上,认真写下0、1、2、3、4、5…… 并且配上,汉字零、壹、贰…… 写完后,指着上面的数字,介绍道:“上面一行特殊的字,就是数术中,使用的数字,他们的意思,分别对应下面的文字,这么规定,是为了计算的便捷……” …… 这一节课,朱棣先教孩子们数字,接着教了加减乘除的符号意义。 最后,从最简单的加减法开始教起。 认真投入一件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中午了。 朱棣往外面看了看,放下笔,“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放学后,我会在学堂内,空白的黑板上,把今天的教学内容记录下来。” “并且,在黑板上,布置好今天的课业。” “午后,徐先生的课业做完后,我会来监督你们,完成数术课业,如果有不会的,可以请教同窗,也可以请教我。” “是!”稚嫩童声,整整齐齐响起。 哗啦! 孩子们整齐起立,恭敬鞠躬:“拜,先生!” 大姑娘们,手忙脚乱跟着弟弟妹妹们,学着做。 等孩子们走了。 朱棣在其他空白黑板上,板书课堂内容,以及课业时。 徐妙云背着手,含笑,悄悄蹑手蹑脚走来。 朱棣唇角微扬,早察觉了!故作没有察觉,继续板书。 可就在此时…… 腰,突然被一双手,从后环住…… 第四十七章:徐妙云:今夜……今夜…… 哈! 朱棣惊讶低头…… 看着紧紧环着腰的双手。 这是怎么了? 惊讶之余,更多是不解。 现在可是学堂! 门还大开着! 学堂门,正对着公祠大门。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公祠门口,就能看清学堂内的一切!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课前,办公房内,他抱一下,妙云都紧张的很厉害,担心被人看到。 可突然,怎么这么大胆了? 转身,低头笑着询问:“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大胆了?” 徐妙云双手还环着朱棣的腰,先看了眼外面,确定没人后,抬头,明媚笑着,“今天之前,我见过了做农民的朱四郎,见过了做丈夫的朱四郎。” “刚刚,又看到了做先生的朱四郎。” “朱先生很厉害嘛!” “几句话,就勾起了孩子们学习数术的兴趣。” “几句话,就让一群情妹妹忘记了紧张害羞,完全被你教授的知识吸引。” 朱棣笑了,双手紧紧环抱住佳人。 大老爷们儿,他读不懂徐妙云的内心到底想什么。 却从含笑的眸子中,看懂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 低头看着,笑道:“还提情妹妹?” 闻言,徐妙云笑着,光洁好看的下巴,微微上扬,眸子含笑,‘挑衅’看着朱棣。 这能忍得了? 余光往外面瞥了眼,确定没人后,朱棣猛地低头…… 一个深吻结束。 徐妙云微微喘息,红着脸,一边往外面看,一边挣扎着,从朱棣怀中逃脱出来…… 向后退了半步,含笑低声催促:“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说你那些情妹妹了。” “每次你都是,事后就认错,可转身就忘记。”朱棣好笑看着。 “这回真知道啦,你快点板书课业吧。”徐妙云笑着承认知错,推着朱棣转身。 朱棣得意笑着,拿起白泥块,继续板书。 徐妙云站在后面,含笑背着手,微微踮脚看着朱棣认真板书的背影…… 她曾今在话本小说,读过一些,被形容为飞蛾扑火的男女感情。 以前,她羡慕这种感情,却并不相信。 可自从,自己把自己嫁了。 来到土桥村后,慢慢信了。 做农民的四郎。 做丈夫的四郎。 做先生的四郎。 这些角色,他并没有做到十全十美。 做农民,他没有经验,耕种的也并不是全村最好的,但他会认真请教,认真摸索,认真做。 最终,可以让村儿里种地高手都称赞! 做丈夫,成婚时毛手毛脚,成婚当夜,还故意装醉……噗! 现在,他把他们的小家经营的温馨、愉悦、充实。 当先生,论华夏五千年典藏知识储备,他还略微不如她。 但并不影响,他站在孩子们,以及村儿里女孩子面前,三言两语,让所有人,不知不觉,完全沉浸在,他绘织的知识长河中。 他总能在能力范围内,用认真的态度,把自身能力,发挥到极致。 展现出,熠熠生辉的人格魅力。 做农民的四郎,吸引她。 做丈夫的四郎,吸引她。 做先生的四郎,吸引她。 以至于,让她刚才产生一种,不顾一切的愉悦冲动,抛弃了所有的矜持,忘记了所有礼教约束。 那一刻,就是想拥抱。 好像只有如此,才能宣泄内心的愉悦冲动。 就好像,飞蛾冲向火苗。 所有的理智,都像不讲义气的调皮精灵,跑远,藏在暗处,捂着嘴,偷笑着,看她做出非理性的,羞人行为! 想着想着,徐妙云唇角的笑意更加明媚了…… …… 不知是不是错觉。 朱棣总觉得,自从这一日后,徐妙云变了。 变得更勇敢主动。 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一起去学堂,一起放学回家,他主动牵手,也不在躲闪,俏脸会微微羞红,却大大方方笑着让他牵着。 遇到乡亲们,也不在害怕紧张的挣脱了。 晚上,一起在窗前灯烛下读书,还会用毛笔,偷偷在小纸条上,写下一两句诗词。 低头假装看书,含笑,悄悄把纸条推到他面前。 又或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夜,晚饭后,早早用小泥炉,温好一壶杏花酒,陪他一边读诗词,一边喝杏花酒。 每当酣醉到俏脸微红时。 还会耍‘流氓’! 红着脸,主动在他脸上蜻蜓点水啄一下。 然后……然后……,然后人家就靠着他的肩膀,醉的‘不省人事’了。 日子,越发的充实、愉悦、温馨。 似乎,过的也越发快。 五月末。 又一个有雨的夜晚。 晚饭后。 窗前桌边,小泥炉上,杏花酒已经温热。 “等等……”朱棣要斟酒时,徐妙云笑着制止,起身,撑开油伞,小跑着出去。 一会儿,轻衫微微沾了雨露,又欢快小跑回屋。 “神神秘秘,去做什么了?”朱棣笑着不解询问。 徐妙云把油伞立在门边,返回,笑着摊开手:“看!” 白嫩的掌心内,赫然躺着几颗青杏儿。 拉着徐妙云在身边坐下,朱棣笑道:“就为了几颗青杏儿?这个时候的杏儿,可是很酸的。” 徐妙云一边给两人杯中倒酒,一边笑道:“朱樱青杏正尝新,这個时节的青杏,采摘下来,放在温酒中泡一泡,等把杯中酒喝完,再吃杏子,别有一番滋味。” 话中,笑着给两人杯中,各放了一颗青杏。 “真的?”朱棣含笑问道。 “真的!” 朱棣笑着举杯,灯烛下,两人含笑相对而饮,品尝着温润的杏花酒。 杯中酒见底。 两人顺势把青杏倒入口中,慢慢咬着,把已经软软的杏仁剥离吐出。 细细咀嚼品尝。 “嗯!别说,还真不错!”朱棣品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由笑了。 徐妙云唇角笑容更加明媚了。 ……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不时还有惊雷闪电。 屋内,窗前,低语笑声,不时从小窗飘出,融入雨声中。 一壶杏花酒,一把青青杏,不知不觉消失。 只留下,摆放在桌面上的几颗杏仁。 徐妙云俏脸酣醉微红。 朱棣含笑不语,等着…… 某刻,徐妙云突然蜻蜓点水在在朱棣脸颊啄了一下。 朱棣唇角笑容瞬间快速扩散。 转头…… 不由诧异! 这回,徐妙云耍‘流氓’后没立刻靠着朱棣肩膀‘睡着’。 鼓足勇气抬头,俏脸微微憨红,“明天你就要锄地,我们就不能一起去上课了,今夜……今夜……” 第四十八章:读书,成长的孩子们!惊喜! 今夜,她…… 不想耽误了今夜。 想把这个夜晚,留在记忆中! “我不想耽误今夜!” “今夜耽误了,就再也没有了!” 两人好像心有灵犀,约定好了,同时说出了心中想法。 哈哈…… 话音落下,朱棣爽朗大笑,一把横抱起徐妙云,快步走向床榻…… 外面,雷雨声大作。 屋内,灯烛摇曳,格外温馨。 …… 一夜雨后。 整个土桥村,笼罩在泥土、青草、麦苗的香甜中。 吱呀! 淡淡白蒙蒙雾气中。 小屋屋门打开。 清醒空气扑面而来,争先恐后,蜂拥挤进小屋,窜入鼻孔。 朱棣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浑身神清气爽,扭头笑道:“新雨后,咱们家院子里都充盈着一股香甜。” 小桌铜镜前。 正在梳妆的徐妙云,俏脸娇艳,闻言,唇角泛起浅浅笑意,“下雨了,地里黏糊糊的,今天能锄草吗?” 朱棣一边洗漱,一边说道:“麦田肯定不行,稻田没关系,咱们种的是水稻,田里本来就有水,光着脚丫子,把草割掉,或者拔掉就行了。” “今天要给孩子们发毛笔了吗?” 过去一個月,他们收集了村里的猪鬃、牛毛,甚至还从小黑身上,剪了一些马鬃。 亲自动手,给孩子们做了毛笔。 “嗯”徐妙云轻嗯一声,转头,“你能晚点去田里吗?虽然不是买的,但也是我们用心做的。” “我们一起把这份礼物,送给孩子们,好吗?” “行!”朱棣一边擦手,一边笑着答应:“在我看来,我们做的毛笔,可比买的更珍贵。” “就是不知道,这群猴孩子,会不会珍惜这份,我们倾注了心思的礼物。” 徐妙云笑着继续梳头,同时说道:“现在他们还小,可能不懂,等长大了,肯定就会懂,这份礼物,比买的更珍贵。” 朱棣笑着去外面倒水。 两人就是夫妻间闲聊,谁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此刻,两人都没意识到,围绕这些送给孩子们的毛笔,会在将来,发生那么多故事。 …… “四郎、大丫。” “四郎,今天要去稻田拔草了吧?” “四郎,你读书多,见多识广,去了麦田,来叔家麦田帮忙瞧瞧,叔家麦田,长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草。” “四郎,俺家也有!” …… 去公祠的路上,遇到乡亲们,纷纷问好。 期间,好几个叔伯婶子提到的一种‘草’,让朱棣十分激动。 会不会是玉米苗? 他猜,很有可能! “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徐妙云感受到了朱棣的喜悦,笑着询问。 朱棣转头含笑低语:“昨夜好眠,今天一整天都得高兴。” 闻言,徐妙云羞红了俏脸,忙四下观察,确定没人后,羞赧道:“不许提昨夜!” 哈哈…… 朱棣爽朗大笑。 …… 学堂。 昨天已经通知了,数术教学暂时告一段落。 所以今天只有孩子们来上课。 在两人抵达后,孩子们整整齐齐,起身躬身问候:“师傅、师娘早。” “早!” 朱棣笑着应道。 这群皮猴子,也不知家里人教的,还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凡是他和妙云一起的时候,问候不称呼先生。 而是称呼师傅、师娘。 估计,多半是叔伯婶子们教的。 朱棣把提着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接下来,虽然不学数术了,但你们也不能放松。” “明年春季,我和你们师娘,就要带着你们去江宁县参加童生考试。” “考试,就要有一手好的毛笔字。” …… “我们这一个月,给你们做了毛笔。” “接下来,数术课时间,徐先生会带着伱们,去村里的荷塘边,教你们在荷叶上,练习书法。” 闻言,所有孩子,全都齐齐抬头,眼睛亮晶晶看着。 看的出来,这些猴孩子都期盼着,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毛笔。 读书人。 怎么能,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毛笔?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弱弱询问:“师傅,我们女孩子不能参加童生考试,师傅、师娘给我们做毛笔了吗?” 朱棣看着小姑娘。 这是春妮的妹妹,原名二妮。 读书后,妙云给取了个大名:苏春晓。 “春晓,你们所有人都有。”徐妙云笑着回答。 其他小姑娘听闻,顿时满脸笑容。 朱棣打开包裹。 露出一个个原木色的长方形盒子。 每个盒子上,都刻着,赠某某。 朱棣拿起一个盒子,笑着喊道:“杨东旭!” 杨八叔家六娃,其实就是老大。 杨旭是孩子们中,年纪最大的,十二岁了。 抿着唇,努力控制着心中激动,从后面走来,躬身行弟子礼,“师傅。” 朱棣笑着把笔盒放在杨旭手中,拍着肩膀说道:“你都十二了,按照村里的习俗,你爹娘要给你张罗说门亲事了。” “好好努力,争取明年春季考个童生。” “到时候,说媳妇都容易的多。” 大小伙子,脸微红,点点头,眼巴巴盯着笔盒。 “咱们学堂虽然讲规矩,但没那么多规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朱棣读懂杨旭眼中的迫不及待后,笑着说。 笑着点点头,杨旭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杨旭哥让我看看。” “旭哥,我看看……” …… 周围的孩子,迫不及待伸长脖子看。 “好漂亮!” “师娘,这真是师傅给我们做的吗?” “太漂亮了,前些天,俺跟着父亲去镇子上,去书店看过毛笔,书店的毛笔,都没师傅做的好看!” …… 围在杨旭身边的孩子们,纷纷羡慕惊呼。 一支小拇指粗细的毛笔,躺在笔盒中。 使用山里的一种野生红木做的,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面除了刻着杨旭的名字。 还刻了一句话:充实富足的人生,始于认真,成于认真。 除了每支笔的名字不一样。 朱棣把这句话,刻在笔上,送给了每个孩子。 希望,这些孩子,能记住这句话。 记住了,他们的人生,无论考功名、嫁做人妇、还是种田…… 都能在各自的领域,取得成就。 会比别人更充实富足。 他们教书,没有一味去灌输什么,十年寒窗,金榜题名。 除了金榜题名,其他事,就不配读书人认真?这太偏激了,不是教孩子,是毁孩子。 杨旭眼眶噙着泪水,噗通跪倒,郑重一拜:“学生,谢师傅师娘!” “出息!”朱棣没好气笑着,催促道:“赶快起来!” 徐妙云瞧着,不由莞尔笑了。 杨旭擦着泪,嘴上笑着起身。 “苏春晓。” “王靳宓。” …… 这些孩子的大名,都是朱棣和徐妙云起的。 女孩子是徐妙云起的。 男孩子是朱棣起的。 片刻后,每个孩子手中,都捧着一个笔盒。 簇拥围着朱棣和徐妙云。 皮孩子们相互对视,整整齐齐躬身,稚嫩童生响起:“谢师傅、师娘赐!” “好了,有了毛笔,都要好好练字。” 对孩子们说了句,朱棣转身,笑看着徐妙云:“我去田里了。” “嗯。”徐妙云浅笑点头,“孩子们刚拿到毛笔,肯定猴急猴急,想试着写字,今天上午,我们也不上课了。” “我带他们去村东头的荷塘边,练字。” …… 公祠外。 目视徐妙云带着孩子们,去荷塘练字走远。 朱棣笑着转身,轻松愉悦快步往西边走去。 他没忘记,好些个叔伯婶子提及的,‘从未见过的草’! 他怀疑是…… 玉米秧苗! 第四十九章:朱棣:我也有件好事要分享! 村儿里的地,除了少部分旱地分部在村东。 余下的,大部分都集中在村西。 “四郎,这里!” 朱棣刚来到自家地头,远处就有人招手呼喊。 是春妮、春晓的父亲。 苏六六。 元朝统治时期,出生的这批人,名字大多有个特点,基本都带着数字。 尤其是底层百姓。 “四叔,四婶,二叔……,你们都在啊。”朱棣笑着走过去。 苏四叔拉住朱棣,就往田里走。 边走边说:“你读书多,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什么草,咱们伺候庄稼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草。” “可不,俺家地里也有好几颗,叔打算锄死,你六婶儿不让。” “俺家婆娘也一样,说要等等看。” …… 朱棣一脚深一脚浅,踩在泥泞的麦陇空隙间,听着乡亲们议论,不由笑了。 十几步距离,很快就到了。 四叔指着一株雨后,翠绿秧苗,“四郎,就是它,你帮着看看,到底是什么?” 按捺着喜悦,朱棣蹲下仔细观察。 是玉米秧苗! 错不了! 他是观察,秧苗的长势情况。 是否适应大明的环境? 至少现在看起来,很适应。 翠绿翠绿的。 高到膝盖、叶片已经有三指宽了,挂着晶莹的雨露。 “四郎,认识吗?”杨八叔问道。 朱棣微微摇头,“八叔,我也不认识,不过这株植物,我家麦田里也有。” “四郎,那你准备割掉吗?”四婶赶忙追问。 乡亲们全都看着朱棣。 几个月相处,朱棣和徐妙云,在土桥村已经很有影响力了。 朱棣笑着摇头:“我准备留着,等到秋天,看它产出什么种子。” “我猜测是飞禽走兽,在深山老林中,吃了它的种子,来到土桥村,没有完全消化,就随着粪便,排泄到咱们的村田里。” “飞禽走兽能吃,证明没有毒性,家养的家禽也可以吃。” “咱们人也可以食用!” “飞禽走兽都没办法完全消化,变相证明,种子应该很大,有可能产量不小呢!” …… 认真说完,他准备好的推理后。 朱棣笑看着众人,“各位叔伯婶子,我建议,大家把这种植物保留下来。” “这么几株,对麦子收成影响不大。” “书上记载了,咱们现在种植的水稻、麦子、黍子等一切农作物,最早都是野生的,是被咱们农民驯化的。” “万一,这种植物,是一种高产量的植物呢?” “反正,我是准备保留下来。” 叔伯婶子们相互对视,随即纷纷开口。 “四郎要保留,俺家也保留!” “孩子他爹,要是听你的,前些天,咱们就把这棵草撅了,还骂俺败家!” “听四郎的,四郎说得对,拢共几株,对麦子收成没什么影响。” “可不,万一是一种高产的呢!” “老天爷啊,伱千万别耍俺们这些农民,给俺们一个惊喜吧!” …… 呼! 暗暗松了口气,听着八婶都开始祈求老天爷给個惊喜,朱棣不由笑了…… 看着一张张,对未来多了一丝期盼的面孔,他在心中默默暗道:一定会成为惊喜的! 又闲聊了几句,众人就各忙各的散开。 朱棣匆匆返回自家麦田,寻找玉米秧苗。 刚才对乡亲们说的那番话,有部分内容,他撒谎了。 整个五月份,他都在忙教学、去山里选制作毛笔的木材、搜集鬃毛、制作毛笔。 虽然也抽时间,看过庄稼长势。 但只是站在田边看看。 还真没关注,玉米种子有没有发芽,长势如何。 朱棣没走几步,就眼睛一亮,找到了一株! 不远处,还分散着七株。 瞧着翠绿秧苗,笑着自言自语:“乡亲们都期盼着,你们能给他们的艰辛生活,带来一丝惊喜。” “你们可长点心,争点气!” “听到了吗?” 其实,他有些担心,玉米无法适应,大明时期的气候。 即便在此之前,没种过地,他也知道一个道理,气温、降雨任何一点变化,都会对农作物的发育、成长产生很大影响。 “不行,再看看……” 乡亲们的生活,太需要一点惊喜来调剂,可能,一点惊喜,就能让他们高兴一整年。 就像村里办学堂。 都两个月了,他们每每提到学堂,脸上还是会情不自禁,流露出激动的笑容。 朱棣三下五除二脱了鞋子,就沿着麦陇,一行一行仔细搜寻玉米秧苗。 …… “78” …… “86” …… “157” …… “283” 朱棣从最后一行麦陇走出来,站在稻田和麦田分界线上,笑了,“这块地,种了300粒种子,283株发芽成长,是个好兆头!” 不错的发芽率,初步证明,玉米对大明时期的气候,适应的不错。 现在,他才更有底气,给乡亲们一个惊喜! …… 心情极度愉悦中,干活又好又快。 临近中午。 日头高悬。 气温越发闷热时。 朱棣已经把水稻田清理了好大一块。 田边,累积了一堆堆杂草。 “四郎,收工回家吧。” “四郎就是能干,一上午拔的草,比俺们两个人都多!” …… 这时,乡亲们也陆陆续续收工回家,经过朱棣的田边,看着清理干净的稻田,以及整齐堆在田边的野草,哪怕早见识了朱棣干活麻利,还是不由纷纷惊呼夸赞。 朱棣笑着打招呼同时,从田里出来。 在水渠边,把手脚洗干净。 又从野草中,挑选了一些大黄、小黑、小蠢货喜欢吃的野菜、野草。 收拾妥当后,和乡亲们聊着天,回家。 刚进院子…… 香味扑鼻而来,争先恐后,蜂拥窜入鼻孔。 徐妙云听到动静,走到门口查看,看到朱棣时,顿时笑了:“饭马上就好。” 朱棣把一部分草添到马槽,笑着询问:“做什么好吃的了,光闻香味儿,我都要流口水了。” 闻言,徐妙云莞尔一笑,“孩子们太皮了。” “我们不是去荷塘边练字吗?” “练字休息的空闲,他们就编笼子捕鱼。” …… “放学时,一个个都给我塞他们抓到的鱼。” …… “我做了荷叶蒸鱼。” 朱棣笑着走过去,进屋。 徐妙云把毛巾、皂角准备好,含笑转身去灶台,同时询问:“庄稼长势好吗?” “好!”朱棣一边洗漱,一边高兴笑道:“不出意外,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对了,我也有件好事分享……” 第五十章:劳动布!衙役横冲直撞入村! “我建议乡亲们留下,这些从未在土桥村农田出现过的植物……” …… 饭桌前。 徐妙云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默默的给朱棣夹鱼。 …… 朱棣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时,才发现,鱼身上寓意最好,最鲜美少刺的鱼腹肉,已经只剩一小块了。 “你也吃啊,一条鱼身上,最好的那点,差不多全都让我给吃了。” 说着,把最后一块鱼腹肉,全都夹到徐妙云碗中。 他是想过平凡的日子。 可不想当,平凡日子里的西北锤王呀! 徐妙云低头吃着鱼肉,唇角泛起明媚笑意。 朱棣一边给徐妙云夹鱼,一边感慨道:“农村艰苦,做农民辛苦。” “叔伯婶子们也不懂调剂生活。” “他们的日子,周而复始,过的艰辛麻木。” “他们的生活中,太需要一点惊喜了。” 今天之前,他对种玉米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 初衷很简单。 玉米产量大,旱涝都能收获一些。 种子繁育起来,每年耕种一点,作为主粮的补充,确保不饿肚子。 说实话,就口感而言,玉米还真没法和小米、大米、白面比。 这是长远目的。 短期目的,更简单了。 等玉米能煮着吃的时候,他就霍霍几个,掰几个,给妙云尝尝煮玉米。 直到今天,看到叔伯婶子们,祈求老天爷时,流露出的神情,他才迫切希望。 玉米能适应大明的气候。 玉米棒,一定要硕果累累! 那种艰辛折磨,窘黑麻木脸上,露出的期盼,刺的人眼睛难受! 不敢去看! 徐妙云微微抬头,见朱棣满脸感慨,声音如同夹杂着丝丝春雨的春风,“惊喜一定会发生的。” 朱棣笑着点头,“对!惊喜一定会发生。” 他可没说玉米秧苗的真相。 妙云这是宽慰他。 徐妙云莞尔一笑,“累了一上午,要不要喝点酒?” “天气这么炎热,地窖存的杏花酒,不用温,冰冰爽爽,一定很好喝。” 说着,已经起身。 “我去。”朱棣握住徐妙云的手。 徐妙云含笑摇头,“累了一上午,好好坐着吃饭。”话罢,拿着酒壶离开。 不一会儿返回。 杏花酒配蒸鱼。 一顿午饭,收拾妥当后。 朱棣给小蠢货扔了些野菜回屋,就见徐妙云坐在纺线车前,纺织棉线。 织布是个繁琐的活计。 要给棉花去籽。 去籽后,还需把棉花,纺成棉线。 然后才能上织机上,织成棉布。 任何一步,都十分考验耐心。 朱棣在旁边坐下帮忙,徐妙云抬头笑道:“我一個人就行,你去休息会儿。” “不累。” 犟不过朱棣,徐妙云笑了笑,看着不光滑的棉线,俏脸微红道:“以前学过防线、织布,不过只是了解熟悉了流程。” “做的不好。” “我纺的棉线不光滑,粗细不均匀,全都是绒毛,织出来的棉布,品相质量……可能也……” “没事,你做什么,我就穿什么。”朱棣笑道。 徐妙云白了眼,唇角的笑意却更明媚了。 朱棣笑着,脑海灵光一闪,询问:“织布时,是单股线吗?” “对啊,单股线织出的布匹,才会贴身、轻柔,穿着才舒服啊。” 闻言,朱棣马上摇头,提议道:“那你试着用双股线织,我干农活穿,厚一点耐磨。” 他想到了,大名鼎鼎的……劳动布! “你看,一股线不光滑,粗细不均匀,可如果两股呢?”朱棣越想越激动,把棉线对折成两股,“两股对折后,不均匀就会被抵消很多。” 这就是个平均的问题。 很简单。 “经过双股线平均抵消,再经过纺织过程中的挤压,成品布的质量均衡应该能保证。” “最主要,成品厚实耐用!” “能行吗?”徐妙云狐疑看着,不确定反问。 她从未听说,用双股线纺布。 双股线纺织的成品布,又厚又僵硬,怎么穿? 技术倒是不难。 无非就是上纺织机,布线时,单股变双股罢了。 “试一试?”朱棣引诱鼓动,心中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过没有见到成品时,还不能说。 徐妙云毫无抵抗力的败下阵来,点头同意,也不忘笑着提醒:“那你保证,无论织出的成品,多么难看,伱都不许笑话!” “绝对不笑!” 朱棣忍着笑,举手保证:“而且我还保证,织出来,我肯定穿!” 噗! 徐妙云被逗笑了,低头一边纺线,一边抿唇浅笑。 …… 月余时间,转瞬即逝。 十亩地的杂草,被朱棣收拾的干干净净。 徐妙云的布,也纺织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 给孩子们休息一天。 小屋,徐妙云坐在织机前织布,朱棣站在旁边,看着浅蓝色的纬线,在经线中不停穿梭,灰蓝色的布,一点点延展,用手摸着已经织好的一部分,看着徐妙云白嫩芊芊手指,夸赞道:“还是你手巧,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布。” 和劳动布几乎大差不大。 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劳动布! 徐妙云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脸微红,唇角噙笑,没好气道:“你不要打扰我!” 虽然很愉悦。 可只有天知道,时不时的夸赞,让她情绪波动多么大! “好好好,不打搅你。”朱棣笑着转身。 咚咚咚! “所有村民,公祠集合!所有村民,公祠集合!” 就在朱棣刚转身,一名衙役,敲锣打鼓,骑马从小院外疾驰而过。 徐妙云缓缓起身,跟着来到院子里,看着衙役横冲直撞,冲向公祠,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对外用兵,要征召徭役?” 没做农民时,她无法体会,衙役突然出现在村中,横冲直撞,百姓是什么感受。 可现在,清晰体会到了。 揪心、担忧、牵挂、无助、彷徨、抵触…… 朱棣转头,见徐妙云满脸担忧不安,握住徐妙云的手,笑着安慰:“别担心,可能是其他事。” “我们先去公祠听听。” …… 第五十一章:老兵直觉:朱四郎一遇风云,便会一飞冲天! “四郎,大丫!” 朱棣、徐妙云刚从小院出来,四婶儿就站在门口招手,其他叔伯婶子也都凑在四婶儿家门口。 全都满脸担忧、抵触。 受众人情绪感染,徐妙云更加担忧。 朱棣察觉,转头笑着宽慰:“没事,就是真打仗,我也是去当役夫,护送粮草之类的。” “我的武功,你也见过了,谁能伤我!” “走吧,去和四婶儿他们集合,一起去公祠。” 徐妙云勉强笑着点头。 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觉得,农村的平台太小了,四郎应该有更宽广的舞台。 应该像雄鹰,在宽广的蓝天翱翔。 可……机会真来了,担忧、抵触情绪又控制不住涌现。 “四郎,是不是要打仗了?”两人刚靠近,四婶儿就迫不及待询问。 朱棣摇头,“各位叔伯婶子,咱们别猜了,先去公祠听听,或许不是打仗。” 闻言,叔伯们率先附和。 “对对对,你们这些婆娘,就是心小。” “俺们心小,为了谁!” “对,俺们担心,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俺们孤儿寡母咋办?” “他三婶儿,俺错了还不行!” …… 在婶子们气恼泼辣反击中,叔伯们很快就败下阵来。 朱棣和徐妙云走在后面,瞧着,朱棣扭头,低笑打趣:“你要不要学婶子们?” 噗! 饶是徐妙云情绪很低落,还是被逗笑了,忍着笑,转头白了眼。 “你们小夫妻说啥悄悄话呢?”八婶注意到了,笑着打趣。 其他叔伯婶子,全都转身,揶揄笑看。 朱棣早习惯了,脸皮极厚,开着玩笑回答:“大丫也在学婶子们教训叔伯,教训我呢,她脸皮薄,只敢小声教训。” 哈哈…… 众人都被逗笑,婶子们嘻嘻哈哈笑着戳穿朱棣的谎言。 “婶子不信!” “这种事,大丫做不出来!” “可不,这种事大丫学不来,而且也舍不得!” …… 徐妙云俏脸微红,含笑看向朱棣,眸中浮现小小‘得意’:婶子们,才不会信伱胡说! 四婶儿笑着提议道:“俺提议,要真是打仗,咱们村的青壮,就跟着四郎!” “四郎不止武功好,还读过书,四郎当领头人保准没错!” “他八叔,你打过仗,你觉得咋样?” 提及杨八叔。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八叔。 村儿里人都知道,八叔跟随陈友谅造反,是真正打过仗的老卒。 对战争,最有发言权! “俺肯定支持!”杨八叔看了眼朱棣,分析道:“四郎的武功,就不用说了,村儿里都知道,本朝第一悍将都是四郎的手下败将。” “四郎还读过书,有头脑。” “四郎来村儿里后,做事有条有理,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这行军打仗,其实和过日子差不多,要靠头脑,要有条理,四郎能把日子过的有条有理,真要上战场,肯定也不差!” “跟着四郎,听从四郎指挥调度,安全回来的机会更大!” 村里乡亲只知,他跟过陈友谅。 却不知,他还是陈友谅麾下第一大将张定边的亲兵。 正是因为这层身份。 被俘后,才被安置在土桥村。 类似他这种身份的同袍,被俘后,都被安置在应天府附近。 而且一个村,只安置一个! 和四郎相处久了。 他总觉,昔日将主张定边都不如四郎! 只要给四郎机会,四郎就极有可能一飞冲天! 这是身为老兵的直觉! 乡亲们跟着一個有能力的人,更安全。 杨八叔的话,让乡亲们更加期盼朱棣做领头人,纷纷祈求看去…… “四郎,婶子求你,一定要做这个领头人。” …… 看着乡亲们满脸祈求,朱棣略微沉吟想了想,然后看着众人,认真道:“如果乡亲们愿意,那我就当这个领头人。” 乡亲们也是为大明打天下。 他现在能种十亩水田,守着小家,在土桥村安安稳稳过日子。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姓朱! 同时,他和妙云往后还要继续在村子里生活。 面对乡亲的请求,没道理冷漠拒绝。 何况,役夫的危险并不大。 “愿意,当然愿意!就这么定下了,往后只要打仗征召徭役,四郎就是咱们土桥村爷们儿的领头人!” “四郎,甭管是不是真要去打仗,婶子先谢过你了!” …… 叔伯婶子们发自内心感激,年轻人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相较于年长的长辈。 同样见识过朱棣强横武力的年轻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跟着朱棣立功受赏。 议定后。 众人才再次动身,往公祠赶去。 路上,徐妙云低声道:“八叔以前的身份不简单。” “如果真是去打仗,一定要让八叔做副手,帮你。” 朱棣看着八叔的背影,点头。 杨八叔刚才那番话,已经充分表明,跟过大人物。 一个目不识丁的普通大头兵,说不出那番话。 “八叔,不是锦衣卫力士。”朱棣笑着把杨八叔排除在外。 徐妙云也笑了。 杨八叔身份不简单,不是陈军普通大头兵。 锦衣卫,不会吸纳这种背景的人。 恐怕,杨八叔本人,还在锦衣卫的监察范围之内呢! …… 公祠台阶上。 衙役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马鞭。 满脸不耐。 见众人陆陆续续赶来,抬手,挥舞马鞭。 啪! 冲着人群,甩了个响亮鞭花,恼怒呵斥:“这么长时间才到齐,是朝廷的皇命不管用了,还是本官的鞭子不好使了!” 瞧着叔伯婶子,下意识后退,缩身子。 低调站在后面的朱棣、徐妙云,不由微微皱眉。 很显然,乡亲们以前肯定挨过鞭子! 衙役…… 官场生态中,最卑微的存在。 来到村子里,却颐指气使,堪比县太爷! 瞧着乡民畏畏缩缩,衙役露出得意满足之色,冲江宁县方向拱了拱手,大声道:“县尊大人颁布命令。” “十日后,每户出丁一人,带上干粮伙食,前往县府报到,修缮河堤、道路。” “逾期者、逃逸者,严惩不贷!” 呼! 听闻,只是修缮河堤、道路,不是打仗,乡亲们纷纷吐气,露出轻松笑容。 “不是打仗!” “不是打仗!” “虽然不是去打仗,但还是让四郎带队吧?” “对,还让四郎带队!” …… 不是去打仗,徐妙云也放松了不少,听着乡亲们如此信服朱棣,唇角含笑,微微侧头看去…… 啪! 就在此时,衙役突然甩鞭:“都闭嘴!” “朱四郎!” “徐大丫!站出来!” 第五十二章:朱棣:去问我爹去! 朱棣、徐妙云不疑有他。 他们迁入土桥村。 而土桥村看样子,是这名衙役的包片儿范围,大概率是想记住他们。 “四郎和大丫是我们土桥村学堂的先生!”就当二人提步去前面时,杨八叔突然大声说道。 “对,四郎和大丫是我们土桥村的先生!” “周衙役传唤四郎、大丫有什么事?” …… 杨八叔之后,村民纷纷开口,说着时,鼓足勇气,齐心围了上去。 啪! 周衙役猛地甩鞭,神色有些慌乱,喝斥:“本官作为土桥村包片上官,他们迁入土桥村,本官要认人!” “你等刁钻乡民,想干什么!” “造反嘛!” “我们在这儿!”朱棣举起手,喊了一声。 说着,带徐妙云从后面走出来。 杨八叔等人,虎视眈眈盯着周衙役,形成气势上的恫吓。 不好惹!不能得罪!绝不能向这对夫妻索要好处! 周衙役下意识吞咽口水。 朱四郎、徐大丫,名字土了吧唧。 可穿着,以及见了他,毫无畏惧的态度…… 这根本就不是泥腿子! “杨八!”周衙役故作威严,黑着脸冲杨八叔招手,“你们村儿办学堂了?什么时候的事?” 杨八叔不介意衙役对他不礼貌。 反正习惯了,又不掉块肉! 对方已经怕了! 笑道:“四郎家道中落,来到咱们应天府,大丫家出钱帮忙购置田地,在我们村落户。” “大丫是书香门第出身……” “两个月前,四郎和大丫在我们土桥村开办了学堂,免费教村里娃子读书识字。” “是俺们全村人的恩人!” 最后一句话,八叔特意加重音量。 “原来是朱公子、朱夫人。”一听是读书人,还是书香门第,周衙役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快步走到二人面前,抱拳拱手:“朱公子作为读书人,是否考取功名,如果考取,便不用服徭役了。” “不曾考取。” “朱公子祖上,可有人考取功名,不是本朝的都可以!”周衙役谄媚笑着。 心中焦急暗道:您随意说句谎话都成,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连县衙的刀笔小吏都得罪不起。 出身书香门第世家的读书人,更得罪不起了。 也就那些老实巴交的泥腿子,能欺负一下,弄点好处。 就是杨八这种杀过人的,他都不敢过分欺负。 衙役前倨后恭的态度,让朱棣十分厌恶,冷淡道:“你去问我爹去!” 徐妙云差点笑出声来。 周衙役谄笑凝滞,唇角微微抽抽,转而讪笑:“夫人呢?” “我们是我们,家族是家族!”朱棣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中夹杂着火气:“你不必试探了,徭役,我会参加!” “是是是。”周衙役连连应道,不敢纠缠,郑重作揖后,恨不得多长几条腿,骑马离开。 呸! “狗东西!” …… 乡亲们冲着周衙役离开的方向,边咬牙怒骂,边吐口水。 朱棣、徐妙云对视一眼。 他们第一次,清晰认识到,大明官民的对立。 朱棣不解询问:“八叔,这个衙役,平日来村里,做过什么坏事?” “他还算好的。”杨八叔愤愤道:“姓周的比较有良心,最多是吃拿卡要罢了。” “今天,也是想要孝敬。” “他吃俺们点,拿俺们点,俺们认了,反正现在比元朝时候好多了。但他不能欺负你们,你们可是孩子们的先生!” “其他包片衙役,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徐妙云难以置信追问。 什么时候,吃拿卡要都成良心了? “有!这些豺狼心眼儿黑着呢!”四婶儿咬牙咒骂道:“包片儿包片儿,丈母娘遍地走……” “这顺口溜,就是那些衙役们,得意吹嘘出来的,其他村的包片衙役,如果看中了村儿里的小媳妇,大姑娘,就……就……” 四婶儿说不下去了。 也不用说了,朱棣、徐妙云已经明白。 二人脸色都有些难堪。 众人散去,回家途中,徐妙云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父皇那么励精图治,从重从严管理吏治……” 从乡亲们口中得知的事情,冲击力太大了。 朱棣苦笑:“上面那些贪官污吏都杀不过来,抓不过来,下面这些小蚂蚱,怎么能管得过来?” “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除非,有一天朝廷手里握着刀,给百姓手中塞根棍子。” “伱看今天,姓周的衙役,虽然忌惮咱们读书人的身份,可八叔带领乡亲们,虎视眈眈盯着,也给对方很大威慑。” “父皇这一朝,就别想给百姓手中塞根棍子了” “他老人家,连孟子的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都给删除了。” 徐妙云脸瞬间泛白,伸手捂住朱棣的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嗔怪道:“村儿里有锦衣卫力士!” “父皇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关注你?其实就是在关注你的心路变化,以及做事动机。” “如果让父皇知道,你不认同他的治国理念……” 她真的很担心…… 看徐妙云脸都变白,朱棣有些后悔多言妄议,笑着张嘴,咬住徐妙云的手。 俏脸瞬间变红,徐妙云挣扎缩手,同时含羞紧张道:“快松开!” 朱棣笑着松开,顺势握住徐妙云的手,“类似这样的话,以后再也不说了,我保证!” 也就是所见所闻,带来的冲击太大。 有感而发多说了几句。 家天下,有皇帝真把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当治国理念吗? 不过是挂在嘴边,冠冕堂皇装模作样,欺世盗名,装点门面罢了。 贤明的君主,也不过是平衡好,皇权利益、官绅利益、百姓利益罢了。 一旦有损皇权利益,再贤明的君主,都会偷偷举起屠刀,暗暗盯着另外两方…… 谁最碍眼?砍谁对皇权最有利? 一旦找准威胁皇权的主要矛盾,就会迅速联手次要矛盾方,毫不留情,斩下手中屠刀! 他家老头子,属于那种,瞧见这句话,就厌恶,装都懒得装的一类。 但要说,老头子不重视百姓,那绝对是冤枉他,污名化他! …… 两人很默契的,再也没提这件事。 他们已经远离了权力中枢。 这些事不该他们管,也轮不到他们管。 他们不需要对别人负责,只要对自己,对彼此,对他们的人生负责就行了。 徐妙云回家后,就开始忙碌。 准备干粮,做什么干粮,饼子之类易于储存的,太干太硬怎么办? 织布,她还想,等朱棣出发时,把新衣服做好。 第一次做妻子,第一次面对丈夫出远门。 人还没走,她已经牵肠挂肚不舍了,同时,感觉怎么准备,都不够好,好像还缺点什么…… “啊啊啊!” 第五十三章:徐妙云委屈:你故意的! “啊啊啊!” 织机前,徐妙云烦躁发声,张嘴作势咬人,小声嘀咕:“好没用噢……”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俏脸瞬间变红,蹭的转身…… 朱棣双手环臂,靠着门框,含笑看着。 “你不是给大黄他们割草去了吗?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多久了?”徐妙云红着脸,四连问。 羞赧的脸更红了,无地自容腹语:烦躁之下,我那么暴躁一面,是不是都被看到了? 朱棣靠着门框,笑道:“刚回来不久……” 徐妙云刚刚松气,就听朱棣继续说道:“听到你尖叫,还以为发现老鼠了,赶过来查看,却见你坐在织机前,不像是被老鼠惊吓……” “是!”徐妙云立刻抢断,“就是碰到老鼠了,跑了!我被吓呆了!” “真有老鼠?”朱棣也不拆穿,忍着笑,走来,弯腰在织机下面仔细寻找,“三天后,我们就该动身了,到时候家里就你一个人,真有老鼠,就得马上找出来……” 瞧着朱棣唇角的笑意。 徐妙云瞬间明白,这是配合她演戏呢! 其实,他都……看出来了! 唇角泛着点点明媚笑意,趁着朱棣看不到时,冲朱棣背影,红着脸,‘恶狠狠’张嘴作势咬人。 ‘咬人’之后,唇角微微上扬,笑意更加明媚,制止道:“找不到就算了,你不在,它再跑出来,我就找四婶儿她们帮忙。” 朱棣‘很配合’起身,看已经完全织好的灰蓝色布匹,很自然岔开话题,笑着询问:“织好了?” “嗯。”徐妙云顿时有些失落,“就不该听你的话,双股线太厚太僵硬了,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就跟套了一个硬邦邦的筒子似的。” 这几日,徐妙云一直在赶工,就想在出发前,做成新衣服,让朱棣带上。 朱棣笑了。 用劳动布做明制的汉服肯定不行。 上下一个整体,又厚又僵硬的劳动布,做成这样式的。 弯腰都很不利索。 怎么干活? 就是做成村儿里叔伯们穿的裤子、短衫也不利索,这么僵硬的布料,短衫虽短,可衣摆也到大腿位置,频繁弯腰会很拘束难受。 “等等。”笑着说了一句,转身来到窗前书桌前,从他这几天,一直看的一本书中,取出一张纸。 含笑拿着纸返回,递到徐妙云面前:“我这几天设计的衣服,根据农村衣着,进行了修改。” 徐妙云诧异好奇看去…… 的确是一副服装设计草图。 和四郎现在穿的,也就是村儿叔伯干活穿的衣服差不多。 分上衣、下衣。 下衣到没什么不同,只是有些细微改进。 上衣改进最大。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开襟方式。 本朝服侍,无论是长袍还是短衫,都是胸前左襟压着右襟,腰腹再配束带。 四郎设计的衣服不一样,两边对称,没有束带,中间用纽扣。 衣身缩短,只到腰部。 要知道,就是农村穿的短衫,衣摆也要到大腿三分之一处,因为太短了,没办法系束带。 上衣还有些独特小细节。 领子向外翻。 袖口处收缩,还缝制纽扣。 ‘袖口收缩,干活时就不容易钩挂东西,用扣子取代束带,衣摆到腰部位置,就确保,弯腰灵活……’ 徐妙云很快就摸透了这样设计的用意。 微微点头,烦恼一扫而空…… 抬头,明媚笑道:“想不到,朱先生还会设计衣服,什么时候,给我设计一件呢?” 瞧着烦恼一扫而尽,明媚含笑的俏脸,朱棣笑着承诺:“等这次徭役结束,我给伱亲自设计!” “真的?”徐妙云眸子瞬间亮晶晶,惊喜询问,其实,她就是开個玩笑。 “比真金还真!” “那我可当真了。”即便努力抿着唇,可脸上全都是笑意,说着拿起摆放在织机上的木尺,起身,含笑催促:“转过身,我给你量尺寸。” 朱棣笑着配合转身。 …… 两天后。 出发前最后一天。 朱棣从山上打柴回来。 刚进院子,徐妙云听到动静,就赶了出来,帮着把柴火摆放好后,笑着催促:“快去洗漱一下,试衣服。” “做好了?”朱棣诧异转头。 徐妙云点头。 得到确认,朱棣就迫不及待进屋。 徐妙云莞尔笑着跟进去。 片刻后。 床榻边。 徐妙云认真仔细的帮朱棣扣着扣子。 扣子是徐妙云缝制衣服时,朱棣用榆木,切成薄片,打磨光滑做成的。 整理好衣领后,徐妙云后退半步,仔细打量…… 朱棣笑问:“怎么样?” 徐妙云笑着取来铜镜,举着,含笑道:“自己看。” 朱棣看向镜子…… 往后退了几步,调整距离,让全身出现在镜子里。 裤子、褂子。 其实,就是劳动装。 大明版劳动装。 裤子、褂子外面的口袋,设计之初就取消了。 在大明农村服饰基础上,为了适应布料进行微调没什么。 但微调后的大明版劳动装,也必须符合时代的风俗文化。 这个时期,只有乞丐,才会在衣服外面缝制口袋。 “嗯……不错!我看到,镜中有个帅小伙!” 噗! 听着某人脸皮极厚,自卖自夸的话,徐妙云被逗笑了,一手抱着铜镜,一手捂嘴,无声笑弯了腰。 “当然,我家夫人的手艺也是顶顶好,要是没这么好的手艺,哪来镜中帅小伙!” 咯咯…… 徐妙云终于被破防,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声,笑的蹲在地上…… 好一会儿,才努力忍着笑,抬头,俏脸红扑扑,求道:“求你……别说了。” 朱棣含笑弯腰,拉起徐妙云的同时,一只手接过镜子,扔到床上,另一只手把徐妙云扯入怀中,抱紧低语道:“我已经和四婶儿她们打招呼了,我不在时,有事找四婶儿她们就行。” “晚上一个人害怕,就让春晓她们来陪你。” “放心吧,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徐妙云眼睛瞬间变红,张嘴就朝着朱棣肩膀咬去。 咬了一口,抬头,眼睛红红,含着鼻音,委屈道:“你故意的,先把我逗笑,又说这些话!” 朱棣笑了…… …… 翌日。 魏国公府。 “爹,你怎么大白天回来了?不用当值?”徐膺绪、徐增寿正准备出门,迎面碰到匆匆回来的徐达,诧异询问。 徐达用一种,人嫌狗厌的眼神,瞥了眼,就匆匆往府内走去。 徐增寿面面相觑道:“又哪根筋儿抽错了?” “去看看!咱爹虽然不管朝堂事,可一直以来都秉承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是没事,不会擅离职守,肯定有事!”徐膺绪说了句,就匆匆跟上徐达…… 第五十四章:夫妻二人,逗笑全村儿乡亲 徐膺绪兄弟二人紧追着来到书房时。 徐辉祖、徐妙音、徐妙锦、徐妙绣已经到了。 徐达瞥了眼蹑手蹑脚进来的徐膺绪二人,看向徐辉祖、徐妙音:“下朝后,陛下告诉我,你姐夫所在的江宁县征召徭役,修缮道路、河堤。” “你姐夫也在征召序列。” 徐辉祖抿了抿唇。 徐妙音柔声询问:“阿爹,姐夫走了,家里只剩阿姐一人……” 徐达满意的看了眼,笑道:“爹回来,就是为这件事。” “你姐夫家,喂着牲畜,你阿姐要教书,还要顾家,你姐夫不在家,晚上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辉祖、妙音,爹想让你们去土桥村。” “辉祖今天去今天回,给伱阿姐挑水、打柴、劈柴、割草……,总之粗重活,都要给你阿姐做完。” “妙音就住下,和你阿姐做个伴。” 徐妙音展颜笑道:“谢谢阿爹,其实我早想去看阿姐了,现在还能和阿姐一起住一段时间,太好了!” 徐辉祖笑着点头:“放心吧爹。” “阿爹,我也要去!” “还有阿绣!还有阿绣!” 徐妙锦、徐妙绣嘟着嘴举手,满脸不满。 徐达瞧着,脸上笑容更浓…… 嘁! 嘲讽不屑的不和谐声响起,徐达眼中笑意瞬间消失,循着声音瞪去。 徐增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阿姐她做出嫁给朱四郎的选择时,就应该考虑到今天,这是她自作自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难不成,要一直这么照顾她,被她拖累?” 徐辉祖几人,愤怒瞪视徐增寿时。 “滚!”徐达抓起茶杯,就朝徐增寿砸去。 徐增寿、徐膺绪转身落荒而逃。 “阿爹,他两就这个德行,你别生气了。”徐妙音看徐达气的手都颤抖,忙开口宽慰。 徐达看着剩下的四個儿女,心情好了不少。 “阿爹,我也想去!” “还有我!还有我!” 徐妙锦、徐妙绣的话,让徐达瞬间开怀,笑着说:“你们去了,你阿姐家里住不下。” “这次赶时间要骑马,你们不会骑马。” “等下次。” 徐妙绣嘟着嘴,失落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年底,姐夫要盖大房子,忘了吗?姐夫还邀请咱们,年节吃过团圆饭后,去做客呢。”徐妙音笑着安慰。 “那好吧……” 徐达笑着起身,抱起徐妙绣,“马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动身吧。” …… 土桥村。 “包袱里,小纸包里,装着解暑的草药,你记得,每天上工前,取一点泡好,等中午回去后,刚好凉了,正合适喝……” “一定要每天都喝。” “饼子太干,就别吃了……” “我在你新作的衣服内兜里,放了些宝钞,不要舍不得花,时不时去县城吃点好的……” …… 小屋内,徐妙云一边帮朱棣整理衣服,一边反复叮嘱。 朱棣含笑看着。 衣服已经整理了好多遍。 叮嘱的话也说了好多遍。 “四郎,可以出发了。”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八叔的喊声。 朱棣握住徐妙云的手,“整理了好多遍了,记住,有事情找四婶儿他们,一个人害怕就让春晓她们来陪你。” “我很快就会回来。” “别担心。” 徐妙云点了点头。 低下头…… “那我走了?” “嗯。” 朱棣笑着用力抱了抱,伸手拿起饭桌放着的包袱,就往外走。 手刚碰到门栓,准备开门时。 猛地,娇娇软软扑在后背。 腰被紧紧抱住。 低头看着紧紧抱着他的手,笑着转身,低头询问:“怎么了……” 朱棣的话未说完,徐妙云突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主动吻了上来…… 随后,两条腿也紧紧圈住朱棣的腰…… 啪! 包袱掉在地上,朱棣双手托住徐妙云的腿,往桌旁走去。 …… 许久后。 疯狂一吻才结束。 两人额头相抵,喘息着。 徐妙云领口有些凌乱,大长腿还圈着朱棣的腰,喘息低语:“你答应我,不要逞能,要照顾好自己!” “嗯!” 朱棣认真点头,双手拖着徐妙云缺氧而红彤彤的俏脸,挤了挤,亲了一下后,笑道:“走了,照顾好自己。” 徐妙云点点头。 朱棣笑着,捏了捏徐妙云软绵绵的脸颊,神清气爽转身,来到门口,顺势拎起包袱。 咔! 门打开,大踏步走出去。 片刻后,等徐妙云平复一些,追出去时。 朱棣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徐妙云冲着朱棣的背影大喊:“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周围同样送行的婶子们,都被惊呆了,错愕看着,不停冲朱棣招手的徐妙云。 前面,朱棣闻声,转身招手:“好!” 哈哈…… 朱棣的回应,惊醒了婶子们。 一群女人,顿时嘻嘻哈哈笑的前俯后仰。 “俺没想到,大丫脸皮这么薄,还能这样。” “和四郎恩爱呗,四郎要走了,大丫还顾得上其他?” “大丫,刚才你和四郎关起门作甚了?” “是啊,你的衣服怎么这么乱?” “还有,唇红都蹭掉了。” …… 徐妙云这才醒悟,一边擦嘴,一边低头查看…… 可不,外衣衣领都开了,露出里面的白内衬。 都怪某人! 俏脸瞬间变红。 “四婶儿、八婶儿,有空来家里……”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往回跑。 哈哈…… 众人看着,又是笑的前俯后仰。 …… 路上。 朱棣含笑回想着…… 某刻,忽然察觉,叔伯以及同龄人,全都忍笑揶揄,眼神不时往他脸上瞄,诧异询问:“八叔,你们看我做什么?” 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花儿吗?” “有!” 哈哈…… 八叔刚回应,爽朗笑声就响起。 其他人,跟着笑成一片。 苏六叔指着朱棣嘴角,“四郎,嘴角,红红的……哈哈……” 朱棣瞬间了然。 肯定是妙云的唇红。 赶忙含笑用手擦拭。 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朱棣的笑容也更浓了。 这次,全程是妙云主动。 要不是成婚后,他第一次出远门,还要离开一段时间。 依着妙云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如此的。 …… 临近中午。 小屋内 十分静谧。 窗前书桌,一本书安静展开,徐妙云双手托腮,低着头,呆呆看着书籍。 书,已经半天没有翻动了。 她给孩子们放了一天假。 家中父兄离开,孩子们肯定思念,无法集中注意力,索性就让孩子们休息一天。 …… “春晓投中喽!!我们这边赢了一支箭!” “旭哥,加油,一定要投中!” …… 此刻,‘思念’父亲的皮孩子们,正在村口分队玩投壶游戏。 嗒嗒嗒…… 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徐辉祖、徐妙音兄妹二人骑马而来,看到孩子们,勒马顿足。 孩子们也齐齐看过来。 “我认识你们,你们是师娘的弟弟和妹妹!”孩子们高兴笑着围上来。 徐妙音翻身下马,笑着询问:“你们没上课吗?” 姐夫、阿姐办学堂之事,他们早知道了。 春晓摇头道:“师娘说,我们的阿爹和阿哥刚刚离开,担心我们想念父兄,注意力不集中,所以今天给我们放假。” 噗! 徐妙音顿时笑了,忍着笑,摸了摸春晓的小脑袋,笑道:“有时间来你们师傅师娘家玩。” 和孩子们聊了几句。 徐妙音和徐辉祖牵马入村。 咯咯…… 走远一些,徐妙音顿时笑的前俯后仰,“阿姐分明是自己想姐夫,没办法给孩子们上课,还找借口……哈哈……” 徐辉祖也忍不住笑了。 兄妹二人,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灵动的眼珠转了转,徐妙音古灵精怪道:“咱们悄悄去,看阿姐此刻在做什么?” 第五十五章:小公爷徐辉祖:阿姐彻底栽了! 徐辉祖兄妹二人,把马拴在篱笆小院外的树上。 相互对视一眼,忍着笑,蹑手蹑脚靠近篱笆小门。 探头往里面看…… 顺着窗户,就见徐妙云托腮低头。 “阿姐肯定在看书。”徐妙音十分笃定,轻声道:“她总这样,只要心情烦躁、起伏就喜欢看书。” “还能看进书,就证明姐夫离开的影响不大。” 说着,指了指篱笆小门。 徐辉祖小心翼翼提着门,尽可能不弄出动静,打开小门。 两人猫着腰,脚步轻拿轻放的走了进去。 悄悄来到窗户外,徐妙音拉着徐辉祖,在窗外靠墙蹲下。 深呼吸几次,相互对视点头,忍笑,缓缓起身。 露出额头,视线能看到徐妙云时,停下来。 盯着书,发呆的徐妙云,丝毫没察觉弟弟、妹妹爬在窗外偷看。 想到朱棣离开时,两人做的事情,俏脸变红,唇角情不自禁泛起明媚笑意…… 想着想着,想到史书记载,徭役艰辛残酷,官员监督,非打即骂…… 脸色由红变白,唇角笑容消失,担忧的紧紧抿唇。 徐辉祖、徐妙音错愕对视,缓缓下蹲,脑袋消失在窗前。 “这就是你说的影响不大?”徐辉祖用极低声音,轻声道:“你看阿姐的脸,一会儿红红的,笑容甜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一会儿又变白,抿唇满脸担忧。” “阿姐这是完全栽在姐夫身上了!” “哪里还有,出嫁前,在家时的样子!” “成个婚,这么可怕吗?” 徐辉祖不由摇头叹息…… 徐妙音含笑瞪了眼,笑着轻声道:“阿哥,你懂什么!阿姐幸福着呢!” 话落,徐妙音起身站直,双手环臂,含笑看着窗内的徐妙云。 徐辉祖也起身,和徐妙音一样,双手环臂,揶揄笑看。 瞧着徐妙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都没有察觉,徐妙音含笑喊了声:“阿姐?” 闻声,徐妙云微微愣怔,然后才缓缓抬头…… 弟弟、妹妹站在窗户外,双手环臂,揶揄笑看。 “辉祖!妙音!” 徐妙云惊喜起身,“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咳! 徐辉祖咳嗽一声,忍着笑,严肃道:“阿爹让我们来帮忙,至于什么时候来……” 唇角微微上扬,说道:“有一会儿了,我们看到某人,一会儿红着脸甜甜笑着,一会儿……” 哈哈…… 不等说完,徐辉祖已经忍不住了,捧腹大笑。 徐妙音也笑的蹲在地上,继续娇笑。 看着笑的停不下来的弟弟、妹妹,徐妙云脸瞬间通红,快步走出去,含笑警告道:“不许再笑了!” “都进屋来!” 话罢,红着脸,转身进屋。 徐辉祖、徐妙音笑着跟了进去。 在桌边坐下,徐妙云给两人倒水后,两人捧着水杯,一边小抿喝水一边含笑偷看徐妙云,好一会儿才平缓笑意…… 徐辉祖放下水杯,岔开话题,询问:“阿姐,我今天来今天回,家里有什么重活儿,你跟我说一下。” “我抓紧做。” “你给我做一顿丰盛中饭就行。” “杏花酒要有、黄鳝要有、那个山鸡还有没有了?” “皇后娘娘用这几样东西,做了一顿御膳,咱爹入宫用膳回来后,笑的嘴都合不拢!” “那样子,别提多遭人恨了!” 噗! 徐妙云被逗笑,嗔怪瞪了眼,“都有,阿姐中午给伱做。” “至于重活,你姐夫走之前都准备好了。” “喏!”徐妙云起身,来到门口,指着院子西侧:“那一堆劈好的柴火,都是你姐夫接到徭役征召令这段时间准备的。” “大黄、小黑的草也割了很多,还晒干了一部分……” …… 徐辉祖、徐妙音跟着来到院子里,看着整整齐齐码放的柴火、以及牛棚边,扎成捆的鲜草、院内大水缸内,满满的水…… 一圈看完后,徐辉祖喃喃自语,“现在,我总算明白,阿姐你为什么在姐夫身上,栽的这么彻底了!” 噗! 徐妙音笑着瞪了眼,挽着徐妙云的手,笑道:“阿姐,你别理阿哥,既然没其他事情可做,咱们进屋吧,阿爹说了,让我留下来陪你,直到姐夫回来。” “真的?”徐妙云惊喜反问? 徐妙音笑着点头。 徐辉祖瞧着姐姐和妹妹进入的背影,抬手摘了颗拇指肚大小,已经开始微微泛黄的杏子。 放在嘴里咀嚼着,嘀咕道:“酸!酸死我了!” …… 中午。 小院内饭香弥漫。 徐辉祖坐在桌前,啃着一块骨头,边啃边囫囵吞枣道:“怪不得咱爹,去宫里吃了一次,回来后,乐的合不拢嘴,真的很好吃。” “慢点吃。”徐妙云笑着给徐辉祖碗里夹了筷子菜,“尝尝这个,也很好吃的。” 说着,又给徐妙音夹了同样的菜。 兄妹二人看着,都不认识,“阿姐,这是什么菜?” “你们先尝。”徐妙云笑着催促。 二人怀着好奇,夹起碗中的不知名蔬菜,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嗯,好吃!”徐辉祖大口吞咽同时,自己动筷子,夹了大大一筷子。 徐妙音细嚼慢咽吃完,也忍不住主动去夹,同时好奇询问:“阿姐,这是什么蔬菜,清清爽爽特别好吃。” “怎么农村能吃到,咱们家反而吃不到?” “这是马齿笕,农村很常见的一种野菜,也是一种很常见的药材,就算好吃,金陵城的高门大户,肯定也不会自降身份,把一种野菜,端到饭桌上啊。” 徐妙云笑着解释:“采摘回来,用滚烫的沸水冲一冲,再用凉水浸泡备用。” “配上村里常见的野蒜,稍微滴几滴油,放点盐。” “这样一個菜,配上主食,就是农村百姓家的一顿饭了。” “虽说,登不上高门大户人家的饭桌,但却是一道地地道道的美食,来了村里后,阿姐跟着村儿里婶子,学到了很多持家过日子的知识。” …… 徐妙音认真听着,浅浅笑着,她没从阿姐的话中,听出对生活的抱怨。 几样野菜、几滴油、几粒盐巴,就能凑出一道让人开胃吃饱的美食…… 简简单单中,处处透露着,让阿姐心情愉悦的平凡幸福。 徐辉祖连肉都不吃了,一边往嘴里夹着马齿笕凉菜,一边说道:“阿姐,我喜欢吃,咱爹肯定也喜欢。” “既然没什么重要事情。” “午后,你能不能带着我去采摘这种野菜。” “有多少,我要多少,多多益善。” “如果还有其他好吃的野菜,也采摘一点。” “我多带点,回去后,我顺便给皇后娘娘送点。” 徐妙云笑道:“村儿里水渠边,田边各种野菜很多,你想吃,午后我带你们去采摘。” …… 午后,皮孩子们听说师娘的弟弟喜欢吃野菜,也加入了采摘行列。 等徐辉祖要返程时,兄妹二人骑来的马都带不下。 不得不把小黑牵出来,负责运送货物。 三匹马,袋子、篮子挂的满满当当的。 除了徐妙云让捎回家的腌制品和杏花酒外,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野菜。 “阿哥,你这样入城,不怕被人笑话?”临行前,徐妙音故意打趣道。 实在是太壮观了! “怕啥,阿哥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别人爱说啥说啥!”徐辉祖毫不在意道。 话罢,对徐妙云说道:“阿姐,我会照顾好小黑的,过几天再来,我把小黑带回来。” 徐妙云点点头,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 “出发喽!”徐辉祖大喊一声,意气风发,抖了抖马缰,牵着两匹马,招摇过市狂奔离开,直冲金陵城…… 第五十六章:招摇过市给皇后送礼 距天黑,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 徐辉祖赶回金陵城。 刚进入街巷。 就开始陆陆续续遇到住在同一条街的邻居。 都是朝廷权贵家眷,很多还是淮西人。 很多勋贵家眷,百姓出身,认的野菜,纷纷好奇询问。 “辉祖,哪儿弄来这么多野菜?” “弄这么多野菜,做什么啊?” …… 徐辉祖大大方方笑道:“去看望我阿姐,尝到村里的野菜好吃,我就让阿姐给我采摘了一些。” 闻言,所有询问的人,全都面面相觑。 等徐辉祖笑着骑马走过后,纷纷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看吧,妙云丫头的日子不好过,都开始吃野菜了!” “这丫头也真不怕人笑话,给娘家带东西,竟然就带些野菜?太寒酸了!” “不然呢?她自己都吃野菜,还能给娘家带什么?” “妙云阿姐好傻,吃糠咽菜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猜,妙云阿姐肯定是后悔了,带野菜回来,就是向徐伯伯暗示,日子很苦,想让徐伯伯帮扶。” …… 徐妙云给娘家捎回来的东西,竟然是野菜,这个消息,很快就在这条权贵聚集的街巷中传开。 徐辉祖不是没听到身后的议论。 他根本懒得理会! 等会儿,他就大摇大摆,带着野菜,去皇宫给皇后娘娘送礼。 就送野菜! 等皇后娘娘收下后,看这些碎嘴之人,还敢不敢嚼舌根! 这条街住着的,都不要往上数几代。 很多人,本来就是农民。 不当农民才几日? 类似马齿笕这些野菜,到底好不好吃,他们不知道? 知道! 他们只是觉得,说好吃,会暴露自己的过去! 一朝富贵,昔日美味且能果腹的东西,再好吃,都不敢说好,还要装出一副嫌弃模样! 自卑作祟! “阿哥,阿哥!” 徐辉祖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两个妹妹,站在府门口,激动招手。 顿时笑了。 肯定早早就在等着了。 等徐辉祖骑马抵近后,徐妙锦、徐妙绣蹦蹦跳跳,沿着石阶跑下来,看着三匹马,满满当当的东西,眼睛亮晶晶,“阿哥,这是什么?” “好吃的,晚上就能吃!” “有杏花酒吗?” “有!” “黄鳝呢?” “有!” “山鸡呢?” “也有!” “哇!太好了!阿哥我们帮你!”两小姑娘听到心心念念的东西都有,激动大叫。 徐辉祖招来门口家丁。 一群人,领着篮子、袋子浩浩荡荡往府里走去。 府中厨房。 给两個小馋嘴妹妹,每人尝了一杯杏花酒后,徐辉祖叮嘱道:“不许偷喝了!要是喝醉了,我们晚上吃好吃的,不叫你们!” “嗯嗯嗯,不偷吃!” 瞧着两个妹妹连连点头,徐辉祖笑了,整理了四个袋子,拎着出门。 徐妙锦追问道:“阿哥,你做什么去?” “去宫里,给皇后娘娘送东西。” 徐辉祖故意牵着小黑,托着四个袋子离开。 就准蓝叔以大欺小? 他就不能牵着小黑,替姐夫和阿姐,去皇宫招摇过市? 姐夫和阿姐不屑做这种事,可他愿意! 出门后,牵马在巷子里,没走多远,就迎面碰到了,脸黑黑匆匆赶回来的徐膺绪、徐增寿。 “大哥,阿姐是不是让你给家里,捎了些上不了台面的野菜,回来丢人现眼!”刚碰面,徐膺绪就压着声音,劈头盖脸询问。 徐辉祖皱眉,点头道:“是,怎么了?你们今晚千万别吃!” “就是求我们吃,我们也不吃!”徐增寿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街巷都在笑话咱们家!” “懒得理伱们,父亲马上就要下朝了,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警告提点一句,徐辉祖牵马离开。 这两弟弟,年纪太小,太爱面子,太在意别人的议论。 阿姐嫁给姐夫时,他们就觉丢脸。 …… 洪武门前。 徐辉祖牵马抵达,冲值守皇城的把总,抱拳道:“我想求见皇后娘娘,后面是我从乡下带回来的一些特产。” 把总认识徐辉祖,稍微检查一些,确定没有危险,笑道:“小公爷请!” 有徐达长子这层身份,徐辉祖入宫十分顺畅。 进入皇宫内,很快就遇到朝中文武官员。 “辉祖贤侄,你这是?” “给皇后娘娘送点农村采摘的野菜。” …… 一路只要有人询问,他就这么回答。 消息很快传开。 “徐家大小子,给皇后娘娘送野菜?肯定是徐家大丫头让捎回来的。” “前些日子送腌制品、杏花酒,现在只能送野菜了?这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有没有注意徐辉祖牵着的那匹马?” “怎么可能忽视!蓝玉的坐骑!” “这徐家大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儿!” “可不!牵着蓝玉曾今的坐骑,托着土桥村带回来的野菜,招摇过市入宫给皇后送礼,这小子,是拿着小刀子,往蓝玉心窝里戳啊!” “哼!这小崽子,戳的可不止是蓝玉!是所有笑话、敌视他姐姐和姐夫的人!” “幸亏蓝玉还在养伤,要是亲眼看到,非得气吐血不可!” …… 御书房。 朱元璋放下奏折,饶有兴趣问:“确定,辉祖招摇过市来给皇后送礼?还牵着蓝玉曾今的坐骑?” “是,这会儿宫里都在议论。”小太监低着头回答。 “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朱元璋笑着起身,吩咐:“摆驾皇后寝宫,去瞧瞧他给皇后带了什么礼物?” 他十分好奇…… 大明立国九年。 给皇后送礼,还这么招摇过市的。 徐辉祖是头一个! …… 通往后宫的必经之路上。 徐达黑着脸,等着…… 徐辉祖在太监带领下靠近,瞧见徐达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走近,讪笑道:“父亲,你怎么在这儿?” 哼! 徐达气哼一声,指着小黑:“给你婶子送礼就送礼,咱们家没有其他马吗?为什么,偏选小黑!” “姐夫和阿姐不屑做这种事,我年纪小,假装不懂事,帮他们做!”徐辉祖梗着脖子,“我这样做,就是要告诉那些,笑话敌视姐夫和阿姐的人,要记住蓝叔的前车之鉴!” “父亲要教训孩儿,等孩儿回府后,再教训。” “走走走,看着你就碍眼!”徐达气的挥手催赶。 等徐辉祖夹着小尾巴,匆匆离开后,徐达看着,又忍不住笑了:“臭小子!竟能想出给皇后送礼!” …… 徐辉祖很顺利的来到马秀英宫院。 马秀英也早得到了汇报。 站在窗前,看徐辉祖双手拎着四个袋子,哼哧哼哧跟着太监走来,转身笑着迎了出去。 徐辉祖进入外殿殿门,恰好看到,从内殿走出来的马秀英,随即笑道:“婶子,今天去土桥村,吃着阿姐做的野菜特别好吃,就缠着阿姐采摘了很多。” “也不知婶子爱不爱吃。” 马秀英迎上去,笑着从徐辉祖手中接过袋子,“喜欢,婶子也好些年没吃了。” “你阿姐给你做了什么野菜?怎么做的?” 马秀英拉着徐辉祖,在桌边坐下,给徐辉祖倒水同时,迫不及待询问。 “马齿笕,阿姐用沸水烫了烫……” “加上野蒜、几滴油、几粒盐巴,清清爽爽特别好吃,现在天气炎热最合适吃!” “婶子,袋子里就有我们采摘的马齿笕和野蒜……” …… 马秀英认真听着徐辉祖讲述土桥村之行所见所闻。 四郎临走前,准备的柴火、割下的草、挑满的水缸…… 村儿里孩子们,听说师娘的弟弟喜欢吃野菜,纷纷自告奋勇跟着一起采摘…… 所有的细节,都证明,四郎和妙云日子过的很幸福。 “辉祖,你姐夫出远门,你阿姐适不适应?”等徐辉祖讲述完后,马秀英询问道。 徐辉祖脱口而出:“婶子,我阿姐栽了!” 马秀英不解错愕看着…… “栽了?什么栽了?” 这时,外面传来朱元璋的笑声。 朱元璋笑着走进来,瞅了眼地上的袋子,笑问:“你是头一个,招摇过市给你婶子送礼的,都带了什么礼?还有,什么栽了?” …… 第五十七章:朱元璋:孩子们给师娘背黑锅! “陛……” 徐辉祖紧张起身行礼,舌头打了个结,好不容易捋顺,忙道:“陛下!” “你这小崽子!”朱元璋没好气道:“皇后是你婶子,咱就只是陛下了?” 低着头,徐辉祖唇角抽抽。 对皇后,仗着年纪小,他敢装憨称呼婶子,替姐夫、姐姐增加一点亲情。 可皇帝…… 姐夫可是皇帝的亲子,一言不合都被贬为庶民! 还被逐出族谱! 他不敢在皇帝面前,装憨充傻。 “吓到孩子了!”瞧着徐辉祖局促紧张的模样,马秀英没好气瞪了眼朱元璋,拉着徐辉祖坐下,“辉祖,不必理他。” “继续给婶子说说,为什么说,你阿姐栽了?” 朱元璋唇角抽抽,在旁边安静坐下。 徐辉祖嘴唇动了动,眼神余光下意识看向朱元璋,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别怕,就当你皇伯父不存在。”马秀英笑着安慰同时,又没好气的瞪了眼朱元璋。 刚才气氛多好! 他一来,全没了! 马秀英不断宽慰中,徐辉祖放松不少。 想着土桥村之行所见所闻,不由笑了,说道:“婶子,我和妙音刚入村就碰到了正在玩投壶游戏的孩子们。” “妙音问孩子们,为什么没上课。” “孩子们说阿姐考虑他们思念父兄,无法专心上课,所以放假一天。” 马秀英微微点头。 装透明人,竖耳认真倾听的朱元璋,也不由点点头。 …… “我和妙音悄悄藏在窗外偷看。” “阿姐对着一本书发呆,一会儿红着脸笑,一会儿抿着唇担忧,就连我和妙音站在窗户外都没有发现。” “我觉得,阿姐完全栽在姐夫身上了。” 哈哈……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刚开始,咱还真以为,妙云丫头是考虑孩子们无法专心上课,所以放假一天……” “分明是这丫头,自己无法专心教学,还把黑锅扔给孩子们,哈哈哈……” “现在这群孩子年纪小,还想不明白其中弯弯绕。等他们年龄大了,定会明白这次放假,是师娘想师傅,没办法专心授课,还让他们背黑锅,哈哈……” 噗! 马秀英本来为小夫妻的感情而高兴,当听到朱元璋的‘黑锅论’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此事定会成为,四郎、妙云和这些孩子,师生间一段欢乐美谈!” 就连徐辉祖都没想到这层,短暂错愕后,也不由笑了。 殿门外值守的太监、宫女听到动静,纷纷偷偷往里面看。 他们伺候帝后多年,还从未见帝后如此高兴! 好一阵子,朱元璋、马秀英才平缓强烈的笑意。 朱元璋拍着徐辉祖肩膀,“虽然你这小崽子看人下碟,让皇伯父很生气,但就冲有好东西,还能想到你婶子,伯父也不能亏待伱。” “世袭一个锦衣卫百户吧。” “将来继承了你父亲的国公爵位,你这个世袭锦衣卫百户,可以传承给你的其他子嗣。” 闻言,徐辉祖脸色变了变,赶忙起身,惶恐道:“陛……” “皇伯父。”在朱元璋的眼神吓唬下,徐辉祖不得不硬着头皮改变称呼,解释道:“我给婶子送野菜,就是想让婶子尝尝,还……还……还想替姐夫、阿姐敬点孝道。” “另外,另外,我年纪小,冲动、鲁莽,想通过牵着小黑,招摇过市给婶子送礼的方式,替姐夫出口气。” “我……我……” 在朱元璋面前,徐辉祖不敢耍小聪明,把入宫送礼的目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越说,越紧张,越结巴。 “我……我……不是要为自己……” ‘您要真想赏赐,就赏赐给姐夫和阿姐吧。’这句话到了嘴边,终究不敢说出来。 马秀英不解看了眼朱元璋,拉着徐辉祖坐下,笑着安抚道:“你皇伯父赏赐了,就安心踏实接着。” 她也有些不解。 锦衣卫百户没什么。 贵就贵在世袭二字! 镇抚司衙门成立以来。 这是重八封赏的第一個锦衣卫世袭官职! 又说了会儿话,马秀英亲自把徐辉祖送出去。 返回来,就见朱元璋已经解开四个袋子,翻看里面的东西。 朱元璋听到脚步声,一手攥着马齿笕,一手攥着野蒜,抬头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虽是野菜,却好吃得很!咱们今晚就吃这些!” 马秀英走过去,夺过朱元璋手中的野菜,装入袋子。 把袋子从朱元璋面前,转移到自己身后,这才重新落座。 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 朱元璋看着空空的两只手,再看马秀英身后的四个袋子,“你这是啥意思?” “这是辉祖送我的!”马秀英没好气道。 啪! 朱元璋气的拍案,转而讪笑:“是是是,送你的,可这么多你也吃不完……” “说说,你为什么封辉祖世袭百户,单纯高兴,还是有什么目的?”马秀英紧盯朱元璋。 “为此事生气?”朱元璋顿时明白了,摆手道:“放心,咱封辉祖世袭百户,不是针对老四那个混账。” “首先,咱高兴!” “其次,辉祖这小子,招咱喜欢,喜欢吃野菜,还敢光明正大展示出来,不像很多人,以为野菜就配不上他们的身份,哼!当初,饿的眼冒绿光时,连野菜都没得吃!” …… “这小家伙聪明,也重感情,现在施恩,让他将来给标儿尽心竭力办事。” “再次,这些年,徐达功劳苦劳都不小,可他封无可封了,趁此机会,把封赏一并给辉祖。” “现在,咱有资格吃了吧?” 说着,朱元璋指了指袋子。 确定封赏不针对朱棣,马秀英没好气笑着瞪了眼…… …… 不等下朝。 徐辉祖受封锦衣卫世袭百户的消息就传开。 “第一个锦衣卫世袭百户,皇帝竟然给了徐辉祖?” “官职虽小,可这是开先河!意义非凡!” “徐家小子,在皇后寝宫,和帝后说了什么?” “野菜就这么好?朱四郎夫妇的四袋野菜,就给小舅子,弄了一个开先河的世袭官职?” …… 听闻消息后百官惊呆了,随即,语气酸溜溜议论起来。 …… 徐府。 不等下朝。 徐达就匆匆赶回府中,把马缰扔给家丁,立刻询问:“大少爷呢?” “在书房。” …… 书房。 徐辉祖坐卧不宁。 事情出乎意料,让他十分不安。 徐膺绪、徐增寿有些羡慕看着。 什么时候野菜这么值钱了? 拎着四袋野菜,去皇宫送礼,丢人现眼走了一遭,就换回一个世袭百户的官职? 此刻,整条街上的邻居,羡慕嫉妒的眼都红了! 吱呀! 房门被从外打开。 徐辉祖抬头,看到徐达时,赶忙起身,“父亲……” 徐达瞥了眼徐膺绪二人,沉声道:“你们两个出去。” 徐膺绪、徐增寿虽然不愿,却也不敢违背,耷拉着脑袋出去。 门被关上,徐辉祖紧张道:“父亲,陛下为什么这么厚赏孩儿?孩儿很不安……” 徐达稳重坐下后,安抚道:“别着急,详细说说,你在宫里说了做了什么。”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徐辉祖按捺住不安,尽可能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转述给徐达。 当听到徐妙云坐在窗前,一会儿红着脸傻笑,一会儿抿着唇担忧。 徐达不由笑了,没好气嘀咕道:“好你个朱四郎,这才多久,就让大丫如此!” 哈哈…… 等听到朱元璋那番‘孩子背黑锅’言论时,徐达又情不自禁捧腹大笑:“你阿姐以前多聪明啊,这是怎么了!能骗孩子们一时,还能骗一辈子?等她这些学生长大后,明白小时候替师娘背了黑锅,她就等着被学生笑话吧!” 徐辉祖哭笑不得道:“父亲,你别光顾着笑,陛下封赏我,是不是对姐夫……” “不要乱想了!”徐达一锤定音,“安安心心接受封赏,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要牢牢记住陛下对咱们徐家的恩情。” “你身为徐家长子,将来要代表徐家,报答陛下的恩情。” “让厨房把你阿姐捎回的东西,做一桌菜,上次家里其他人没吃到,这次全家都尝尝。” “好!”确定没事后,徐辉祖立马轻松,笑着应了一句,风风火火离开。 …… 就当整个金陵城权贵,被几袋子野菜,嫉妒羡慕的眼睛发红,说酸话时。 赶在傍晚来临前。 朱棣一行人,走小路捷径,终于赶到了江宁县役夫集结点…… 第五十八章:靠水吃水,阿姐你好幸福哦! 江宁县内,河道主要有秦淮河、长江两大水系。 秦淮河为江宁县内,最长的河流,纵贯南北,支流密布,灌溉了江宁县一半以上农田。 土桥村农田水利的源头,就来自于秦淮河。 县境西部濒临长江,江岸线长225公里,境内九乡河、七乡河、江宁河等最终注入长江。 整个江宁县,水系湖泊遍布。 为江宁农业生产,提供了丰沛的水利条件。 但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 水系发达,洪涝灾害也频繁,夏季雨量稍微充沛一些,内陆湖泊无法容纳,河道无法以最快速度,将水排走,就会发生倒灌现象。 江河内的水,要么冲垮堤坝,水淹县城。 要么沿着农田水利,倒灌淹没农田。 总之,任何一种情况,都是江宁县官员,以及百姓无法接受的。 洪涝会影响百姓生存。 会影响官员一年政绩,甚至遭到朝廷问责追责。 对于徭役,百姓虽有怨言,倒也不会打马虎眼,也不敢! 县城外。 秦淮河堤上。 人声鼎沸。 一排排竹子搭建的茅草顶大通铺,排列在河堤上。 朱棣一行人,动身晚,距离也不近,是最后一批抵达。 登记报备处。 小吏厌恶的瞥了眼朱棣,冷冷道:“十天前就通知你们了,怎么现在才来!” “大人,昨天就动身了,我们土桥村路远……”朱棣笑着应付着。 当官的上下嘴皮子碰一碰,说的轻巧。 大家谁不是掐着时间点赶来。 至于为什么。 那可就太简单了。 在家里,不吃闲饭,吃一天的东西,总能干一天的活。 做农民,无论老天爷赏不赏饭吃,勤快的,总比懒惰的,日子过的更好。 可服徭役呢? 工具、干粮都要自备! 提早来一天,就吃一天闲饭! 做农民,吃闲饭,心慌! 把这些说给当官的,他们即无法感同身受,也不会体谅,所以,他懒得浪费口水。 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得了! 小吏冷冷瞥了眼朱棣,不耐烦催促:“姓名!” “朱四郎,土桥村领队!” 小吏听到领队时,诧异打量了一眼朱棣,一边登记名字,一边提醒道:“既然是领队的,就和你多说几句。” “约束好你们村儿的人。” “服徭役期间,不要闹事!” “听从安排!” “如果一人闹事,全村连坐!” “你们村儿的住处,就在最左侧,顶头的大通铺。” 小吏说着,递给朱棣一根竹签:“上面的数字,就代表你的编号,每天上工,监工的衙役,都要登记编号,考核出勤。” “如果有人生病,你作为领队要第一时间报备,县衙会派郎中点检并且医治。” “点检发现是装病,大板子伺候!” “如果真病,医药费,得伱们自己出!” “明日,县尊大人要来河堤动员讲话,你等必须以饱满的精神,热情的姿态欢迎,若是掉链子,让县尊大人颜面无光,大板子伺候!” “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朱棣一边应答,一边腹诽暗骂。 不当农民,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底下农民过的什么日子。 老头子大概率,也不知道,他麾下治理百姓的官员,都是些什么狗德行吧? 当然,明朝如此。 始皇帝的秦朝,汉武帝的汉朝,唐太宗的唐朝…… 历朝历代最为高光的时期,恐怕多半也就这个鸟样! 土桥村四十八人,一一登记后,天色已经黑了。 小吏看着天色,低声骂骂咧咧,骑马匆匆离开。 朱棣带着人,按照小吏所说,在最左边顶头处,找到了,安排给他们的大通铺。 简陋的不像样。 用竹竿搭建出框架。 顶上茅草少的可怜,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天。 下雨绝对要漏水。 四周挂着破破烂烂的席子。 屋内,中间是通道,两边是竹板凑出来的大通铺。 简直就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 就连地上的草都没铲掉,屋内过道、床下芦苇之类河边滩涂生长的野草,郁郁葱葱。 朱棣转身看着众人,询问:“大家伙儿累不累,还有没有力气,收拾收拾咱们的住处?” 八叔笑道:“四郎,咱们农民,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咋收拾,你尽管指挥吩咐!” “对!四哥,你就说咋干!” …… 所有人纷纷笑着表态支持。 朱棣去了土桥村,渐渐影响了整個村子。 以前,绝大多数男人们,是没有主动收拾庭院的习惯。 可看着朱棣天天收拾,干净清爽,渐渐,许多人开始跟着做。 慢慢就养成了习惯。 眼前的境况,朱棣难以接受,其他人也一样。 朱棣笑道:“四叔带几个人,去远一点的地方,选一个干净的河湾打水。” “剩下的人,把屋内和周围的芦苇野草清理干净,这样既可以避免蛇类,也可以少一点蚊虫,咱们住着安全舒服。” “休息好,是应对繁重体力活的必要条件之一。” “芦苇野草也不要扔掉。” 说着,朱棣指了指屋顶,“这屋顶,外面下大雨,屋内就得下中雨。” “芦苇野草晒几天,咱们抽空铺到屋顶,毕竟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备无患,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谁也不知道,期间会不会下雨。 淋雨感冒,得花钱。 对于农民来说,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几瓣花。 有办法节省,何乐而不为?无非就是花点时间,费点力气罢了。 很快,众人就开始行动。 卷起四周的破烂席子。 在棚子内外点起篝火照明。 同时,烟雾也能驱赶蚊虫。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棚子的村民。 “这是哪个村儿?” “土桥村!” “他们是在打扫吗?矫情!又不是要在这里长住,浪费这个力气干什么?” …… 涌出来观看的村民,看到朱棣等人的行为,或不解,或嘲笑议论着。 土桥村众人不予理会。 看热闹的,也渐渐自觉没趣,纷纷返回棚子内。 一个时辰后。 朱棣带着众人,把燃烧剩下的草木灰,融化在水中,再把水洒在棚子内外,清理干净的地面上。 大扫除结束了。 众人瞧着劳动的成果,纷纷满意的笑了。 八叔在棚子外的篝火堆旁,招呼道:“水开了,大家过来盛水,就这热水吃点干粮,早点休息。” …… 就当众人吹着夏季夜晚清爽的风,吃着干粮时。 前面的棚子,突然又变得热闹起来。 “花船来了!” “快来看花船,花船里的姑娘,又白又嫩!” “咱们这些人,一辈子,连人家的手都没机会碰一下,能看一眼,都是老天爷恩赐!” …… 临近的棚子,面向秦淮河一侧的席子,被村民卷起来。 一群汉子光着膀子,纷纷爬在竹竿上,往前面张望。 八叔他们,也忘记了吃东西,好奇张望。 朱棣瞧着,不由笑着摇头,想到了那句:男人至死方少年! 很快,阵阵悦耳琴音传来,朱棣顺着琴音看去,一条装点十分鲜亮,挂着红粉彩纱的小船,随着水流,摇曳着驶来。 悦耳的琴音,飘荡在秦淮河两岸。 “真好听!” “船舱里,弹琴的,肯定是扬州瘦马。” “大虎哥,你见过扬州瘦马?” “当然见过了!” “大虎,快给咱们说说扬州瘦马长什么模样!” “扬州瘦马身形苗条,胸脯很大,最主要,一双小脚,像马蹄一样,所以被人叫做扬州瘦马?” …… 噗! 朱棣听着隔壁棚子内的吹嘘,差点笑喷了。 正在侧耳倾听的乡亲们,闻声纷纷看来,有年轻人心痒难耐询问:“四哥,你是不是见过扬州瘦马?” “没,没见过。”朱棣连连摇头。 他没见过,但知道所谓的扬州瘦马。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讲给乡亲们了。 不是什么好事。 一艘艘花船,时不时经过。 或是唱着吴侬软语的歌谣,或是弹琴、或是…… 朱棣数了一下,短短一个时辰,就有七八十艘经过! 重生做皇子的月余时间,他曾慕名去金陵城的秦淮河看过。 金陵城段,夜晚十分安静。 原以为,老头子时期的秦淮河,还没有胭脂气。 如今看来,不是没有,是权贵们不敢在金陵段秦淮河搞这些,金陵区域外,这种寻花问柳的‘风流韵事’已经在灯下黑中,悄然盛行…… 这也很好理解。 人要有满足感、刺激感。 普通人,经营好平凡的生活,就能从中获取,愉悦精神的满足感,成就感。 有钱有权的人,得到的太多。 人生枯燥,总得想办法寻求刺激。 家中榻上摇。 无法和烟花柳巷,榻上摇相比。 烟花柳巷的,又无法和河面船上的摇晃相比。 看着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朱棣怔怔出神。 …… 某刻。 杨八叔看腻了,来到朱棣身边坐下,笑着询问:“四郎,出神想什么?” 回神,朱棣指着河面笑道:“想坐在花船内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苦恼,同时也在琢磨,咱们能不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从河里弄点鱼之类的,有荤腥,干活有力气,身体也不会累垮。” “我看行!”八叔不由激动道。 随即,招呼众人:“都别看了!进屋,四郎有事情和大家商量!” …… 土桥村。 小屋内。 屋内灯烛已经熄灭。 天气闷热,小窗开着。 月光顺着窗户洒落在屋内。 书桌上,徐妙云用艾草制成的艾香缓缓燃烧,清幽的味道,不浓不淡,驱赶着蚊虫。 床榻上。 徐妙云平躺,眸子怔怔盯着屋顶…… 四郎到江宁县了吗? 居住的条件怎么样? 是不是很恶劣?有没有好好吃饭…… 安静下来,各种各样的牵挂担忧,又控制不住冒出来。 沙沙沙…… 旁边发出轻微响动,徐妙音翻身抱住徐妙云。 徐妙云转身,含笑询问:“怎么还没睡?” “阿姐,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姐夫,吃不好睡不好?放心吧,姐夫能把这个小家经营的这么温馨,肯定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徐妙音笑着安慰。 徐妙云伸手捏了捏徐妙音脸蛋,“这么热,不要抱这么紧!” 徐妙音笑道:“你实在睡不着,可以靠在我怀里,把我当姐夫。” “死丫头!” 咯咯…… 娇笑声响起…… 笑声平息后,徐妙音抱着徐妙云一只手,低声羡慕道:“阿姐,你好幸福哦!” 闻言,月光下,徐妙云俏脸微红,唇角噙着笑容,闭上眼,“睡觉!” …… 第五十九章:朱棣为县尊大人,提供了‘创意’! 翌日。 天蒙蒙亮。 朱棣习惯性睁开眼睛。 蹑手蹑脚,尽可能轻拿轻放,拿上毛巾、皂角走出棚子。 哈! 在河堤边,举臂、拉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顿时精神抖擞,浑身舒坦…… 沿着河堤来到河边。 一夜都时不时喧嚣的秦淮河,在这个时间点,不和谐的杂音都消失了。 只剩最为自然的响动,河水流淌的声音、芦苇搅动的沙沙声、一夜苏醒,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聆听自然万物奏响的乐章,朱棣笑着在河边简单洗漱后。 打量着周围的芦苇,起身迅速拔了一捆,就地坐在一块青石上,开始编织起来。 “四郎,啥时候起来的?”朱棣身边编织出好几个捕鱼篓时,杨八叔哈欠连天走出来,笑着询问。 朱棣转身笑道:“好一会儿了。” 八叔讪笑着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的定力好,昨天睡下后,俺们都被河面上的动静,搞得心烦意乱睡不着,就你,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八叔说着,在河边捧着水,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 “爽快!”大赞一声,走到朱棣身边坐下,询问:“这是何物?” “我琢磨的捕鱼篓,入口这样编织,鱼往里钻容易,可钻进去,再想出来,就比登天都难了。”朱棣拿着捕鱼篓,把手从小口插进去示范。 这是前世当兵时学的。 敌后潜伏、转战,想生存下来,必须掌握各种各样的生存技能。 “等会儿挖些蚯蚓,咱们上工前,用草绳拴着,扔到河里,或许晚上下工,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闻言,八叔起身撸起袖子,“八叔暂时不会编织捕鱼篓,我负责编织草绳。” 八叔是個干活麻利的汉子,说话的功夫,已经开始干上了。 “四郎、老八你们啥时候起来的?” “四哥,好早啊!”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无精打采的,昨晚几时睡的!” …… 随着天色越来越明亮,众人陆陆续续醒来。 年轻人,在长辈们的笑骂中,脸红的像猴屁股,跟朱棣领了挖蚯蚓的任务后,匆匆跑远。 等其他棚子,陆陆续续有了动静时。 朱棣等人,已经把十五个简易捕鱼篓安置好了。 “四哥,晚上真能吃到鱼?” “只要秦淮河的鱼多,应该能。”朱棣没把话说得太肯定,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家心里失落。 咚咚咚!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敲锣打鼓骑马奔冲而来,靠近棚子,勒马转向,从他们面前划过一个优美弧度,沿河堤一边疾驰,一边大喊催促:“县尊大人将在三炷香后抵达,所有人,马上!立刻到棚子后面的阔地,以村子为单位集合!” “各村领头人负责!” 衙役冲到最右侧后,勒马转向,放慢马速折返,挨个棚子催促:“动作麻利点!快!” 啪! 时不时甩鞭,抽出一个个清脆响亮鞭花。 乡民如同群羊碰到老虎,慌慌张张躲闪着鞭子,去后面的阔地集结。 朱棣微微皱眉,见衙役就要过来了,说道:“我们也去集结。” 集结后不久。 衙役鸣锣打鼓开道。 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绿色轿子,又稳又快的出现在视线中。 队伍抵近。 轿子落稳后。 马上有衙役,提着水桶,洒水压尘土。 好一会儿折腾。 穿绿色官袍的胖子,才慢慢悠悠从轿子里下来。 小圆眼、大红酒糟鼻,挤在一张肥胖圆脸上,特有喜感。 一名衙役麻溜爬在地上当马凳,两个小吏搀扶着,颤颤巍巍,爬到马背上。 朱棣看着,好悬没笑出来。 这位江宁县太爷,双手紧紧攥着马缰,高居马背上…… 去过土桥村的周衙役亲自为其牵马,先‘威风凛凛’的从东往西,在乡民们面前走了一遭。 同时,用威严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最后,又返回阔地中间。 咳! “都打起精神来!”轻咳一声,这位县尊大人,突然就开始发虎威,“怪不得尔等贫穷,看看尔等精神面貌!” “尔等贫穷,不怪陛下,不怪朝廷!全是尔等咎由自取!” “如此萎靡懒散,如何能过上好日子!” …… 朱棣脸都黑了。 总算知道,老头子为什么不招百姓待见了。 瞧瞧他麾下的官员,都是什么德行! 一个破县令,出行锣鼓开道也就罢了。 落地后,还洒水压尘。 说的话,更是让人反感。 ‘尔等贫穷,不怪陛下,不怪朝廷……’ 这种言论,是个人听了都不舒服! 但凡这位县尊大人靠谱点,修棚子时远离秦淮河,乡民也不至于如此萎靡不振。 这等官员,根本就不了解农民。 不知,秦淮河的花船对一群农村汉子,诱惑力多么大! 而百姓对官员的不满,最终往往都会算到老头子身上。 县令这种接触百姓,却不了解百姓,拍脑袋做决定,胡作为乱作为的官多了。 百姓对老头子的不满,也会越积越多。 ‘这黑锅背的……’ 朱棣哭笑不得,当然,老头子也活该,大明的官,都是他选拔任命的。 总的来说,这是官员选拔体系弊病造成的。 …… “好了,本官就说这么多,修缮河堤道路,不是为本官,是为尔等!用心认真做事就会有好收成,若敷衍了事,洪涝淹没农田,尔等饿的眼冒绿光,也别怨本官!” “本官已经把利弊,给尔等讲清楚了!” “今日训诫,有很多人见证,府衙吏员也把训诫内容,记录在案!” “这就是本官的免责书!” “将来出事,尔等就是去敲皇宫外的鸣冤鼓,告御状,本官也不怕!” 县令的话音刚落,就见小吏拿着记录好的纪要,小跑来到县令身边。 县令坐在马背上,接过纪要认真仔细检查。 片刻后,俯身低语:“语气态度不对,本官对乡民讲话的语气态度,记录时变通一下,要温和一点,亲切一点、委婉一点。” “要从你的文字中,反映出,本官对乡民,亲如父母对子女一般!” “是是是,小人返回府衙后就按县尊的意思,重新润色。”小吏忙不迭点头。 胖县令这才满意笑了,随即,再次坐直,大声命令道:“包片衙役,带着承包村的村民,开始行动!” 噼里啪啦…… 开工的爆竹声响起。 朱棣瞧着周衙役招手,带着乡亲们跟上。 等所有人走后。 县令在胥吏陪同下,来到棚子前,装模作样挨个视察,边走边吩咐:“把本官视察乡民窝棚,认真听取乡民意见后,尽可能为服役乡民提供便利保障这一条,也写进奏报的折子内。” 咦! 县令突然轻咦一声,加快脚步,来到土桥村所在窝棚前。 在外面打量一圈,然后走到窝棚内观察。 出来后,询问:“这是哪个村儿的?” 昨天给朱棣等人登记备案的小吏,忙回答:“县尊,是土桥村。” “嗯,不错,这个村儿的乡民,一看就不错!” “瞧瞧,你们瞧瞧这个村儿的棚子,再瞧瞧其他村儿!” “本官断言,土桥村将来一定会慢慢和其他村儿拉开距离,把其他村儿甩在身后!” “这个村儿的负责人叫什么名字?” 备案小吏忙答道:“朱四郎。” “嗯,不错,不错,有机会的话,本官倒要见见此人。” “还有,给朝廷的奏报中,再加一条,视察窝棚期间,本官目睹乡民窝棚杂草丛生,体恤乡民,当场褪下官袍,撸起袖子,为乡民清理窝棚!” 身后一群人,唇角抽抽,面面相觑,暗暗腹语:还能要点脸吗?做个人吧! “还愣着干什么!”县令怒道:“都去清理窝棚,土桥村这个棚子就是参照模板!” 他可没忘记,皇帝的鹰犬——锦衣卫! 弄虚作假,也要真假参半。 话落,率先撸起袖子,往旁边的窝棚走去。 …… 此刻,朱棣还不知,他们打扫清理窝棚,给江宁县令提供了‘创意’。 途中。 周衙役瞥了眼跟在后面的朱棣,刻意放慢了脚步…… 第六十章:朱四郎不能得罪!赶着回去查看收获! “四郎,周衙役!”杨八叔脸色有些严肃,凑近低声提醒。 朱棣不动声色点点头。 他早注意到了。 双方距离靠近。 周衙役主动迎上来,讪笑道:“朱先生,又见面了。” “周衙役。”朱棣笑着和周衙役攀谈,伸手不打笑脸人,至少对方现在没有露出要报复、整人的苗头。 “朱先生,我叫周浪,您直接称呼我名字就成。”周衙役笑着自我介绍后,看了看前面,归他包片的其他村村民,放低声音,“朱先生,我负责指挥大家,可以帮土桥村找个轻松活。” 听闻周衙役要关照大家,周围年轻人瞬间面露喜色。 朱棣含笑摇头,感谢道:“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也不能给你添麻烦,一视同仁就好。” “往后,可能还要给你添麻烦。” 说着,朱棣从袖中拿出三文钱,悄悄递给周衙役。 行贿肯定是不对的。 可大明的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 想活的舒坦点,就要学会融入环境。 反正,他就是个农民。 “朱先生,你这是打我的脸!”周浪忙把朱棣的手推回去,拍着胸脯说道:“朱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只要我能做到,保证帮忙!” 他做人有信条。 太丧良心的事不做。 读书人不能得罪! 以免被报复。 帮读书人的忙,绝不收钱!只要能在读书人心中,留一個好印象就行。 周浪寒暄几句离开。 朱棣看着周浪,不由有些错愕,这人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四哥,周衙役肯照顾咱们,为啥推掉?”同村年轻人,郁闷询问,打断了朱棣的思绪。 朱棣回神,瞧着所有年轻人以及一些长辈,都满脸不解、失落。 笑道:“周衙役包片的村子,都是咱们土桥村附近的村子。” “你们的婆娘,就是这些村子的吧?我看你们刚才,还和他们打招呼。” “往后,咱们村婚嫁,大概率也是周围这些村子。” “周衙役照顾咱们,是人家的好意。” “可其他村的乡亲,看咱们被照顾,做轻松不累的活,心里会怎么想?” 哼! 八叔冷哼一声,冷冷瞪视着年轻人,“其他村的乡亲,不敢怨恨周衙役,但会眼红怨恨咱们!” “和周围邻村关系不好,咱们土桥村就会被孤立!” “往后,你们家女娃不嫁人了?” “男娃不娶妻了?” “四郎是在为伱们考虑!” “出门在外,不要什么便宜都想着占!” “有些便宜,现在占了,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很多长辈底下了头。 年轻人讪讪笑着,“四哥,我们错了,往后,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朱棣笑笑,可不敢应这话。 让锦衣卫力士汇报给老头子。 老头子,指不定又要疑神疑鬼了。 很快,周衙役带着众人,来到一段破损十分严重的河堤旁。 河堤上,已经堆满了石头。 周浪站在众人面前,大声道:“各位乡民,在征召你们之前,县城附近的百姓已经完成了徭役任务。” “这些石头,就是他们运来的。”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石头凿出平面。” “重新翻修这段破损的河堤。” …… 周浪简单交代了怎么做,指明几个村分包的区域后,就不管了。 朱棣按照乡亲们的擅长、年纪、体力,开始分配任务。 一个村儿几个月了,乡亲们会什么,身体情况如何,他都了如指掌。 周浪一直暗暗观察朱棣…… 眼瞧着朱棣等人,开动后,不但有序,而且速度更快,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幸亏没得罪朱四郎!这些读书人就是厉害,真是不能得罪!” …… 日头渐渐升高。 中午时分。 众人陆陆续续开始进食休息。 服徭役,可比干农活更累人。 徭役期间,想吃顿有汤有水的热乎饭? 想在阴凉处,美美打个盹,休息一下? 想得美! 在众人吃东西时,周浪站在河堤上,大喊提醒道:“其他村儿,要多向土桥村儿学,不懂,就请教土桥村朱先生。” “土桥村干的比你们快,比你们好,你们肯定看到了!” “分包的任务就这么多,早点干完,就能早点回家!” 说着,周浪沿着河堤缓坡,来到朱棣身边坐下,讪笑道:“朱先生,如果别村儿来请教,还望您能不吝指导大家。” 朱棣点头应下了。 修的快,对土桥村也有利。 把手中的饼子,掰了一半,递给周浪,“不嫌弃的话,吃点。” “不嫌弃,不嫌弃,这肯定是徐先生亲自为朱先生做的,能吃到一位教书先生做的饼子,是我这粗人三生荣幸。”周浪忙不迭擦手接过饼子。 起身说道:“朱先生稍等!” 片刻后,拎着一个食盒返回。 从里面取出几个装着菜肴的碟子,还有一个劣质酒壶。 “朱先生,这是县衙给我们这些包片衙役提供的饭食,您也吃。”周浪殷勤的把筷子递给朱棣。 他自己,拿着一根细树枝,一掰两段当筷子。 朱棣也不客气…… 饭后。 朱棣瞧着有乡民靠近,又似乎畏惧他身边的周衙役,不敢过来,就冲乡民们招手。 “朱先生,那我先去上面了,有事您喊我一声就成。”周浪笑着说道。 朱棣瞥了眼周浪。 这家伙,典型的看人下碟。 其人有些可取之处,但缺点也十分明显。 一个破衙役,在乡民面前,却优越感很强。 似乎接触乡民,很没面子,乡民也不值得他接触。 “周衙役不听听?类似这样的徭役,你年年都会参加,如果你负责的区段,做的又好又快,对你应该也很有帮助。” 这次再接触,对方给他的感观还不错。 虽然那点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很让人厌恶。 可这就是人性。 换做其他百姓当了衙役,有了官身,大概率也是如此。 此人还不算太坏。 他在县府的地位高点,影响力大点。 总比那些村村丈母娘遍地走的禽兽好! 最主要,对方是土桥村的包片衙役,卖个好,打好关系,对他、对土桥村的乡亲都是好事。 经提点,周浪恨不得自抽耳光。 可不,如果学会了,往后就能照葫芦画瓢,做好了,县尊大人赏识。 在县衙的地位就高! “朱先生,谢谢,谢谢,您就是我的恩人!”周浪抱拳,连连感激道。 朱棣笑笑,就开始给过来请教的乡民讲述,如何根据擅长、体力、年纪等要素,合理分配任务。 其实就是一个统筹问题。 很简单。 很多时候,做不成分工配合,就是大家都怕自己吃亏,同村乡里乡亲,如果不团结,也很难组织起来。 朱棣最主要的问题,反倒是解释,各种分工安排的公平性。 …… 有些村儿,甚至直接把朱棣请过去,帮忙。 开工后,效果很快就显露出来了。 所有村儿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日头西悬。 临近傍晚。 除了朱棣外,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已经达到了身体所能负荷的极限。 嘀! 周浪吹着竹哨,大喊道:“大家干的不错,今天就到这里,下工!” “下工了!” “这一天,终于干完了,能休息了!” …… 朱棣放下石块,起身看着躺在地上,高兴念叨的乡亲们, 村儿里几个还有点精神的年轻人,跑到朱棣身边,迫不及待道:“四哥,你说咱们的捕鱼篓,有没有捕到鱼。” “太饿了!” “对,这徭役真的太消耗粮食了,我感觉,肚皮贴着后背了。” “不求能捕捉很多,能煮一锅鱼汤就好了!” …… 朱棣笑道:“那让叔伯们歇一歇,咱们回去看看,顺便做饭。” “成!” “听四哥的!” …… 朱棣和八叔等人交代几句,就带着几个年轻人往河堤上面走。 周浪在上面等着,见朱棣上来,赶忙笑着迎上去,邀请道:“朱先生,真的太感谢,您今天的提点。” “我无以为报,想请朱先生去家里吃顿便饭。” 朱棣笑着摆手:“就不叨扰了,你要真想谢我,以后去我们村,就不要为难乡亲们。” “我们还得赶回去,给大家做饭。” 周浪面露遗憾,转而拍胸脯保证:“朱先生是我的贵人,土桥村乡民是朱先生的乡亲,就是我的乡亲!” 朱棣笑着点点头。 简单寒暄几句,辞别后,就带着几个等不及的同村青年,快速往回赶…… 周浪盯着朱棣的背影,十分纳闷的摇头嘀咕:“一个读书人,还这么有能力,干嘛要和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 第六十一章:朱棣:我还有其他用意! “四哥,好重!” “我这个篓子里,也有两条鱼!” “四哥,你这个捕鱼篓太好使了!” “可不,要是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有这样的捕鱼篓,大家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些!” …… 几个年轻人激动大喊大叫着,带着捕鱼篓上来。 朱棣正在打磨一個石头片。 一会儿用来刮鱼鳞,开肠破肚。 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全村上下,竟然没有一把富裕的菜刀,能让他们带着出门。 就是锅,还是沾了大哥的光。 大哥给他安置这个小家时。 给买了两口锅! 要不然,这回大家出来,连个煮水的锅都没有。 “四哥,看!” 朱棣看着十五个鱼篓里的鲜鱼,也不由惊讶。 粗粗扫了眼,至少三十条! 这个时期的秦淮河内,鱼这么多? 朱棣也高兴极了,守着这条河,饿不着,身体累不垮! 随即,笑着分配任务:“一个人去河边,把顺路拔的野菜洗一洗,剩下的,跟我处理这些鱼。” “得嘞!” “跟着四哥走准没错,吃香的喝辣的!” 听着几人的话,朱棣笑着摇了摇头。 …… 一大锅野菜炖鱼,不需要特别的作料,野菜就是最好的作料。 野蒜。 醋菜,一种酷似菠菜的野菜。 但味道特别酸,像极了醋。 村里婶子把这种野菜,称之为醋菜。 农村舍不得买醋,经常把醋菜当做醋来调味。 现在用来炖鱼,太合适了! …… 所有野菜一一加入后,最后再撒点盐巴,一锅炖鱼就齐活了! 只需要加柴火,控制好火候,温火慢炖就成。 渐渐,一阵阵香味随着热气,弥漫开来。 “太香了!” “四哥,还得多久才能吃?” …… 几个年轻人,蹲在旁边,眼巴巴盯着锅,吞咽口水。 也不知是手艺好,还是饿了,闻着味儿,朱棣都觉得口水变多了。 咽了咽口水,笑道:“还得等会儿,小火慢炖,汤水中的野菜味,才能充分融入鱼肉中,这样吃起来,才能让人满嘴回香,恨不得吞掉舌头……” “四哥别说了,别说了!” “对,你再说下去,我恨不得立马开吃!” …… 随着香味儿越来越浓,天色也渐渐暗黑下来。 各个工段的乡民,陆陆续续赶回来。 闻着味儿,纷纷惊讶看向朱棣他们。 “肉味儿?土桥村这么阔绰?” “是鱼肉味儿,肯定是从秦淮河捞的。”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 有人一边暗暗吞着口水,一边羡慕议论,有人好奇朱棣等人,为何回来的这么早。 做一顿饭的时间,可不短! 有些刺头儿,眼神鬼祟盯着,大有一副,巧取豪夺的意思。 也就在这时。 杨八叔等人回来了。 叔伯们闻着香味,满脸惊喜冲过来,看到满满一锅炖鱼,顿时激动的喜笑颜开。 “真捕捉到了?” “还不少!满满一锅!” “守着秦淮河,这回不怕挨饿了!” “以往年年徭役,可就今年,不用担心又累又饿了!” “咱们老少爷们儿,沾了四郎的光!” …… 一些不安分的刺儿头,瞧着土桥村一群人团结的样子,纷纷偃旗息鼓。 大家拿出干粮,放在一起,蹲在周围,盯着‘咕嘟咕嘟’作响的大铁锅。 锅底的篝火,染红了一张张笑脸。 氛围…… 绝好! 某刻。 朱棣起身,笑着催促:“开饭!” 话中,垫着芦苇把锅端到了一旁,由三块石头,成品字形垒成的‘架子’上。 一群人,端着碗,围在锅边,像是吃火锅,大口大口美美的吃了起来。 “香!” “四郎肯定放了醋菜,酸酸的,开胃!” “嘶,好烫!” “你娃慢点,别把舌头吞下去!” 哈哈…… …… 土桥村这边,粗犷的笑声不时响起,引得周围乡民,羡慕观看。 一锅热气腾腾的野菜炖鱼,慰藉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也似乎驱散了一天繁重体力活的疲劳。 总之,无论是朱棣,还是乡亲们。 都特别满足! 饭后。 众人接过收拾洗涮的活,让朱棣去休息。 朱棣带着毛巾、皂角,沿着河堤,找了个僻静干净的湾流,美美的洗了一澡。 等他回去时,发现白天向他请教分工合作,说过话的乡民,在他们的棚子等着。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见朱棣回来,这些乡民纷纷起身,局促打招呼:“四郎。” 朱棣笑着点头,一一打招呼。 杨八叔凑近,低声私语道:“他们都是各村派来的代表,打听你捉鱼的法子,咱们村很多人,都不想把这个法子传给外人。” “担心知道的人多了,往后咱们吃不饱。” 朱棣点点头。 也暗暗感慨。 这不是乡亲们小气吝啬。 饿! 是这个字,太沉重,沉淀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大家怕! 太怕,知道的人多了,自己吃不饱! 十分朴素的人之常情。 略微琢磨一下,朱棣笑道:“教大家捕鱼的法子,这没问题。” 几个同村年轻人有些急了,想说话,却被八叔用眼神制止。 “四郎,谢谢!” “俺代表俺们村,谢谢土桥村,往后你们土桥村想娶俺们村的女娃,彩礼差点,俺们村也先答应土桥村!” “对!俺们村儿也能保证!” …… 几个村的村民代表,先感谢朱棣,然后对土桥村众人表态,乡亲们听到表态内容,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 朱棣送走村民代表,返回棚子门口时。 就听八叔在里面训斥几个青年,“目光短浅!往后四郎没做决定前,你们几个谁都不许瞎嚷嚷!” “一个捕鱼法子,就让咱们村儿男娃往后娶婆娘,比别人容易,值不值得!” “值得!”几个年轻人讪笑回答。 朱棣笑着摇摇头:“咱们也不会挨饿,这条秦淮河大着呢,而且我答应,还有其他用意!” 闻言,众人纷纷看来。 “四郎,还有啥用意?” 第六十二章:朱棣:父皇看了,会不会揍死我? 乡亲们满脸好奇,眼巴巴看着…… “我想试着看看,能不能赚点钱。”朱棣笑着回答。 妙云嫁过来,他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给过。 总不能拿妙云的嫁妆钱,买东西,再送给妙云吧? “赚钱!?” 八叔等人短暂错愕愣怔,紧接着难以置信惊呼。 “四郎,卖鱼吗?” “卖鱼?咱们成天待在河堤上,连去县城的时间都没有,卖给谁?” “咱们这里是人多,可大家都穷,何况你把捕鱼法子都传授出去了。” …… 朱棣笑着抬手,制止众人,“各位叔伯,具体怎么做,我还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等我全部想通后,就告诉大家。” 这次出来后,朱棣的影响力进一步提高,他一说话,乡亲们虽然还很不解,却也暂时压下了心中好奇。 等众人卷起席子,爬在竹竿上看花船时。 朱棣把灯烛移到身边。 爬在竹板大通铺。 借着灯烛摇曳的光线,捏着一根烧焦的木棍,小心翼翼在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写写画画。 没办法。 出门时,没想到需要书写。 这张皱巴巴的纸,还多亏了妙云,离开时,给他包了一大包解暑草药。 草药用上了。 就连这张纸都用上了。 朱棣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想着,唇角不由浮现笑意。 …… 翌日。 中午休息时。 周浪再次邀请朱棣和他一起用餐。 “朱先生,这是内人做的饭食,也不知合不合您口味。”周浪殷勤的给朱棣倒酒。 就连酒壶,都不是昨天的劣质粗糙酒壶。 虽然算不得特别精致。 但也不差。 壶中的酒,肯定也比昨天的好。 朱棣瞥了眼酒壶,笑道:“有肉有菜有酒,很丰盛了!” 这是实话。 平日里,他和妙云也是粗茶淡饭,只有隔段时间,才会用腌制的肉做顿好的,犒劳自己。 周浪顿时笑了,举起酒杯,“朱先生,这杯我敬你!” 朱棣笑着举杯。 …… 一顿饭结束。 朱棣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张一贯面额的宝钞,递到周浪面前:“有个忙需要你帮我办一下。” “你按照上面写的,帮我采买。” “具体需要多少钱,我也不清楚,如果钱不够,你先帮我垫付,明日我补给你。” “伱平日里怎么买东西我不管,但给我办这件事,一定要公平买卖,不准强买强卖。”朱棣对周浪这方面实在不放心,不忘很直白的叮嘱一句。 周浪怎么做人,他不管。 但给他办事,不能用那些强买强卖的手段。 他就算已经是庶民,可毕竟还姓朱。 这种给大明抹黑的事,他不做! 对于给朱棣办事,周浪非但不抵触。 相反还十分高兴! 手在衣服上使劲儿蹭蹭,才迫不及待接过纸,粗粗看了眼,拍着胸脯笑道:“朱先生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保证办的漂漂亮亮!” “那我就借你的酒,先谢谢你。”朱棣笑着端起酒杯。 周浪赶忙把纸对折收好,端起酒杯…… …… 临近傍晚。 太阳还没有落下,他们工段再次提前下工。 朱棣扛起一块做工时,就选好的石条,带着几個年轻人,提前回去做晚饭。 路上,几个年轻人看朱棣扛着一块石头,纷纷不解询问:“四哥,累了一天了,你扛这么重的石头回去干吗?” “当然是为赚钱做准备啊。”朱棣步履轻松,脸不红气不喘笑着说道。 “四哥,快说说,到底怎么赚钱?” “对,四哥,快给我们说说。” …… 提到赚钱,几个年轻人顿时抓耳挠腮。 这个问题,从昨夜开始,就困扰着大家,同时也勾起了大家的好奇。 “明晚,成与不成,明晚就能见分晓了!” …… 第二天临近傍晚下工。 周浪拎着一个包袱走来,见面,就冲朱棣竖起大拇指,“朱先生,我真的服了!” 一整天,他都故意不提帮忙采购的结果。 就是想看,朱四郎什么时候,耐不住性子,主动询问进展。 结果实在让人佩服! 朱四郎从始至终都没有询问。 甚至,一整天忙着修缮河堤,连多看他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朱棣笑笑,用毛巾擦着汗,眼神落在包袱上,询问:“怎么样,我要的东西都买全了吗?” “缺多少钱?” “齐全了,我跑了城里所有的药铺,总算帮朱先生凑齐了……”周浪啰嗦的说着。 虽然知道周浪啰啰嗦嗦,是在表现,朱棣也耐心听着。 好一会儿,周浪才把如何尽心尽力描述完,笑着说道:“宝钞有些贬值,我通过特殊渠道,按照八折兑换,兑换了八百文,刚刚好,朱先生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东西。” “你办事,我放心。”朱棣没看,笑着接过包袱。 周浪好奇询问:“朱先生购买这些药材,做什么?” “想试着,趁这个机会赚点钱。” ‘听说读书人都会点医术,难道是等乡民病了,当郎中赚钱?’周浪以为猜中了,就没有过多打听。 辞别周浪后,朱棣和几个年轻人就匆匆往回赶。 回到窝棚,朱棣交代道:“今天你们几个做饭,我得为晚上赚钱做点准备工作。” “四哥,做饭交给我们。” “对,四哥你尽管准备。” …… 几个年轻人早迫不及待想知道,朱棣到底打算怎么赚钱,听闻后,一边拍胸脯保证,一边催促朱棣去准备。 “记得,今天的鱼,选品相好的,肉质好的、大一点的,留……” “四五条吧。”朱棣琢磨一下,报了个数,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棚子里。 …… 几个年轻人做饭之余,不停的往棚子里张望,抓耳挠腮低声议论。 “四哥到底打算怎么赚钱?” “四哥不说,咱们的脑子,打死也想不到。” “反正四哥说了,能不能赚钱,今晚就能见分晓了。” “快点做饭,早点吃了晚饭,看四哥怎么赚钱!” …… 棚子内。 朱棣展开一块两米长的劣质白布条,铺在大通铺上。 手里捏着一块木炭,端详着布条出神思考…… 某刻。 捏着木炭弯腰…… 木炭随着手腕在布条上游走,一行字,跃然布面:…… 写完,审视着,他自己率先笑了,笑着嘀咕:“若是老头子知道,我干这种事儿,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一气之下,想揍死我?” …… 第六十三章:花船成功被吸引! “四郎还在棚子里?” 晚饭后,朱棣又一头扎进棚子里,八叔洗澡回来,见其他人都安安静静坐在外面,往棚子看了眼,低声询问,生怕打扰了朱棣。 “嗯,四哥还没出来,我们也不敢去打扰,怕打扰四哥的思路。”一个年轻人低声回答。 八叔满意点头,和众人一起坐在河堤上吹晚风。 沙沙沙…… 某刻,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一群大老爷们儿齐齐转身,眼睛瞬间瞪大,呆呆看着…… 朱棣瞧着,不由笑了…… 中、青两代人,坐在河堤上,这画面,有种莫名熟悉感。 “八叔,你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朱棣笑着明知故问。 八叔等人回神,迅速起身围过来,打量着,紧接着,就伸手摸着朱棣的衣服。 “四郎,这种样式的衣服,俺们从未见过!挺新奇的,干活时穿,应该很方便。” “布料这么厚实,肯定很耐磨吧?” “哪儿买的这种布?” …… 朱棣笑着回答:“这是大丫给我做的劳动装,布也是大丫织的,我们把这种布叫作劳动布。” “顾名思义,就是干活穿的衣服。” “布料厚,耐磨,最合适咱们干活穿。” …… 徐妙云给朱棣带上了这套新衣服,可他一直舍不得穿着去上工。 毕竟,之前的旧衣服还能穿。 今晚第一次穿。 要的就是吸睛! 当然,不是为吸引叔伯们。 是为吸引今晚的顾客! 从叔伯的反应,已经验证,衣服的样式,的确十分吸睛! “各位叔伯,客人就要来了,得赶快准备了。”朱棣说着,把手中写了字的布条交给八叔,“八叔,你弄两根棍儿,绑在布条两边,一会儿,找两个年轻人,把布条撑开跟着我。” “行!”八叔拍着胸脯,笑着一口答应。 “四叔,你把处理干净的几条鱼,端到河堤下,我一会儿就下去。” “没问题!” …… 朱棣交代几人后,弯腰抱起摆放在门口的长条石块。 这块条石,和昨天已经有所不同了。 石条上,凿出了一个凹槽。 已经变成一個石槽了。 朱棣把石槽搬到做饭的火堆旁,用木棍扒拉开灰烬。 把灰烬下面,烧得通红木块,夹到石槽内。 在几个年轻人,像尾巴似跟随下,来到河堤下的河岸边。 打开包袱。 从包袱里,取出柳枝削成的签子。 一根签子串一条鱼。 没错! 烤鱼!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烤鱼。 而是‘概念’烤鱼! 横幅上的字,就是他赋予烤鱼的‘概念’,精准瞄准顾客‘痛点’! 用打磨尖锐的片石,小心翼翼在鱼的两面,划开几道口子后。 把签子架在了石槽上。 呲呲呲…… 鱼身上的水,滴落在火红的木炭上,发出‘呲呲’声。 乡亲们看着,狐疑对视。 这不就是烤鱼吗? 这玩意儿,可不咋好吃! “四哥,这不就是烤鱼吗?烤出来的鱼不好吃!”一个年轻人小声说道:“真的,不信你问八叔他们。” “村里人,小时候都有摸鱼的经历。” “摸鱼后,一群孩子就凑在一起烤着吃,饿了吃还行,但凡不饿,没人吃!” 叔伯们纷纷开口。 “四郎,这是真的!” “烤鱼这东西,但凡肚子不饿,没人吃。” “而且,这也没有其他人,卖给谁啊?” …… 朱棣笑着说道:“卖给花船上的有钱老爷和扬州瘦马!” 啥!? 所有人都瞪大眼。 大家伙儿,不饿都不吃的东西。 有钱大老爷,和那娇滴滴的扬州瘦马,会吃这种食物? “八叔,我也没十全把握,不过我想试试。” 朱棣看着满脸狐疑的众人,笑着说道:“按照前几天的规律,花船马上就要来了。” “你们帮我把带下来的柴火点燃。” “同时,把横幅展开,举起。” “大家就按四郎说的办,都行动起来!”八叔率先招呼众人。 虽然不看好,但给朱棣帮忙,大家都愿意。 很快,篝火点燃。 周围被篝火照的一片通明。 河堤棚子内,卷起席子,爬在竹竿上,等着看花船的其他乡民,终于注意到了土桥村众人。 “快看,土桥村这些人跑到河边做什么?” “点着篝火,肯定是为了近距离看花船。” “哈哈……这群人,该不会以为,站在河边,点了篝火,就能看到花船里的扬州瘦马了吧?” …… 很多人议论,故意扯着嗓子。 乡亲们听到后,全都满脸愤怒。 朱棣才不管别人怎么说,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把包袱里的一个个小罐罐打开。 不得不说。 周浪这人毛病很多,可办事情还真没的说。 药材按照他的要求,磨成粉,还选择用罐子装,并且,还在每个罐子上,贴上纸条,做了标记。 八角。 大茴。 桂皮。 孜然。 胡椒。 白芷。 …… 一样一样,有着独特香味的药材,一一洒在鱼身上。 随即,一股特殊的香味弥漫开来。 咦! 乡亲们闻到香味,纷纷瞪大眼睛,看着…… 等朱棣给五条鱼全都撒上香料后,八叔走来,蹲下,嗅着鼻子闻了闻,好奇询问:“四郎,这些是什么?怎么一下子,这么香?” 哗啦! 其他人也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朱棣指着罐子,笑着说:“是有特殊香味的药材,可以当做调味的香料使用。” “撒在鱼身上,通过炙烤,香味会渗透到鱼肉里面……” 叮叮咚咚…… 就在此时,阵阵清幽琴声从上游传来。 朱棣忙说道:“大家都散开,让香味往河面上飘,把横幅举起来!” “咱们的客人来了!” 众人还有好多疑惑,可顾不上询问了,纷纷按照朱棣的吩咐去做。 朱棣捅了捅石槽内的木炭。 增加温度。 还觉不保险,从一个个罐子里,一一捏了点香料,直接洒在木炭上。 咳咳…… 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刺的他连连咳嗽。 擦着眼泪,看到第一艘花船不断靠近,他直接起身。 香味、横幅上的字、以及他这身衣服、四十几个乡亲、篝火,都是吸睛的重要要素! 众人眼巴巴盯着花船缓缓从上游顺流而来…… 花船内。 岸边的动静,成功吸引了弹琴女子对面的锦衣青年。 青年用折扇,顶着小窗,笑着冲船夫喊道:“把船往右岸靠一靠!” 弹琴的娇艳女子,闻声,手指顿住,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娇媚笑道:“是什么事,比奴家更吸引刘公子?” 刘公子笑着招了招手,“你来看!” 娇艳女子起身走来。 啊! 刘公子抬手一扯,女子惊呼一声,跌入刘公子怀中。 “看对面!” 女子已经满面羞红,故作妩媚了,听到声音,犹如泼了一盆凉水,怀着好奇,顺着刘公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咦!这些泥腿子役夫在做什么?” “那个人穿的衣服,好奇特!他在干什么?” 女子成功被朱棣一身劳动装吸引注意力,接连惊呼。 “伱看火堆旁举着的白布条!”刘公子提醒。 噗! 当女子找到横幅,看清楚上面的字时,顿时被逗笑了,婉儿道:“字写得很不错,可内容却粗俗极了!” “一群泥腿子,想钱想疯了!”刘公子冷笑嘲讽,又一次吩咐船夫:“再靠近一点!” 船开始再次往岸边靠,刘公子捏着女子下颚,邪笑道“蓉姑娘,我们去戏耍戏耍这群泥腿子如何?” “好啊!” …… 岸边。 “船往咱们这边靠了!” “成了?” …… 乡亲们看着船缓缓靠近,低声议论着,激动的悄悄攥紧了拳头。 河堤棚子内的乡民,也全都惊呆了,激动议论着,从棚子内涌出来…… “花船靠过来了!” “土桥村这群人,怎么办到的!” “走走走,快出去看看!或许,能沾土桥村的光,瞧一眼扬州瘦马!” 刚来到河堤边,闻到随风飘来的浓郁香味,又纷纷惊呼。 “咦,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太好闻了,闻到这股味儿,感觉又饿了!” “俺也是” “土桥村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 …… 第六十四章:朱棣迫不得已,小试牛刀,操弄人心! 风是往岸边刮的。 花船缓缓靠近,娇媚女子鼻尖微微动动…… 接着,又用力嗅了嗅。 随即惊呼:“好香!” 眼中异样神色一闪而逝,刘公子捏着娇媚女子琼鼻,笑道:“蓉姑娘的鼻子倒是挺灵敏。” “对这些泥腿子贩卖的吃食感兴趣?” “若是感兴趣,派人买来便可!” “刘公子不是要戏弄这些泥腿子吗?”女子妩媚笑着摇头:“岂能因为奴家,耽误了公子雅兴。” “为了蓉姑娘,我可以做任何事。”刘公子说着,冲旁边站着的跟班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转身走了出去…… …… 船突然停了下来。 岸上。 乡亲们见船停下不动了,紧张盯着…… 只见一个衣着‘富贵’的公子从船舱走出,和船首的人说了几句。 随后,两人来到绑在花船右侧的小船上。 解开缆绳。 ‘富贵公子’负手站在小船中间,另一人划船,缓缓而来。 八叔一个箭步窜到朱棣身边,压着声音,激动的有些结巴道:“四……四郎,花船上的富家公子,真的来了!” “这买卖,真成了?” 八叔难以置信看着朱棣。 其他乡亲也悄悄握拳,尽管很激动,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客人吓跑了。 小船靠岸。 ‘富贵公子’跳下船,满脸厌恶不耐的越过岸边的芦苇杂草,走到朱棣面前。 低头瞥了眼石槽上架着的烤鱼。 抬头…… 看着朱棣,“这鱼怎么卖?” 乡亲们、岸上看热闹的乡民,全都竖起耳朵,紧盯着朱棣。 朱棣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两银子一条!” ‘富贵公子’像被踩了尾巴,尖声叫道:“怎么不去抢!” 河堤上的乡民,听到朱棣的要价,也纷纷惊呼。 “一两银子一条!” “人家公子说的没错,朱四郎这是在抢劫!” “他可真敢要!” “想钱想疯了吧!” …… 乡亲们愤怒瞪视河堤上的人,可也觉要价太高了。 焦急看着朱棣。 朱棣只是唇角含笑看着小厮,心中嘀咕:‘我抢劫,还送一条鱼,送一個概念,比起我家老头子,够良心了!’ 小厮瞧着朱棣眼神中,没有其他人看他时的敬畏、羡慕。 愤愤瞪了眼,指着横幅,“横幅写的功效,是真的?” 作为心腹,自家公子肚子里那点小九九,他岂能不知? 什么靠近戏弄泥腿子。 都是借口! 其实,就是被横幅宣传的功效,戳中了痛点。 可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在蓉姑娘面前承认呢? 自然要找个借口。 蓉姑娘这等风尘女子,最会察言观色,肯定也看穿了公子的小心思。 泥腿子烤制的鱼,也确实特别香,蓉姑娘便顺势提出想尝尝。 把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动声色送到公子面前。 朱棣扭头看了眼横幅,含笑笃定道:“当然是真的!” “不过药效因人而异。” “如果你家公子虚耗太严重,效果可能不明显。” “但可以肯定,吃了我的尖叫鱼,肯定让你家公子,比平日里强!” 乡亲们听的满头雾水。 两人对话中的每个字,他们都懂,可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瞅着横幅上,笔走龙蛇的行书。 奈何,一个也不认识。 “来一条!”小厮瞪了眼,掏出一颗小银锭。 朱棣接过银子后,笑着大声吆喝:“八叔,荷叶!” 啊? 八叔啊了一声,回神…… 成了? 一两银子一条鱼,这都有傻子买? 虽然回神了,可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手足无措,忙乱道:“荷叶,荷叶……荷叶呢?” “在这儿!” 一群人都手忙脚乱的,还是一个年轻人机灵,看到了放在青石上的荷叶,抢着拿起一片荷叶,却也激动的忘记直接给朱棣,而是塞到八叔手中。 好一顿鸡飞狗跳,荷叶好不容易出现在朱棣手中。 看着乡亲们,朱棣笑着摇头。 对此,倒是很理解。 这种赚钱方式,对于叔伯们,冲击太大了。 朱棣用荷叶包好,又用洗干净,翠绿的芦苇绑好,笑着递给小厮,“如果吃了觉得不错,还请多来光顾,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这里。” 哼! 小厮微微冷哼,警告道:“若是弄虚作假,有你好受!” “您慢走,欢迎下次光顾!”朱棣笑着作一请的手势。 这幅信誓旦旦自信的模样,倒让小厮有些相信了。 满脸狐疑转身离开。 瞧着小厮的背影,朱棣笑着,把手中一两重的小银锭抛起来…… 借火光看着,笑容更浓了几分。 花船再次启动,顺流缓缓离开。 看呆的众人才回神,河堤上,瞬间变得嘈杂。 “一两银子一条!还真让朱四郎卖出去了?” “他是怎么办到的?” “他可以,咱们是不是也可以?” …… 沸反盈天的嘈杂声,把八叔等人惊醒。 众人纷纷围过来,眼巴巴盯着朱棣。 八叔瞥了眼河堤上的人群,压低声询问:“四郎,这到底是咋回事?” “你那横幅上,写了啥?” 就算鱼的确很香,可说破大天,也就是一条普通的河鱼罢了。 又不是什么珍稀鱼。 所以,能卖一两银子一条,肯定和横幅上的字有关系。 朱棣也不藏着掖着,笑着说:“横幅上写着:尖叫鱼,吃了后,摇起来更有力量,让她尖叫整晚!” 都是成家的大老爷们儿,这话又通俗易懂,大家一听就明白。 哈哈…… 短暂错愕,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四郎,可真有你的!” “四哥,这都能让你想出来!” …… 瞧着土桥村众人,笑的前俯后仰,河堤上竖耳偷听失败的乡民,急的团团转。 “他们说了什么?” “谁听到朱四郎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了烤鱼的秘密?” “要是咱们能掌握朱四郎赚钱的法子,这个钱,咱们也能赚!” “大家联合起来,逼朱四郎交出法子!” “快看!又有花船靠过来了!” …… 就在此时,又一条花船靠过来。 不到一个时辰。 五条鱼就卖光了。 五两银子到手! 第六艘花船靠近,派人登岸后,朱棣抱歉道:“抱歉,今天我们准备的少了,明日我们还会在这里售卖。” “如果客人愿意预付十文钱定金,我们可以为客人预留。” 小厮留下十文钱。 “早知道这么多人买,咱们今晚就不应该吃鱼!”人刚走,四叔就好像犯罪一样,懊悔嘀咕。 “可不!” “我今天吃了一条鱼,等于吃了一两银子!” “我都想抽自己耳光了,咱们的肚子,配吃一两银子一条的鱼吗!” …… 瞧着众人后悔的都要抽耳光了,朱棣哭笑不得开口:“四叔,伱们别后悔了,赚钱的机会还多着呢!” “八叔,你去河堤上通知大家。” “明天,我们会以二十文钱一条的价格,购买品质好,肥美的大鱼。” “如果大家捕捉到好鱼,可以给我们留着。” “每天需要五十条!” “得嘞,我这就去通知。”八叔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很快河堤上就安静了,众人都忙着编织捕鱼篓,不会的,则忙着学习编织技巧。 等外人都离开,一个年轻人不解询问:“四哥,为什么把好处分给其他人?” “我们可以多编织鱼篓,把钱全赚了啊!” 众人齐齐点头,眼巴巴看着朱棣。 啪! 八叔对着发问的年轻人,没好气的抽了一下,“别说出门在外,就是在村儿里,吃独食都会遭人恨!” “咱们就四十八个人。” “可你们瞧瞧,这河堤上,有多少外人?” “一两银子一条鱼,白花花的银子,让人眼红!” “眼红就敢铤而走险!” “给咱们使绊子还是小事,就怕有那些心狠手辣的,半夜摸到咱们棚子里,杀人越货!” “你四哥通过买鱼的方式,把利益分出去一些,能安抚住很多人!” “现在其他村的乡民,都想自己编织鱼篓,自己捕鱼,自己赚钱。” “原本以村子为单位,团结的集体,人心一下子就散了!” “那些有贼心,想铤而走险的,也没贼胆了!”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朱棣看了眼八叔。 到底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老兵。 就算目不识丁,见识还是有的。 他并非想玩弄人心。 也并不以此为荣,以此为乐趣。 实在是怕,死的悄无声息,死的不明不白! 卖出第一条鱼之前,他都没有这种想法。 直到卖出第一条之后。 河堤上的嘈杂议论声,以及落在后背,一道道仿佛带刺的眼神,让他头皮发麻! 也直到此刻。 他才真正意识到,一两银子的诱惑力,到底多么大! 而接下来,他还会带着乡亲们,赚更多个一两。 被数千人看在眼里。 财帛动人心。 会发生什么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吃独食,同时分化人心,让周围危险,变成一盘散沙,就是陌生环境下,最好的选择! “四郎,你横幅上的宣传,是真的吗?”八叔转头,担忧询问。 朱棣笑了:“假的!” “虽然这些香料的确都是药材,但对那方面没什么作用,即便有作用,都烤焦了,药效也微乎其微了。” “这些光顾花船的人,吃大力丸都没用,吃条烤鱼,怎么可能管用。” 啊! 众人惊呼一声。 “四哥,这些人购买后发现没有效果,明晚会不会来找麻烦?” 看着众人担忧,却无一人害怕,一副有事大家一起扛的神色,朱棣笑着,十分自信笃定道:“不会!” “为啥?”苏四叔立刻追问:“这种大老爷,肯吃哑巴亏?” 众人点头,十分赞同苏四叔的分析,大家就没见过,有钱大老爷,肯吃哑巴亏! 想不通,又齐齐看向朱棣…… 第六十五章:四郎,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叔伯们满眼求知欲。 朱棣笑了。 “这些有钱大老爷,的确是从不吃亏的主。” “对佃客极为吝啬。” “对家仆会极为苛刻。” …… “但有些事,这些人就算事后发觉吃亏,也会忍着。” “就好比这件事。” “咱们看来,一两银子是好多钱,可对这些逛花船的有钱人,随便从指缝漏点,都不止这个数。” “为了一两银子,把事情闹大,让很多人知道,他那方面不行?” “他们的面子,可比这一两银子更值钱!” “为了维护颜面,他们还可能拉更多人下水,极有可能到处去吹捧咱们的烤鱼!” 噗! 哈哈……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捧腹大笑,笑的前俯后仰。 朱棣继续说道:“而且,还有人配合咱们,会让这些大老爷,觉得咱们的烤鱼,物有所值。” 众人笑的都喘不过气了,闻言,不解看来,好奇询问:“谁?四郎,谁会配合咱们?” “花船上的扬州瘦马啊!” 朱棣指着横幅,笑道:“横幅上,已经明明白白写了……” “客人吃了咱们的烤鱼,能让她们尖叫!” “这些依托花船为生的女子,各个都是人精,得到了暗示,就算明知客人不行,也会卖力尖叫,卖力表现,满足客人的虚荣心,讨客人欢心。” “戳穿咱们,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客人没了面子,首先就会对她们恼羞成怒,以这些女子的精明,绝不会做这等蠢事。” “这不就变相配合了咱们?” 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至此,对朱棣这套生意经,总算有了个模糊轮廓。 首先,得有個货真价实的东西。 他们的烤鱼就是,并且还很美味。 但一条美味的烤河鱼,最多十几文,绝对无法翻一百倍,变成一两银子。 甚至,单凭香味,都无法让花船停下来。 这时,横幅起了决定性作用! 这些经常流连花船的有钱老爷,那方面肯定不行。 ‘尖叫鱼,吃了后,摇起来更有力量,让她尖叫整晚。’ 夸张,太夸张了! 可就恰恰戳中有钱老爷的痛! 他们有钱,却不行!肯定很痛苦! 如此,就把人吸引过来,愿意掏一两银子,买一条货真价实的美味烤鱼。 剩下,就交给花船上的扬州瘦马。 这些女子,肯定也看到了横幅上的内容。 得到了提醒。 为了取悦客人,满足客人的虚荣心,会格外卖力。 “一条横幅,不但让有钱老爷主动掏腰包,还上花船女子主动配合,四哥的生意经,实在……实在……” “可不,谁家做买卖,还能让别人配合?恐怕就四郎了!” “四郎咋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 “读书!四郎说得对,娃子们即便考不上功名,读书也准没错!” “对,就算咱们孩子,没办法像四郎这么聪明,读书肯定比不读强!” “对头,四郎就和俺说过,读书后,就算种地,也比不读强!” …… 朱棣笑了。 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大家对读书更重视了。 更难能可贵,改变了大家对读书的老观念。 十年寒窗苦读,不再只为金榜题名! 这样很好! 他和妙云一直担心,乡亲们太过偏激,给孩子们太大压力,让孩子们幼小心灵发生变化。 “四哥,那些扬州瘦马可要恨死你了。”一个年轻人,捂嘴偷笑。 众人顿时不讨论了,都暗暗偷笑。 朱棣不解反问:“为什么恨我?” 年轻人笑着回答:“她们啥好处也没得到,还得卖力配合,怎么不恨?” “谁说她们没好处了!”朱棣笑了。 有一点他没说。 主要是说了。 乡亲们也听不懂。 鱼其实是有‘功效’的。 只是这种功效,不是作用在身体上,而是心理上。 这款‘概念’鱼。 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慰藉药’。 那方面虚。 本质是身体原因,但身体上的毛病,会造成心理的自卑、不自信! 长时间不自信,会进一步恶化那方面的表现。 吃了‘概念’烤鱼,相当于吃了‘心理慰藉药’,会让那些花船客人,本能认为,又行了! 心中的自卑、不自信被消除,有了信心。 再配合花船女子的卖力配合。 自信心爆棚。 大概率会有出色表现。 一个年轻人太想知道花船女子能得到什么好处,见朱棣停下出神,急的抓耳挠腮,“四哥,快给我们说说。” 朱棣回神,见众人满脸好奇,笑着继续道:“她们只要卖力配合,一定程度,都会让客人满意,这点大家能理解吧?” “明白,明白!” 嘿嘿…… 都是一群成家立业的大老爷们儿,怎么不明白,顿时发出‘猪哥笑’。 朱棣不由被逗笑了。 “客人满意,高兴之余,他们会呼朋引伴。” “听闻咱们烤鱼功效的有钱人,也会慕名而来……” “不出意外,因咱们的烤鱼,未来一段时间,这片河面上的花船生意会格外繁荣!” “咱们帮她们制造了虚假繁荣,她们生意变好,感谢咱们都来不及!” 把秦淮河变成胭脂河? 这就是,他怕老头子知道,揍死他的原因。 “虚假繁荣?”八叔不解看着,“四郎,怎么就成虚假繁荣了?” 咳咳…… 朱棣干咳几声,讪笑,“咱们吹出来的这个烤鱼,毕竟没有真实疗效。” “只要有人戳穿了……” 朱棣不再继续说了。 这就是个泡沫。 一旦被戳穿后,烤鱼予以食用者的心理慰藉作用消失。 就无法消除不自信和自卑。 无法刺激信心。 没信心的客人,得不到愉悦的体验感,虚假繁荣自然消散。 其他人,虽然没有朱棣这般通透,可也模糊明白,被戳穿后会发生什么…… 大老爷们,突然发现……又不行了! 众人极力忍着笑。 八叔笑着询问:“四郎,接下来……休息?” “再等等。”朱棣笑道:“看有没有人预定了。” “对了,四哥,烤鱼这么吃香,你为啥只订了五十条?” 朱棣看着好奇询问的年轻人。 这个青年,在村子里时,就以头脑灵活著称。 所有人中,他率先注意到这个问题,倒也很合理。 “这两天,我粗略计算了花船数量,秦淮河每天大概有一百条花船。” “所以咱们只卖花船数量的一半!” 青年挠了挠头,“为啥?咱们卖一百条不好吗?” 其他人,也全都看着朱棣。 “还是刚才说过的,虚假繁荣。”朱棣笑着解释:“虚假的,就是虚假的。” “假的东西,就很容易露馅儿。” “如何才能不露馅儿呢?准确说,如何延缓露馅儿的时间呢?” “很简单!人为让这种虚假繁荣,烧得更旺一些,掩盖烤鱼的本质,就是一条普通烤鱼!” “一百条船,咱们只满足一半,确保总有人得不到满足,这就会造成哄抢局面。” “这种虚假繁荣烧得越旺,就越少有人去认真思考,这条鱼的本质。” “等徭役结束,咱们赚了钱,马上就撤!” 噗! 噗! 哈哈…… 所有人都笑疯了! “四哥,可真有你的!”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只要给四哥机会,四哥保准能富可敌国!” “四郎能来咱们村儿,真是咱们村儿的福气!” …… 又等了一个时辰,又预定出十九份,总计预定出二十份后。 朱棣起身收拾。 “四哥,不等等了?” “四郎,再等等,或许今晚就能把明天的五十份全都预定出去!” …… 众人期盼看着,太迫切想把明天的五十条鱼,全预定出去。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朱棣笑着摇头:“这个数量刚刚好,全预定出去,明天的鱼被一股脑取走,就无法形成热闹的购买场面。” “不利于制造虚假繁荣。” 他都决定了,明天烤鱼速度还要放慢一些。 要尽量创造出,周围河面,花船拥堵的热闹景象。 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关注。 “而且,咱们还得休息好,应对明天的繁重体力活。” 众人一边收拾,一边笑着打趣。 “休息不用操心,反正每天都被这些花船闹得睡不着。” “可不,而且只要能挣钱,苦点累点没事!” “不过,虚假繁荣最重要!” “对头,虚假繁荣最重要!” 哈哈…… …… 这一夜,乡亲们睡着了,都咧着嘴傻笑。 ………… 翌日劳作一天。 傍晚。 “四郎,你看看俺这条鱼咋样?” “四郎,买俺的,俺这条可是鲤鱼!” …… 面对热情兜售的乡民,朱棣好不容易选了五十条最好的,和八叔从人群中挤出来。 低声道:“八叔,今天买过这些人,你记住,接下来,除非他们捕捉到,特别稀有,品质好的鱼。” “如果质量差不多,就购买其他人的。” 八叔了然点头。 这样做是尽可能让所有人雨露均沾。 让所有人都有希望。 让所有人都觉得,捕鱼也可以赚到钱。 如果就少数人受益。 其他人感到绝望,生出怨气,极有可能伙同起来,对他们使阴招! 两人带着鱼回去后。 做饭的继续做饭。 其他人则迅速接过鱼,去河边清理收拾。 当晚。 河堤上站满了观望的乡民。 “瞧瞧朱四郎的生意,多热闹!” “四十五条了!” “也就一个时辰吧?都已经卖出了四十五条!” “这可是四十五两银子,加上昨天的,朱四郎都赚了五十两银子了!” “这钱赚的,比抢都快!” “他能抢,咱们就不能抢?你们就是胆小怕事,一辈子也别想出人头地!” …… 朱棣一边烤鱼,一边听着河堤上的议论。 听的心惊胆战。 一些刺头儿,分明就是在挑事儿! 百姓中有这种人,他倒不奇怪。 土桥村没有,不代表其他村儿没有。 总有些青皮混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喜欢偷鸡摸狗,巧取豪夺。 这类人,往往还真能在村子里作威作福。 老实人怕这种人。 地主士绅,会笼络这种人,成为他们把手伸向农村的打手! …… 又草草卖了两条。 朱棣直截了当道:“八叔,收拾摊子,不卖了!” “四哥,为啥?” “是啊四郎,为啥不卖了?三条鱼很快就能卖完,这可是三两银子!” …… 众人不解看着朱棣。 八叔冷冷道:“嚷嚷什么,听四郎的!” 话罢,率先开始收拾。 其他人也纷纷收拾。 “咦!还剩三条,朱四郎怎么不卖了?” “谁知道呢!” “有钱不赚,他都不心疼,咱们有什么好心疼的。” “睡了,睡了!” …… 河堤上的人散去。 棚子内。 众人围坐在朱棣周围。 八叔听到外面安静下来,这才低声询问:“四郎,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全都默默看着朱棣。 不卖也就算了。 怎么连预定都不等了? …… 第六十六章:惊动朱元璋 棚子内,十分安静。 朱棣看着大家,诚恳反思道:“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闻言,所有人顿时更精神了。 聚精会神听着。 “之前,我乐观认为,通过向乡民买鱼,利益均沾。” “把村为单位的团结集体,分散成一滩散沙,咱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可今天暗中观察乡民的反应、议论……” “才发现,忽略了一个群体!” “这个群体试图挑起所有人的嫉妒情绪,共同针对咱们!他们渔翁得利!” “四郎,啥群体?”苏四叔好奇询问。 “各村那些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青皮混子”朱棣平静说着,内心则十分感慨。 要不是做一回农民。 他可能永远无法对大明民间,有这么深刻且清晰的认识。 所有的认知,都不是一步到位。 总是每次遇到状况,就会有新的发现。 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新发现。 就好比,百姓群体中,游手好闲,青皮混子这个细分群体。 前世,他就知道,有这样一個群体。 但对于这个群体的特点,并不了解。 直到今晚! 这个群体有几个很明显的特点:胆子比大多数百姓大;伪装成百姓,混迹在百姓中间,善于制造矛盾;喜欢不劳而获;贪念更大! 这已经超出刺头儿的范围。 是麻烦的制造者! 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收敛思绪,朱棣继续说道:“今晚有好些人,混迹在同村身边,不停说什么朱四郎能抢,咱们也能抢之类的话题。” 两个抢代表什么含义,不用朱棣解释。 所有人都明白。 第一个抢,是说土桥村卖鱼就像抢钱。 第二个抢,是暗示乡民,大家可以抢土桥村! “我观察了,说这些话的人。” “大多并没有积极学习编织捕鱼篓。” “我和八叔去买鱼,他们就吊儿郎当站在远处看着。” “所以我断定,这些人,就是各村那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 “他们不断挑唆刺激各村乡民,就是想鼓动乡民联合起来,对咱们动手,逼咱们交出烤鱼的秘密。” “不能交!谁要敢抢,我就和他拼命!”一个年轻人顿时激愤道。 八叔瞪着眼,扫视几个年轻人:“咱们四十八个人,怎么和二十几个村子拼?” “老婆孩子不要了!?” 压制住几个鲁莽青年后,八叔看向朱棣,“四郎,你有啥想法,放开了说。” “对,放开说。”其他叔伯也纷纷表态。 朱棣笑着点点头。 然后严肃看向几个青年:“大家不要忘了。” “咱们是农民,偷偷摸摸做点生意没什么。” “就好比,大家把自家织的布,捕捉的山鸡、野兔之类,卖给商人一样,官府对这种事,大多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大明虽然有严格的户籍制度。 把人分为军户、民户、商户、医户…… 并且规定了,每种户籍所能从事的范围。 但其实,管理的并不严格。 小打小闹,越界干点别的,一般情况,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官府的人员配置,就那么点,怎么可能事无巨细,把这些琐碎事,都严格管起来? “可一旦发生,土桥村和其他村,大规模械斗,造成巨大的恶劣影响,官府一定会介入!” “到时候,咱们偷偷摸摸做生意这件事,就会被放大,被上纲上线,首先就要被追责!” 土桥村违规做生意在前。 再加土桥村只有一个村。 四十八个人。 其他村有千余人。 用屁股都能想到,官府一定会把板子打在人少一方,安抚人多的一方。 “四郎,你的意思,大家都听懂了,就是绝不能让青皮混子,把各村乡亲挑唆起来!联合针对咱们!” “咱们做生意本来就是违规的。” “如果乡亲们被挑唆起来,集体针对咱们,就算四郎武功厉害,咱们打赢了,动静太大,惊动官府,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 八叔说完,得到朱棣点头确认后,询问:“那你打算咋办?” “从明天开始,咱们自己不捕鱼了!”朱棣笑道:“再增加五十条份额,每天多花一两银子,咱们买鱼吃!” “增加份额,是扩大受益面。” “确保徭役结束时,每个踏实肯干的百姓,都能从咱们这里赚到钱。” 别小看几十文钱。 对于农民。 几十文钱,可能就是一家人好几个月的开销。 一个年轻人皱眉,“四哥,这不就是给他们送钱吗?要送到什么时候?” 买鱼吃? 还是二十文一条的高价! 众人都觉得,这鱼烫嘴! 八叔微微皱眉:“四郎,这的确能让大多数乡亲高兴,可人心是不满足的,尤其看咱们挣这么多,过几日,青皮混子们再挑唆,咋办?” “再让利?” “八叔担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利,本来很好的人,也会变坏,变得得寸进尺!” 朱棣笑着冲八叔竖起大拇指,“当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让利。” 说实话,他还是心太软! 心狠手辣的办法,也有。 最简单的…… 效仿地主士绅,花点小钱,把各村的青皮混子笼络过来。 再把收购鱼这事丢给青皮混子,让他们做中间商。 他可以保证。 一天之内,就让河堤上所有的青皮混子,叫他四爷! 这群青皮混子会自告奋勇,帮他们弹压震慑老实巴交的乡民。 会从收购鱼的过程中,压榨乡民。 乡民绝对老老实实,敢怒不敢言! 可他不愿这么做。 太丧良心,太掉价! “这次让利,是为了惠及更多踏实肯干的人。” “也是为安抚住乡民。” “确保,乡民最近两三天不会被挑唆起来,针对咱们。” 说到此处,朱棣笑了…… 笑的有些冷…… “青皮混子贪婪,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最主要,他们没有足够的耐心!” 农村有耐心的刺头儿,如果再有点脑子,发展都不错。 就好比老头子,他泰山大人…… 这群人,某种程度和青皮混子差不多。 不过具体划分,应该被归类于农村刺头儿! “只要咱们暂时稳住乡民,争取两三天时间,青皮混子们眼瞅着咱们,不停赚着白花花的银子,一定会变得急不可耐。” “不出意外,他们会主动凑在一起。” “联合起来,偷袭对付咱们!” “拿到咱们的烤鱼秘方后,一定会转过头压榨老实巴交的乡民。” 这是他根据青皮混子的特征,做出的推断。 “所以,明天开始,晚上睡觉就要留神,轮流戒备。” “等着这群青皮混子找上门。” “用拳头讲道理,打服、打垮这些人!” 如此,往后一段日子,这河堤才会安宁。 “这就是立威。”一个年轻人恍然大悟笑道,转而跃跃欲试提议:“四哥,咱们为啥不主动找上去,把那些青皮混子揪出来,揍一顿!” 啪! 八叔在青年后脑勺,恨铁不成钢抽了一下,“这和打仗一个样,要师出有名!” “一群青皮混子,主动偷袭咱们,反被咱们教训一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各村乡亲也会通情达理理解咱们。” “反过来,你无缘无故跑到人家棚子里,把人揪出来揍一顿,打的不是青皮混子,打的是人家整个村儿,所有人的脸!” “非但起不到效果,还会让所有人敌视咱们村儿!” 几个年轻人讪笑。 朱棣笑着说道:“好了,大家都休息吧,今夜应该没事,不要轮流放哨。” …… 翌日。 皇宫。 早朝结束。 朱元璋下朝,刚刚回到御书房。 毛骧就小跑着赶来。 瞧着毛骧神色有些紧张,朱元璋微微皱眉,“发生了何事?” 毛骧捧着一张厚厚密奏,小碎步来到御案前,双手往前一递,低头,“皇爷,锦衣卫总算联络到役夫中的力士,得到了朱四郎服役这几日的详细消息。” 不是军国大事。 朱元璋顿时放松,笑着询问:“没有让他察觉,身边有锦衣卫吧?” “没有,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太容易暴露。” “臣没有启用土桥村锦衣卫力士。” “而是派人联系了,隐藏在其他村儿的力士。” “办的不错!”朱元璋小抿一口茶,也不急着接密奏,满意点评道:“在这种外出环境中,联系他身边的力士,的确容易惊动他……” “你们可不要小瞧,这混账的聪明劲儿。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被他察觉!” …… “皇爷,您还是先看看密奏内容吧。”毛骧额头都急出冷汗,急切道。 朱元璋脸上笑容凝滞,又慢慢消失,接过密奏同时,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第六十七章:朱标更加迫切了! “密奏中提及,有人想谋害朱四郎!”毛骧用最快语速说完,长长松了口气。 朱元璋微微皱眉。 转而轻松笑道:“连蓝玉都不是他的对手,谁能加害他?” 显然,对此事并不太过担心。 打开密奏,认真看了起来。 密奏内容,并非来自同一个锦衣卫力士。 首先记录了朱棣在工段上,合理安排分工合作,确保公平公正,让人人都不觉吃亏…… 认真看着,朱元璋脸上露出笑容,自言自语道:“确实有点本事,他要是肯老老实实,安心当个藩王,北平交给他,咱倒是真能放心了。” 话音落下,一会儿,朱元璋脸色变黑。 毛骧偷偷窥探,瞧着朱元璋脸色越来越黑,很清楚原因,苦笑着忙缩脖子低头。 卖鱼也就罢了。 殿下是真敢干。 ‘尖叫鱼,吃了后,摇起来更有力,让她尖叫整晚!’ 这词整的,太虎狼了。 这么搞下去,秦淮河都要变成胭脂河了。 皇爷最痛恨这种骄奢淫逸之事! 啪! 某刻,剧烈拍案声突然响起,吓得毛骧噗通跪下。 “陛下,太子求见。”恰好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朱元璋此刻谁都不想见,只想马上去江宁县,打断朱棣的腿, “不……”愤怒声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瞥了眼密奏,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声道:“让太子进来。” 吱呀! 开门声响起。 候在门外的朱标,整了整衣服,提步入内。 看到毛骧跪着、朱元璋黑着脸,微微愣怔,快步走来,作揖道:“父皇,儿臣……” “你的事,先放一放。”朱元璋摆手打断朱标,顺势把密奏递去:“这是锦衣卫送来的密奏。” “你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 朱标神色凝重接过密奏:监察朱四郎! 看到密奏第一页的一行字,就瞬间了然。 ‘四弟又做什么了?’ 悄悄看了眼朱元璋后,朱标开始认真看起来。 当读到第一部分时,脸上露出笑容。 随着不断往后看,高兴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片刻后,合上折子,组织语言,委婉道:“父皇,四弟此事做的虽然有些浑,可他也是想挣点钱。” “农户越界做点生意,也很平常。” 朱元璋被气笑了,没好气道:“你不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稀泥!” “抛开他的违法乱纪行为。” “你来点评一下,他这几件事情做的如何。” 朱标讪笑,说道:“分工合作,很精彩!” “世间之事,最难的就是公平公正。” “所谓公平公正,其实就是利益分配、责任分配、义务分配。” “四弟的分配,肯定也并非绝对公平公正,因为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公正。” “但四弟的相对公平公正,却让所有人心悦诚服。” “父皇,四弟很有能力!” “你不要夹带私货给他求情!”朱元璋瞪视,打断朱标夹带私货的话,反问:“你来说说,为何他有限度的公平公正,就能让所有人接受,并且还心悦诚服?” 微微皱眉,朱标努力回想,密奏内的详细记录。 某刻,眼睛一亮,“在整个分工过程,四弟充分运用了人们共有的一些东西。” “善良的品德,对强者的信服。” “安排体力弱,年纪大的人,做比较轻松的活,就是运用了大部分人的善良品德。” “大部分百姓,虽然自己过得苦难,但都有一颗同情弱小的心!” “这样的安排,能得到所有人支持赞同。” “剩下的青壮劳力中,分掌握技能的青壮劳力,以及只会干体力活的青壮劳力。” “四弟充分向其他人说明、展示,把掌握技能的青壮劳力,放在砌河堤上,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 “速度提升,大家可以早点回家。” “砌筑质量提升,农田遭受洪涝灾害的可能性减小!” “把道理对所有人讲通后,再让这些人去展示他们的能力。” “有能力的人,一旦展现出真本事,就能让其他人信服。” “同时,为了不让有能力的人,居功自傲,以为没有他们这些张屠夫,大家就得吃带毛猪,四弟还在分工中,安排干重体力活的青壮,轮流在他们身边帮忙。” “所谓帮忙,其实就是学徒。” “这些有能力的人,一旦居功自傲,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用学徒换掉,形成一种制约胁迫。” …… “父皇,合理的分工容易,可让所有人认同,并且觉得基本公平公正很难。” “四弟就做到了!” 越说,朱标越激动,抬头看着朱元璋,“以小见大,儿臣从中学到了很多!” 他真的很高兴。 一直以来,他这個太子,深陷朝堂各种旋涡中,剪不断理还乱。 想推行某些事,不是父皇不满意,就是朝臣不满意。 总之,很难让所有人都接受。 老四这件事,给了他很大启发。 推行一件事,要充分运用人品德、行为等方面的共通性,从大部分人都拥有的共通性作为切入点! 就像老四,想让年纪大的,身体弱的干轻松活,就要充分运用百姓普遍同情弱小的善良。 …… “看来伱真的悟透了,不错,父皇引导你深挖这件事的本质,就是希望你学习,那混账这种做事手段。” 朱元璋笑着说道:“抓住人的一些共性,推行自己想做的事,不但容易切入,被人接受,还能让人高高兴兴接受!” “父皇,四弟不应该埋没在农村。”朱标笑着,乘机为朱棣求情。 朱元璋脸上笑容刹那消失,眼底闪过浓浓忧虑。 恰是因此。 老四的心路变化,他才更要重视。 这个儿子太出色了。 这种做事手段,他都做不来。 他做事的手段,基本就一种,强硬! 不和他一路的,要么主动让出位置,让别人来,要么掉脑袋后,他换别人做。 “第二件事就不用说了,你肯定能看明白。”朱元璋转移话题。 第二件事其实就是二桃杀三士。 巧妙的利用人的自私心。 抛出五十条鱼的份额,每个人都想独自赚二十文钱,甚至赚更多。 都不愿和村儿里人,一起捕鱼一起平分卖鱼钱。 村子的团结性瞬间就被瓦解。 其他村儿都不团结了,变成一盘散沙,自然就无法威胁团结的土桥村。 哼! 朱元璋微微冷哼,笑道:“可他低估了农村的复杂性,没想到,农民中还有一群青皮混子!” “这些人不断在其他村民耳边煽风点火,挑唆。” “有个别青皮混子,已经对他心生歹念。” “想鼓动众人针对他,乘机杀了他,造成法不责众的局面!再逼迫失去主心骨的土桥村其他人,交出烤鱼赚钱的秘密。” “标儿,若是你遇到这种处境,会如何应对?” 朱标一边为朱棣担心,一边急思转念,他若身处其中,该如何应对? 这是父皇今天,给他出的最大、最深刻的考题…… 朱元璋笑着加码道:“你若能想出应对办法,父皇就让毛骧,把你的办法,告知老四。” 朱标立即激动抬头,确认:“父皇,当真?” “君无戏言!” 朱标更加迫切了…… 第六十八章:朱元璋:咱要看老四如何应对! 御书房内十分静谧。 毛骧悄悄抬头,窥视朱元璋后,视线落在朱标身上。 见朱标满脸紧迫之色,暗暗松了口气。 腹语道:太子爷无论能不能想出应对办法,这一关都已经过了! 身为鹰犬。 他太了解皇爷了。 这的确是一道考题。 考太子的处变能力。 同时,也在考验太子对燕王的手足之情! 皇爷想确认,燕王喊出夺嫡争储后,太子的心理,有没有变化。 如果有,或许就会在这件事上,露出马脚! 可太子如此紧迫,根本不似作假! 就在此时,毛骧突然察觉一道凌厉眼神落在身上。 余光看到朱元璋看来,瞬间冷汗连连,忙把头低下。 朱元璋的视线顺势收回,转移到朱标身上,唇角微不可察上扬,满意点头。 ‘标儿没变,就算老四喊出争储夺嫡,他还和以前一样,在乎老四。江山交到标儿手中,咱可以放心了!’ “父皇……”朱标忽然抬头,打断朱元璋思路,脸微红,支支吾吾道:“儿臣对青皮混子不了解……” 哈哈…… 朱元璋恍然大悟,爽朗大笑道:“也对,这件事情中,青皮混子很关键,你不了解这个群体的特征,的确无法做出决断。” “父皇可以给你点提示。” “农村的青皮混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胆子比普通百姓大,也更加贪婪,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 “做事手段狠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但目光短浅,易怒易冲动,缺少隐忍和耐心。” 朱元璋显然比朱棣更了解青皮混子。 “谢父皇提点。”朱标笑着作揖后,又开始认真思考。 片刻后,自信笑道:“父皇,说话算话对吗?” 哼! 朱元璋笑哼:“君无戏言!” “儿臣已经想到了办法。”朱标自信笑道:“首先要把普通乡民和青皮混子区分开来。” “青皮混子不是想挑唆乡民针对四弟,乘机迫害四弟,制造法不责众的局面吗?” “那就先稳住乡民,四弟可许以乡民好处!” “暂时稳住乡民。” “破坏了青皮混子的谋划,这些人必定被激怒。” “他们还有少隐忍、少耐心的缺点。” “不出意外,河堤上的青皮混子会联手,使用下毒、偷袭之类手段对付四弟。” “四弟只需严防死守戒备,等这些人主动送上门,用武力教他们做人,彻底在河堤工地上,立威!” “如此,便可一劳永逸!” 这办法,和朱棣的办法,几乎如出一辙。 朱元璋并不知,朱棣昨夜已经打算这么办了。 满意点头,又追问:“还有其他办法吗?” 略作思索,朱标摇了摇头,诚实承认,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父皇再教你一招!” 朱元璋说着起身,踱步走了出来,走到殿中央,神色冷硬道:“这一招,阴狠毒辣,治国过程中,非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一旦百姓无法被安抚稳住。” “那就马上和青皮混子联盟!” “对这些青皮混子许以蝇头小利,他们就可成为我们手中的一把刀!” “借助青皮混子敢打敢冲,无所不用其极的狠辣,帮我们弹压震慑地方。” …… 朱标的脸色早已经大变。 难以置信看着朱元璋。 “父皇,我们是朝廷,应当代表公理正义,怎么能和青皮混子结盟!”朱标喃呢反驳。 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这番内容,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冷冷反问:“你仔细想一想,那些士绅官员和青皮混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多了点文化知识。” “多了挂在嘴上,冠冕堂皇的仁义礼智罢了。” “除了这些,他们的所作所为,和青皮混子,有何不同!” “咱看历史,看到了历朝历代的王朝末期,皇帝都会全面倒向士绅官员,用这帮青皮混子,弹压地方,维护统治!” “无一例外!” 拍了拍彻底失神的朱标,朱元璋往御案走去,边走边说:“做皇帝就要心狠!” “如果皇权都保不住了,命都保不住了,谈什么公理正义?” “维系住皇权,维系住江山社稷,慢慢恢复元气。” “待中兴之后,把这帮青皮混子以贪污不法为由杀了,最多再下一道罪己诏,民心自然而然,再次心向朝廷!” 朱标抬头反驳道:“可父皇,这样存续的江山,还有正统性可言吗?” 哈哈…… 朱元璋非但不生气,反而仰头大笑。 许久后,笑声才平息。 双手撑着桌案,身子微微前倾,如同虎踞一般,虎视眈眈盯着朱标,“标儿,父皇问你。” “当一个王朝面临崩溃时,有两种结果,一种自然是改朝换代,一种是用父皇这种不正义的狠辣手段,渡过危机,避免改朝换代,实现王朝中兴。” “你说,哪一种,百姓受到的伤害最大?” 朱标唇角动动,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肯定是改朝换代,百姓受到的伤害最大,死的最多。 元朝灭亡前,他已经出生,亲眼见证了,战争中,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路边饿殍满地,疆场尸骨累累…… 乱世,百姓不如草芥! 哎! 朱元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标儿,这世界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正义,也不是非黑即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儒家那套道德规范应该提倡,如果连说都不说了,单靠大明律法,这個天下会变得极为丑陋恶臭。” “但不能把儒家那些东西奉为圭臬。” “现在已经不是周礼盛行时期,儒家复周礼的东西,应当提倡,做事过程中如果能用,就用。” “如果用了,严重影响做事的效果、结果,就扔掉!” “伱可能一时无法接受,父皇也不要求你必须这样做,只是希望你明白,事情可以这样做。” “真到了走投无路,陷入绝境,用一用也无妨。” …… 朱标有些失魂落魄离开。 殿内再度恢复安静。 毛骧匍匐在地上,吓得冷汗直冒,浑身如同水洗。 这些话,是他能听的? 凌厉的眼神,如芒刺背落在身上,毛骧瞬间绷直身子。 朱元璋犀利盯着毛骧,“今天的话,忘记吧。” “臣……臣什么都不记得了!”毛骧慌乱道:“皇爷,太子的应对办法,臣要转告给朱四郎吗?” “不必!” 朱元璋果断抬手阻止,“咱要对标儿食言了。” “因为咱想看看,老四能不能应对?会如何应对!” 第六十九章:古有东坡肉,今有朱先生烤鱼! 身在河堤工地上的朱棣,可不知,老头子又不当人父。 瞪大眼睛,关注着他! 临近中午。 八叔从大家的干粮袋中,取出三条用荷叶包裹严实的烤鱼。 朱棣顺势接过一条。 “四郎,都拿上。”八叔忙低声道。 朱棣笑着把另外两条放入袋子里,笑道:“咱们卖烤鱼两天了,大伙儿还没尝过,这两条让大伙儿尝尝,我带一条就够了。” 价值一两银子一条的烤鱼,大伙儿想不想尝尝? 肯定想啊! 可卖了两天,却没人提及此事。 因为大家舍不得! 与其吃到自己肚子浪费,不如卖了换钱,有了钱能给婆娘、孩子买东西,能存起来以防不时之需。 这就是百姓真正的底色! 带着满肚子感慨和一条烤鱼,朱棣沿河堤走了上去,远远就看到…… 周浪脸上盖着一片荷叶,翘着二郎腿,躺在树荫下。 听到脚步声,周浪掀起脸上荷叶,看到朱棣走来,忙起身,笑着迎上去,“朱先生……” “好惬意。”朱棣笑看打趣道。 周浪讪笑擦手,“我能这么惬意,其实多亏了朱先生。” “您安排的分工合作,大家伙有条不紊,完全用不到我监督,往年我可不轻松,包片工段乱糟糟,村与村之间,还时不时发生冲突。” “吆喝一整天,嗓子眼儿都冒烟。” “现在,其他工段监工的同僚,都羡慕我呢!” “他们拉不下脸面来请教朱先生,向我打听,我不教他们!” …… 两人来到树荫下,边说边落座,朱棣耐心听着周浪絮叨。 等周浪说完,笑着提议:“一些关系好的,还是应该帮一把的。” “衙门就是个小型的圈子。” “吃独食,你是会遭人恨的。” “就算你得到县令的赏识,却被衙役这个群体集体排斥,你也缺少根基。” “县令赏识你时,其他人捏着鼻子认了,不敢得罪你。” “可一旦换个县令,对你冷落,不如上一任,伱得罪过的同僚,冷眼旁观都是有良心,但最大可能,是落井下石,踩死你!” 话落,朱棣笑笑不再说话,低头拆包鱼的荷叶。 周浪明显是飘了。 周浪脸色苍白,呆呆的,如遭雷击。 闻到香味回神,顾不上烤鱼,拱手着急道:“求先生指点一二!” “尝尝我们的烤鱼。”朱棣指着烤鱼说道。 朱棣烤鱼之事,周浪也听到了风声,可显然,此刻没心情打听这事。 打开自己的食盒,给朱棣满上酒,眼巴巴盯着朱棣。 周浪这幅担不住事的模样,把朱棣逗笑了。 才多大点事儿啊。 不就是可能得罪几個同僚嘛。 他被老头子一撸到底,扔在农村,日子不照样过吗? “县衙的衙役中,你应该有些交情不错的同僚吧?” 周浪忙不迭点头。 朱棣借着继续说:“今天回去后,就请这些交情好的喝顿酒,喝的五六分醉时,就真诚给大家道个歉。” “不要怕丢脸。” “深刻反思,剖析自己想吃独食的原因,就是想独自一个人在县令面前露脸。” “和你关系不好的人,你的诚恳剖析无法触动他们,但关系好的朋友,只要你真诚道歉,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然后呢?”周浪迫不及待询问。 朱棣笑道:“然后你就承诺,愿意把省力省心的法子,告诉他们。” 周浪顿时苦笑,“朱先生,这样我就没办法,独自在县令面前露脸了。” 朱棣笑着摇头,反问:“咱们工段分工合作都干两天了,你猜猜,为何县令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一种可能是,江宁县令不作为,根本不关注徭役,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再也不关心了。” “不不不!”周浪忙摇头,“朱先生有所不知,徭役是政绩工程,蒋县令就是个官儿迷。” “凡是关乎政绩的事情,都极为重视。” 官儿迷? 朱棣默默把这条情报几下,笑着分析道:“县令很关注重视此事,你包片的工段,干的又好又快,县令却不知道,两天了都没有询问。”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 “因为你想吃独食,惹了很多人不痛快,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压着你的表现!” “不给你露脸的机会!” “瞧见没,你想吃独食,得罪了所有人,衙门里的人,全都默契联合在一起,让你连汤都喝不上!” “你在衙门,没有靠山吧?” 但凡有个吏员做靠山,周浪的优秀表现,都不至于传不到江宁县令耳中。 周浪苦笑,点头道:“蒋县令上任,以前的靠山,得罪了蒋县令,被革职了,县城的人际关系,都是一根萝卜一个坑,想重新找个靠山很难。” “我愿意,人家未必愿意接受我。” “朱先生,您一定要教我!”周浪哀求道。 连他没有靠山都能分析出来,此刻,朱棣在周浪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我已经教你了。”朱棣笑着摇了摇头,“你向至交同僚道歉、承诺,他们就会把你的优秀表现,传到县令耳中的。” 所谓关系好的朋友。 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周浪拿出诚意道歉加承诺,别人得到好处,自然而然就会拉他一把。 “在其他人学会咱们工段分工合作的法子前,你第一个搞分工合作,就会传到县令耳中。” “作为分工合作的第一人,你已经拔得头功!” “所谓吃独食,绝不是一个人全吃掉。” 朱棣用筷子点了点烤鱼,“就好比这条烤鱼,你要吃最鲜美最少刺的鱼腹肉,把其他部位让给别人,这才是吃独食。” “朱先生,大恩不言谢!”周浪改盘腿坐为跪坐,说着,就冲朱棣郑重一拜,“往后朱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算是看明白了。 朱先生分明和说书人口中,那些隐于闹市的大谋士,没什么不同。 没遇到明主,闲云野鹤,隐于乡野。 他这等小人物,便是说书人口中,那些幸运小人物。 机缘巧合,和这种大谋士结识。 并且得到一二提点。 “这是搞什么?起来吧!”朱棣被周浪的举动逗笑,等周浪坐好后,继续说道:“再给你个建议。” “县令听闻咱们工段的情况后,极有可能求证。” “甚至叫你去当面汇报。” “除了汇报,你再做一件事。” “何事?”周浪迫不及待询问。 “你要主动向县令请缨,愿意去帮助其他工段的同僚一起进步!” “县令如此在乎这个政绩工程,你主动请缨帮助同僚,既能向县令展现你的格局,同时也是帮助县令,更好更快完成政绩工程。” “只此一事,就能让县令即赏识你的格局,又满意你的尽心尽力。如此,还怕县令不重视你?” 周浪顿时大喜,暗暗腹语:果然!朱先生果然是隐于乡野的大才之人!真是祖坟冒青烟,我才因缘际会,认识朱先生! 好不容易按下激动。 周浪请教道:“朱先生,所有同僚我都教,我那些至交同僚怎么办?” “大家都会,他们就得不到表现机会,得不到好处了。” “他们帮我,把咱们工段的情况,传递到县令耳中,却没得到好处,定然会埋怨我。” 朱棣无语了,“你可以在帮助同僚进步的过程中做文章啊,操作的空间很大,方法很多!” “先教至交好友,再教关系一般的!” “教授关系一般的同僚时,再刻意放慢一点速度,其中的度,如何把握,你自己衡量。” “你的至交同僚,先学会,先干好,这不是功劳?不是表现机会?不是好处?” “纵使县令知道你教授过程中的小动作,也不会说什么,亲疏有别,人之常情!” “但是,切忌,对那些关系一般的同僚,可以排到后面教授,也可以放慢教授速度,但绝对不能藏私,一定也要倾囊相授。” 周浪连连点头,“朱先生,我明白我明白。先教至交好友,教其他人时放慢一点速度,这是亲疏有别,人之常情。” “但如果藏私,那就是严重破坏县尊的政绩工程,是大是大非!” “亲疏有别,县尊会包容体恤。” “破会县尊政绩的大是大非,县尊决不能容忍!” “朱先生之恩,我铭记于心,多的话不说了,先生看我表现就行,这杯酒,我敬先生!”周浪举起酒杯。 朱棣笑着喝了一杯。 放下心事后,周浪开始品尝烤鱼。 不过,下筷子,却避开鱼腹肉,把鱼腹肉留给朱棣。 “好吃!好吃!”周浪一边吃着,一边咬文嚼字盛赞:“古有东坡肉,今有朱先生烤鱼!” 朱棣听的哭笑不得。 “朱先生,听闻你们这几日,在河堤上卖烤鱼,售卖情况如何?” 闻言,朱棣笑看去。 终于可以丝滑切入正事儿了…… 第七十章:朱四郎在大明,‘第一次’领兵‘打仗’ “还凑乎。”朱棣笑着,含蓄道:“我们定价,一两银子一条烤鱼……” “一两!” 周浪惊呼,眼睛睁的如铜铃,追问:“售卖情况呢?有人买吗?” “还行吧,我们也不贪心,每天只卖五十条,这条鱼是我们昨天刻意留下来的。”朱棣笑着点了点两人中间的烤鱼。 咕噜! 周浪狠狠吞咽口水。 每晚五十两银子! 只配一句,还凑乎? 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朱先生,您是这个!” “一两银子的烤鱼,得多吃点!” 说着,忙往嘴里夹鱼肉。 朱棣笑着摇了摇头:“别看我们好像挣了点钱,可麻烦事也不断。” “偷偷摸摸,小打小闹做点生意,还被河堤上的青皮混子盯上。” “他们敢!”周浪顿时瞪眼,询问:“朱先生,都有哪些人,我帮你收拾!” 他正愁,没机会报答呢。 朱棣笑着摇头拒绝:“收拾这些人的方法,我们已经有了,不过到时候可能会闹出点动静。” “就要你帮忙了。” 周浪正遗憾没机会了,闻言,拍胸脯道:“朱先生放心,我知道了,我那些至交同僚绝不会参与其中。” “其他人如果找你麻烦,我们给你顶着!” 避免和其他村所有人发生激烈冲突。 是为了避免县衙介入。 单独教训青皮混子,这种小冲突,县衙不会介入。 可一定会惊动包片衙役。 即便矛盾降级,朱棣现在也就是一农民。 农民对上官,天然处于劣势。 所以,需要周浪帮忙,让其他包片衙役,不介入此事。 朱棣笑着举起酒杯:“我敬你。” “可不敢,我敬朱先生。”周浪忙不迭双手举杯。 喝完后,周浪提醒道:“朱先生,农民小打小闹做点生意没什么,可你们这生意做得有点大。” 每晚五十两银子! 何止有点大! 这赚钱法子,简直就是抢钱! “我会尽快取得县尊大人赏识。” “只要能和县尊大人说上话,即便有人把这事,告到县尊大人面前,伱们也不用担心!” 土桥村的生意,虽然做的有些太大了。 可其实这种事,就看管不管。 以耕读传家的士绅,按道理不能经商吧? 可士绅人家,谁家在县城没有铺子?谁家不做点生意?官府何时管过? 周浪很有把握,只要他能得到县令赏识,这件看似很大的事,就不是事儿! “这样不好。”朱棣笑着委婉拒绝:“你刚得到县令赏识,就请县令帮忙,会给人一种居功自傲的感觉。” “我们卖鱼之事,只是短期行为,徭役结束就不做了,传到县令耳中的可能性很小。” 周浪感激看着朱棣,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朱先生为我一介小人考虑,无以为报,还是那句话,日后,朱先生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棣笑着点点头。 一顿午饭结束。 周浪亲自把朱棣送到河堤下。 周浪一走,八叔等人围了过来,低声笑问:“四郎,周衙役亲自把你送下来,事情应该定了吧?” “咱们教训青皮混子后,他会出面,阻止其他衙役介入吧?” 朱棣笑着点头。 得到朱棣的确认后,乡亲们顿时松了口气,高高兴兴投入修缮河堤中。 民不与官斗。 青皮混子不可怕。 大家就怕衙役介入。 …… 当天,土桥村增购五十条鱼的份额,果真让河堤上,所有的乡亲都极为高兴。 混迹在百姓中的青皮混子,脸色则十分难看。 当晚,朱棣等人没用多久,就把五十条鱼售卖一空。 这一夜,朱棣等人轮流休息,轮流放哨。 一夜太平无事。 …… 第二天傍晚。 早早售卖完,没有等客人登岸预定。 众人就收拾东西,回到棚子。 等外面看热闹的乡民散去,安静下来。 朱棣对众人说道:“从咱们把购鱼份额提升到一百条到现在,差不多两天了,踏实肯干的乡民被稳住了。” “河堤上的青皮混子,也有足够的时间串联密谋。” “依着他们有限的耐心,今晚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一个年轻人挠了挠头道:“四哥,这些青皮混子,会不会在咱们休息时动手?” “不会!”八叔没好气替朱棣答道:“多动动脑子。” “子时以前,外面河面上花船不断。” “各个棚子的乡民,看花船的看花船,即便不看的人,受河面动静影响,也睡不踏实。” “这些青皮混子不傻,不会选这段时间动手。” …… 众人纷纷打趣提问的年轻人,简单收拾一下,匆匆入睡。 棚子内灯烛熄灭。 朱棣坐在榻上,靠着竹竿休息。 这样,可以确保不陷入深度睡眠。 外面只要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提醒乡亲们。 虽然推断,青皮混子不可能在子时前动手。 但万一都是些蠢货呢? 万一就傻傻乎乎的,选子时前呢?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 夜渐深。 子时后。 河面上渐渐拧紧。 震天响的呼噜声,宛若比赛一般,在不隔音的棚子间,此起彼伏。 朱棣被呼噜声吵醒。 撩起帘子,根据月亮高度,判断时间。 然后蹑手蹑脚下地。 “八叔,醒醒。” “六叔……” …… 把众人一個个叫醒。 大家摸黑揉着惺忪睡眼做起来,按照事先计划好的,从床板下面抽出准备好的棍子。 握着棍子,悄无声息坐在床边。 朱棣压低声音询问:“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卷起后面的帘子,咱们棚子后面埋伏。” “动作轻点,不要穿鞋。” …… 片刻后,大家从棚子内,转移到棚子后面。 月光映照下,众人靠着棚子,屏息凝神,紧张等待着。 八叔低声询问:“四郎,为啥改变计划?” 原计划,他们就在棚子内等着。 现在,有点像打仗时,给敌人留了一座空营,等着敌人一头栽进去。 朱棣抬头看了看泛白的月亮,低声说:“八叔,你说我是不是把那些青皮混子想的太善良了?” “他们有没有可能,下手更狠,不怕闹出人命?” “比如,直接火烧棚子!” “大火燃烧,咱们组织不起来,慌乱中,恐怕只能顾着逃命了,冲出一个,他们就对付一个!” “稳妥起见,还是留一座空棚子吧。” 八叔明白了,点头道:“也说不准,管他呢,反正这样咱们更保险,这个决定是对的!” 朱棣笑笑,叮嘱道:“八叔,一定要把乡亲们组织起来,论打架斗殴,乡亲们还真比不上青皮混子。” “咱们得全须全尾,平平安安的把大家带回去。” 八叔笑着点头:“你武功虽然好,但也要小心。” 两人重新议定后,就不说话了。 整个河堤,除了呼噜声、风声、水流声、蝉鸣声。 突然变得格外寂静…… 第七十一章:朱棣不为人知的一面 只有蝉鸣、风声、流水声、呼噜声的寂静中。 让人不由自主紧张。 夜很深了。 月亮都快落下时。 前面的棚子内,一个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钻出来。 一百来人先在河堤下的芦苇丛中集合。 为首的汉子询问:“毒蛇准备好了吗?” “准备了。”有人回答。 又有人询问,“刘老大,不拔蛇牙真的好吗?” “咱们计划中,搞死朱四郎就行了,土桥村那些人,失去主心骨,肯定会乖乖把钱和烤鱼秘密交出来。” “可不拔蛇牙,万一咬死的人多了,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哼! 被称为刘老大的男人,冷哼一声,“谁要是害怕,现在可以滚回去,继续装睡!” “手不黑,心不狠,还想发财?” “死的人多了,就点把火,把他们烧了。” “到时候,就说土桥村的人,自己失火点燃棚子。” 有人马上提醒:“河堤上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告密呢?” 嗤! “那些打一棒子,都放不出个屁的乡民?”刘老大不屑嗤笑,“咱们弄死朱四郎他们,联合起来警告那些老实巴交的乡民,保管他们连個屁都不敢放!” “拿朱四郎三天挣得百十两银子打点包片衙役。” “再和包片衙役约定好上贡孝敬的数额。” “咱们兄弟翻身的日子就来了!” “往后,都不用回村儿,受种地那份罪,就在这县城安身立命,称霸一方!” …… 这个刘老大明显是个有脑子的。 竟然都开始规划未来了。 而且还很有操作性。 今夜之事,如果真让他们成了,借助烤鱼立足秦淮河畔。 或许用不了多久,江宁县就会出现一个,和底层衙役勾结的帮派组织。 这番畅想,刺激的其他人呼吸急促。 “干了!” “刘老大,你要记住承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咱们兄弟跟着你干这杀人越货,掉脑袋的事,事后,你可别把所有好处独吞了!” …… 窃窃私语一番,刘老大起身,下达命令:“沿河岸走,到了土桥村棚子的位置,再上河堤。” “玩儿蛇的人,第一时间把毒蛇给咱扔到棚子里!” “然后咱们守在外面,冲出来一个,就五六人为一组,冲上去,狠狠打,往死里打!” “不怕打死,但绝不能让他们有反击的机会,有逃跑的机会!” …… 一百多条人影,有人拎着袋子,有人握着棍子,沿河岸浩浩荡荡,直奔朱棣等人卖鱼的地方。 抵达后,猫着腰,沿河堤往上走。 来到棚子外。 刘老大一招手。 三个拎蛇袋的青皮,蹑手蹑脚靠近,小心翼翼卷起帘子一角。 用棍子挑着蛇,就往棚子里扔。 啪啪啪…… 蛇落在竹板床上的声音,惊动了躲在后面的朱棣等人。 嘶嘶嘶…… 受惊的蛇,发出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传来。 八叔脸色漆黑,轻声道:“四郎,是蛇!” 话中,八叔后怕的擦了擦额头冷汗。 虽然不是火烧棚子。 可毒蛇,一样可以让众人陷入混乱。 朱棣脸色铁青,也有些后怕,低声道:“通知大家,跟着我,沿着棚子,悄悄去前面。” 话罢,朱棣光着脚,蹑手蹑脚行动起来。 其他人纷纷向后招手示意,跟上。 棚子前。 蛇扔进去,却没有动静。 有人紧张询问:“刘老大,怎么一点动静也没?” “土桥村这些人,睡的这么死?” “有些奇怪,土桥村人,怎么不打呼噜?”又有人小声嘀咕。 “因为我们在等你们!”右侧棚子边,冰冷的声音突如其来响起。 朱棣缓缓起身。 “上当了!” “土桥村的人根本没睡!” …… 不安的惊恐声从刘老大身后响起。 朱棣大喊一声:“八叔,带着大家不要留情,不要怕弄死人!” 喊声尚未落下,他就冲了出去。 之前,他真没想这么狠。 直到对方放蛇,他改主意了! 刘老大脸色变了几变,大喝道:“怕什么,咱们一百多人,他们只有四十八人!冲,往死里弄!” 话音落下,为了鼓舞其他人,刘老大率先冲出。 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直奔朱棣。 计划虽然有出入,可刘老大依旧信心十足。 土桥村这些人,除了杨八是个老兵,朱四郎一个读书人,其他人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 反观他们,平日里,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打架斗殴,帮乡绅催租。 “咱们人多,不怕!” “弄死土桥村这些人,银子,烤鱼秘方就都是咱们的了!” …… 刘老大带头,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其他人纷纷嚷嚷着,拎棍子,跟着冲了上去。 此时。 朱棣和刘老大已经对上了。 刘老大狰狞残忍一笑,双手举棍,朝朱棣当头砸了下去。 太慢! 朱棣唇角微扬,一个侧身避开。 在刘老大惊愕之际,人已经冲向刘老大。 全身力量灌入手臂,带着身体惯性。 抬臂、曲肘。 砰! 肘关节狠狠砸在刘老大胸口。 顶心肘! 咔嚓! 啊! 胸骨断裂声响起,刘老大向后抛飞时,疼痛的惨叫声才响起。 蓝玉都扛不住。 何况一个青皮混子! 刘老大一击落败,其他青皮混子都吓傻了。 “冲!往死里打!”杨八叔一个老卒,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大喊一声,冲势更猛。 带着一群乡亲,冲进人群,一根棍子,大开大合,舞的虎虎生风。 其他人凑在一起,跟在杨八叔身后捡漏就行了。 本来青皮们对上杨八叔一群人,还是很有优势的。 可朱棣一击重伤刘老大,把其他青皮的胆气,给击碎了。 面对杨八叔带着乡亲们猛打猛冲,瞬间垮掉,纷纷抱头鼠窜。 朱棣看着乡亲们没事,便没有加入,踱步走到刘老大面前,蹲下…… 咳咳…… 刘老大不停往外咳血,眼神恐惧盯着朱棣。 朱棣眼神冷冷盯着,用身体挡住被惊醒,站在远处惊恐观望的乡民,手轻轻掐在刘老大脖子上,轻声询问:“告诉我,你背后有没有人?” “曹衙役,曹衙役支持我这么做的!” “曹衙役背后呢?知不知道,是谁让曹衙役这么做?”朱棣紧接着询问。 曹衙役是刘老大所属村子的包片衙役。 对方盯上烤鱼生意,有可能这么做。 可放蛇,摆明了是要把土桥村所有人弄死。 曹衙役真有这种心狠手辣的胆量? 或许有吧? 可他怀疑,是不是有些人想要他死? “不知道,我只认识曹衙役,朱四郎,饶过我这一次,求你……” 咔! 朱棣手腕轻轻一扭,渗人的响动从刘老大脖子传出,刘老大眼睛瞪大,突兀盯着朱棣。 眼神余光观察周围。 确定没人注意这边。 朱棣不动声色把手收回去。 如果曹衙役身后,还有人,刘老大就是送给这人的礼物。 告诉对方,不要过分了,不要咄咄逼人,把人逼急了! 当然,没有是最好的。 第七十二章:朱元璋突然提高音量! 河堤上,哭爹喊娘的嘈杂很快平静。 八叔来到朱棣身边,瞥了眼没了气息的刘老大,神色如常。 蓝玉跃马欺负他们夫妻,他装傻充愣。 惯着家中婆娘,任由虎娘们儿,天天虎了吧唧,喋喋不休抱怨。 并非没有男人血性。 他就是厌恶了过去的打打杀杀,想过点平凡日子。 但并不代表,他会因死个把人,而感到不安惶恐。 八叔收回视线,笑着说道:“抓了五十多个青皮,其他都抱头鼠窜不知藏到哪里了。” “天太黑,我就没让大家去追。” 朱棣笑着点头,这个决定很正确。 天太黑,大家散出去抓青皮,很容易出现意外。 “有五十個青皮足够向官府证明,是他们先偷袭咱们,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反击。” “八叔,找几个抓蛇经验比较丰富的乡亲,把棚子里的毒蛇清理一下。” “同时,这些毒蛇,也是物证。” 说着,朱棣看了眼远处,敬畏观望的各村乡民,“八叔带咱们村儿的年纪较大的长辈,去各村棚子,和各村乡亲们坐一坐。” “谈谈事情的经过。” “让乡亲们晓得,咱们土桥村人,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 打掉、打垮河堤上的青皮混子团伙,徭役期间,再也无人敢惹土桥村了。 大胜之下,一定要乘机扩大战果。 村里八叔这样年长的乡亲,认识很多别村年长者。 借着彼此相熟的关系,趁热打铁,去别村棚子里坐坐,向所有人阐明事情经过,诉述土桥村行为的正义性,十分有必要。 “四郎,为啥这样做?”八叔很不解,皱眉询问:“难道,你还担心,有人打咱们主意” 朱棣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今夜之后,再无人敢打咱们主意。” “可八叔,如果你是其他村的乡亲,你全程目睹今夜,土桥村的壮举,你会有啥感受?” 八叔皱眉思索片刻,顿时豪气笑道:“厉害!今夜之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咱们土桥村惹不得!” “是啊!”朱棣瞧着八叔满脸笑容,哭笑不得道:“八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不能让乡亲们,只感受到咱们土桥村厉害,惹不起。” “被人敬畏看着,的确很享受,可也很危险。” “因为你厉害,别人怕你。” “同样也意味着,别人不敢亲近伱,不敢和你做朋友。” “我们明明做了一件,极为占理,极为正义的事情,可只收获了别人的敬畏、害怕?” 八叔脸上笑容消失。 大道理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不过有一点很清楚。 乡亲们都害怕土桥村,不敢亲近土桥村,不敢和土桥村人做朋友。 是没人敢欺负土桥村了。 可对土桥村,也并非完全是好事。 下意识点点头。 见八叔初步认同他的观点,朱棣继续说道:“所以,咱们要趁热打铁,八叔带着四叔、六叔他们,去各村棚子和乡亲们坐一坐。” “可以开诚布公的聊。” “聊一聊,咱们这几日担惊受怕,夜里都睡不踏实……” “聊一聊,这些青皮混子放毒蛇……” “聊一聊,咱们无偿教百姓捕鱼篓编织的法子、二十文高价购鱼这些事。” “到了现在,咱们不怕说真话,相反就是要说真话。” “大胜之后,我们不光要别人敬畏害怕咱们,更要通过开诚布公的聊,让别人理解咱们的所作所为。” “让别人口服,心也佩服咱们。” “八叔明白了!”八叔咧嘴笑道:“咱们是要让别人服咱们,不是让人怕咱们!” 这其中区别很大。 服,心悦诚服。 怕,敬畏听从! “八叔这就去喊你六叔、四叔他们,去各村棚子唠嗑!” 八叔丢下一句话,笑着快步离开,心中则暗暗感慨:‘咱终于明白,汉王陈友谅坐拥四省之地,八十万大军,义军中最大的诸侯,咋就输的一败涂地! 他要是能像四郎这样,赢了后,还派人去和旁观的各方人,唠唠嗑,讲讲道理,怕是就没朱皇帝什么事了。 汉王只让人怕,没做到让人服啊! 若四郎生于元末,怕是朱皇帝和汉王都没机会!’ 只要是人,无论显贵还是卑微,都有胜负心。 杨八叔作为昔日陈军一员。 要说对失败,一点芥蒂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人卑言轻,活着都要费尽全身力气了,哪还顾得上荣辱。 这份荣辱,被生活挤压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某些时候,也会偶尔回想起曾经金戈铁马。 …… 翌日。 金陵城。 下朝后,朱元璋边往御书房走,边询问毛骧:“第几天了?” 毛骧知道朱元璋问什么,忙答道:“皇爷,今天是第三天。” 朱元璋微微皱眉,“那些青皮混子还没行动?按照咱对这个群体的了解,他们不可能忍这么久!” “臣现在就回镇抚司衙门,派人去河堤看看。”毛骧赶忙说道。 他很清楚,皇爷多重视这件事。 这几日,几乎天天都问。 燕王刚喊出争储夺嫡,被贬为庶民那段时间,得到的关注,都没有这几日多。 他也无法判断,皇爷是担心燕王的安危,还是观察燕王的应变能力。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如何处理这件事,在皇爷眼中的意义,不仅仅是事件本身。 更是以小见大,看一个人的治国能力和手腕! 若非如此,当日,皇爷就不会在御书房,以此事给太子爷出考题! 太子爷的答案,就十分优秀! “也好!”朱元璋点点头,不忘提醒道:“不要让那混账发现你们锦衣卫的痕迹。” “臣遵旨。” 领命后,毛骧匆匆离开,安排得力手下,赶往江宁县。 …… 于此同时。 河堤上。 周浪笑着从一间棚子内走出, 看到朱棣,脸上笑容更浓。 他都没想到,这位隐于乡野闹市,以种田教书为乐的朱先生,身手这般了得! 根据乡民所述,朱先生一招,就把刘老大打死了! 同僚震惊、忌惮、害怕的神色,此刻还历历在目。 想着,步履加快了几分,“朱先生,这事儿解决了。” “刘老大随意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其他青皮也被吓破胆了,肯定再也不敢心生贪念。” “并且,我们这些包片衙役一致约定,让这些青皮签连坐法,他们中间,若有人再不老实,所有人连坐。” “多谢。”朱棣笑着感谢,询问:“曹衙役呢?他也同意?” 嗤! 周浪瞥了眼棚子方向,不屑嗤笑道:“他?刘老大归他管辖,闹出这种事,他比咱们更怕闹大!更想尽快息事宁人!” “何况,刘老大干这些事,他有没有暗中授意,他自己清楚!” “姓曹的再难受,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朱棣笑笑。 他打听曹衙役的反应,其实是想侧面观察,曹衙役背后有没有人。 奈何,并无有用线索。 即便背后还有人,这个人也已经缩回去了。 “这样也好。”朱棣说道:“我们也不想深究任何人,只希望,安安静静服完徭役,期间,挣点钱,然后平平安安回家,和家人团聚。” “朱先生放心,我已经和至交同僚道歉和好了,有我们在,姓曹的绝对不敢乱来!”周浪拍着胸脯保证。 朱棣笑着感谢后。 这件事,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发生,又被几个包片衙役,私自做主,悄无声息解决。 土桥村经此之事收获很大。 包片衙役都知道,土桥村不好惹! 昨夜,八叔等人趁热打铁,和各村乡亲唠嗑之后。 各村对土桥村,也心悦诚服。 河堤一下子变得和谐了。 朱棣带着土桥村众人,白天认真完成徭役任务,晚上在衙役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下,继续在河堤上做生意。 …… 当天傍晚时分。 毛骧匆匆入宫。 一边步履匆匆,一边低声念叨着:“优秀也不是件好事,也不知皇爷看到这份密奏,会作何反应。” 怀着紧张心情,毛骧一路来到御书房外。 经太监通传。 得朱元璋召见,将密奏呈到御案。 御书房内。 毛骧低着头。 朱元璋认真仔细翻阅密奏,时而唇角露出笑容,时而眉头紧拧,面色沉凝。 暗暗窥探的毛骧,心情也跟着七上八下。 啪…… 轻微响动声传出。 朱元璋把密奏合上,微微后仰,靠着龙椅,闭目沉思。 “他很聪明……” 闻言,毛骧瞬间浑身紧绷,竖起耳朵。 “他的聪明,咱一直知道。” “他能想出和标儿一样的应对办法,咱其实一点儿都不惊讶。” “他能做出这般正确的应对举措,这证明,他对普通百姓、青皮混子这两个群体,观察的很仔细,区分的很清晰。” …… 某刻,毛骧突然察觉,一道犀利目光落在身上。 下意识抬头,就见朱元璋眼神犀利盯着。 “可他酣畅淋漓大胜后的行为,让咱感到震惊!” “大胜后,没有骄傲,没有迷失在别人敬畏的目光中,反而让村儿里年长者,去挨个村子唠嗑聊天,开诚布公的讲他们的所作所为!” 朱元璋突然提高音量,发问:“你明白,这画蛇添足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吗?” 第七十三章:朱元璋:查!查他有没有想过利用青皮混子! “臣愚钝!” 毛骧噗通跪到。 哼! 朱元璋微微冷哼,毛骧不敢妄议,倒也理解。 目光发散,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混账老四,大胜之下,看似画蛇添足的行为,让他回想起昔日某些事。 那时,他投奔义父,开始崭露头角。 就被义父忌惮。 迫不得已,带着十几个兄弟离开,自己去打地盘。 慢慢发展壮大。 期间,几次救援义父。 每次救援成功后,他也是让徐达等人,去义父麾下将领营中唠嗑。 聊一聊,被义父猜忌。 聊一聊,在外面闯荡的不易。 聊一聊,即便如此,每次义父有难,都还愿意不顾一切救援的原因。 …… 就这么聊着聊着,当郭天叙败亡后,义父麾下的老兄弟,就不愿再推举义父的子嗣为义军领袖。 请他回去,让他兼并他们。 郭天爵不服气,要闹。 可愿意跟随的人很少。 所以,他很清楚,身为赢家,还愿意和周围人,开诚布公聊一聊的好处。 可…… 从何时开始。 他便不愿和别人,这样聊了? 应该是从击败陈友谅,彻底奠定南边半壁江山开始。 此时,天下人都知道,他朱元璋已成王者之气。 是天下,最有可能坐江山的人。 他根本不需要,让别人服。 只需要让别人敬畏即可! 做了皇帝后,更是把‘聊一聊’,这个好习惯,彻底忘得一干二净。 推行政策,强硬。 不支持的,要么让贤,要么掉脑袋后,他提拔其他人。 朝臣越来越敬畏他了。 却没了心悦诚服。 ‘这些年,朝中诸事磕磕绊绊,许多人和咱越行越远,是不是就是少了,聊一聊?’ ‘杀杨宪,咱做的光明正大,大快人心,可刘基为首的浙西派朝臣,却开始疏离咱。’ ‘刘基更是几次请辞,是不是,就是没有和这些人,开诚布公聊聊导致的。’ …… ‘哪怕拥有绝对优势,是赢家,也不能对其他旁观者不屑一顾啊!要向这些人,阐述、说明这样做的原因理由,争取更多人认同理解,咱当初就经常如此做事。’ …… 朱棣的举动,让朱元璋想到了曾今弱小时的自己。 竟然开始反思,执政做皇帝这些年的种种行为。 “聊一聊好啊!”某刻,朱元璋忽然自言自语感慨,心中已经决定,往后试着像以前,和各方面,各派系聊一聊。 ‘老四这混球,就是因为是咱儿子,才继承了这种优良品质,造就了优秀的能力!’ ‘他能想到聊一聊,有没有想到,解决此事的另一种办法?’ 朱元璋思维发散,突然开始对另一个问题感兴趣:‘那混球,有没有想到,一旦安抚不住乡民,就对青皮混子许以蝇头小利,利用青皮混子?’ ‘不可能,不可能,他还没到这种境界!’ …… 毛骧暗暗窥探,见朱元璋脸色急剧变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 紧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毛骧。” 闻声,毛骧一個激灵,忙应道:“臣在!” 朱元璋拿起密奏,“密奏内容还不够全面,咱需要一份,他身边锦衣卫的观察报告。” “等他们回村儿后,让他身边的锦衣卫力士,奏报一份最全面的观察。” 朱棣有没有想过,利用青皮混子,弹压震慑乡民? 其他村儿的锦衣卫力士不可能知晓。 或许土桥村的锦衣卫知道些。 做不做是一回事。 有没有这种想法是另一回事! “这件事很重要!” 毛骧不清楚,但不敢询问,忙应道:“臣一定安排好此事。” …… 无波无澜的日子,过的不知不觉。 周浪一丝不苟按照朱棣给的建议,果真得到蒋县令赏识。 分工合作,开始在各工段推行。 随着全面推行,修缮进度肉眼可见加快。 县衙。 周浪意气风发,红光满面走入蒋县令官房。 “拜见县尊!” 胖胖的蒋县令,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大红鼻子,顿时如花蕊,“起来,起来,不必拘礼。” “谢县尊!”周浪牢记朱棣的叮嘱,切勿居功自傲,认真谢恩后,才站直身子。 蒋县令指了指旁边椅子。 周浪诚惶诚恐。 他一个小小衙役,往日可只有站着说话的份儿! 臀尖轻轻挨着椅子边缘,虽然比站着都难受,却让周浪心花怒放。 蒋县令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打量着周浪坐姿,更是满意,笑着赞赏道:“这几日,你的奔波努力,我都看在眼中。” “暂时提拔你到太高的位置,时机不成熟。” “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苦劳的。” “我会一步步提拔你,最终让你当总班头。” “暂时,你就当皂班班头,专门服务我,如何?” 衙门衙役,分三班。 皂班、捕班、壮班。 皂班负责升堂站班、开道、护卫。 捕班:负责缉拿盗匪、维护治安。 壮班:负责看守牢房,库房,属于给俸禄,没编制的,属于衙役中最末等的。 他就是从壮班,好不容易混了个正式编制,进入捕班。 当然,县城这种容易捞油水的肥缺,也轮不到他。 只能去干农村包片儿这种苦活累活。 他又做不到像姓曹的那么心狠手黑,搞得村村都有丈母娘。 如今,县尊分明就是跟他聊,升迁规划! 总班班头就是管理三班的总负责人。 以往都是吏员兼任。 县尊或许只是说说,画大饼罢了! 不过皂班班头,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职位,以前有靠山,都不敢奢望! 朱先生略微指点,他便因此得到升迁! 要知,这个职位,可是服务县尊的! 说起来,就是总班头都得礼让三分! “卑职谢县尊赏识!”周浪赶忙起身谢恩,转而,满脸为难,小心翼翼道:“县尊,卑职继续负责以前的包片农村可以吗?” 闻言,蒋县令似笑非笑看着,“怎么,舍不得包片衙役的油水,还有村村都有丈母娘的享受?” “不不不!”周浪脸色巨变,连忙摇头:“卑职虽然在包片期间,手不干净,吃拿卡要,给自己弄了点好处,但卑职从未做那种村村都有丈母娘的丧良心之事!” “卑职,卑职……” 其实周浪就是不想因此和朱棣断了联系。 同时也担心,换个包片衙役,不知轻重,给朱棣制造麻烦。 朱棣可是他的恩人! “是因为朱四郎吧?”蒋县令笑问。 提拔周浪前,他自然要调查周浪平日里的行为。 知道周浪不是那种,手太黑的人。 作为一个官儿迷。 若周浪搞村村都有丈母娘,他才不会提拔! 提拔这种人,就是给自己埋雷! 任职期内,不爆发还好。 若是爆发,一定会被牵连。 周浪讪笑点头:“不瞒县尊大人,是因为朱先生。” “分工合作,如何公平公正,让所有人接受,其实就是朱先生的点子,朱先生教卑职的。” “朱先生是卑职的恩人,土桥村让给其他人分包,卑职不放心。” 嗯! 蒋县令满意点头:“不错,伱还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 “你给本官说说朱四郎。” 周浪不由诧异。 尽管很惊讶,但还是详细说道:“朱先生和徐先生夫妻二人,差不多半年前迁居土桥村……” …… “等等等!” 某刻,蒋县令突然摆手制止周浪,惊讶道:“你是说,他们夫妻,还在土桥村开办了免费学堂?教土桥村农民孩子读书识字?” “是!”周浪认真回答道:“此事没有半分作假,土桥村乡民,因此十分感激朱先生、徐先生。” 啪啪啪! 蒋县令突然鼓掌,摇头晃脑,咬文嚼字:“神仙眷侣,隐于乡野,还不忘践行圣人有教无类的理想,不错,不错!” “本官,突然更想见见这个朱四郎了!” 更想? 县尊大人之前,不但知道朱先生,还想见一见朱先生? “县尊大人之前就想见朱先生,是因为分工合作?”周浪小心翼翼试探。 “不不不。”蒋县令摇头笑道:“还在此之前。” 他亲民爱民,视察役夫居住窝棚时。 看到土桥村窝棚,打理的干干净净时,就想见见了。 那天,拔草虽然累了点,可不是没有收获! 据皇帝身边当值的同僚写信说,皇帝看了他的奏折后,笑骂一句:“这个县令虽然在搞形式,但肯踩着泥土,亲自俯身拔草,即便搞形式,也超过了大明很多官员!” 这句似贬又褒的话。 让他好几日,激动的睡不着! 超过大明很多官员! 瞧瞧! 陛下多圣明! 可算遇到明主了! 当然,这些都不能对周浪说。 咳! 干咳一声,蒋县令十分笃定道:“本官早看出朱四郎与众不同。” “这么和你说吧。” “用不了几年,土桥村就会把其他村远远甩在身后的!” 这话,当时视察窝棚时,他就说过。 现在,更加确定了。 “或许会成为咱们江宁县最富裕的村庄!这一切,都因为有朱四郎夫妇这么一对,可以效仿,可以请教的榜样!” “而朱四郎夫妇,也似乎愿意帮助这些乡民进步。” “不像那些乡绅。” 周浪笑着恭维:“县尊目光如炬!” 话中,暗笑:土桥村已经是最富有的了! 每天五十两银子了。 整个江宁县,哪个村儿能比? 当然,做生意这事儿,还是不要告诉蒋县令了。 虽说即便说了,大概率也没事。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给朱先生添麻烦,也是一种报恩方式。 “准备准备,陪本官出城,去河堤视察工程进度,你们干的这么好,本官得去看看。顺便,见见这个朱四郎。” 啊? 周浪啊了一声,“县尊,现在吗?要不让卑职准备准备?” “你是想给朱四郎通风报信吧?”蒋县令似笑非笑道:“你作为皂班班头,本官亲信,这种想法可不要有。” “不敢不敢,卑职不敢!” 周浪脸都吓白了,心中暗骂:刚提拔,转头就找机会敲打,比起朱先生,你真是差远了! “把本官桌上的象棋带上,现在就去!”蒋县令丢下一句话,瞥了眼吓傻的周浪,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逝,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外走去。 周浪没办法通知朱棣,只能匆匆跟上去,忙着去安排…… 第七十四章:朱四郎,配给本官当幕僚师爷 河堤上。 周浪陪着朱棣往回走,边走边说:“朱先生,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蒋县令哪根筋抽错了,突然要见先生。” “没事。”朱棣笑着摇头,询问:“蒋县令全名叫什么?” 他还不知道,这位蒋县令叫什么。 “蒋进忠。” “名字不错。”想到蒋县令肉丸子般胖胖五短身材,大红酒糟鼻,配这么个名字,朱棣忍不住唇角抽抽。 当然,他只是觉蒋进忠形象略微有些滑稽。 并不会以貌取人。 于是又询问:“给我说说这位蒋县令的为人吧?” 这可把周浪难住了,苦笑道:“朱先生,以前我就是个普通包片衙役,接触蒋县令的机会也不多。” “只是知道,这位县尊特别官迷。” “来江宁县后,经常为了向朝廷,向上官表现,做些比较滑稽的事。” “两年前,各地不是纷纷出祥瑞嘛?” 朱棣点点头。 记忆中,是有这么一段特殊时期。 其实所谓祥瑞,说白了,就是拍老头子马屁。 “咱们这位蒋县令刚刚赴任江宁县,也想搞个祥瑞出来,搞什么呢?” “咱们这位县尊思来想去,也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只,特别大的神龟,大概有两個磨盘那么大吧。” 周浪忍着笑,用双手比划着乌龟大小。 “然后就派人,拴了一根绳子,趁夜色扔到秦淮河里。” “为了让祥瑞现世轰动一些,蒋县令在秦淮河办了一场诗书盛会,邀请了很多读书人,童生、秀才、举人来了一大堆。” “朱先生猜,发生了什么?” 朱棣摇了摇头。 周浪脸都变红了,努力忍笑道:“当天诗会气氛正热闹时,蒋县令命人在岸边,悄悄拽着绳子,把神龟从水里拽出……” 噗! 周浪忍不住笑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可……可神龟被拽出来……后,发现已经死了!被河里的鱼,给啃得面目全非!” “当时,蒋县令那个脸,黑的……哈哈……” 朱棣忍俊不禁,很怀疑,这是只海龟! 淡水龟,很难长这么大。 而且,若是淡水龟,这么庞大的体型,秦淮河根本没有天敌。 不可能被鱼啃食。 “最好笑的是,此事被金陵府上官听闻。” “据说,金陵府的上官,派人下来训斥蒋县令,给皇帝送只王八当祥瑞,想干嘛!”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朱棣唇角狠狠抽抽,打断了周浪的话。 幸亏这事儿被金陵府压下了。 真传到老头子耳中。 这位胖县令,两年前,脑袋就搬家了。 同时,金陵官场,也得被牵连一大批人。 这等荒诞离奇的闹剧,古往今来,在官场上太常见了。 旁观者,看闹剧中的人,仿佛看傻子。 甚至很不解,这种能当官的,按理说都是精英,怎么会做出这种荒诞蠢事? 其实很简单。 这些人,渴望政绩,急于要政绩,急于表现自己,讨好上面。 同时,又脱离实际,对所做的事,一知半解,甚至一点都不了解。 这种情况,不闹笑话才怪! 这位蒋县令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年前,刚刚赴任江宁县的蒋进忠,肯定只是从书上,读过类似龟虽寿这样的壮美文章。 认为龟寓意着长寿,代表着漫长悠久的时间。 肯定不知,龟在民间,还被称为王八! 但凡知道这层歧义。 蒋进忠就肯定不会,对出身泥腿子的老头子,搞献龟这等荒诞闹剧! 这位胖县令,一定出身不错,锦衣玉食,基本不接触民间。 为官前,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呆子! …… 等他们靠近棚子时。 就见,土桥村窝棚,四周的席子已经被卷起。 一个胖子,浑身衣服湿透,像一座肉山坐在大通铺的竹板上。 几名衙役,在旁边不停的给胖子扇着扇子。 “大人,朱先生来了。”周浪站在门口,汇报道。 蒋县令擦着汗,招手,“让朱四郎进来。” 朱棣走了进去。 “你们都下去。” 打发走众人后,蒋进忠猛地起身。 竹板吱呀作响中,跪在大通铺上,纳头就拜:“拜见燕王殿下!” 眼中异色一闪而逝,朱棣就恢复平静,立刻闪避到一旁。 似笑非笑看着…… 蒋进忠定是有所怀疑。 但不确定。 所以跪拜也很讲究,跪了,但不下地,在大通铺上。 这就是在试探。 好一会儿,蒋进忠没等到回应,悄悄抬头,就见朱棣远远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看着。 “蒋县令是把我,当做被贬的燕王朱棣了吧?”朱棣泰若自然笑道:“虽然此刻燕王已是庶民,但毕竟流着皇家血,可不是草民能高攀的。” “县令莫害人害己。” 蒋进忠仔细打量着朱棣。 唇角含笑,眼中透露着读书人的智慧,镇定自若。 倒真的很像,周浪口中,隐于乡野的智者。 毫无一点皇族贵气。 朱棣若知晓,蒋进忠心中所想,一定会笑骂一句:贵气个屁!再贵的人,当半年农民,又在河堤上,风吹日晒,干十几天徭役,那点贵气,也早磨没了。 所谓贵气,很容易消散。 只有知识,刻在脑子里,赋予人的涵养底蕴,才很难被磨灭。 半年农民生活,现在,朱棣身上原有的痕迹,就只剩这点了。 所以,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隐于乡野的谋士智者。 ‘猜错了!’ 蒋县令满脸遗憾,没好气瞪了眼朱棣,挣扎着坐起来,拼命擦着汗,吆喝道:“来人!扇扇子!” 外面,站在远处,背对窝棚的衙役,听到喊声,纷纷跑进来。 扇风的扇风,斟茶的斟茶。 蒋进忠指着朱棣,玩味道:“听说你烤鱼手艺很不错,给本官烤一条尝尝。” 既然不是燕王朱棣,没办法提前结交。 那就尝尝此人手艺。 周浪脸色变了变,不知蒋进忠怎么知道此事的? 朱棣笑着点头,“蒋县令稍等。” 说完,走出棚子,捞起捕鱼篓,选了一条大鱼 一通忙碌,大约三炷香时间。 一片翠绿荷叶盛着的美味烤鱼,摆放在蒋县令面前。 朱棣含笑做一请的手势:“蒋县令,请尝尝。” 蒋进忠看了眼朱棣,拿起筷子,品尝起来,“嗯,不错!怪不得能卖一两银子一条!” “来人,把本官的象棋摆上。” 很快,旁边摆上象棋。 蒋县令一边吃鱼,一边指着象棋,“朱先生是读书人,应该会下吧?” “略有涉猎。” “来来来,陪我下一盘!” 朱棣笑着在对面坐下。 蒋县令大口吃着鱼腹肉,含糊不清说道:“你先走。” “草民就不客气了。”朱棣含笑,抬手推动卒子:“拱卒!” “朱四郎,你这棋艺不行啊,怎么起手拱卒,本官当头炮!” “草民继续拱卒!” …… “抽车!” 朱棣的进攻十分快,蒋县令渐渐不说话,脸色变凝重。 …… “将军!” …… “蒋县令,你的车草民笑纳了。” …… “将军!” 周浪看朱棣,谈笑间,杀得蒋县令节节败退,不由焦急的给朱棣使眼色。 蒋进忠鱼也顾不得吃了。 皂班衙役拼命扇扇子,脸上的汗,却更多了。 在蒋进忠好一会儿琢磨后,移动仅剩的车后,朱棣瞥了眼棋局,笑着跳马,吃掉蒋进忠最后一个卒子。 哈哈…… 蒋进忠突然大笑,“炮打你的象!” “同时将军!” “本官车在侧,炮在前,朱四郎,伱的兵力过河,回援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你怎么挣扎,两步之内,你的将帅必为本官俘虏!” 朱棣故作一副审视棋局的模样,片刻后,起身笑着作揖,“蒋大人技高一筹。” “哈哈,坐坐坐……”蒋进忠高兴指着对面,让朱棣坐下。 摆手道:“你们都下去。” 周浪临走时,狐疑看了眼朱棣:朱先生真输了? 他怎么看,都觉得有猫腻。 等众人离开后,蒋进忠笑眯眯看着朱棣。 朱棣不动声色,从袖中掏出一个袋子。 袋子里装着五十两银子。 对方提到烤鱼。 什么心思,不清楚。 下象棋,先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再不动声色让对方赢。 这也是他故意为之。 直接让着对方,蒋胖子赢了也不会特别高兴。 先杀得蒋胖子落花流水,让其极度紧张,担心输掉,然后不动声色,露个破绽,让其赢得最终胜利。 这样的胜利,多巴胺分泌的更多,人最为高兴。 趁着蒋胖子极为高兴时,就该把做生意的隐患,彻底解决掉了。 “蒋县令,这是我们土桥村的一点心意。”朱棣把袋子推到蒋进忠面前,“乡亲们也知道,农民做生意,违规。” “可乡亲们太穷了,所以趁着服徭役,做点小买卖……” 蒋进忠含笑,伸出胖乎乎的手,把小布袋推回去,“本官并不是要追究此事,本官也不缺钱。” “听说朱先生开办了免费学堂。” “本官是十分支持,读书考功名的。” “这些钱,就留着办学堂吧。” 朱棣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对这个胖县令,有了新的认识。 “本官想邀朱先生给本官当幕僚师爷!虽然没有朝廷官身,但本官可以给朱先生足够的钱!”蒋进忠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 他太缺一个,能给他出谋划策的人了。 考中举人,来江宁为官两年,年年政绩考核都不怎么好。 视察窝棚,土桥村窝棚给了他‘创意’,装模作样拔了拔草,竟然得到皇帝似贬又褒的嘉奖。 朱四郎简直就是他的‘福将’。 此为其一。 其二。 等徭役结束,把分工合作的经验总结上报,定然又是一桩功劳政绩! 其三。 今天朱四郎的表现,以及他对朱四郎的观察。 其能力、人品、处事手段,倒也配给他做个幕僚师爷。 第七十五章:蒋胖子:哎……可惜了,朱四郎不是燕王朱棣 ‘咦!’ ‘无动于衷?’ ‘本官表现的太急切,开出的条件太好,想乘机拿捏本官?’ ‘索要更多好处?’ ‘好你个朱四郎,太贪心了!本官非得敲打敲打你!’ 朱棣脸色平静,无一点惊喜。 更无蒋进忠想象中,纳头便拜,喊一声‘恩主在上,请受朱四郎一拜’。 这让蒋进忠很失望。 很生气! 决定敲打一下。 随即,伸出胖乎乎的萝卜指,指着旁边棋盘,“你可知,刚才为何会输?” ‘蒋胖子这是要干嘛?’ 朱棣有些错愕,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胖子的脑回路。 很不解,刚刚还在邀请他做幕僚师爷。 怎么眨眼功夫,就谈论棋局。 他耐着性子,抱拳笑道:“请大人不吝赐教。” “你先拱卒,这没错,家父教本官下象棋时就说过,真正的棋盘高手,就是先拱卒。” 蒋进忠摇头晃脑,谆谆说道:“家父说,象棋就是兵法的演绎。” “行军打仗,肯定是先释放出斥候小兵,试探敌方,诱使敌方做出反应,然后寻找敌方破绽……” “高手下棋,往往习惯于先拱卒。” …… “但,你要明白,至理往往只有少数人掌握,至理和实践总是有差距的。” “就好比下象棋,真正的高手,先拱卒当然是正确选择,人家能下的精彩绝伦。” “可你不行啊,伱东施效颦,强行模仿,结果一目了然,输了吧!” “没达到那个水平时,就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不要试图强行索取,能力范围之外的东西。” 说着,蒋进忠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道:“你是個聪明人,本官的话,应该能明白,对吧?” “让棋让的太多太好了?以至于蒋胖子自我感觉太好了?” 朱棣差点笑喷,极力忍笑。 同时也明白了,蒋胖子借棋局说什么? 不要好高骛远。 不要索取能力范围之外的。 分明就是在敲打暗示他:朱四郎,你还不是真正的高手能人,本官给你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索取能力范围之外的! 强忍笑意,拱手谢道:“蒋大人良言,让草民振聋发聩,犹如醍醐灌顶。” “适才初闻蒋大人相邀,草民倍感荣幸,以至于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望大人恕罪。” “可草民实在无意仕途,只想陪着内人,种几亩田,养点鸡鸭,在乡野……” …… 蒋进忠听前半段时,脸上笑容越来越浓,犹如一朵花,缓缓盛开。 可当朱棣话锋一转。 脸上笑容,又如花枯花谢…… 整个过程,就在短短瞬间,犹如昙花一现。 “你是瞧不起本官?”蒋进忠黑着脸质问。 “不不不。”朱棣摇头,五十两银子都不收,还让他拿回去继续办学堂。 他对这个相貌有些滑稽的胖子,已经大为改观。 一美遮百丑。 就凭这一举动,其他缺点,都能被掩盖。 算起来,蒋胖子已经是个不错的官儿了。 略作沉吟,看蒋进忠脸色越来越难看,说道:“蒋大人相邀我,应该是为了仕途升迁吧?” “我随无法担任幕僚师爷,倒也愿意提点建议。” “不知,蒋大人是否愿听?” ‘哼!倒要看你朱四郎,能提什么好建议!’ 蒋进忠心情很不好,暗暗冷哼,语气硬邦邦道:“但说无妨!” 朱棣差点忍不住笑了。 这胖子挺有趣的。 于是说道:“其实官场升迁,最简单。” “皇帝喜欢什么,当官的就做什么。” “老祖宗都教了,上有所好下必行耶。” “当今陛下喜欢清官,蒋大人就做个清官。” “当今陛下喜欢节俭,蒋大人节俭。” “当今陛下爱民,希望官员做真正的父母官,像父母爱护孩子一样,爱护百姓。” “蒋大人就做一回父母。” …… “蒋大人,切记,我所说这些,如果要干,就一定要真干实干,哪怕内心不认同,行动上,也要半点不作假。” “若是装模作样,搞个形式,一两次糊弄糊弄皇帝还行,多了必然被拆穿,必遭反噬。” 话罢,朱棣便不说了,端起旁边的茶杯喝茶。 蒋胖子是个官迷。 除了想当官儿。 貌似也不贪。 还不错,顺带手提点一下。 如果为了当大官儿,真去做他所说这些。 哪怕内心并不认同,也没事。 反正百姓实实在在受惠了。 儒家理学宗派,虽然糟粕一大堆。 但开篇明义说的那句话,其实还是很正确的:想让天下变好,除非存天理,灭人欲! 当然,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人欲根本灭不了! 相反,人欲,还会随着生产力不断发展,变得不断放纵,不断膨胀。 所以,蒋胖子脑袋里怎么想不重要。 做事的动力,无论是为了当大官,还是为了满足虚荣心,通通不重要。 只要肯实干就成! 治理精英,就像治理黄河,堵不如疏。 人欲堵不住也灭不了,那就用人欲引导。 爱钱的,就让做挣钱的事。 爱权的,就让他用功劳换权力。 …… 太贪心,什么都想要的,威胁到皇权,损害了江山社稷,损害了大多数人利益的,那就举起正义的刀,砍脑壳。 朱棣喝着茶,一时间,思维有些发散。 蒋进忠的思维,也在发散。 听了朱棣一番话,蒋进忠就不由想到了朱元璋对他的点评:这个县令虽然在搞形式,但肯踩着泥土,亲自俯身拔草,即便搞形式,也超过了大明很多官员。 很明显,皇帝看穿他根本不是发自内心,乐意做这些事。 但很欣赏,并且希望大明的官,无论心中愿不愿意,都这么干。 …… 想着想着,大饼脸三分之二上方,两只小眼睛,顿时一亮,开始疯狂脑补:‘这是陛下看好我,这是陛下给我的暗示,希望我再接再厉!’ ‘就像朱四郎说的,甭管心里怎么想,只要行动上真干实干,就会提拔我!’ 哈哈…… 蒋胖子忽然神经质激动大笑,挣扎着起身,站在大通铺,冲着朱棣一拜:“朱先生请受我一拜!” 朱四郎真是个福将啊! 若非朱四郎点拨。 他就会忽略,陛下似贬又褒的话,还是封官许诺的暗示! 朱棣错愕看着这个神经质的胖子。 他若是知道蒋胖子脑补的内容,一定会直接告诉蒋胖子:“想多了,老头子那么多事,顾得上专门暗示你一个小县令?老头子不是菩提祖师,你也不是孙猴子。” “蒋大人不必如此。”朱棣笑道,看样子,蒋胖子准备按他说的去做。 江宁县百姓,大概率能过几天好日子。 蒋胖子,或许,也能走到更高的位置,至于多高,就看努力程度、坚持时间了。 …… 虽然朱棣婉拒相邀。 可蒋进忠的态度,一改之前。 变得极为亲切,朱先生喊得十分勤快。 临近中午。 蒋胖子要回城了。 上轿子时,还用油腻腻的手,抓住朱棣,“朱先生,周浪以后还会分包土桥村,有什么困难,就和他说。” 旁边站着的周浪,满脸错愕。 他们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在县衙,他恳求继续分包土桥村,蒋进忠也没答应。 和朱先生聊过后,竟然主动提及此事? 朱棣笑着点头,想把手抽出来。 这家伙,人胖,多油多汗,满手油腻,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蒋胖子死拽着不放,又说道:“明年春季,无论孩子们学的如何,朱先生一定要带他们来参加童生考试。” “就当是让孩子们适应科举考试,这很有必要。” “到时候,我来安排!” “多谢蒋大人。”这回,朱棣笑的很真诚,感谢也是发自内心的。 又寒暄了一会儿,蒋胖子才动身离开。 轿子内。 哎! 蒋胖子撩起小窗帘子,往后面看了眼,瞧着朱棣,叹了口气,惋惜道:“朱四郎是个福将,也有才学,并且给我很大点拨,可惜了,不是燕王朱棣。” 哎…… …… 周浪因为还要去河堤监督,所以没跟随回城。 望着轿子走远,好奇询问:“朱先生,之前下棋,您是让着蒋县令,对吧?” 朱棣一边往河堤工段走,一边笑问:“怎么看出来的?” “我只是不相信朱先生会输。”周浪讪笑。 分工合作、一两银子一条鱼、指点一二,周浪就一跃当了皂班班头…… 桩桩件件加起来,在周浪心中,朱棣的形象已经十分高大了。 类似说书人口中,诸葛孔明那种无所不能的大谋士。 朱棣笑着点点头。 周浪忙追问:“那为何要先杀得蒋县令节节败退呢。” “当然是为了让蒋县令更高兴,轻松得到的东西,高兴是高兴,但不会太高兴。”朱棣说着,看了眼周浪:“这么做,得拿捏分寸技巧,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不学,我不学。”周浪讪笑:“这等手段,我可学不会。” …… 自从蒋进忠亲自来见朱棣这事传开。 河堤上,更是和谐了。 时间很快来到月末。 …… 皇宫。 御书房。 “陛下,毛指挥使到了。” “让他进来。” 毛骧低着头,匆匆走了进来,行礼后。 朱元璋才放下笔,抬头,看着跪在前面的毛骧,询问:“今天徭役结束了吧?” “回皇爷,江宁县徭役,的确是今天结束。” “派人去传讯了吗?告诉朱四郎身边的锦衣卫,一定要认真细致回忆,青皮混子事件发生前后,朱四郎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他要一份更全面的观察报告。 一定要确定,老四那个混账,有没有想到,许以蝇头小利,笼络青皮混子,震慑弹压乡民的法子! 这很重要! ‘皇爷到底想知道什么?’ 毛骧十分纳闷,关于全面观察报告这件事,这段时间,皇爷已经问了好多次。 不敢深究,忙答道:“禀皇爷,臣已经派人传讯江宁据点的小旗,朱四郎他们这次挣了不少钱,回家前,一定会去县城采购些东西,带给家人。” “锦衣卫江宁县据点的人,会想办法联系朱四郎身边的力士。” 嗯! 朱元璋轻嗯一声,提醒道:“记住,一定要谨慎,不要让他发现蛛丝马迹,这个人必须长期呆在他身边。” 毛骧唇角抽抽,不由替朱棣委屈,“是!臣亲自去江宁县指挥。” “你亲自去,咱更放心。”朱元璋满意点头。 说完正事,不由好奇问:“知不知道,他们挣了多少钱?” 上架感言 编辑大大刚刚通知,今晚上架。 来的有些突然,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写点第一次写书,萌蠢萌新的心里话。 萌蠢新人第一次写小说的感觉很奇妙。 就像第一次面试成功,去一个单位上班。 第一次,尝试谈一场恋爱。 第一次,谈婚论嫁,有另一个人,进入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有对陌生事物的好奇、憧憬、激动。 当然,更多是忐忑。 领导的一句批评、表扬,都会特别在意。 青涩恋人间的一丁点小小吵闹,都会情绪起伏很大。 出差时,另一半相隔几百里,一句‘吃了吗?不要喝酒,不要熬夜’,都能高兴很久,庆幸命运没有亏待自己。 …… 第一次写书,无论是对新事物的好奇,还是对未来的憧憬激动,又或是对陌生领域的忐忑焦虑。 这些情绪,其实已经无数次经历过。 可每当接触一个新事物,来到一個新环境,又会重复这种情绪。 反正,我是做不到,面对新事物、新环境,情绪不动如山,波澜不惊的境界,也觉得如果有一天,活成这种境界,就挺没意思了。 情绪无波无澜,这不就是机器人了吗?活着,还有意义吗? 我享受做事过程中的情绪起起伏伏,追求一件事情完成时,无论结果好坏,都能平静面对的境界(当然由于年龄阅历局限,现在距离这种境界,差太远太远。) 对于全新的事物、全新的环境,作为一个新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用认真把能力范围之内的潜力,挖掘到最大。 写这本书也一样。 第一次写书,肯定有很多不足,天才都做不到完美,何况我就是个普通人。 走到这里,全靠大家的留言支持、批评,月票、推荐票等等。 现在要上架了。 编辑大大也提前告诉我:这本书的收藏,一大半是引流来的用户,引流用户的转化率很低,另一小半才是本站付费用户,让我不要看着收藏比较乐观,就预期太高。 啪嗒! 当时听到一位有经验老编辑的预判时,心情顿时下落,情绪极限拉扯了好一会儿。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吵架。 “万一呢?万一呢!” “没有万一!一位老编辑的经验没有万一!” …… 直到写下这段上架感言时,情绪已经平静。 极限拉扯后归于平静,就像暴风雨后的安宁,这种感觉很玄妙,也很享受。 我能做的,就是继续认真写,把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最大的潜力挖掘出来。 如果我写的文字中,刻画的人物中,能给大家带来片刻快乐,不经意间触动大家内心中,某一处藏起来的柔软,还请大家支持一下。 其实也用不了多少钱,每天三四毛钱。 …… 以上这些话,敬自己,敬人生,敬每一位看到这里的书友。 下面说一说上架后的更新。 上架第一时间最少一万字更新,二十四小时之内再最少更新一万字。 然后就是每天八千字到一万字。 最后,谢每一位书友,谢编辑蓬莱二号机。 晚上十点,不见不散。 第七十六章:四郎,你就不想大丫?回家!(求首订) 朱元璋眼巴巴,好奇盯着。 毛骧略微琢磨,赶忙答道:“禀陛下,除去期间,有几天下雨,臣估摸着,朱四郎应该赚了一千多两……” “啥!” 朱元璋惊呼起身,瞪大眼看着毛骧,“确定有这么多?” 之前,他还真没关注这些,关注点,也不在赚钱上。 毛骧下意识缩脖子,保守道:“肯定有一千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七十六章:四郎,你就不想大丫?回家!(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七章:朱元璋:老四不会!不会就好!(求首订) 土桥村。 篱笆小院杏树下。 杏儿熟了。 黄橙橙挂满枝头。 刚刚督促孩子们做完作业,放学回家的徐妙音,坐在杏树下,仰头张嘴,等着树上杏儿掉下来…… 边等边调皮嘀咕道:“杏儿杏儿,快到我嘴里来。” 噗! 徐妙云出来找柴火,听到后,不由笑了,随手摘了一颗,用出秀帕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七十七章:朱元璋:老四不会!不会就好!(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八章:马秀英:朱元璋,你的脸咋这么厚!(求首订) 饭后。 “歇一歇。”徐妙云拉住准备去做烤鱼的朱棣。 朱棣笑着拍了拍徐妙云的手,“不累,真的!” 这是真的。 徐妙音像个不合时宜的小喇叭,双手托着腮,看朱棣走远,揶揄道:“变了,我阿姐变得不认识了。” 这是他们家,所有人的共识。 阿姐未出嫁前,可厉害了! 管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七十八章:马秀英:朱元璋,你的脸咋这么厚!(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七十九章:这群孩子引起了皇爷重视!(求首订) “你闹一闹就得了。” 马车内,朱元璋余光瞥了眼置气的马秀英。 闻声,马秀英不搭理,把头转向一侧,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朱紫高门。 天还没完全黑。 家家户户,府门灯笼已经点燃。 两个灯笼都不够。 有的府门挂着四个。 有的府门宽大些,直接挂六个、八個,既显排面,寓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七十九章:这群孩子引起了皇爷重视!(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章:合格的领路人!(求追订) 毛骧领命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朱元璋坐在御案后,盯着御书房外,黑洞洞的夜色…… 作为一个君主,天下苍生操之于手。 作为一个父亲,孩子们的未来,他早已规划的清清楚楚,为他们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 不会像他那样。 他身为无所不能的君父,此刻,却突然感觉看不清自己孩子的未来。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章:合格的领路人!(求追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一章:姚广孝星夜兼程见朱棣 哎! 马秀英很轻的叹了口气,把愁绪藏在眼底深处,不想因自己,扰了节日喜庆。 “娘娘,两位殿下回来了,您怎么不高兴?”小侍女到底是跟了马秀英很久,尽管马秀英藏得很好,还是被看出来了。 马秀英苦笑:“我当然高兴,可在这个团圆的节日,我的另一个儿子,近在咫尺,却不能回来团聚。” “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一章:姚广孝星夜兼程见朱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二章:一颗佛心,一生佛业差点毁于一旦! 朱元璋看着举到面前,都快顶在脸上的折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狗头生犄角,这还是咱儿?’ 这折子若是老三朱棡送来的,他都不会这么奇怪,偏偏是老二? 欣慰情绪刚涌现,立即就被无情掐灭。 不由自主想到老四喊出争储夺嫡之事。 老四到底有无争储夺嫡之心,云遮雾绕让他看不清。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二章:一颗佛心,一生佛业差点毁于一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三章:姚广孝轻视:虎父犬子! “这家比其他几家更干净,这总该是朱棣家了吧!” 姚广孝打量着身侧小院,小声嘀咕。 哇! 就在此时,屋内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他爹,快帮我看着锅,我给孩子喂奶。” 不是! 听着屋中哭声,催促声,姚广孝眉头皱的更紧了。 边往下一家走,边小声嘀咕:“这土桥村,为何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三章:姚广孝轻视:虎父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四章:改封北平,天罗地网,只待东风! 目送朱棡离开。 朱樉来到御书房外,犹豫一下,冲里面大声道:“儿臣朱樉,求见父皇!” 片刻后…… 小太监推门而出,“殿下,陛下准见。” 朱樉激动攥了攥手,走入御书房。 看了眼批示奏折,头也不抬的朱元璋,拜道:“拜见父皇。” “有什么事?” 什么事? 朱樉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四章:改封北平,天罗地网,只待东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五章:算计亲弟弟!兄弟情,家人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 朱棡入村后,通过问路,牵马穿过村子,来到公祠附近,就听到里面传出的稚嫩童声。 把马拴在附近一棵树上,提步来到公祠大门旁边。 透过公祠大门,可以看到正对大门的学堂。 孩子们在朗诵。 徐妙云则在孩子们中间,背对着公祠门口方向慢慢走动,听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五章:算计亲弟弟!兄弟情,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六章:朱棣肚子里有真货! 除了三个妹妹,其他人来家里后,都是旁敲侧击,暗中观察。 二嫂是三个妹妹外,第一个直接询问,这個问题的。 俏脸瞬间变红,徐妙云含笑点点头,浅笑道:“农村的日子充实且安静,没有那么多利益之争,勾心斗角……” “乡亲们都很好。” …… “那四弟呢?”听徐妙云讲了一堆生活的美好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六章:朱棣肚子里有真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七章:快去请姚先生! “你答应了?!” 朱棡蹭一下起身,怒目瞪视。 朱樉看了眼朱棣,有些心虚,“我……” “朱老二,你不是东西!”朱棡顿时暴怒,‘砰’的一声,拳头已经招呼到朱樉脸上。 朱樉摇摇晃晃,摇头,脑袋‘嗡嗡’作响。 发生的太快了,太突然了。 朱棣惊起,抓住朱棡往后撤了一下:“三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七章:快去请姚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八章:蒋胖子土桥村下乡记 秦王府书房。 灯烛燃烧,时不时发出‘噼啪’声。 朱樉打量着姚广孝,从姚广孝抵达书房,拿到这份折子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折子内容,姚广孝也看了好几遍。 “姚先生,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某刻,见姚广孝又翻到最前面,明显打算再看一遍,朱樉不耐开口。 姚广孝抬头,反问:“殿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八章:蒋胖子土桥村下乡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八十九章:朱棣:若真能若此,感情更好! “蒋县尊还不得高兴的飞上天……” 听闻朱棣的安排,周浪忍不住嘀咕。 朱棣、徐妙云听闻后均都不由笑了。 “四郎,周衙役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徐妙云提醒朱棣。 朱棣笑着邀请:“周浪,我们家粗茶淡饭,不嫌弃就一起吃,正好我还有点事与你谈一谈。”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八十九章:朱棣:若真能若此,感情更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章:‘皇帝微服私访土桥村!’ 路边。 蒋进忠眼巴巴,焦急等着朱棣的答案。 朱棣扭头看了眼乡亲。 乡亲们也很不解的往这边张望。 朱棣回头,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草,略作沉吟,说道:“其实乡亲们是装出来的……” 啊! 不等朱棣把话说完,听到前半句,蒋进忠啊了一声,急的扭头看向乡亲,“他们怎么能骗人!”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章:‘皇帝微服私访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一章:蒋大人,孩子们能有什么坏心思? “咱们大明现行的包税制,先生肯定也清楚。” “每到收取田税期间,把地方上田地多,影响力大的乡绅叫到县衙,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一聊。” “分配好每个乡绅的包税范围后,乡绅先用家族粮食,把朝廷的田税一次性交齐。” 蒋进忠看朱棣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咱们当官的省时省力,最主要,绝不会耽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一章:蒋大人,孩子们能有什么坏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二章:提前布局,给孩子们找一片绿叶 村中打谷场。 乡亲们看朱棣和蒋进忠走来,纷纷开口。 “四郎,你家的田税,俺已经给你顺便交了。” “谢谢八叔,明天我把粮食给你送去。” “不急,不急……” …… “蒋县尊青天大老爷啊!” “蒋县尊……” …… 蒋进忠听着百姓夸赞,圆饼子脸,不由微微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二章:提前布局,给孩子们找一片绿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三章:被情报投资拔了个底朝天! 土桥村田税,耗时小半天完成。 朱棣让村里百姓,张罗给县衙众人做饭。 飘了的蒋进忠都大义凛然挥手制止,说出了他名留青史的一句话,“我们是替陛下,来给百姓办实事的,不是来吃拿卡要的!” 然后命令一部分衙役,押送土桥村的田税回县城。 而他自己,则赶往下一个村儿。 ……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三章:被情报投资拔了个底朝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四章:朱元璋眼红,马秀英引诱! 咔! 御书房门,被很用力推开。 朱元璋眼角抖动间。 马秀英已经闯了进来。 见马秀英扫视一眼,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毛骧身上,朱元璋忙笑着起身,询问:“你怎么来了?” “给皇后看座。” 马秀英走来,在朱元璋旁边坐下。 眼神余光瞥了眼明显心虚的朱元璋,询问:“再谈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四章:朱元璋眼红,马秀英引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五章:全村请愿,带头人! 朱元璋眼中意动一闪而逝,随即唇角抽抽。 没好气扭头,“是你自己想去!别引诱咱!” 马秀英见心思败露,也不尴尬,笑道:“是,我是想再去看看四郎妙云,可我不像某些人,我从不掩饰啊!” “某些人只能听着送上来的汇报,猜忌、胡思乱想。” “土桥村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 “四郎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五章:全村请愿,带头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六章:大明,四十七户! 当晚。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很暗了。 雨淅淅沥沥下着,还没停的意思。 徐妙云去忙着收拾。 朱棣站在门口,出神盯着外面。 屋中的灯烛,是个活跃的积极分子,十分喜欢表现,透过一切可以穿透的缝隙,想要照亮更大的地方。 照的更远。 借着光线,朱棣看着蒙蒙雨滴密密落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六章:大明,四十七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七章:惊动金陵 朱棣看着乡亲们眼巴巴期盼的目光,笑道:“去院子里坐下来说吧。” 随即,一群人到了院子。 朱棣去洗手,叔伯婶子们各找坐的东西。 人太多,小屋太局促。 反而不如院子里开阔。 朱棣洗手后,转身,就看到所有人已经坐好了。 他也学乡亲们,从院子西侧的木柴堆,找了一根粗木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七章:惊动金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八章:抄袭!?首次向朝臣展示! 临近傍晚。 御书房。 朱元璋放下信鸽送回来的小纸条,抬头,皱眉不满道:“乡士寸社,冢产人股,错字连篇,乱七八糟,这都是些什么!” “那混账东西,又搞什么幺蛾子?” 锦衣卫的谍子,能写几个字就不错了,信鸽传递消息,内容有限。 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就八个字,好家伙!还有四个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八章:抄袭!?首次向朝臣展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九十九章:马秀英:朱重八,小心栽跟头! “这想法很不错啊!” “陛下当初断然将其贬为庶民,逐出族谱,如今看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是啊,这份折子的分量很重,我看到了小农打破历史规律的可能。” “幼稚!荒唐!这种合作,其中分配最考验人心人性,我断定,绝不可能成功!” …… 折子在朝臣中间传阅。 窃窃私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九十九章:马秀英:朱重八,小心栽跟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章:朱四郎,别太嚣张了! 马秀英见朱元璋出神。 半辈子夫妻。 岂能不知,这个男人死要面子,父权思维又在作祟了,不轻不重拍着御案,质问道:“朱重八,我能害你!还是老四会害你!我的提醒,你听进去没有!” 思绪被打断,朱元璋回神,无奈道:“咱也没说不去!” “再等等!” “或许他根本做不成这件事!眼高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章:朱四郎,别太嚣张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一章: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歪打正着 日上三竿时。 朱棣和徐妙云骑马抵达江宁县北门。 朱棣翻身下马,徐妙云跟着要下来时,他笑着制止:“不要下来,坐着。” 徐妙云莞尔一笑。 牵马入城。 刚走一会儿,迎面碰到几个巡街衙役。 “朱先生。”几个衙役看到朱棣,就脸上堆满笑容,小跑过来问好。 他们虽然官儿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一章: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歪打正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二章:毛骧耍滑头泄密 “我去开门吧,蒋进忠好像有点胆怯了。”徐妙云笑着起身。 朱棣顺着窗口,往台上看去…… 不停有大乡绅离开,蒋进忠脸色微微泛白,额头也急出了汗。 这是很正常。 隋唐时期,地方官看世族脸色。 宋朝之后,地方官看乡绅脸色。 可地方官,真要当了地方乡绅的应声虫,那也别想做出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二章:毛骧耍滑头泄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三章:蒋进忠得到一块有期限的免死金牌! 临近中午。 毛骧风尘仆仆,赶回皇城。 入宫途中,刚好遇到有事出宫的徐达。 “魏国公!”迎面相遇,毛骧第一时间行礼。 徐达不靠近也不疏离,保持一定距离回礼,毛骧是锦衣卫,皇帝的耳目,作为臣子,即便是陛下的老兄弟,他也必须和毛骧这种特殊的同僚,保持一定距离。 拎不清,不但是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三章:蒋进忠得到一块有期限的免死金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四章:姐夫,全金陵城很多双眼睛盯着你! 噗! 愣怔中,朱棣唇角抽抽,突然传出笑声,“你这是在干嘛?” “不许笑!” 羞恼,仿佛要‘咬人’的娇叱声床榻的方向传来。 徐妙云蹲坐在榻边小马扎上。 双手捧着一只…… 朱棣的靴子,闻着。 转头,俏脸通红,支吾道:“我……” 呕! 刚开口,干呕声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四章:姐夫,全金陵城很多双眼睛盯着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五章:朱元璋命令摘桃子,蒋进忠去土桥村取真经 “阿姐,我回来了。” 徐妙音拎着一个空篮子,笑着进屋就打趣道:“木炭已经卸完了,酒和饭食也已经送到,姐夫正在招待客人,阿哥也不回来了。” “现在不担心了吧?” 徐妙云含笑瞪了眼,“我本来也没担心。” 是妹妹搞怪,打趣她。 四郎在村子里,还能饿着? 叔伯婶子且不说,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五章:朱元璋命令摘桃子,蒋进忠去土桥村取真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六章:向太子举荐朱先生! “大人,徐先生的弟弟妹妹!” 前往土桥村的路上,充当车夫的周浪突然勒马,扭头冲车厢内喊道。 帘子撩起。 露出一个大脑袋,一张圆圆的肉饼脸,两只小眼睛,顺着周浪手指方向往前看。 徐辉祖骑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一辆牛车。 “快,快扶我下车,朱先生的小舅子、小姨子得给足面子。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六章:向太子举荐朱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七章:徐辉祖奉旨‘潜伏’,蒋进忠眉飞色舞赴东宫 小侍女收拾妥当,拎着一个包袱。 包袱内,装着马秀英这几日,背着朱元璋加班加点做好的可爱小衣服,小鞋子。 马秀英换下了宫装,穿了一套很朴素低调的女装。 主仆二人,上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小太监扮成的车夫,驱马缓缓驶离寝宫。 小侍女撩起帘子往外面看了眼,嗖的一下又放下,拍了拍胸脯,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七章:徐辉祖奉旨‘潜伏’,蒋进忠眉飞色舞赴东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八章:赴东宫,奇遇、妙趣 四更天过半。 洪武门外渐渐多了人影。 三三两两,穿紫披红的官员,陆陆续续开始往宫内赶去。 挂着吕字牌的马车,在洪武门外停下。 吕本撩起帘子,冲骑马从后面跟上来的青年官员招手:“希直。” 青年绿袍小官听闻喊声,驱马来到吕本马车旁侧,翻身下马,恭敬行礼,“吕大人。”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八章:赴东宫,奇遇、妙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零九章:观望,整个东宫被惊动! 方孝孺拿来两个小凳子,轻轻放在二人身后,笑着点头,指了指。 蒋进忠紧张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眼已经伏案,又开始忙碌的朱标,静悄悄叩首谢恩。 周浪到现在,脑子还一团浆糊,蒋进忠做什么,下意识跟着做。 砰! 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发出突兀的沉闷声。 旁边的蒋进忠被吓了一跳。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零九章:观望,整个东宫被惊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章:朱标:别学蓝玉,针对老四! 殿内。 朱标对方孝孺低语几句,然后笑着对蒋进忠二人说道:“孤今天听到了很多实话真话。” “今天也特别高兴。” “时间不早了,快到中午了,孤刚才吩咐希直,陪你们在东宫吃点东西,回去后,望你们能再接再厉。” 御赐午膳?! 周浪还以为,官员来东宫,临近中午都有这种待遇,只是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章:朱标:别学蓝玉,针对老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一章:狐假虎威!宵禁后夜奔土桥村! 就在方孝孺兴致勃勃,想象着明日土桥村之行,会有什么不一样发现? 和朱四郎又会发生什么碰撞,产生什么样新奇感悟时。 徐辉祖赶着饭点出现在篱笆小院外。 “姐夫!阿姐!” 一边牵马推开篱笆小门进院子,一边笑着大喊一句。 正在吃饭的朱棣、徐妙云闻声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一章:狐假虎威!宵禁后夜奔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二章:方孝孺入村,后悔没管住嘴! “姐夫,阿姐这么早就出门?给我留早饭了吗?” 徐辉祖从公祠赶回来时,朱棣抱着厚厚一摞衣服,徐妙云跟在旁边,正准备锁门离开。 徐妙云停下锁门的动作,把锁头连带钥匙,挂在门上,转头没好气训道:“这还早?” “我不在家里,没人管你们,你们是不是又养出了一身坏习惯?” “你姐夫起来,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二章:方孝孺入村,后悔没管住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三章:蓝玉诉说耻辱,方孝孺做主准备! “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 背诵至文中,情绪张扬处。 一群皮孩子昂首,摇头晃脑提高声音。 清脆童声。 稚嫩脸庞。 朝气蓬勃中,与以往相比,多了一丝意气风发,肆意狷狂。 徐妙云看着,微微侧头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三章:蓝玉诉说耻辱,方孝孺做主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四章:方孝孺夺路狂奔! “倒不是不好。” 朱棣管控收敛情绪,刚才的情绪反应,太过激烈了。 实在是认知中,胡惟庸的固有印象,太差。 我信你才怪! 方孝孺心中暗笑,根本不信朱棣的解释,故意说道:“朱先生可能不清楚胡相的影响力。” “可以说,胡相的影响力,一点不比前任左相李善长弱。” “且胡相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四章:方孝孺夺路狂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五章:吕本恐惧,绝不能撇开老四!朱标匆匆入宫! “嘚儿咿嘚儿咿……” 一架马车缓缓驶向江宁,车辕坐着一胖一瘦,瘦子认真赶车,胖子占据了大半个前车辕,眯着小眼,哼着小曲。 春风得意,显露无疑。 周浪余光瞥视…… 蒋进忠‘嘚儿’了一路。 他的耳朵实在受不了了,“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去土桥村,给孩子们送书?” “明天!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五章:吕本恐惧,绝不能撇开老四!朱标匆匆入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六章:蓝玉的细微转变,朱元璋爽朗大笑! 书房内。 吕本脸色苍白,十分难看,挣扎起身后,就冲蓝玉郑重一拜:“蓝将军,朱四郎之能,这回我们全都见识到了。” “你是太子妃的娘舅,太孙的舅姥爷。” “我是太子侧妃的父亲,我们的身家性命,以及富贵荣华,全都系于东宫……” …… 蓝玉听吕本吧啦吧啦剖析内心,一大堆废话,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六章:蓝玉的细微转变,朱元璋爽朗大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七章:朱元璋在折子上,添加土桥村! “蒋大人此番金陵之行,一定十分精彩。” 哈! 不愧是朱先生,轻飘飘一句话,便给我搭起了台子,一百个周浪捧哏,也比不上一个朱先生! 蒋进忠嫌弃的瞥了眼周浪,立刻眉飞色舞道:“还真让朱先生猜对了……” 屋内。 徐辉祖瞧着,微微侧头,低声询问:“阿姐,蒋胖子以往也这样?”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七章:朱元璋在折子上,添加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八章:朱元璋要挽救朱棣…… 小太监领命离开后。 朱元璋挥了挥手,伺候在两边的宫女,接到指示,默默退出。 吱呀! 房门关上。 殿内只剩朱元璋一人后。 朱元璋揉了揉眉心,微微后仰,脖子枕着椅背,仰头盯着垂挂在屋顶,俯视的龙首。 与龙首,散发着威严,象征着威权的黄金龙眸对视。 唇角下意识微扬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八章:朱元璋要挽救朱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一十九章:赴边!妻思归! 土桥村。 东边窑口。 村儿里的大老爷们儿,全都进进出出,在窑洞和窑口间往来,搬运着红色的砖块。 虽然已经经过了几天通风。 可窑内的温度还是高于外面。 加上干体力活,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不过,大家都干的特别起劲儿。 “加把劲,没剩多少了。”八叔满脸汗水,推着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一十九章:赴边!妻思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章:重走靖难路! 徐妙云笑着爬在朱棣胸膛,食指轻轻点了点朱棣唇角,轻声道:“今天让我给你做顿饭,好吗?” 这一走,来来回回至少两个月,恐怕得十一月底才能回来。 她想亲自做顿饭。 让四郎吃了她做的饭,再出发。 朱棣握住徐妙云的手,笑道:“我做吧,万一你闻到烟味,呕吐怎么办?” 昨晚,非要拉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章:重走靖难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一章:天意?巧合?再现靖难名臣! 大都督府。 临街官房窗前。 在朱棣走远后,一个人收回视线,转身,“老师对朱四郎就一点儿都不好奇?竞拍包税、乡土村社可都是他提出来的。” 李善长一手捧棋谱,一手捏着棋子,闻言,微微抬眼皮瞥视胡惟庸,接着,注意力又转回棋谱,口中很随意说道:“朱四郎和朱四郎提出的竞拍包税、乡土村社是两码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一章:天意?巧合?再现靖难名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二章:启程!被‘下属’阴阳了…… 闻声…… 营房内瞬间安静,都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扭头看来…… 方孝孺笑容僵住,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朱棣唇角微不可察上扬,故作惊讶,指着方孝孺,“你不是那天那个……” “小方!”方孝孺忙笑着抢先说道:“上次途径土桥村,受朱先生一饭之恩,尚未报答,太子殿下召见各村领头人,请朱先生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二章:启程!被‘下属’阴阳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三章:给靖难名臣记小账,妙云幸灾乐祸 朱棣所在的役夫队,刚启程。 一队长长的豪华马车,驶入金陵城内。 车队在秦王府外停下。 姚广孝坐在第二辆马车,撩起帘子,观察着金陵城。 并无多少变化。 可在凤阳时。 先是听闻竞拍包税,紧接着又传来乡土村社,给人一种,金陵城每一天都有新变化的样子。 “来,我抱你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三章:给靖难名臣记小账,妙云幸灾乐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四章:树敌,淮西武勋! 翌日。 天色刚刚泛白之际。 林中。 丘福双手环抱着佩刀,靠着树干,熟睡着…… 嘀! 尖锐的竹哨声,就在此时,突兀响起。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丘福、朱能的反应都十分快,哨音响起瞬间,眼睛骤然睁开,手按在刀柄上,起身环顾四周…… “千户,是朱四郎。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四章:树敌,淮西武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五章:土桥村,首战! 丘福默默旁观中。 朱棣从包袱拿出妙云给准备的一块白棉布。 这块棉布可用当做备用毛巾,衣服破了,还可以用来补衣服。 此时的作用就更大了。 把棉布撕成条,找些鲜草,攥在手里使劲儿揉一揉。 就染成较为鲜亮的绿色了。 在按照大家不同的能力,分别在肩头缝上一道杠、两道杠、三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五章:土桥村,首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六章:胸有猛虎!苏醒! 丘福余光瞥视时。 朱棣就知道,对方打什么鬼主意了。 无非就是让土桥村当诱饵。 绝不行! 说他冷血无情也罢,自私也罢! 他绝不会为了救另一群人,赌上全村乡亲的性命。 对方是响马,都是骑马的。 稍有不慎,出来的四十七个人,可能就都得折损了。 到时候家家挂白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六章:胸有猛虎!苏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七章:突发状况! 吱吱吱…… 车轴干燥,颠簸、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寂寥的深夜,闲的格外突兀。 夜已经很深。 月亮不知何时,出现在西边的半空。 道路映照的愈发明亮。 驴子负重走了一天,已经开始喘着浓重的粗气。 朱棣已经不舍得坐在车辕上,增加负重了。 周浪牵着驴子,他走在旁边,打量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七章:突发状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八章:朱四郎有勇冠三军之能! 嗖! 一支箭突兀窜出,为首的马匪,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中箭跌落马背。 “有弓箭手!” “二哥,对方有弓箭手!” …… “一个弓箭手,有什么好怕的!” 短暂的混乱,后面传来呵斥声,马匪再次提速。 不过,短暂的混乱,也给张武四人争取了时间。 冲到了朱棣面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八章:朱四郎有勇冠三军之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二十九章:养寇计! “朱四郎这么厉害,你们知道吗?” 丘福凑在一个年轻人身边,笑呵呵询问。 正满脸血污,吐得吐无可吐的年轻人,转头,呕…… 张嘴准备说话,冲着丘福呕了一声。 丘福眼角跳斗,努力保持笑容。 年轻人捂着嘴,深吸气,才控制住,随即激动道:“当然知道了,四哥当初可是把蓝……”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二十九章:养寇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章:两个大冤种,笑的很猥琐! “族长,外面有一个豪华车队,驶入村子!” 气派的祠堂内,刘祖昌正拿着铁锹,准备添碑石基座的第一捧土时,村里一个年轻人急急忙忙闯进来打断。 刘祖昌停下来。 眼中狐疑一闪而逝,带着族中族老,匆匆迎出去。 车队抵近。 朱樉携观音奴从马车走下来时,刘祖昌忙带领族老上前行礼,“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章:两个大冤种,笑的很猥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一章:姚广孝论东风来!两怨种不想牵扯藩王! 一天后,行至德州时。 朱樉的北上队伍,终于追上了朱棣。 役夫队的马车,停靠在路边,朱棣和乡亲们站在马车边,控制着牲口,等着朱樉的车队经过。 丘福、朱能站在众人前面。 低声聊着。 朱棣侧耳听着,这两大冤种,对朱樉改封之事的议论。 二哥改封这事,上次二哥、三哥去土桥村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一章:姚广孝论东风来!两怨种不想牵扯藩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二章:影响深远的‘丘福奏章’! 嘘! 马秀英听到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只凭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谁,冲着周围嬉笑议论的宫女们做了个嘘声手势。 顺势把桌案上的信收起来,快速叠好,收到袖中。 笑声、议论声突兀的戛然而止。 朱元璋藏在景观灌木树后,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消失,气的唇角抽抽。 咳咳…… 捏着嗓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二章:影响深远的‘丘福奏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三章:御赐剑式肩标!山海关! 御书房内很安静。 李文忠感到一股莫名压力。 不是来自皇帝舅舅。 而是来自风波诡异的大势。 同为武勋,他很清楚,奏章中那句,‘只认标识不认人’,看似平平淡淡,所产生的影响多么大。 一旦整个大明军中,上下一致形成这个共识。 就是给条狗,戴上相应的标识。 将士们见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三章:御赐剑式肩标!山海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四章:棋逢对手,元庭官员! 滦州。 漫天飞雪,指甲盖大小的雪花,飘荡出优美的轨迹,缓缓飘落。 路上行人绝迹。 两人两马,在漫天飞雪中赶路。 为首的锦衣男,时不时举着酒囊喝几口……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 “将军玉帐貂鼠衣,手持酒杯看飞雪。” …… 锦衣男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四章:棋逢对手,元庭官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五章:为将者,剑在肩,忠君体国!剑锋向外,开疆守土! 营帐内。 传令兵把丘福扶起,将一个大大的包袱交出,叮嘱道:“丘千户,曹国公让咱们兄弟,代为传达陛下的几句圣谕。” 丘福、朱能听闻,忙站直,满脸认真等待…… “陛下很满意你们的忠心。” “希望你们在军中,实验肩标的过程中,用心发现问题,总结经验,为肩标修改、推行,知无不言言无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五章:为将者,剑在肩,忠君体国!剑锋向外,开疆守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六章:从军!土桥村被任命为出关前锋! 丘福看了眼朱棣,笑道:“你是朱兄弟的朋友,当然可以。” “多谢丘千户。” 张璞笑着谢过后,转而又向朱棣道谢。 一顿午饭后。 地上的积雪已经一指厚了。 雪非但没有停歇的样子,反而还越下越大了。 众人从车阵内出来,往不远处,卫所扎营的方向走去。 朱棣抬手,雪花落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六章:从军!土桥村被任命为出关前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七章:山海关!养寇计速成! 朱棣没有一口答应。 边走边琢磨。 “朱……” 朱能等的不耐,刚开口,就被丘福摇头制止。 走了一段,朱棣突然顿足,转身,目视二人,笑问,“两位想不想干一把大的!” “如果成功,两位去辽东后,辽东同僚就不会因你们是新人,轻视排挤你们。” “你们应当清楚,作为新人,想要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七章:山海关!养寇计速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八章:山海关,风雪夜结义! 是夜。 关城内一处破败的宅子。 土桥村选择在这个,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的宅子内过夜。 东厢房,中间的屋子内。 篝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张璞像烙饼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从被裹挟撤退到草原,马背上他都能睡着。 可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 萦绕心头的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八章:山海关,风雪夜结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三十九章:命运齿轮巨变之夜! 瞧着三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朱棣唇角抽抽。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脚嘛! 整个设想一直很顺利,都要完美收官了,怎么到了这里,偏偏就出了偏差。 他不想结义。 除了为自己考虑,也是为他们考虑。 他的身份,结义后,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 朱棣还想挣扎一下,“张大哥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三十九章:命运齿轮巨变之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章:得罪常遇春之子 “二子,刚打回来的水太冷,记得掺点热水,牲口和人一样,肠胃都金贵着呢!” “老四……” …… 大清早,八叔就在院子里招呼众人忙碌。 每个人一边忙碌,一边笑着回应。 白色的热气,在清晨明媚阳光照射下,像彩虹,从不同的角度,能看到五彩斑斓,不同的颜色。 朱棣被外面的动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章:得罪常遇春之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一章:风风光光见同僚 “为什么!” “为什么,边境上,那么多卫所据点,为什么偏偏选我!你身为我的岳父,连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 常茂忍着跟进书房,门还没关上,就愤怒质问。 冯胜黑着脸转头…… 混账东西,身为晚辈、女婿竟然敢和他红脖子瞪眼! 当初真的是被利益蒙蔽,瞎了眼!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一章:风风光光见同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二章:抵达锦州,这不是显摆! “骚包!” 朱棣瞥了眼前面的朱老三,嘀咕一句,冲坐在旁边车辕赶车的张武笑道:“咱们走吧。” 其他役夫队已经上路了,他们带着缴获,所以才留在最后面出发。 张武腼腆笑了笑,抖了抖缰绳,马车启动。 朱棣往后仰了仰身子,靠着装粮食的袋子,“这次作战缴获,千户给你们每人分了多少?”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二章:抵达锦州,这不是显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三章:惊动顶级大佬! “朱四郎,千户让你扮成亲兵,跟我们去总兵府,吃顿好的。” 朱能肩头顶着明晃晃的三道杠,骑马而来,远远笑着喊道。 朱棣瞥了眼,指着前面一辆马车,谭渊正在按照命令,很骚包的揪出内衬袖子,擦拭肩标,好笑道:“你们这么骚包,小心被人记恨。” 朱能顿时咧嘴笑的更欢乐了,“我们不是显摆,千户说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三章:惊动顶级大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四章:朱四郎教徒,徐妙云‘闻纸’ ‘奇怪了,丘福这个低级将领,以前从未听过,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冯胜出城同时,纳闷琢磨着。 以前,他从未听过丘福之名…… 丘福这次凭功,一旦升任卫指挥使,那就不是小人物了。 卫指挥使,统5600兵马。 这个等级的将领,就会被皇帝牢牢记在心中。 而且,这个等级的将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四章:朱四郎教徒,徐妙云‘闻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五章:最靓的仔!回家喽! 丘福、朱能赶到时。 朱棣、周浪、张武、谭渊正围坐在火堆前。 朱棣手中拿着一块烤羊排。 辽东这边,显然不缺这种玩意儿,制作的味道、水准虽然差了点。 但他们搬完粮食,除了每人分到一碗高粱米饭外,还分到了一块冻得硬邦邦,冷冰冰的烤羊排。 丘福、朱能二人在朱棣身边坐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五章:最靓的仔!回家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六章:‘勾结’皇帝身边人 皇宫。 御书房。 毛骧急匆匆从外走了进来。 靠近御案,就把一张厚厚的折子,高高捧起:“皇爷,这是土桥村锦衣卫,总结此行……” 一直伏案批阅奏折的朱元璋,听闻此事,这才抬头。 接过折子同时,略微有点不满道:“他们回来这么久,花了十几天时间,才把这总结写出来?” “臣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六章:‘勾结’皇帝身边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七章:徐妙云知错,但就不改! “你们两可真是个吃货,四郎走了多久,也没见你们因为想他,少吃一顿……” 徐妙云站在马槽前,一边往马槽内添加麦苗,一边伸手点两个吃货,责备着。 可惜,两个吃货,吃的起劲儿,根本不听。 朱棣被逗笑了,本来打算推门进去的手,也从篱笆小门收回。 “姐夫!” 就当朱棣准备继续看徐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七章:徐妙云知错,但就不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八章:给朱元璋传给态度! 朱棣正在院中灶台前忙碌着。 忽然,感觉背后被隆起的香软碰触。 低头,看着环在腰间的白嫩小手,看了看周围,没人,笑着打趣:“现在胆子大了啊。” 徐妙云贴在朱棣后背,唇角泛起笑意,“不是我胆子大了,是你的小棉袄胆子大,这又不是我想做的,这又不是我的错,我是无辜的。” 反正她出门时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八章:给朱元璋传给态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四十九章:徐达、小棉袄,欲哭无泪 朱棣和徐妙云去了打谷场。 乡亲们纷纷从屋内走出来,凑在一起议论。 “四郎刚才声音那么高,和大丫吵架了?” “不可能!四郎怎么可能和大丫吵架,听四郎的话,好像是大丫的父亲,又在逼迫四郎。” “哼,这次跟着四哥出去,俺可真见识了四哥的能力,等着瞧吧,四嫂她爹,一定会后悔的!”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四十九章:徐达、小棉袄,欲哭无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章:马秀英训夫,朱棣宣布好消息 马秀英看到朱棣真有离开大明的打算时。 脸色微变。 转头瞪视,“被我猜中了吧!” “你那套老子做派,再不改,真把老四逼走,我跟你没完!” 朱元璋唇角抽抽,黑着脸催促,“你别跟咱置气,后面的内容,你看了肯定会高兴,而且事情也没糟糕到这个地步。” 哼! 马秀英气的哼了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章:马秀英训夫,朱棣宣布好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一章:锦囊!赠兵法!新征程! 朱棣瞧着这些皮孩子。 余光含笑看着,在一旁已经忍不住,偷笑的徐妙云。 笑道:“师傅决定,明年和你们一起参加童生考试!” 一群孩子,顿时瞪大眼,张大嘴看着。 好一会儿,杨东升最先回神,确认,“师傅,是真的吗?” 朱棣笑着点头。 啪啪啪…… 得到确认的皮孩子们,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一章:锦囊!赠兵法!新征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二章:我闯祸,你背锅! 御书房外。 毛骧向里张望,没见到朱元璋,就询问站在门口的宫女,“皇爷呢?” “禀指挥使,皇爷去皇后娘娘寝宫了。” 咦! 毛骧微微惊讶轻咦,转身往后宫方向走去,皱眉嘀咕,“我的预测不准却了?发生了什么?” 按照他的正常预测。 昨天送入宫的密奏,皇后娘娘看了肯定不高兴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二章:我闯祸,你背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三章:朱元璋:别空着手回来! 御书房。 毛骧笑着点头,跟在朱标后面走了进去。 朱元璋刚坐下,毛骧就双手捧着密奏递了过去。 朱元璋瞥了眼跟来凑热闹的朱标,吩咐:“你说说吧,太子这个做兄长的也很感兴趣,恨不得丢下储君之位不做,去做农民!” 标儿内心想什么,他能不知道? 朱标无奈讪笑。 他就是给老四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三章:朱元璋:别空着手回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四章:马秀英第一次这么痛快! “老八说了,再存两年钱,也盖四郎家这样的大房子。” “他八婶儿,俺家老四也这么说,说是等乡土村社建成,看看情况,如果越来越好,就把现在存下来的钱,拿出来盖房子。” “可不,说起来,这一年跟着四郎,咱们家家户户盖这么个大房子,紧一紧,还是能办到的,可就是怕以后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不敢大手大脚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四章:马秀英第一次这么痛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五章:朱元璋黑着脸期待明天…… 堂厅内。 马秀英坐在首位,打量着白白净净的房子。 伸出手指,在旁侧的墙壁戳了戳,转头,含笑询问:“这看着像白泥,可据我所知,民间百姓虽然有用白泥水刷墙的习惯。” “但白泥本身没有粘性。” “需要在刷墙前,先用细腻的黏土打底,然后在黏土层上刷白泥。” 这样粉刷后,依旧无法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五章:朱元璋黑着脸期待明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六章:马秀英授课奇诡举动,朱元璋翘首以盼 晚饭后。 休息前。 朱棣去屋后,给三个房间的炉子添上柴火,点燃。 很快,整个后墙体就会暖烘烘,温度就会扩散到整个屋子。 一整夜,屋子都十分暖和。 不会有那种阴冷潮湿感。 从屋后返回,顺便去厨房的锅内,取了些热水,端着洗脚盆回屋。 “大丫,洗脚了……”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六章:马秀英授课奇诡举动,朱元璋翘首以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七章:马秀英种下一颗‘种子’! “她回来就回来,本该是咱的东西,也让她送人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毛骧气喘吁吁带着好消息,再次返回御书房,瞬间被朱元璋劈头盖脸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瞧着朱元璋黑着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朱元璋起身,从御案后走出,经过毛骧身边时,嫌弃的瞥了眼。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作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七章:马秀英种下一颗‘种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八章:隐居乡野,运筹千里! “四郎,要出门?” 朱棣在院子中,往大板车上铺褥子时,八叔经过笑着询问。 “嗯。”朱棣笑道:“去江宁买点过年需要的东西,八叔,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没有,几天前,你们忙着给孩子们上课,大伙儿就一起去了,对了,四郎今年村里的春联,就交给你和大丫了。” “没问题!” ……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八章:隐居乡野,运筹千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五十九章:用捷报拜年!三只玉镯! 丘福沉默片刻,点点头。 “老四信中说的不错,当你的顶头上司,下定决心搞你的时候,装怂认输换不来放一马。” “只有我们表现出足够的能力,才能让他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这段时间,冯胜的一些举动,已经验证了,这位总兵对他们的善意只是表面上的。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抽调西宁堡的百姓。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五十九章:用捷报拜年!三只玉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章:过年喽!爱去不去!兵发东昌堡! 很快,孩子们就到了门外。 一群皮猴子,调皮蛋,站在门口,先往里面探头探脑。 朱棣、徐妙云瞧着不由相视一笑。 朱棣没好气笑道:“进来。” 孩子们笑着走进来,恭恭敬敬给两人行礼:“师傅、师娘。” 朱棣打量着孩子们。 过年了,今年村里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了,孩子们都穿上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章:过年喽!爱去不去!兵发东昌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一章:徐妙云‘恼羞成怒’,冯胜喜收拜年礼 饭后。 朱棣带着徐妙云,在房前放了会儿爆竹后。 带着俏脸红扑扑的徐妙云回到屋内,两人一起洗脚后,叮嘱道:“你先睡会儿,等辉祖、妙音他们来了,我叫你。” “你陪我!”徐妙云拉住朱棣,指着隆起的小腹,补充道:“她说的!这么磨人的行为,只有她能做得出来,不然,我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一章:徐妙云‘恼羞成怒’,冯胜喜收拜年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二章:朱棣将国公气吐血的杰作 大年初一。 日上三竿,总兵府就格外热闹。 各级指挥使、都司、参将,带着一两个心腹千户,早早抵达总兵府。 房间内。 冯胜的妻子,一边给冯胜整理着紫红色喜庆衣袍,一边低声絮絮叨叨:“府中来了很多将领,下人来报,大箱小箱带了不少东西。” “是不是太招摇了。” “皇帝封赏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二章:朱棣将国公气吐血的杰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三章:徐妙云社死 孩子们在外面,玩爆竹的响动,吵得朱棣缓缓睁开眼睛。 低头…… 看着窝在他臂弯,睡着了,唇角还挂着浅浅笑容的佳人,不由微微一笑。 他们两人昨天赢了好多。 辉祖四人的压岁钱,差不多全都落在他们手中了。 玩到最后,他劝休息,妙云赢钱玩上赢了,还一百个不乐意,放出豪言,不把辉祖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三章:徐妙云社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四章:连续冲击科举?入仕为官? 御书房。 朱元璋带着李文忠抵达后。 命人给李文忠赐座,就又打开折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连着反复看了好几遍。 李文忠不免有些狐疑。 不明白,朱元璋到底想从折子内容中,看出点什么。 在李文忠的注视中,某刻,朱元璋合上折子,微微后仰,闭眼,‘这个冯胜,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四章:连续冲击科举?入仕为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五章:初见成效,震惊朱元璋 周世宗看着朱棣快步走出,忙恭恭敬敬作揖行礼:“拜见朱先生,家父写信回家,有一封信是写给朱先生的……” “快给我。”朱棣忙伸手出索要。 从周世宗的话中,不难判断,周浪没事。 周世宗忙把信递给朱棣。 朱棣当场拆开信…… “好!”片刻后,松了口气同时,抖了抖信,笑着大赞一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五章:初见成效,震惊朱元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六章:考试临近,还得我关照朱先生 马秀英抬头瞥视,自言自语,“是该去,但是,某些人还有脸去吗?” “你!”朱元璋气的转身瞪视。 眼神余光瞥了眼毛骧。 偷偷窥视的毛骧,吓得连忙缩起脖子,转移话题,“皇爷,臣刚才来时,碰到了韩国公,韩国公对土桥村织出来的这匹布,也十分惊讶……” 他认为,有必要让皇爷知晓这件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六章:考试临近,还得我关照朱先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七章:师生赴科考,走喽! “四郎。” 屋前,朱棣陪着徐妙云散步时,徐妙云突然抬手,笑指前方。 朱棣顺着徐妙云手指方向看去…… 就见一大一小,坐在马车车辕而来。 蒋胖子双手环臂,闭着眼睛,一副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 少年周世显笔直端坐,表情认真赶着马车。 噗! 徐妙云浅笑低语评价:“以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七章:师生赴科考,走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八章:告发毛骧,谢谢四郎!大丫! “娘娘在吗?” 马秀英寝宫门外,毛骧小声询问值守的宫女。 “在。” 毛骧松了口气,快速道:“我有紧急要事,需要马上见娘娘。” 小侍女进去不久后出来,“毛指挥使,娘娘请。” 毛骧快步入内。 看到秦王夫妇、晋王夫妇都在,不由微微愣怔。 朱樉、朱棡也都好奇看着毛骧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八章:告发毛骧,谢谢四郎!大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六十九章:乌鸦嘴!马秀英出神…… 牛车、驴车进入县城。 “好多人!”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好热闹!” …… 孩子们瞬间被惊呆,爬在大板车两侧低矮的护栏上,瞪大眼睛,盯着街面上的人流、店铺观察着。 这是这些孩子们,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景象。 街面上的行人,看着朱棣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六十九章:乌鸦嘴!马秀英出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章:马秀英打感情牌,为朱家列祖列宗争光! “今天一路颠簸,洗脚后,你就抓紧时间休息,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床边。 朱棣蹲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帮徐妙云洗脚一边吩咐道。 徐妙云两只手上的糖葫芦还没吃完,闻言,莞尔一笑,把糖葫芦递到朱棣面前。 瞧见糖葫芦。 朱棣就不由想到了那个乌鸦嘴! 有种吃这糖葫芦,就是把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章:马秀英打感情牌,为朱家列祖列宗争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一章:掉脑袋的风险又少了一点! 朱棣侧头,笑着询问:“什么时候醒来的?小棉袄晚上又作怪了?” 这段时间,妙云很嗜睡。 起的这么早,肯定是小棉袄在肚子里,拳打脚踢作怪了。 越到临产,小棉袄似乎越发迫不及待。 之前妙云醒来就会叫醒他,今天肯定是想要他好好休息。 两人朝夕相处,日常一些事情,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一章:掉脑袋的风险又少了一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二章:爆发!毛骧的最终归宿在土桥村! 临近中午。 朱棣一行人抵达村口附近。 离家几天,孩子们虽然觉得外面到处都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可也想家了。 倦鸟归巢。 当看到村口站着的亲人时,纷纷跳下马车,欢快笑着奔向亲人。 “娘!” “阿爹,我回来了!” …… 朱棣、徐妙云看着这群皮孩子们,不由一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二章:爆发!毛骧的最终归宿在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三章:燕王收留否? “行了!” 朱元璋不耐起身,踱步来到门口,摆了摆手,在门外值守的宫女太监,纷纷走远一些。 马秀英狐疑看着…… “咱刚听到这些事,的确是起了杀心的……” 作为他的耳目,竟然敢瞒着他,无论是受谁指使,都是不能接受的。 何况毛骧也不止瞒了他这一件事。 根据蒋瓛告密揭发,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三章:燕王收留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四章:因朱棣,成为了香饽饽! “放心吧。”朱棣笑着捏了捏徐妙云琼鼻,“小小蟊贼来了咱们家,那就是找打。” 朱棣晃动拳头。 妙云这段时间精神绷的有点紧,什么都要担心。 一点小事,都能引起忧虑。 他得尽可能让妙云保持开心。 徐妙云笑着瞪了眼,目视朱棣下地,抹黑走了出去。 不由自主,抿唇,竖起耳朵,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四章:因朱棣,成为了香饽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五章:朱棣的‘十族孽缘’! “咱觉得,高炽这个名字好,你觉得呢?” 马秀英寝宫,朱元璋捧着本族谱,和马秀英商量,朱棣家第一个孩子的名字。 蒋瓛站在一边,心中凛然。 悄悄熄灭了栽赃朱棣,通过毛骧,和锦衣卫暗中联系的心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 帝后还十分重视朱棣一家。 想彻底铲除毛骧,清除毛骧在锦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五章:朱棣的‘十族孽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六章:燕王好男风?直奔土桥村! “孽缘啊孽缘!” “怎么才能斩断这屡孽缘……” …… 方孝孺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发愁嘀咕着。 啪! 突然的拍案声,吓得方孝孺一个激灵站起。 一桌子人,全都被吓到了。 方孝孺父亲,方克勤黑脸瞪视方孝孺,喝斥质问:“你是不是招惹烟花柳巷,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了!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六章:燕王好男风?直奔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七章:信鸽报惊喜! 八叔和毛骧坐在车辕,王老先生坐在铺着褥子的大板车中间,抱着一堆准备好的备用药材。 八叔看到毛骧不停往后张望,不解询问:“老六,你看什么?” 毛骧在看后面奔冲赶来的一人一马。 距离太远,他只是觉得人影有些熟悉。 “后面有一人一马追来,我在看是什么人。” 毛骧随意回答。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七章:信鸽报惊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八章:百官肠子悔青,心惊胆战! “哇!” 嘹亮的哭声,在天际微微泛白时响起。 朱棣条件反射,蹭一下坐起,循着哭声,视线最终落在旁边婴儿床内,两个小家伙身上。 小棉袄攥着两只小拳头,一只挥舞,一只边哭边往嘴里啃…… 哥哥也被她吵醒了,嗯哼几声,也放开嗓子大哭起来。 徐妙云缓缓睁开眼睛,伸展胳膊,伸了个懒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八章:百官肠子悔青,心惊胆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七十九章:马秀英赶赴土桥村,朱元璋吹风惊蛇!王老先生抢弟子! 蒋瓛可不知,继毛骧之后,他尚未继承毛骧的指挥使职位,却继承了别人对毛骧的诅咒。 很多人,正在暗中咬牙切齿的咒骂他。 来到御书房外。 顺着开着的房门,看到伏案审阅奏折的朱元璋,暗暗吸气,收敛脸上其他情绪以及戾气。 低头,恭敬顺从,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直抵御案前,“禀皇爷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七十九章:马秀英赶赴土桥村,朱元璋吹风惊蛇!王老先生抢弟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章:谁都争不过朱四郎、徐大丫! 正在厨房忙碌的朱棣,不由被逗笑了。 擦了擦手,扶起王老先生,“老先生,只要孩子们愿意,我和家妻支持他们的选择。” 话罢,朱棣冲毛骧点了点头。 让毛骧继续做饭。 他则带着王老先生出去。 方孝孺已经在外面,饶有兴趣,看着一群满头大汗的皮孩子。 朱棣出来,看着孩子们脸上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章:谁都争不过朱四郎、徐大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一章:给朱先生学生撑腰! 屋内。 朱棣抱着妹妹,在地上轻轻走动,小家伙在朱棣的‘手臂摇篮’轻轻晃动中,睡的十分香甜,小嘴还时不时冒着可爱的泡泡。 徐妙云在床上,哄着哥哥入睡。 同时,两人低声聊着天。 徐妙云轻轻拍着哥哥的后背,笑着低语,“四郎,咱们家两个小家伙,起什么名字呢?” “父皇、母后会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一章:给朱先生学生撑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二章:朱标赴土桥村,朱元璋暗示带东西回来 王记药铺。 是典型的前店后院模式。 后面院子,分为前院和后院。 后院是王家人居住的地方。 前院是病人、药铺学徒、伙计居住之地。 蓝玉就曾在前院居住过一段时间。 王老先生早些年曾收过徒弟,并且已经在周围县府立足,但中年后,就再未收徒弟。 这次王老先生收徒,惊动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二章:朱标赴土桥村,朱元璋暗示带东西回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三章:护犊子,徐妙云暗送秋波,吕氏请求去土桥村 土桥村这边。 临近中午时。 朱棣扛着犁,徐辉祖、毛骧每人拎着一串,用草绳串起来的黄鳝回来。 屋内。 马秀英听到动静,顺着窗户看去。 看到几个人的装扮,不由笑了。 片刻后。 简单洗漱后的朱棣,就进来。 第一时间,先跑去看两个小家伙。 春日中午,轻柔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三章:护犊子,徐妙云暗送秋波,吕氏请求去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四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你怀着身孕,就别去了,土桥村又跑不了。” 朱元璋黑着脸,断然制止。 他正‘卑微’的想各种办法,和老四那个混球,恢复父子关系。 现在任何的障碍,他都要剔除! 吕氏的父亲,吕本。 之前在他的刻意纵容下,针对老四。 这段时间,也小动作不断。 这没什么。 朝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四章: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五章:教太子大哥做菜,朱元璋翘首以盼 春日中午的气温,特别舒服。 风柔柔的,日光暖暖的。 临近满月这段日子,马秀英每当这个时间点,都会准时,搬一把椅子,带着两个小孙孙坐在屋檐下…… 小侍女明霞,蹲在旁边,手脚麻利的把野菜的老根掐掉。 新鲜的野菜,是刚刚采摘回来的。 等会儿洗洗,在锅中用热水稍微烫一烫,加点作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五章:教太子大哥做菜,朱元璋翘首以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六章:朱元璋自闭了 御书房。 朱元璋时不时往外面看一眼。 朱雄英站在凳子上,拿着毛笔在旁边练字,注意到朱元璋频频的动作,小脸狐疑看着,“祖父,你做事怎么这么不认真呢?父亲说,这样是不对的。” 伺候在殿内的宫女、太监低着头,极力忍笑。 朱元璋哭笑不得,瞧着自己大孙子。 怎么也没想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六章:朱元璋自闭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七章:配享宗庙!咦!真香! ‘还想在咱面前炫耀一次,让咱难受?咱不要面子吗?’ 朱元璋黑着脸,扭头看向一边。 惹不起,他躲得起! 马秀英余光瞧着朱元璋的小动作,抿唇极力忍笑,“还是说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给你缓一缓……” “你别说!最好别说!咱什么都不想听!”朱元璋依旧保持扭头动作,抬手制止马秀英。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七章:配享宗庙!咦!真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八章:全家回金陵! 饭后。 嗝! 朱元璋转悠着,饱嗝声不时传出…… 马秀英没好气放下书,“要不要我陪你去外面转转?” 这个死要面子,嘴硬的男人,嘴上说着凑合,可一罐子小鸡炖蘑菇舍不得浪费,一顿吃完了。 拦都拦不住。 暴饮暴食本身就不好。 晚膳暴饮暴食更不好。 嘿嘿……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八章:全家回金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八十九章:炫夫!炫娃! “哇!” …… “哎哟,急死个人了!少爷、少夫人怎么让两个小家伙哭这么久!” 清晨。 毛阿六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屋内,小雍鸣、小祈婳都哭了好长时间了,他都听的心疼死了。 往日,但凡两个小家伙早上哭闹,少爷、少夫人很快就会哄好的。 可今早,也不知怎么了。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八十九章:炫夫!炫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章:朱四郎一家回来了!消息插上翅膀! 院中。 朱棣把徐妙云和两个小家伙,安顿到车上。 毛老六瞧着朱棣一家四口,乘坐的牛车,再看看他牵着的马。 反复仔细打量…… 某刻,突然牵马就往打谷场方向而去。 朱棣察觉,诧异喊道:“我们要出发了,你干什么去” “少爷,我去换头驴子,你和少夫人坐牛车,我骑马随行不搭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章:朱四郎一家回来了!消息插上翅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一章:燕王府!朱四郎入城了! “父亲!” 正牵着马准备出门的徐增寿、徐膺绪迎面碰上徐达,下意识缩脖子。 徐达却笑着点头,翻身下马,把马缰扔给家丁,便匆匆往府中走。 “爹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徐增寿小声嘀咕。 徐膺绪点点头。 往常,要是撞到他们大白天,不在家里读书或者习武,而是往外面跑。 肯定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一章:燕王府!朱四郎入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二章:今晚尽混蛋!朱元璋眼睛亮晶晶! 马秀英看着杂草丛生的燕王府。 脸上笑意消失,微微变黑。 去年。 燕王府建成。 老四本来就要住进来,和妙云在燕王府生活。 可就因为这个男人,一点回旋余地也不留,一怒之下,把老四贬为庶人,赶去土桥村。 要不然,他用得着现在这样,撅着屁股,‘鬼鬼祟祟’偷偷看一眼小孙孙吗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二章:今晚尽混蛋!朱元璋眼睛亮晶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三章:咱不怕没面子! 重八是不是自信太过头了?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马秀英看了眼朱元璋,暗暗好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忍打击朱元璋,笑道:“那我陪你等等。” “对嘛!等等!”朱元璋顿时乐呵呵,走到墙边不远处,一个荒废花圃的青石边缘坐下。 拍了拍膝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是想再上梯子看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三章:咱不怕没面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给列祖列宗烧香 坤宁宫。 马秀英洗漱结束。 走到寝殿门口,向里看了一眼,不由笑了…… 朱元璋黑着脸,背着手,在地上转来转去。 “你行了,明天就能见到了。”马秀英笑着摇头走了进去。 朱元璋顿足,转头,瞪视,“说的好听,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要是和高炽、玉英待上一个月,咱也能说这种冠冕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四章:给列祖列宗烧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五章:夫妻两不同的选择(感谢肥会飞大佬打赏盟主) 四更天。 徐妙云蹑手蹑脚下地,点燃床头的灯烛。 先来到婴儿床边。 看小雍鸣、小祈婳睡的很香,不由笑了。 然后返回榻上。 盘坐在朱棣身边。 ‘哼,昨晚让你早点休息,非要以债主的身份欺负人,现在好了,我都醒了,你还没醒。’ 噗! 腹语着,自己便忍不住捂嘴笑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五章:夫妻两不同的选择(感谢肥会飞大佬打赏盟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六章:马秀英担心,父子关系再起波澜 朱棣把朝廷提供的笔墨准备好后。 就坐在仅能满足一人稍微左右活动的单间内闭目养神。 叮叮叮…… 某刻,清脆的铜锣音传来。 他缓缓睁开眼。 一名衙役拎着一只小铜锣,敲打着从考号前走过,“所有考生都注意了,要开始发考卷了,桌上的水碗放到地上,切莫……” 就是一些考试注意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六章:马秀英担心,父子关系再起波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七章:吕本被敲打,挨板子 茶楼包间内。 夏夫人廖妙贤,坐在徐妙云对面,有些拘谨。 她只是带着两个孩子,想要追上去,把仅剩的一块菜饼子送给要考秀才的丈夫。 没追上。 无意间看到了这位年轻少夫人,同样带着两个襁褓中的孩子,送丈夫入考场。 只一眼,她就有些羡慕。 同样是一家四口,同样的温馨,同样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七章:吕本被敲打,挨板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八章:宣告天下:朱四郎就是昔日燕王朱棣! “你们女人家,坐在一起,这么能聊吗?” 朱元璋看向马秀英。 听完正事儿,收获不小,他现在只想赶快去抱一抱小孙孙。 不然,新衣服岂不是白穿了? “皇爷,我去提醒少夫人。”毛老六自告奋勇,什么事,都不能影响皇爷和小雍鸣、小祈婳处感情。 不能影响皇爷和少爷恢复父子关系。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八章:宣告天下:朱四郎就是昔日燕王朱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一百九十九章:朱棣要烘托气氛,搞事! 昭告天下:朱四郎就是燕王朱棣?他朱元璋的嫡四子? 朱四郎能冲刺成功吗? 若成功。 一年后,朱皇帝会昭告天下吗? 朱四郎是燕王,栖居土桥村这些事,朝堂上上下下都在默契控制传播范围。 出了金陵,远一点,江宁周围的县府都不知这事。 为何会如此默契? 最开始,是皇帝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一百九十九章:朱棣要烘托气氛,搞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章:口技一响,吕本垮台! “有人出来了!”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所有人齐齐往书院门口方向看去。 人群开始往前拥挤。 小祈婳、小雍鸣太小,徐妙云不敢靠前,踮脚焦急张望,“辉祖,有没有看到你姐夫?” “还没有。”徐辉祖站在车辕上张望,“阿姐,你别着急,我这个位置,可以把书院门口看的一清二楚,只要姐夫出来,我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章:口技一响,吕本垮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一章:朱元璋隐现杀机! 咴儿咴儿…… 声音隐隐约约传入御书房。 朱元璋抬头,小声笑骂:“这个混球老四!” 话罢,低头。 拿起朱笔。 把吕本名字后的两浙盐运使勾掉。 原本,打算让吕本离开京城,去两浙当个从三品盐运使。 可外面的读书人,似乎情绪有点大。 从三品的两浙盐运使,怕是不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一章:朱元璋隐现杀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二章:卸磨杀‘吕’,秀才考张榜! 翌日。 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平身!” “谢万岁!” 简单君臣礼毕,群臣谢恩后,纷纷起身,眼神余光暗暗瞥视礼部尚书吕本。 吕本脸色苍白,站着都摇摇晃晃。 昨晚,他在东宫跪了一整晚。 膝盖都差点跪废了。 不过没关系。 太子爷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二章:卸磨杀‘吕’,秀才考张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三章:朱四郎!朱四郎!今天是属于朱四郎的一天! 大都督府。 李文忠看着面前的魁梧汉子,目光在对方肩头的剑式肩标,尤其多看了几眼。 别说。 红底肩标,配上一抹明黄,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 哪怕站在面前的只是个百户,都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四郎是真的允文允武。 笑着询问:“你们指挥使,除了让你送这份肩标阶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三章:朱四郎!朱四郎!今天是属于朱四郎的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四章:朱雄英跟着朱四郎混 “大人,朱四郎……秀才科,甲等第一名!” “大……大人,中了!朱四郎中了!” …… 这回,六部官衙距离洪武门近,百官占了便宜。 最先收到朱棣考中秀才的消息。 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消息,并不能让他们心情美好。 右相官房。 砰! 小吏莽莽撞撞,推门而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四章:朱雄英跟着朱四郎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五章:咱儿子!咱儿子!连祖宗都不放过! 吕府。 朱标带着配属东宫的御医赶到吕府时。 吕府女眷已经哭成一片。 看到朱标,顿时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太子爷,您要给我们做主。” “太子爷,朱四郎欺人太甚了。” “老爷他真可怜,我们吕家真可怜……” …… 朱标微微皱眉,扫视跪着哭哭啼啼的女眷。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五章:咱儿子!咱儿子!连祖宗都不放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六章:朱四郎戏耍玩弄了所有人! 朱元璋、马秀英转身…… 见常氏欲言又止。 马秀英笑着鼓励,“你这孩子,跟父皇、母后有什么话,还用这般吞吞吐吐?” 常氏浅笑,鼓足勇气说道:“儿媳去了几次土桥村,心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等雍鸣、祈婳稍微大点,四弟和妙云不那么手忙脚乱,把雄英送到四弟身边,让四弟教导……” 朱元璋、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六章:朱四郎戏耍玩弄了所有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七章:都去土桥村! 是啊! 是该好好想想,口技带头人,是朱四郎这件事了! 胡惟庸缓缓坐下,挥了挥手,遣退家丁。 李善长也坐下。 心情格外沉重。 压力也很大。 竞拍包税、乡土村社证明了朱四郎有做事的能力。 令人惊讶。 但不可怕。 古往今来,会做事的人很多。 但会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七章:都去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八章:小腰离家出走,传国玉玺! “太欺负人了!” “朱四郎,欺人太甚了!” …… 外面天还黑着。 村里就一改往日的静谧,出现了人们活动的动静。 温馨静谧的小屋内,黑暗中,响起‘恼羞成怒’的声音。 然后亮起一点微弱的明火。 微弱明火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 灯烛的灯芯被点燃,柔和的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八章:小腰离家出走,传国玉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零九章:朱棣、朱雄英叔侄远行 “等等!” 朱棣眼角剧烈跳抖,眼皮微抬,盯着谭渊:“传国玉玺,你们说的是大秦始皇帝登基称帝,开创帝制时,命人用和氏璧,雕刻,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那块玉玺?” 这块传国玉玺。 随着后唐皇帝李从珂举族与皇太后曹氏,自焚玄武楼后,就彻底消失了。 后来时有关于传国玉玺现世的消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零九章:朱棣、朱雄英叔侄远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一十章:朱元璋暗戳戳想去土桥村 坤宁宫。 “秀英。” 说完想法后,朱元璋小心翼翼瞥视马秀英,伸手握住马秀英的手,见没反对,唇角微微上勾,笑道:“咱掰手指头数了数,咱们家,能说服混账老四,带着雄英去辽东走一遭的,非你莫属!” 可不。 要不是秀英在中间撮合他和逆子。 可能他连抱孙儿、孙女的机会也没有。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一十章:朱元璋暗戳戳想去土桥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百一十一章:朱元璋的极限考验与无限信任! 寝殿内。 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 朱元璋基本都不来这个寝殿,也就和马秀英赌气的时候,又嫌后宫其他嫔妃烦,才会偶尔来独属皇帝的寝殿住几天。 闹几天分居,只要马秀英给台阶,就会借坡下驴。 …… 朱元璋穿着褐色的棉布衣衫,站在铜镜前,审视着。 “嗯!” 满意点点头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第二百一十一章:朱元璋的极限考验与无限信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明:我,朱棣,开局扬言夺嫡!》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