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神君和他的怨种小徒弟》 第一章 心魔交易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皇宫。 在宫中不起眼的角落里,慕凡夕正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她右手食指被生生掰断,手指肿胀得像织布用的梭子一样,中间粗两头细,整根指头红到发暗、发紫。她疼得满头大汗,脑袋开始逐渐发昏。 没等她有个喘息的机会,腹部又被人来了一脚:“真是个下贱坯子,娘娘的东西岂容你沾染?” 朦胧间,慕凡夕看到眼前的人影动了动,只见余贵妃将擦完手的手绢一扔,恰好落在她脸上。一股檀香味儿扑入鼻腔,胃中一阵作呕。 这时,耳边传来娇软甜腻的声音:“今后,她碰过的东西就给本宫扔了,她走过的路就给本宫刷干净。既然她染指了本宫养的花,那就把手给废了。还有,你们几个回去将宫里所有牡丹都给本宫换了。” “是,娘娘。” “好了,回宫吧,今儿个晚上还得伺候皇上,不能大动肝火。” “娘娘说的是。”声音渐行渐远。 慕凡夕已经记不起这是多少次了。自母妃去世后,她们就越发变本加厉的伤害自己。 模糊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了母妃满脸泪水的看着自己,她伸手去抓,却怎么也够不到。 “母妃……带我走好不好……” 慕凡夕想喊却喊不出声,心底的委屈顷刻爆发,她抽泣的哭起来。此时,她已然分不清到底是心里痛还是手指痛。 明日便是母妃的忌日,她最爱牡丹。 为了祭祀,慕凡夕本想偷偷去余贵妃宫里摘一朵,没想到却被路过的宫女发现,当即便大声嚷嚷起来。 宫女的叫喊惊动了余贵妃,她派人将慕凡夕拖到这里,上来就是一顿暴打,还亲自掰折了她碰花的右手指。 她不明白,不就是一朵花吗?从小到大,她未作出一件伤及他人之事,为何她们要厌恶自己到如此地步? 半晌,乌云从南边翻滚而来,搅动着天空。惊雷四起,大雨倾盆而下。 慕凡夕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艰难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 大雨将她的浸个透底,路过的太监宫女瞧都未瞧她一眼,更别提主动递给她一把纸伞了。 应该没有哪位皇子公主比她更落魄了。 走到住所处,放眼尽是凄凉。 墙围旁的竹子早已发黄干枯,仿佛一折就碎,干瘪蔫黄的竹叶散落一片,墙上的紫藤花也只剩枯杆。屋檐上的牌匾落了厚厚的灰尘,“清冷轩”三个字依稀可见。名字倒是应景,但这里不止是清冷,说它荒凉破败也毫不为过,冷宫都比它暖上几分。 慕凡夕推开朱漆残破的门,“吱呀”一声,道尽此处的年岁和沧桑。 进屋后,她将肿胀的右手泡入并不干净的冷水中,疼痛稍作减轻。 她潸然泪下,随即将水盆打翻。 没用的,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手指好了又如何?下一次还不是一样狼狈? 慕凡夕看向铜镜中,仿佛看到了母妃的身影,她记得她死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夕儿,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是继续受罪,还不如一了百了。 她从橱柜中抽出一条白绫。想来,这本是母妃给自己做衣裳的余料。 慕凡夕踩着凳子,将白绫的一端系了个节,用尽力气将它抛出。白绫绕过房梁,她将白绫两端系在一起,闭上眼,毫不犹豫地将头伸了进去。随后一脚踢翻凳子,窒息感瞬间侵入。 她清晰地感受到白绫嵌入皮肤的疼痛,整个面部开始充血,脑袋发胀像是要爆开一般。 濒死之际,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钻入慕凡夕的心里:“就这样去死,你甘心吗?” “是谁?”慕凡夕说不了话,只能以心声相问。 “我是心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我……好像没有活着的理由。” “你有!他们欺你、辱你,陷害残杀你的母妃,而你的父亲却不为所动!看看你身上的伤痕,想想你所经历的一切,难道你不恨他们吗?”心魔的声音带着诱惑力,一字一句,满腹情感,句句诛心。 “恨?怎会不恨!” 想起以前的时光,他们是何等恶毒!早年间,余贵妃自己摔倒流产,让她的母妃背了谋害皇子的罪名,还把年仅八岁的慕凡夕拽到一边,让她亲眼看着母妃被乱棍打死,血流一地。 当时已是深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院中,那散落一地的枫叶有多么红! 母妃死后,她的父亲——当朝的皇帝,更是对她不闻不问,冷漠至极。 她独自生活在清冷轩,宫内没有一个下人愿来侍奉。但她毕竟是公主,下人为了不让她饿死,只好每天随意丢上几块硬邦邦的馒头和烂菜叶喂给她。 然而这些人还不满足,一旦他们不开心了,就对慕凡夕又打又骂。可仅仅打骂并不解气,他们还用刀划、用火烫,仿佛折磨她是他们唯一的乐趣。 经历这些,她怎会不恨? 可又能如何,她反抗的下场只会被折磨得更惨。 “我可以让他们付出代价。”心魔的声音似真似幻,时刻萦绕在她的心头,“你不想折磨他们吗?不想让他们替你的母妃偿命吗?你不想脱离苦海吗?” “想……我想!我想!!我想!!!”慕凡夕做梦都想杀了他们,想让他们经受跟自己一样的痛苦,“只要能杀了他们,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那就跟我做个交易吧。只要你愿意将身躯奉献给我,我就帮你复仇。我会让你得到强大的力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身躯?呵,她残破不堪的身体早就不是自己的了:“随你拿去。” “好姑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顷刻,只见悬在房梁上的白绫断裂。慕凡夕悬在空中,心口处溢出黑色浓雾,雾中闪着红光,将她包裹在内。 屋外大雨戛然而止,开始狂风大作,似要把整座皇宫拔地而起。抬轿的太监站不稳脚跟,一不小心将轿上的妃嫔甩了出去,宫女太监被妖风迷了眼,纷纷倒地不敢乱动。 此时,余贵妃正叫人搬入颜色各异的菊花,结果这风将数十朵菊花吹散,花盆四裂,泥土将整个寝宫弄得狼狈不堪。 皇帝也吓坏了,叫太监去找太卜前来镇压,结果太卜被吹得走都走不动道。 片刻,风停了下来。 慕凡夕也从空中落下,她的右手已经完好如初,身上的其他伤疤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因吃不饱穿不暖而造成的面瘦肌黄、眼欺缩腮的模样也统统不见。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面色红润,肤如凝脂,妥妥一个美貌佳人。 只可惜,佳人眼底一片薄凉,黑色的深渊下尽是杀戮。 第二章 血洗皇宫 八月十五是祭月节,一个阖家团圆,共同赏月吃饼的日子。 皇宫上上下下本该紧锣密鼓地准备晚宴的用料,然而太监宫女们却忙着打扫昨日妖风作乱的“战绩”。 皇帝下旨,一定要在晌午前恢复如初,晚宴照常举行,不得有误。 而慕凡夕此刻正把自己锁在屋里,任谁叫都不回应。 自从昨天与心魔达成交易后,她便坐在窗前,一动未动,一夜未眠。 “你为何昨日不把他们一网打尽?你在等什么?”心魔的声音在心底传出,只有慕凡夕能听见。 “今天是母妃的忌日,适合见血。” “那你想好杀他们的法子了吗?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不必,折磨人的手段我见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那就让我看看,一个小姑娘会有多狠的心。” 慕凡夕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申时她才站起身。 申时,是母妃死去的时间。 她对心魔再次确认:“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当然,什么都可以。”心魔特意加重“什么”二字,他快等不及了,“去吧,用我的力量,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慕凡夕瞬移到高空,看着高大的城墙,朱红的城门,坐落有序的城楼,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屋顶…… 呵,她嗤笑一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纵使华贵又如何,终究会变成一滩烂泥。 只见慕凡夕抬起右手,掌心汇聚一团黑色的力量,她将其化作火焰丢了出去。 紧接着,她双臂顺势展开,整个皇宫顷刻间陷入火海之中。 她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闻着烧焦的味道,她更兴奋了! 皇宫内,大火蔓延各处,浓烟四起。各处大门紧闭,任谁也无法打开。 宫人们四处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去,无力感、绝望、窒息,这些都是慕凡夕经历过的。 她要让所有人都尝一尝恐惧的滋味! “救命啊!来人啊!咳咳……” 余贵妃在寝宫被火焰逼到角落,她慌了神,哭泣着、叫喊着,被呛到说不出话。可宫女们早就逃到了院外,无人应她。 头顶上烧断的房梁开始松动,眼看就要落下直击她脑门时,一双手带她死里逃生。 “余贵妃,可还安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安好!”余贵妃惊魂未定,一个劲儿地发泄起来。结果正眼一瞧,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你是……慕凡夕?!”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火辣辣地擦过余贵妃沾有灰烬的左脸。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啪”的又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呼在右边脸。 “你你你!慕凡夕!你个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余贵妃气疯了,整张脸肿得如蒸熟的猪头一般。她指着慕凡夕怒吼,声音都破了相。 慕凡夕不愠不恼,静静地看着她笔直而又纤长的食指。随后冷颜一笑,一把握了上去。一拽、一折,“咔”的一声将手指折断。 “啊啊啊——!” 余贵妃双眼溢出泪水,痛苦的五官扭成一团。 她左摇右晃,重心不稳,刚要一头栽到地上,却被慕凡夕拽住左手往回一扥,待她站稳,又是狠狠一掰,余贵妃的手腕直接脱臼! “慕……慕凡……夕”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痛苦的表情都能拧巴出数条皱纹。 “贵妃连话都说不全,就不要开口了。” 说罢,她一只手捏住余贵妃的脸颊往前一扥,另一只手汇聚力量,将掌中雾气化作细小的利刃,迅速朝贵妃口中飞去。 余贵妃跪在地上猛吐鲜血,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 这还不算完,慕凡夕抓着她后背的衣衫腾空而起,瞬移到皇帝的寝殿。 火舌舔舐门窗,火星四溢,皇帝正和老太监踉跄地跑在走廊上。 “砰”的一声,满脸血迹的余贵妃被扔到二人面前,她早已昏了过去,躺在地上如同死尸一般。皇帝和老太监傻了眼,被吓得连连后退,甚至都没认出躺在地上的究竟是谁。 “护驾!护驾!”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刺得慕凡夕耳朵疼。她一个甩手,将老太监击晕。 皇帝看到慕凡夕,惊恐的脸上还藏着难以置信的情绪:“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父皇,儿臣的祭月礼,可算满意?” “这火……这人……是你所为?”皇帝不可思议的眼神随即转为怒火,“混账!你怎可做出如此有违天道之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儿臣只知道天道好轮回。十年前的今时今日,我母妃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被乱棍打死、血肉横飞。儿臣就想问问,当年她余贵妃自己滑倒,凭什么治我母妃的罪!” “那也是你母妃看护不周,害死了朕未出世的皇儿!” “轰——”天空未作响雷,原是慕凡夕心头一震。 “本以为你会对我母妃抱有一丝愧疚之心,呵,没想到竟是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 “愧疚?朕问心无愧!你母妃出身低微,要不是朕,她能成为嫔妃享受荣华富贵?还有你!区区一个女儿身,文不能武不能,凭你母妃的身世,把你送去和亲都没人要!朕留你一命已是莫大的恩赐!你还想怎样?” 说完这些,皇帝还觉得不过瘾,指了指着四周的狼藉,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打了慕凡夕一巴掌。 她没有躲开,这记火辣辣的耳光让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皇帝看着她脸上红红的手印快速消失,眼底一阵惊愕,指着她大骂起来:“怪物!怪物!” 慕凡夕一声冷哼,心早已凉得透底。纵使火焰已经让周围泛起腾腾热浪,她依旧觉得冰冷。这毫无温度的皇宫,早就该烧了。 “既然如此,那就都为我母妃陪葬吧。” 她再次闪现到空中,她将力量凝聚全身,清澈的双眸开始变得的浑浊,瞳孔渗出殷红。 “女魔头!快看!天上有个女魔头!” “那不是三公主吗?” “三公主中邪了!三公主中邪了!” 底下人纷纷攘攘,说什么的都有。直到火势越来越大,他们才抱头鼠窜。 烟雾弥漫,整个皇宫被浓浓的黑烟压住。 “你这是要活生生的憋死他们啊!哈哈哈哈哈哈!”心魔兴奋地在心头叫嚣,“还不够啊!再浓一点!再密一些!” 就在此时,空中突现虹光! 慕凡夕头顶凭空出现一个硕大的神印,印记四周生出锁链将她牢牢禁锢。 紧接着,天空乌云密布,落下倾盆大雨,熄灭了宫中的大火。 等烟雾四散而去后,晴空万里。 太卜从一处赶来,将倒在地上的皇帝扶起:“老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太卜来得正好,这是通知了哪路神仙前来支援?” “回陛下,是沧元神君!” 第三章 绑去天界 慕凡夕被神印阵法所缚,她想要挣扎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心魔此刻也没了动静。 这时,远处飘来一位仙人,四面祥云缭绕,虹光围护。他一身浅色纱质长袍,衣袂飘飘。 仙人的降临,仿佛开春枝头落下的第一片花瓣,缓缓地坠入这世间,让皇宫上下所有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是沧元神君!” “沧元神君终于来了!” “沧元神君救救我们!” 底下呼声一片,众人纷纷跪倒在地,饱含热泪,喜极而泣。 慕凡夕从未听过什么沧元神君,但看到底下人的反应,她料想此人应该是位有名的神仙。 她苦笑一声,心中不免感到惋惜:“差一点,就差一点……” 怀着些许的不甘心,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心如死灰地等待着被沧元神君处决。 突然,额间传来一阵冰凉。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位俊美如玉的男子,他正将食指放置在她的眉心。 他收回手,朱唇微启,声音冷冽:“心魔已住,速与本君回上界。” 话音刚落,二人化作一束金光消失不见。 慕凡夕被绑上了九重天。 沧元柏聿带她穿过云海,掠过数座浮空楼阁,天境与人间不同,处处玲珑剔透。各处皆有天兵把守,穿戴金甲持刀仗剑。她看着脚下的天界盛景,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所过之处无不似真似幻。 没等看清天宫美景,她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口。 踏上玉阶,数位众仙家依次站在左右,他们目光锁定在慕凡夕身上。在众目睽睽下,她被盯得浑身发麻。 沧元柏聿大步流星,慕凡夕紧随其后,抬头一看,位居高处的天帝映入眼帘。他头戴束发金冠,身穿银色华服,衣面上用金丝绣了一条龙纹,沉淀中透着奢华。 “天帝。”神君拱手行礼。 “此女就是祸乱皇宫之人?” “正是,此女是凡间的三公主,名为慕凡夕。” “为何不就地诛杀?” “她被心魔寄生,若是杀之,心魔会逃离宿主躯体另寻他人。” 心魔二字一出,惹得殿内众仙家一片唏嘘。 “心魔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谁知道呢。” “心魔现世,天下恐将大乱啊!”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天帝长叹一口气,眉间紧蹙,询问沧元神君:“那你想怎么做?” “回天帝,听闻心魔善用魔气控制他人心智。依臣之见,可先抽离她的欲念让其稳住心神,再用法阵将心魔封在她体内。等寻出灭魔之法,再将她另行处置也不迟。” 慕凡夕听不懂他们所言,只觉得耳朵燥得慌。 她视线模糊起来,心中再次传来那个声音:“好姑娘,是时候将躯体给我了。” 话音刚落,她便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落入深渊。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正置身一片黑暗之中。 她胆怯地环顾四周,突然眼前一亮,母妃凭空出现。 “夕儿,我的夕儿……” “母妃!”她跑过去的刹那间,母妃的身影消失不见。 突然,一双血淋淋手紧抓她的脚腕,低头一看,正是母妃! “夕儿!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母妃被打得好疼啊,夕儿!” 母妃趴在地上,嘴角的血渍早已干涸发黑,她头发凌乱,像是经过旁人的揪打。眼中的泪水闪闪发亮,泪滴顺着脸颊上的血迹滑落。 慕凡夕被吓得跌倒,她慌了神,眼泪一颗接一颗止不住流下。 此时,血红的枫叶四处飘落,母妃瞬间碎成一片片残缺的红叶。 还没等慕凡夕反应过来,身后传来呵斥声:“混账东西!朕就不该让你活命!” 慕凡夕转身望去,只见皇帝怒目圆睁,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她紧闭双眼想躲闪,却没等掌心落下,耳边又响起余贵妃尖锐的辱骂声:“小贱人!你和你母妃一样不知好歹!去死吧!” 紧接着,曾经欺辱过她的宫女和太监渐渐将她围拢,嘴上振振有词,不停地对着慕凡夕呵责、羞辱、嘲讽、咒骂。 不知为何,她身上曾经受伤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捂上耳朵,蜷缩在地上:“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了……不想听了!” “夕儿……”慕凡夕感受到肩膀上的触碰,抬头望去,母妃站在身旁。 她不再像方才一样可怕,浑身干净利落,美丽而优雅,只是脸上依旧流着泪水。 “母妃对……对不起!我……我没能杀了他们。”慕凡夕抽泣着,哭的像个孩子。她想抱住母妃,却扑了个空。 她看着颤抖的双手,黑暗侵袭而上,整个人逐渐被吞噬其中。 大殿之内,众仙家慌了神,只见晕倒的慕凡夕周身开始四散黑色雾气,沧元柏聿赶紧再次用手抚上她的眉间。 “糟了……”他转身禀告天帝,“心魔正在吞噬慕凡夕的心神,马上就要侵占她的躯体,一旦完全占领,心魔就会释放魔气,届时我们都无法控制!” “速速镇压!”天帝从椅子上站起,面色慌张。 沧元柏聿看向众仙家,对着一位老者行礼:“本君需要进入她的心神抽离七情六欲,请师尊协助。” “神君无需多礼,速速准备。” 二人将慕凡夕扶起,沧元坐前,师尊坐后。 很快,法阵四起,沧元柏聿闭上眼进入她的意识。 心境中,慕凡夕的记忆化作一颗颗如气泡般的小球漂浮在空中。 沧元看到了她所经历的一切,他不禁皱起眉头,想不到堂堂人族公主竟然过着如此狼狈的日子。看着这些记忆,他仿佛能够理解慕凡夕为何能够妥协于心魔。 他继续在无边的黑暗里寻找着,走了片刻,终于发现了蜷缩在一处慕凡夕。 她抽泣着、颤抖着,嘴中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沧元走上前,心中泛起怜悯。 “慕凡夕。”他蹲下身,轻声呼唤。 是谁…… 沧元的声音让慕凡夕略微清醒。她抬头一看,是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别怕。”沧元柏聿伸出手,想将躺在地上的她拉起来。 慕凡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犹豫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搭了上去。 可就在握上的一刻,回忆接踵而至,她清醒了。 不对!不对! 她甩开他的手,踉跄起身,眼神里的迷茫与空洞瞬间化为一簇怒火。 “放我走!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看到被仇恨占据的慕凡夕,沧元柏聿施法令她晕了过去。 紧接着,他抬起右手聚集灵力,令慕凡夕整个身体悬浮起来。 接着,七情六欲如同蚕丝一般从她的身体钻出,它们散着光亮,颜色各异。 可就在抽出一半时,沧元柏聿明显感到有些吃力。 只见怒、忧、思、悲、恐、惊的欲丝扎在她的身上不为所动。 他继续施加着更多的灵力,但却让慕凡夕感到痛苦不堪。 她脖颈的青筋暴出,浑身颤抖。再这样下去,她会暴毙而亡。 无奈,沧元柏聿只好停手,转身离开了慕凡夕的意识。 殿内仙家见沧元醒来,纷纷上前询问情况。 天帝也从高位上下来,焦急地走到他身边:“如何?” 沧元柏聿起身摇头:“她深陷回忆中不可自拔,体内怨气深重,若强行抽离欲念只会杀了她。” 众仙唏嘘,纷纷摇头叹息。 “老身有一方法。”坐在沧元对面的老者缓缓起身。 “师尊请讲。” 众仙眼里又重新有了光,纷纷探头,侧耳倾听。 “正所谓‘忘而不畏’,既然怨气与此人的经历有关,不如就用‘遗忘’稳住她的心神。老身有一枚‘净忘丹’,可保证使用之人对前尘往事永不记起。” 师尊左手一转,一枚金丹浮在空中,众仙觉得老神仙所言极是,纷纷感叹:“太好了!太好了!太上老君的仙丹绝对没问题!” 沧元柏聿施法,将金丹推入慕凡夕体内,没一会儿,她周身的黑气散去。 紧接着,他结印出一个菱形法阵,镇压在慕凡夕的心口处。 天帝眉头舒展,欣慰地点头:“好,好!沧元柏聿领命!心魔不稳,速将慕凡夕关入诛仙塔严加看守。从今日开始,尔等尽快寻得灭杀心魔之法!” “是。” 他再次施法,转眼间,已经带着慕凡夕来到了诛仙塔的最顶层。 沧元柏聿刚准备设下结界时,他停顿了片刻,心中泛起思虑:若她醒来发现记忆全无,还被独自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怕是要再生出些负面情绪,若因此松动了封印就不妙了。 此时,一个危险的想法侵入他的脑海:也许,有比关押更好的办法。 沧元柏聿一挥衣袖,一个与慕凡夕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偶出现在眼前。他施法掩去了她的面容,将真的慕凡夕收入法器中。 他布下结界,走出诛仙塔。 来到最底层,沧元特意对这里的天兵吩咐道:“好生看守,没有本君的允许,谁也不准踏进最高处。” “是!”天兵领命。 第四章 金屋藏娇 三年后,又是一季凉秋。 九月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红日西沉,山谷中的凉意越发浓重。雾气在山下游荡,将山间火红的枫叶笼上了一层浊色。顺着山路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穿梭其中。 她身背竹篓,轻巧的锄头斜靠在篓中。今天收获颇丰,竹笋、甜果、野菜都采全了。她开心地哼唱不着调的小曲,拐入茂盛的丛林中。而在丛林的另一边,竟有一座隐蔽的屋舍。 屋檐低垂,木窗由内向外撑起,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能看到一位老爷爷站在窗前,他面色阴沉,看到少女回来便询问道:“凡星,这书是你撕的?” 凡星放下竹篓,一个大步跨上台阶,隔着窗户看向桌案上的残页,镇定地解释:“是啊,家里没有引火的干草了,我索性撕了几页拿去用了。” “那也不可撕书啊。” “老头你别恼嘛,这本书的内容我都记脑子里啦,我再给你抄一本就是。” 老头无奈,长叹一口气,转身去整理桌上的残页。 凡星突然坏笑起来,小跑进屋内,满眼星光的问他:“还记得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老头坐在桌前,拿起毛笔边写边回答:“你的生辰。” “那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今年生辰,放、我、出、山!” 老头停下手中的笔,将写好的信件递到凡星面前:“老夫没忘,这是参加天界拜师会的文书,拿着它就可以报名了。” “什么是天界拜师会啊?之前没听你说过。” “天界拜师会每五年一次,人族、妖族皆可参加,只要能通过考核,就有机会拜师仙人,到时在天界修炼,就能早日飞升成仙。” “你想让我去修仙?” “老夫有一心愿未了,若你能替老夫实现,老夫便此生无憾了。” 凡星想了想,也是该报恩了。 三年前,老头将毫无记忆的她从山中捡回来,给她起名“凡星”,供吃供住,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还把捡回来的那天当作她的生辰,每年庆贺。 如果没有老头,也许自己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眼下老头表露心愿,她愿意尽力一试。 凡星问他:“是修仙的心愿吗?” 老头颔首:“老夫年轻时有幸被一位神仙所救,人们唤他沧元神君,他是天界的战神。老夫自那日起便想努力修仙,拜入他的座下。只可惜,他并不收徒,而且老夫能力不足,也一直未能通过考核。” “前几日老夫下山,听闻今年的拜师会神君开放先例准备收徒。但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若你能成为沧元神君的徒弟,也算是帮老夫完成毕生所愿。” 凡星鼓着半边脸,愁眉苦脸地思虑片刻:“但我是个凡人使不出法术,如何上天拜师啊。” 老头笑了笑:“拜师会自有天界仙人接应考生,考核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笔试,二是结印,均不在天上。你尽可放心,这三年来老夫教你读书识字,还教你简单的结印手势,这些东西已然足够。” 凡星有些纳闷,心里忍不住吐槽:那你不也没通过考核嘛…… “况且,老夫知道你向往外界的生活。但在人族,城中的女子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想游历世间的心愿恐怕难以实现。倒不如拜师学艺,届时以法力傍身做个逍遥散仙。这不仅能替老夫完成心愿,也是完成你的心愿。” 听完这些话,凡星突然鼻尖一酸,没想到老头竟想得如此周到! “老头,我答应你!我会尽力考核,努力成为沧元神君的徒弟!” 老头欣慰地笑了笑:“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再温习一下之前学的结印,三日后老夫带你出山。” “好!”凡星刚要起身,突然又想起什么,赶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狗尾草编成的小兔子,“送你啦!” 老头拿着兔子,心头一暖,嘴角不禁再次上扬。看着凡星离开的背影,他喃喃自语:“是时候了。” 一天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深夜。 山林幽静,屋舍内只有凡星熟睡的喘息声。 老头还未就寝,他来到屋外,轻轻关好大门,转身的一刹那突然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 屋檐在月色下映出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看不清到底是何许人。 等他走下台阶,面容尽显,原来是神君沧元柏聿! 接着,他化作一缕微光直奔天界。 此时,朝会殿内。 星源仙君正在跟天帝汇报今年天界拜师会的相关事宜。见到沧元柏聿急匆匆进来,二人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发生,结果却听到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请求。 “天帝。”沧元柏聿作揖,“臣有一个不情之请,今年的拜师会臣也想参与。” 天帝放下手中的名册,认真的询问起来:“往年你从未想过收徒,为何突然改变注意?” “回天帝,臣最近想了想,身为神君,既要保世间安定,也要传道受业才是。若能收一徒弟培养,也算为天界献才。” 天帝考虑一番:“也好,可收徒之事劳神费力,你还要寻找灭魔之法,怕是分身乏术啊。” “哎——天帝不必担心!”星源仙君突然打断二人对话,帮衬道,“沧元神君向来做事严谨又干脆利落。这三年为寻法子一直劳费心神,若是有个小徒弟陪伴身侧,也能换换脑子解解乏。是好事啊!” 天帝觉得不无道理:“也好,若是收徒之后感到不妥,就换到星源座下吧。” 星源仙君一听,笑容僵在脸上。 好家伙,这是妥妥好心办坏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中自我安慰道:无妨无妨,都是为了我的好同僚。 “好了,今日就谈到这里吧。”天帝转身离开,二人俯身行礼。 看天帝走远,星源耐不住性子,一把拉过沧元柏聿:“我说,你怎么突然想收徒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收个徒而已,仙君切勿多想。” “嘶——总觉得你有事儿瞒着我,还是不是好同僚了?” 沧元柏聿沉默不语,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星源见状也不好追问,只好摆摆手作罢:“哎呀,不问了不问了!我从别处寻来两坛醉花酿,一直存放在殿里没舍得喝,今日无事,要不要去我殿里喝两盅?” “谢过仙君,我还有事。” “啧!你最近怎么老往外跑啊?真是的。”星源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奇心作祟的他准备一探究竟。 沧元柏聿前脚刚走,他便紧随其后:“本君倒要看看你都在鬼鬼祟祟的干些什么。” 星源隐去仙气,悄咪咪的跟在他身后。 只见沧元飞入人间的一座大山,随后顺着七弯八绕的山路穿过丛林,最终走进一间屋舍。 星源躲在屋外,蹑手蹑脚的通过窗户看到一个酣睡的女子。 他瞪大眼睛,直接推门而入,一脸不可置信地飞奔到沧元面前:“你怎么能金屋藏娇呢!” 第五章 启程拜师 “你怎么来了?”沧元柏聿先是瞅了一眼凡星,见她没被惊扰后,拉着星源来到屋外。 星源仙君甩开他的手:“天界不允许有私情!” “仙君多虑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你告诉我她是谁啊?你要是不说,我就禀告天帝!” 眼看星源铁了心要知道实情,沧元柏聿无奈坦白:“她是慕凡夕。” 听到名字,星源跑去窗边又确认了一眼:“她是慕凡夕?她长这样吗?” “我掩去了她的容貌,给她更名为‘凡星’。” 星源差点惊掉下巴:“柏聿啊柏聿,你你你怎可私自带她下界!真是好大胆子啊,要是天帝知晓此事你就完蛋了!” “她有心魔在身,如果长期关押在诛仙塔,就算没有记忆,心神也会出问题。心魔若是趁机突破封印就不妙了。” “那你也不能把她藏在这儿啊!” “我没想一直把她留在此处,我要收她为徒。” 星源这才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又担心道:“这也不是个办法呀!我可以帮你保密,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届时你拜师会上选一毫无背景的凡人,总会有人起疑!” “这三年,我教她读书、教她结印,考核所涉猎的一切我倾囊相授。而且她天赋极高,是个好苗子。到时她通过考核,我以看中她的能力而选入,又有何不妥?” “唉,我的傻神君啊,你想的太简单了。神君身居高位,一言一行只要稍有不符他人期待,总会有仙家闲言碎语!” “无妨,本君自会处理妥当。” “唉——”星源耸下肩,长叹一口气,“行吧行吧,拗不过你。只希望早日找到灭魔之法,也能解决你这心头大患!” “多谢仙君关心。”沧元柏聿拱手道谢:“还要劳烦仙君在考核中多多关照本君的徒儿。” “慢着!”星源仙君迅速后退一步,抬手挡在他的面前,“你要我放水啊?” “不必放水,只是这徒弟,我非收不可。” 呵。 星源直接把“无语”写在了脸上:“好一个凡星啊,我记住了。不过,为何叫这名字?” “愿她此生如星辰璀璨,出凡入胜。” “你倒是有心,到底是何原因让你对一个凡人如此上心?你该不会……”星源眯起双眼,仰起头打量着沧元,开始往感情的方向猜测。 “并不是。”沧元立刻否定,“心魔本就从仙族诞生,她身为凡人要承受如此痛苦也实属不易。况且,她从小历经坎坷,引来心魔也非她所愿。救世不就是救人吗?我作为神君不可能放任不管。” 听完此言,星源的表情像是绑了块石头,顿时沉下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啊,沧元柏聿作为神君、作为天界的战神,救世救人本就是他的职责。星源作为好友,心里就算再担心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还是那句话,小心为上,我先回去了。” 危机暂时化解,沧元柏聿继续留在凡间。 接下来的三天里,凡星天天度日如年,恨不得“咻”的一下就到出山之日。 终于熬到了这一天,天还没亮她便起身洗漱,包裹早已经放在桌上。 她坐在凳子上托着腮,眼巴巴地等着老头带她出山。 今日是她的生辰,老头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但她不饿,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看她如此急迫,老头也默许了,带着她即刻出山。 凡星东张西望地走在山路上,想着把路线都记在脑海里,然而走着走着她发现了蹊跷。 这条路明明她之前来过,印象中这里有层层环绕的峰峦、蜿蜒曲折的山路,还有不可前进的断崖。但在老头的带领下,仿佛一切都变得好走起来,断崖也不见了,弯弯绕绕的山路也变得十分平坦。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疑虑,毕竟山路都差不多,自己记错也不奇怪。 很快,二人便走到山脚下,他们顺着一条小路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城门口。 老头在前带路,凡星在后聒噪。 进城之后,她更像脱缰的野马。 “老头,你看这是什么呀?” “是糖人。” “哇!老头你看,有人在喷火哎!他是妖族的吗?” “不是。” “老头你快来!这些小玩意好好看啊!” “切勿乱跑,前面就是报名处了。” 好不容易拽住凡星,老头扯着她的衣角加快脚步前行。 凡星看到不少人在排队,她来到队伍的末尾,低声询问老头:“我们要在这里考试吗?” “这里只是交文书报名的地方,看到那边成排的马车了吗?到时候你就会乘坐其中一辆去考核的地点。” “哦哦哦,那你会跟着我去吗?” “老夫怎么能跟着你,待等你交好文书,老夫就回山了。”老头转念一想,又嘱咐起来。 “这一路必定会遇到形色各异的人,你一定要为人谦逊,宽以待人。做事戒骄戒躁,切勿莽撞,不要惹是生非。对人对事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 见老头又絮叨起来,凡星还没等他说完便一口答应:“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 二人排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轮到了凡星。 她交上文书,报出姓名。 负责记录的人头都没抬,冷淡地甩出一句:“上马车。” 凡星走到马车旁,看向不远处的老头,突然有些不舍:“我走啦!” 见老头摆了摆手,她才进入车内。还没等坐下,她又突然掀开车帷大喊:“等我好消息!” 老头笑而不语。 马车内,其他人看到她的举动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不过凡星并不在意,她快速锁定左侧的空位坐了下来。 紧接着,马车飞速奔腾,周遭经过的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 凡星差点儿没坐稳,她掀开身后的帘子,一阵惊呼:“城里的马跑这么快吗?” 车内的人略显无语,一个文绉绉的男子忍不住开口:“这是天界的仙马,不仅跑得快,还能飞。” 话音刚落,仙马的背上便生出琉璃般的羽翼,瞬间腾空而起,跃至一座高山之上。 “哇!好美啊!”凡星探出头,看着仙马的羽翼,发出一声声赞叹。 片刻,马车骤停。 “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见车内的其他人纷纷起身,凡星也跟着下了车。 放眼望去,这里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山顶,远处群山环绕,云雾四起,宛如仙境。 数名众考生聚在这里等待,凡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她锁定一位正在东张西望的女子,她立马走上前询问。 “这位姑娘,请问你知道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吗?” 女子扫了一眼凡星,随后回答道:“自然是第一场笔试啊。” “我们要在这个山顶上考吗?” “那倒不是,今年报名参考的人特别多,所以分批进入灵境考核。没轮到的人就先在此等候。” “哦……原来如此。照这么说,以前来参加的人不多吗?” “也不能这么说,今年比较特殊,前两天听闻沧元神君也要收徒,各界修行的学子纷纷报考参加,人数比往年多出一倍!” “沧元神君啊?我就是为他而来!” 此话一出,被周遭的考生听见,凡星立刻成为焦点。他们紧皱眉头,仔细打量着凡星,眼中尽是鄙夷。 第六章 考前树敌 周围异样的目光纷纷投射而来,几簇人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她是何人?”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唉……对手又多了一个。” 这时,一位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又一个为神君而来的?看你如此自信,敢问是哪家千金?在哪个门派学艺?” 凡星打量了他一番,只见男子衣着华丽,昂首挺胸,双手抱臂交叉抱于胸前,摆出一副聛睨万物的姿态。 “我不是什么千金,也没在什么门派学艺,之前一直生活在砚山。”凡星回答的倒是实在,但旁人听到却觉得可笑至极,纷纷嘲讽。 “砚山?那是个什么鬼地方?” “估计是个穷乡僻壤。” “原来是个村夫俗子!” “那得叫山野村妇。” 男子随众人讥笑:“我说姑娘啊,你也不看看沧元神君是何等地位。你毫无背景,又是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当战神的徒弟呢?还不如早早回家相夫教子,做你该做的事。” 此言一出,凡星心里一阵不适:“修行之人不分男女,神君既要收徒,又没说非男子不收。你又是何人,凭什么替我决定?” “在下寒宪,自小在赤华山学艺,父亲乃当今一品大将军。我这也是好心劝告,拜师沧元神君这件事,还轮不到你。要不然等你考核被刷下来,小心哭鼻子。” 真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凡星心底怒火中烧。 “这山外之人当真是千姿百态,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直言不讳,冲着寒宪阴阳起来。 还没等寒宪反驳两句,人群中又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说得好!我看他就是无耻!” 众人看向声音所传之处,一位身披雪白毛裘的俊朗少年站了出来:“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 “这位小少年可不要乱说,你哪只眼睛看我欺负她了,我方才说的都是大实话!” “少年?本少主都一百一十七岁了!倒是你,怎么看也像是个二十岁的雏儿,还不给你爷爷我跪拜行礼?” 寒宪怒目圆睁,急红了眼:“哪里来的疯小子!竟如此口出狂言!” “我乃虎族少主韶光!” 众人诧异,不敢再多言。 寒宪也闭上了嘴,毕竟他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他一毫无法力的凡人可惹不起虎妖一族,更何况还是个少主。 但他心底依旧不服气,走远后才敢暗自对着凡星发狠:“区区山野俗人,看你能笑到何时!” 凡星见韶光挺身而出,连忙道谢,真挚的眼神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韶光挠了挠头,脸上染上红晕:“小事而已,我就看不惯这些人拜高踩低的模样。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凡星,平凡的凡,星辰的星。” 二人起初有些尴尬,但聊着聊着就熟络起来,韶光成了凡星出山以来第一个结交的朋友。 “说起来,你为何非要拜沧元神君为师啊?”韶光询问。 “我也算是替家里人实现心愿。” “啊,我懂我懂!”韶光道出此行的目的,“我就是被父王要求来这儿的,他想让我早日飞升成仙,以便增进灵力,好回去统管虎族。用人间的话来说就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那你想拜谁为师啊?” 韶光想了想,撇着嘴说道:“只要不是沧元神君谁都行!我自小受父王和兄长的压迫,若是到了天界再被战神严加看管,那我岂不是要疯!” 二人还没谈到尽兴,空中一阵啸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灵境的监临官驾鹤而来:“诸位,第二批笔试即将开始,请各位按顺序依次进入灵境。” 话音刚落,众人面前出现了一面竖立着的巨大铜镜。 凡星来到镜子面前,伸手试探了一下,镜子背后是空的,镜面如同水面一般,一触碰就出现一圈圈的波纹。 韶光在身后催促:“赶紧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凡星点点头,二人进入灵境。 灵境之内,如梦似幻,仿佛进入一片粉紫色的海底。周边长满各式各样的仙界花草,有的长势足足八尺高。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鼓面,正前方一位仙子坐在高处,旁边站有两个监临官。 众考生局促地站在后方,只见仙子抬手,鼓面上出现了数张桌案,上面摆上考卷、毛笔等物件。 仙子开口,空灵的声音响彻灵境:“请诸位将所带包裹放置角落处,第一场考核即将开始,请各位入座。开考后不得交头接耳,一旦发现作弊者,取消终身参与拜师会的权利。” 凡星和韶光选了后面一排的位置,两人一左一右。 顷刻之间,鼓面上坐满了人。 “咚——” 只听脚下鼓声起,监临官大喊:“开考!” 看着面前的考卷,凡星笑了,这不就是老头之前教过她的东西嘛! 什么《天界通史》、《上神本纪》、《人族实录》、《妖族编年册》、《修行本论》。这些内容她早就烂熟于心了。 正当其他人愁眉苦脸时,她一时半会儿就把卷面写得满满当当。 凡星刚想交卷,一转眼就看到了向右手边正焦思苦虑的韶光。 他咬着笔杆,攒眉蹙额,头发都抓出了小揪揪。 凡星顿时明了,看监临官走向别处,她将自己的卷面稍稍往右移了移,随后假意咳嗽两声。 韶光抬眸,先是一脸迷茫,随后一看她的卷面恍然大悟,精神头瞬间上涌! 他斜目偷瞄,将半卷答案写下。 但监临官好似发现了什么,赶忙动身前来。凡星见状,立刻起身:“我要交卷!” 这一举措让监临官有些措手不及,瞬间没了疑虑:“这么快?” “是啊,我都写好了。” “给我吧,先在此稍坐片刻,一会儿公布考核结果。” 韶光也吓了一跳,还好自己眼疾手快抄完了半卷,剩下半卷就看天意吧。 一炷香后,众人纷纷交卷。 只见坐在高处的仙子施法,所有的卷子腾空而起。随后她缓缓挥动手指,许多张卷子飘入本人桌前。 仙子解释:“未拿到考卷者,通过第一轮考核。” 凡星和韶光互相看了看对方的桌面,瞬间欢呼雀跃:“太好了!” “过关者随监临官从左手边出灵境,未过关的从右手边出灵境。” 二人拿回自己的包袱,跟着其中一位监临官踏出灵境。 而灵境外面并非刚来的山顶,而是另一处陌生的地界。 这里伫立一座高楼,楼阁高百尺,不见顶端,云雾从半空笼罩木窗。再往下看,屋檐正中央的朱漆大门上悬挂着“息阁”二字 “各位考生可在此休息,请自选空房,待明日进行第二场考核。” 韶光看监临官离开后,将一脚踏入息阁的凡星拉住:“方才多谢了。” “不客气,你帮出头,我还你半张卷面,也算是扯平啦!” “那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借我抄,我可能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到时候灰溜溜的回去,免不了被我父王一顿臭骂。” “小事小事!” 二人一同踏入息阁。 登记的考生不少,他们排在队尾,韶光忍不住问道:“哎!那些东西你从哪儿学的啊?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瞒你说,我家里有位老爷爷,也是教我的先生。他年轻的时候就参加过拜师会,可以没中,如今他把一些东西都传授给我了,我这次拜师会也算是替他圆梦,报答养育之恩。” “那你父母呢?” 凡星摇了摇头:“我对他们没有印象,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韶光一听,感觉像是说到了人家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如果以后飞升成仙,你想做些什么?” “我若真能拜师去天界,等学了法术我就当一名散仙,一生遨游世间,看尽天下万物,逍遥自在的活着!” “这个主意好啊!”韶光眼里泛光,“到时候捎上我呗!” 凡星不解:“你不是要回虎族吗?” “哎呀,父王又不止我一个儿子,我可不想被束缚在王座上。人间话本上怎么说来着,到时候咱俩就搞个什么雌雄双煞,驰骋江湖,行侠仗义!” “噗!”凡星被逗得笑出声,“我可不想打打杀杀。” “那就四处逛逛,反正多个人做伴也行啊!” “也好。加你一个!” “说好啦?” “说好啦!” 这边有人欢喜,另一边就有人哀愁。 此时,沧元柏聿的殿内正传来一阵哀嚎…… 第七章 考核失败 “不得了不得了!本仙君的门槛都快被踏爆了!自从他们知道你要收徒之后,送礼全往我这里送!又是让我替这家小子说话,又是为那家姑娘开后门,甚烦!” 只见星源仙君举步如飞,抱怨声响彻大殿。 沧元柏聿倒是想起他之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故意脱口而出:“谁叫我们是好同僚呢?” 星源听后,气哼哼地将他手里的茶杯夺过去一饮而尽:“莫要打趣!这都因为谁啊。” 沧元见状也不恼,随手又倒了一杯:“第一场考核如何?” “很顺利,你未过门的小徒弟过关啦!第二场是我负责,要不要给她放个水啊?” “暂时不必,我相信她。” “哦哟哟!”星源阴阳怪气道,“那你知道临时加了第三场吗?” 刚送到嘴边的茶水被沧元停住:“第三场?”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前阵子天帝和几个老神仙闲谈的时候,他们觉得神君既然要收徒,就得把考核标准升上去。于是几位仙人灵光乍现,决定要考核‘定力’!而且,天帝要亲自坐镇监考,亲手布下幻境!” 沧元深吸一口气,再次确认道:“此话当真?” “还能有假?你不知道!整个拜师会一听天帝要来,其他负责的仙家又是要重新布置场地,又是要增添仙果酒酿,一个比一个爱拍马屁!他们这会儿正忙得不可开交,我都懒得去凑热闹!下次拜师会,打死我也不参与了。” 沧元并未细听他的抱怨,反而在斟酌这第三场考核。入幻境之人最怕的就是心有执念。若她还是慕凡夕就不可能通关幻境,但她现在是凡星。 三年来,他悉心教导,看到了她的纯真善良、乐观开朗。所谓的执念、欲望、嗔念什么的都不曾发现。也许,第三场的考验不成问题。 “要我说啊,就是天帝和这帮老神仙太闲了!”星源还在吐槽,见沧元出神,连忙问道,“想什么呢?” “无事。不必担心,她一定没问题。” “你倒是自信。哎!我提前说好了,要是天帝亲自监考,我可没法正大光明地帮她!” “知道了,本君相信她。” 星源无奈摇摇头,他是不相信一个凡人能有多大本事:“行行行,你的徒弟最厉害!不与你说了,我要准备准备下界给他们考核去。” 息阁内。 经过一夜休整,凡星精神头更足了,她早早地去敲韶光的门。 “起床啦韶光!”听屋内没动静,她加大力度拍门,“少主大人!起床啦!” 韶光终于被凡星吵醒,拖着困顿的身躯打开房门,哈欠连天:“这么早就去吗?” “我瞧好多人都起来了,说什么第二场考核是结印,要是晚了就得排好久!” “来得及来得及,容我再小眯一会儿。” 没等韶光关门,凡星一把将他拽出来:“哎呀别睡啦,走吧走吧!” 第二场考核的场地也是在灵境,每个凡人进入之前都要从监临官手中拿一颗仙丹服下。这是暂时让他们拥有法力的丹药,以便于施法结印。 而灵境内的布置更是不同于第一场。 整个场地以鼓面为中心,四周布满了座椅。座椅围成一圈又一圈,自上而下,整个灵境布置的如同斗兽场一般。 星源仙君站在鼓面中心,见考生都坐好后,讲述起考核规则。 “接下来,我们会任意抽取两人进行结印对战。为了保证各位不受伤,我们考的是‘束缚术’。半柱香之内,谁先将对方锁住谁就通过考验。如果无人被缚,或者都被束缚,均视为不合格。” “咚——”鼓声响起,监临官喊出第一组。 只见依次上去的人,不是忘了手势就是结错印,还有的自己把自己捆起来,挣扎得到处乱滚,甚是滑稽。 少有人成功结印,韶光就是其中一个顺利通关的。他一上场就将对方五花大绑,随后变出一个木凳,悠闲地坐等结束。 韶光获胜后,凡星招手为他欢呼。但没等高兴太久,凡星的名字就被念出来了,而且对手还是寒宪。 不得不说,真是冤家路窄。 寒宪反倒极为开心,得意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凡星是吧,要不我让你几招?否则你一会儿输得太难看,我又得被人说欺负小女子了。” “谁给你的自信啊?废话真多!”凡星直接开始结印。 本来她心中还有些忐忑,谁知刚一结印就感觉体内灵气涌动,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 由于之前结印的手势都背过了,如今实战一试倒是特别顺畅,她这心里顿时有了自信。 凡星集中精力,以飞快的速度变幻出一条金色锁链,只见锁链从地底探出,冲着寒宪奔去。 但寒宪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跳跃瞬间躲过。随后开始结印,破了凡星的锁链,锁链化成粉末落在四周。 谁知凡星还有后招,只见粉末朝寒宪脚底聚集,令他无法移动。 接着,这些金粉顺着寒宪的双腿爬上去,直至布满他的全身,紧紧将他束缚住。 “好样的!凡星!”韶光呐喊。 星源在一旁看戏,倒是对凡星有些改观了。 但寒宪却丝毫不慌张,反倒嘲讽起来:“就你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想成为沧元神君的徒弟?真是白日做梦。” 话音刚落,凡星脚下就出现了一个法阵。 “赤华印?这小子挺狠啊,看来这场得有人出点儿血了。沧元啊沧元,你这小徒弟危险喽。””星源喃喃自语。 此时,法阵冒出数根带刺的藤条将凡星捆住。她越是挣扎,上面的刺就扎得越深,没一会儿手腕上便渗出鲜血。 韶光见状,“蹭”的一下起身怒斥:“你个杀千刀的孙子!绑人就绑人!搞什么刺啊!” 监临官看韶光有冲下去的架势,立马闪现到他身旁,劝阻他的言行:“这位考生,不可扰乱秩序!否则,你与她一同取消考核资格!” 凡星看向韶光,摇头示意。 寒宪挣脱开凡星的束缚,转了转手腕,施法加大藤蔓捆绑的力度。 眼看刺越来越深,再这样下去没等结束考核就流血晕厥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韶光见状,担忧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凡星也焦急,但她必须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老头还教过什么。 治愈术?替身术?对!替身术!可被束缚的双手已经开始发麻,要如何结印? “如果无法结印时,可以用咒术。”老头的话突然涌上心头。 她紧闭双眼,将注意力集中到眉心,心中默念了一句替身咒术。 很快,被束缚在赤华印中的凡星已经变成一具人偶,而且是用自己留下的血珠所化。 在场的除了星源仙君,其他人并未看出端倪。 寒宪也没看出来,站在前方沾沾自喜:“与其这样痛苦,倒不如好好求求我,认个输算了。” 谁料,凡星早已闪到他的身后,她在他耳边低语:“寒宪,你也不过如此。” 没等寒宪躲开,凡星迅速结印,一个如水流般的绳索凭空出现,紧紧地绑住寒宪的双腿,他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韶光看到凡星逃脱,高兴地从座位上跳起:“时间快到啦!凡星,坚持住!” 就在半柱香倒塌的瞬间,寒宪挣脱开,鼓声响起,监临官宣布:“未有人被束缚,凡星、寒宪考核失败!” 第八章 少主送牙 “什么?!” 寒宪强忍怒气,他可不能败在一个臭丫头手上:“还请仙君再给一次机会,我二人还未分出胜负!” 星源仙君并未开口,他正在考虑有什么说辞能让凡星过关,要不然还得得罪自己的好同僚——沧元柏聿。 旁边的监临官见状,自顾自解释起来:“先前仙君已经说好规则,半柱香的时间之内,若未有被缚之人或者都被束缚,均不能算过关。” 寒宪急得满头大汗:“恳求仙君再给一次机会!在下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赤华印不是谁都能结出,还请仙君三思!” 凡星虽然也想再试一次,但想到老头的教导,决定坦然面对:“寒宪,做人得愿赌服输。既然规则摆在这里,没过就是没过。如果仙君给我们开放先例,那对其他没有通过的人岂不是不公平!” “就是!就是!” “快下去吧!” 众人在座位上纷纷喝起倒彩。 寒宪怒指凡星,眼珠子都要被气得蹦出来:“真是可笑!你就是怕再比一次输给我!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若是还有时间,我定能将你再次束缚!” 此话一出,他歪打正着地使了个激将法,还真就激起了凡星的好胜心:“我输给你?再比一次就再比一次!恳请仙君再给一次机会!” 画风转得太突然,众人连凡星一起骂起来:“给什么给!没过就是没过!怎能如此赖皮!” 韶光也看不懂了,但她站在凡星这边,听不得旁人骂她,立马指着别人威胁:“怎么说话呢!小心你的臭嘴!” 眼看整个灵境乌央乌央的陷入一片混乱,星源仙君终于开了金口:“好了,安静!” 争吵声逐渐减去,台下鸦雀无声。 “天界一向惜才,只要是有天赋和实力的,我们都愿意为其破例。刚才的比试中,他们二人的结印有目共睹,本君不想错失人才,所以今日破格第一例,勉强算他们过关。当然,本君也会给在座的其他人通关的机会,能不能好好把握就看你们的了。” “谢仙君!”寒宪喜笑颜开,拱手行礼。 众人不再多嘴,韶光在人群中大喊:“仙君英明!” 星源被他吓了一跳,看着高处的黑影,心里盘算着:收徒可不能收这样了,太过张扬! 凡星回到座位上,她小心的挽起衣袖,手腕处被藤刺戳的口子还在流血,疼痛一阵一阵的。 韶光见状,赶紧从身上搜出一个小药瓶和一捆纱布。 “快撒上!” “啊?” “啊什么呀,这是母妃给我捎的金疮药,对止血很有效果!快,我给你弄上。” 只见韶光将药撒在凡星的伤口上,轻轻地呼着气:“我以前受伤的时候母妃就是这么做的。” 紧接着,他用纱布缠好:“好啦,切记不能碰水啊!” 凡星倒是心底生出一丝暖意,除了老头,韶光还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 “谢谢你啊。” 看到凡星如此真挚的眼神,韶光不经意间吞了吞口水,面颊燥热起来,他赶紧看向别处:“客气什么,我已经把你当挚友了,以后还得一起游历江湖呢!” 凡星轻笑,抱拳道:“那以后就仰仗少主大人啦!” “行啦,看比试吧!小心手啊!” 直到晚上,第二场考核才正式结束。能够回息阁继续等待第三场的仅剩三十人。 凡星没有随韶光去吃饭,一回到屋里就直奔床榻。也不知是不是头一次使用法术累着了,只觉得头昏脑涨,当她沾上枕头的瞬间,即刻进入了梦乡。 许久,众星罗列,月挂枝头。 朦胧寂静的深夜中,月色如水般的从半开的木窗上蔓延到屋内。恰巧落在一袭白衣身上。 沧元柏聿坐在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尖灵气萦绕,轻轻地在凡星的手腕面前一扫,纱布被解开。 他隔着一点距离,抚上手掌,掌心的荧光疗愈着她的伤口。凡星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看样子是不痛了。 他举止轻盈,生怕碰碎一般的将纱布重新包起。 “凡星、凡星!起来吃口饭吧!” 听到敲门声,沧元瞬间没了影。 凡星被声音吵醒,她拖着半清醒的身躯前去开门。 只见韶光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碗红枣粥。 凡星赶紧叫他进屋,惊讶道:“现在小厨房还有人啊?” “当然没有人了,今晚本来就余下很多粥。我是觉得你回来之后没吃东西,自己偷偷去厨房给你热的。听说红枣补血,就给你找了几颗加进去了。” 凡星甚是感动,没想到堂堂少主还给自己做吃食:“你对我太好了,我凡星此生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足矣!” 韶光笑道:“多大点事儿啊,快点吃吧!” 吃着吃着,凡星突然想起正事:“对了,你知道第三场考什么吗?” 韶光摇摇头:“父王跟我说拜师会只有两场考核,谁知道怎么突然蹦出第三场。” 这话倒是让她想起来,之前老头也说过,拜师会的考核分为两个部分。她也开始纳闷,怎么突然变成三场了? “罢了,反正都得考,随机应变吧!”凡星大口喝了一勺粥。 “对了,你手腕还疼吗?要不要再换换药啊。”韶光担心道。 凡星转了转手腕,倒是没有任何刺痛了。她拆下纱布一瞧,伤口竟然都不见了! 韶光也愣了,二人面面相觑。 “你这金疮药挺厉害啊!”凡星感叹。 “有这么厉害吗?以前也没觉得啊……” 凡星猜测:“也有可能是仙丹的问题,我到现在还觉得体内有灵气。” “不懂,管他呢,好了就行!” 凡星表示同意,随后将粥一饮而尽。 “哦,对了!这个给你。”韶光从衣衫中掏出一件挂饰。 凡星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弯弯尖尖的东西,样子像是猛兽的牙齿,中间还穿了一根皮绳。 “这是什么呀?” “虎牙!”见凡星瞪大眼睛,韶光又拿起它解释,“你别嫌弃啊,这可不是一般的虎牙。如果你遇到任何危险,把它这么一扔,像这样施个法。无论我在多远都能感知到,到时就能帮你啦!” 凡星看着这颗虎牙,突然皱起眉头:“可我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韶光一挑眉,不解道:“为什么非要送我,我现在又没什么需要的。你一介凡人,我是怕你遇到危险才送你。再说了,等你成仙后说不定法力比我强,还能保护我呢!” 听他一言,凡星心里负担减轻了许多:“也是,那就等我拜师修炼,到时候保护少主大人!” 韶光抿嘴笑了笑,心想:这女人还挺可爱的。 第九章 幻境考验 第三场的考核没有在灵境之内。 凡星与其他考生被一大早的叫起来,饭都没吃就被吆喝着出来。 三十个人背着各自的东西踏出息阁,天界的几列马车并排在门外。 一位监临官示意大家停住脚步,道出善意的提醒:“第三轮考验在天界,天帝亲临,望诸位谨言慎行,礼数周到。” 众人震惊。 “天帝?!” “不会吧!这么严格?” “我还没洗脸呢……” 监临官赶忙制止议论:“好了,都抓紧上车吧。” 凡星和韶光显然都没睡醒,两个人倚靠在马车上准备小憩了一会儿,没等睡着就被人喊下车来。 刚一下车,眼前的景象冲击着众人的双目,凡星瞬间睡意全无,发自肺腑地道出三个大字:“好美啊!” 众人惊叹,这天界盛景竟如水墨画一般,远处天门吐雾,霞光四射,一切似真似幻,如梦境一般。 监临官走在前头,众人站成两排紧随其后。 穿过南天门,两边巨型的通天柱上一边盘旋着一条龙,另一边盘旋缠绕凤凰,它们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凡星仰头观望,差点绊倒,还好有韶光扶住。她扫视着四周,生怕落下什么绝色美景。 正当她向右边瞧去时,发现韶光对这里似乎没什么兴趣,她疑惑道:“你不觉得美吗?” “现在看还好吧,儿时跟父王来过这里一次,那会还觉得挺新鲜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淡然。”凡星悟了。 “不过,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幻化的,不如我们虎族的美景真实。改日带你去我们那里玩,我做东,保准你吃好玩好不想回来!” “好啊!你们那里都有什么好吃的?” “我跟你说啊……” 二人聒噪的声音引起监临官的注意,他走到他们身旁提醒:“二位休得喧哗,马上就要到凌霄殿了。” 二人见状赶紧闭上嘴,紧随他人前往目的地。 凌霄殿,天帝与众仙议事的地方。 殿内十分敞亮,墙上刻有祥云,几颗明珠镶嵌其中。左右两侧的几根立柱左右对称,表面雕有龙纹,正前方设有玉石所做的半圆形云步踏跺。天帝居上,下座左右有两位仙君,还有一位仙子。 凡星偷偷抬眼一瞧,低声问韶光:“哪位是沧元神君啊?” 他轻声提醒:“右边,跟云舒仙子站一起的那个。” “哦,云舒仙子好漂亮啊,是他夫人吗?” “啧,神君哪有娶妻的。但凡在天界任职的都不让谈情说爱,哪有我们妖族逍遥自在。” 没等说完,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凡星一个没注意险些撞了上去,还好有韶光拉住。 在监临官的示意下,众人参拜。 凡星学着其他人鞠躬跪拜。 “诸位起身。”天帝开口,低沉的声音响彻大殿。 “今年拜师会不同往年,朕临时与其他仙君商议又加了一场。众所周知,仙人要想修行必须摒弃欲念。所以今日,朕将会亲自设下幻境考验诸位,谁能在一炷香之内顺利清醒过来就算考核成功。” 话音刚落,每位考生的脚边凭空出现一个坐垫。 “请入座!”监临官喊道。 众人将包袱放在脚边,闭目盘膝。 凡星还在观察,没等她闭眼,天帝一挥衣袖,她的脑海涌来困意,瞬间没了意识。 见考生们都陷入幻境,天帝看向诸位仙君:“我们无法看到他们所遇所见,诸位且耐心等候一下吧。” “是。”众仙行礼回应。 沧元柏聿紧盯着凡星,他面色虽然平淡,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不过还好,幻境中的凡星一点儿事都没有。此时,她正躺在一片树林里,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 凡星起身,边走边观察。 可走了没多久,她开始发觉不对劲。 这感觉就像回到砚山一样,完全走不出去! “韶光!” 她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对了,虎牙!” 凡星从脖颈处摘下韶光送她的虎牙,随后将它向上一抛,学着他教她的手势,随后虎牙发出白色的光亮。 虽然韶光没有赶来,但虎牙却自己动了起来了! 它开始朝某个方向移动,凡星连忙跟上。 走了许久,虎牙找到了韶光。 只见他坐在一处,背靠一棵参天大树。眼神空洞,自言自语。 凡星收起虎牙跑过去。 “韶光!韶光?” 她伸手在他脸前摆了摆,结果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 凡星又使劲儿摇晃他,在他耳边大喊:“你醒醒啊!韶——光——!” 不知道是不是劲儿使大了,韶光转动了一下眼睛看向她,人迷糊了:“母妃……” “我不是你母妃!我是凡星啊!” “母妃……” 看着韶光还是浑浑噩噩,她心生一计:“韶光,对不住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上虎族少主的脸。 韶光的眼神瞬间聚焦:“凡星?” 凡星舒了口气:“太好了!” “我脸为何这么痛啊?” “呃……”凡星苦笑道,“呵呵,我也不知道。” “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用的虎牙啊!”凡星拎着虎牙在他面前晃了晃。 韶光一看,会意一笑,随后起身拍了拍衣服:“那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二人开始打探起周围,犹豫到底选哪个方向,最终选了正前方。 走在路上,凡星随口一问:“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我听到你喊母妃。” 韶光顿时咳嗽起来,支支吾吾地不愿说出真相:“哎呀,就是看见些儿时不好的经历,小孩子嘛,遇事儿不都喊母亲吗?” “这样啊。”凡星不再追问。 “你呢?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韶光反问。 凡星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很清醒。” 韶光有些惊讶:“不会吧?你还真是无欲无求。” “话说,这幻境到底怎么破啊?”凡星分析起来,“按理说人清醒了不就能出去了吗?可为何我们还是被困在这里?” 韶光也想不通,二人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 这时,丛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动静?” “别慌,我保护你。”韶光将她掩在身后。 “唰——” “羊腿!”一个玲珑小巧的女子蹦出来,一把抱住了凡星的大腿。 她刚要下口,凡星立马摁住她的脑袋:“这是人腿!” 韶光也被吓了一跳:“完了完了,孩子疯了。” 第十章 心心大师 “快点把她移开!”凡星求助。 韶光赶紧拉起女子,左手结印,用束缚术将她困在树干上:“妥了,我们走吧?” 凡星迟疑了一下:“我们要把她一个人放这里吗?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别人?”韶光不解,“我们在考试,这里又是幻境,她不会有危险的。”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再蹦出个咬人的,她指定受伤!”这位姑娘与他们无冤无仇,若真把她绑在这里出了意外,凡星定会内疚一辈子。 “那你想怎么办?”韶光叉腰,一脸无奈。 她一手托着下巴眯起眼,思虑了片刻:“你听,她一直在念叨着食物,这说明什么?” “说明饿疯了。” 凡星打了个响指:“没错!我猜她现在应该是陷入‘饥饿’的幻觉中,如果我们把她喂饱,说不定她就清醒啦!” “呃……”韶光觉得不靠谱,“你看,我们都在幻境中,上哪儿找吃饭的地方?” 凡星得意一笑,抬手结印,在空中画了个符:“好在仙丹的功效还未消失,这是寻物符,有了它我们就能找到吃的。你背好这位姑娘,我们跟着符走,一会儿找到吃的就给她喂下去。” 韶光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他施法封住女子的嘴,避免咬伤自己。随后将她背起来,跟在凡星身后。 三人跟着符,穿过一片深林,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一棵茂密的果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走近一看,上面结出了许多小果子。它们鲜红如血,个头如半截手指般大小。 “这是羊奶果吧!”凡星一眼就认出来了,先前在砚山的时候见过这种果子,老头还用蜂蜜浸泡给她做过蜜饯吃。她摘下一粒送入口中,味道又酸又甜。 “没想到这幻境倒挺真实的。”接着,她从身上撕下一块碎布,将树上的果子全部摘下。 韶光将女子放在树下,解开封住她嘴巴的印记。 凡星将果子递到女子面前,但她却不为所动,空洞的眼神望着一处,嘴里念叨着:“好饿,好饿……” “姑娘你看,这里有好吃的果子,尝一下吧?”凡星拿出一颗放在她的嘴边,耐心劝导。 韶光可没什么耐心,看着此女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上手抓了一把果子,捏起她的腮帮子就塞了进去。 “韶光!”凡星刚想制止他的粗鲁,却发现女子竟然开始咀嚼,随后吞了下去。 眼看有些效果,韶光又给她抓了一把,刚要往里倒,女子瞳孔收缩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满脸惊恐。 凡星见她找回心神,连忙解释了一通。 女子听完,虽不再恐慌,却变得拘束起来。 她直愣愣地站在一处,扣着手指,低头嘀咕:“对不住,感谢二位相助。” “啊?”韶光附耳过去,“说啥呢,你大点声。” 女子看韶光凑这么近,连忙踩着小碎步后退:“我说,对不住。” 凡星看女子如此小心翼翼,心中的保护欲“蹭”的一下燃起来。 “你别吓着人家!”她拉开韶光。 又对女子介绍道,“我叫凡星,他是虎族少主韶光。姑娘如何称呼?” “锦芯。” 锦芯抬眼瞅了瞅二人,似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们,一个跟将军之子叫嚣,一个跟将军之子打架。” 她说的将军之子应是寒宪,凡星都快把这个无理的家伙给忘了。 “呵呵呵。”凡星干笑两声,心里泛起嘀咕,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方才是陷入什么幻觉了,上来就要咬我腿,还好我们制止住了!” “啊!”锦芯一听,立刻弯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她每说一句就接着鞠一躬,凡星赶紧制止:“不必不必,大可不必,又没真咬上。” “我小时候挨饿受冻饿怕了,所以才陷入了‘恐惧’的幻境。”锦芯解释。 “原来如此。”凡星心一软,没想到这姑娘身世如此凄惨,“那你是为了混口饭吃才来参加拜师会的?” 锦芯摇头:“我现在不会挨饿,我是写话本子的,主要是想来拜师会取材。” 韶光一听,来了兴致:“哎!你写过什么?我就爱看人族的话本子,我最喜欢的一本就是心心大师写的《狐妖和郡主的黄昏恋》!” 凡星震惊:没想到这虎族少主竟有一颗少女心? “心……心心大师是我。” “啊?”韶光秒变星星眼,“就是你写的啊!哎呀,我可太喜欢你的话本子了!剧情跌宕起伏、动人心魄!” “谢谢。”锦芯被韶光的热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又退了一步。 “那你这次参加拜师会取材是准备写什么呀?”凡星问道。 “天族与人族的禁忌之恋。” 凡星和韶光面面相觑,随后伸出大拇指表示赞叹。 这姑娘还真敢写,仙族不允许生情,人仙恋更是忌讳,要是这话本子火了,怕是要被封禁。 “话本子的事儿先放放,眼下我们得先从幻境里出去。”时间不多了,凡星得抓紧办正事,她转头问锦芯,“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锦芯点了点头,跟着他们总比一个人强。 三人刚准备去别处想想办法,刚迈出一步,脚下的土地就震了三震。 远处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是什么猛兽的吼叫。 凡星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一只硕大的凶兽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此兽脸部修长,长有四爪,可两脚站立,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周身褐色长毛,颈部带有一个紫色喉囊。 “毒兽?”韶光一眼认出,“幻境里怎么会有毒兽?!” 只见毒兽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怒吼,三人立马捂紧耳朵。 毒兽俯身,腿部略弯,摆出狩猎姿势,目视前方缓缓移步。 “你们先走,本少主拖住它!” “那怎么行!”凡星可不会遇到危险掉头就跑,老头说过,朋友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现在还有灵力,我帮你治服它。锦芯,你先走吧!” 还没等锦芯开口,毒兽就冲她扑了过来。 凡星一跃,推开锦芯,二人重重摔倒在地。 韶光立马施法,腾空而起,双拳泛着灵气,直勾勾的朝毒兽打去。 谁知毒兽身法矫健,一个横跳躲了过去,它甩动尾部,给了韶光腹部一记重创。 “韶光!”凡星担忧,爬起来结印,本想用巨网束缚住毒兽,谁知却被它轻易挣脱开。 韶光半化出真身,白色绒毛从手背上长出,五指化作尖锐的爪子。 他跳上毒兽的身躯,对着它的脊梁骨“唰唰”两下,只见划过的区域露出六道交叉的伤口。 “看本少主不把你撕成碎片!” 然而,没等韶光得意,毒兽背后的口子瞬间愈合。 “没用的!”锦芯躲在一棵树后,奋力喊着。 “它不是真的毒兽,是由人的心念所生,需要找到此人唤醒他,毒兽才会消失!” “要怎么找?”凡星急切地问道。 “它尾巴后面有根紫色透明的线,顺着线就能找到!” 锦芯指向毒兽身后,一根若隐若现的线连着尾巴尖,它微微发亮,一直通向森林深处。 第十一章 真假神君 “我来拖住它,你们顺着线先去找人!” 韶光化出虎形,体型比毒兽大一圈,四肢肌肉突出,充满了力量感。 白色顺滑的皮毛充满光泽,与其他白虎不同的是,他没有如墨般的黑色花纹,而是明晃晃的金色。 他猛地一跃,一声低吼,毒兽连连后退。 但毒兽并没有被震慑住,反而仰天长啸,仿佛立下战书要与他一争高下。 只见它脖颈处的喉囊瞬间鼓了起来,冲着韶光喷吐出一团又一团的紫色粉雾,每一团紫雾中都带着剧毒。韶光只能不停地跳闪躲开,暂时没有找到近身之法。 锦芯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场面,傻愣在原地。 凡星见状,一把拉起她就跑:“来不及了,快走!” 二人顺着毒兽的尾线一路奔跑,只见另一端与一名男子的眉心相连,他正躺在一块岩石旁边一动不动。 她们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男子身穿青竹色的衣袍,布料是上好的绸缎,腰间系着玉玦,看样子是位富贵人家的公子。长得还算标致,浓眉大眼,一表人才。 只可惜现在这样子像被人抽了魂儿似的,神情木楞,眼神空洞。嘴里还不断重复两个字:“凶兽,凶兽……” “应该就是他了,可是要怎么唤醒呢?”凡星蹲下身,伸手去尝试触摸那根线,然而这根线抓都抓不到,如同幻影一般。 “我记得书上说过,像这种被困在心念中的人可以通过外力唤醒,或者进入他的心境中帮他摆脱执念。”锦芯在一旁说道。 凡星想起唤醒韶光的那一巴掌。她心一横,抬起手,又是“啪”的一声。 锦芯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她。 凡星干笑两声:“迫不得已,别说出去啊。” 可这一巴掌并没有唤醒男子,只见他突然坐起身,嘴里的话变了:“有危险,杀了她……” “什么情况?”凡星疑惑地看向锦芯。 “我记得书上说,人入幻境后会变得极为警惕,容易把周围的一切当作敌人。你刚才打了他一巴掌,可能让他误以为你是敌人。” “所以他说的‘杀了她’,指的就是我?那他也没动啊,要如何杀我?” 话音刚落,杀她的就来了。 “嗷——” 毒兽横冲直撞,两只硕大的脚哐哐地踩到地上,瞬间一个大坑。它张着大嘴,直奔凡星而去。 “快躲开啊!”韶光紧随其后,他已化回人形,急切地向她们发出提醒。 可事发突然,凡星都没反应过来,双脚如同被粘在地上一般,完全挪不动。 锦芯突然结印,她张开双臂,身前出现一个橘色屏障,成功抵御住了毒兽的攻击。 韶光飞到凡星身旁:“干嘛呢!你差点儿就被踩成肉饼了!” “我……我没反应过来。”凡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场面,毫无作战经验的她没吓晕就不错了。先前跟人比试至少有个心理准备,这毒兽的出现令她毫无防备。 “快想办法唤醒他,我的结界快撑不住了!”锦芯吃力地施法。 “就是他?”韶光蹲下身摇晃着男子,在他耳边叫喊着,可是怎么做都无用。 毒兽不断地起跳冲撞,还甩动着尾巴不停地抽打结界。 锦芯的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糟了……”凡星心急如焚,但依旧想不出任何法子。 毒兽借摆尾之力甩动身躯,结界当场破碎! 锦芯没撑住,被炸开的结界崩到一边。 紧接着,毒兽蓄力喷吐毒雾,韶光刚想一脚冲它的嘴踹去,但晚了一步。 毒雾喷射,凡星一把护住锦芯。紫色的雾团猛地击中她的后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凡星中毒了。 紫色的剧毒蔓延她的身躯,皮肤上出现深色的毒纹,一闪一闪,若隐若现。每出现一次,她就有着钻心的疼痛。 锦芯赶紧起身,再次施法结印,阻拦毒兽。 韶光揽过凡星,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满是担忧:“坚持住啊,你要是睡过去,想出幻境就难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清醒,脑海中闪过一个求生的办法:“此人能生出毒兽保护自己,就说明他求生欲望强烈。我们眼下……眼下也很危险,能不能也幻……幻化出什么?” “按理说是可以的,不知是否可行。”锦芯架着结界,吃力地回答。 凡星钻心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大口喘着粗气:“什么东西可以治服它?或者……什么人可以打败它?” “有法力的人多少都能治住它,只是它由心念所生,伤不了打不死。除非有个法力强悍的人与它对抗,或许能撑久一点。”韶光分析道。 法力强悍的人?凡星细细回想,她只记得一个沧元神君。 她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努力回想着凌霄殿中沧元柏聿的模样,心底无比真诚的呐喊: 战神! 沧元神君! 沧元柏聿,救救我们! “凡星,快看!” 韶光的声音让她睁开眼。 天降虹光,一股力量将毒兽推出三丈远。 沧元柏聿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挥动衣袖,地上坐着的男子晕了过去,毒兽瞬间消失。凡星身上的毒纹也不见了踪影,她重拾精神。 “沧……沧元神君?!”凡星目瞪口呆。 接着,她眼中的惊讶蜕变成惊喜,飞速起身,连连惊呼:“我做到啦!你们看我做到啦!” 韶光和锦芯也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沧元柏聿。 韶光比较大胆,他走到沧元面前伸出手,做出了让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这质感……也太真了吧!”他用手指戳了戳沧元的脸颊,随后直接捏了一把。 沧元柏聿紧皱眉头,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 “哟!假的神君还有脾气啊?” 凡星和锦芯也忍不住上前观摩。 “真的好像真的啊……”凡星绕着神君转了一圈,一脸不可思议。 韶光越发过分,捏完沧元的脸又捏起他的胳膊,又顺着摸到了他的胸口。 “嚯!战神就是战神!好结实的臂膀,胸膛也是如此健壮!” “干嘛呢,别乱摸!”凡星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他的手。 “啧,怕什么,又不是真的。”韶光坏笑,“哎!你们不来摸摸吗?如此近距离参观战神,机会难得啊!” 凡星和锦芯面面相觑,眼神中透露着想摸又不敢摸的冲动。 “那,我试试?”凡星鼓起勇气走上前。刚伸出手时,沧元柏聿就消失不见了。 凡星的手指尬在半空。 “应该跟毒兽一样……消失了吧。”锦芯解释道。 “你们是谁?”地上的男子不知道何时醒来,他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又是经过一番解释,男子听后连忙道歉。 “差点伤着你们,实在对不住。经诸位唤醒,在下不胜感激。” “无妨无妨,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凡星问道。 “在下慕敬华。” “人族二皇子?”锦芯惊叹。 凡星、韶光异口同声:“二皇子?” 慕敬华倒是没什么架子,淡然道:“修行之人,自当摒弃其他身份。各位不必因此拘束,唤我敬华即可。” “虎族少主,人族皇子,还有话本大师!”凡星感叹,“拜师会真是卧虎藏龙。” “眼下一炷香时间快到了,得想办法赶紧破了这幻境。”韶光提醒道。 慕敬华思量片刻,有了主意:“我先前在云萧山学艺时听师兄说过,幻境终归是幻境,这世上每一种幻境都有一个‘破口’,只要找到破口就能出去。” “‘破口’长什么样子呢?” 四人又陷入迷茫。 时间飞速流逝,凌霄殿的一炷香快要接近底座。 第十二章 顶撞天帝 幻境之内,四人观察着周围。 慕敬华抬头望向天空,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正指着挂在天上的太阳。 慕敬华推测道:“这轮金日甚是奇怪,边缘有些大大小小的光刺,与平日所见出入很大。我猜测,它可能是我们要找的破口。” 凡星仰着头,也发现了端倪:“看日头所在,应是黄昏,平日所见都是圆圆的红日,它倒是又白又亮。” “若是换做以前一直这样注视着,眼睛早就酸了。它倒是不同,我盯它这么久,也没有任何不适感。”锦芯也察觉到不对劲。 韶光提议:“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但我们不会飞啊,仙丹给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怕是飞到一半就掉下来了。”凡星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慕敬华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把剑凭空出现。 他解释道:“我体内剩下的灵气足以御剑,我们可以乘它上去。” 说罢,他向上抛出剑体,剑瞬间变成原来的好几倍大。慕敬华站在剑头,韶光、凡星、锦芯依次站在他身后。 “站稳了。”慕敬华施法,四人乘剑,飞速奔向天际的那一轮太阳。 凌霄殿内,一炷香焚烧完毕。 “咚——” 监临官敲响手中的神鼓。 殿内仅有五人从幻境中醒来。 凡星、韶光、锦芯、慕敬华、寒宪。 天帝欣慰地点头:“监临官,将其他人唤醒,过关者留下。” “是。” 凡星开心地看向韶光,二人会意一笑。随后她又左顾右盼,寻找着锦芯和慕敬华。 他们也在四处张望,四人彼此确定醒来后都安心了。 片刻,未过关者纷纷退出大殿。 “不错,能够走到最后的皆是良才。”天帝扫了一眼五个人,最先认出了韶光,“你是虎族少主?” “回天帝,正是。”韶光恭敬回应。 “多年未见,你长大了。想当年你与你父王上界时,还只是个幼小孩童。不知,虎族最近如何啊?” “承蒙天帝关心,虎族一切安好。” 天帝点了点头,又看向沧元神君:“柏聿啊,早年间,虎族之主为保世间安定,以一己之力平定妖族内乱。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现如今韶光又通过三轮考验。以朕看,他做你徒弟,甚好。” 韶光一听,心头一震,浑身写满拒绝,但又不敢直言。凡星看着韶光眉头紧蹙,想起先前他说过不想拜沧元神君为师。 一旁的寒宪有些不悦,生怕自己错失良机。他气沉丹田,响亮地喊出一声:“天帝!” 众人朝他看去。 “天帝,我也想成为沧元神君的徒弟!” 他成功地吸引了天帝的注意。 “你是?” “回天帝,在下寒宪,自小在赤华山学艺,父亲乃当今一品大将军。我一直视沧元神君为榜样,这次拜师会也是为他而来!” “赤华山?”天帝似乎想起什么,“原来你就是那个使出赤华印之人?朕倒是听星源仙君提过第二轮比试的事情。赤华印是赤华山的高级阵法,你这个年纪能够结出此阵,已经很不错了。” 寒宪一听,喜上眉梢:“能得到天帝青睐,在下受宠若惊!望沧元神君能考虑收我为徒!” 凡星站不住了,寒宪都开始争名额,自己也不能落下。 “天帝!” 众人又看向凡星。 “我也想成为沧元神君的徒弟!” 星源在旁边一听,差点笑出声,他偷偷瞅了一眼沧元柏聿,想看看他什么表情。然而,沧元表面上并无表露任何情绪。 “你又是何人?”天帝发问。 “我叫凡星。” 殿内一阵沉默,都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并没有等到他们愿意听的东西。 星源仙君意会到了天帝的意思,补充道:“天帝,此女无背景,是一名凡人,先前跟您提过她的结印比试。” “哦——”天帝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与寒宪不分伯仲之人?” 不分伯仲? 寒宪不乐意了:“天帝!我与此女并非不分伯仲,若是再延长些时间,在下一定胜出!” 凡星更不乐意:“天帝,若是时间再延长一些,我定能将他五花大绑!” “好,好!有如此气势,甚好。” 天帝被逗笑,转眼又看到了寒宪身旁的慕敬华,觉得甚是面熟,询问起来:“你是何人啊?” “回天帝,在下慕敬华。” 天帝想起来了:“慕敬华?你是人族的皇子吧?听闻你自小在云萧山拜师学艺,还用法器收服了许多魔族凶兽,倒是个不错的苗子。不知,皇宫近况如何啊?” “谢天帝关心,皇宫目前一切安好。” “嗯,甚好。”天帝又转头对神君说道,“柏聿啊,这人族皇子也不错。不过……” 天帝的转折,让众人屏气凝神:“朕觉得还是韶光更适合你。” 韶光憋不住了:“天帝!” 众人又看向韶光。 “韶光拜师,心有所向。” “哦?是何人?” “星源仙君!” 星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仔细一瞧,这不就是结印比试中那个一惊一乍的黑影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样啊,柏聿你怎么看?朕还是觉得韶光更合适啊。” “回天帝。”沧元柏聿终于开口,“臣选……” 众人屏住呼吸。 “凡星。” 天帝:? 寒宪:? 云舒仙子:? “这是为何?朕的意思是,若不选韶光,人族皇子和将军之子都不错。你贵为战神又是天界神君,你收此女为徒不太妥当。” 还没等沧元柏聿开口,凡星倒是嘴快,直接向天帝提出了质疑:“天帝,敢问拜师还要看身份背景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凡星还未察觉危险,继续直言不讳:“既然安排了考验,就应该凭实力才对。我虽没有其他人身份高贵,但我也通过了三轮考验,可见实力不算太差。神君选徒,理应公平才是!” 星源叹息,心中泛起忧虑:沧元啊沧元,快管管你家未过门的小徒弟,嘴上不留门小心被天帝踢出天界! “你在质疑朕不公?”天帝语气阴冷,似乎带有威胁的味道。 凡星不怕死的回答:“听天帝所言,难道公平吗?” 此言一出,星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第十三章 千岁师父 凡星的话就是在挑战天帝的威严。 韶光紧张地拽她衣袖,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锦芯也有些担心,俊俏的小眉毛拧成八字形。 在场的人中,只有寒宪嘴角上扬,一副等着她完蛋的样子。 可对于凡星来说,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甚至还想继续补充,刚要张口就被沧元柏聿的话压了下去。 “天帝,凡星年纪尚轻,口无遮拦,还请您不要与她计较。” 天帝轻哼一声:“她这师父还没拜成,你倒先维护上了。”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臣未有维护之意,天帝不妨先听一听臣选她的理由。” “讲。” “在第一场笔试中,凡星的作答没有一处失误。寒宪、锦芯、慕敬华三位都有一些错点,而韶光仅过及格线。云舒仙子是第一场考官,若有需要,天帝可向其求证。” 天帝看向云舒,云舒仙子先是行了个礼,紧接着回答:“沧元神君所言属实。” 沧元柏聿继续讲道:“在第二场结印比试中,寒宪虽然能够施展赤华印,但凡星也在短时间内逃脱。而且寒宪并未察觉她施展的替身术,还反被她束缚。如果能结出赤华印的寒宪是佼佼者,那么挣脱该印的凡星则更为优秀。” 天帝不再愠怒,反而陷入沉静的思考中。 沧元柏聿趁热打铁,接着说出第三个原因:“在第三场的幻境中,他们五人都能在规定时间内醒来,臣暂且不做判断。但通过这三场,凡星相比其他人显然更为突出。臣择优而选,望天帝应允。” 话已至此,若是天帝再拒绝,真就应验了凡星所说的不公。 “你说的不无道理,是朕思虑不周。也罢,你是天界的标杆,若她能跟你好好修行,去了这身气性,以后为世间多做贡献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谢天帝!” 凡星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堂堂战神能够认同自己,还为她据理力争。要是老头知道了,肯定为她骄傲。 “赶紧谢恩。”韶光低声提醒。 凡星赶紧行礼,“谢天帝。” 寒宪并不服气,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番:“沧元神君!在下仰慕您已久,还望您也收我为徒!” 沧元柏聿并未应允:“本君事务繁忙,只收一徒。天界的每一位仙家都很优秀,你不必如此执着。” “好了。”天帝发话,“星源,这些年来你并未有任何弟子,平日除了布星别无他事。不妨收两个徒弟好好教导,别浪费一身本事,朕就让韶光和慕敬华拜你座下吧。” “啊?”星源仙君可不想收徒,他平日逍遥惯了,布布星辰、喝喝美酒,要是来个徒弟,岂不是打破自己的作息。 “请天帝三思,臣最近需协助沧元神君寻找灭魔之法,实在腾不开手。”他偷偷瞥向沧元,发出求救信号。 沧元柏聿并未理会。 星源心中愤慨:好你个沧元,本君如此帮你,你竟然不搭理本君! “哦?拜师会之前也未见你帮他寻找,朕一赐给你徒弟,你倒是上赶着忙活起来了?”天帝一眼识破。 “韶光资质不错,也一心想拜你为师,你要珍惜。”天帝的言辞中渗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星源此刻已经心如死灰。 凡星看向韶光:“如你所愿啦!” “嘘——”韶光心中松了口气。 其实只要不是沧元,对他来而言谁都行,他说想拜星源仙君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剩下的寒宪和锦芯,你们就拜入云舒仙子座下吧。” 寒宪、锦芯:“是,天帝。” 拜师会结束,三位师父领着各自徒儿走出凌霄殿。 凡星跟朋友们告别后,与沧元柏聿走进云廊,准备前往沧元的住处。 路上异常安静。 凡星走在师父身后不敢多言,百无聊赖之际,她开始打量他的背影。看着他高大的身材和黑色的长发,心里竟琢磨起师父的秀发为何如此丝滑。 “以后不可顶撞天帝。”沧元柏聿发话。 但凡星没听见,她正悄咪咪地伸手想去摸摸发丝。 听自己的徒儿毫无反应,他即刻停下脚步,凡星一个不慎撞了上去。 “哎呀!”虽然没撞疼,但多少有些惊讶。 “对不住啊,师父。”凡星赶忙道歉。 “以后不可顶撞天帝。”沧元柏聿又重复一遍。 凡星解释:“我没有想顶撞他,可我爷爷说过,人错了就得指出来,不分长幼尊卑。” 是,这句话是沧元柏聿化身老头时教她的。 “道理是没错,但你要学会灵活应对。天帝的威严不容侵犯,你想指错也要学会委婉。若当时天帝震怒,你不仅无法拜师,还会被驱赶下界,届时还会有掌管命簿的仙君改你命数。” 凡星看着师父俊美的脸庞有些出神,但听他语气,越发像那位老头! 她顷刻从美色中清醒过来:“师父,你跟我爷爷的语气好像啊。” 此言一出,整得沧元无话可说。 想起老头的唠叨,她连忙安抚他:“徒儿知错,下次不会了。” “嗯。”见她态度良好,沧元柏聿继续向前而行。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开口,却打开了凡星的话匣子。 “师父,你看起来好年轻啊。” “……” “师父,你多大了?” “千岁有余。” “哇……”凡星刚想说好老,但觉得不太礼貌,将话卡在嗓子眼。 她是发自肺腑觉得他年纪大。在凡星的认知里,她觉得千岁的神仙都是老头般的模样,但沧元柏聿看起来又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师父,那我飞升成仙后也能活这么久吗?千百年后,我也会跟你一样年轻吗?” “飞升成仙需要经历三次历劫,成仙之后也会历劫。每次成功均可延长寿数,法力也会大增。至于容貌,在你成仙那一刻就会定格。” “那我什么时候历劫呀?”她可不想定格在老婆婆的时候。 “好好修炼,历劫就会早来。” “我一定跟师父好好修行!” “但历劫不可掉以轻心,不然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你一定要随为师好好修炼,到时才能确保顺利应劫。” 见师父又开始喋喋不休,她连忙找气口阻断:“知道啦,师父。” 很快,二人来到沧廉殿。 与凌霄殿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那么多华丽的摆设,淡蓝色的调性平添几分清冷。 “为师带你四处转转。” 第十四章 蓄意刁难 “这里是正殿,本君平日会在此处,仙客也会来此拜访。” “你住这边的居室,旁边有个浴堂你可以用。” “后院比较宽阔,每个火曜、木曜、土曜日(注:周二、周四、周六)的卯时,我会在这里教你剑法。” “其余时间,你在房内自行修炼。此处有个藏书阁,可随时进入翻阅。” “目前你是凡人之躯,还需进食。我已吩咐仙人在南边开了一个小厨房,每日会按时给你送一些人间菜系。” 沧元柏聿有条不紊地介绍,也给凡星立下规矩。 说起来,他化身老爷爷陪伴凡星的三年时间里,已经对她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为了方便她慢慢适应天界的生活,沧元早就提前做了准备:浴堂是单独为她建立的,还让照顾自己的小仙去学了凡间菜肴,专门给她送饭。 毕竟相处了三年,他早已将她视为自己最亲近的弟子,也早已习惯于照顾她的一切。但为了不引起凡星的怀疑,一些话和行为,他必须做好掩护。 凡星紧跟在师父屁股后面,集中精力记好每一处。如今她寄人篱下,不想总是麻烦旁人。 介绍完基本的东西,沧元柏聿又说道:“为师这里还有三样东西给你。” 凡星冒出星星眼,心里一阵喜悦:拜师还能收个见面礼? 只见师父摊开手,一个白色的药瓶出现在掌心:“这些仙丹每十五天服用一次,有助于灵气生长。” 随后又变出一摞书:“这些是关于如何‘炼气’的书籍,你拿回去好生钻研,修炼最基本的就是要学会养一口灵息。等时机成熟,待你顺利通过第一次历劫便可打通灵脉,自生灵气。” 待凡星接过手翻了两页,上面画着人形,他们吐纳打坐,盘坐冥想,下方还有注释的文字。 沧元柏聿又抬手轻转,一只发光的仙虫出现在他的掌心:“天界的路你不认识,这是萤虫,它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为师不常在殿内,如果有事,也可以让它传递音讯给我。” 沧元柏聿将萤虫放在凡星手中的书本上,她仔细地打量了小虫子一圈,倍感新奇:“这小模样跟萤火虫很像,不过它尾巴上的光竟然是蓝色的!” “切记,有了它也不可在天界随意走动,去哪里要先跟为师讲。平日不用的时候,可以将其施法放入囊中。” “好的师父!” “对了,明日举行拜师仪式,你收拾好后就去找十仪仙官,他会给你仪式要穿的服饰。” “是!那我先回屋放东西了!” 凡星告别师父,走向自己的住处。 沧元柏聿看着她的背影,就如同看着一个越飞越远的纸鸢。如今她能否在天界安然无恙的飞翔,能飞多久,一切都是未知数。为了不出意外,他只能暗中加快寻找毁灭心魔的方法。 但转念一想,眼中又生出另一个担忧。 他这小徒弟,好奇心重又太过耿直。稍一不慎,就可能因一句话、一个行为得罪了谁。如今在天界,他不能像在砚山那样一直看着她。 “罢了,顺其自然吧。”沧元安慰自己。 凡星抱着书本,费劲儿地推开木门,一进屋,里面的陈设尽收眼底。 一张方桌,四个圆凳。进门的窗前有一张湘竹榻,旁边几案上设有笔砚。左边不远处放有一张床,周围围着纱幔。床边竖着木柜,角落有个花架,种着她从未见过的绿藤萝。 与其说是寝室,这里倒更像书房。 凡星将书本放在几案上,随后打开携带的包裹,把衣物放入木柜。 吃下仙丹后,她拿出萤虫吩咐道:“带我去找十仪仙官吧!” 萤虫轻盈飞出房间,她紧随其后。 仙官的大殿位置偏僻,凡星走了好长一段路,正要跨过一道拱桥时,她在桥头就看到了韶光和慕敬华的背影。 她加快脚步,满心欢喜地去找他们。 结果刚走到殿前,却发现韶光正跟人吵得热火朝天。 “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们还要等一个时辰?” “若是不服气,转头走便是了。” 韶光刚要扑上去,被凡星拉住。 “怎么回事啊?” 见到凡星,韶光道出苦水:“我和慕敬华来领明日拜师仪式穿的衣裳,这群人非要让我们在门口等一个时辰。” 只见七八个人拦在仙宫正门,站在中间领头的男子,一身白底碧纹长袍,粗眉三角眼,一对招风耳十分醒目。 他向前一步,一副傲睨万物的样子:“既然人齐了,我就再说一遍。今日十仪仙官不在,我等前来帮忙分发拜师仪式所穿衣物。你们三个在此等候,未传到姓名者不得进殿。” “领衣服的人很多吗?”凡星歪着脑袋,十分不解。 “就咱们五个好嘛!”一提这个韶光就来气,虎毛都要炸出来了。 正巧,寒宪和锦芯从仙宫抱着衣服出来。 韶光大手一指,怒冲冲地问:“他们为什么不用等,我们三个就得等?” 领头男子不作声,一脸冷漠地盯着韶光。 凡星算是看明白了事态情形,这群人似乎是故意而为。 “这位仙家,我们的衣服是需要现做吗?”她冲着中间那位男子喊道。 男子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唇一动未动,还白了凡星一眼,转身就要进殿。 “等一下!”凡星喊住他,“十仪仙官手下的小仙都是这般态度吗?一件衣服而已,为何非要难为我们?!” 男子背着身,不满意地“啧”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转回身:“第一,我们不是伺候十仪仙官的仙侍。第二,注意你的态度。” 旁边一位女子冷哼,抱起双臂趾高气扬地斥责道:“真是个毫无眼力的丫头,你对师兄和师姐就这个态度吗?” 男子顺着女子的话继续补充:“虽然我与你们几个并非同门,但包括我在内的这几位,都是前两届拜师会的入选之人。你们叫一声师兄或者师姐,也是应该的。” 他悠闲地整理起衣袖,拿出前辈的架子指导起来:“天界注重长幼尊卑,让你们等就好好等,不要顶撞前辈。” “就是!”寒宪也来掺和一脚,他抱着衣服走到男子身旁,一张碎嘴开始叭叭,“参加拜师会之前,你们都不做功课的吗?这位可是天界大将军圭武的徒弟——宋佰!” 哟呵?架子还挺大! 凡星心里一阵不服气,她鼓足气势叉着腰:“那我还是战神沧元柏聿的徒弟呢!师兄师姐又如何,第一次见面就刁难后辈,难道在天界你们学的就是‘没事找事’吗?” 宋佰没恼,反而拍手叫“好”:“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也是,听闻你连天帝都敢质疑,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又算什么?” “还有,我师父战功赫赫,想当年与魔族开战为你家师父挡了不少刀。就算今日沧元神君来了,也得看在我家师父的面子等上一等。”宋佰特意强调“等”字,嚣张至极。 凡星也毫不客气:“好大的口气,师父们之间的恩情,岂容你在这里利用得益,我看你就是仗‘师’欺人!” 宋佰忿然作色,怒喝道:“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训斥我?” 这你一言我一语,其他的师兄师姐看了都惊讶于凡星的胆量:想不到这小丫头连宋佰都敢惹。 宋佰并不解气,转念心生一计,想要教训一下凡星。 “不想等也可以,这样吧,既然你是沧元神君的徒弟,不如和我比试一番,若是你赢了,我立刻派人去拿衣物并双手奉上!” 韶光觉得不妥,低声提醒凡星:“你别答应,再怎么说他修炼得早,你胜算不大,我来。” 他上前一步,挑衅宋佰:“我说宋师兄,打你还用神君的徒弟亲自上场吗?你先赢了本少主再说!” “呵,一只虎妖而已,还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宋佰将腰间的荷囊取下,抛至半空,一个硕大的编钟从天而降,金色纹路,周身透明,直接扣住韶光。 “你敢用伏妖钟对付本少主?!” 伏妖钟? 凡星在老头所给的《妖族编年册》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此物是仙族为了降妖所造,但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自从仙、妖、人三族共同抵御魔族后,仙族和人族不再对妖族有偏见,反而携手创世。按理说,这些降妖的法器早就消匿于世间。 她顿时心生疑惑,想不出这宋佰到底什么来路。 看到韶光半蹲在钟内痛苦不堪,她心头一阵怒火:“宋佰!你用伏妖钟就是对妖族的不尊重,他是虎族少主,你若让他受辱就是在破坏仙妖和睦!” 宋佰扬着眉,咧着嘴,脸上刻着四个大字:毫不在乎! “天界可没有哪条规定不让用降妖法器,你要有本事就把他救出来啊!” 钟声响起,韶光痛苦的趴在其中,青筋暴起,眼中染上了红血丝。 “啊——”仙宫前传来韶光撕心裂肺的叫喊。 “韶光!”凡星跑过去,本想结印冲破伏妖钟,却被力量弹出。 慕敬华也看不下去了,急切走到宋佰面前:“他毕竟是虎族少主,拜师会上得天帝青睐。若真在这里有什么好歹,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宋佰神情寡淡:“放心,死不了。他虎皮那么厚,吃点儿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锦芯也看着急,刚想过去就被寒宪一把拉回:“你给我听好了,我们现在是同门,你若惹出什么事端牵连到我,我定不饶你!” 锦芯奋力挣脱,手腕都被掐的发紫,但依然抵不过寒宪的手劲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快放了他!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我们等就是了!”看韶光满头大汗,凡星本想退一步妥协,谁知宋佰却不答应了。 “你搞清楚,是他要跟我比试。而我,是要跟你比试。” 凡星心急如焚:“好好好,我跟你比!你放了他!” 宋佰不再折磨韶光:“先比了再说。” 第十五章 奇耻大辱 众人来到仙宫后院,这里十分空旷,宋佰将韶光连人带钟瞬移到此处。 凡星与他站在中间,其余人围拢过来。 “你说吧,要怎么比。” 凡星一不会剑术,二不会高级法术。面对早在天界拜师已久的宋佰,她心里其实很没底。但不管怎么样,为了朋友她必须上,而且要速战速决。 宋佰思虑了片刻,摩挲着下巴说道:“听闻你破了赤华印……要不这样吧,我设一屏障,若你能在三招之内攻破就算你赢。” “好。” “我还没说完,若你未能攻破,就帮我做一件事。” 凡星有些迟疑。以目前的情况看,这宋佰并不好惹,谁知道他会提出什么事情来刁难她。 但她看着快要晕过去的韶光,心想不能就此作罢,就算输也得想办法替他出口恶气。 “好。”凡星再次应允。 宋佰讥笑,眼底布满狡黠:“可不要后悔。” 他闭上眼,抬起双臂,灵气凝聚在他的掌心。 紧接着,他猛一睁眼,合手结印。 瞬间,一片透明的半圆形屏障将他罩住。 宋佰站在屏障内侧,背着手悠闲地喊道:“神君徒弟,开始吧。” 凡星深吸一口,脑中回忆着有什么可以破除它的术法。 “神君小徒弟,你倒是快点啊!” “真墨迹,刚才还叫嚣呢!” “不会是怕了吗?亏她还是战神的徒弟。” 其他的师兄师姐纷纷开始挖苦和催促。 慕敬华和锦芯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给她打气。 但凡星是真的没想出任何办法。 她目前学的东西太少了,之前老头教给自己的都是基础结印。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招数可以破解。 一阵阵催促声占据她的内心,如同一道道催命符让她思路更加混乱。 她抬手结印,心里盘算着:不行就死马当活马医,选三个攻击性的术法挨个试试水。 凡星施法,手中变幻出一团团火球不断地攻击宋佰的屏障。 谁知,火球在触碰到屏障的一刹那就被吞噬。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屏障将火球化成一颗颗细小的火珠,如流星雨一样划出去,直奔凡星。 “小心啊!”没等锦芯提醒,凡星胳膊上的衣衫已被划破,鲜血渗出,就连白嫩的脸颊上也多了两道红痕。 宋佰眼底尽显得意之色:“你还有两次机会。” 此时,还有一个比宋佰更得意的,那就是寒宪。 他扬起嘴角,心中甚是畅快。 毕竟凡星被教训这件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在这之前,他背着锦芯和师父,提前拿着些贵重东西来送十仪仙官,为的就是打点打点自己在天界的人脉。 然而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师兄师姐,又正巧听到仙官不在,而这几位还在讨论沧元神君的徒弟。他转念一想,顺手将礼物送给了他们,随后逮到机会在宋佰等人耳边煽风点火。 看着凡星和韶光都蒙在鼓里还受此磨难,他心里无比舒畅。 凡星受了些皮外伤,但她顾不上疼痛,抬手再次结印,这次她想用灵气去冲撞。 因为她想起困在幻境时,锦芯的结界就是被毒兽不停地冲撞而碎裂。 或许,她也可以? 凡星奋力将灵气一丢,然而,当无形的灵气一波接一波的冲向宋佰的屏障时,却被立刻反弹回来,全部打到她身上。 她支撑不住撞击力,被打出好远,这股力量直接将她甩到墙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腥味满腔。 凡星的背部遭受冲击,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 锦芯想去扶凡星,却再次被寒宪拽住:“给我安分点!” 慕敬华想过去帮忙,但被一位师姐拦住:“比试还未结束,谁都不准过去。” 宋佰叹了口气:“战神徒弟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神君怎么看中的你。最后一次机会,请吧。” 凡星不想再试了。 她已经知道彼此的差距,再继续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我认输。” 宋佰挑眉一挑,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本次比试可别说我欺负师妹,我站在此处可是一动未动。” 寒宪在一旁大声附和:“是啊,凡星自不量力挑战师兄,受伤也是自作自受。” 宋佰收起屏障,一步步朝着凡星走去:“既然输了,那就得帮我做件事了。” 凡星吃力地爬起来,她靠着墙壁,等待接受失败的条件。 “其实,你不用着急站起来。”宋佰不怀好意地笑着,他提起衣衫,伸出右脚。 “既然你师父没有教你尊重前辈,那我作为师兄就得好好教教你,帮师兄把鞋舔干净,今天的事我们就两清。” “不可……”韶光在伏妖钟内,浑身无力,但他意识还算清醒,看着宋佰如此欺辱凡星,他心里有些不忍。 “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宋佰施法敲响伏妖钟,韶光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凡星见状,内心纠结万分。 想来,她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 她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三年来一直被老头细心照顾,虽说不上宠溺,但也是呵护备至。就算她有时顽皮,老头也就嘴上训几句,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或者践踏过她的尊严。 而拜师会一路走来,韶光帮她出气,锦芯帮她抵挡毒兽,慕敬华带她飞出幻境。就算在凌霄殿顶撞天帝,与她首次见面的师父也是当众维护。 是,她打不过宋佰,但也不能被如此羞辱。 可是,再看看韶光,如果不是他为自己挺身而出,也不会被压在伏妖钟下遭罪。 尽管内心纠结万分,但她依旧选择护住朋友。 她开始自我安慰:凡星啊凡星,面子丢就丢吧,谁叫你非要逞一时之快跟人家吵架!老头明明说过要谨言慎行! 凡星缓缓趴下身,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耳边传来他人的嘲笑声。 “她还真想下口啊?” “脏死了。” “真是连他师父的颜面都不顾了。” 对,还有师父要考虑。 她忍住哭腔,任凭一颗颗泪珠滑落,稳住一时情绪说道:“请诸位,不要将此事传出。” “她还知道丢人啊!” “就是!知道丢脸就不应该跟宋师兄硬刚!” 议论声如同一把锋刃,狠狠地刺进凡星的心头。 但没等她低下头,宋佰却嫌弃地收回脚,满眼厌恶地丢出三个字:“真恶心。” 凡星的脸上只剩灼烧感,她僵在原地,不想有任何动作。 心中的无力和耻辱让她似曾相识。 她的胸口好痛。 看戏之人纷纷散去,宋佰放了韶光,派人将拜师仪式所用的衣物扔在地上。 而寒宪也松开了锦芯,心满意足地离开。 锦芯连忙去看凡星的状况:“伤口怎么样了,给我瞧瞧,我这儿有些药粉。” 慕敬华捡起衣物,他不太会哄女子,只好默默站在一处。 撤去了伏妖钟,韶光的力量恢复了,他拖着的有些酸软的身躯跑到凡星面前。 韶光不敢触碰凡星,生怕碰到伤口,他缓缓蹲下身,语气温柔:“我送你回去吧?” 凡星不语,她低着头,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的脸。 她也不想回去,若是师父看到她如此狼狈,肯定会询问个清楚,她哪还有脸去描述今日发生的一切? 韶光似乎看出凡星的顾虑,他再次询问:“不然,你跟我和慕敬华回去?我们师父不在,他这个时辰去布星了。” 终于,凡星点了点头。 三人看她给了反应,长舒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四人小队 锦芯扶着凡星,二人跟着韶光和慕敬华来到星源仙君的住处——星辰殿。 正殿内,四人围桌而坐。 “宋佰真不是个东西!”韶光破口大骂,“不仅刁难后辈,还敢用降妖法器?既然他对妖族不敬,那明日本少主就去找天帝告状!” “没用的。”慕敬华觉得不妥。 “你们知道宋家吗?宋家是早年间是有名的降妖世家,所制法器都极为厉害。自从三界和睦以来,宋家没落了一阵子,后以制作、修补法器谋生。宋佰是宋老爷唯一的孙子,我之前去借用法器时在宋家见过他。” “你想告状可以,但他未必能受罚。前几年为了治服魔族凶兽,仙族用了不少他家的法器,天帝只会尽量把水端平,草草了事。” 听完慕敬华的解释,韶光恍然大悟:“以前我倒是听过他们家,今日之事我竟没反应过来。就算天帝不管,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没错……”凡星终于开口。 她方才思量了一路,脸面丢了就再捡回来。如果一直退缩,只会任人宰割。之前有寒宪,现在有宋佰,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这样的人。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永远打不过。无论用什么方式,我只想扳回一局。”凡星看向大家,眼里满是渴求,“我想变强,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众人眉头紧皱,陷入一片寂静。 慕敬华摇了摇头:“俗话说得好,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锦芯不这么认为,她从斜背的布包中拿出书本翻阅:“办法倒是有……” 凡星一听,眼中瞬间有了光:“讲讲!” “你们也知道,仙族不食五谷,前期修的就是灵气。天界正好有样东西叫‘灵气石’,顾名思义,它内藏灵气,用来帮助刚刚飞升的仙家稳定灵气的。” 锦芯合上书,继续讲道:“我在凡间的时候看过一本叫《天族野史》的书,上面有个方法讲道,若是将一百颗灵气石用太上老君的炉鼎炼化一枚仙丹,服下后就会法力倍增,不过功效只有一炷香时间。” 听完锦芯的话,凡星来了兴致:“那你知道如何获取灵气石吗?” “我知道啊!”韶光插了句嘴,“这东西每个仙家手里都有,他们成仙后慢慢就用不上了,因为石头里的灵气太少。我觉得,你不妨找个理由让他们送你几块,反正他们拿着也没什么用。” 凡星迟疑:“重点是,我又不认识那么多神仙,也没理由白白找人家要东西。” 锦芯又补充道:“而且,这个方法毕竟是野籍里写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凡星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我再想想吧,若是真有办法搞到灵气石,我愿意试一试。” 众人点点头。 韶光一眼扫到锦芯手里的书,好奇地问:“锦芯,你这是什么书啊?野籍吗?” “这不是书,是我的手记。每当我遇到有用的信息,我就会写下来避免以后忘记。” “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韶光摩挲着下巴,“我倒是觉得,你这手记可以出书,就叫《三界全书》,绝对大卖!” 锦芯干笑两声:“不,不必了。” 她这手记内容都是从别处搜刮而来,内容倒是挺全,但若真出书,估计要被文人墨客大骂剽窃。 凡星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背,被一旁的慕敬华注意到:“你这身伤最好是去找医官看看,避免伤及内里。” 韶光一激灵:“锦芯,你师父云舒仙子是医馆的掌司,要不让她给瞧瞧呗!” 锦芯有些为难,她比较担心凡星被欺负的事传出去:“不妥,若是我把凡星带过去,师父一定会问清原因,况且寒宪也在,到时候再传到神君的耳朵里……” “锦芯说得对,我今日被宋佰欺负,不仅是丢了自己的脸,还丢了师父的脸。若让师父知晓,再将我赶出师门就不妙了。”要是她被赶出天界,也不好跟老头交代。 “不会吧,师父哪有不向着徒弟的。”韶光不解。 “但他毕竟是战神,是天界的标杆。刚收徒的第一天就出这种事,就算他护犊子,天帝也会为了神君的名声让凡星离开。”慕敬华对帝王心思倒是看得清楚。 别看他自小不在宫中,但他父皇早就派人来教他各种前朝事宜。而且,各族政事大差不差,心思也都那样。 凡星突然想到韶光的金疮药,于是转头求助。 然而,韶光却摊了摊手:“没了,先前你被赤华印伤得太重,我一股脑全给你倒在手腕上了。” “我有办法。”锦芯灵机一动,“我可以去医馆,随意找个理由拿些药丸就是。” “能行吗?”韶光担心。 “可以试试,我现在就去,你们稍等片刻。” 没想到的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锦芯真的拿着有治愈之效的药跑回来。 她手里抱着的不仅有药丸,还有纱布和金疮药。她将物品摊在桌子上,凡星和韶光看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做到的?”凡星惊叹。 锦芯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满眼星光的描述她所经历的情形。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踏进医馆的时候,紧张地心都要蹦出来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要药丸,但谁知,他们只问了我身份,我说我是云舒仙子的徒弟,他们二话没说就给了这些。” 韶光拍手笑道:“你这是沾了你师父光!” “谢谢你,锦芯。”凡星一脸真诚。 “没事,毒兽那次你也救过我。”锦芯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小也没什么朋友,认识你们我很开心。” “哎!要不这样!”韶光闪到二人中间,“从现在开始,我们四个就搭伙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伸出手背放在前面。 其他三人一脸问号。 “把手放上来啊!你们没玩过吗?” 三人摇摇头。 “把手叠上来,然后像这样往上一甩,这个手势在我们虎族是用来振作精神的,我们今日就用它结盟如何?” 凡星一笑,爽快的搭上手:“好,那我们就是患难之交,永不散伙!” 锦芯也搭了上来:“永不散伙!” 韶光看慕敬华还愣着,冲他喊道:“慕敬华,你呢?” 慕敬华道出犹豫的原因:“幻境中我险些伤你们,你们还……” 韶光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你好歹是人族二皇子,怎会如此磨叽?” 慕敬华豁然一笑,搭上手掌:“永不散伙!” “喔——” 四人沉浸在欢呼中,一时间忘记了今日的不悦。 凡星看着韶光、锦芯、慕敬华,她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会是如此精彩。尽管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有这些朋友也不枉此行。 她心中略感庆幸:老头,谢谢你让我参加拜师会。 第十七章 有惊无险 凡星在星辰殿的这儿待了很久。 韶光本想留她用膳,但在殿内转了一圈后发现,硕大的星辰殿连一个小厨房都没有。 一说到吃食,凡星这才想起师父说会有人给自己送餐。 “糟了!”她这个时辰未归,怕是叫人起疑。 来不及解释太多,她以急事为由起身就跑。 “凡星,衣服!”慕敬华提醒。 凡星掉头,慌忙抓起拜师仪式要穿的衣物再次向外冲。 “凡星,错了!这藕色领口是你的,青色是我们的。”慕敬华苦笑。 慌乱中,她猛一停顿:“对不住!对不住!” 出门后,她召唤出萤虫。跑着跑着,一不小心在拐角处冲撞到一位仙子。 “不好意思啊!” “无妨。”仙子见凡星手上的衣服,猜测道,“今日听说沧元神君收了一位女徒弟,你不会就是……” 凡星点点头。 仙子脸色略显兴奋,但欲言又止,拉着凡星半晌未动。 “仙子,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那个……小仙仰慕沧元神君已久,想去沧廉殿当差,哪怕只有半天也行,只是想近距离一睹神君风采。所以……所以想请姑娘帮个忙。” “我?”凡星不解,“我虽然是神君的徒弟,但有些事恐怕未必有话语权。” “不不不,小仙并非一定要伺候神君。我是这样想的,沧廉殿内一直没什么当差的小仙,你初来乍到,定是需要旁人照料。可否让我以照顾你为由,目睹神君?” “可是……” “姑娘不必着急回答,可以再考虑考虑,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尽力满足姑娘。”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凡星刚要走,又被小仙子拉住。 啊啊啊啊啊!放我走吧!她心底止不住地呐喊。 “明日拜师仪式我也在,若是姑娘想好了,到时给我答复。” “好说好说。”她松开仙子的手,转头就跑。 终于回到了沧廉殿。 本就饥肠辘辘的她,经过一路奔跑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正殿,殿内泛着光亮,自以为师父还没发现她晚归一事。 凡星快速来到自己的房间,刚一开门就看到师父坐在桌前,桌上还有小仙送来的晚饭,一股喷香的味道让她的肚子发出饿狼般的咆哮。 但比饥饿更紧张的是,她想起胳膊上划破的衣袖和伤痕,瞅了一眼师父,趁他不注意,赶紧将双臂往怀里的衣服钻了钻。还好脸上的两道不深,擦去血迹后暂时看不出来。 “为何晚归?”沧元柏聿正颜厉色地发问。 “一时贪玩去了星辰殿,跟友人聊天忘了时辰。”凡星半真半假的解释。 沧元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来天界是为修炼,不可沉溺玩乐。有朋友是好事,但也要学会控制时间才是。” “我错了师父,下次不会了。”凡星立马认错,期待赶紧翻篇,要不然她这谎话迟早出现漏洞。 “吃饭吧。” 凡星看师父说完并未有离开之意,她连忙想办法请走这位大神:“师父,我想先换件衣服,你看……” 沧元柏聿一听,起身就往门口走。刚经过凡星身旁时,他停住脚步。 凡星见他俯身低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她,漆黑的双瞳中藏着流光,就像黑夜中闪烁的星辰。 再往下看,挺直的鼻梁,朱唇微张,脸蛋比女子还白嫩无暇。整张脸气质上清冷几分,有种可望不可即的致幻感。 眼看俊美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这小心脏可承受不住这般美貌,吓得赶紧后退两步。 只见沧元柏聿皱起眉头,言语中有些不安:“脸上何时受得伤?” 他眼神倒是好使,如此细小浅淡的伤痕都看得见。 “方才跑回来摔了一跤,不小心蹭的。”凡星故作镇定,编了个谎话。 “在何处蹭的?”沧元柏聿继续追问。 凡星的内心就跟烧开的油锅一般,噼里啪啦,甚是煎熬:“我也说不上,毕竟对天界各处还不太熟悉。” 沧元柏聿不再起疑,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以后小心行事。” 凡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关上门,将怀里的衣服搁置一边,先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莲子粥、桂花糕、小青菜、白煮肉,味道虽然没有老头做的好吃,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天界布星台。 沧元柏聿没有回正殿,反而来这里找星源仙君。 “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星源看着漫天星河调侃道。 “我找到了雪绯上神的踪迹。” 听到“雪绯”的二字,星源脸色骤变,喉结不禁滚动,眼底泛起悲戚的幽光:“如何?” “说是在冥祈山某处,还需要再探查一番。” “好事啊,只要见到她就能问清楚心魔之事了。” “你要随我同去吗?” 星源不答反问:“你非要让死去的记忆攻击我吗?” 沧元浅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释然。” 星源一挥袖,灭了天上名为“北沧星”的光亮:“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本君烦着你呢。” 这一举动仅仅是因为北沧星中“沧”字跟沧元柏聿的“沧”字相重,他这是在借星撒气。 看他如此幼稚的举动,沧元安慰道:“仙君近日辛苦了,拜师会上多谢仙君为我徒儿说话。” “你还敢提!”星源打开话匣,一顿输出,“本君为了你徒儿不被淘汰,可谓绞尽脑汁,你呢?天帝给我分徒弟,你竟一句话都不替我说!什么拜师会选徒?也就你选了!到头来我还不是被迫收徒!” “有两个徒弟是好事,省得整日喝酒耽误修炼。” 星源双手抱臂,振振有词:“沧元柏聿,我好歹大你整整八百岁,抛开官职,你怎敢管我私下生活!” “不敢不敢。”沧元柏聿赶忙作揖,“其实,今日还有一事相求。” “等等!”星源抬手拒绝,“帮你徒弟外加我被迫收徒,你已经欠我两个人情了。你还敢有事找我?” “人情欠十个都行,明日拜师仪式后,我会离开两日去冥祈山,凡星就暂且拜托仙君了。” “沧元柏聿!”星源一字一顿,“什么叫欠十个都行,说的和我欠你似的。不就离开两天而已,你的小徒弟是小孩子嘛,还用让本君看着?” “不知为何,我心中略有不安。她若遇到什么难事,还望仙君伸伸手。届时我回来,定给仙君去南海带两瓶神仙醉。” “造孽啊。”星源长舒一口气,“酒归酒,人情另算。” 沧元柏聿嘴角微扬:“成交。” 翌日。 凡星的屋传来一声声叹息。 她正坐在铜镜前,戳着自己浮肿的眼皮。 “唉——”凡星喃喃自语,“昨日一哭,今早眼睛就红肿起来,睁眼都费劲,难受死了。” 桌上,小仙送来的早饭还剩一个煮鸡蛋。 她起身去拿,将剥了壳的鸡蛋敷在眼皮上:“怎么感觉又还是肿啊。” 凡星完全不知,冷的才有效。 “凡星。”门外传来师父的声音。 她连忙收起鸡蛋,用额前的碎发遮挡。 凡星开门,低头问安:“早啊,师父。” 看她举止怪异,沧元柏聿命令道:“抬头。” 凡星不想抬,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丑了。 “抬、头。” 师父的压迫感让她妥协。 她缓缓抬头,红肿的眼皮将她的眼睛压缩成一半大。 但沧元柏聿并未笑话她,反而耐心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睡好。” 话音刚落,只见沧元抬手,将手掌横向置于凡星眼前。她闭上眼,一股清凉扑面而来,双目舒爽。 片刻,凡星的双眼恢复如初。 “若没其他事,现在随本君去水廷台参加拜师仪式。” 第十八章 拜师仪式 天界,水廷台。 拜师仪式在巳时,众人早来了片刻。 除了要拜师的五个人以及他们的师父之外,还有前两届的师徒前来庆贺。 “沧元神君!”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这位仙家看起来如凡间中年男子一般,但身材魁梧,走路威风凛凛。他一身玄色铠甲,剑眉横竖,双颧凸出,眼角处的一道疤痕增添几分凶狠之色。 见他走来,沧元柏聿回应道:“将军这是要出战?” “不瞒神君,最近有魔族在北海附近挑衅,天帝派我前去协助镇压。等看完神君的拜师仪式,我再携兵将前往。” “辛苦将军。” “这位就是神君的小徒弟吧?”他向凡星投来犀利的目光。 沧元柏聿点头,随即向凡星介绍道:“这位是天界大将军圭武。” 凡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突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正当她回忆从何听来时,宋佰从一旁走出,站在圭武身后。 她这才想起寒宪在仙宫时的话——宋佰是他徒弟! “这位是我的徒弟宋佰,前届拜师会,神君还见过他呢。”圭武介绍。 宋佰对沧元柏聿鞠躬问好,随后又看了一眼凡星,眼中略带挑衅。 她看着他,心中怒火直烧,但愤怒之余还带着些许胆怯,生怕他在师父面前说些什么。 “你们二人虽非同门,但也算是师兄妹。宋佰啊,你以后得多照顾一下。”圭武吩咐。 “不必。”凡星没忍住。 她脱口而出的这俩字,让圭武和沧元都有些诧异。 “我的意思是,想必师兄平日事务繁忙,师妹不敢劳烦。” “师妹不必客气,既然同在天界拜师,理应互助才对。”宋佰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更何况,昨日在十仪仙官的宫中……” 凡星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要把那件事说出来吧? “我见小师妹时,觉得十分投缘。” 听宋佰没说出昨日之事,她松了口气。 “对了,这衣服可合身?”宋佰故作关心。 “合身。”凡星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沧元柏聿一直注意着凡星的一言一行,换做平日,他这小徒弟应该很开心认识新面孔才对,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神君,那我先带徒弟前去入座了。”圭武将军带着宋佰离开。 二人前脚刚走,星源仙君便带着两个徒弟前来。 “凡星!”韶光大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小点儿声。”星源翻了个白眼,“众仙都在呢,稳重一点。” 韶光能管住嘴,但却没管住腿。 他一溜烟就跑到凡星身边,粗略地跟沧元打了声招呼后,就在凡星耳边碎碎念。 “以后你可以来星辰殿吃饭了!昨夜师父给我们空了一间屋子,我和慕敬华收拾出来当小厨房用,昨天老慕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其实,师父有为我准备一日三餐。”凡星解释。 “啊?”韶光看了一眼沧元柏聿,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神君亲自给你做饭啊?” 凡星连忙摆手:“不不不!是有小仙每日做好送来。” “神君怎会亲自下厨,你这脑袋瓜装的是浆糊吗?”星源仙君嫌弃道,“一会儿仪式可别出岔子。” 这话倒是提醒凡星。她见星源和师父聊起来,连忙低声问韶光:“昨日宋佰也没派人跟我们说仪式的规矩,我也忘记问师父了,你知道一会儿要干嘛吗?” “简单。我们就等仙官喊名字,一会儿从那条金色步道上走到前面。先是行拜师之礼,一拜三叩。然后再行敬茶之礼,最后签订师徒盟书,授予仙牌。” 凡星点点头。 “神君,怎还未入座?” 云舒仙子优雅走来,声音如开春之雨,清新而柔和。 凡星心中一惊。先前在拜师会远观已经感受到她的花容月貌,谁知这近距离一瞧,更有美艳绝伦的震撼。尤其是她的一双杏眼,微微抬眸,眼波流转。薄唇浅笑,令人神魂颠倒。 沧元柏聿回应:“一同过去吧。” 看三位师父离开,锦芯来到凡星身边:“你的伤如何了?” 凡星低声:“好多了,你给我拿的仙药甚是好用。” “咚——” 一位仙官敲击仙鼓,在一处平台上喊道:“有请各位师父上座,未点到名字的徒弟来此处静候,其余仙家请分散两侧!” 凡星等人来到仙官身边等待。 第一个上去的是锦芯,接下来是寒宪。 凡星在场下默默记下他们的动作,生怕一会儿出错。 正当她专心学习时,衣角被拽了拽。 她猛一回头,竟然是昨日撞到的仙子。 仙子将她叫到一旁,开门见山:“昨日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凡星眼神飘忽不定。 显然,她忘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仙子……” 凡星刚要婉拒,突然记起仙子昨日那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她转念一想,现在确实有需要的东西:“我需要灵气石,仙子可有?” 仙子疑惑的歪头,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想要这玩意儿:“有是有,你想要多少?” “一百颗!” “我手里不多,倒是可以找其他仙子凑一凑,只是……” “只是什么?仙子尽管说!” “只是得麻烦你再帮帮她们了。” 凡星一时语塞。 若是突然带众多仙子去沧廉殿,似乎有些不妥。若以照顾自己为由留下,那更是荒谬! 但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能获得灵气石。 “敢问仙子,其他人有什么需求吗?” “这得具体问问她们了。” 见凡星还在犹豫,仙子说道:“你若还有顾虑,我倒是有个办法。等拜师仪式结束,我去问问她们有何需求,等列个清单我再去沧廉殿找你。到时你看看,如果有能帮的仙子,我再跟她们一同出灵气石。” 凡星思虑片刻,觉得可行:“好,麻烦仙子了。” 仙子作揖:“那我先去忙了。” 告别仙子后,凡星掩不住兴奋,跳到锦芯和韶光中间,低声道:“灵气石有着落了!” 待她解释一通后,锦芯也十分开心:“太好了!等灵气石一到,我们再想办法去太上老君那儿。” “不过,太上老君的炉子可不好借啊。”韶光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又低声说,“他的炉子是为天帝、神君这等身份的仙家用的,借给我们基本没可能。而且,他殿里有不少阿看守的小仙,若是我们偷用,会被抓住受罚的。” 凡星拍了拍韶光的肩膀:“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我把灵气石弄到手再说。” 此时,仙官喊道:“下一位,凡星!” 第十九章 雪绯上神 拜师仪式顺利结束,凡星得知了师父要外出两天的事情。 他给凡星布置了任务,早起要打坐修炼灵力,吃完早饭后就去读书,下午练习结印,晚上继续读书。等两天后回来,他就准备教凡星剑术。 凡星倒也听话,第一天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师父的安排。 夜间,她睡不着出来透口气。 结果发现给他送饭的小仙从正殿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木箱。 “仲七!”凡星叫住他,“这是要去何处啊?” “哦,小仙刚准备去庋间存放神君损坏的文房用具。” “不扔掉吗?” “是这样的,小仙会定期为神君整理物品,一些用不上的或者坏掉的物品都会先放入庋间,像什么纸砚笔墨,又或是残缺的棋子,还有些旧衣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其他小仙前来将它们收走。” 凡星点了点头,想起与那位仙子的约定,她试探性地问仲七:“那你还挺辛苦的,不仅要照顾神君,还得给我做吃食,何不再找位小仙前来帮忙?” “神君喜静,若是神君不开口,殿内是不可乱进人的。” “这样啊。”凡星若有所思,她本想通过仲七搭线让那位仙子进来,但听完仲七所言,若是真要经过师父的同意,那这事儿估计没谱了。她只能另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凡星想到法子,那位仙子就来到沧廉殿门口,手里拿着之前所说的清单。 “凡星姑娘你看看,若是可以,我们愿每人给你一百颗灵气石作为交换。” 这上面写的基本上都是想来沧廉殿做事。 凡星愁眉不展,略显为难道:“仙子,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昨日我问了问这里的仙侍,得知我师父喜静,不愿这殿里有太多人。” 仙子一脸失落,耸下肩:“我们深知接触沧元神君是件难事,但还请凡星姑娘再想想办法,若事成我们愿意再加一百颗灵气石。” 凡星确实心动了,她思虑片刻,突然想起昨夜仲七说的话,于是对仙子提议道:“不知,你们可喜欢沧元神君用过的物件?” “姑娘这是何意?” “我师父有些多余的物件在庋间,比如什么笔墨纸砚、衣物、棋子之类的,若是你们喜欢,可以用灵气石来换!” 见仙子还在盘算,凡星赶忙劝说道:“你看,眼下确实没有办法让你们近距离接触神君,若是强行把你们留在沧廉殿,师父怕是要将罪于我。但是在庋间有些他不用的东西,像笔和纸这样的物件,或许你们日后也能用得上?” “敢问这些物品都是神君所用?” “没错!而且,正巧我师父这两天不在殿内,你们来拿也方便。” “好,那我现在去跟其他仙子说一声,若是可以,午时我们拿灵气石前来找你。” 凡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赶忙去庋间看看有什么能卖的。 来到庋间,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能发家致富了。 里面放置了几排木架,左侧是衣物架,右侧是用品,角落还有些花瓶。 她先来到左侧,第一排是素色衣衫,下面摆着几双长靴和足衣。后面一排是饰品,不过基本上都略有残缺,比如腰间的环佩,有的上面的流玉缺少几颗,有的系壁断裂。剩下的就是略旧的衣带。 右侧架子上的东西种类繁多,有一排上下放满了土玛瑙,有红丝石、竹叶玛瑙、五色玛瑙石,或如拳大,或如豆小,这些她倒是有印象,在后院种花的地方有铺满一片这种小石头。 往后瞧去,还有与画作相关的物件。例如形色各异的画轴,以杉木为身,鎏金、白玉、水晶等珍贵宝物为饰,不过躺在这里的轴体都是被剐蹭或者掉了些配饰。 再往下面看有几个画匣,贴签处已被撕开,看样子已是无用。另一层上摆着几叠画作,不过一看就是练习所画,有的未上色,有的上色未完全。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器具:笔格、笔筒、笔屏、紫檀木的笔船、笔洗,以及用来砑光纸张的贝光。各种书房能见到的东西,这小小的庋间里都有。 这屋里的东西别说能换一百颗灵气石了,换上千颗都不成问题。 凡星满意地点点头:“师父,既然这些物件你都不要了,就别怪徒弟挑几件给你卖喽!” 冥祈山。 “啊嚏——” 神君的喷嚏惊扰了山间枝头的灵鸟。 沧元柏聿并未没在意,他踏上最后一块石阶,站在一扇木门前,抬手敲打铺首上的门环。 门内未做声响,但木门却自己打开。 他走进去,脚底云雾缭绕,石板路若隐若现。与正门相对的处有面照壁,以金漆描画,华而富雅。上面刻有如意、祥云等纹路,中间还刻了一只貔貅。 绕过照壁进入小院,院内两旁种有竹子和罗汉松,紫藤花附在墙头,点缀其中,地上也有少许散落的花瓣。 右侧有一池鱼塘,里面几条肥硕的锦鲤时而露头,泛起水波。旁边竖立着姿态万千的太湖石,玲珑剔透。周边铺设了几株海棠,垂丝娇媚,芬芳馥郁。 沧元柏聿走进厅堂。 屋内垂着纱幔,角落香炉燃香,烟雾缓缓飘浮。 一位女子坐在窗边,榻上置一棋桌,她取出一枚白子落下。 “柏聿,好久不见。” 沧元柏聿走上前行礼:“雪绯上神。” 上神抬眸,一双绝美的丹凤眼染上笑意:“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里。” “本不想打扰上神归隐,但心魔再现,前来寻您实属无奈之举。” “你想问什么?” “三年前,人间皇宫出事,一位公主因怨恨引来心魔差点酿成大祸。可心魔原本在两千年前就已经与浮玄上神同归于尽,如今为何重现于世?” “坐。”雪绯上神抬手示意。 等沧元柏聿入座后,雪绯将棋桌幻化成矮几,变了一壶茶水和两个黑釉建盏,边倒水边解释。 “心魔由浮玄上神的欲念所生,他的死确实消灭了心魔。但那个时候心魔已经脱离了他的身躯,不停地吞噬他人欲念释放魔气,这些魔气不仅被魔族人吸收,还遍布世间各处。如今心魔再现,只能说明这些并未消散的魔气重生了心魔。” “敢问上神,有何方法能够彻底消灭心魔?” “想要抑制心魔再生,就必须彻底消散魔气。之前听闻上古法器可以做到,但具体需要哪些法器,又如何使用,我并不知晓。” 雪绯将茶一饮而尽:“心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有释放魔气的能力,魔气可以放大人们心中的欲念和仇恨,可以占据人的心神,将其变为一躯只会释放魔气的空壳。而释放的魔气又会不停地捕捉其他人的欲念。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沧元柏聿听完也将茶水喝净:“况且,魔族会吸收魔气,并将其转化为力量,若是让魔气四溢,各界只会凶多吉少。” “没错。” “多谢上神解惑。” “对了。”雪绯又给沧元倒了一杯茶水,“听说,你收了个徒弟?” “是。” “若有机会,带来见见吧。” 第二十章 清仓甩卖 沧廉殿。 仙子们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她们施法摇了摇殿门口的风铃。 凡星听到后立刻赶来,一开门发现竟有十位仙子聚在门口! “各位仙子请随我到庋间。”她连忙将她们带入院中,生怕被其他路过的仙家看到。 去庋间的路上,凡星避开正在小厨房的仲七,带仙子们绕了个路。她们排着队,默不作声地跟在凡星身后,一个个温文尔雅,沉着冷静。 直到进入庋间,她们看到满屋的物件,有的人激动地捂住嘴巴,有的人开心到直跺脚,还有的拽着旁边人的衣衫颤抖。一时间就像唤醒了心中的洪水猛兽,再也刹不住了,纷纷四散开来仔细观摩。 “这……这都是神君所用之物?” “那还用说?这些衣物一看就是神君所穿!” “啊!!!这还有神君的真迹!” “我仿佛闻到了神君的气息……我要买一件外衣带回去放在床头!” “我要用神君用过的笔砚,到时候写东西就如同神君在侧!” 凡星把事情想简单了,她本想带仙子们进去挑几件即可,但看样子怕是要“大卖”了。 领头的仙子兴奋地跑过来握住凡星的双手:“多谢凡星姑娘,即使我们无缘近距离接触神君,但有了这些东西,我们也觉得值了。” “是啊是啊!”一旁的仙子凑过来,“请问姑娘这些要多少灵气石呢?” 凡星有些懵:“这些……你们全都要?” 她们连连点点头。 “可有的物件坏了,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吧?” “东西拿回去就是个念想,我们都是神君的仰慕者,如此心境,姑娘若没有仰慕之人怕是不懂。” 凡星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应允道:“反正这些东西也要被人拿去处理,放这儿倒也无用,还不如给各位仙子。” “太好了!那这些物品你看着定价吧。” 凡星想了想:“大的、贵重的都十颗灵气石,小件的五颗!” “好说好说,这价太值了!” 众仙子就捧着大大小小的物件来到凡星面前清点,有的人甚至买完先放一边,继续回去挑选。 没一会儿,庋间内几乎被一扫而空。凡星随处找了个布袋装灵气石,很快袋子里便沉甸甸、满当当。 仙子们施法将东西收入囊中,行为又变回了最初的优雅和规矩,她们依次离开沧廉殿,整个过程都没有惊动在小厨房忙活的仲七。 凡星送众仙子来到大门前,那位负责牵线的仙子不忘转身提醒:“还请姑娘不要把交易之事说出去,天界不让买卖神君或者其他仙君、仙子的物件。” “好,若真被师父问起,我就说送人啦!”凡星点头答应。 目送仙子离开后,她扛起灵气石返回自己的房间,吃力地将它们塞进木柜。 “这好消息得抓紧告诉韶光他们!”她喃喃自语,准备动身前往星辰殿。 与此同时,从沧廉殿出来的一位仙子正心满意足地走在路上,随后拿出一个环佩欣赏起来。 此佩由白玉所制,系壁有裂痕,其他的部分都还完好无缺。最下方的冲玉上还刻有弯弯绕绕的花纹。 此时,云舒和寒宪恰好迎面走来。 云舒不经意间瞥到该仙子手上的东西,面色一惊,突然停住脚步询问:“你这环佩从何而来?” 仙子慌忙收起来,眼神闪躲,低头行礼:“回云舒仙子,这是神君的小徒弟给我的。” 她不敢说是交易所得,若是被得知买卖神君之物,定要被罚。 “凡星?”云舒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为何要将此物给你?” “是……是因为……”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快些回答!”寒宪不耐烦道。 “是因为她来天界人生地不熟,所以给我们分了些神君不用的物件,让我们以后多照顾照顾。” “神君知晓此事吗?”云舒眼底尽是犀利。 仙子越发慌张,声音略有些颤抖:“小仙不知,听闻神君这两日不在沧廉殿。” 云舒轻哼一声:“知道了,你走吧。” “师父。”寒宪挑唆道,“看这玉佩挺贵重的,她怎知神君不用?况且,擅自拿神君的物件贿赂他人,与贼人无异!” “凡事不可妄下定论,你先去打听打听,免得误会了人家。” “是,师父。” 寒宪转身,跟随着那位仙子的脚步离去。 星辰殿。 星源仙君正拿着酒壶坐在院内的石桌前,身后的花树为他遮出了一片阴凉,几片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犹如一幅精美的画卷。 他见凡星匆匆赶来,随口打了声招呼:“哟,沧元的小徒弟来啦。” “星源仙君。”凡星行礼,“韶光在吗?” “和慕敬华在后院练剑呢。” “我去找他们一下!” “哎!等等!”星源叫住她,“你今日不修炼吗?” 凡星先是一愣,目光往别处瞥了一眼,笑着扯了个慌:“我今日要练习结印,想找韶光他们讨教讨教。” “哦,那去吧。”星源没多想,继续喝起美酒。 来到院内,韶光和慕敬华正好结束练习,刚要去坐下休息。 “凡星?”看到她来,韶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跑过来问道,“找我呀?” “我跟你们讲,我赚了好多灵气石!”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问号。 凡星与他们解释一番后,韶光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群仙子也太疯狂了吧?” “这种事在天界未曾听说,在凡间倒是挺正常的。”慕敬华说道。 “怎么说?”凡星好奇询问。 “在人族,有闻名大街小巷的花魁,男人会为其倾尽钱财,在街头呐喊。也有享誉一时,一表人才的文人墨客,不少千金或是郡主,也会去买一些小生的字画或者笔砚。总之,越有名的人越会有大量的追随者去做这些事。” “哎!这倒是提醒我了,我是不是也能把我师父的美酒偷几瓶卖出去啊?”韶光思虑道。 “别想了,有仙子提醒我说,天界不让交易神君的物品。我这也是偷着来,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你把东西都卖了,沧元神君迟早会发现,到时候你怎么解释啊?”韶光担心道。 “听闻这些东西是师父不要的,我就说我是勤俭节约送人了!反正事情都做了,若要受罚我也心甘情愿。我和韶光的仇,我必须报!”凡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要是受罚可别一个人担着,我帮你!”韶光仗义执言。 “眼下就剩烧成仙丹了,你有想出办法吗?”慕敬华问道。 凡星摇了摇头:“虽然没想到好办法,但我准备偷偷去太上老君那里瞧瞧。” “你又溜不进去,光在殿外瞧也没用啊。”韶光分析道。 “我去瞧是为了瞧人脸!” 韶光和慕敬华一听,甚是不解。 凡星解释:“我昨日看书时发现了一个可以易容的法术。不过我还没练好,等我这两天练练,一旦成功我就幻化成老君殿里的仙童,我不就能溜进去了吗?” “会不会太危险啊?”韶光还是有些担忧。 凡星摆了摆手:“无妨,现在还不着急制定计划,我先去观察观察再说。” 慕敬华点点头:“也好,先练法术吧。” 第二十一章 首次禁足 沧元柏聿从冥祈山回来后,就看到仲七在殿内来回踱步。 仲七一瞧神君回殿,赶紧上前行礼。 “神君,不好了。”他额头布满汗珠,眼神惊恐。 “何事惊慌?” “今早小仙去庋间打扫,结果……结果发现庋间空无一物。我去问了问其他小仙,发现他们并未来收取。” “问过凡星了吗?” “本是想去找她,但我发现她并未在殿中。” 沧元柏聿眉头紧锁:“知道了,你先去忙。” “是。” 凡星确实不在沧廉殿,她一大早就去太上老君的殿外蹲守了。 她本以为师父会晚些回来,所以特意起个大早前去。 老君殿外,两位仙童正在清扫门口。 凡星躲在远处的石灯幢后,仔细地观察着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在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正盯着她。 而这个人就是寒宪。 他看了会儿便转身离开,但他没有回云舒仙子殿中,而是来到圭武将军的大殿。 宋佰正在院内跟其他仙童讲话,看到寒宪前来,将他带入自己的屋内。 “一大早的来我这里作甚?” “宋师兄,那个凡星最近行为有些异常啊。” “她做什么与我何干?” 寒宪将昨日遇到小仙之事讲给宋佰听,随后说起自己的调查:“我好不容易才让那仙子说了实话,这才得知凡星用神君的物品做交易,目的是换取灵气石。方才,我又见她在太上老君殿前鬼鬼祟祟的。” 宋佰思索:“怎么?她还想拿灵气石巴结老君?” 寒宪摆摆手:“当然不是,我猜测,她可能想用灵气石炼仙丹!” 宋佰忍俊不禁,一脸嘲讽:“炼丹?她以为她是谁啊,还能用老君的炉鼎炼丹?” “宋师兄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在人间时曾看过一本野籍。上面写道,灵气石可炼化仙丹,服下后灵力会在短时间内大增。依我猜测,她应是知晓此法,打算增进功力报复宋师兄你!” 宋佰被说动了,但秉着严谨的态度又问:“可有证据?” 寒宪摇了摇头:“我准备这两天秘密跟踪她,若真如我所言,想必没多久就能知道结果。” “也好,你切勿轻举妄动,有什么问题及时告知于我,我倒要看看她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寒宪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宋佰叫住:“你与她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他一愣,干笑一声:“这是何意?” “先前你对我讲了些关于她的事,我确实不喜欢这个人,但眼下你又如此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其中原因除了结仇,我并未想到其他理由。” “与其说我与她结仇,倒不如说我只是看不惯她罢了。”寒宪叹了口气,道出长篇大论的理由。 “不瞒宋师兄,此人先前在拜师会考核时就十分高傲无理。我与她结怨也是因为我多管闲事,她当时口出狂言说自己一定成为神君之徒,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我好生相劝,还被她言语侮辱。当时,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还让虎族少主为她说话。” “不仅如此,她还在第二轮考核中不顾比试公平,教唆仙君让她通过。处处巧言令色,实在让人看不过去。如今,她成了神君徒弟更是骄傲自大!” 见寒宪越说越激动,宋佰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水,递上一杯:“她伶牙俐齿的本事我倒是见过,若真如你所言,她品行如此不端确实不适合在天界。等确认此事后,就想办法让她离开吧。” “宋师兄说的极是!”寒宪与宋佰碰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此时,凡星也记住了老君殿前的仙童样貌,赶紧撤回沧廉殿。然而刚踏入前院就被师父撞个正着。 “师父?你……你回来了。”她有些心虚,故作镇定地扯了个慌,“那个,我刚才出去跑了一圈,想着晨起养养气。” 沧元柏聿走上前,直接抬手放在凡星的脑门上:“一滴汗都没有,你是走还是跑?” 凡星圆谎:“是这样的,我跑了一会儿走回来的,汗早消啦!” “你随我来。”沧元柏聿带凡星来到庋间。 他站在门口,抬手指向大门,用冰冷的声音命令她:“打开。” 凡星一看,料想师父应该知道昨日之事了。 她慌张地推开门,脑海中想着如何解释。 “东西都去哪儿了?”沧元柏聿面色镇定,周身气场却令人害怕。 “我听闻这里的东西都是师父你不要的,所以就送人了。” “送谁了?”他继续询问,面色波澜不惊。 “一些仙子,她们仰慕师父已久,我看她们也是真心实意的崇拜师父,所以就擅自送出……” 沧元柏聿长叹一口气,言语中并未有恼怒之气:“你若想送,也需等我回来问过再说。这里不只存放些无用之物,还有的东西只是暂搁于此。你倒好,都给送出去了。” 凡星一听,赶紧搓着小手道歉:“对不住啊师父,总之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啊!” “有错必罚,这是沧廉殿的规矩也是天界的规矩。你把这两日看的书全部抄十遍,从现在开始,禁足两日。” “啊?” 抄书是小,禁足是大。她昨晚好不容易练会了易容术,还想着这两天去把事办了。 凡星拉起沧元柏聿的衣角拽了拽:“那个……师父,要不我抄二十遍,就别禁我足了。” 沧元抬手抽出衣袖:“禁足三日。” “啊!师父,你看我这也是帮仙子们完成心愿呀!” “禁足四日。” “别别别,三日、三日!”凡星不敢再求情。 “三日后卯时,后院练剑。” “知道了。”凡星不再多言,垂头丧气的回到房间开始抄书。 刚开始时还没有让凡星感到郁闷,然而才过了两日她就憋不住了。她的禁足是除了如厕和沐浴,其他时间都不准踏出房间半步,除了抄书她无事可做。 仲七来送饭时,她本想留他聊聊天解解闷,谁知仲七放下饭菜就撤。 “唉——”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滚,心中默念:再坚持一天,就一天! “咚咚咚——”有人在敲窗户。 凡星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躺着。 “咚咚咚——” 她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赶紧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韶光?!” 只见韶光站在窗下,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枝。 “你往右边站站,再往后退退。”韶光摆手示意。 凡星听话的退了几步,只见韶光一个跨步从外面跳进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关上窗户。 “你怎么来啦?”凡星一脸惊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看你两天没去找我们,还以为你被老君抓了呢。” “才不是,我被禁足了,今天最后一天。”凡星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 韶光听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垂头丧气了,给你带了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凡星眼中浮现光亮:“要!” “我把你拿到灵气石的事跟锦芯说了,她从自己的手记里找到了一个炼丹的方法,我们不一定非要用老君的炉鼎。” “快讲讲!”凡星欣喜地给韶光递了杯水。 “据说啊,老君的炉鼎不仅能炼丹还能炼法器,之所以这么厉害不在于炉子,而是他用的‘火’!他的火是四大天火之一的六丁神火,所以我们想要炼丹,只需要找个容器取他的一团火来用就行。” 凡星若有所思:“我觉得可行,偷一小团火又不会被发现,到时候用完我再还回去就是!” 韶光手指一转,一个黑色小瓶出现在掌心:“装火的容器我这里有。炉子的话,老慕昨天在星辰殿的庋间找到一个。剩下的,就是如何去偷火了。” “小事小事,我易容术已经练好了。师父回来那天我也去老君殿外打探了,倒是记住了一位仙童的模样,等夜深我化作那个仙童偷偷溜进去就行。”凡星胸有成竹道。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到时候我在外面给你放哨,你不是有我的虎牙吗?若虎牙有异动,你就赶紧出来!” “好!” “何时出发?”韶光询问。 “今夜寅时,我用虎牙唤你。” 第二十二章 炼化仙丹 天界的夜色与人间不同,整个苍穹都泛着光束——竹青、胭红、靛蓝,撕碎上空无尽的黑色,它们形如丝绸,在天际飘舞。 星光也比凡间的更为闪烁,抬头望去,星瀚如海,在黑幕中蜿蜒涌动,流逝在天际,与地面汇成一线。 星空下,一股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这静谧的一夜。 两个人影迅速闪过,他们来到一座大殿前,东张西望地确认安全。 “一会儿你躲那边接应我,我先进去了。”凡星指着一处拐角对韶光低声说。 她抬手结印,一阵浅光后化身一位仙童。 “可以呀。”韶光上下打量,连连赞叹,还不忘提醒道,“哎,神火在正殿,一定要小心!” 凡星点头,小心翼翼地进入太上老君的院内。 眼看四下无人,她加快脚步来到正殿。 为以防万一,她先将门开了个小缝,确认室内无人后,赶紧溜了进去。 屋内燥热,墙边竖着几个木柜。每一个柜子上都有一个小抽屉,表面贴有标签。而中间的台子上放置着一个硕大的金色炉鼎。 凡星踏上台阶,从炉鼎镂空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正在熊熊燃烧的六丁神火。 她赶紧拿出韶光给的小黑瓶对准炉鼎,只见一小团火焰从炉内缓缓飞出,钻入瓶口进入瓶中。 “半夜三更你在这里作甚?”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凡星一激灵。 她转过身一看,是位面生的仙童,她赶忙将黑瓶藏在身后。 “方才听到殿内有声响便进来查看,想来是我听错了。”凡星编了个理由。 “哦,那或许是我发出的,我刚在里面清理陈旧的物件。” 凡星顺着仙童的指向看了看,殿内竟还有一个屋子。 “这样啊,那你继续,我这就回去。”见仙童并未察觉异样,她趁机离开。 一出老君的住处,凡星松了口气,一种恐惧的情绪后知后觉,她忍不住碎碎念:“真是惊险万分,还好那仙童没看到我偷火。” “怎么样?”见凡星顺利脱身,韶光迎上来询问。 凡星晃了晃小黑瓶:“到手啦!” 韶光也舒了口气:“赶紧跟我去星辰殿,老慕在等我们。” 此时,墙檐上的一只深蓝色灵鸟腾空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二人来到星辰殿,韶光带她去了慕敬华的房间,锦芯也在。 “火来了,火来了!”凡星兴奋道。 慕敬华将炉鼎放在地上:“灵气石呢?” “这里。”韶光一挥手,一袋满满的灵气石出现在炉鼎旁边。 “先放一百颗试试吧。”锦芯提议。 凡星点了点头,随锦芯数了一百颗放入炉内,再打开黑瓶将六丁神火引了进去,慕敬华盖上炉顶。 很快,灵气石在炉内燃起,火势越来越旺。 “要烧多久啊?”凡星问道。 “我也不知道,炼丹有炼七七四十九天的,还有九九八十一天的。”锦芯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啊?这也太久了!”凡星一惊,心里一阵担忧。 “哎!你看,里面好像有个圆乎乎的东西。”韶光拉了拉凡星,指着炉子说道。 “不会是仙丹吧?这么快?”锦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凡星打开黑瓶将神火收入,炉内冒着热气,正中间躺着一颗圆滚滚的黑色丸子,长度如一个指节那般大。 “还真成功了!”凡星伸手去拿,被仙丹烫得“哎哟”一声缩回手。 “用这个!”韶光掰开一个小盒子,用边缘夹住仙丹,顺势将它放入盒内。 三人盯着这颗黑黢黢的丸子,沉默了片刻。 “黑乎乎的能吃吗?”韶光一脸嫌弃,“要不要先试试啊?” “不用,我刚才查了一下,它确实就长这样。”锦芯不知何时拿出的手记,指着上面用笔墨画的一个黑色的圆团。 众人比对了一番,确实没啥区别。 “明日我的禁足就解除了,等跟师父练完剑,我就去找宋佰约个时辰再战!” “还得把那天在的师兄师姐都叫上,一雪前耻!”韶光提议。 “别别别,如此兴师动众,万一让师父知道就不好了。”凡星摇了摇头。 慕敬华想了一招:“我有一个存象镜,可以把你和宋佰比试的场面存起来。若是赢了,我们就拿去给其他人看。” “好主意!”凡星表示赞同,她刚准备道别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什么。 她转身立正,向其他三个人鞠了一躬:“各位,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 韶光浅笑:“小事一桩,别挂心上!你这么做也算为我报仇!” “是啊,我们本就是共患难的朋友嘛!”锦芯弯起嘴角,一边的小酒窝甚是可爱。 “那我先回去啦!锦芯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寒宪发现了。”凡星将黑瓶还给韶光,随即离开了星辰殿。 而此刻,窗外枝头上的蓝色灵鸟正目视这一切,看四人散去,它展开双翼,一路飞向寒宪的住所。 寒宪正站在窗边,蓝色的灵鸟飞到窗沿上,他伸出食指,灵鸟跳了上去。 此时宋佰正坐在屋内,他倒要看看,寒宪的灵鸟能带来什么惊喜。 只见寒宪关上窗户,熄灭了屋内的烛光,灵鸟的两颗如宝石般的眼睛开始发亮。 很快,空中浮现出了一系列景象,而其中的主人公就是凡星和韶光。 景象中记录了他们如何进入太上老君的大殿,又如何炼丹,一切都被灵鸟的双目捕捉下来。 寒宪冷哼一声:“这凡星果然是为了炼仙丹。” 宋佰阴冷着脸,犀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景象:“这仙丹真的能让她打败我?” “野籍虽有这样的记载,但具体功效无人试过。”寒宪回应。 看宋佰不吱声,寒宪猜测他或许有些怕了。若凡星真能凭借此丹把宋佰打趴下,那下一个可能就轮到他自己了。 毕竟,他在十仪仙官的殿内拱火的话可不怎么好听。 寒宪也开始慌张起来,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宋师兄若是担忧她这颗仙丹,我们可以想办法将它偷出来。” 宋佰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自己也看到了,她的灵气石可不止一百颗,再加上老君的神火还在韶光手中,你偷走一颗,就会有第二颗炼出来。” “那我们就把她的炉鼎和灵气石毁了!” “你真是蠢到家了!”宋佰大骂寒宪,“她私自交易神君物品,还偷了老君的神火炼丹,这两件事足以让她滚出天界,何须真的与她比试?” “宋师兄有何高见?” “收好你的灵鸟,到时候好好配合我。” 第二十三章 再约比试 凡星昨夜练完丹回来后就没再睡,紧张和不安的情绪让她在房内徘徊。 她担心宋佰不答应她的约战,一直在房内演练如何劝服宋佰,想象他会用哪种理由拒绝,若是被拒,她再如何用激将法让他应战。 正当她冥思苦想时,时间已经到了要练剑的时刻。 凡星来到后院,没一会儿便看到师父提着一把木剑从不远处走来,她立刻上前问安。 沧元柏聿将木剑交给她:“你没有学过剑,可以先拿这把练习。” “师父怎知我没有学过?” 凡星不经意地一问,让沧元柏聿心中一颤——大意了! 作为老头的他知道凡星的一切,但作为神君的他,不应该表现得如此了解。 沧元柏聿指着她的手,临时找到了一个原因:“你的虎口处没有老茧。” 凡星看了看手,恍然大悟地笑着点头。 接着,沧元柏聿变幻出自己的剑,开始了授课。 “学习剑术的前提是牢记最基本的动作,本君演示一下,你记好。” 他来到中间位置,抬手出剑,向前迈出一步:“首先是刺剑,剑要与手臂成一条直线。” “再来是劈剑,由上而下为劈,力达剑身。” “立剑贴身剑,尖由前向上,力达剑身前部,这叫挂剑。” “最后是截剑,剑身斜平,斜向上或向下截,力达剑身前部。” 他衣袖飘飘,动作干净利落,底盘稳而身型佳,哪怕这些是剑术中最简单的动作,都无不透露着战神的英姿飒爽。 凡星看着师父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入了迷,目光跟随着他手中的剑,一挥一降,一出一收,每一个动向仿佛都落到了她的心坎上。 “今日先练这四个动作,你试试。”沧元柏聿把位置让出交给凡星。 她回过神,手握木剑,缓缓地做出第一个动作。 “等一下。”沧元柏聿叫住了她。 她不敢动,乖乖的等着师父上前。 余光中,她看到师父绕道自己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握剑的手反握剑柄,从下方托起她的胳膊。 凡星紧张的一激灵。 “身体再往下一些,手臂抬高。”他的话扫过耳边,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 每一个举动都让二人的距离似贴非贴,凡星仿佛闻到了师父身上淡淡的清香。 微风轻拂,它们抬起沧元柏聿的长发,撩拨着凡星的脸颊。她不仅觉得脸上发痒,心中也有些说不清的感触。 此刻,凡星出现思绪上的拉扯,她时而渴望这样靠近师父,时而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为稳定心神,她大步向前,离开原地:“我再试试。” 沧元柏聿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仅仅盯着她的动作,认真地判断是否规范。 一个时辰过后,凡星练习终于达到她师父心中的标准。 “今日就练到这里。”沧元柏聿收起长剑。 凡星歪了歪头,好奇地问起来:“师父,我以后也会有这样的剑吗?” “会有。天界中,每一位仙家都有自己的武器。有的人是自己制作,有的需要去各处寻找。” 凡星听完泄了气:“唉,我不会做武器,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为师可以帮你,过不了多久就是天界的师徒竞会,若是能拔得头筹,也许会有不错的法器可选。” 凡星思索了一番,抖了个机灵:“师父你这么厉害,带我拿第一岂不是小菜一碟?” 沧元柏聿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这个比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到时你就知道了。眼下先好好修炼,为师在藏书阁的桌上放了几本书,你拿去看看。” “是,师父!” 相比赢得法器,凡星更在乎的是今日约战是否顺利。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一直暗中观察沧元柏聿和仲七的动向,直到下午才瞅准时机。 她悄咪咪地躲在一处,眼瞅着一个在正殿看书,一个在后院打扫,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回到自己住处,将房门施法反锁,蹑手蹑脚地来到正门后立刻飞出。 来到墙角处,凡星召唤出萤虫,直奔宋佰的住所。 宋佰此刻正在前院练剑,见凡星踏入院内,假意震惊:“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凡星看四下无人,走上前说明来意。她心里有些紧张,试探性地说出准备好的词:“那日比试我不服,你敢不敢再与我比一次?” 宋佰嗤笑:“你确定是我敢不敢?” 凡星眼神有些飘忽,她原本没想加“敢不敢”这三个字,结果嘴一瓢就没脑子的说出来了。她重新鼓足气势,仰头叫嚣:“我这几天修炼得甚好,怕一出招吓着你。” 宋佰漫不经心地拿起自己的剑,边打量边说:“好,那就还是跟上次一样,以破盾为试。不过,你要是输了怎么办?我可不能白白浪费时间。” “我若是输了,条件随你开。你若是输了,就当众给我和韶光道歉,而且要下跪的那种!” 宋佰冷哼一声:“好啊,你要是输了,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那日的落魄样子!” “成交,明日午时我们选个人少的地方一决胜负。” 宋佰思虑片刻,改口道:“明日我没空,不如就今晚吧,戌时水廷台见。” 凡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按照她这几天在天界的观察,晚上众仙家基本上都在各自殿内休息。而水廷台这个地方,举行仪式才会被用到,位置也相对偏僻。也就是说,在那里比试基本上不会被发现。 “那就这么说定了。”凡星一口答应。 宋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路上,凡星还在窃喜,没想到宋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约战。她回到沧廉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施法传信,把这个消息带给韶光他们。 没过多久,在你来我往的传信中,他们开启了不一样的“群聊”模式。 凡星:“今晚出来要小心,切勿被他人撞见!” 锦芯:“明白,我从后门出,躲着点儿寒宪。” 韶光:“那个点儿我师父布星回来了,家里得留人,老慕在家,我去水廷台。” 就这样,几个人怀着背水一战的心情等到傍晚。 凡星早早的来到水廷台,提前将仙丹服下,但并未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她闭目凝神,感受体内的灵气,依旧没觉得有什么变动。 锦芯和韶光也赶了过来。 “怎么样?仙丹吃了吗?”韶光询问。 “吃了,但是没什么感觉。”凡星摸了摸肚子。 “应该是还没发挥作用,说不定待会儿就好了。”锦芯安慰道。 此时,远处的一个身影引起了韶光的注意:“那是宋佰吗?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三人目光一致,疑惑地看向远处。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步伐匆匆,无论是走路的姿态还是身影,他们倍感陌生。 “躲起来!躲起来!”凡星拉着二人去角落隐藏。 白衣男子登上水廷台,东张西望,心里还纳闷,明明刚才看到人影了。 无奈之际,他站在中间叫喊起来:“有人吗?凡星姑娘在吗?” 凡星见状,忍不住猜想:莫不是宋佰爽约让仙侍来报信? 她从暗处走出来询问:“你是?” 白衣男子瞧见凡星,先是行了个礼,随后道出来意:“请诸位随我见天帝。” 第二十四章 赶出天界 凌霄殿内。 严肃,沉寂,不安。 天帝正襟危坐,眉头紧锁。看着凡星等人到来,他的面色仿佛又爬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沧元柏聿站在右下方,除了一张俊美的脸,众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星源仙君就不一样了,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从他鼻孔叹出,幽怨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另一边的云舒仙子与沧元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姿态优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凡星看到了宋佰,他和寒宪站在一起,两个人的目光中甚是得意。 “宋佰,人到齐了,你说说吧。”天帝语气阴冷,他盯着凡星,压着火气。 “是。”宋佰转过身,开始禀报自己知道的一切。 “前阵子,寒宪和云舒仙子在路上偶遇一位小仙,从那位小仙口中得知,凡星擅自交易沧元神君的物品以获取大量灵气石。昨日还发现,她与韶光私盗太上老君的六丁神火用于炼丹,此事有仙童作证。后来,她私下找我要求比试,我心生疑虑,不敢贸然前去。为不出事端,这才来禀报天帝。” “凡星,可有此事?”天帝询问。 凡星没有回应,心里的担忧让她浑身微微颤抖,她想过很多种失败的结局,唯独没想到的是计划会败露。在她眼中,自己明明躲得很好,就连师父都没发现,他寒宪究竟是如何得知? 此刻,她正在飞速思考有哪些合适的理由可以避过这次风头。 “你若不想说,自然有别人替你说。”天帝看向云舒仙子,“你和寒宪都来讲讲,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云舒仙子回答:“回天帝,臣与徒弟确实在路上偶遇一仙子。她当时拿着一个环佩,那是臣在神君生辰时赠与的护身玉佩。” “天帝,师父当时觉得甚是奇怪,所以我就替师父去问了个清楚。谁知,原来是凡星擅自交易所给。为求证真伪,我今日也特意将这个仙子叫来了。”寒宪补充道。 “传。”天帝下令。 接着,寒宪口中的仙子进入凌霄殿。凡星看她模样,确实有些面熟。小仙行礼后跪拜在地上,不敢抬头。 天帝命令道:“说说凡星是如何交易的。” “回天帝,小仙……小仙确实是去沧廉殿换取神君的物品,但也是经过神君徒弟允许才进去的。请天帝和神君恕罪!”仙子扑通一声,在地上磕了一记响头。 心里的恐惧让她觉得这还不够,她立起身指向凡星,泪眼婆娑地描述起来:“小仙听她说这些东西都是神君不要的,我们可以用灵气石换取,这才犯了错事。请天帝恕罪!请神君恕罪!” 此话道出,天帝猛地拍了一下座椅上的扶手,怒斥道:“刚进沧廉殿才几天就耍起主人威风?到底是柏聿的东西,还是你的东西!私自交易神君之物,即为盗也,你可知罪?” 凡星刚想开口,却被师父的话堵了回去:“天帝,她交换物品已经过臣的允许。” “什么?”天帝不解。 “先前听凡星说有几位仙子对臣心生崇拜,又得知庋间里有些不用之物,所以才想着赠与她们作为纪念,这件事臣已应允。至于灵气石,臣不知这位仙子为何说是交易。” 沧元柏聿看向底下的仙子,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射来,吓得她直打哆嗦。 沧元继续说道:“当臣回来时,发现庋间已被一扫而空。据说是仙子们太过热情,出于一片心意才用灵气石作为交换。” “对……对对!是小仙一时紧张说错了话,正如神君所言,我们拿走那么多东西,心中有愧,所以才给的灵气石!”仙子连忙应和他,相比寒宪和云舒仙子,沧元神君的地位在她眼里是除了天帝之外,第二个罪不起的人。 “那盗火之事又作何解释?”天帝追问。 凡星想起宋佰说的有仙童作证一事,心想他们或许已经知晓。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说辞,倒不如承认了。 她向前一步回应:“天帝,神火一事是因为我想提升灵力,师父并不知情。我依照传闻,私拿了老君的神火尝试炼丹,这也是想再学一门手艺。” “手艺?”天帝不顾情面的嘲讽起来,“你是学偷盗的手艺还是炼丹的手艺?” “并非想偷盗!我本想炼完就还回去,只是今天还没来得及。”凡星解释。 “你是如何盗取的神火?” “我拿了韶光的瓶子,化作仙童进去的。”凡星想把责任全揽过来。 韶光一听,心有不悦。他一虎族少主,岂能让一姑娘家替自己的揽罪!他连忙反驳:“不是!是我主动给她的!” 凡星怒瞪韶光,眼神中传达着:你傻啊!我都说了是我拿的! “不是!他并不知情。”凡星焦急地否定。 “哼。”寒宪嗤笑一声,“别争了,你们从偷火到炼丹,到底谁参与其中,天帝一清二楚。” 在凡星等人来之前,寒宪早已将灵鸟所见给天帝看了一番。眼下的询问,只不过是再确认一下罢了。 “在朕面前讲义气,心思却不行正道!”天帝震怒,“柏聿、星源,你们是如何教导徒弟的?” 眼看师父们也惨遭连累,情急之下,凡星再次脱口而出:“天帝!各位师父并不知情,这些事都是我一手策划,与旁人无关!” “好!”天帝又问,“那你继续说,为何找宋佰比试?” “为了试仙丹的灵力。”凡星撒谎,“听闻宋师兄可以结印一个坚韧不催的屏障,我想试试自己的法力能不能破了这盾!” “你倒是会找人!”天帝满脸厌弃。他没想到,这一小小的凡人女子竟如此能惹事。 天帝不想再问了,他已然心中有数,于是当众下令:“凡星,你盗取神火,是为品行不端。炼化仙丹,是为急功近利。不论哪种罪过,都不配再成为神君徒弟!天界容不下你,你也不配修行,你且归还神火,废除灵力,自行下界。” “天帝请三思!是臣教导不周,还请天帝宽恕一次。。”沧元柏聿第一个不同意。毕竟凡星是慕凡夕,心魔未除,他不能让她下界! “此女有何让你留恋之处,竟引得你百般维护?”天帝不解。 不光是天帝不明白,其他仙家也是疑惑至极。想来,从不收徒的神君开创先例收徒,后来还挑选了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凡人女子。对于现在的天界而言,这种本该正常的事在他人眼中略显不正常。 “凡星确实天赋极佳,臣不想错失良才。她先前在山间长大,不懂人情世故,明辨对错的本事也不到位,臣愿意严加教导,为天界添一栋梁之才。况且,人族有句话叫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既然错了,理应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 天帝揉了揉太阳穴,刚才一动怒,先前的旧疾又犯了。他额间隐隐作痛,没有心思再继续审判,随即发话:“朕有些不适,明日再议。来人,把凡星拉入天牢,韶光、锦芯禁足于各自殿中,听候发落。” 第二十五章 牢狱之灾 凡星被押入天牢,这里的牢笼由雷火所制,稍一靠近便有灼烧之感。里面没有任何物件,只有冰冷的地砖。 她坐在地上,脑海中复盘这阵子发生的一切,一时间想起老头的嘱咐:为人谦逊,宽以待人,做事戒骄戒躁,切勿莽撞,不要惹是生非…… 然而,这才过了多久,她已经惹怒天帝两次,与两个有背景的人结仇,如今还被关押。 “是我错了吗?”凡星喃喃自语,眼前仿佛闪过寒宪的叫嚣、宋佰的羞辱、其他师兄师姐的嘲讽。 “难道不管他们做得有多过分,我都要忍气吞声才能保平安?”她不解,仿佛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望着滋滋作响的雷火,她开始做起打算:“若是这次真的被赶回人界,那便回砚山好好照顾老头吧。” “凡星。”沧元柏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师父站在牢门外,她立刻起身。 “为何要炼丹?又为何与宋佰比试?殿前的说辞可是真话?”师父的三连问让凡星一时语塞,她低头撕扯着衣袖,不作回答。 沧元柏聿上前一步:“是不是在十仪仙官那里受了委屈?” 凡星一愣,猛一抬头:“你……你都知道了?” 沧元柏聿在她被天兵带下去后,便去星辰殿问了个清楚。韶光嘴巴倒是严,问什么都不说。最后在他的追问下,还是慕敬华吐露了实情。 “你我是师徒,遇到难事为何不提前说,为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的!”凡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解释,但话卡在了嗓子眼。 这要她如何说得出口…… 凡星并不是一个受了委屈就全盘吐露的人,她宁愿私下的事情由自己私下解决。更何况,这件事折损的不仅是她的尊严,还有她师父的脸面,说什么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牵连别人。 “你们做事不仅想得简单,还十分幼稚。”沧元柏聿言辞犀利,用着最严峻的口吻道出原因。 “灵气石炼化的仙丹并不能让你的法力大增,传言不可信。而且,你们的行踪早就被寒宪的灵鸟盯上,你的那些说辞根本无用。至于偷拿神火,你应该庆幸老君这两日正在闭关,否则现场将你抓住,本君都来不及帮你解释。” 听着这些话,凡星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一想到韶光等人被禁足,师父还因此受累,她内心五味杂陈。 “为师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凡星点头。 “那日,你的心境如何?” 此话一出,凡星被问蒙了,刚准备溢出眼眶的泪水瞬间缩了回去。她顿了半天,仅仅发出一声:“啊?” “宋佰做出那样的举动,你当时的心境如何?” 听完师父的补充,凡星误会了用意,以为师父是在关心自己的情绪。她低声描述:“很生气,觉得很没面子、很委屈,也很无力。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一雪前耻。” 然而沧元柏聿之所以这样问,实际上是担忧凡星因此心生怨念,万一不慎让封禁心魔的印记松动,那就大事不妙了。他提醒她:“以后切莫冲动行事,也不要因为旁人的行为心生怨恨,仇恨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可是别人欺负我,我就要忍着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们年纪尚轻,做事不掂量轻重。一旦被情绪所牵动,就没有耐心深思熟虑。这件事本来有更为稳妥的解决方法,但你们偷拿神火的举动,能让整个事件黑白颠倒。” 凡星知道师父说的有理,但如果事情再重来一遍,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她不理解这种欺凌为何要忍耐,更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加稳妥的办法。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 她心头一紧,眼中又流露出不安:“师父,我是不是不能再做你的徒弟了?” “这件事你无需担心,韶光已经把神火交予本君,等太上老君出关,你且随我去登门道歉。除此之外你要答应本君,其他人若再找你问话,一定态度诚恳的认错,尤其是对天帝。” “是。”凡星心里一阵憋屈,她可以对老君道歉,但就是不想跟天帝服软。但迫于师父的话,她还是乖乖答应,“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去啊?” “再等等。”沧元说完便施法离开了。 凡星望着天牢混沌的上空,一时出了神。 这一夜,又是无眠。 翌日,朝会殿。 沧元柏聿早早的拜见了天帝,他将宋佰的所作所为如实相告。 天帝在坐榻上叹了口气,面色沉重,眼神中还有些犹豫:“单凭一些说辞不足分辨真假,万一是他们夸大其词诬陷宋佰,又当如何?” “臣有个万全之策,恳请天帝暂时解除韶光和慕敬华的禁足。臣自有办法让宋佰等人道出实情,届时还会请其他仙家作证。” “那你去办吧。但凡星毕竟盗取神火,朕并不想免责,依你之见,此罪应当如何处置呢?” “回天帝,既然是老君的神火,不如待老君出关后让他自行定夺。” 天帝并未直言答应,仅仅撂下一句话:“先证实了宋佰所做之事再说吧。” “是。” 沧元柏聿动作很快,他找到韶光和慕敬华,吩咐二人分头行动,让他们在午时之前,一个把宋佰和当时在场的师兄师姐都召集到沧廉殿。一个去找云舒仙子、锦芯和寒宪。 而他自己施法发了一封密报,邀请了一位“客人”。 午时,沧廉殿“热闹”起来。 沧元柏聿坐在正殿正前方,左手边留了个位置,除了宋佰和几个师兄师姐之外,其他人分两侧而坐。 殿内气氛比昨日的凌霄殿更为沉重。 众人都等着沧元神君发话,谁知他就这么坐着,让大家同他一起等待那位客人。 “神君久等了!” 门外传来粗犷的声音,众人望去,竟是圭武将军! 宋佰发愣,眼中惊讶和疑惑的情绪扭成了麻花,他不禁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师父?” “无碍。”沧元柏聿起身,示意让他坐到左边的空位,并关心道,“不知魔族在北海的事处理的如何?” “快结束了,领头的被我抓了,还差几个小喽啰。”圭武将军欣然一笑,骄傲地讲述着自己的战绩,“神君今日喊我上来有何急事?” “这几日天界发生了些事需要将军做个判断。” “哦?神君但说无妨。” “本君想先问将军一个问题,若在你座下拜师,需遵守哪些师训?” 圭武将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是个粗人,倒是没有那些文绉绉的师训。不过,之前跟神君并肩作战学到了很多。自立门户以来,无论是教导对手下还是徒弟都谨遵神君的教诲,例如做事需与人为善,不可欺负弱小,尊重长辈,爱护后辈,以天下为己任!” 他看到宋佰,抬手指过去:“我就是这么教导他的,尤其是在照顾师弟师妹上,一定要互帮互助,既然同在天界,理应带领大家拧成一股力量,做好他们的典范!” “是吗?”沧元柏聿接下来的话,狠狠地打了圭武的脸,“可本君听说,就是他带头欺负的师弟和师妹。” 此话一出,圭武的脸色“唰”的阴沉下去。 他的笑容略显尴尬,指着其他弟子说道:“怎会如此?宋佰这孩子我清楚,底下这些人对他都是夸赞啊!” “是,本君也有些质疑,所以特地找来他们询问一番。若是所言非虚,请将军今日作个证。” “也好也好,若有虚言诋毁了本将军的徒弟,也请神君严惩不贷!” 第二十六章 破盾秘法 沧元柏聿将宋佰叫上前:“接下来,本君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宋佰刚要答应,他又补充道:“其他人也可替你回答,不过你们要想好了再说。本君为了避免你们撒谎,特意向星源仙君借了一法器布于正殿之内。若谁想掩盖事实,便会被天雷削去修为,届时谁没了灵力就自行下界吧。” 沧元柏聿声音冷冽,没留一丝情面。他的一言一语让站着的宋佰等人有些慌张。 没等这些人回应,他就开始了“审问”:“第一个问题,拜师仪式之前,在十仪仙官的仙宫,你是否刻意阻拦凡星等人进入?” 宋佰不敢应答,后背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沧元神君竟然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之前让别人保密并非是为了答应凡星的恳求,而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毕竟自己在外都是优良的形象,他不想遭人非议。 如今,他若是说真话就是在打师父的脸。若是说假话就被雷劈,也是间接证明他做的事。在如此进退两难的选择中,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宋佰不想回答,那你们来。”沧元柏聿看向宋佰身后的人。 大家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犹豫不决。 “若都不说就代表默认,中间要是牵连到哪位无辜之人,本君概不负责。”沧元逼迫着大家,在他高压的威严下,终于有人含糊地回答了一声。 众人没听清,韶光在座位上喊道:“大点声!” “是!”一个男子紧闭双眼叫出声,他浑身颤抖,生怕天雷落下。 “好,第二个问题。宋佰,你是否用伏妖钟对付虎族少主韶光?” 殿内安静的可怕,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宋佰身上。 “是。”这一声好似从牙缝中挤出,宋佰额间已全是汗珠。 “第三个问题,你是否在众人面前欺辱师妹?” 宋佰没敢回答,但他身后有人被第一个发声的男子带动,随即替他回应:“是!” 圭武将军看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 “神君,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我这听得云里雾里!” “慕敬华,给圭武将军讲讲。” “是,神君。”慕敬华把当日情形全盘托出。 听完他的描述,圭武将军怒目圆睁,瞬间涨红了脸,指着宋佰破口大骂:“你这逆徒竟敢欺负神君的徒弟?还让人家输了舔鞋?你先给老子舔个看看!这都从哪里学得些歪心思!老子怎么教的你!” 骂完还不解气,他直接隔空一掌,将宋佰拍到门口。宋佰被打的吐了酸水。 “神君,您说吧,想怎么罚他!”圭武将军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沧元柏聿从中间的木桌上倒了一杯降火茶递给他,淡定地说:“宋佰是你的徒弟,由你训诫即可。不过,这徒弟与徒弟之间的恩怨,应当由他们自己处理。” “神君说的是。”圭武将军恭敬道。 “本君的徒弟涉世未深,因为这件事犯了个小错被关在天牢之内,还请将军替我在天帝面前说说情。”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眼下沧元柏聿说什么,圭武将军都得应下。他这老脸被当众打的如此之惨,实在羞愧。 “至于宋佰和凡星的恩怨,本君倒是有个公平的法子可以化解。” “神君请讲!” “明晚戌时水廷台,宋佰和凡星再次比试,就比他们之前约定的,谁赢了就听谁的要求。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齐声:“谨遵神君之意。” 宋佰无力回应一声,只能从地上踉跄地爬起来行了个礼应下。 “耽误诸位的时间了,都散了吧。”沧元柏聿起身离开,圭武将军像拎小鸡一样的把宋佰抓起来,气哼哼地将他带回自己的大殿。 锦芯与韶光会意一笑,寒宪全程不敢多言,灰溜溜地跟在云舒仙子身后离开。 “我说师父,你真的有个测谎的法器啊?”韶光一脸好奇,“以后能不能借我用用?” 星源仙君翻了个白眼:“吓唬你们这些小孩的。” “啊?”韶光还没反应过来。 慕敬华解释:“没有这样的法器,说出来唬人用的。” 韶光感叹:“那太可惜了,真有这样的法器该多好!哎!你们知道什么时候放凡星出来嘛?” “这得等天帝松口吧。”慕敬华回应道。 沧元柏聿解决完此事后,叫上圭武将军去找了一趟天帝,天帝下令将凡星放出。凡星出来后,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就被沧元柏聿带到后院。 “你还想一雪前耻吗?” “想!” “好,明日戌时水廷台,你与宋佰再次比试,还是破他的屏障。” 听到比试,凡星有些惊喜:“师父,你……” “为师帮你争取到一次机会,若是你能赢了他,除了神火之事,其他事情的责罚可免。” 但没开心多久,她又泄了气:“我灵力不够,之前就输得很惨。” “为师可以教你一个办法,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话音刚落,沧元柏聿随手变换出一块大石头,在石头前面加了个屏障。 他继续说:“听慕敬华的描述,宋佰结印出来的是半个圆形的屏障,可吞噬一切外力并弹回。” “对,就是这样!”凡星回忆道,“我当时用了两种方法去攻击他的屏障,但是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沧元柏聿带凡星来到石头背后:“宋佰法力不济只能结出半个屏障,而屏障后方就是你的突破口。” “若是我移动到他身后,他也会带着屏障转身,除非他的反应比我慢。” 沧元柏聿摇了摇头,否定了凡星的说法:“你不需要绕到他的背后,只需要学会控制你的灵力,让你的术法在打出去的同时回旋。为师演示一遍。” 凡星跟随师父重新回到屏障前面,只见师父抬起右手,凝聚一股灵气,将气团向屏障一侧打出去。正当她以为师父没瞄准的时候,气团突然从石头背后出现,直击屏障后面,屏障瞬间破碎消失。 “成功了!”凡星惊喜地目视前方。 “试试,按我的话一步步来。” “嗯!” “先放松你的躯体,感受灵力在体内的走向。抬起右手,凝聚你的灵气。在扔出去的时候让掌心残余一部分,切记不要打到屏障,随后用手控制方向。” 凡星按照师父的话将灵气打出,但转动手时,却什么也没发生。 她疑惑又尴尬地望向师父。 沧元柏聿发现了问题,耐心指导起来:“无妨,你转动手的时间慢了,灵气已经打到了墙上,再来一次。” 凡星蓄力,然而这一次不小心打到了屏障前方,还好沧元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要不然又得挨一顿击打。 “再来。” 凡星继续练习。 “扔的太偏了,再来。” “速度还是没把控好,再来” “差一点,再来。” “还不够,再来。” “……”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 凡星有些体力不支,毕竟两天没睡个好觉了,灵力的消耗让她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她感觉自己的手已经麻木。 虽然在练习的过程中成功过几次,但沧元柏聿并没有放过她,他觉得熟能生巧,还是多练练为好。但看到凡星实在有些疲惫,动作也愈加缓慢,他终于叫停了。 “今天就到这吧,明日戌时再练几遍就好。” 凡星点点头,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她回到房内,简单吃了口饭倒头就睡。 第二十七章 重拾尊严 翌日。 凡星在院内又练了半天。 午时韶光和锦芯来找她,自从凡星被放出后,星源仙君还去跟天帝说了情,解了他们的禁足。星源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师父对徒弟的关爱,而是纯纯不想韶光在殿内烦他。 韶光拿了一壶他师父的醉花酿,锦芯手提一个三层食盒,二人走到院内一旁的小桌前,静静地等待凡星最后一次练习。 “这是带了什么好吃的?”凡星小跑过来,俯身嗅了嗅,“隔着盖子都闻到香味了。” “甜糕、蒸鱼、青菜,都是我自己做的。”锦芯将食盒拿下来铺开,“殿里的仙侍昨日刚下界买的人间食材,我看着新鲜,今天便做来给你们尝尝。” “我拿了我师父的酒,现在不方便喝,等你晚上回来再尝尝!”韶光将酒坛放在一旁。 “也好,我还没喝过酒,若是现在喝一口醉了就惨了。”凡星拿着筷子夹了块鱼肉,“嗯——好吃!” 韶光也夹了块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夸赞:“不得不说,你手艺比慕敬华好多了。” “对了,敬华呢?”凡星问韶光。 韶光摇着头,撇了撇嘴:“他可用功了,修炼到废寝忘食!” 他刚要吃一口甜糕,突然收回筷子,对凡星得意地说:“哎!对了,你是不知道昨天宋佰有多丢人!神君当着圭武将军的面,将咱们发生的事换成了三个问题,把宋佰问得脸都白了!还骗他们说殿里有个测谎的法器,谁敢说错话就当场被雷劈!吓得他们屁都不敢放!” 韶光没忍住甜糕的香味,咬了一口继续说道:“最后圭武将军得知真相,气得脸紫红紫红的,一掌把宋佰拍了出去,我看着他腿都在发抖!哈哈哈哈哈太解气了!” 韶光越说越兴奋,恨不得两只手一起比划,凡星被逗得前仰后合。 笑完之余,她感叹道:“这样想来,师父对我真的很好!我拿他的东西换灵气石,他不但没有恼羞成怒,还在天帝面前替我说情。偷拿神火一事他也没有骂我,还说等老君出关,就亲自带我去道歉!” “我师父就不一样了!他可烦我了,整天让我跟老慕学学如何‘安静’。这事儿要是出在我身上,估计他能借机把我赶出去。”韶光闷闷不乐。 “也不能这么说,星源仙君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这不也帮你解去禁足了嘛!”凡星安慰道。 “不过,神君确实很关心你。我师父云舒仙子就属于冷淡型,平日挺难亲近的,除了教我们修炼之外,基本上不与我们说话,我被解禁还是星源仙君帮的忙。”锦芯叹了口气。 “要说起关心,我在天牢的时候,师父还询问我的情绪。”凡星讲了讲牢内的情形。 而锦芯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支支吾吾的猜测:“神君这状态……让我想起话本子里的写的男主角。” 凡星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讲讲。” “在人族,男子若开始在意女子的情绪和想法,并且不在乎他人言论护着她,那指定是对这女子有好感。” 韶光一听,警惕地环望四周,看到无人后提醒:“话不能乱说!你忘啦,天界当官的都不能谈情说爱!” “这也不算违反天规啊。”锦芯解释道,“就像仰慕神君的仙子们一样,她们只是喜欢但并未真的去追求。神君也只是心生好感而已,又未做出格之事。” 凡星也觉得有些离谱,她虽然不太懂情情爱爱这些事,但听锦芯的描述,她觉得结论过于模糊。她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照这样说,朋友也是如此。我对你和韶光都很在意,也很关心你们的想法和情绪,而且我出事你们也会来护着我啊!” “不一样,我们是患难之交,论认识的时间和经历的事情都比你和你师父多。”锦芯坚定地摇了摇头,“你看,在拜师大会上。神君不顾天帝的几番推荐,坚持选择你做他的徒弟。他毕竟身居高位,选一个有背景、有利于天界的人当徒弟,才是众仙家眼中的‘择优’。” 凡星连忙解释:“我师父这叫出淤泥而不染。” “我们尚未升仙,需要一日三餐。他给你开了小厨房还让仙侍给你送饭,沧廉殿就这么一个仙侍,还给你用了。” 凡星再次解释:“我师父喜静,就算我不在,他也不一定要仲七紧跟着伺候。” “自从你拜师以来,神君就外出两日,后来听说你被禁足也见不着他。二人见面甚少,但一出事他就百般维护,我怎么想都觉得他没理由对你如此关怀。” 凡星继续解释:“这叫师徒情深!” 锦芯盯着凡星,一脸无奈的表情似乎在反问:这理由靠谱吗? 韶光帮衬道:“锦芯,我看你就别瞎猜啦。神君能有如此修为,靠的就是摒除各种欲念专心修炼,我觉得你想的太复杂。” “我写话本子这么久,在人族看过太多爱情故事,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况且神君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说不准遇到凡星就铁树开花了呢?” 凡星仔细地思索了片刻,觉得韶光和锦芯说的都有道理,若是师父真对自己有好感,那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天规处置,别升仙不成还搭上命。 她喃喃自语:“有没有办法确认一下呢?” “有。”锦芯听到后,眼中来了光,“这种事你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那我跟你打个赌!”韶光对锦芯说道,“你要是猜错了,就来星辰殿给我做十天的饭。我要是错了,也答应你个条件!” 锦芯想了想并无不妥,点头答应。 “你快说说如何试探?”凡星看着锦芯,眼里满是渴求知识的模样。 “附耳过来……” 得到方法后,三人终于空下嘴,把吃食一扫而空。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戌时,凡星期待已久的比试终于来临。 宋佰已经就位,圭武将军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脸阴沉,周身散发着无形的气势,无人敢接近。 那日在场的师兄师姐也来到这里,围拢在四周,不敢多言。 云舒仙子和星源仙君另一边,身侧站着慕敬华和寒宪。 “去吧。”沧元柏聿轻声道。 凡星抬头看了一眼师父,坚定地踏入人群中央。 这一次,她要把尊严拾回来! 宋佰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他抬手结出屏障,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凡星站在他面前,脑海中又开始翻涌那时的嘲笑声。 她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失败,她就是在浪费师父的苦心。 如果失败,这自尊心怕是以后都捡不起来了。 不经意间,凡星给自己施加的压力让她心头一紧。 韶光看她迟迟不出招,心中有些担忧,直接吆喝起来:“凡星!你可以的!” 锦芯见状,也随声附和:“凡星!你没问题!” 凡星瞬间泪目。 她不可以输,不能辜负自己,也不能辜负他们! 转眼看到师父,他信赖的目光坚定不移。 沧元柏聿颔首,给予了凡星最后的鼓励。 她闭上眼,感受灵力涌动,抬手汇聚灵气,迅速击打出去。 看着消失的灵气团,众人愣了一秒,本以为凡星没有打中。 但下一秒,灵气飞速擦过宋佰的耳边,宋佰瞪大眼睛杵在原地。 屏障,碎了。 凡星,胜。 “好耶——!” 韶光开心地蹦起来,看身边的锦芯泪眼汪汪,连忙安慰:“别哭嘛,这是好事呀。” 沧元柏聿走上前,面向众人:“按照约定,赢者提要求,凡星你有什么想法?” 凡星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宋佰,毫不客气地说道:“请宋师兄在大家面前对我和韶光下跪道歉!” 她提出了跟上次约战一模一样的诉求。 宋佰有些不服,但又不敢说什么。他咬紧牙根,迟迟没动静。 韶光来到凡星身边,他昂首挺胸,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给本少主跪一个不亏!” 圭武将军看着沧元柏聿没有任何表态,连忙在他耳边低语:“神君,人族有句话叫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吧,他毕竟也是宋家人。” “我知道他是谁,但这里是天界,不是人间。” 此话一出,圭武明了神君的意思。眼下,这逆徒不跪也得跪。 他抬手幻化出一块石头,直击宋佰的膝盖。 宋佰没支撑住,单膝跪了下去。他看向圭武将军,眼中流露着难以置信,颤抖的嘴巴一开一合:“师父?” “犯了错就得认!”圭武怒沉一口气,随后对沧元柏聿行礼,“神君,我还需要下界平乱,剩下的事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宋佰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眼眶红了。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在场所有人不可私下妄议。”沧元柏聿下达最后的命令,带着凡星回殿。 第二十八章 试探师父 这两日凡星倒是安生,一直勤勉于剑术和法术,偶尔出门。其他空闲时刻,她就在计划如何去试探师父。 今日,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始了正式的实践。 午时,她拎着一壶茶水来到正殿的里屋。 沧元柏聿正在打坐,周身灵气四溢。凡星刚踏入正殿时,他便察觉到了她的脚步。 他收回灵力,睁开双目:“何事?” 凡星站在门口,轻轻地晃了晃茶壶,小心翼翼地说:“喝茶吗,师父?” 沧元柏聿看不懂她的意图,只好随她来到外面坐下。 凡星倒了两杯,自顾自介绍起来:“这是白仙草,以温水浸泡,喝了可以滋养灵力,我特意让仲七帮我去找的。” 她拿起一杯递过去:“师父,请。” 沧元柏聿没有接手,反而疑惑起来:“若是有事相求,可以直接说。” 凡星愣在原地,随后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无事相求。就是觉得前阵子师父受累了,特意给你泡了个茶。” 沧元柏聿没有怀疑,刚要接过茶杯,结果凡星失手,将茶水撒在他的手背和身上。 “哎呀!对不住啊师父,我给你擦擦!” 此时,凡星的脑海中回响起锦芯的话:“想要试探一个男子是否对你有意,首先就要看他是否愿意和你肢体接触。假如你碰他的手,他若是紧张地缩回,耳朵或者脸红了,有可能是因为喜欢而害羞。如果他没有缩回手,任由你触碰,那他也是对你有好感。” 凡星抽出准备好的手帕,拿起沧元柏聿修长的手猛一顿乱擦。 她的指腹触碰到他的指节,摸到他的青筋,还没等眼前的男子脸红,她倒是觉得脸颊有些红热。 沧元柏聿反手抓住她的手帕,停止了她的动作。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只见沧元将食指轻轻扣向凡星的脑门,一句话打破了原本的沉静:“你为何有些发烫?” 凡星像不倒翁一般,瞬间直起身子:“一着急就这样,这……这不是茶水洒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沧元柏聿起身拍了拍衣衫:“无妨,叫仲七来收拾吧,你该读书了。” 离开正殿时,凡星还在发愣。直到回房后她才回过神。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师父当时脸没红,那耳朵到底红了没啊?他握住我的手帕是几个意思?” 她回忆着,实在看不出师父的态度。第一步计划以失败告终。 她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手扭着手帕,脑子里又回想起锦芯的第二招。 “若一个男子愿意为你做他平时不会做,或者不能做的事,那他一定对你有意思。” 凡星起身思索:什么事情是神君不会做的呢? 她想破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请求。毕竟,她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无奈中,凡星一打眼看到了桌案上的旧书,想到了在凡间的老爷爷:“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样了。” 自打拜师以来,他们不被允许私自下界,凡星一直未有机会与老头说一下这个喜讯。 正当她沉浸在思念中时,突然灵光一现。 “对啊!老头!” 她开始整理思绪:若是能让师父带自己去看望老头,这算不算是让神君做了一件不会做或者不能的事呢? 凡星即刻动身,再次来到正殿。 沧元柏聿看到凡星在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瓜,他放下手中的竹简:“又有何事?” 凡星“嘿嘿”一笑,大步踏入殿中,快步上前说出自己的恳求。 “师父,我有一个爷爷……” 此话一出,沧元的眉头抖了一抖。 “他一直特别崇拜你,我来拜师会也是他嘱咐的。如今我成功拜师,却一直没有回去给他说一声,我怕他担心。我知道我们升仙之前不能私自下界,所以想让师父带我回去一趟。” 然而,事实却是:老头就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 沧元神君没有立刻回答,显然他在想办法如何拒绝。 “规矩不能违背,你若担心你爷爷,本君倒有个法子可以解决。”他拿了一张空白的纸放在凡星面前。 “你可以写一封书信,为师替你想办法送下去。” 这一举动倒是让凡星有些意外。她看着眼前的白纸,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谢师父。”她叹了口气,拿起桌上挂着的毛笔书写起来。 沧元柏聿看着失落的凡星,嘴角微扬,心想着总算是敷衍过去了。 没一会儿,凡星将写好的信递给师父,再次离开正殿。 沧元柏聿拿起信件,抬手轻弹纸张,心中暗语:“待本君毁灭心魔,定将真相告知于你。只是不知道,你会作何反应。”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理智将他拉回现实:“不对,本君怎会突然猜测起她的想法?” 沧元清了清心神,想必是最近太过忧虑所致。 凡星回到房内,还是坐在原处,思索道:“这算是做了不会做的事吗?怎么都如此模棱两可!莫不是锦芯猜错了?”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又想起锦芯的终极大招。 “你记住,如果前面这两种试探都不起作用,那就试试‘把酒言欢’。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正好韶光带了醉花酿,你可以找机会把他灌醉,到时候直接问就好了。” 凡星拎出那坛醉花酿,一鼓作气:“好,那就等晚上清闲的时候把师父灌醉!” 这坛酒虽然给凡星派上用场,但也给韶光带来一顿臭骂。 星辰殿内,星源仙君的声音响彻云霄。 “谁拿了我的醉花酿!!!” 韶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 眼看师父即将爆发,他连忙解释:“师父,我看你这酒坛上都落灰了,以为你不爱喝所以才拿出去送人。” “不爱喝?!”星源仙君指着韶光的鼻子痛骂起来,“逆徒!你虎族老爹整日喝酒,你会不知道酒越放越香这个道理?落灰说明放得久!是好酒!还有,你送谁了?” 韶光刚要找个理由,结果被师父一下猜中:“等等!你不会给凡星了吧?” 他点了点头。 星源拧起眉头:“她会喝酒?还非得喝本君的仙酒?!” “不不不,是我自作主张,她不是刚从天牢出来嘛,想着给她庆祝一下。” “你庆祝拿我的酒作甚?!你自己没东西吗?” “我的都在族里呀!师父,我错了!真错了!你别动怒,改日你让我下界,我去找父王要几瓶好酒孝敬您!” “还让你下界?”星源更来气,“你什么时候能升仙还不知道呢!把今日看的书给我抄一百遍去!” 第二十九章 酒后真言 夜幕降临,星河显现。 沧元柏聿正在屋内摆放白天看过的竹简。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听这力度,还有这敲门的习惯性节奏,一猜就知道是自己的小徒弟:“进。” 凡星进屋,两只手背在后面,好似藏着什么。 他转身询问:“又有何事?” 凡星把背后的酒坛亮出,扬起嘴角:“师父,上次宋佰一事,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今日我请你小酌一杯?” “你会喝酒?” “没喝过,但师父你可以喝呀!” “坐吧。” 凡星将酒坛放在桌上,拿了个小茶杯当酒杯:“师父,你尽管敞开喝!” 看着她将酒倒满,沧元柏聿又拿了一个茶杯:“既然是你感谢我,岂有看着我喝的道理。” 他端过酒坛,给凡星倒了半杯:“尝尝吧。” 凡星先是闻了闻,又抿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击咽喉:“呵——味道好冲!不过,还挺香的。” 沧元浅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师父喝光了,凡星立马眼疾手快地给他满上:“师父,好喝吗?” “这是醉花酿,星源仙君给你的?” “韶光昨日带来的,想必是他师父给的吧。” 沧元柏聿笑而不语,又将一杯酒喝下肚。 “好喝就多喝点。”凡星一杯接一杯的倒给师父,眼看酒坛即将见底,却依然不见他有醉意。 她放弃了:“师父,你酒量这么好吗?” “星源经常邀本君去品酒,许是之前练出来的。” 凡星又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酒,辣得五官拧成一团。 沧元柏聿放下酒杯,一双美目盯着她:“你今日有些反常,确定没有什么事吗?” 看师父如此敏感,她连忙摇头否认,顺便转移话题:“师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不孤单吗?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岁,很多人都会寻一佳人厮守终身。而师父你已经活了千岁有余,就没想过找人陪伴?” 听到这样的问题,沧元柏聿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道出原因:“本君每日潜心修炼,又有事务需要处理,并也不孤单。而你所谓的陪伴,不合规矩。” “这个我知道,天界不许有官职者生情,为何会有这样的天规?” “因为在天界任职的仙家日后要飞升上神。飞升上神并不容易,不仅也要经历三次历劫,而且每次历劫都是九死一生的危险。尤其是要经历欲念相关的劫数时,很多仙家都难以突破极限。想要避免,就需要放空身心,每日潜心修炼,不被其他人或事物所干扰。” 沧元柏聿拿过酒坛,倒出最后一杯,继续说道:“比如在很久以前,有位上神因欲念生出心魔,当时的心魔只寄生于仙人体内,它控制他们的心智,占据他们的躯体,释放大量的魔气。而魔气是魔族获得力量的源泉,他们借此获得强大的力量祸乱人间。天帝为了制止魔气四溢,不让众仙被心魔所惑,于是下令让整个仙族摒弃欲念,尤其是不准生情。再后来,心魔消失,天界更改了这条天规,只是不允许在天界有官职的仙家生情。” 凡星似懂非懂:“那心魔如今在何处?” 沧元柏聿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瞥向别处:“先前那位上神以牺牲的方式消灭了心魔,可惜的是,世间的魔气尚在,心魔得以重生,还寄生在了别人身上。” “原来如此,那仙家都是如何摒弃欲念的?师父你现在是不是对任何人都不会生出情意?” 沧元柏聿缓缓地拨动杯沿,不紧不慢地讲道:“仙家摒弃欲念有两种法子,法力高强的仙家可以用灵力压制,封锁自身的七情六欲。道行浅薄的仙家会到天界禁地欲念池中,剥离自身欲丝,暂时将自己的七情六欲锁在池底。” “师父是哪种呢?” “第一种。” 所以,为师不会生出任何情意,凡星得到了答案。 深夜漫长,酒坛已空。 凡星告别师父后,抱着空酒坛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只喝了半杯就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走个路都不稳当。迷迷糊糊中,她用冷水洗了把脸,但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凡星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径直倒在了床上。 再一睁眼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凡星顶着略微头痛的脑壳准备去找锦芯,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云舒仙子的大殿。 殿外是灰瓦白墙,墙壁上还有雕花。墙边布有绣墩草,左右还种了两棵石榴树。正中央镶嵌的朱漆大门上悬挂着“棠予殿”三个大字。门口左右矗立着两只獬豸的石像,它们嘴里含着的两颗夜明珠,上面还雕刻着复杂而又精美的纹路,整体不失高雅之风。 凡星踏入院内,这里仙侍众多,有几位正在清理庭院,有的排成一竖,步行匆匆。 这时,一位仙侍来到她的身旁询问:“这位仙子,您是来见掌司的吗?” “我不是来找云舒仙子的,请问锦芯在何处?” “仙子请随我来。” “好!不过我不是仙子,还没飞升呢。” “哦!您也是拜师会的弟子吧?”仙侍反应过来。 “正是。” “请姑娘随我来吧。” 二人穿过游廊,凡星不禁感叹,这云舒仙子的住处竟如此宽阔!这里有三个院子,蜿蜒的游廊连接前院和中间的小院,从游廊走出来后,通过一处圆拱门便来到了后院。而锦芯住的地方就在其中。 仙侍将她被带到一处房门前,行礼退下。 凡星敲了敲门,试探地叫了一声:“锦芯?” 没一会儿,屋门开了一道缝。 锦芯并没有出来,她面色有些苍白,半掩的房门只露出她三分之一的面容。 “凡星?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有些虚弱。 “怎么感觉你怪怪的,生病了吗?”凡星反问。 “无碍,前日染了风寒,休息两天就好了。” “这样啊,要是难受可别硬撑着,你师父是医馆掌司,让她给你瞧瞧!” 锦芯点了点头,依旧坚持与凡星门外对话:“我就不请你进来了,免得传染你。” “这倒没什么。哦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试探的结果。”凡星低声说道。 “如何?” “我想……可能是你误会了。我师父亲口说的,他用灵力压制了欲念,是生不出情意的。” “那看来是我猜错了,等我好了就去给韶光做饭。” 凡星摆了摆手:“韶光就是一时兴起,你现在病成这样就别管赌约了。待我去跟他说说情况,你安心休息吧。” “好,那就拜托你了。” “对了,这几日我得好好修炼了,等你病好了一定传信于我!” “好。”锦芯默默关上门。 凡星站在门口,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第三十章 启程竞会 这几日,凡星进步神速。 无论是剑术还是较为高等的结印法术,她不仅能够烂熟于心,还会举一反三。尤其是剑术,都不需要沧元柏聿亲自盯着。 这天与往常一样,凡星自行练习了一个时辰的剑术,跟着书本学会了新的动作,本想叫师父来瞧瞧,结果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客人在,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但她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侧过脑袋,偷看里面到底是何人。 殿内,只有师父和云舒仙子两个人。 她站在师父面前,递出一个环佩:“之前那位仙子一听玉佩是出自我手,便将它归还于我了。前两日我又寻得新的材料将其重新打造,还望神君收下。” 沧元柏聿并未接过,他看着云舒手里的新玉,婉言拒绝:“先前不小心将它摔坏是本君的失误,殿内的仙侍看它系壁有裂痕便拿去了庋间,没想到竟被其他仙子选了去。仙子以后不必劳神费力做这些事,你的好意本君心领了。” “神君言重了,一块玉佩而已,费不了多少精力。这是护身玉,危急时刻可以抵挡一次外力。若他日神君讨伐魔族,它也能帮个忙。”云舒仙子又将环佩往前伸了伸,“毕竟,我欠神君一命,这玉佩也算是替我保护神君。” 看她执意要赠出,沧元柏聿拗不过,抬手接来:“以前的事不必再提,你如今贵为医馆掌司,医术精湛,救死扶伤,这已是对本君最好的回馈。” 云舒莞尔一笑:“神君以世间安定为己任,我也理应如此。对了,过几日是我的生辰,还望神君前来。” “本君记得,到时定当为仙子准备一份薄礼。” 凡星见云舒准备离开,她立刻躲到一处。等云舒走后,她进入正殿。 “师父,我练了新剑法,想请你去指正指正!” “不急,过来坐。”沧元柏聿招呼她,“明日就是天界的师徒竞会,你早些休息,明天随本君前去。” “就是那个赢法器的比试?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师徒竞会由游童老仙君创立,每一届的内容都不一样,他心思古怪,没有人能够猜中他设立的关卡,所以无需准备,也无法准备。”沧元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重点考验的是这里。” “那我一定努力不拖师父的后腿!” “若是能赢得法器是最好的,但你不必有压力,尽力就好。” 听完师父的话,凡星安心了许多,她满心期待地等到第二天下午。 按照出发的时辰,沧元柏聿提早带着凡星来到南天门。 没一会儿,其他师父也陆陆续续地带着徒弟赶到。 凡星见此阵仗,顿时傻了眼,她还傻傻的以为就他们刚来天界的弟子参与。 “师父,这些人从拜师以来都没有法器吗?”她忍不住询问。 “有。” “那他们为何还要跟我们争法器啊?” “每一届竞会的法器都不一样,对他们而言,好的法器不嫌多。” 凡星撇了撇嘴,眼看竞争如此激烈,她对自己多少有些没底。 沧元柏聿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说道:“放心,有师父在。” 凡星刚要说什么,却被不远处韶光的声音打断。 “师父,你就带去吧!” 只见星源仙君步伐匆匆,只想甩开韶光这个磨人精:“竞会只能带一个徒弟,这次为师带敬华去,下次再带你!” “别啊,我好歹是虎族少主,到时候化出真身直接驮着你闯关,绝对比其他人快!” 韶光已经恳求一路了,谁知星源铁了心选慕敬华不选他。 “别闹了,竞会不止有一个法器,待为师和敬华拔得头筹,再多选一个给你可好?” “这不是法器的问题,我就是想去体验一下,下届竞会还不知道啥时候呢,老慕下次去不也一样嘛!对吧,老慕?”韶光转头问向慕敬华。 慕敬华左右为难,撂下一句:“听师父的吧。” 韶光一看软的不行,又开始来硬的:“师父!你这叫偏心!” 星源仙君听得心烦气躁,抬手一挥,封住了韶光的嘴。 “唔唔唔……唔唔……” 韶光用尽全力都张不开两瓣唇,他着急地指着嘴巴,示意星源给他解开。 “一个时辰之后自会解开,你让为师清静清静。”星源来到沧元柏聿的面前,使了个眼色,传达着自己的厌烦和无奈。 沧元浅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韶光,实在不行就下次吧。”凡星上前劝说。 韶光紧锁眉头,重重的从鼻孔中叹了一口怨气。 “对了,锦芯呢?”凡星四处张望,看到了不远处的云舒仙子,她身边只有寒宪。 凡星喃喃自语:“锦芯的病还没好吗?” 正当她想去问一问时,空中仙马发出一声长啸:“咴——” 几位仙官从远处驾驶马车来到天门前,招呼大家上车。 凡星转身对韶光说道:“你一会儿去看望一下锦芯,我有点儿担心她的病情。” 韶光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各位师徒纷纷踏上马车,仙马再次腾空而起,跃入云层之下,前往竞会地点。 此时,天界的角落处闪过一阵黑色的魔气,因为行动太快,并未叫人察觉。 魔气穿过云层,向西边飞去,很快便坠落到魔族的巢穴——魔窟岭。 这里遍布数个高矮不一的土丘,沙土中还露出风化已久的岩石,零碎白骨的躺在各处。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荒山,山头还盘旋着几只食腐鹫。 这缕魔气落入最高处的山顶,那里傲然屹立着一座藏青色的魔塔,屋檐部分是上翘的翼角,它们穿插在云雾之中,如鸟斯革,如翚斯飞,整座高塔耸入云端。 那缕魔气终于显现人形,是一位女子。 她身段妖娆,一身玄色长袍,深紫色的头发如海藻般散落在背后,脖颈处有半块未退化的蛇纹。 进入高塔,她用嗜血般的眼神扫视着周围,将手放在一块略为凸起的墙砖上。 这是一个机关,墙砖按下去的刹那,空中落下一个可以载人的铁栏。 等她站上去,铁栏飞速将她带往高处。 她来到了高塔的最顶端,没走两步便进入了一个硕大的房间。 房内有些昏暗,蓝色的幽光挂在墙壁上。一个男人坐在正前方,手中把玩着一个透明的水晶圆球。 “魔主,他们已经出发了。”女子汇报着她所看到的一切,“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诛仙塔。” 男人抬眸,妖孽般的容颜在微光下显现,他动了动那张暗红色的嘴唇,声音慵懒而低沉:“本尊改主意了,你再去传令,人能带出来就带出来,带不出来就杀了。” “是!” 第三十一章 师徒默契 师徒竞会的场地不在天界,而在游童老仙君的山谷。 仙马所停之地是一处深谷,四面高山环绕,一眼望不到边。之所以派马车接送各位仙家和他们的徒弟,正是因为这周围潜藏着多处机关,若稍有不慎,不是丧命就是被困。 众人下车,直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片刻,一位老者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诸位,请进吧。” 各位师徒闻言,纷纷踏入洞窟。 说来也怪,这洞外的光亮丝毫渗不进里面,从外面看,众人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而洞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因为不知道前方有何物,所以每个人都不敢妄动,进去后便杵在原地。 “哐——” 洞口封闭,乌漆墨黑的环境中传来阵阵疑惑声。 “这是什么路数?” “谁点个火啊。” “师父,我使不出法力……”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时,左右墙壁依次亮起火焰。 只听“轰”的一声,滚烫的岩浆从不远处涌动而来,直至所有人的脚尖一尺处停止,吓得众人赶紧快步后退。 紧接着,零零碎碎的石板从冒着火星子的岩浆中出现,它们浮在空中,大小可以站立一个人。 “诸位……”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关名为闯盲石。这里有数块石板,你们需要凭借石板渡过岩浆。但并不是每一块石板都可以踩踏,有的并不结实,若是选错就会踩空掉下去。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岩浆是幻觉,不会让你们受伤。但无论是徒弟还是师父,只要掉下去一个就算失败。好了,开始吧。” 听完规则,众人依旧迟迟不敢向前,谨慎而犹豫的在抉择到底该选哪块石板。 凡星观察了一下石板,又看了看周围。她俯身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径直扔到最近的石板上。 石头没有掉落。 “师父你看!用这个办法就能找到可以踩上去的石板!” 凡星的举动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寻找脚底的石头去试探,一看石头安稳地落在石板上,赶紧飞跃上去。 但沧元柏聿拉住凡星,他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轻举妄动。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人已经站在石板上。 正当他们沾沾自喜时,脚下的石板突然消失。 “啊——!!” 踏上石板的所有人全部掉入岩浆之中,在被火海吞没后,他们瞬移到了洞穴外。 与此同时,消失的石板又重新显现。 剩余的人一脸惊讶,不敢再跳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凡星有些不解。石头能在上面,但人不行? “哎呀,若真如你想的这般简单,那游童老仙君的‘鬼才’称号不就白叫了?”星源仙君背着手上前一步。 “每一块消失的石板都在同一位置重现,又有多少人记得住?”云舒仙子走到沧元柏聿的身边,“依我看不如就等着,看谁先耐不住去试探,我们顺势记住位置就是了。” 凡星并不觉得这是个妙计:“若大家都这么想,岂不是等得没完没了。我觉得,到时老仙君也会想办法逼我们上去。” “你这小丫头倒是对我胃口。”此刻,游童老仙君正躲在暗处,悠闲地坐在一块椭圆的长镜前,看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听到凡星的话,不由得表示赞同。他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言语中充满笑意,“后面还有三关,老夫可没时间等你们,得让诸位动动身子骨了!” 话音刚落,岩浆升了一个高度,漫上众人所站的区域。 站在前方的几组师徒还没反应过来,吓得赶紧跳上临近的石板。有的蒙对了没有落进岩浆,而有的掉入其中,闯关失败。 “走吧。”沧元柏聿起身飞到一块石板上,石板未消失,他示意凡星跟在自己的身后。 凡星踏上他的踩过的石板,沧元继续往前跳跃。 其他人一瞧,神君竟然次次都能蒙中!他们赶紧记住他的行径紧随其后。 终于,剩余的人成功走过岩浆,来到第二关的石门前。 凡星拽了拽师父的衣角,两眼放光,满是好奇地问:“师父,你是如何知道哪块能踩哪块不能踩的?” “第一块确实是猜的。不过,本君观察了一下脚下的石板,左下角有一块缺口。”他伸手指向临近的石板,“对比其他的,有的石板确实也有一模一样的缺口。于是,本君便试探了第二块,确认无误后,只需寻找这个模样的石板踩上即可。” 听完师父的解释,她不禁后怕起来:还好第一块猜中了。 还没等众人从第一关缓过神来,旁边传来一阵“轰隆”声,第二关的石门被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大家走进去一瞧,悬崖之上有三根似桥非桥的东西连接到对岸。它中间是圆柱形,左右两侧延展出窄窄的踏板。 神童老仙君再次发话:“恭喜各位通过第一关,接下来要考验的是师徒之间的默契。你们面前有三根平衡桥,任选其一,师徒二人需一左一右各站两侧,以保持平衡姿势移动到对岸。若是不小心掉入深渊,则判定为失败。请诸位依次上桥吧。” “我们先来!”率先出马的一组师徒从人群中站出。 他们走到桥前展开双臂,一个拽住对方的右胳膊,一个拽住对方的左胳膊,另一边的胳膊用来维持平衡。他们二人面向对岸,站上踏板后,脚跟抵脚尖,一步一步地缓慢移动。 众人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然而,正当两人走到中间时,一不小心偏移了重心。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着。 可惜,他们失去平衡,整根平衡桥向右倾倒,二人在惊慌中落入深渊。 看着他们的失败,凡星提出质疑:“师父,这一关有问题。你看,每个人的重量不一样,就拿我们两个来说,你肯定比我沉,不等走过去恐怕就失去平衡了。” “嗯,有道理。”沧元柏聿不慌不忙地回应,目光依旧停留在平衡桥上观察。 星源仙君听了凡星的话,他上下打量着慕敬华,思量片刻后做出了决定:“走,跟为师去试试。” “敬华,小心啊!”看朋友上场,凡星总觉得比自己上去都紧张。 他二人选了中间一根,星源仙君撸起袖子,与慕敬华面对面:“来来来!我俩就这样对着脸儿,抓住两只胳膊,跟螃蟹一样横着移过去。” “是,师父。”慕敬华也撸起袖子,两个人站上平衡桥。 他们的体型接近,踏上去的瞬间,平衡桥也未有大幅度的晃动。 二人步伐一致,同时迈脚,顺利地开始移动。 然而走到三分之二处时,结果从一侧刮来一阵“妖风”,吹得星源向徒弟的方向倾去。慕敬华使劲儿撑住,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星源刚要借力往回拉他,谁知踏板表面较为光滑,紧要关头没有坚持住,他们失去平衡落入深渊。 在落下时,众人听到了星源仙君的怒吼:“你个老顽童故意的吧!” 游童老仙君看到星源如此气急败坏,忍不住在长镜面前笑出声:“这叫惊喜无处不在,剩下的各位师徒可要小心啦!” 第三十二章 诡异十门 凡星觉得师父说得对,这位游童老仙君的心思确实古怪,哪有说完规则还偶尔加点儿突如其来的困难? 她本来还想加把劲儿赢个法器,就目前的情况看,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用师父的话说就是——尽力就好。 沧元柏聿走到空出来的平衡桥面前,冲凡星招了招手。 “早掉晚掉都得掉,试试吧!”她喃喃自语,快步走向师父。 “我们的姿势跟星源仙君和慕敬华的一样,面对面横向移动。”沧元柏聿摊开双手,“你只需要抓紧,保证与本君步伐一致,剩下的平衡,本君来找。” 这句话仿佛给了凡星一颗定心丸。 她搭上手臂,紧紧地握住沧元柏聿结实的臂膀。 二人迈开第一步,小心翼翼地踏上平衡桥。 站稳后,凡星听着师父的指挥。她脚贴踏板,以滑动的姿势向对岸的方向移动一步又一步。 “呼——” 果不其然,那“妖风”又来了,还是在他们刚走到中间的时候。风从凡星背后吹来,她身子轻,瞬间向师父的身上靠拢。 沧元柏聿底盘很稳,他用力支撑着凡星,让她借力站起来。 然而,凡星刚站起来没多久,一阵风又从师父的背后吹来,她的小身板可支撑不住师父的体格。 凡星生怕掉下去,情急之下,一把搂住师父的腰。 沧元柏聿僵了一下,但为了保持平衡,他赶紧抱住眼前的小人儿,将身体向后一斜,控制桥的动向。 很快,他们终于稳住平衡,危机解除。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 “好险啊!” “就是说啊,差点掉下去!” “怎么会突然来了两阵风?” 就连寒宪都在惊叹神君的控制力:“神君不愧是神君,这都能及时把控住!” 然而,只有云舒不语,她的表情有些微妙。 她抿着嘴,一双漂亮的柳叶眉紧蹙起来,眼神中有想把他们拉开的冲动。 凡星紧紧抱着师父,感受到平衡桥不再晃动后她才回过神来。 “师父,对不住,我刚才一着急就……”她撒开手,小脸红扑扑的跟个小番茄一样。 “无妨,继续走。” 沧元柏聿并未怪罪,他扶着凡星,重新回到刚开始的姿势,二人继续向对岸移动。 凡星迈过最后一步,她不敢相信竟然通过了! 兴奋之余,她拽着师父的袖子忍不住蹦跶:““成功啦!师父!我们成功啦!”” 沧元柏聿也只是笑了笑,任她拉扯。 对面,云舒仙子依旧脸色难看。 寒宪察觉师父的不对劲,以为她是在担心过不去桥,他连忙安抚:“师父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这平衡桥自己保持平衡。” 云舒斜看他一眼,淡淡地吐出四个字:“那就走吧。” 只见寒宪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黏糊糊的液体撒在平衡桥的桥头。 瞬间,桥紧紧的粘黏在岸边,一动不动。 “师父,这是稠虫的血液,但只能维持一小会儿,我们赶紧走过去吧。” 云舒点了点头,她与寒宪径直从踏板上走过,即便刮风桥也依然纹丝不动,他们顺利来到对岸。 其他人见状,连忙小跑过来,趁这胶状物还有粘性赶紧占个便宜。 第二关为止,参加竞会的师徒只剩五组。 紧接着,众人面前的石门缓缓打开,正式进入第三关。 而这一关有些特殊,门后有十扇门,上面刻画着不同的符号。有的画着一根树枝,有的画着一朵花,有的画着一条鱼,有的画着三只狼。 总而言之,看不出有什么门道。 此时,游童老仙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第三关,老夫设置了十扇门,你们可以随意选择,但每一间屋子只能进入一师一徒,打开了就必须进入。至于里面会发生什么,又如何通关,还请诸位自行探索。” 凡星环顾四周:“师父,我们选哪扇呀?” “你随意选一个就好。” 正当她犹豫时,恰巧听到旁人的分析:“我觉得房间里的东西肯定跟这图案相关,不妨选个看起来更安全的。” 而另一组师徒也觉得有理,但为了赢得竞会,他们开始反驳:“我看未必如此,游童老仙君心思清奇,怎会按照寻常的思路去设计?” “你的意思是说,选个看起来最危险的?”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头头是道。然而这“热情”背后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谁的话都不可信。 凡星观察了一下图案,发现其他的图案大多数是长在土地上的,只有这条鱼生于水中。她猜测,莫不是这扇门中另藏玄机? 她刚想前去打开,却被寒宪抢在了面前。 他与凡星的想法一致,一个箭步直接冲到门前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既然打开了就得进去。 寒宪对云舒仙子喊道:“师父,来这里吧。” 凡星无奈看了看师父,刚要挪步另选其它,另外两组师徒竟争抢到自己眼前。 “我们先选的花门!” “谁说的!这门还没开呢!” “你家法器都成堆了,还与我二人争强作甚?” “说得就跟你家没有法器一样!” 这几位先前还在“团结”一致去分析每一扇门,没多久就变脸了。凡星赶紧躲开,避免被误伤。 她小心地避开,一打眼便看到了师父站在画有树枝的门前。 毕竟是神君,旁人不敢与他争。 凡星赶紧跑过去,随师父进入房内。 黑暗中,一只萤火虫缓缓飘来。 它围绕着师徒二人缓缓转了一圈,随后飞向高处停落。 以萤火虫为中心,光亮逐渐散开,房间的景象被慢慢揭露。 这里好似是森林的深处,一股青草的芬芳夹杂着泥土的味道钻入鼻腔,清新而湿润。 萤火虫落脚点在一棵横长近九尺的参天巨树身上,它的根系粗壮,有的部分露在地表,上面攀附着常春藤。周围生长着一颗颗小树,树枝上挂着长短不一的藤蔓。 空中没有看到飞鸟,却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叫声。一切景象看起来十分安逸而美好。 凡星观察周围,但并未发现有任何蹊跷之处。她再次看向那只萤火虫,只见它尾巴上的光亮消失,被树干吞噬进去。 “师父,树还能吃萤火虫?”凡星一脸不可思议。 “退后!”沧元柏聿警惕起来。 他一只手挡在凡星面前,目光紧盯巨树,坚定而谨慎。 只见巨树的躯干开始微微闪着光亮。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开始震动,土地从巨树扎根的地方开始出现骇人的裂缝,树根从地底钻出。 沧元柏聿抓着凡星的手腕,带她躲开一个又一个的崩裂的地缝。 “师父,树……活了?” 巨树的中间裂开一个口子,破碎后的木块变成尖锐的利牙。它没有眼睛,只化出一张嘴不停地吼叫。树根成了它的双腿,树枝成了它的武器。 沧元柏聿想要施法,但发现使不出来。 “两位可别忘了,你们在老夫这里是用不了法术的,好好利用周身的东西打败它吧。”游童老仙君道出“善意”的提醒。 第三十三章 奇特木童 巨树开始攻击。 它猛一挥动树枝,向凡星抽打而去。 凡星一个转身躲过其中一根,然而迎面又飞来一根,她立刻蹲下身子翻滚避开。 沧元柏聿捡起地上散落的枝条,纵身一跃,飞向巨树的正前方。 “唰唰唰——” 他用枝条切断巨树细小枝干,一掌打在巨树嘴部的上方。 “嗷——” 巨树只是吃痛一吼,倒退几步。 按理说,就算沧元的法力暂时使不出来,但这一掌下去,无论多粗的树干早已粉身碎骨。然而,这棵巨树受掌的躯干却连条裂痕都没有。 经过沧元柏聿这一掌,巨树发怒了,它的大嘴之上冒出了两只血红色的眼睛。 紧接着,巨树的攻击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凶猛,每一根树枝落下的地方都被砸出一个大坑。 凡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使不出灵力的她对巨树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只能四处逃窜,保证自己不被打到。 巨树体型大,移动的速度略微缓慢,凡星为了暂时歇口气,她迅速转到树的背后紧贴着它行动,避免正面应对。 但这棵树早就察觉,竟偷偷用树根袭击凡星。 她被强有力的根系击打到巨树的树坑之中,腰部撞到岩石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 沧元柏聿见状,立刻攻打巨树吸引仇恨,给凡星缓冲的时间。 正当她准备起身时,树坑正中央凸起的部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用手刨开沙土,竟是一颗跟鸵鸟蛋一样大的种子! 种子微微发亮,上面一圈圈的纹路和颜色与巨树一模一样。 “师父!有颗种子!” 沧元柏聿在与巨树的过招中看了一眼:“毁掉它!” 可是,该如何毁掉? 凡星用手敲打了一下,发现种子壳坚硬无比,只有顶部有一个细微的小口。 她拿起身边的石块向种子砸去,小口处开了个裂缝。 巨树痛得嗷嗷直叫,伸出树枝要攻击凡星。 速度太快了,她来不及反应。 情急之下,沧元柏聿将手中坚硬的木条甩了过去。 成败在此一举。 刹那间,攻击凡星的锋利枝头直直地停住,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就能戳中她的眼球。 她回过神,连忙往后一退,只见那根飞来的木条正插在种子的裂缝之中。 种子不再发亮,先是发灰,又慢慢变黑,最后碎成粉末。巨树也化作一粒粒如尘沙般的荧光消失在视野之中。 凡星舒出一口气,“呼”声还带着颤抖。 然而,这场考验还没结束。 师徒二人的前方凭空出现一扇画着树枝的门,与他们进来时的门很像。 不同的是门上多了一个锁眼,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尺高的小人。 它的脑袋是个四四方方的木块,黑黑的眼珠如同两块椭圆的宝石,没有鼻子,但有个小小的嘴巴,全身每一处都是用木质的方块组合而成,腰间处挂着一把钥匙。 “猜谜吗?猜谜吧!猜对给钥匙哦!”它的声音有着孩童般的稚嫩,但又有怪怪的叠音。 它走到凡星和沧元柏聿的面前,自顾自的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千条线,万条线,掉进水里就不见!唔……究竟是什么呢?” 凡星刚陷入思索:“线的形状,遇水消失?” 没等她想出来,沧元柏聿就道出了答案:“雨。” “嗨呀!答对喽~”小人起跳欢呼,继续第二个问题。 “身穿红衫坐绿船,从小生在水中央。唔……这又是什么呢?” 红杉?绿船?水中?莫不是棵植物? “荷花!”凡星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毕竟之前在山中的池塘里看到过,印象颇为深刻。 “嗨呀!又答对喽~”小人再次起跳欢呼,接着问起第三个问题。 “圆圆滚滚体型小,神光一现吞万物。唔……这会是什么呢?” 此谜一出,师徒二人陷入沉默。 先前两个都是日常所见,但这第三个怎么都想不出是何物。 “嗨呀!猜不出来喽~你们没见过的东西,肯定猜不出。”小人假装失落,耷拉着小方脑袋。 它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凡星一把拽住。没想到这小人还很轻,她一只手就能将它腾空拎起。 凡星锁定它的腰间,顺势拿走了挂在那里的钥匙。 “嗨呀呀——坏人!偷我钥匙!坏人!” “小木头人,你既然说猜对就给钥匙,又没说猜对几个。我们已经答对两道谜语了,你也应该遵守承诺哦~”凡星拿着钥匙在小木头人面前晃了晃。 “坏人!坏人!我叫阿檀,都两千五百岁啦!你个小丫头不许叫我小木头人!” 阿檀使劲儿的扑腾,凡星害怕它太用力把自己折腾散架了,连忙将其放下。 趁它还没有起身,她赶紧跑去开门。 阿檀刚想追上去,沧元柏聿一个箭步挡到了它的面前。 “臭小鬼!你干什么!”阿檀指着神君的鼻子怒斥。 “最后一个谜语,答案是什么?” “你把钥匙还我,我就告诉你!” 阿檀话音刚落就听到“咔”的一声,门被凡星打开了。 凡星把钥匙拿给沧元柏聿,他接过钥匙递到阿檀面前:“给你,说吧。” 阿檀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他们师徒。心里一阵委屈和愤怒,“哇”的一声哭喊起来。 “游童!他们欺负老人!呜呜呜呜——” 游童老仙君正在暗处看得津津有味,他笑得肚子发痛:“哎呀,好啦!两千多岁的大娃娃可不兴哭!你啊,下次讲话得谨慎些,赶紧把答案告诉人家吧。” 阿檀毕竟是木头做的,哭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他气哼哼的一把夺过钥匙:“嗨呀!两个笨蛋!答案是上古法器混元珠!” “上古法器?” 沧元柏聿想起雪绯上神说的话:上古法器可以除去心魔的魔气。 他接着问道:“既然它能吞噬万物,那你可知此物能否吸收魔气?” “不告诉你!你们都是坏人!哼!”说完他便转身跑进丛林中不见了踪影。 “师父,我们也走吧。”凡星提醒道。 沧元柏聿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进入通关之门。 门的另一边是一个全新的洞穴。 这里十分空旷,正前方直立着高耸的石壁,脚下是略有坑坑洼洼的石面,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左右两侧更是一片昏暗,一望无际。 “神君。”云舒仙子从左边的黑暗中走出,身旁还有寒宪。 显然,除了他们两组师徒,其他人均没有通关。 游童老仙君的声音回荡起来:“最后一关全凭‘缘分’,法器就在眼前,你们的法术可以随意施展,能不能拿到就各凭本事吧。” 话音刚落,石壁前虹光乍现…… 第三十四章 初见幻菱 光亮过后,一个浅青色的法器凭空出现。 它身长两尺,前端有一颗散发着光亮的灵石,数根如藤蔓般的链条将其有规律的包裹缠绕。下面一段雕刻着花纹,三分之一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缝隙,尾端光滑而尖锐。 “这件法器名为幻菱剑,顶端的灵石可以用灵力驱动形成巨大的屏障。下方的花纹处为剑柄,抽出后就是一把利剑,可谓是一件攻防兼备的好法器!” 游童老仙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没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老头从空中缓缓降落。 他的头顶盘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小树杈。他笑眼盈盈,如同一个弯弯的月牙。瀑布般的胡须垂到腹部,茂密而蓬松的胡子好似毛笔一样,中间鼓鼓的,末端尖尖的。而且尾端的形状十分俏皮,偏要与众不同的上卷,形成一个类似钩子的弧度。 游童老仙君走到一侧,准备现场看个好戏:“一位是神君,一位是医馆掌司,这儿还有两个不错的小徒弟。诸位,尽情发挥吧,让老夫今日开开眼。” 凡星看着眼前的老头,想起了自家那位老爷爷,心里倒是倍感亲切。但一想到他设计那些难为人的关卡,这亲切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想什么呢,小姑娘?”老仙君发现了凡星正在盯着自己看,好意提醒,“抓紧时间吧。” 云舒仙子走到沧元柏聿的面前,缓缓道出自己的打算:“若是凭实力抢夺,我们定是抢不过神君的。不如云舒将这法器拱手相让,任凭神君拿去。” 凡星一听,心里一阵狂喜:好事啊! 她早就被巨树折腾够呛,要是师父和云舒开始斗法,寒宪就会趁机来压制自己,她实在是力不从心,到时肯定被按在地上摩擦。 凡星盯着师父,在心底呐喊:“快答应!快答应!” “不必了。”沧元柏聿直截了当的拒绝让凡星顿时石化在原地。 他解释:“既然仙子与本君的法力相差悬殊,来竞会又是为徒弟赢法器,那不如你我二人暂时退出,最后一关交予他们比试吧。” 云舒仙子满意地扬起嘴角:“神君说得极是。” 凡星满脸写着拒绝,但又不能违抗师父的命令。 他话都放出去了,她还能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游童老仙君见状,又临时加了个规则:“以老夫看,不如你们两个就拼一拼灵力强弱,这样既不会伤到对方,也能够分出个胜负。” 凡星不解:“如何拼?” “你们就用灵力为介,谁能把法器拉到自己的手中谁就算胜。” 寒宪一听,还没等凡星反应过来,他赶忙汇聚灵气迅速抬手。掌心向前,灵力汇聚成一条发亮的线与法器连接。 看寒宪抢先,凡星赶忙出手:“你倒是手快!” 二人一左一右,灵力的争夺不分上下。法器时而偏向右边,时而偏向左边,僵持了许久。 从灵力的抖动来看,寒宪比凡星会用灵气。他是有条不紊的输出,而她是一鼓作气,释放的灵气时而多时而少。这样下去,凡星体内凝聚的灵气只会消耗的越来越严重,她是撑不住的。 凡星深呼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回忆着学过的东西。 她和寒宪是凡人之躯,先前也只是凭仙丹让体内存有灵气。她记得师父说过,只有升仙后才能打开灵脉,自生灵气。 猛然间,她想起师父给的一本书中有产生灵气的办法! 凡星清晰地记得书中所写:若以部分灵力暂时冲开灵脉,凡人也可自生灵气,但唯一的坏处是,这样的做法若是失败有可能损坏灵脉,还会在修炼不够时,加快历劫的脚步,恐有生命之危。 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想起寒宪之前的一言一行她就来气,输给谁都不能输给他! 她屏气凝神,在眉心处汇聚起小部分灵力。 沧元柏聿看出端倪,一双清澈的眸中染上氤氲,急迫地叫着自己的小徒弟:“凡星!停手!” 然而凡星并不理会,她猛地睁开双眼,眉心的灵力四散各处。 四肢各处传来针扎的疼痛,她闷哼一声。 随即,体内翻涌的灵气让她提神醒脑。 她成功了! 凡星推手,灵力如洪荒般从掌心冲出。她奋力拉回,寒宪的力量被扥断,法器降落在凡星手中。 她欣然一笑,然而在收回灵力的刹那,晃晃悠悠的身体开始发软,凡星一阵虚脱,眼看即将倒下,却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抬眼一瞧,原来是师父。 沧元柏聿将另一只手放在凡星的眉间,指尖微微发亮。察觉到灵脉完好,他松了口气。 凡星只是体力不支,但意识还很清醒,她拿起幻菱剑,笑着看向师父:“师父,我拿到了,厉不厉害?” “法器重要还是命重要?真是胆大妄为,若是灵脉破损,你会有性命之危!”师父嘴上虽然是怪罪,但眼里充满担忧,这倒让凡星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然而紧接着的情绪,让她感到十分奇怪。 她看着师父的眼神,心里却生出些莫名的感伤。 那种感觉像是经历万般委屈后的绝望,也像是自尊被践踏后变得面目全非的麻木。 而师父的这份关心,就像拂过寒冬的一缕阳光,扫除每个角落的阴暗,带来初春的温暖,把这些难过一扫而光。 这是一种被在乎的感觉,但又带来无比的悲凉。 究竟是为什么? 她明明有老头的关心,有朋友的关怀,她为何会有这种感慨? 凡星陷入迷茫,正当她发愣时,云舒仙子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既然胜负已分,那就恭喜神君了。” 云舒虽然嘴上在祝贺,但言语上却带着几分凉薄。 她看着沧元柏聿的手还在凡星肩上,刻意提醒道:“神君对徒弟的关心真是羡煞旁人,不过,还是注意些分寸比较好,免得被他人看去嚼了舌根,说些不利于神君的话。” 沧元撒开手,刚要回应却被凡星抢了先:“云舒仙子多虑了,方才师父是为了扶住我才做出如此举动,今后我会注意,多谢仙子关心。” “敢问仙子,锦芯近日如何?”凡星话锋一转,这倒是问住了云舒。 她愣了一下,反问:“她有什么事吗?” “还望仙子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徒弟,锦芯先前染了风寒,这几日又未有音讯,今日也没见她前来,我猜想莫不是病未痊愈,所以才询问一番。” “我身为医馆掌司,并未看出锦芯有何病痛之处,又何来风寒一说?寒宪比锦芯实力强,今日竞会你自然是看不到她。”云舒眼里尽是冰冷,言语中的温和也全然不见。 此话一出,凡星也不好再作回应,心里憋屈得很。 “凡星,不可无理。”沧元柏聿打断二人的对峙,“仙子莫要把她的话放心上,我这徒弟心直口快,并无恶意。” “无妨。”云舒眼神一变,对神君倒是温柔得很。 “好啦,既然法器都拿了,竞会到此结束,你们赶紧回去吧!”游童老仙君一挥手,黑暗中开了一道发光的口子,打发着他们离开。 “你先跟他们回去吧,本君要单独跟老仙君一叙。”沧元柏聿对凡星说道。 她点了点头,跟在云舒和寒宪身后,一同踏入光源之中。 “你想问上古法器?”游童老仙君一眼看穿。 “是,听那位阿檀说混元珠可吞万物,所以本君想知道它能否消除魔气。” “上古法器众多,但每一件单拿出来都不能消除魔气。混元珠也一样,它虽然可以吞噬,但并不能消除。” “想必老仙君应该也知道,三年前心魔重现于世,本君一直在寻找灭魔之法。先前听雪绯上神说,要除掉心魔就必须消除魔气,而上古法器可以做到。” 听完此话,游童老仙君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古法器确实可以做到,不过不是一件而是五件。” “请老仙君赐教。”沧元拱手作揖。 “哎——赐教谈不上。虽然老夫知道是哪五件法器,但并不知晓如何使用。” 游童仙君再次挥手,空中浮现了五件法器的模样。 “你且记好,从左到右分别是天时镜、斩魔斧、流音琴、中璃盏和混元珠。它们如今下落不明,四散各处,你若是能找到运用他们的办法,并找齐这五件法器,想必就能消除魔气,从而毁灭心魔。” “谢过老仙君。” 第三十五章 家消失了 其他天界的师徒已经在洞外等候多时。 百无聊赖之际,他们纷纷猜测起到底谁是赢家。 “你说,现在就剩云舒仙子和沧元神君了,到底谁会拿到法器呢?” “那肯定是神君啊!” “我看未必,这洞内又使不出法力,也有可能是云舒仙子和她的徒弟获胜。” “就是!今日闯平衡桥时,我看那凡星不如寒宪机灵。” “哎!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云舒仙子和寒宪走在前面,众人睁大眼睛,仔细瞅了瞅,但并未发现他们手中有任何法器。 直到看见后面的凡星,她单手拎着长长的法器,十分抢眼。 一个个诧异万分,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凡星来到慕敬华面前,开心地显摆了一下:“怎么样?我的新法器——幻菱剑!” “哟,不错呀。”星源仙君抢先称赞,“这法器攻守兼备,早年间还是某位上神用以除魔的,你这丫头倒是有福气。” “上神?谁呀?”凡星好奇地询问。 “说了你也不认识,她已经归隐山林,见不到还不如不知道。” 看星源如此神叨,她便不再追问。 “马车已备好,请诸位仙家回天!”仙官在不远处吆喝,众人纷纷踏上马车。 见师父还未出来,凡星来到一位仙官面前说道:“这位仙官,沧元神君还没出来,他与老仙君有事商议,可否留一辆马车?” 仙官听后笑了笑:“姑娘不必担忧,其他人可能出不去游童老仙君的山谷,但神君可以。” “那你可以留一辆马车给我吗?” 仙官疑惑:“姑娘有何要紧事吗?” “哦,我师父有件事需要我去做。若是马车可以空出一辆,可否请仙官行个方便?” 仙官有些为难,但想了想,既然是神君的吩咐,他也不好拒绝:“倒是可以余出一辆,不过需要姑娘返回天界后,需将马车送至天厩坊。姑娘想去任何地方,跟仙马一讲便可。” 凡星谢过仙官,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其实,她并不想立刻返回天界,她想借机偷偷回一趟砚山见一见老头! 至于会不会被责罚,她早就考虑过了。 天界规定他们不能私自下界,但眼下她已经在凡间,就算多去一个地方也不算‘私自下界’。 文字游戏她倒是玩得溜。 凡星怕被别人注意到,于是在山谷内等了一会儿,看其他人飞向天际后才安心踏上马车。 “小仙马,带我去砚山!” “咴——” 仙马长啸,背部生出琉璃般的羽翼,瞬间腾空而起,直奔砚山而去。 与此同时,魔窟岭,高塔内。 一只蜥蜴妖身披黑色破布,佝偻着背,粗壮的尾巴拖在地上,深绿色的爪子上还残留着已经暗沉的血迹。虽长着一张人脸,但上面还残存着部分蜥蜴皮。 他半跪行礼,发出厚重的声音:“魔主,诛仙塔内并非人族三公主慕凡夕。” “哦?”魔君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说说。” “今日我在诛仙塔内的顶层发现慕凡夕,顶层四周无人把守,属下便拿出您给法器消除了上面的结界,并打开了牢笼。刚要带人离开时,却发现那慕凡夕毫无气息,仔细一看竟是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偶!” “人偶?” “是,属下猜测,这可能是沧元柏聿故意而为。” 魔君轻哼一声,一脸不屑:“本尊还真是小瞧他了,他倒是想得周到。知道自己要下界,还特意用个假人掩人耳目。” “魔主,要不要属下再去打探一番?” 魔君摇了摇头:“你的魔气只能掩去一个时辰,再去只会露出马脚。” 这时,那位紫色头发、身姿妖娆的蛇女再次出现,她行了个礼,毛遂自荐:“魔主,让我去吧。” 魔君还是摇了摇头:“谷双啊,你可不要小瞧仙族。天上修为高深的仙君有的是,如今魔族魔气力量较弱,你们若是不小心被哪个仙君发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我们就按照之前的方法,给牢中剩下的仙族用毒,让他们替我们去查。”谷双面露阴狠,狡黠的眼中尽是杀戮。 “不必了,你们守好魔窟岭。这次,本尊要亲自去一趟。”他眯起双目,暗红色的双瞳好似充满血腥的山谷,阴沉而灰暗,看似静谧却处处暗藏杀机。 此刻,凡星已经到达砚山。 仙马漂浮在半空中,她掀开车帷,俯身寻找自己的家。 然而,凡星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仙马在空中盘旋一圈又一圈,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顿时变得无比陌生。 这里连个山路都没有,曾经看到的枫树也不见了踪影,只有漫山遍野的松树。 再往低处走,凡星明明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出山的路线,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时的出口。 她以为仙马走错了山,再次吩咐道:“仙马,我要去的是砚山,笔墨纸砚的‘砚’,你确定是这里吗?” “咴——” 仙马长啸一声,飞向山头盘旋,仿佛在用动作表示——是这里没错! “算了,我们回天界吧!”凡星妥协了,她打算去找师父问问。 回到天界,凡星将马车还回天厩坊。 她对这里的路不熟,于是掏出萤虫指路,回到了沧廉殿。 一进院子便看到仲七在扫地。 “仲七!师父回来了吗?”凡星询问。 “没有啊,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啊?”仲七反问,他注意到凡星手中的法器,眼睛瞪得老大,心里一阵惊喜,“你赢回法器啦?!” “是啊!师父有事跟老仙君聊就让我先回来了。你先忙,我去正殿等他。” 来到正殿,凡星对里屋泛起了好奇心。 之前看师父在里面打坐,只记得里面有一个高大的书柜,其他的并未注意。 凡星走了过去,见大门半虚掩,她忍不住推开走了进去。 踏入里屋,左侧的一扇圆形木窗映入眼帘,上面雕刻着不规则形状的镂空花格,典雅而简约。窗前有个短榻,上面还放着棋盘。再往前走就是那天看到的书柜,书柜上堆满竹简,前摆着木桌,桌子四周镶边,桌角刻着纹路,古雅精致。桌案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 凡星走上前,刚要看看师父都收藏了些什么书时,角落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将手里的幻菱剑放到桌上,拿起小盒打开一看,一脸诧异:“这不是我送给老头的狗尾草小兔子吗?” “凡星?” 正巧,师父回来了。 沧元柏聿看着凡星手里拿着那只草兔子,一时有些慌张。回忆起临走时可能忘记锁门了,心中连连后悔。 看着小徒弟充满疑惑和惊讶的神情,他满心只想一个问题:如何编个善意的谎言蒙混过关。 他第一次出征时都没这么紧张,整了整思绪,故作镇定询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师父,你怎么会有这个?” 凡星在看到兔子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难不成老头就是师父? 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堂堂神君为何下凡照顾她一个凡人三年? “之前去凡间随手编的。”他走过去,想将东西拿过来,但凡星却退后一步。 “不可能啊,这么巧的吗?我编兔子都有一个习惯性的手法,就是这个位置折一个小角再塞进去。这只兔子竟然也有!” 她指着连接处的位置,又对沧元柏聿发出“致命”三连问。 “师父,你在何处摘的草?这个手法又是在哪里学的?师父可否给我编一只瞧瞧?” 看师父没有说话,凡星咽了咽口水,怀着无比紧张的心情发出终极一问:“师父,你……不会就是老头吧?” 第三十六章 师父掉马 瞒是瞒不住了。 面对凡星的猜测,沧元柏聿颔首,承认了他就是老头。 凡星惊讶地捂住嘴巴,一时无法思考,脑海中只有五个大字——到底为什么? 她仔细回想,再次大胆推测:她没有三年前的记忆,而天界的战神沧元柏聿却愿意屈尊照顾。莫非,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 “本君知道你想问什么。”还没等凡星的吱声,沧元便自己主动解释起来。 他的话,有水分。 “三年前,本君下界寻找灭魔之法。在一处小河边,发现你和你的家人被魔族所害。你的爹娘没有撑住最后一口气,而你陷入昏迷。本君好不容易将你救醒,却发现你丧失了记忆。” “魔族?他们为何要害我们?” “自心魔再次出现,魔气涌入世间,魔族便开始不安分。魔气对他们来说就像我们的灵气一样,一些魔族之人吸收魔气,力量大增,便去到人间各处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沧元柏聿这话倒是不假,他也没想到正好能用来圆谎。 “可师父为何要隐瞒,不仅苦心照顾我三年,还让我参加拜师会?” “救你时,发现你确实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至于后来的事,都源于本君的怜悯之心。你身世既已如此悲惨,本君不忍告知于你,索性助你一臂之力,带你潜心修炼好好走正道。” 听完师父的解释,凡星心里一阵落寞。 三年来,她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的家人是谁。如今不仅再也见不到了,而且自己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 “师父,我爹娘长什么样子呢?” “为师也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 “师父,我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沧元柏聿走上前,温柔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也许吧,说不定哪一日,它就会自己回到这里。凡星,一定不要执着于过去,要向前看。” “可我的家人……” “放心,为师已经安顿好了,也许他们已经踏入轮回,在世间的某个地方开始了新的一生。所以,你也要有新的开始。” “那我以前就叫凡星吗?我爹姓凡?”她还是想了解更多关于家人的事情。 “凡星这个名字是本君为你起的,只愿你不被曾经的记忆所累,大步向前,此生如星辰璀璨,出凡入胜。” 此生如星辰璀璨,出凡入胜…… 凡星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可自己璀璨又有何用,一想到自己的亲人被魔族陷害,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师父,我想替家人报仇。我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但我愿意跟师父好好学,寻找什么灭魔之法!” 沧元柏聿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善意的谎言竟然歪打误撞,让她与自己统一战线! 这样也好,他心想,若是日后能让她明白心魔的危害,努力修行,想必找回记忆的那一刻,她也许不会再充满怨恨。 “好。”他答应她,“你不仅要练好法术,更要修身养性,届时同为师一起除掉心魔。” 凡星用力点了点头,心情明朗了许多。 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对了师父,我今日让仙马带我去了一趟砚山,发现找不到家了,这是怎么回事?” “又不经允许私自行事?”沧元叹了口气,“罢了。那间屋子是我幻化出的,毕竟本君不能以真实身份帮你,所以才化作人间的老者,在砚山上变了一座房子。” “这样啊。”她又毫不顾忌地问道,“那我以后在私下是叫你老头,还是师父呀?” 此话一出,满屋的温馨被顿时打破。 沧元柏聿阴着脸:“你觉得叫老头好听吗?” 凡星开怀大笑:“我开玩笑的师父!其实,知道你是老头后,我心里就没有面对‘神君’的那种顾虑的了。” “这是何意?” “因为面对‘神君’的话,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距离感。其他仙家看到你不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沧元柏聿解释道:“天界有天界不成文的规矩,身居高位者和年长者不仅修为深厚,还有一些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他们才会备受尊崇,让旁人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惧怕’。” 凡星思索了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天界并不熟悉,对师父你也并不熟悉。所以很多事情上,我会显得比较小心翼翼。如果今天并未发现你是老头,说不定再过些日子熟悉起来,那种距离感也会消失。” 沧元柏聿浅笑:“你对天帝也不熟悉,不也一样顶撞?” “那不一样!”凡星反驳道,“我觉得他太势利眼儿了,什么都要先看身份背景。” “嘘,不可妄议。”沧元制止她。 凡星压低音量:“知道啦!” 她低头把玩手中的兔子,喃喃自语:“我觉得天界就不应该分什么三六九等,这也让一些心思不正之人瞎用权利,而且他们做错了还不能直言相告,真是膈应!” 沧元柏聿叹了口气,他理解凡星的感受,但他不能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世间皆是如此,人族也是,魔族也是,妖族也是。如果你不能理解这些现象,不如就学会适应。凡星,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师父的眼神无比真诚,眼里仿佛盛满一汪泉水,清澈透底。她明白师父的好意,也愿意虚心去学。毕竟,师父就是老头,是她在这世上最最信任之人,他不会害自己,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我知道了师父。” “还有件事你要切记,我们在凡间的事不可让他人知晓,包括你的那些朋友:韶光、锦芯和慕敬华。”沧元柏聿不能让这件事走漏一点风声,毕竟牵扯心魔,事关重大。 “好。”凡星立刻答应。 提到锦芯,她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师父,我得去找锦芯一趟,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 “你真的确定她生病了?” “师父,我真的确定!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若是云舒仙子不知道,有可能是锦芯为了不让她师父担心,所以才刻意隐瞒。” “明日再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为师和云舒仙子要去朝会殿议事,你去找锦芯也方便。” 师父倒是想得周到。 凡星想了想,她今日刚与云舒互呛一番,若是贸然前去,确实不妥。 “那我回屋了师父。”凡星刚要出门,又被沧元叫住。 “法器忘拿了。你若是觉得携带不方便,可以施法将它变成挂饰放在腰间。” “真的吗?要怎么做?” 沧元柏聿让凡星站在幻菱剑的面前,让她模仿自己的动作:“抬手,聚灵,一抹。” 只见她掌心对准法器,隔空从左到右移动掌心,法器瞬间缩小,变成一尺都不到的小物件。 “好神奇啊!”凡星拿起来细细观察,虽然幻菱剑缩小了,但上面的纹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精致美观。 沧元柏聿在一旁变换出一条串着玉珠的挂链:“这是灵玉,专门用来携挂法器的,用它绑在腰间,遇到危险只要你摊开手,法器就会重新放大回到你的手里。” “谢谢师父!” 此时,魔族之主已经悄然踏上仙界。 他用一个秘宝敛去自己周身的魔气,将魔君威武的长袍化成淡紫色纱质的仙衣,就连血色的双眸都被他化成棕色。他盘起微卷的长发,手执一扇,倒是多了几分仙气。 为了行动方便,他先施法隐身,在天界转了转。 然而,他感应不到任何魔气。 “沧元柏聿,你竟然封住了心魔?真是好大的本事。我倒要看看,一个活人能被你藏到哪里去。” 第三十七章 使点阴招 沧元柏聿一早前往朝会殿议事,凡星也准备去找锦芯。 她刚一出门便撞见了韶光。 从韶光口中得知,昨日他并未见亲眼到锦芯,而是隔着门说的话。锦芯的说辞与那日一样,也是染了风寒。凡星越想越觉得奇怪,韶光也觉得蹊跷。于是,二人决定一同去棠予殿看看。 这次他们没有让仙侍带路,而是凭着记忆找到了锦芯的房间。 “咚咚咚——” 凡星敲门,无人应答。 韶光挠了挠头,咂摸着面前的木门:“她不会病晕了吧?要不我一脚把门踹开!” “也行!”凡星往回退两步。 韶光刚一蓄力抬脚,身后传来了锦芯的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 凡星猛地一回头,一步迈下台阶,担心道:“你没事吧?身体还好吗?” 锦芯向后退了退,将双手背了过去:“无碍,可能来天界有些水土不服吧。” 凡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到她锁骨处好似有道红痕,她直接上手拨开她的衣领。 一道红色的伤疤赫然显现,像是被什么划了一道,虽然已经结痂,但周围依旧泛红。 “这是怎么回事?!” 韶光听凡星口气不对,赶忙过来一探究竟,见锦芯背着手,他走到她身后,将她的胳膊拽起来。 锦芯吃痛地叫了一声,韶光掀起她的衣袖,手腕的地方也有两道伤痕。 “谁干的?!” 韶光的声音响亮,锦芯怕招来旁人,连忙拉着二人进屋。 三人围坐在桌前,凡星压着心中的怒火询问:“是不是寒宪欺负你了?” 眼看事情瞒不住了,锦芯这才道出缘由:“这件事要从宋佰说起……” 前几日,锦芯在后院练完剑准备回去洗把脸,结果看到宋佰来到棠予殿。他行步如飞,一脸阴沉,直奔寒宪的房间。 锦芯怀着好奇心,蹑手蹑脚地站在门前,偷听到二人的对话。 “要不是你拱火,我岂能受到如此屈辱!” “宋师兄,怎么能说是我拱火呢?先前你们在十仪仙官那里说的话,我可全都听到了。其他师兄师姐说看不起凡星,不理解神君为何会选一个毫无背景的凡间女子。而你对韶光怨气很深,觉得妖族不配上天界。” “够了!寒宪,你什么意思?想去天帝和神君那里再参我一本?” “宋师兄,我只是把知道的事情跟你们说了一嘴。而你本来就不喜欢他们,要不是我,你怎会知道凡星炼化仙丹?” “你还敢说?!那仙丹根本无用!要不是你,事情岂能闹大!” “闹大又如何?宋师兄,此事已经翻篇。你是宋家人,即便犯错,仙族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相信我,过段日子,谁也记不起这事儿了。” “哼。”宋佰冷笑,“最好是这样,要不然,我一定拉个垫背的。” 寒宪没吱声,锦芯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逼近门口,她连忙后退。 “咔——”没成想,恰巧踩到了地上的一根小树枝。 她被发现了! 宋佰斜眼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十分厌恶:“没想到棠予殿也有小偷小摸之人。” 他白了一眼,甩袖离开。 寒宪快步走出来,看到锦芯畏畏缩缩地站在一处,面露尴尬。那一刻,他已然想好了要如何处置她了。 锦芯剑术不好,他便向云舒仙子提议:“既然是同门,理应互相帮助,我愿意拿出时间教教她剑法。” 然而,这就成了锦芯噩梦的开始。 寒宪要求跟她切磋,理由是:只有实战才能进步。 在比试中,他不断地用剑敲打她的手腕,让她拿不稳剑。他出招狠辣,还划伤了她的锁骨。锦芯不敢再与他对战,便把自己锁在屋里,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一日。 然而第二天,寒宪便一脚踹开她的房门,开始在她屋里乱翻。 锦芯力气小,只能拉扯着他的衣衫,但毫无作用。 很快,寒宪便在一个包裹里发现了锦芯写的话本子,他二话没说,直接告到了云舒仙子面前。 “师父!锦芯每日不学无术,沉迷写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对修炼心不在焉,这是证据!” “你胡说!”锦芯着急的红了眼眶。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辩解,这话本子确确实实写了,师父也只会相信寒宪。 云舒仙子确实对此很不满意,告诫锦芯不想在棠予殿再次看到这些东西。 而寒宪接下来的动作,让锦芯彻底崩溃了。 他抬手生出一团火焰,在锦芯面前将话本子全烧了。 一摞纸瞬间燃成灰烬散落在地面。 泪水模糊了锦芯的眼睛,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在余灰之中。 她连喊都喊不出声,心头一紧,悲痛万分。 自此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屋里不想出来。 寒宪觉得出了气,心情好时便不再为难。 面对凡星,锦芯今日终于将这些全盘托出。她忍不住再次哭起来。小手用力攥着衣袖,整个人都在发抖。 凡星也湿润了眼眶,她站起身抱住她,一阵心疼。 韶光一拍桌子,怒冲冲地要找寒宪算账:“敢动我心心大师?他烧了你的话本子,本少主就去烧了他的屋子!” “韶光,你先别冲动!”凡星叫住他,“他的屋子属于棠予殿,你烧了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得罪云舒仙子。” 锦芯也同意凡星的说法,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韶……韶光,算了……” “就这样算了?!”韶光都觉得憋屈,他猛地坐回去,右手握着拳,敲在桌面上。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凡星安慰她,“锦芯,寒宪对你用阴招,那我们就以牙还牙!” “要……要怎么做?”锦芯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凡星温柔地替她抹去了泪痕,露出坚定的目光:“你的这些伤,我帮你都还给他!他现在人在何处?” “他若是不在殿内,应该就去医馆了。” “走!我们去医馆!” 天界的医馆离棠予殿不远,隔着一条路。 还没走到正门,一股草药味扑鼻而来。 与凡间的医馆不同,这里倒显得冷清。门前没有络绎不绝的病人,只有身穿白色宽衫的医馆仙侍偶尔进出。 “我带你们从后门进去。”锦芯带着凡星和韶光拐进小路。 没走多久,三人停在一扇朱漆门前。 锦芯缓缓推开木门,只听“吱呀”一声,他们立刻环顾四周,警惕起来。 “跟我来!”锦芯招呼着,“这里是后院放杂物的地方,一般很少人会来。寒宪应该在医馆的一堂。” 一堂是医馆存放多余草药的地方,寒宪今日在此是受云舒仙子所托,帮忙对对前几日收进来的药物。 三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走走停停。又是躲在树后,又是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医馆里的天医和仙侍。 “他在那儿!”韶光看到了寒宪,他正在一堂跟天医讲话,手里拿着一个册子。 “有没有什么办法再靠近一点?”凡星问。 “有!”锦芯带二人绕到一堂后方,她踩着屋外的石头,掀开木窗:“这里也能看到。” 凡星也踩了上去,目测了一下自己与寒宪的距离,随后满意一笑:“这就好办了。” 她抬手结印,指尖微亮,将左手缓缓移到锦芯身旁,另一只手对准寒宪一挥。 下一秒,寒宪整个人抽搐了一下,手中的册子掉落在地,脖子下方传来一阵刺痛。 他顺着衣领一摸,指尖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他赶紧扒开衣领跑到一旁铜镜面前,打眼一看,自己的锁骨处竟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寒宪吓得直冒冷汗,赶紧询问一旁的天医:“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此处会凭空出现一道伤?!” 天医也傻了眼,又是诊脉,又是在伤痕周围按压,瞅了半天也瞧不出是什么原因,连忙呼唤其他人过来瞧瞧。 “嘶——” 寒宪又感到一阵刺痛,这次不是锁骨,而是手背和手腕的地方。 他挽起衣袖,两只手的手腕处竟然又多了好几道红痕。 “这病症实属罕见呐!” “快!快把其他天医都叫来!” 顷刻,一堂里乌央乌央全是人,还有不少仙侍过来看热闹。 医馆瞬间炸开了锅。 第三十八章 逍遥散仙 “各位天医请想想办法,这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实在难受啊!”寒宪半躺在木椅上连连叫苦,双手搭在两侧的扶手上,袖子都不敢放下来。 窗外的三人正目睹着他的苦楚,笑得合不拢嘴。 “他怎么了?”锦芯看不明白,小声地询问凡星,“你是隔空打了他吗?” “非也,我用的是转移之术,只是将你受过的痛苦在他身上重现一遍。一个时辰之后自会回复!” “妙啊!”韶光赞叹,“神君竟还教你这般法术?” “当然不是,我在藏书阁里的书中翻到的,看一遍就会了!” “厉害。”韶光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他们继续看戏。 这时,一位年轻的男子从人群中挤进中间,手握一个白色瓷瓶,对寒宪说:“寒公子,这是我们炼制的一种镇痛药,吃一颗试试吧?” 寒宪一把拿过来生吞了一颗,险些噎着自己。 没多久,痛是不痛了,只觉得自己的腹部胀胀的。 “怎么样?”男子满眼放光,不知何时拿了一本册子,另一只手拿着毛笔,等着记录寒宪的反馈。 “呃……伤口是不痛了,但肚子有些胀。” 他抖动着毛笔,飞速记录着:“哦,好,疼痛迅速消减,腹部胀气。” 紧接着,寒宪只觉得肠子开始蠕动,从上至下…… “噗——噗噗——噗噗噗!”一阵奇怪的声音响彻屋内。 “什么声音?” “谁放屁了??” “啊!好臭啊!!!” 众人掩住口鼻,寒宪羞愧地耸下脑袋,耳朵烧得通红:“对……对不住……” 刚才记录的男子再次起笔,嘴里念念有词:“服药后,病患接连放出臭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凡星不敢笑的太大声,只能憋出气音。 一旁的韶光更是忍得辛苦,手握拳头,咬着食指指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锦芯捂着嘴,咯咯的笑着:“哎你们看!又来一个人!” 此人也拿着药丸,声称是快速愈合的良药,想要让寒宪试试。 好家伙,一个个天医竟把掌司的徒弟当成了小白鼠! “不必了不必了!谢谢诸位的好意!”寒宪赶忙整理衣袖想要出逃,结果被一些天医按回椅子上。 “寒公子莫要着急走!你这病情实属罕见,可否在医馆多留几日,我们好方便观察,对症用药!” “是啊寒公子,切莫延误治疗,以免恶化病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生怕失去这个稀奇的病例。 窗外的三人笑得前仰后合,凡星肚子酸痛不已。 她看向锦芯:“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锦芯点点头,顺便提醒道:“我们该走啦,一会儿有仙侍从后门处理余料,届时我们就不方便出去了。” “走吧走吧!”凡星轻轻地合上木窗,三人原路返回。 而屋里的寒宪正被天医拉扯着,在一片混乱声中,袖口再次被拉上去,他看到手腕上露出的伤痕极其眼熟,猛的想起了什么。 他面色凝重起来,用力甩开天医们的热情,抽搐的嘴角挤出一个微笑:“诸位,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哎哎哎!别走啊!” 他步伐匆匆,毫不理会身后的挽留,直奔棠予殿。 此时,凡星正在锦芯屋里饮茶,三人正乐呵呵的讨论着寒宪刚才的糗样。 “砰——!”门被踹开,大家被吓了一跳。 寒宪站在门口,脸气得发绿,咬牙切齿的指着三个人:“我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 凡星放下茶杯,面色平静,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哟!棠予殿怎么会有这等粗人?门都不会敲?” “就是说啊!”韶光附和道,“还人族大将军之子呢,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说!我这伤是不是你们弄的!”寒宪撸起袖子,指着自己的伤痕累累的手腕,眉毛横竖,双目圆睁,眼里忿火中烧。 “啊?你也受伤啦?”凡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表情十分欠揍,“我家锦芯也受伤了,这打眼一瞧,嘶!你俩的伤还挺像,你们互殴啦?” 此话一出,韶光忍不住别过头去偷笑。 “果真是你!凡星!”寒宪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说话要讲证据的,岂能随便污蔑别人?”凡星一想到他烧了锦芯的话本子,她就气不打一出来。又暗讽道,“对了,你不是挺会找证据的吗?既然认定是我,那就找找看啊!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把你打成这样的?” 寒宪无言以对,他气得嘴巴抿成一条线,伸出颤抖的手轮番指着三个人,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五个大字:“你给我等着!” 锦芯突然有些后怕,她拽着凡星的衣角:“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凡星安慰道:“你别担心,他刚才的话是冲我说的。若是他真对你不利,你就施法传信于我!” “放心!还有我呢!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还能吃了我们不成?”韶光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 “依我看,韶光倒是能吃了他!”凡星抖了个机灵。 “别!我还嫌他恶心呢!” 锦芯被逗笑,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凡星在棠予殿没有待太久,毕竟还要回去修炼。韶光今日倒是无事,多陪了锦芯一会儿。 聊了一会儿后,凡星道别两位好友后,起身走回沧廉殿。 在回去的路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此人一身浅紫色的纱袍,正矗立在沧廉殿的后门。 “仙家可是要找沧元神君?”凡星直接走上前询问。 魔君转过身,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他对着凡星打量了一番,发觉这小姑娘似乎没什么杀伤力,他露出假意的微笑。 “非也。我乃一介散仙,先前四处游历不在天界,今日回天,竟在这里迷了路。” “散仙?我就想成为一名散仙!游历世间,逍遥快活!敢问仙家怎么称呼?”凡星顿时来了兴致,盘算着结交个朋友。 “名字就免了,我不常在天界,你知道也无用。” 为了安全起见,魔君并不打算乱编个名字。万一这丫头得知查无此人,岂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好吧,不过没个称呼确实有些不方便,你若不介意,我就叫你紫衣仙人啦!” 魔君随意应和一声,转移起话题:“你是这殿里的仙侍?” “不是,我是神君的徒弟,我叫凡星。” 沧元柏聿的徒弟? 魔君眯起双目,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心中有些不满: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来天界一趟避过了神君,却没避过他的徒弟。 他将扇子半开,放到面前,一双美目中产生了恶念:不如,把沧元的徒弟绑了去,让他拿心魔来交换? 不过,此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道她对沧元重不重要,万一他为了天下苍生舍弃了这个小徒弟,本尊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凡星见他不吱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紫衣仙人?” “哦。”魔君回过神,突然想试探一下…… 第三十九章 登门道歉 “听闻沧元神君高冷禁欲,沉默寡言,还很少与人打交道。你倒是活泼,当他徒弟岂不是有些无趣?” 凡星皱了皱眉头:“紫衣仙人何出此言?我师父很温和,而且……” 而且经常絮叨她,谁说的沉默寡言?凡星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而且,我师父也很好说话!” 魔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你与你师父的关系还不错。” “那是自然!” “可神君深明大义,再好的关系,恐怕在他心里也是世间安定为第一。” “这是何意?” “那我问你个问题,若是魔族把你抓了去用来威胁他,你猜他会不会救你?” “若是威胁他,让他在我和世间安定中做选择,那我肯定算不了什么。若非如此,我师父肯定会救,他那么厉害,就算是魔君来抓我,他也一定能把他打趴下!” 呵。 魔君就在你眼前。 他这心里真是又气又好笑,竟被一个小丫头看不起:“哟?好大的口气,你见过魔君吗?竟觉得他打不过神君?” “我记得书上说过,在一次仙魔之战中,魔族实力不济被打退回魔窟岭,魔君重伤昏迷,若是魔君真的很厉害,想必早就逆天翻盘,为何现在还无苏醒的音讯?依我看,他可能早就殁了!” 凡星一板一眼的讲述,竟让眼前的魔君无言以对。 堂堂魔君,竟被一个小丫头说的倍感憋屈? 他在心里暗暗发狠:行,等本尊找到心魔,第一个就把你祭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如今心魔重现,若不小心被魔族找了去用以释放魔气,届时十个神君都未必能打过一个魔君。” “都说心魔重现于世,这心魔到底在何处啊?” “心魔就在你们天界啊,她寄生于人族三公主慕凡夕的身上,被你师父带入天界,这你都不知道?” 人族三公主?慕凡夕?凡星觉得有些耳熟…… 对了!她猛然间想起,自己身边就有个人族二皇子呀! 慕敬华?慕凡夕? 竟是他的妹妹被心魔附体! 凡星心里瞬间翻江倒海,惊异之余也觉得奇怪,之前也没听慕敬华提过此事。 “心魔既已在天界,为何不消灭它?”凡星询问。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心魔不是说灭就能灭掉的,要不然你师父也不会寻找灭魔之法三年未果。” “也是。”凡星陷入思虑。 先前还说帮师父找灭魔之法,师父都找不到的事,她想帮忙估计更是难上加难,还不如先好好修炼。 与此同时,魔君也在心底打着算盘。 本想拿这个小徒弟做个威胁,但从方才的对话来看,她显然分量不够。看样子,还得想别的法子。 如今,沧廉殿有沧元柏聿的结界,魔族进不去。他若是想进去查探慕凡夕在不在,只能分出元神,借助其他人的身体作为媒介。 魔君再次打量一眼凡星,若是能利用这小徒弟进去,好像也不错。 “对啦,仙人要去哪里呀?方才听你说迷路,我可以帮你带路!”凡星回过神好心询问。 “不必了,我刚想起这条路该怎么走。”魔君话里有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又提醒道,“哦对了,你我相见之事,还望凡星姑娘不要告知任何人。毕竟散仙上界还需登记入册,在下怕麻烦,今日是偷溜上来的,不符合天界规定。” “好!”凡星颔首道别。 魔君见她离开,偷偷晃了晃指尖,一个细小的荧光飞进凡星的后背。 他晃动着扇子目光下移,锁定她腰间的挂饰:“幻菱剑倒是个麻烦……”,随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日过晌午。 凡星又出了一次门,这次是为了赔罪。 先前她偷拿六丁神火的事还没了结,今日太上老君出关,沧元柏聿从朝会殿回来后,便立刻带着她前去拜访。 凡星没见过老君,心里有些没底。她不担心自己再被关押,只是害怕连累师父还有韶光他们。 来到正殿,只见一个老者的背着身站在炉鼎前,正与身旁的仙童说着些什么。 “师尊,打扰了。”沧元柏聿行礼,凡星赶忙也跟着行礼。 老君让仙童退下,看了一眼凡星。 “这位就是你的小徒弟?老身听仙童说,就是她来这里拿了一簇神火。”老君语调沉稳而厚重,并未有恼怒之意。 凡星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倒有些紧张,慌忙道歉:“对不住!之前为了炼丹,没经过您的允许私拿了神火,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双手奉上装着神火的黑瓶,弯腰鞠躬,身子形成一个标准的直角。 “呵呵呵……”太上老君慈眉善目,笑着捋了捋胡须,“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挥动拂尘,黑瓶缓缓浮起,神火从瓶口钻出,飞进炉鼎之中,黑瓶又落回凡星掌心。 “多谢老君宽恕!”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凡星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师尊,还有一事想跟您打听一番。”沧元柏聿抬起左手一挥,五件上古法器如水中倒影一般出现在半空中。 “请问师尊对这些上古法器可有印象?” 老君挨个仔细瞅了瞅,缓缓点头:“天时镜、斩魔斧、流音琴、中璃盏、混元珠。这五样聚则威力无穷,散则各有奇力。老身也只是在书中见过。” “师尊可知它们现在何处?” “自上古开源之战后,五件上古法器不知所踪。前些年还有传闻提到流音琴落入凡间。依老身看,或许早已消失殆尽。”老君叹了口气,略感惋惜。 “为除心魔,本君想找齐这五样法器,若师尊再想起关于法器之事,还望告知与我。” “寻找它们无异于大海捞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听闻魔族最近异动,你切记低调行事。” “是。” 凡星听得满肚子疑惑,但又怕当着太上老君的面说错话。 等告别老君后,她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向师父。 “师父,方才老君说的上古开源之战是什么?你变幻出来的那五样法器又是什么?” 沧元柏聿耐心解释:“消灭心魔必须彻底除去魔气,这五件法器就是关键。而上古开源之战是很早以前的事,当时,神魔两族交战激烈,引得世间生灵涂炭。为了世间不被战火纷扰,最终在开源之战中,神族将十件法器的力量融合,镇压魔族。随后法器四散,不知去向。” “师父,寻找法器之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沧元轻笑:“你只要潜心修炼不惹事端为师就知足了,这些事你不必担忧。” 他一直如此。 在砚山时,最经常说的话也是“不必担忧”。 凡星与他相处的三年来,似乎真的活得无忧无虑。不仅没有其他人找自己麻烦,日常的琐事她也无需挂念。 家里的水缸总是满的,柴火也总是劈好了,吃食也不需要她下厨房。先前,凡星还心疼老头一个人完成所有事,有一次还为了帮他,差点儿烧了厨房。而老头没有恼火,反而让她不必忧心这些事。 凡星现在想来,也许有些事是师父用了法术,但不管怎么说,他一直对她无比呵护,可如今,她不想永远活在这种呵护下,她想替他分忧,也是给家人报仇。 凡星暗自决定,若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帮师傅! 第四十章 不速之客 从太上老君那里回来后,沧元柏聿准备教凡星新的法术。 他这两天比较忙,为了打听上古法器的消息和用法不经常在殿内。但还不能不顾自己的小徒弟,该辅导修炼的功课不能落下。 二人来到后院,沧元柏聿抬手结印,院中散落的花瓣瞬间聚集到凡星周身,它们一片接一片的围绕起来,瞬间将凡星捆住,胳膊上捆一圈,手腕处捆一圈,膝盖处捆一圈。 “师父,这是什么法术啊?”她挣扎着,但挣扎的越狠,花瓣绳就会收缩。 沧元一挥手,解除了法术,花瓣散落。 “这是一种高等的束缚术。”他解释道,“施法者可以用灵力将周围的东西化为绳索,将敌人捆住,你可用作防身。为师再示范一遍,你且看好。” 这一次,他又将院中的落叶叶子化作绳索,再一次捆住凡星。 凡星记好了结印手势,待师父一放开她,她便立刻抬手学起师父的动作。 她选择的是后院浅池里的水。 只见水珠一颗颗漂浮,飞速向沧元柏聿飞去。 它们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水绳,将沧元的上半身捆住。但只有一根,而且仅维持几秒便没了形。 “你对体内灵气的运用太过急躁。”沧元指出她的问题,“不管是什么法术,一定要让灵气有条不紊地输出,伸过手来。” 凡星走上前,掌心向上,将手递过去。 沧元柏聿握住她的胳膊,往前一带,凡星顺势移了移步子。 随后,他用另一只手的指腹轻敲她的上臂,凡星顿时觉得有种麻酥酥的触感,这感觉倒是跟灵气无关。 “当你施法时,大部分灵气会从这汇聚到手腕。”他的手缓缓下移,如同鸿毛掠过,一阵酥痒的同时,却带有一定的温度,这似碰非碰的触感让凡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然而沧元柏聿并未察觉,他放开她的手,继续讲述:“所以,你要多注意这里的力量,多加练习。” “啊,好。” 这种紧张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还是练剑的时候。凡星有些搞不懂,她不知道为何一触碰到师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以前他是老头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莫不是没熟悉这张脸? 她清了清思绪,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练习法术上。 凡星再次试了一遍,虽然水绳成型的时间变长了,但依旧只有一根。 沧元继续指正:“高等法术对施法者的灵力有要求,你的灵力还是有些薄弱,你且慢慢练习,先将灵气运用熟练。” “是,师父!”凡星重振旗鼓,一遍又一遍地继续练习。 为了修炼灵力,还特意让师父带她去藏书阁又找了几本书来看。 在辛勤而忙碌的学习中,一转眼便来到了第二天。 沧元柏聿一大早便出门了,仲七给凡星送下早饭后下界买食材去了。整个沧廉殿仅剩凡星一人。 正当她勤勉于昨日的法术时,殿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原来在这儿呢。” 凡星听到声音后一回头,只见云舒仙子和寒宪进入后院。 “云舒仙子。”凡星行礼。 她看到寒宪趾高气扬的模样,已经大致猜到了云舒的来意。 “听说昨日,你将他弄得满身是伤,可有此事?”云舒仙子指向寒宪,语气冰冷,一双美目渗出寒气。 “仙子可有证据?”凡星质问道。 “呵——”云舒嗤笑,“你用的是伤痛转移之术吧?此术不仅能够让人经受同等伤痛,一个时辰后便会完好如初。” “那也不能证明这法术是我施加的。” 见凡星不承认,云舒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说:“锦芯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还想嘴硬到什么时候?” 凡星一愣:难道是他们威胁锦芯了? “是我又如何?这些伤痕都是锦芯经历过的,我只不过是帮她以牙还牙罢了。”她看了一眼寒宪,奉劝云舒,“还望仙子秉持公道,不要太过于相信你身边这个人!” 云舒眼里满是不屑,端起长辈的架势指责道:“神君没有教你不要多管闲事吗?锦芯灵力微弱,每日不好好潜心修炼,还沉迷于写话本。寒宪算是她的同门师兄,替为师教导一下又有何妨?那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凡星一听,心里不是个滋味:“教导?教导也不必把她伤成那副模样吧!她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他!” 凡星指着寒宪怒斥:“公报私仇!对着无辜者撒气!” “我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管我门下之事,若你不满大可劝说锦芯离开。我看你如此爱管闲事,想必是修炼的日子太过清闲。” 云舒暗自蓄力,衣袖中的右手在悄然凝聚灵气,她继续说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法力到底修炼到什么程度,胆敢如此放肆!” 话音刚落,云舒便将抬手发起攻击,只见一道浅橘色弯曲的光亮直奔凡星。 她立刻汇聚灵力抵挡,然而力不从心,被云舒的灵气击倒在地。 “先前竞会,我便发觉你运用灵气的能力根本不及寒宪,若不是你用舍命之法,根本赢不到法器。今日一试,果真如此。” “仙子若是不满我拿了法器,大可在竞会上抢夺!何必输了又来抱怨一番?”凡星吃力地站起身。 云舒气得并不是没有拿到法器,她只不过是在贬低凡星的能力,又或者说是跟寒宪一样撒个气罢了。一想起那日神君与凡星的种种行为,她便醋意横生。 “不过一个法器而已,我只是觉得你作为神君的徒弟,本就应该专注修炼,莫要多管闲事丢了神君的脸面,你灵力不足更需勤勉。”云舒看似柔和的声音却藏着无数把利刃,一字一句戳着凡星。 “仙子既然不让我教训你座下的徒弟,那你也不应该亲自动手教训我!不怕我告诉神君吗?” 云舒冰冷的双眼中攀上一丝笑意:“你和我的身份岂能相提并论?你不能做的事,我能。至于神君那边,你尽管去说。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这天界明里暗里的规矩,神君比任何人都清楚。” 寒宪高傲地抬起下巴,翘起嘴角,一脸看戏的模样。待云舒仙子说完,他恭敬地提醒道:“师父,该去医馆了。” 云舒本要转身离开,却又停下步伐:“哦对了,这些时日你是见不到锦芯了。她法力羸弱,应当待在棠予殿好好修炼。而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她,我棠予殿不欢迎多管闲事之人。” 凡星看着二人离去,心里满是担忧。她不怕自己被针对,就怕锦芯被难为…… 第四十一章 要变更强 云舒仙子的话一直徘徊在凡星的脑海中。她不相信锦芯会主动把事情全盘托出,就怕寒宪用了什么坏招。 凡星担心锦芯,但又不能去棠予殿。她坐在桌前,书本被翻了一页又一页,上面一个字都进不了她的眼。 屋里坐不住,她便来到院中来回踱步。 凡星想偷偷去找锦芯,但又记起师父的话,若是出了事要先告诉他,不可擅自行动。 可凡星等到下午都没见师父回来。眼下这术法学不下去,剑术也练不下去,她这性子怕是待不住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心出门,只不过不是去棠予殿,而是星辰殿。 此时的星辰殿还挺热闹。 星源仙君搬了张短榻放在院中,旁边还搁置了一张矮桌,上面有些仙果,盘子旁边还有吃吐的果核。他半躺在上面,手里拿着小酒壶,边喝酒边指挥着韶光和慕敬华练剑。 放眼天界,好似没有比他更悠闲的师父了。 “韶光!胳膊再打开一点,都教了多少遍了!你看看人家敬华,多标准!” 韶光翻了个白眼,相比剑,他更擅长用拳。 他练得烦躁,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来:“师父,这剑术真不适合我,我拿剑打人毫无手感,不如出拳来得自在!” “你去问问谁家不练剑?这是传统!”星源拿起果核就冲韶光扔过去,他倒是机灵,一个歪头躲了过去。 “师父,人间有句话叫因材施教,你得善于发现我的长处,不能老摁着我的短板使劲儿。” “那为师告诉你,这是天界,你住的地方叫星辰殿,我是你师父你就得听我的。” 韶光将剑甩到地上,气哼哼地说道:“你就是对我有意见!我不就聒噪点儿了吗?有那么惹人厌嘛?” 星源一愣,没想到还真给他惹恼了。心想也是,干嘛非得跟个孩子计较:“为师不是对你有意见,这不是想把你训练的完美一点吗?你毕竟是虎族少主,将来是要回去继承王位哒!” “切!”韶光一脸不屑,“你跟我父王和兄长一样,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星源哭笑不得:“小少主,你老父亲养你一百多年都不知道的事儿,为师能知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干嘛呀?” “我想当个逍遥自在的散仙,四处游历,自由自在的过些安闲日子。” 这话倒是让星源有些意外,但他依旧坚持最初的想法:“那也得该练什么练什么,该学什么学什么,赶紧的!” 韶光气不打一处来,刚准备捡回剑时,灵敏的耳朵听到了凡星的脚步声。 凡星这会儿刚踏入大门,见前院无人,便顺着小路来到后院。 “你们在练剑呢?要不我一会儿再来。”凡星刚准备走,却被星源叫住。 “来都来了,玩会儿再走吧。”他接着对韶光和慕敬华讲道,“你们也两个休息一下吧。” 韶光再次扔掉剑,跑到凡星身边:“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都快练的烦死了!” 慕敬华进屋拎来三个木凳,凡星赶忙过去接手,三人坐在树荫下,吃着星源仙君的仙果,吹着微风十分惬意。 星源仙君咂了口酒,躺在短榻上问凡星:“说说吧,不跟你师父好好修炼,来我星辰殿作甚?” “我师父今天出去了,来这里是有件事想找韶光。” “出什么事了?”韶光关心道。 凡星看了一眼星源,他正闭着双眼喝着酒,随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什么?!走,咱俩偷偷过去一趟!”韶光拽着就要凡星离开。 “去哪儿啊?干嘛呀这是?”这一举动恰巧被星源逮个正着,“有什么事是本君不能听的?不交代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 凡星拍了韶光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少主大人,您就不会低调一点儿吗? 无奈之下,凡星只好把教训寒宪的事全盘托出。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星源仙君竟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想指责他们的意思:“那寒宪也太惨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你们这群小屁孩是非黑白拎得清,做事也有趣。” “并不有趣!”凡星随后又把今日云舒仙子的事说了一遍。 星源收回笑容,喝了两口酒,若有所思的听着凡星的唉声叹气。 “我现在特别后悔,生怕锦芯再被他们威胁,感觉我又做错了一件事,早知道就先找我师父谈谈了。” 韶光安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当时那种情况,谁看谁不心疼?谁不生气?就算你不做,我也会把寒宪扒一层皮!倒是云舒仙子,一点儿都不公正!” “唉——”凡星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振。 “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好好修炼自己的灵力。等你跟你师父一样厉害的时候,云舒仙子都得礼让你三分,今日这种事自然也不会发生了。”星源分析道。 “仙君,照你这么说,天界就是看人下菜碟喽?”凡星直言。 “哎!干嘛说得这么直接。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把这世间想得太过美好,对事待人除了黑就是白。而这世间的齿轮,哪能由着你们的想法转动?有的时候,你们觉得自己做得对的事,反而会害了你们。这世间四族都一样,只有强者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凡星并没有从中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失落。 “如果改变一切的做法只能变强,那什么时候才能跟师父一样厉害?那不得等一千年之后?”凡星又问道。 星源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酒壶:“此言差矣,你师父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可没用千年之久。举个例子,他有个绝招叫玄魄斩,有的仙家一千年都没修炼成,他仅用三百年就掌握了。所以,这东西也看天赋。” “师父,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天底下能有几个沧元柏聿?”韶光边说边伸手,刚拿个仙果却被星源狠狠拍了一下手背,仙果落回盘中。 “所以没有惊人的天赋,就得靠后天的勤奋!尤其是你,别整日说什么剑术不适合你,为师送你一句话——技多不压身!” 星源啃了一口仙果继续说道:“要我说你们这群小屁孩,修为不深还整日伸张正义,倒不如收起自己的性子,先练好本事再说!” “仙君,你说不得不无道理,但眼下锦芯出不来,我也进不去,作为朋友实在心里着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云舒仙子放她一马吗?”凡星趴在短榻边,眨着两只大眼睛,对星源发出请求。 “你放心,云舒仙子不像是没有分寸之人,纵使那个寒宪想为难锦芯,她也不会任由寒宪自作主张。把心放肚子里好好回去修炼吧。” 此时,碧蓝的苍穹乌云密布,时而忽闪的雷电穿梭其中,但仅仅持续了片刻。 “天界也会打雷下雨吗?”凡星问向星源仙君。 他注视着天空,晃着手中的酒壶:“当然不会了,这雷声预示着不久之后有人即将要历劫喽。” “不会是我吧?”韶光凝望天际,故作深沉。 星源仙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你是妖族,灵力修炼得当,比凡人历劫快一些也正常。” “我也想快点历劫,早日做个散仙。”凡星手托着下巴,啃了口手中的仙果。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想当散仙?在天界当职不好吗?除了规矩多一点儿,但有吃有住还有人伺候啊。”星源一脸无奈。 “我和凡星以后要快意江湖,岂能困于这小小天界?”韶光得意道。 “年轻就是好啊!”星源闭上眼睛,心里忍不住吐槽,小屁孩终究是小屁孩,经历点儿世间的毒打就安分了。 第四十二章 仙子生辰 深夜。 凡星睡得正香,一颗细小的荧光从她的身体中冒出。 这是魔君的一丝元神。 它穿过窗户,走进后院,又挨个飞入每个房间,最后进入正殿。荧光仔细地飞过每一个角落,像是在寻找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此时,沧元柏聿回来了,它再次从窗户缝隙中飞出,逃离沧廉殿。还好这防魔族的结界只能出不能进,要不然他这小块元神万一被神君发现就惨了。 荧光扑入云层,消失在云海里。再次出现时,落入魔窟岭的高塔之中。 魔君正襟危坐,谷双站在身旁。只见光亮进入他的眉心,他这才缓缓睁开眼。 “魔主,如何?”谷双询问。 “整个沧廉殿没发现任何一处机关暗室,天界各处都没有魔气的踪迹。”魔君抚额,甚是苦恼。 “这沧元柏聿做事当真滴水不漏,一个活人能被他藏哪儿去?莫非,不在天界?”谷双猜测道。 “没有比天界更安全的地方,他是不会让心魔离开自己的视线。”魔君还是相对了解沧元柏聿的。 “魔主,不如我们对他的小徒弟下蛊?让她直接帮我们去找?”谷双出主意。 魔君摇了摇头:“这些手段,沧元必定会察觉。待本尊明日再去天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翌日。 通往棠予殿的路倒是比平时热闹。不少仙家三两结伴,有说有笑的走着。 有的仙家路过沧廉殿门前,引起了凡星的注意。 “仲七,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已经看到好几个仙人从咱这里路过了。” 仲七一边扫着庭院一边说道:“今日是云舒仙子的生辰,这些仙家都是去祝贺参宴的。” 凡星已经三天没有锦芯的消息了,眼下倒是个能去见她的好机会。 “我师父会去吗?” “神君每年都会去,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凡星凑上前八卦起来:“师父跟仙子关系很好吗?” 仲七停下手中的活,细细回想:“确实不错,听说早年间,云舒仙子还是神君带回来的,当时神君对她颇为照顾,时至今日,二人都记着彼此的生辰。” 不知为何,凡星听得心里倒有些酸楚。 仲七四下瞅了两眼,凑到凡星耳边,低声道:“若天界能再像以前一样允许仙家谈情,想必神君和仙子就是众人眼中的神仙眷侣了吧。不过这话也就你我二人说说,可别乱传!” “哦。”凡星应允,转眼看到了踏入庭院的沧元柏聿。 “师父?你没去云舒仙子那里吗?” “一会儿去。”他停下脚步,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凡星看了一眼仲七,仲七赶紧低头扫地,心里还在纳闷:说咋了?也不是什么秘密啊。我在心虚什么? 一想到师父要去棠予殿,凡星赶忙跟在他屁股后面问起来:“师父,我也想去。” “为何?” “因为想去找锦芯。” “平日不也能见面吗?”沧元从柜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手中。 凡星扭捏了一会儿,还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师父。 只听沧元柏聿长叹一声,随后招呼凡星一同坐下:“云舒仙子说的没错,你非锦芯同门,她与同门之间的事你不能插手,若她觉得委屈可以告知她师父。” “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朋友被欺负吗?”凡星低头。 “你可以帮她一次,但帮不了她一辈子。有些事必须要靠自己变强,与其你出手,不如让她通过自己的力量解决。” “所以,又是我错了吗?” 沧元柏聿浅笑,目光温柔:“你帮朋友没有错,不过以后切勿冲动,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知道了,可我还是想去见见锦芯。” “也好,见了也就安心了,一会儿随为师过去吧。” 凡星一激动一把捞过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脸上笑嘻嘻地晃了晃:“谢谢师父!师父最好啦!” 沧元柏聿没有躲开,因为他习惯了。 以前作为老头时,她就偶尔这般撒娇。 然而凡星的兴奋头一过,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突然下意识的松开,后退一步拘束起来,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她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现在过去吧,为师回来也只是为了拿贺礼,走吧。” 二人前往棠予殿,路上还碰到了不少仙家前来向神君寒暄。 庭院内零零散散的站着些仙人,他们手提贺礼,与熟人打着招呼。 云舒仙子从正殿出来,看到沧元柏聿加快了些脚步。 “神君来了。”她走上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凡星,嘴角微微落下,但立刻又恢复笑容,“凡星也来了。” 沧元柏聿拿出锦盒递上:“仙子生辰吉乐,这是在南海生长的万年紫灵芝。” 云舒打开一看,笑逐颜开,眼中满是惊喜:“神君有心了。那日在朝会殿议事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神君倒是一直记得。” “既然医馆有需要,本君也愿尽力而为。” “医馆一直承蒙神君关照,云舒感激不尽。”她一招手,身旁的仙侍走上前,她吩咐道,“带神君进殿入座。” “是。” 看着云舒仙子满面柔情,与那天教训她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凡星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跟在师父后面进入正殿,屋内零零散散的坐着些仙家,看到神君前来纷纷行礼。 仙侍带二人到前面的位置坐下来。凡星左顾右盼,寻找着锦芯的身影。 沧元柏聿注意到她的急迫,随手倒了一杯茶,轻声说:“离宴会开始还有些时间,你若想去找她便去吧。” “谢谢师父!” 凡星从众人身后绕出,偷偷溜到了后院。 有的仙侍正端着仙果酒酿前去正殿,有的端着贺礼前往一处房间放下。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在意凡星的闯入。 她穿过游廊,正准备前往锦芯的屋子,正巧半路上被叫住。 “凡星!” 她转头一看,正是锦芯。 “你怎么来啦?” 凡星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这几天你还好吧?寒宪有没有再欺负你?” 锦芯拉住凡星:“我没事,只不过被师父禁足几日,让我好好在棠予殿修炼,寒宪这几天也没找过我。” “那就好那就好。”凡星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云舒仙子来找过我,说你已经全盘托出,我以为你被威胁了。还给我下了禁令,不让我来找你。” “全盘托出?”锦芯一脸疑惑,“我并没有告诉师父实情!” “啊?”凡星愣在原地。 “师父确实来找过我,但我说是我用转移之术教训的寒宪,后来她就下令禁足了。” 云舒自然是不会相信锦芯能够使用转移之术,她的实力她很清楚。 凡星恍然大悟:“合着云舒仙子骗我呢!我这几天甚是担心,今日听闻是她的生辰,我求师父带我来的!” 锦芯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没事,你放心。” “嗯!那我回正殿了,一会儿宴会就开始了。” “凡星……”锦芯叫住她,“算了,你先去吧,等解除禁足后我再去找你说说。” “好!” 凡星刚要转身离开,发现斜上方的天空突然卷起乌云,如同海上风浪一般,甚是恐怖。 “轰——” 天空一声巨响,闪电穿梭在云层中,如同一条蛇蜿蜒盘旋,从一头滑向另一头,随后不见了踪影。 旁边的仙侍们也停下脚步抬头望去,纷纷议论。 就在此时,天雷瞬间落下,直奔凡星的位置。 “咔嚓”一声,游廊的顶部被击碎。 第四十三章 首次历劫 后院的声响传到了正殿。 沧元柏聿和云舒仙子打头阵,带领一众仙家一同前去。 看到眼前的场景,众人一阵唏嘘。 院内一片狼藉,游廊被劈的四分五裂,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东奔西跑,时不时用仙法抵御天雷。 “神君!快救救凡星!”锦芯跑上前,她的衣服上有些木屑,头发少许凌乱。 沧元柏聿正要过去,云舒一把将他拉住:“神君,她在历劫,我们不可插手!” “她的历劫提前了,这还只是普通的天雷,再过一会儿就是雷劫,她招架不住。”他推开云舒的手,飞向凡星。 沧元柏聿挡在凡星面前,抬手设下结界。 “师父!”她眼里饱含热泪,激动万分,“我以为我要死了……” “雷劫马上就来了,快用幻菱剑设屏障!” 凡星从腰间摘下幻菱剑抛掷空中,抬手释放灵气,用法力驱动剑柄上的灵石。淡绿色的光亮以灵石为中心,向四周散发。 顷刻,一个巨大的圆形屏障将二人包裹住。 沧元柏聿转身来到凡星身旁,伸出右手握住她举起来的手腕,掌心发出微微的亮光。 凡星觉得手腕处的灵气更多了,难道师父在给自己输送灵气?她疑惑地看向师父。 “集中注意力。”沧元柏聿注意到她的不解,但来不及解释太多。 此时,雷声大作,一道又一道深蓝色的雷电从空中劈下,直奔凡星头顶。 屏障被雷击的火星四溅,闪出耀眼的光芒。 “师父,这雷为何要劈我啊?我又没做坏事!”凡星一边施法一边询问。 “这是你的劫数,你曾经冲开过灵脉,第一次的历劫提前了。” 凡星恍然大悟,这首次历劫就这么大阵仗,后面两次还怎么活呀。 “师父,这雷要劈多久啊,我感觉要撑不住了!” “快了。”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 “神君也太宠徒弟了吧?历劫还得亲自帮衬?小心遭到反噬啊!” “不过这徒弟倒是挺有本事,这才上天多久就经历第一次历劫了!” “惨的是云舒仙子,今日生辰还被天雷糟蹋了后院!” “小点儿声!” 云舒仙子假意没听见,一脸风轻云淡,实则袖中的手攥成拳,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除了这些个看戏的仙家,还有一位也在暗中观察,那就是魔君。 他掩去魔气,混迹在人群之中,扇面遮住下半张脸,狡诈的眼神盯着凡星前面的幻菱剑。 想当年仙魔开战,雪绯上神就是用这把剑单挑上百名魔族士兵。魔君有些顾忌,因为他不知道历劫的真正原因,自以为凡星实力高强,有些忌惮她用这把剑。 于是,他暗中转动手指,一缕烟丝飘向天际,它藏在雷中,同雷电一起劈下,顺势融到幻菱剑的灵石之中。 谁也没有发现这缕烟丝。 此时,雷电劈下,幻菱剑的灵石开始剧烈震动,剑柄处出现裂痕,一直碎裂到剑尾。 “师父!灵石!” 沧元柏聿见状,赶紧抬起另一只手施法,想要用自己的灵力撑住幻菱剑的屏障。 然而,雷电再次劈下,灵石“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屏障消失,凡星被幻菱剑的外力冲倒在地,幻菱剑掉落,瞬间四分五裂。 可天雷还有最后一道! 危急时刻,沧元柏聿转身护住凡星,雷电劈向他的后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神君!” 众人纷纷诧异,连忙上前。 “师父?师父!”凡星在他怀里呼喊着。 云舒仙子径直跑过去,她推开凡星,一把拉过沧元柏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云舒抬手施法为其疗伤。 凡星急红了眼眶,她蹲坐在一旁,刚想上手却被云舒怒斥叫停:“别碰他!历劫还要师父替你扛,你真是好大的脸面!” “唉,小姑娘,这雷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旁的一位老者连声叹息,“就算是神君,挨一下轻则损耗些元气,重则毁掉多年修为啊!” 凡星一听,心里更难受了。 “都怪我……都怪我……”她陷入深深的自责。 若不是自己争强好胜,也不会选择冲开灵脉让劫数提前。 若不是自己能力不济,师父也不会为了她遭受天雷。 凡星,你真没用!她在心底暗骂自己。 沧元柏聿逐渐清醒过来,他强撑着起身。云舒扶着他,担忧道:“神君,今日暂且留在这里吧,我替你疗伤。” “不必了,今日之事还请诸位不要对外声张。”他拒绝云舒,施法将地上破碎的幻菱剑收走。又看向泪眼婆娑的凡星,冲她抬起胳膊,“走,回沧廉殿。” 凡星明白他的示意,赶紧上前架住他。 沧元柏聿施法,二人瞬间消失。 云舒失望地垂落下手,背着身对各位仙家说道:“今日之事,恕云舒招待不周,还请各位仙家自行离去,棠予殿该清理一番了。” “无妨无妨,仙子,我们改日再来拜访。”仙家们四散而去。 寒宪见状,赶忙上前自己找活干:“师父,我这就派人去修缮。” 他转身向仙侍们吆喝道:“动作麻利点儿!把这边收拾干净!” 锦芯也赶紧去帮忙,生怕师父问起凡星为何在后院。 但云舒已经不在乎她来后院的原因了,脑海中只有一个疑虑:一个凡人而已,这才与神君相识几天?竟让神君如此器重! 她不理解,她不明白,她更不能接受。 而破坏幻菱剑的魔君正在暗处揣摩着云舒的情绪,他若有所思,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云舒,沧元柏聿……有意思。” 与此同时,凡星和师父已经到达沧廉殿。 二人刚一落地,沧元就没有站稳,险些倒下去。 “师父!”凡星用力扶住他。 仲七恰巧从后院走出,一看神君受伤,赶紧跑过来。 “神君这是怎么了?” “快!帮我把师父扶进去!”凡星来不及解释,仲七赶忙搭把手。 二人把他架到屋里,缓缓地将他放到床上。 沧元柏聿靠在床头,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本君要调息。” 凡星还是有些担忧,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但还是随仲七离开。 第四十四章 挽救法器 沧元柏聿的自我疗愈已经七天之久。消息已然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天帝来看望过一次,临走前还白了凡星一眼。 在这期间,也有其他仙家前来拜访,包括云舒仙子,她本来想进去探望,结果在门外就听到了沧元的回绝,那神情,别提有多失落了。 而凡星这几日除了好好修炼之外,就是每天早、中、晚在师父门外守一段时间,以确保师父还健在。她每日确认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在夜幕降临时,只要屋里发着微弱的光就说明师父安好。 但直到第八天晚上,师父屋里突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光亮,凡星一时慌了神,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进去。 里屋漆黑一片。 “师父?”她轻声呼唤,刚往前走一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 本以为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谁知这“地面”倒有些温度。 她随手摸了摸,是一种结实又柔软的感觉。刚察觉有些不对劲,头顶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屋里瞬间亮起了烛光。 凡星抬头一看,自己正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趴在师父身上。她赶紧起身,结果前脚踩到了衣裙,扑通一下又撞进师父怀里。 “对不住……师父……”凡星整颗头都快熟透了。 沧元柏聿扶她起来,二人坐在榻上。 “我……我看你屋里没了光亮,以为你出事了,所以才进来……”凡星赶紧解释,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先前你能看到光亮是因为本君在调息,现在已无大碍,所以今日就没有再打坐。” 凡星抬头,两眼放光:“真的吗?太好了!” “这几日你一直守在门外?”沧元柏聿问道。 “也没有一直,不过是抽空来门外瞧一眼罢了。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之前冲开灵脉,也不会让师父替我挨道雷。”凡星内疚的再次低下头, 沧元柏聿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是师徒,你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师为何不能替你挡雷?” 凡星抬眸,对上他眼神的一刹那,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她振作起精神:“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下次历劫绝对不会再让师父帮忙!” 但转念又想起另一件失落的事:“倒是可惜了幻菱剑,那么厉害的一个法器,说碎就碎了。” “无妨,法器坏了修修便是。”沧元安慰道。 凡星歪着小脑壳,有些纳闷:“可它都碎成那样了,还能修好吗?” “这法器并非不普通,应该还有办法,明日本君去找一趟游童老仙君问问。” “我也去!毕竟这是我的法器,也是因为我的雷劫坏的,我不想全丢给师父去处理。” 沧元柏聿缓缓点头:“好,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出发。” “嗯!那我先回去了师父,你好好休息!” 待凡星关上门,沧元柏聿将上半身衣物脱下,优美的肌肉线条在烛光的映衬下格外硬朗。他对准铜镜转过身,背后一道醒目的疤痕显露。伤口虽已结痂,但中间的部分依旧泛着暗红。 这次挡雷令他元气大伤,他想不通,凡星一个凡人小姑娘,为何第一次的劫数会如此厉害。 他穿上衣服,不再多想。 只要保证她性命无忧,心魔就能稳妥的封印在她体内。 然而,一心想要耍手段找到心魔的魔君已经开始行动。 此时,他已悄然潜入棠予殿,施法化作一缕魔气进入云舒的心境。 这里,正在上演着一场美梦。 梦里,云舒穿着婚服,凤冠霞帔,手里拿着团扇遮面,在众人的贺声中,缓缓移步向前。 而前方等待的新郎官正是沧元柏聿。 魔君一看,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在凡星历劫那天,早已看出云舒对神君的态度不一般,但没想到她这份情意已经如此深厚。 如今天界不允许当职的仙家生情,否则轻者罢免一切职务,重者削去仙籍入轮回,更甚者处以极刑。若是让沧元柏聿犯这条天规,那他一定会被迫交出大权,也会将带有心魔的慕凡夕交给他人处置。 届时,只要慕凡夕不在沧元手里,他就有办法将她杀死或者带回魔窟岭。 魔君离开云舒的心境,开始盘算起如何利用一番这位正在熟睡的仙子。 他来到床边坐下,抬手汇聚一缕魔气,掌心朝下,对准云舒的眉心,缓缓地让魔气钻进她的脑海。 顷刻间,云舒的额间布满汗珠。她眉头紧蹙,仿佛被梦魇缠身。 心境中,她的美梦变成了噩梦。 她的梦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凡星。 凡星也穿着嫁衣,她依偎在神君身侧,眼波流转,深情款款。而一旁的神君一把将她搂住,嘴里说着山盟海誓。 云舒愤怒的扔掉团扇,大步向前,欲将两人拉开。但二人难舍难分,怎么都拉不开。 “柏聿娶的是我!不是你!你给放手!”云舒怒斥。 转眼间,她身上的喜服如灰烬般褪去,她的衣着变回了平日里的样子。 而她站的位置也成了看客的位置。 众人祝福的目光汇聚在前方。 此刻,凡星和沧元柏聿正在拜着天地。 “不!不可以!不可以!” 云舒瞬间惊醒,她想稳定心神,心中告诫自己不可越界。可不知为何,她怎么都镇定不下来。 那个梦太逼真,真到她满心都是嫉妒与怨恨。 她开始感到害怕、感到焦虑,她甚至萌生一个念头,想要放弃掌司之职与神君在一起。 此刻,魔气在她心底扎根,云舒心中的欲念开始涌动…… 翌日。 凡星跟随师父再次来到游童老仙君的山谷之中。 沧元柏聿将粉身碎骨的幻菱剑摆在石桌上,一脸诚恳的说道:“不知老仙君能否帮忙复原?” “……” “老仙君?” 老仙君捋着胡须,抿着嘴,鼻孔尽是叹息,他摆了摆手:“老夫办不到啊!你这丫头到底干了何事能将它碎成这般模样?” “我第一次历劫,拿它挡了一下就被劈成这样了。”凡星简述道。 “雷劫啊?”老仙君若有所思,“不可能呀,幻菱剑上的灵石乃上好的御金石,天雷是不会将它劈裂的。” “但它确实是因天雷所致。”沧元柏聿再次询问,“这幻菱剑可还能修复?” 老仙君思索片刻:“老夫平日只是摆弄些机关,竞会上的法器也并非老夫所制,所以不敢断言!若神君铁了心想修复好它,不妨问一问宋家人。” “宋家人?”凡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宋佰的面孔。 第四十五章 前往宋家 宋家以制作法器、修补法器为生,如今家业由宋老爷的小女儿宋婉掌事。 说起来,宋老爷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儿子宋航不愿继承家业,独自在外经商,给皇家做铁业上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二儿子宋康是宋佰的父亲,本来应该由他打理整个家业,可惜他与夫人遭遇凶兽,英年早逝。那时宋佰年幼,宋老爷只能将家业传给女儿。 但在宋老爷眼里,女儿宋婉终归是要出嫁的,他不能让家业落入外人手中。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把家业传给自己的孙儿宋佰,平日里更是对这个宝贝孙子十分疼爱。 前几日,宋佰一脸幽怨的回到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问他什么都没反应,这可把宋老爷愁坏了,一头雾水的他天天在门口嘘寒问暖,好不容易才让孙子道出实情。 宋老爷一听,原来是孙子在天界受了委屈,气的胡子都支棱起来了。他本想去讨个公道,但却被宋佰拦下,声称怕再惹出事端。 于是,宋老爷只好每日陪着宋佰,又是送好吃的,又是陪他聊天解闷,让他尽情在家里养养心情。 这天,他正与自己的宝贝孙子吃着青提聊着天儿,看门的下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报信:“老爷,有一男一女想要修补法器。” “婉儿呢?”宋老爷摘了一颗青提送入口中。 “掌事还没回来。” 宋老爷吐出葡萄籽,缓缓起身:“人带进来了?” “正在客堂。” “走吧。” 二人前往客堂,宋老爷在不远处看到了屋里人的身影,猛地停下脚步,心想这不是沧元神君吗?他赶紧躲到假石山后面。 “老爷,您这是?” “他是沧元神君!你不知道啊?” 这个下人刚来不久,没见过什么神仙,委屈地挠了挠头。 宋老爷一脸阴沉,毕竟自己的孙儿就是因为神君丢的脸面。 他吩咐道:“听好了,先让他们等上半个时辰,随后再去跟他们说今日老夫太忙,让他们改日再来。” “是。” 客堂内。 沧元柏聿坐在木椅上喝茶,凡星无聊的在屋里徘徊,她刚一转身就看到宋家下人的身影:“两位,我家老爷还在忙,请再稍等片刻。” 凡星本想问问还要多久,谁知下人撂下话转身就走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那位下人再次出现:“两位,实在不好意思,老爷今日有事腾不开手,请改日再来吧。” “请问宋老爷明日何时有空?”凡星上前一步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 “那你们宋掌事何时回来啊?”她继续询问。 下人苦笑:“小人也不知道。” “辛苦,我们改日再来。”沧元柏聿起身,示意凡星离开。 刚一出门,凡星就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师父,我怎么觉得宋老爷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沧元柏聿早就发觉那老头躲在石山后面了。 “为何?难不成他知道宋佰在水廷台的事了?” “前两日本君去找天帝议事,听到了圭武将军替徒弟申请下界,宋老爷应该早就知晓了。” “所以,他这是故意为难我们?”凡星叹了口气,“这宋老爷怎能如此是非不分,明明是他孙儿有错在先。” 这时,宋家的两个下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从一旁走过,嘴里说的话引起了沧元柏聿的注意。 “明日少爷回来,午时我得先去迎接,你帮我留点饭呗!” “知道了,你去忙吧。” 凡星见沧元缓下脚步,疑惑道:“怎么了,师父?” “本君想到见宋老爷的法子了,明日我们再来,走吧。” 翌日。 凡星和师父再次来到宋家。 而这次,他们并未进入,而是一直站在大门口。 “师父,你方才说要等人,等谁呀?” “等他。”沧元柏聿抬手指向前方。 只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远处驶来,稳稳地停靠在宋家大门前。 轿子是用名贵的降香黄檀木所制,花纹美丽、色泽柔和,边缘处镶着金边,车上的布幔用银线绣着花纹,底部垂落着流苏,华丽而典雅。 车夫摆上步梯,一名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锦衣玉袍,右手的大拇指上还带着一枚和田玉扳指。 沧元柏聿装作没看到他,径直走上前,刚要踏上门前的石阶时,身后的男子叫住了他。 “您是沧元神君?” “正是。” 男子眉开眼笑,小跑上前行礼:“见过神君!” “你是?”他故作不识。 “在下宋航,十年前与神君有过一面之缘,或许神君不记得了。” “哦,你是宋家的大少爷?本君有些印象。” 宋航嘿嘿一笑:“不知神君前来,所为何事啊?” “本君有一法器需要修补,听闻宋掌事不在府中,特意来找宋老爷帮个忙。” “小事小事!神君快请进!眼下我爹应该在书房,我带您二人前去!”宋航点头哈腰,十分恭敬的将他们迎接到府内。 来到宋老爷的书房前,宋航敲了敲门。 “进。”得到宋老爷的准许,宋航推门而入,一脸“爹快看,我把谁带来了”的表情。 宋老爷老脸一青,嘴角忍不住抽动,但碍于面子,连忙扬起嘴角假笑:“昨日神君大驾光临老夫没能迎接,还望神君恕罪啊!” “无妨,宋老爷日理万机不能抽身,本君理解。” “爹,神君要修补法器,您快给他瞧瞧!”宋航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比客人都着急。 宋老爷打心底里恨铁不成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多大年纪了,还如小年轻一般心浮气躁!” 随后假意和善,对沧元柏聿笑了笑:“不知神君要修什么样的法器啊?” 沧元一挥衣袖,桌上出现一块四方布,上面摆放着七零八碎的幻菱剑。 宋老爷拿起碎片仔细端详,一脸震惊:“幻菱剑?怎会碎成这般模样?” “宋老爷可有办法复原?”沧元柏聿询问。 他若有所思捋了捋嘴巴上面的小胡子,眉毛一扬:“修不了。” “爹,为何修不了?去找块御金石注入灵气不就能修复了吗?”宋航在一旁拆台。 宋老爷听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想直接拒绝了沧元柏聿,但谁知这儿子该争气的时候不争气,不该争气的时候硬争气! “御金石你有吗?咱宋家有吗?说得轻巧!”宋老爷冲着儿子一顿怒斥。 “宋老爷,您可知这御金石在何处?我和师父寻来给您就是了!”凡星在一旁询问。 宋老爷打量了她一番,心想此女应该就是害自己孙儿折损颜面之人。他在心中暗自发狠:哼,老夫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宋老爷假意陷入沉思:“唉,老夫也不知道此物在何处。不如你们去先找找,若真能拿来,老夫可以修修试试。” “也好。”沧元柏聿收回破碎的幻菱剑,带凡星离开。 见二人走远,宋老爷狠狠地拍了一下宋航的脑袋瓜:“你这逆子!” 第四十六章 寻找灵石 桐山之上,秋风拂过,枝上发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空中飞落,一脚踩过去,咔嚓作响。 山间清冷,凡星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跟随师父进入一片深林,这里生长着数棵参天大树,繁茂的枝叶密密麻麻的遮挡住天空,少许微光从缝隙中落下形成一道道光束。 二人往前走了片刻,穿过一片灌木丛,一个巨大的深坑映入眼帘。 坑洞长约五米,放眼望去黑黝黝的一片,看不到底。站在旁边,还能时不时的感受到里面飘出的冷气。 “这是桐山矿窟,里面有不少稀奇的灵石,或许能从里面找到御金石。”沧元柏聿介绍道。 “我们怎么下去呀?”凡星有些打怵,光是向里一看就感到一阵眩晕。 “跳下去。”沧元柏聿一把揽过凡星,纵身一跃。 “啊!!!!” 洞中的冷风吹起凡星的头发,她全身紧绷,闭着双眼,紧抓着师父的衣衫,嘴里忍不住呐喊。 这迅速的下落让她脑仁有些发胀,眩晕感更重了。 很快,她终于脚尖着地,但腿部还有些发软。 沧元柏聿抬手,掌心化出一团火焰,洞窟中被照亮。 这里的墙壁参差不齐,有些地方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凑近一看是些细小的灵石。它们镶嵌在石壁中,微微露出一小块身躯,上面还有些土渍。 整个洞窟比较狭窄,宽度也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大小。 走了许久,凡星紧靠着师父,心里有点儿害怕,手不自觉的拽着他的衣衫。 “师父,这里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吧?” “不知道。” “师父,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御金石,要不……上去吧。” “再走走,前面好像有条岔路口。” 沧元柏聿抬手将光亮刚往前一照,却惊动了前面石壁上倒挂的蝙蝠,他们成群结队扇动着翅膀冲二人飞过来。 凡星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师父身后钻,沧元柏聿收起明火,抬起衣袖将她护住。 待四周安静下来,凡星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刚一挪步,谁知踩到了块小石头,脚没站稳失去重心,她慌忙中抬手去扶旁边的石壁,结果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是蝙蝠! 她尖叫一声跳起来,下意识地扑向师父。 沧元柏聿那句“怎么了”还没等问出口,嘴唇被一股柔软所压住。 “唔——”凡星也觉得贴到了什么东西。 此时,脸上扑来一阵气息,她察觉不妙,赶紧抬头。 师父再次燃起掌心的火团,四周明亮起来。 只见沧元柏聿正靠在石壁上,屈膝借力,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整个身体略微靠下。 而凡星正低头看着师父,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撑着墙,身子还紧贴着他。她目光下移,看到师父的两片朱红,她咽了咽口水,竟还有想凑上去的冲动。 “后退一下。”沧元动了动唇。 凡星回过神,立刻站回去,全然忘记身后还有没有蝙蝠,她脑子里只有刚才的柔软。 不会吧…… 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真的…… 她又抬头看了看师父的嘴。 天呐! 她羞愧地低下头,在心中疯狂的呐喊。 此刻,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面虽然是分叉路,但都被堵住了,看样子这里并没有御金石,我们回去吧。” 沧元柏聿并没有对刚才的事表现出在意,他拉过凡星施法,二人瞬间离开了洞窟。 地上的光亮让凡星一时没睁开眼,清凉的微风镇静了她的情绪。 她鼓起勇气,向沧元柏聿鞠了一躬:“师父!对不住!” “你这是做什么?” 凡星起身,支支吾的说道:“刚……刚才,我不小心……” 沧元柏聿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妨,意外而已,不必挂在心上。” 凡星想了想也是,师父早就压制了欲念,碰他嘴巴也许就跟用手指戳他的手背一般,他应该是毫无感觉的。 二人正准备离开,林中又传出一阵猛兽的凶吼。 顺着声响过去一瞧,一只周身布满黑气,双目发红的大黑熊正恶狠狠地盯着一位女子。它俯下身子,蓄势待发,后腿用力一蹬,直奔女子而去。 “危险!” 凡星见状,立刻冲下山坡。 “不必……”沧元柏聿刚想制止她,但为时已晚,她已经瞬移到女子面前。 凡星飞速结印,用周边的树叶将黑熊束缚住。黑熊的四肢被禁锢,一下子偏移了方向,冲撞断周围的树木。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们!”凡星转身对女子说道。 但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脸疑惑。 此时,黑熊挣脱,一个跳跃猛扑过来。 女子扔出一个带有棱角的圆盘法器,法器光芒四射,落下一张金色巨网将黑熊压倒在地。 凡星一时语塞。 转眼间师父已经站在身旁,他对女子确认道:“这位就是宋掌事吧?” “神君。”宋婉行礼。 凡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宋掌事!我还以为是山间的过路人。” “说路人倒也没错,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宋婉拱手道谢。 凡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出不出手好像没什么区别,还是宋掌事厉害,一张金网就把黑熊治服了!”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凶兽的法器。姑娘也很英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颇有女侠之风范。”宋婉夸奖道。 “我这也是因为有师父在,要不然我单独一个人或许会再掂量片刻。” 见凡星如此实诚,宋婉不禁笑了笑:“不知二位怎会来桐山?这些天桐山多有被魔气沾染的灵兽,难不成神君是来处理此事的吗?” “本君带徒弟来此寻御金石,可惜并未所获。” “可是去了矿窟?” “正是。” 宋婉一听,从袖中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灵石:“在我这里。” 凡星凑上前细瞧,它周身有些不平整的棱角,散发微弱的光亮,与之前幻菱剑上的灵石颇为相似。 “原来是被宋掌事取走了,不知宋掌事可否能借我们一用?” “神君要此石做什么?” “修补幻菱剑。” 通过凡星和沧元柏聿的解释,宋婉得知了前因后果。 “请二位随我回一趟宋家,我帮二位修复试试。” 第四十七章 神秘文字 宋家,宋佰房间内。 宋老爷正得意洋洋的给孙子描述着自己在神君面前的风采。 “爷爷,若他们真取回御金石,您当真给他们修?”宋佰询问。 “怎么可能!”宋老爷拍着胸脯保证,“他们让你在天界受辱,爷爷怎会让你白白受苦?他们若真能带回御金石,老夫还是会找理由说修不了,你就放心吧。” “可还有姑姑啊,他们又不傻,宋家又不止您一个会修法器的。” “据我所知,你姑姑这几日去寻些稀奇材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们上哪儿找去?”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下人的呼喊声:“掌事回来啦!” 爷孙俩一愣,赶忙起身出去瞧瞧。 只见宋婉带着神君和他的小徒弟再次回到了宋家。 凡星一眼便看到了宋佰和宋老爷,她挑衅般地挥了挥手。 宋老爷阴着脸走过来询问:“婉儿,你怎的突然回来了?” “路上遇到了沧元神君和他的徒弟凡星,听闻他们要修补法器,所以我便特地赶回来。” 宋老爷拽着宋婉向前走了走了,低声道:“婉儿!你明明知道你侄子在天界经历了什么,为何还要帮他们?” “爹,来的路上我已经问过,神君将前因后果都已告知于我,宋佰的事,是他自作自受。” “哎呀,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这是你亲侄子!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给这么一个小丫头下跪,成何体统?此人就是在践踏我们宋家的脸面!”一提起这事儿,宋老爷气的胡子都在发抖。 “爹,他对人家小姑娘做出的事更有损宋家的颜面!宋佰并非三岁孩童,您不能再惯着他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自己的做的事自己负责,这不是您教的道理吗?”宋婉声音大了些。 宋老爷赶忙提醒她:“小点儿声,小点儿声!还嫌老夫不够丢人吗?我这刚拒绝了人家,你又把他们领回来了。” “您这叫公私不分,只要我在宋家掌事一天,就不会允许宋家做事是非不分。”宋婉言辞犀利,对待亲爹也毫不留情。 “你怎么说话呢!合着你觉得你爹我黑白颠倒?你也不看看你侄子都成什么样了,一直郁郁寡欢,饭也不好好吃。他父母走得早,你做姑姑的就不能多关心一点吗?” “他这么大的人了,受点挫折就往家跑,像什么样子?今日叫他收拾东西,明日回天界给我专心修炼!”宋婉瞅了一眼远处的宋佰,随后去招呼神君和凡星。 “让二位见笑了,刚才处理了些家事,法器这边修补,请随我来。” 凡星零零碎碎的听到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对话,心中有些畅快,打心底对宋婉有说不出的敬佩。 宋婉带他们来到一个硕大的房间,墙壁上挂满制作法器的用具,中间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散落着图纸。她将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腾出了一个位置。 “请将碎掉的幻菱剑放置于此。”宋婉对沧元柏聿说道。 他再次一挥衣袖,数个碎片出现在桌上。 宋婉将每一块拿起来比对了一番,随即挑选了几样工具,将碎片一一拼好粘黏。 接着,她又拿起铊锯,将御金石周边的无用之处打磨切割掉,将其放入剑柄上端的位置。 一个时辰过后,终于完工。 宋婉走向凡星:“幻菱剑不同于其他法器,我虽已将它拼接,但它的裂缝还在,而且剑体无法使用。下面就看你的了,你且将灵气注入御金石,心中想着幻菱剑最初的模样,能否成功,全在于你的灵气。” 凡星走上前,又回头望了望师父。 “试试吧,记得为师教你的,稳住灵气。”沧元柏聿叮嘱她。 凡星深吸一口,将灵气汇聚于双手,她做出手势,缓缓输送灵气。 灵气化作一条发光的线体进入御金石,御金石开始发亮,带动着幻菱剑腾空而起。 这一次,凡星做到了。 剑体的裂缝处发出耀眼的光芒,慢慢融合在一起,法器恢复如初。 幻菱剑缓缓下落,凡星抬手接过。她开心地看向师父,眼中洋溢着不可思议。 宋婉在一旁欣慰一笑,毫不吝啬地夸赞:“不愧是神君的徒弟,如今这把幻菱剑‘重生’,你也算是它第一任主人了!” “谢谢你,宋掌事!”凡星拱手致谢,“我用了你一块御金石,不知掌事需要我用什么交换?” “不必客气,我取御金石本就是为了补充材料,用了这块我再找其他的便是。至于交换,若是换做常人我会收取费用,不过,你就不必了。” “这多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给你钱吧。”凡星转念一想,自己也没钱,她又指向师父,“我师父给钱!” 沧元柏聿一听,无奈笑了笑。 宋婉婉言拒绝:“真的不必了,山间你出于好意救我,这也算是我的报恩。除此之外,先前我侄子宋佰多有得罪,你就当他的一点歉意吧,日后你们在天界还会再见面,我也希望你能摒弃前嫌。” 凡星点了点头。 宋佰一事她早就不挂在心上了,毕竟该出的气也出了。看宋婉如此真诚,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本君还有一事想问问宋掌事。”沧元柏聿走上前。 “神君但说无妨。” “不知宋掌事对上古法器了解多少?” 宋婉一只手撑起下巴,若有所思:“上古法器?倒是听说过,但了解不深。” “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去右侧靠窗的柜子中翻找。 不一会儿,她便拿着一本书走来,她快速翻开,书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纸,边角已经破损。她将纸递给沧元柏聿。 “这是我二哥生前在一处遗址中找到的,二哥曾说这与上古法器有关,只不过纸上的文字我们都看不懂,翻了许多典籍也未查出个所以然。不如,神君拿去研究一番。” 凡星凑上来一看,上面的文字样子很怪,有的字上面画着正方形、小三角,它们由略微弯曲的线条连接在一起,她完全看不懂。文字下方还画着一个法阵。 “多谢宋掌事,日后宋家有需要,本君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神君。” 第四十八章 灭魔之法 自宋家回来后,凡星与师父一同在藏书阁翻找书籍,想查点儿关于神秘文字的线索,但一无所获。 夜已深,凡星告别师父,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前脚刚走,沧元柏聿的背后就传来一阵刺痛,许是雷劫的伤口还未痊愈。 他走进里屋,在榻上打坐调息。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身在砚山小屋。 凡星在屋内唤他,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是神君的衣着!他一阵惊慌失措,却想起自己的身份徒弟早已知晓,这才松了口气。 他走进屋里,见凡星手里拿着编织的小兔子,脸上带着些许娇羞。 凡星快步上前,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伸手将兔子递给他。 “师父,这个送给你,你喜欢吗?” 他抬手接过,点了点头。 凡星继续向前挪动步子,踮起脚尖,眼中充盈着期待。 “师父,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只见凡星背着手逐渐靠近,他的脸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没等反应过来,嘴唇上压过一阵柔软。 刹那间,他惊醒过来。 沧元柏聿坐在榻上。滚动着喉结,额头略有汗渍。 “为什么……” 他明明用灵力压制了欲念,为何还会做这样的梦? 他闭气凝神,抛除杂念,用灵力清定心神。 片刻,他再次睁开双眼,心中安定下来。 他在脑海中仔细复盘:或许是今日矿窟之事事发突然,再加上近些天事务繁忙,雷劫伤口又尚未痊愈,自己有些疲惫罢了。 他抬手压了压自己的胸口处,一双清澈的美目中泛起一层雾。 翌日。 凡星起晚了,仲七早已将饭放在门口,一摸已经凉透了。 今日需早起练剑,眼下顾不上吃了!她着急忙慌地来到后院。 只见师父正坐在石桌前翻着书本。 “对不住啊师父,今早睡过了……”凡星提着幻菱剑,缓缓地走过去。 “无妨,昨天查线索你也辛苦了。”他翻过一页,语气淡然。 见师父不恼,她笑盈盈的坐下:“师父,我们今天学什么呀?” “为师想教你一个一招制敌的剑术。”沧元柏聿合上书,他起身变出长剑,“你来与本君过招,本君示范给你看。” 凡星拔出幻菱剑飞向师父,用这阵子所学的剑术与他过招。 沧元柏聿毫不费力的抵挡着,随后一个转身,出剑抵着她的剑身迅速向她靠拢。飞速之下,两把剑竟擦出了火星子! 眼看师父的剑即将戳到自己的脖颈处,她立刻弯下腰,师父的剑身从脸上面划过。 然而,这都是晃眼的手段罢了。 沧元柏聿反转剑柄,转身将剑从背后一扔,左手接过,反着刺向她。没等剑尖刺进凡星的胸口,他已然停手。 凡星一阵惊呼:“太厉害了吧!” 他收起剑,解释道:“像这样反着刺向对方,一般适用于短剑或者匕首。用于长剑比较困难,容易出错,所以很少人会这样出招。也正因如此,这种招式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凡星点点头:“若是我遇到对方这样出招,有什么办法能避免吗?”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说看到对方反向握住剑柄时,提前控制距离便是。” “好!师父,你再教我一下那个转身扔剑的动作吧!先这样?再这样?” 沧元柏聿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规范着一步步的动作。进行到从背后扔剑时,他正站在凡星身后,胳膊绕过前方时,刚好形成一个环抱的动作。 “这样吗?”凡星抬头,与他的视线交融。脸离得很近,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这一次,轮到他的视线滑落,盯着她的双唇,他忍不住滚动喉结。 “师父?” 这一声的呼唤让他瞬间清醒,他撒开她,后退一步:“大致就是这样,你自己试试吧,为师还要去一趟星辰殿。” “好。” 见师父离开,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看来,以后得离师父远点儿。”她喃喃自语。 沧元柏聿来到星辰殿,这里倒是十分热闹。 锦芯终于被解除了禁足,她依旧履行与韶光的赌约,做了些好吃的给他们送来。 三人见神君驾到,连忙起身行礼。 “星源仙君呢?” “师父在正殿。”慕敬华回答道。 沧元柏聿“嗯”了一声,前往正殿。 韶光在背后碎碎念:“凡星怎么没来?” “应该是忙于修炼吧,明日我去趟沧廉殿看看她。”锦芯说道。 沧元柏聿走进正殿,只见星源躺在短榻上,脸上扣着一本书。 他踢了踢榻脚,星源脸上的书掉落在地,瞬间惊醒。一看是自己的好同僚,嫌弃道:“哎哟,吓我一跳!能不能温柔点叫醒我?” “本君有要事找你商量。” “坐。”星源坐起身,给他腾了个位置。 沧元柏聿拿出写满神秘文字的纸递给他:“这是宋婉给的,说上面的内容与上古法器有关,但本君查不到任何与这些文字有关的信息,只好来找你看一眼。” 星源扫了一眼,挑起眉毛,十分得意地说道:“你呀,算找对人啦!这文字是上古时期九山族人专用的,他们制作法器一绝,为了保证族门秘籍不被泄露,所以才研制这种文字。” “那九山族人现在何处?” “早灭绝了,只留下一处残败不堪的遗址在山间,那座山后人就起名为九山。一千年前我去遗迹中找到了一本书,上面有注释这些文字所代表的意思,我拿给你看。” 星源从里屋拿出一本残破的书,封面仅剩三分之一,损毁处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沧元柏聿对照着纸上的文字翻找,星源贴心的拿来笔墨纸砚。 二人开始解谜文字。 一个时辰过后,纸上的内容终于明了。 其中一部分写道:“根除魔气,需用天时镜、斩魔斧、流音琴、中璃盏、混元珠五样法器结阵,天时镜置正北,斩魔斧置正西,流音琴置正东,中璃盏置正南,混元珠置中位。施法者以血画阵,将灵气注入混元珠,法阵即可成形。” “哎呀,这灭魔之法可算是找到了,你赶紧禀告天帝去吧?”星源摊靠在榻上,一只手按着睛明穴,为了翻译这秘文,可算是把他的老眼累坏了。 “不急,这五件法器不知所踪,还需考虑寻找的法子。”沧元收起秘文,“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找法器还得低调才是,本君还需与你商讨一番。” 星源若有所思:“也好,那你今夜留在这儿吧。不过若想休息,本君的床榻可不给你睡。” 第四十九章 吐露辛酸 一大清早,锦芯就提着食盒来到了沧廉殿。 凡星正巧给仲七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她:“锦芯?你解除禁足啦?” “是啊,昨日就出来了,只不过来你时发现你不在,于是我便去了星辰殿。”锦芯走上前,瞅见仲七手里端着的饭,“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一起吃早饭吧!” 凡星开心的招呼她进屋坐下。 锦芯打开食盒:“这是我做的肉饼,里面还有藕粥,快尝尝。” “你这手艺太绝了!仲七到现在也只是学会炒个青菜、煮个鸡蛋,配个白米粥。” “不一样,我以前独自生活惯了,这些早就学会了。” “那仲七的这些留着中午再说吧,我要吃你做的!” 凡星拿过一个肉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肉馅滑嫩,满口芳香,美味到让她直跺脚:“唔,太好吃了!” 而锦芯并未动筷,手在桌下揉着衣角,她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凡星,其实……其实我想离开天界。” 凡星一听,立刻放下送到嘴边的粥:“为何?” “那日师父生辰我就想告知于你,但没能说出口。我原本参加拜师会就是为了取材,没想到最后竟真的通过了考核。而且除了第一关,其他的考核都是歪打误撞,结印是临时抱佛脚,我只会结个屏障。考核时对方自己把自己捆住,我才顺利通过。第三关是你们帮我脱离幻境我才有幸拜师。说实话,我只想写好话本子,修炼飞升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说着说着,锦芯忍不住落了泪,她抽泣道:“我很高兴认识你们,但修炼真的让我很压抑。我没有天赋,无论是练剑还是学法术,寒宪一天就会的东西,我需要七天才能练出来。每当我看到师父失望的眼神,听到寒宪的冷嘲热讽,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凡星听得心疼,她赶忙拿出手绢替她擦拭泪水。 是啊,锦芯的话本子被寒宪烧掉,云舒仙子也不许她再碰。唯一的乐趣被剥夺,每天还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难怪她想要离开。 “那你作何打算?直接跟云舒仙子告别吗?”凡星把凳子向她那边挪了挪,抬手抚过她的后背安慰。 锦芯抹去泪珠,摇了摇头:“以前没有这样的先例,就算有人离开也是因为触犯了天规。我不知道离开天界师门有什么样的规矩,所以不敢与师父直言。” 凡星收回手,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不如等我师父回来我帮你问问。如果只是简单的告别离开,那你就去跟云舒仙子说了这事儿,若是有什么条件,你就再斟酌斟酌。” 锦芯觉得有理,她握住凡星的手,发红的眼睛里满是真诚:“谢谢你。” “没事,你别伤心了,还有我们呢!吃饭吧!” 凡星看了看窗外,心里还在纳闷,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此时,沧元柏聿正与星源仙君正赶去朝会殿。 天帝正襟危坐,听着二人的汇报。他面色沉重,但眼中却有欣慰之色:“如今灭魔之法既已找到,剩下的就是寻找上古法器了,你们可有办法?” “回天帝,臣与星源仙君昨日探讨一夜,已有初步想法。五件上古法器至今下落不明,我们人手不够,需要各族帮助一同寻找线索。而且,寻找法器之事必须低调,不可被魔族知晓。”沧元柏聿说道。 “通知各族齐力寻找线索势必会走漏风声,你们如何打算的?” “回天帝,天界拜师的弟子不被允许私自下界,先前天界举办过一次‘见亲会’,目的是让在天界拜师的弟子们能够与家人团聚。这一届的拜师会中有虎族少主、人族皇子,何不再办一次‘见亲会’,把地点改为天界,以此作外衣,实则暗中密谋法器之事。”星源有条不紊的叙述。 天帝背着手走了两步,谨慎的思虑片刻,随即颔首下令:“好,那就以你们所言,这件事就由你们二人全权负责。” “是,天帝。”二人接旨。 见亲会确定后,星源仙君去通知了云舒仙子,他们各自向人族和妖族传信,定在后日举行。人族由仙官驾驭仙马去接,虎族之主有法力,可自行上天。 晚饭前,凡星终于看到师父回来,她连忙上前嘘寒问暖,准备替锦芯询问一番。 “师父!可查出什么线索?见你一夜未归,定是累坏了吧!要不要帮你泡壶舒缓身心的热茶?” 沧元柏聿停下脚步,一眼便戳破她的算盘:“你有事不妨直说。” 凡星嘿嘿一笑:“那个……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师父,若是来天界拜师的人突然不想修炼,想离开天界,那他能说走就走吗?” 沧元眉头一皱:“怎么,你不想修炼了?” “不不不,不是我!”凡星被师父犀利的目光吓得一激灵,“也没有谁!我就纯属好奇而已!”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转头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 “可以走,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凡星又望向师父。 “拜师会收的都是人族和妖族,若有人未完成修炼想退出师门回去,必须废除在天界练成的所有修为,而且此生不得再次修炼。” “这是为何?”凡星心有不公,“修炼不是每个人的自由吗?” “这就是天界的规矩。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和妖苦于修炼,有的一生都没有成仙,若有机会通过拜师会直接得到仙家指教,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半途而废?所以在天界,向来只有违反天规者被赶出,但没有一个人自愿退出。当然,也得看各个师门的规矩。” 凡星点点头:“谢师父指教,那我回房啦!” “等等。”沧元柏聿叫住她,顺便把见亲会的事告知于她,随后嘱托道,“记住,无论是五件上古法器,还是后天的见亲会,任何细节都不可告知于无关人士。” “明白!” 告别师父后,凡星一溜烟跑回房间,把所问的东西写在纸上,施法给锦芯传了一封信。 第五十章 嫁入虎族 见亲会选在沧廉殿举行。 按照惯例,各位师父要先在各位家长面前发个言,然后各自寒暄几句,就可以随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去住所聊聊家常,随后在落日之前离开即可。 一大早,凡星和仲七就在忙活布置正殿,他们搬来些桌椅,依次摆开,桌面放上茶水和仙果。 刚布置完毕,就看到星源仙君带着两个徒弟前来。 星源抬眼,打量了一番屋内的陈设:“这摆设倒是有书院的模样,柏聿呢?” “回仙君,神君在里屋。”仲七回答。 “那你俩在这儿帮帮忙,我去找一下神君。” 见星源进屋,慕敬华询问凡星:“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都布置完了,你们挑个地方坐吧!”凡星转眼间看到一旁精神不振的韶光,“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安静。” 她上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啦?” 韶光双眼无神的坐在一旁的桌前,重重的个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要见父王。” “见家人你还不开心啊,我倒是想见还见不了呢。”凡星调转前面的木椅,坐在韶光对面。 “你家老爷爷不来吗?不是说人族的派仙马去接了吗?”听完韶光的疑惑,凡星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哦!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不方便前来,师父说改日带我去看他!”先前师父还嘱托自己不要将他在凡间的事说出,她一时嘴快,差点泄了密。 韶光点点头,没有起疑。 “那你为什么不想见你父王啊?”凡星继续问道。 还没等韶光回答,门口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哎呀!神君大殿果然气派非凡呐!” 凡星望过去,此人剑眉高挑,目光炯炯有神,两鬓棕色茂密的胡须为他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野性。他一身华衣锦服,衣领处的毛绒顺延到腰部,看上去质地柔软,黄色中夹杂着一条条黑色的斑纹,甚是漂亮。 韶光起身上前迎接,恭敬地道出两个字:“父王。” 这就是虎族之主啊!凡星在心中默念。 看到自己的儿子,虎王的嘴角落下,把他拉到一边:“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天帝好心将你推荐给沧元神君当徒弟,你倒好!各种推辞!不知道珍惜机会!” “神君有中意的徒弟,我干嘛还去插一脚啊?”韶光解释。 虎王背过身,压低语调:“我的儿啊!天帝都帮你了!天帝是谁啊?他的命令神君能违抗吗?” “父王,星源仙君也挺好的!” 虎王不满的哼了一声:“星源仙君虽然德高望重,但他在天界并无实权,谁不知道他整日除了布星就是喝酒,能教会你什么呀?作为一只虎,要把眼光放长远,为了虎族大业,你要学会结识更强的人才是!” “哎呀,父王,现在我已经拜入星源仙君座下了,多说无益!”韶光心里憋屈得很,他最看不惯老爹这副趋炎附势的模样。但又不好直言,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抚。 “罢了,你在天界好好修炼,切勿给老子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 二人聊完走来,凡星察觉道韶光的脸色不对劲,她连忙招呼虎王入座,想缓和一下气氛:“虎王快请坐!” “你是?” “我是沧元神君的徒弟,我叫凡星。” “哦!你就是神君的徒弟啊?”虎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后温和地笑了笑,“你家在何处啊?今年多大了?以后要在这天界当职吗?” 韶光一脸疑惑,不悦地戳了一下老爹,示意他别跟审犯人一样上来就查户口! 虎王并未搭理他,笑着解释:“你别拘束,聊个天而已,哈哈哈……” 凡星干笑两声,还是认真回答了他:“我家在砚山,今年十九岁,以后想成为一名散仙,不在天界当职。” “甚好!甚好!哈哈哈哈!那你觉得吾儿怎么样啊?” “啊?”凡星没反应过来,诚实地说道,“韶光很好啊!” “那你介意以后的夫君比你大吗?介意他与你非同族人吗?” 韶光反应过来,涨红了脸:“父王!说什么呢!” “何事聊得这么欢呢?”星源仙君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跟沧元柏聿一同走出来。 虎王上前行礼:“神君!别来无恙啊!” 沧元颔首:“虎王不必多礼,快请入座。” 虎王又看向凡星:“本王方才想问,你愿不愿意以后嫁入虎族,当吾儿的少主夫人呐?” 众人震惊,韶光的脸通红,红得都快冒烟了。 凡星脑袋一时短路,她下意识地看向师父,好似在求助。 “虎王,你也知道,天界不允许有私情,所以……” 还没等沧元柏聿说完,虎王打断:“哎!本王方才问过了,她日后想当一名散仙,既然不在天界当差,那自然可以嫁人!” 凡星转动小脑筋,赶忙委婉拒绝:“虎王,我现在还不考虑此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虎王,如今心魔重现,若哪日不小心逃出,又寄生于仙家之体,恐怕天帝又会下令禁止一切欲念,不再分当不当职。还望虎王先以大局为重,日后若消除魔气,消灭心魔,再议也不迟。”沧元柏聿的劝说显然有效。 虎王点头思虑:“也是,心魔不消世间难安呐!我们日后再议吧!” 凡星松了口气,她看向韶光,他正与她对着口型:“对不住。”凡星也动了动嘴,摆出“没事”二字。 此时,云舒仙子带着徒弟前来,她与虎王打了个招呼,随后站在沧元柏聿身边。 锦芯挪到凡星身旁,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有话要说。 二人趁着其他人在聊天,溜到门外。 “凡星,我前天收到你的消息后就去跟师父谈了,但是师父不同意。” “为何?” “师父倒是没有明说,后来是寒宪告诉我的。他怕影响师门,让顾念师徒恩情,若我无缘无故离开,届时消息传出,就会出现对师父不好的言论。比如师父能力不佳,教徒无方之类的。” “这又是为何?她好歹是医馆掌司!” “好像是跟云舒仙子的身世有关,寒宪没有告诉我。若我非要离开,就必须找个能够被驱逐出师门的罪行。” “这怎么行!我看不然你先别走了,好好修炼,届时与我一同做个散仙,离他们远远地,你也能尽情写话本子!” 锦芯轻轻“嗯”了一声:“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凡星,我没有家人会面,一会儿就得回棠予殿,你这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跟师父说说请,她让我留下来帮你!” 凡星心想,她一会儿还要帮仲七招呼大家,锦芯没有家人,留这儿与其尴尬地看别人家乐呵,倒不如回去享清闲。 她赶忙摇了摇头:“不用,这里还有仲七呢,我俩够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也好。” 这时,门口又来了一名中年男子。此人头戴束发金冠,明黄的衣袍上绣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龙纹,旁边绣有几朵祥云,腰间衣带上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玉石,十分华贵。 凡星看到他,心里怪怪的,仿佛有口气堵在心口处,闷闷的。 “他是谁啊?” 锦芯回答:“人族皇帝。” 第五十一章 分发任务 皇帝踏入正殿,身后跟着一位将军,是寒宪的父亲。 “神君!”皇帝拱手行礼,“三年前您救我们于火海之中,一直未有机会当面致谢,朕实在惭愧!” “皇上言重了,这都是本君分内之事。” 凡星回到大殿,她看着人族皇帝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沧元柏聿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出端倪,于是唤了她一声:“凡星,把门关上。” “好!”凡星回过神,转身闭上大门。 星源仙君看人到齐,连忙招呼道:“请诸位入座,神君有话要说。” 众人纷纷找位子坐下。 沧元柏聿站在最前方,说出了本次见亲会的真正目的。 “诸位,今日邀请各位上界,不仅是为了与亲人会面,还有一事想告知各位。灭魔之法,本君已经找到了。”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开心的不得了。 皇上:“太好了!三年了,若是能将心魔根除,也算是对皇宫逝去之人的告慰!” 寒将军:“恭贺皇上!恭贺神君!” 虎族之主:“若是能除掉心魔,铲除魔气,妖族地域就再也不用受魔族侵扰了!实为大喜之事啊!” “各位先别急着开心,方法虽然找到了,但是能否实现还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星源仙君的话如同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屋里热血沸腾的兴奋劲儿。 “没错,今日邀大家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沧元柏聿一挥衣袖,空中浮现五样法器的幻影,“灭魔之法需要这五件上古法器,天时镜、斩魔斧、流音琴、中璃盏和混元珠。只有集齐这五件法器,我们才能开启法阵,根除魔气,彻底消灭心魔,让魔族永无再生之日。” 虎王一拍桌子,吆喝道:“神君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本王必定鞠躬尽瘁!” “神君尽管吩咐,朕一定会倾尽人族之力协助神君!”皇帝应和。 “自上古开源之战后,五件上古法器不知所踪。眼下正需要各族齐心协力,一同寻找五件上古法器的线索。但此事不宜声张,必须低调进行。本君希望各位能够在下界打探相关的消息,一旦有线索,本君将立刻去寻。” 星源仙君在一旁补充道:“还请各位在打探消息时,注意隐蔽我们的目的。建议诸位派人时多用些亲信,避免节外生枝。” “一切悉听神君所言!”众人起身回应。 “本君多谢诸位的倾力相助。”沧元柏聿拱手道谢。 “好啦,各位上界辛苦,剩下的时间,随亲人多待一会儿吧!”星源仙君结束了严肃的会议,众人变得随意起来。 凡星本想过去找师父,却被虎王询问皇帝的话吸引驻足。 “我说慕老弟,有个问题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家三闺女到底因为何事惹上的心魔?” 皇帝叹了口气:“不怕你笑话,这孩子贪念太重,不知感恩,一时误入歧途险些将整个皇宫烧了!把人命视如草芥,任凭一己私欲为所欲为,朕就当没这个女儿!” 皇帝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实际的事情,为何贪念?有何私欲?这些他都没解释出来。 虎王见状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于是只好附和安慰:“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慕老弟切勿动怒,待除去心魔,该罚的罚,再好好教育教育就是了。” 皇帝摆了摆手:“她这行为已是死罪,朕不能包庇,到时再说吧。” 凡星听着有些揪心,她随师父来到里屋,吐出心中不快。 “师父,我觉得这人族三公主好生可怜。” 沧元柏聿蹙了蹙眉,试探道:“你何时知道的她?” 凡星转念一想,这件事是紫衣仙人告诉她的,但又不能说出遇见紫衣仙人之事。她瞥见正在与皇上交谈甚欢的慕敬华,随即回答:“是二皇子告诉我的!” 对不住了,慕敬华!她内心一阵煎熬。 沧元柏聿没有多疑,接着她方才的话题继续:“你为何觉得三公主可怜?” “虽然我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事,但皇上是她的父亲、是她的家人,如果在这个时候,一点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连家人都选择放弃她,我觉得甚是可怜。师父,她到底做过什么事啊?” 沧元柏聿有些难以启齿,他一是不敢说,怕勾起她的回忆。二是不忍说,她的经历实在悲惨。 看着自个儿的徒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模样,看来,躲是躲不掉了。 思来想去,他只好吐露部分事实:“她烧了整个皇宫,有的人因此丧命,有的人受刺激成了疯子,所以皇帝才对她有所顾忌。但她具体经历了些什么,本君不知。” “方才皇帝说她是因为一己私欲,可我总觉得奇怪,她是人族高高在上的公主,吃穿不愁,还有人伺候,什么欲念能让她如此放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此事也与你无关。与其琢磨别人的家事,不如潜心修炼。”沧元柏聿坐在桌前,整理着桌上的物件。 凡星迈步向前,两手支撑在桌面上:“师父,若是以后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你会放弃我吗?” “为何这样问?既然知道是错事,不去做就好了。” 凡星只是莫名的有些不安,不知为何,她就想要确认这个答案:“这个道理我懂!师父,就小小的假设一下,若是有这一天,你会放弃我吗?” 他看着她,眼神坚定,清晰地吐露出两个字:“不会。” 正在二人交谈时,云舒仙子敲门而入:“神君,可有打扰?” 沧元侧头回应:“无妨,仙子有何事?” 云舒走上前,凡星见状,挪了挪步子站到师父的身边,给她让了个位置。只听她不紧不慢地说道:“神君,待找到线索,不妨允我一同跟你前去,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沧元婉拒,“医馆事务繁多,这些事就不劳仙子费心了。本君有徒弟帮衬,若有需要,会带她下界。” 云舒眼底黯然失色,但她依旧挤出一个微笑:“若二位在凡间有需,可随时传我座下弟子过去帮忙。” “到时再说吧,此事不宜声张,人多了反而不好,本君有凡星一人帮忙足够了。” 凡星一听,眉梢翘起喜悦之色:看来能下界玩喽! 第五十二章 赶往虎族 半个月过去,凡间依旧没有传来上古法器的音讯。 凡星都有些等不及了。 自从那日见亲会听师父要带她下凡时,她就抑制不住兴奋,时不时地就去问师父有没有法器的消息,但一直无果。 她快在天界憋坏了,有种重回砚山的感觉。 自打她拜师以来,一直被天规所束。一不能在天界乱逛,二不能私自下凡,能去的地方也就星辰殿和沧廉殿来回串门,找朋友们解解乏。剩下的时间就是打坐、看书、练法术、学剑术。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挺充盈的,如今倒是觉得十分乏味。 这天,她在前院帮着仲七洗师父的棋子,二人闲聊起来。 “我说,你怎么不用法术洗啊?这样多费时间!”凡星拿着一块白布,接过一颗仲七洗好的棋子擦拭着。 “这棋子是神君所爱,陪伴他多年。打扫起来不能太随意!得一颗颗的洗才仔细!”仲七用手舀起清水,反复地扑打在棋子上,随后用手轻轻揉搓。 看他如此认真,凡星忍不住询问:“是神君让你这样洗的吗?” “这倒不是,是小仙自愿的。” 凡星瞪大眼睛,满是诧异和敬佩:“不愧是能选进沧廉殿的仙侍!仲七,你太负责了!” “那是自然!”仲七扬起嘴角,“不瞒你说,我自小长得矮,经常被欺负,要不是神君,我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天厩坊铲马粪了。” “那神君怎么选中你的?”凡星追问。 仲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也不是他选中我。有一次我被别人逼到角落里,他们拿马粪往我身上泼,神君路过救了我,我就死皮赖脸地跟着他。那时候沧廉殿就神君一个人,除了正殿,其他的房屋都落满了灰尘,我就每天坚持不懈的给他打扫,最终神君就收留我了!” “师父真好,跟天界的某些仙家比,他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莲!”凡星感叹。 “是啊!神君从来不在意旁人的身份,待人真诚平等,有神君在真好!” “那他为何一直一个人在沧廉殿呢?他的家人呢?”凡星想了解师父更多的事情。 但还没等仲七开口,韶光凭空出现,吓了二人一跳。 “神君呢?”他问道。 “师父出去了,怎么了?” “上古法器有消息了!” “真的啊?!”凡星激动地站起身,手中的棋子险些滑落。 “神君去哪儿了?赶紧叫回来吧!” “哦哦哦!我有办法!”凡星擦擦手,将白布和棋子放在凳子上,随后召唤出萤虫,“去找师父,告诉他速回沧廉殿!” 萤虫扑闪着小翅膀,迅速腾空,消失在云层中。 “这小东西飞的还挺快。”韶光看着天际。 “先坐会儿,师父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片刻过去,还没等凡星和仲七收拾好棋子,沧元柏聿便出现在前院。 韶光见他回来,大步向前:“神君,我父王说上古法器有消息了!” “进屋说。”沧元柏聿带韶光进入正殿,凡星紧随其后,进屋后她还不忘把门关上。 “神君,这件事还要从我大伯说起……” 韶光的大伯是虎族有名的武器锻造大师,名叫韶景林。他有一门绝活,讲究用稀奇材料在原有的武器上进行加工,从而得到更强大的武器。 就在前两天,一位蒙面的小少年找到他,给了他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碎块,让他利用此物重新给他打造一把长戟。 韶景林仔细端详,觉得此物甚是罕见,便一口应下,让小少年隔天来取。 当天夜里,韶景林对照着古书研究一番却发现,此物应是葵墨石,遇火不融,用烛火一照还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如同黑夜的漫天星辰。 葵墨石是上古时期的东西,常被用来炼制法器。很久之前人们便再也找不到此物。韶景林心里泛起嘀咕,这小少年是从哪里寻到的? 第二天一早,他将此事禀告给虎族之主。 二人商议,待小少年再来取武器时,将他秘密带回牢中询问葵墨石的来历。 翌日,他们派人用麻袋将他掳走。可谁知,这小少年嘴很硬,怎么吓唬都不说。掀开蒙在脸上的黑布一看,竟是狐族小妖。 虎族之主觉得此事不宜声张,便暂时将其关押,派人给韶光传去了音讯。 “神君,我父王想让您去定夺,他担心此物与五件法器有关。”韶光说道。 “好,本君即刻动身。仲七,若有人问起,就说本君携徒弟下界试炼。”沧元柏聿转向徒弟,“凡星,走吧。” “凡星也去呀?”韶光来了精神头,“要不我也跟着下去吧,自家我最熟了!” “也好,一同去吧。” 三人化作星光,坠入凡间。 妖族在西边,与人族隔着一片海域。 虎族的地盘在一片深林之中,四周环有高山,北处山头的瀑布直流而下,水源蜿蜒成一条河流,养活着这片区域的各族妖人。 放眼望去,在溪流的东边竖立着一道圆弧形的石墙,墙体连绵至山间,围绕出一大片区域,正门设有高大的镂空铁门,墙头露出飞翘的屋檐。 “这就是我家!”韶光介绍道,“我们进去吧!” 他带着神君和凡星来到大门口,门卫一眼便认出是自家少主,恭敬地行礼叫人,敞开大门。 走进院内一看,里面建筑层层环绕,楼屋之间由过道阁连接,错落有序。墙角处还有一颗青藤老树,枝繁叶茂,好似没有被秋冬的寒气所侵染。这里不似天界梦幻,不像皇宫威严,倒是别有一番生活气息。 凡星打量着四周,瞬间拿不下眼。 韶光带着二人来到正堂,虎王和夫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见神君前来,连忙上前打招呼。 “不必多礼,本君想看看葵墨石。” 虎王从袖中拿出:“就这么一小块,还好没有直接炼化。” 沧元柏聿捏在手中,细细观察:“本君先前查阅过一些书籍,其中有葵墨石的记载,说此物确实是用于打造上古法器斩魔斧的材料之一。不过是真是假,还有待考究。虎王,可否带本君去见一见那位小少年?” “好!神君这边请!” 第五十三章 狐妖少年 虎族地牢。 一位约莫十二岁的小少年正扒着牢门大喊大叫。 “快放我出去!我犯什么罪了!凭什么抓我!放、我、出、去!” 牢狱的守卫揉了揉耳朵:“别喊啦!你要是说出葵墨石来自何处,还至于被关到现在吗?” “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快放我出去!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臭小鬼,你能让我们怎么好看?买身衣服还是涂个胭脂呀?” “我记住你了!叫你们虎王来!我有话要说!” 说虎王虎王就到。 他从石阶上缓缓走下来,未见人影,先闻人声:“大吵大闹,本王一进门口就听到了!” “参见虎王!”守卫跪拜。 “起来吧,你先下去。” “是!” 见守卫离开,虎王对沧元柏聿低声道:“就是他。” 凡星看向牢里的小男孩,他目光幽怨,仿佛一开门就会扑上来。 他察觉到凡星在看他,摆出一副凶狠模样:“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蹲牢呀!” 凡星不恼,故意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抬了抬头:“个子不高,脾气不小。” “你说谁个子矮呢!”小少年气得跳起来,隔着牢门伸出手指着她。 “哎呀,小小年纪,怎会如此不礼貌?”虎王拍打他的手背,小少年疼得缩回手。 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眼含热泪:“虎王,你敢对我用私刑!” “本王何时对你用刑了?” “你打我手!” “打你手怎么了?老子还踹过儿子的屁股呢!” “咳咳!!”韶光在一旁不满地提醒,心想都自己都多大了,他还拿儿时的糗事当玩笑。 “我告诉你!你就是不能打!因为我是狐族少主南光浅!你不能对我用私刑!” 此话一出,虎王心头一颤,不会真掳回个少主吧? 他故作不在意,上前一步询问:“你说你是狐族少主,如何自证?” 只见南光浅拽出脖颈上的细绳,露出上面挂着的一颗尖牙,牙面镶嵌着一颗宝蓝色的玉石,周围挂着些形状各异的小珠子。 他仰着头,气势十足:“这是我们祖传的烈牙,普天下只有这一个!” “这样东西本君见过。”沧元柏聿插话,“只不过那时还挂在一个小婴儿的脖子上,想必就是你吧?” “对……对呀!既然见过本少主,那就赶紧让虎王放我出去!” 虎王一听,一股阴云攀上了眉头:“神君,借一步说话。” 他将沧元柏聿带到一边,又看了一眼牢里的少主,背过身低语:“若他真是狐族的小少主,恐怕本王此举定会掀起一场风雨啊!” “虎王这是何意?”沧元一脸疑惑。 “想必神君也知道,妖族如今有三大势力,除了虎族之外,还有狐族和鲛族。鲛族掌管北海海域,与我们倒是打不上什么交道。狐族就不一样了,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山林之中,摩擦自然少不了。前阵子魔族侵扰边界,几个狐妖不见了踪影,狐族怨我们镇守不力,两族争吵不休,好不容易拿些贵重东西摆平,眼下我们又抓了他们的少主。” 虎王哀怨一声:“哎呀,若是这么放回去,怕是明日就得被找上门!” “消失的狐妖是魔族所为吗?”沧元询问。 虎王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消失的狐妖被人掏了肝脏,葬身在边界处。我们也一直在边界加强守卫,但他们太狡猾了,我们一直没抓住。但为了平息两族的争吵,只能用贵重的东西去补偿丧命者的家人。” “待法器之事解决,本君亲自去边界看一看。”沧元柏聿瞅了一眼狱中的少年,思虑片刻后给出了主意,“至于他,虎王不必忧心,交给本君。” 说罢,他便走到南光浅面前,抬手变出那块葵墨石:“虎王答应放你走,但是此物得留下。” “不行!你还给我!你们拿我东西,小心我告诉母后!”南光浅急的伸手乱抓,想隔着牢笼抢夺,可这距离根本够不到,小脸儿都被铁栏挤出了红印子。 “小少主,你知道擅闯他族是什么罪名吗?”此话一出,南光浅安静下来。 沧元柏聿蹲下身,袖中的手轻轻一转,一个细小的荧光钻入小少主的衣袖。 他继续用清冷的目光盯着他:“你掩面来此,为的就是隐藏身份前来铸造武器,如此行径,虎王关你是轻的,若被认作奸细定是死罪难逃,届时狐族之主也得为此前来求情。” 南光浅被吓唬住了,他愣在原地,许久才开口:“那……那我不要了,你们放我走。” “今日之事,敢问小少主还会告知你母后吗?”沧元柏聿继续追问。 南光浅摇头摇的跟个小拨浪鼓似的。 沧元柏聿站起身,看向虎王,颔首示意。 “放人!”虎王冲门口大喊,不一会儿便有守卫前来开门。 凡星和韶光站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师父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南光浅被放出后,缓缓走到石梯前,头都没敢回,撒腿就跑。 “可惜还是没问出这葵墨石的线索,神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虎王询问。 “本君另有打算,还请虎王为我们师徒二人准备两间房,今日暂住于此,以便行事。” “好说好说!韶光!”虎王吩咐道,“你去派人给神君师徒打扫两间住处!” “是,父王。” 沧元柏聿又看向徒弟:“凡星,随我出去一趟。” “好的师父!” 他带凡星穿过一片深林,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南光浅,二人躲在一棵大树身后静静观察。 “师父,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这里?” “本君趁他不注意时,用了追踪之术在他身上。” “他这是要去哪儿啊?” “若是葵墨石不止这一块,本君猜测他一定还会再去原地拿取。”沧元柏聿施法隐去二人的脚步声,并化作透明状态一路跟随南光浅。 只见南光浅环顾四周,在一处山脚下停住脚步。 他面对着一块空空如也的石壁施法,石壁瞬间化作藤蔓,藤蔓后面是一个山洞,他用手拨开走了进去。 “跟上。”沧元柏聿加快脚步,凡星紧随。 里面乌黑一片,但好在两侧石壁上挂有烛火。 南光浅一路走到底,站在一扇石门前。石门上刻着一些吉祥的浮雕图案,中间有一个厚边的圆圈,里面刻有祥禽瑞兽,它们姿态各异,弯曲灵动的组成一个圆球状。其他部分刻有灵药仙草,栩栩如生。 他用力推开门,里面的光亮渗漏,一个硕大的空间映入眼帘。 室内正前方扣着一个半圆形的结界,结界里面有一把斧子,它浑身灰青,像是覆盖了一层沙土。而斧头尖处正竖立在地面上,一个角劈入地面鼓出的裂缝之中。 凡星与师父站在门口处,她仔细的打量着斧子,一时失声:“师父,它长得好像……斩魔斧?!” 第五十四章 天降神斧 南光浅的耳朵动了动,猛一转身:“谁!” 他是狐狸,耳朵极为灵敏,纵使凡星说的声音再小,他也依旧能听到。 沧元柏聿收回法术,二人出现在他眼前。 他后退一步,脸色有些惨白:“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你身后的是何物?”沧元柏聿问道。 “关你什么事!”他起身就要跑出去,结果被凡星一把拽住。 她把南光浅拉到身前:“小少主,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我偏不!” 南光浅右手放入自己的腰间,一甩胳膊。空中布满粉尘,呛得凡星睁不开眼。 沧元柏聿施法撤去烟雾,发现小少主早已不见。 “师父,还追吗?咳咳……”凡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必了,直接去一趟狐族便是。” 凡星看向结界中的斧子:“这到底是不是斩魔斧啊?看着像,但又不太像。” “模样上看确实是,但它周身没有灵气。而且斩魔斧坚硬无比,本君想不通为何小少主还能从它身上刮取一块碎屑。” “那我们去狐族问个清楚。” 沧元柏聿点头,他一挥衣袖,转眼间,师徒来到了狐族的地盘。 这里同虎族领域不一样,多有山丘,看不到什么寻常的房屋,但却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山洞。其中有一个最大的洞窟,周边装饰了些许花草,还有两个守卫站岗。 “麻烦二位通报一声,本君有要事找狐主。” 守卫打量一番:“您是?” “沧元柏聿。” 二人惊呼:“是沧元神君啊!请稍等,小的这就去传!” 片刻,进去传信的守卫弓着腰,恭敬的将师徒二人迎进去。 里面十分空旷,石路盘旋,中间顶部开放,光亮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周围也有零星的洞窟,但不知都通往何处。 来到最顶层,这里有一扇藤条编织的木门,打开一看,这里应是狐族招待客人的正堂。 狐主起身相迎:“不知神君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此人一身浅色纱袍,外衣明明是白色的透纱,却在光亮下泛着彩色。他一头银丝,眼角微微上翘,瞳孔是黄色,眼皮半落,给人以似醉非醉的感觉。 沧元柏聿将小少主的事全盘托出,狐主满脸疑惑:“哦?这就怪了,吾儿这些天一直在狐狸洞从未外出过,给他教书的先生可以作证。” “狐主,敢问您家的小少主是这么高,然后头发中有些红色,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腰间还别有一束红色毛绒吗?”凡星上前描述。 狐主笑了笑:“非也,吾儿随我,是一只白狐,何来红毛一说?” “先前,狐主与夫人一同上界,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本君还记得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今日那个小少年脖子上戴的与它如出一辙。”沧元柏聿在一旁补充。 “哦?”狐主皱着眉头,对门外喊道,“来人,把小少主叫来。” 趁着等人来的时间,沧元问起洞内斧子的事:“敢问狐主,这山脚下的斧子究竟是何物?” “此物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早年间,狐族生活的这片山林曾被大火侵袭。 那时地脉岩浆涌动,火山爆发,一时间花草树木无一幸免,均化为灰烬,整座山毫无生气,狐族被逼到边界艰难生存。 一代狐主想举族迁移,但迁移不是件小事,一是狐族百姓并不少,二是还要找寻一处适合大家居住的地方。总不能浩浩荡荡的流浪在各个地域,若一直找寻不到容身之处,必将有族灭的危险。 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消灭山火,从而稳定地脉。 于是,第一代狐主携其他狐妖潜入地底探查。 谁也没想到,岩浆的喷发并不是自然现象,造成这一切的源头竟是一条硕大无比的上古火蛟!它周身迸发着火星子,浑身通红而明亮,双目发白,爪子上还时不时滴落滚烫的岩浆。 第一代狐主本想带人将其治服,但火蛟性格暴戾,一旦动怒就是山崩地裂,地表渗出的岩浆蔓延数十里。 无奈之下,在进退两难之间,他们只能选择举族迁移。 一天深夜,众人奔走在山间,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天际,从空中落下。 伴随着一声巨响,顷刻之间,地表不再冒出热气,远处的火山山顶只剩滚滚浓烟。 第一代狐主见状,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狐妖赶去一瞧,一把近六尺长的斧子落入山中,斧头一头镶入地缝之中。 再去地底一看,斧子的一头恰巧砍入火蛟的头骨处。火蛟一动不动,周身也没了火焰,如同一个硕大的石像盘旋在地底。 一把不知名的神斧救了狐族,整个族人再也不用迁移到别处。狐妖们将斧子用结界包裹,并派出一个狐族世家时代看守。 狐主回忆完,沧元柏聿继续追问:“若是神斧,为何它周身并无灵气,还能被他人敲取葵墨石?” “我们也是后来得知,此斧名为‘斩魔斧’,是上古之物。它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正是因为它将力量全部注入地脉,压制在了火蛟身上。” “竟然真的是斩魔斧!”凡星开心道。 “你也知道此物?”狐主询问。 她看向师父,示意他来解释。 沧元柏聿并未解释原因,仅仅提出了请求:“本君需借斩魔斧一用,待事情了结,本君定将奉还。” 狐主略显为难:“不是本王不想给神君,只是这神斧一旦拔出,注入地脉的力量就会随之回到斧内,届时火蛟就会复活,狐族境域又会变得寸草不生!” 正当局面略显僵持时,一位狐妖带着一位小少年进入正堂:“狐主大人,小少主来了。” 凡星回头望去,真正的小少主看着十分乖巧,与他父王一样一头银发。模样上倒是与那个假少主一般大。 “你先下去吧。”见手下离开,狐主俯身询问自己的儿子,“光浅,你母后给你的烈牙现在何处啊?” 南光浅眼神有些惶恐,他抬头望了望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又看了看父王,瞬间低下头,一言不发。 “无妨,你大胆说,为父不会责怪你的。”狐主蹲下身安抚道。 南光浅抿着嘴,纠结了片刻,最终道出实情:“我借给小六了,他说过几日还我。” 第五十五章 撮合撮合 破案了。 那个拿着葵墨石去炼武器的叫小六,一只六尾妖狐,他是狐族小少主南光浅的玩伴。 “他为何要借你的烈牙?”狐主询问儿子。 “说是好看想戴几日,我便允了。”南光浅解释。 狐主长叹一口气:“切记以后不可借人,它代表了你狐族少主的身份,你若借给旁人,他们假扮你的身份为非作歹,那该如何是好?” “父王,我错了。”南光浅把头低的更低了。 “这个小六是世代守护斩魔斧的狐妖吗?我看他能够进入结界。”凡星问道。 “他不是。”狐主一口否定,“本王也奇怪,为何他能进得了结界,又为何拿葵墨石去锻造武器?” 狐主再次看向南光浅:“浅儿,你可知情?” 南光浅眼神飘忽,随即垂下眼眸,使劲儿摇头。 “既然如此,本王就派人把他抓来问个清楚!”狐主愠怒。 “狐主,今日我跟师父发现小六还想拿葵墨石,眼下斩魔斧没有灵气,若一不小心将斧子损坏会有何结果?”凡星泛起好奇心。 “如今,斩魔斧的力量在地脉,周身不再如往常一般坚固,若是肆意破坏,恐怕地脉中的力量会四散而出,但不会回归于斧内,届时火蛟一样会复活。” “看来得抓紧找到他了。”凡星嘀咕道。 “本王也会派人前去看守,先前是本王大意了,只是在洞口设下幻象,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 沧元柏聿上前一步:“狐主,若是我们能够找到不用斩魔斧也可压制火蛟的办法,届时希望你能够将此物借给我们一用。” 狐主浅笑:“那是自然,赠与神君都可以!” 谈妥条件后,凡星跟师父回到虎族。 天色已晚,虎王已经派人备好酒菜,准备设宴招待神君。 众人入座,王后坐在虎王的左手边,沧元柏聿坐在他的右手边,凡星坐在师父身边,另一侧是韶光。五个人围成一桌,闲聊起来。 虎王为沧元柏聿添了一杯酒:“神君今日辛苦了,没想到那个小鬼头是假冒的少主!本王竟没看出来!” “不认识也正常,听闻狐族的小少主自幼身体不好,狐主也不愿意让孩子经常出门。就连狐族的小妖们都没怎么见过他们的少主。”王后在一旁安抚。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找到了其中一件上古法器,这也算好事一桩!”凡星乐观的态度感染了韶光。 他举杯说道:“没错!今日值得好好庆贺一番!我先干为敬!” “那我也干了!”凡星刚把杯子放到嘴边,就被沧元柏聿抬手制止。 “你不会喝就不要喝得这么急。” “哎!无妨!神君不必担心,若是你这小徒弟醉了,本王的夫人也可帮忙照料!”虎王这一言,让沧元柏聿松了手。 凡星一听,连忙将酒一饮而尽:“呵——” 这酒没有那么烈,反而有股柔和的清香,味道还甜甜的。 “这酒好好喝呀!叫什么名字啊?”她忍不住询问。 “这是我母后用果子和鲜花亲手酿的浅香酒,她觉得咱们还有大事要做,不宜喝得太猛烈,所以特意拿出她的手艺给你和神君尝尝!”韶光又给她倒了一杯。 “多谢王后!”凡星举杯,再次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小心后劲上头!”韶光担心道。 “无妨!对了,之前听你说,你不是还有个兄长吗?他怎么没来?” “他有公务在身,这两天不在族内,而且父王派他打探法器之事去了。” “原来如此。” “他不在更好,要不然指定要絮叨我!” 二人碰着小酒杯,边聊边喝。王后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眼中甚是欢喜。 她转头对虎王说道:“你看他俩聊得多开心呐!我越看越觉得这俩孩子十分登对!” “哎!夫人与本王想到一处去了!”虎王看了一眼沧元柏聿,随后在王后耳边低语,“此女虽然现在是个凡人,但她是神君的徒弟,等日后做个散仙,嫁入我们虎族,我们也算是与神君交好了!” “你怎知她想当散仙?” “人家亲口说的,我看她与韶光关系不错,可以撮合撮合!” 王后颔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等过会儿散了席,我去问问。” 虎王表示赞同,使了个眼色后将酒杯对准沧元柏聿:“神君,本王敬你一杯!” 沧元柏聿回敬,将杯中酒饮尽:“虎王,你对狐族山下的火蛟了解多少?” “听说是上古时期的灵物,本王所掌握的与神君所知晓的大差不差。不过,明日本王可带神君去找族内的常曦长老问问,他是虎族最长寿的虎妖,妖族之事他无所不知。只不过,这位长老有些行动不便,只能我们二人前去找他。” “好,多谢虎王。” 月落枝头,这场宴席进行到半夜才散场。 凡星喝的有点多,赶紧身体轻飘飘的,但脑袋有些迷糊,但走路还算稳当。 王后热情的将她送回屋内,给她倒了杯热茶:“喝点茶水肚里或许能舒服些。” “谢……谢谢王后。”凡星接过手,徐徐吹着热气,咂了一口。 “凡星姑娘,我想问你些事,若是你觉得不好回答,我也不勉强你。” 看着王后满眼温柔,凡星这心底滋生出一股亲切感,她放下茶杯笑着说:“无妨!王后尽管问。” “好,我想问你,你觉得韶光如何呀?” 凡星疑惑,晕乎乎的小脑袋似乎想起虎王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她没有多想,还是认真回答了:“他人很好,对朋友够义气!我们还是……还是患难之交!” 王后被逗笑了:“那你心里可否有钟意之人啊?” “钟意之人?是那种男女之情的钟意吗?” “正是。” 凡星撑着脑袋:“好像……没有吧。” “那你可否愿意与韶光更进一步呀?” “这是何意?” “说实话,我和虎王很喜欢你,今日看你和韶光交谈甚欢,我这心里倒是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儿媳。” 凡星一愣,顿时酒醒半分。 王后见状,连忙安抚道:“你放心,这也只是我和虎王的意思,毕竟感情上的事还得看你们两个的意愿。我且问你,你对韶光是何感觉?” 第五十六章 心动萌芽 “我对韶光是何感觉?” 凡星陷入沉思。 第一次见面时,韶光挺身而出让她甚是感激,后来二人在拜师会互帮互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一路走来,韶光真如一束光,给她的生活照出了缤纷的色彩。 “唔——要说感觉,韶光带给我的是朋友间的惺惺相惜,还有家人般的温暖!”凡星咧嘴一笑。 但王后听后笑容却有些不自然。 她心念着,仅仅是朋友可不行!她不太甘心,继续提示道:“那你与韶光接触的过程中,有没有偶尔的紧张或者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又或是面颊发红发热?” 凡星眯起眼睛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 王后又问:“那你平日若是见不到韶光,有没有时不时想起他?” 凡星又摇了摇头:“好像……也没有。” 王后心里泛起了嘀咕,看来这小姑娘对自家儿子还没生出情意,若是想撮合他二人,还得让韶光多主动主动。 “有这些会怎么样?”凡星反问。 王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有的话就是喜欢上了。” 看凡星一脸迷茫,她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早点休息吧。” 王后起身离开,凡星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礼貌的目送。随后,她坐回木椅,不自觉地回想起方才王后问的话。 “心跳?面红?喜欢?”她喃喃自语,脑海中却浮现出师父的脸。 她想到了练剑时、试探时、不小心扑倒时,甚至还有矿洞……吻! 凡星噌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身子泛起一阵潮热。 她打开窗户想透口气,可窗外的微风完全吹不灭她如火般的思绪,她干脆开门,决定出去走两圈。 凡星一趟一趟的来回走动,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自己喜欢上了师父。 她有些郁闷,脑海里回忆着点点滴滴,想找些理由否定自己。 因为师父不能喜欢。 他以后要飞升上神,他没有情念,喜欢他不就相当于喜欢一块石头?她与石头可不能厮守终身。 师徒二人的住处在二楼,挨在一起。她在走道上徘徊,小小的身影来回晃动,正巧映在沧元柏聿的门上。 他发现徒弟的身影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为何不去休息?”凡星被声音一惊,转头看过去,发现师父早已站在过道上。 “我……我有些睡不着。” “过来。”师父的声音有些蛊惑,凡星像失了魂一样的走上前。 沧元柏聿抬起手食指戳在她的眉心,他本以为凡星是喝酒喝太多不舒服,心想给她施法除除酒气,谁知她的小脸儿越发通红,就像个粉红团子一般,倒是想让人伸手捏一把。 凡星望着师父,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月光下的师父,好美。 她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入鼻中,似是一种飘忽不定的果香,柔和而清新。她的目光下移,宽厚的胸膛,修长的腰线,不知道抱起来什么感觉。她的脑袋有些迷糊,伸出右手就想摸一把。 沧元柏聿收回手的同时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凡星抬起小脑袋,突然来了一句:“师父,你变回老头吧。” 他一愣:“为何?” 凡星抽回手,食指冲着师父勾了勾,示意他附耳过来。 沧元柏聿叹了一口气,但还是俯下了身。 凡星踮起脚,在他耳边细声细语:“我怕……我怕我把持不住。” 沧元起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凡星晃晃悠悠的指着他的脸:“师父你这张脸不行!它总让我有……有种错觉!我对老头是亲人的感觉,可我对你……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她转身就要离开,沧元柏聿一把把她拉了回来,他清澈的目光变得浑浊:“话不要说一半,你不说怎知本君不懂?” 凡星笑了笑:“师父,你就是不懂!”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你这里,没有欲念,所以不懂!” “凡星,你不会……” “嘘——!”她打断师父的话,“我可没有,你别胡说!我没有!我不能有!” 她边说边回到自己房间。 沧元柏聿站在原地,眼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许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估计明日就不记得了。” 没错,凡星第二天就断片了。 她的脑仁有些刺痛,但洗了把脸就啥事没有了。吃早饭时,她还傻呵呵的跟师父打招呼,精神得很。 沧元柏聿见状,心里倒是轻松一些,他不再多想,准备叫着凡星饭后一同去找常曦长老。 常曦长老居住的地方在一处山脚下,这里有一片竹林,一旁溪水叮咚,鸟语花香。 虎王推开竹门,一位老者盘坐在一个木椅上。他的眼睛看不见,微微张开一条缝,露出的眼球只有白色。面部消瘦,皮肤像干枯的落叶,发黄发暗,还有褐色的斑点。嘴边的胡须也如干草般稀疏,仿佛一折就断。 “长老,最近可还安好?”虎王上前,俯身询问。 常曦长老动了动嘴:“是虎王来了。” “是啊,本王还带了两位贵客,一位是天界的战神沧元神君,还有一位是他的小徒弟凡星。”虎王介绍道。 “嗯,二位来找老身,所为何事啊?” 沧元柏聿开门见山:“关于火蛟一事,本君想知道这火蛟为何出现在妖族?” “火蛟本是上古灵物,它出现在妖族的山底恐怕是为了找个栖息之地。狐族山底地脉不仅蕴藏灵气,而且十分宽阔,被火蛟看中也是常理之中。只不过它若是藏身在此,恐怕方圆百里都会寸草不生。好在早年间天降斩魔斧,斩魔斧不惧火,而且斧中的力量恰巧能够压制住它,这才换来狐族世代的安宁。” “长老可知,除了这斩魔斧,可还有别的法子治服火蛟?”沧元继续追问。 常曦长老思虑片刻:“火蛟头上有片坚硬无比的红鳞,斩魔斧劈入的地方就是那里,这鳞片就是它的弱点。在北寒之地有块玄冰,若能将它融进火蛟的红鳞中,或许就能将它治服。” “多谢长老。”沧元柏聿拱手作揖。 “先别着急谢我,这玄冰你们二人恐怕是拿不了。” “这是为何?”凡星询问。 常曦长老解释:“北寒之地的玄冰,三万年结一块。周身寒气能够冻穿人的血骨,一旦碰触,瞬间被冰冻,一个站不稳倒在地上就是粉身碎骨。即使你师父是神君,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玄冰的寒气。” “长老可知玄冰的具体位置?”沧元柏聿不想就此放弃,长老见他去意已决,让虎王从书柜中翻出一张皮质地图。 “这上面画着赤色圆圈的地方就是玄冰的诞生地。” “谢过长老。” “唉,你们若是去,要千万小心。” 第五十七章 北寒之地 北寒之地,寸草不生,常年冰天雪地,没有任何的生灵在此栖息。 凡星一踏入这雪白的境地就冷的浑身发抖,她忍不住抱紧胳膊,两只脚轮番跺地。沧元柏聿见状,立刻施法给她设了一层保护罩。 二人跟随地图来到了一处高山之上,而最终的目的地是两座高山中的裂谷深处。 沧元柏聿带着凡星一跃而下,来到了裂谷的最底层。 脚下是厚厚的冰块,泛着淡淡的蓝色。前面有一个洞窟,上面有着长短不一的冰柱。 二人走进去,里面与山中的洞穴有所不同,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光亮,不用烛火也能看清。内部有些空旷,时不时传来水滴声,说话都有回音。 走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尽头。 “师父,你看!”凡星指着前面的光亮,那好似就是玄冰。 它是一个菱形的椎体,周身散发着微弱的白光,浮在半空中。 “这应该就是玄冰。”沧元柏聿断定。 他抬手结印,本想用法阵将其包裹带走,结果金色的印记刚一触碰玄冰就被震碎。 “这玄冰好生厉害。”凡星仔细打量着,转头一看,师父正在汇聚灵力。 这一次,他想用灵气直接包裹。 玄冰被金色的透明的光亮包围,慢慢地下移。 “成功了!”还没等凡星开心太久,玄冰开始发出猛烈的震动。 沧元柏聿的灵气猛地四散开来,他被击退到一边,挣脱开的玄冰四处乱窜。 凡星见状,立刻结印想抓住它。谁知玄冰猛地向她冲来,沧元来不及赶过去,只见凡星一伸手——她抓住了它! 是的,她不仅徒手抓住了它,而且还毫发无损! 沧元柏聿也愣住了。 凡星睁开眼,看着手里的玄冰,有些冰凉的触感,手感如同一块普通的冰块,只不过它不会融化在手中产生水渍。 “师父……”她眼中充满惊讶和欣喜。 沧元柏聿走过来,他伸出手想去触碰,但指尖还与玄冰相隔一段距离时,他就感到一阵异常的寒气,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伸过去了。 他看向凡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一个凡人能够触碰玄冰? “师父?”凡星唤他,他回过神。 “拿好它,我们去狐族。” 随着一阵光亮,二人瞬间来到狐主的洞口。 守卫已经认识二人,当即就放他们进去了。 狐主看到手握玄冰的凡星,一脸诧异:“这是?” “这是玄冰,可压制火蛟。”沧元柏聿解释了来龙去脉。 狐主还是有些担忧,再三确认:“当真?” “试试便知,一切后果本君承担。” 在沧元柏聿的坚持下,狐主松口了。刚准备带二人前去洞窟时,一只狐妖前来报信:“狐主不好了,小六越狱了!” “跑便跑了吧,不过是个顽劣孩童。” “小六?”凡星疑惑。 “昨日本王派人把他抓回来,他归还了烈牙,也向浅儿道了歉。本想再多关他两日磨磨性子,眼下跑便跑了吧,我们办正事要紧。” 三人刚走到洞外,突然天现红光,一股热浪从地表缓缓升起。 “这是……糟了!是火蛟!”狐主慌了神,赶忙来到藏有斩魔斧的石洞前。 只见小六手里抱着斩魔斧跑出洞窟,他看见他们撒腿就跑。 凡星刚想去追却被师父拦住:“先解决火蛟。” 岩浆已经开始蔓延从洞内溢出,地底传来一声声凶猛的吼叫。 瞬间,山崩地裂。 三人飞速跳跃到树干上。 抬头一看,一条红色的身影从地表钻出。它身形细长,四足五爪,爪尖锋利。一身红鳞,头部的一片红鳞较为暗淡,应该是长老所说的弱处。 “本君引它,你趁机将玄冰击打进去!”沧元柏聿嘱咐道。 “是,师父!”凡星准备就绪。 “本王助你们一臂之力!”狐主结印,四周升起结界,“结界可以抵御火浆,但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剩下的看你们了!” 沧元柏聿化出利剑,直奔火蛟而去。 凡星用幻菱剑结出屏障,抵挡火蛟迸发的岩浆。 火蛟虽然块头大,但是行动灵活,它可以用尾部击打敌人,稍微扭动身躯就能避开攻击。他喷吐着火团,周身冒着能够燃烧一切的热气,沧元柏聿在躲避中不慎与火球擦肩而过,衣角烧出一个洞。 凡星找不准时机,只能默默等待。 沧元柏聿倒是可以跟它耗一会儿,但狐主的结界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狐族的地域又将被烧毁。 “师父!我来引它!”凡星想了一招。 只见她用幻菱剑辟出一道圆弧,砍向火蛟的头部。 火蛟被她吸引,一声怒吼,震动着须角,直奔凡星而来。 沧元柏聿甚是担忧,他这小徒弟太不叫人省心了!火蛟的火可能比六丁神火还要凶猛,稍一不慎,谁都救不了她! 但来不及了,凡星四处奔躲,在危急时刻,竟然反过头直面火蛟。 她手里拿着玄冰,胜负在此一举! “咔——” 玄冰正中火蛟脑门,瞬间碎裂,寒气顺着火蛟的较暗红鳞侵入它的体内。 火蛟“嗷”的一声后仰过去。 四周的岩浆退却,热气缓缓消失。 凡星从空中降落,目光盯着倒下去的火蛟。 它身躯的红光一闪一灭,没多久便“熄了火”。 突然,它身体各处散发耀眼的光束,让人睁不开眼。 光亮褪去,一条红色带角的小蛇出现在她面前。 凡星走上前,小蛇抬头望着她,扭动着柔软的身躯。不同于刚才的凶猛,它歪了歪头,那双黑黢黢的眼珠动了动,倒是有些可爱。 凡星忍不住伸出了手,谁知,小蛇竟然缠上了她的手腕。它没有攻击她,反而与她的手腕贴贴,似乎在示好。 沧元柏聿和狐主也懵了,但好在解决了大问题,他们各自松了口气。 “师父,你看!”凡星跑到师父身边,举起手腕。 但小蛇却不喜欢沧元柏聿,它傲娇的一扭头,顺着凡星的胳膊滑到她的肩膀处。 “此物不可留,恐怕有危险。等拿到斩魔斧,还是将它带回天界锁住吧。”沧元柏聿说道。 凡星摇了摇头:“师父,你看它现在就是一条普通的小蛇!不如找人驯化它吧?” “先收着,等找到斩魔斧再说。” 第五十八章 寻找小六 小六抱着战魔斧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里是深林的一个小角落,四周一片广袤的林海,郁郁葱葱,头顶绿荫遮天蔽日。此处有一个树桩,表面有些斑驳,它是小六的工作台,他的长戟就是在这儿被打造出来的。树桩旁边有一个木箱,里面盛满了工具。 小六将斩魔斧放在上面,从一旁的木箱中拿起一把小斧子,卯足力气冲着斩魔斧劈去。 然而斩魔斧已经不是之前的斩魔斧了,它的力量已经回归本体,这种普通的小斧子岂能伤到它半分? 小六这一劈,当即就被一股力量弹飞出去。 他吃痛的揉了揉肩膀,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走上前去端详。 这斩魔斧好像比自己的长戟厉害呀!有了它,还要什么长戟?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一串珠子,眼神无比坚定:“小茵,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小六再次拿起斩魔斧,他一鼓作气,双手用力一挥,一股飓风刮过,周围的树木全部被拦腰砍断。 确认了斩魔斧的威力,他自信地扬起嘴角,转头奔入一条密林小道。 与此同时,狐主带着凡星和沧元柏聿回到洞中,他下令派人搜寻小六。 事情刚一传出,世代守护斩魔斧的狐妖颜老前来觐见。 “狐主,老身有要事禀报。” 凡星一看,此妖外貌如同五六十岁的老爷爷,他佝偻着背,体型有些消瘦。灰色的头发中掺杂着一些白发,用树枝高高的盘在颅顶。 “颜老有何事?” “有关小六之事,老身猜测,他可能去边界找魔族了。” “什么?”众人唏嘘。 “他拿走斩魔斧是为了替老身的孙女报仇,说起此事,老身也有责任。” 颜老陷入回忆。 在一个月前,他的孙女小茵一个人跑出去,家人等到天黑都没见她回来,便派人去找,但是找了三天都没找到。 小六是小茵的朋友,他自小没了父母,在狐洞中吃百家饭长大。当小六听说她失踪时,也是万分焦急,于是就独自一人去找她。 最终在第五天,他于妖族边界处的一条水沟里发现了小茵的尸体,身旁还有一串珠子。而这串珠子就是可以穿过守护斩魔斧结界的物件。 当时的小茵已经变回原形,本该亮丽的毛发黯淡无光,一簇一簇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她的躯体变得冰冷而僵直,身上还有泥沙。小六将她翻过身的时候,压在底下的一侧有一个血洞,洞口的血渍早已发暗,这个位置原本放着狐狸的肝脏。 小六痛哭流涕,将那串珠子揣在怀里,脱下外衣将她包裹抱回族里,小茵的家人将其安葬。 隔天,小六又回到小茵死去的水沟处,想着放一些她最爱的野果。谁知恰好碰到两个魔族人在那边。 “那天的狐狸怎么不见了?” “可能被野物叼去了吧,我还想把她皮扒了拿回去卖呢!” “杀她的时候你不知道扒,现在又想起来了?” “当时不是觉得掏了个洞,皮不完整不好看嘛!现在又觉得扒了卖小块也行。” 那天,小六在树后捂住嘴巴,眼里满是惊恐和悲恸。等魔族人走后,他小心翼翼地回到族里,对小茵的家人说要替她报仇。 后来,小茵的家人就再也没见他来过了。 听完颜老的讲述,凡星好像也明白为什么小六会拿着葵墨石找虎族人重铸武器了。 “什么?”狐主有些诧异,显然他并不知道小茵去世的消息,“为何不对本王说?” 颜老叹了口气:“自心魔重现以来,魔族仗着魔气屡次侵犯我族边界,老身还听闻魔君苏醒,我们只是守护神斧的小妖而已,生怕结了梁子招来魔君,让整个狐族受累。” 此时,躲在角落的一个小身影缓缓走出,他拘束的搓着小手对狐主低声:“父王,其实……其实我也知道此事。斩魔斧的事是我跟小六说的,所以他才拿着小茵的手珠进结界找到葵墨石,又去虎族重铸武器。我也想替小茵报仇,但我不敢……” 狐主看着儿子声音有些不对,俯身一瞧他已经泣不成声,心软了几分。 “浅儿,你们年纪尚浅,报仇这种事不应该由你们去做。本王要保护的是整个狐族,即便我们打不过魔君,可我们还有神君!天界也会给我们帮助。” “不错,若是魔君来犯,本君一定会护佑狐族。”沧元柏聿说道,“颜老,魔君苏醒之事当真?” 颜老点了点头:“小茵去世之前,我们在边界听到两个魔族对话,他们说魔君苏醒,盼望着魔族东山再起。我们当时还将位置报给了守卫,但再去那片区域时,魔族已经不在了。” “师父,魔君很厉害吗?”凡星想起跟紫衣仙人的对话,好奇地问沧元。 “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若他苏醒,心魔重现之事必将传入他的耳朵,届时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心魔。” “他想让心魔寄生在他体内?” “不,他想让心魔寄生的旁人体内,从而源源不断的给他和整个魔族提供魔气。” 狐主神色凝重:“听闻神君一直在找灭魔之法,敢问可与斩魔斧有关?” “正是,望狐主不要将此事传出,本君也是担心打草惊蛇才未将事情的缘由全部告知。” “本王明白!”狐主转头下令,“来人!即刻去边界搜寻小六!” “师父,让我也去吧!”凡星自告奋勇。 沧元柏聿颔首:“为师和你一起。” 狐族的边界很长,需要很多人分头搜寻才行,若是遇到魔族还得缠斗一番。 凡星与师父在北边的边界走了一段路,她觉得这样下去太费时间,于是决定跟师父分开寻找。 “但你要注意安全,一旦遇到魔族记得唤萤虫给本君传信,切勿跟他们纠缠。” “好!” 凡星向南边出发。 而小六此刻,已经找到了那天的两个魔族人。 他们一身黑衣,头部被黑布缠绕,只露出两双恶狠狠的眼睛和一双嘴巴。小六通过他们的腰间的衣带认出的,一个背部有条蜿蜒的血迹,一个身侧开了一个小口。 “魔族受死吧!我要你们给小茵偿命!”小六手起斧落,卷起一阵飓风。 谁知两个魔族之人灵活得很,一个跳跃就避开了。 “一个小屁孩就想过来砍老子?”其中一个魔族人以飞快的速度绕到他的身后,直接给他来了一掌。 斩魔斧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小六被击打到一旁。 “又来个送肝的,我们可是好几天没开荤了!”另一个魔族人伸出长长的舌头扫过嘴角,恶心又恐怖。 正当二人想冲过去时,地上的落叶飞速向他们聚集,一圈又一圈的将他们捆住。 小六睁开眼,看到了凡星。 她手持幻菱剑,护在小六身前,眼中无比坚定。 第五十九章 魔族老窝 魔族人被捆住,小六立刻爬起身,拎起斩魔斧就冲魔族人奔去:“我杀了你们!” 凡星并没有阻止他,因为她也恨魔族。 可谁知,两个魔族人周身冒出魔气,挣脱开束缚术,躲开了小六的攻击,并将他击飞。 小六撞到树干上,一时晕了过去。 凡星见状,立刻上前与二人开始搏斗。 其中一个魔族用黑气抵挡住她的剑,另一个魔族从背后偷袭,用一条黑锁链将她牢牢捆住,幻菱剑掉落在地。 他们走上前嗅了嗅:“人族?” 凡星想用法术挣脱,然而自己的灵力抵不过他们的魔气。 捆她的魔族握紧绳索,用力一拽:“别白费力气了,就你这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想跟我们斗?” 另一个魔族发出诡异的笑声:“今日倒是丰收,一会儿吃了这个小狐狸的肝,再把你煮了!” 凡星和小六被带到一处山洞内。 这里阴暗潮湿,角落躺着一些零碎的尸骨。中间有一处篝火,旁边的石壁上粘黏着发暗的血渍。 “老大,先拿这小狐狸开刀吧?”一个魔族抬起手,五根指头变化出黑色锋利的魔爪。 “不着急,先关起来,等今夜月圆时再吃不迟。” 魔族一个拽着凡星,一个拖着小六,将他们锁在洞窟内的另一个洞中。 见二人离去,凡星推了推小六:“醒醒!” 小六缓缓睁开眼,周围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子,他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惊醒:“这是哪儿?!” “两个魔族的老窝。”凡星解释。 小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绳索,又瞅了一眼凡星身上的:“你不是神君的徒弟吗?为何连两个魔族小妖都打不过?” “我……”凡星一时语塞,“我这才修炼多久!倒是你,一个小孩子还敢跟魔族打架?” “我不是小孩子!我要替小茵报仇!”小六站起身怒吼。 “嘘!你小点儿声!”凡星赶忙通过铁栏看外面的动静,生怕这孩子的声音惹烦魔族人,“还报仇呢,你都这样了还没吃到教训吗?报仇这事儿为何不跟狐主说?报仇也得量力而行!” “你什么都不懂!”小六坐在地上哭起来,“你不也一样!自不量力来救我!” “你别哭呀!姐姐错了还不行吗?”凡星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们都是自不量力惹的祸。” “对了!”她想起师父的话,转动着手唤出萤虫,“去带师父过来!” 小六看着飞出去的萤虫,止住了哭泣声:“这是何物?” “萤虫,我让它搬救兵去了。” “我们……我们真的还有救吗?”小六抽着鼻子,哽咽道。 “当然啦!我虽然能力还不太行,但我师父厉害呀!” “都怪我没用,没能替小茵报仇。” “你跟小茵是好朋友吧?不如,你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凡星想让他稳定下来,主动找寻话题。 小六点了点头:“狐族都是九条尾巴,而我天生只有六条尾巴,妖气也十分微弱,再加上爹娘都去世了,一些小狐妖不想跟我玩,还嘲笑我的尾巴,只有小茵和南光浅愿意跟我做朋友。” 他用肩膀擦去脸颊的泪水:“变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虽然灵力低微,但是我想通过打造一把好的武器来保护他们,小茵听说边界有一些不错的灵石可以用,她便说找机会给我寻来,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谁知她真的去了,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呜呜呜呜……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小茵才……也许,我就该被魔族吃掉……”小六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凡星没法揽过他安慰,只好移过去坐在他身边。 “小六,小茵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小男子汉!你若轻言放弃自己的性命,我倒是替小茵感到不值得。你想想,她是为了你的梦想去寻找灵石的,那你就应该振作起来,努力变强,这才不辜负她的离去不是吗?” 凡星的一番言论倒是动摇了小六的思绪:“可我还是没能替她报仇。” “现在想想,报仇这种事一定要有能力了才可以去做,要不然就是白白牺牲。不瞒你说,我的家人也是被魔族所害。今日师父还让我发现魔族时立刻叫他过来,可是我有私心,我也想手刃魔族,但结果呢?” “被抓了……”小六低下头。 “是啊,所以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一定要努力变强!等以后与魔族正面交战时,我们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窘迫,待消灭魔族后就是真正的替家人朋友报仇啦!” 小六点了点头。 突然,洞内传来一声巨响,凡星立刻起身看过去。 只见洞口虹光乍现,两个魔族被击倒在地,石壁上面还有两个人撞出的窟窿。 “师父?师父我在这里!” 沧元柏聿施法放出凡星和小六,解开二人身上的绳索。 此时,狐族的将士也纷纷赶来,将两个魔族抓起来,刚要带走时,沧元柏聿上前一步:“你们为何抓狐妖?” 二人不语,沧元柏聿揭开他们的头巾,眼底一片阴冷之气:“原来是吸收了魔气的狼妖,本君劝你们交代清楚,不然,狐族的拔钳牢刑可不好受。” 两只狼妖面面相觑,据说拔钳牢刑是将野兽的利爪慢悠悠地拽出,对他们这种四肢着地的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他们咽了咽口水,明显慌了神,其中一个忍不住开了口:“我们虽然以魔气为力量,但毕竟堕魔之前也是妖族,如今世间魔气并不充盈,我们也是吃妖族肝脏来补充力量,而狐族的肝脏对我们狼魔最为有效。” “听闻魔君苏醒,此事当真?”沧元柏聿继续询问。 “当真,魔族上下全都知道。” 沧元柏聿转头吩咐狐族将士:“带走。” 他回头看到凡星,这个不听话的小徒弟正在冲自己嘿嘿一笑。 “为师怎么说的?为何不立刻报信?魔族生性残忍,若他们没有留你们到现在,你……” “师父!”凡星打断他,“我真的错了!我跟小六认真反省过了,以后一定量力而行!” 沧元柏聿叹了一口气,抬手变出幻菱剑:“拿好它,回去吧。” 第六十章 天界禁地 凡星和沧元柏聿将小六送回狐族,狐主并未怪罪于他。而且还留他学习术法,鼓励他日后成为狐族最厉害的将士。他也将小茵的手串还给了她的家人,心中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 至于已经化成小蛇的火蛟,狐主并不敢收下,生怕哪天它又变回去。 凡星带着小火蛟跟师父回到虎族,却被韶景林一眼相中,他很欣赏小火蛟吐火的能力,于是请求收养在家,每日锻造武器时,便让小火蛟在一旁喷火。画面倒是格外有趣。 眼下,斩魔斧拿到了,火蛟也有了落脚的地方,是该回天界了。 师徒与虎王道别后,便带上韶光一同返回仙族。 这一次,凡星也算是跟着师父小立一功,还被嘉奖休息两天。 正当她第二天睡到晌午时,韶光突然传来音讯,让去一趟星辰殿有要事商议。 星辰殿,四人聚在后院。 “本少主有件事需要诸位集思广益。”韶光一脸沉重,他深吸一口,吐露出五个大字,“我要历劫了!” “你怎么知道的?”慕敬华疑惑,“不是说历劫来临的时间不固定吗?” “是不固定,但我父王托人找司命仙君看了看,从今天开始算的话,不出五日就是我第一次历劫的时间。” “你也是天雷劫吗?”凡星回想到自己第一次劫数,真是后怕极了。 “那倒不是,司命说跟欲念有关,可能类似于拜师会的幻境考核。” 凡星惊讶:“竟还有这样的劫数?” “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对劫数的介绍,这历劫花样真的很多,什么天雷劫、天火劫,还有的仙家飞升上神时,需要剥去记忆,进入轮回,在凡间经历一次不一样的人生。”锦芯说道。 “没错,我父王说,我这种劫数很少见。可能在睡梦中开始历劫,也有可能在我打坐时陷入幻境。而且这种劫数挺危险的,出的来就算历劫成功,出不来有可能走火入魔!所以我有点儿担心,之前幻境考核不就差点儿没出来嘛。”韶光拖着下巴,眉头紧锁。 “唔,要不就想个办法把欲念封住。”锦芯提议。 “欲念……”凡星若有所思。 猛然间,她想起上次试探师父时的谈话:“对了!我听师父说,早年间众仙家为了不被心魔所惑,特意摒弃欲念,而摒弃欲念的方法有两种,一个是通过自身强大的灵力进行压制,另一个是通过在天界禁地欲念池中剥离欲丝!” “灵力压制就算了,欲念池剥离欲丝倒是个可以试试的办法。不过,上界这么些天,我还真没去过这个地方,你们谁知道它的位置啊?”韶光询问。 “这个好办呀,我们可以用它!”凡星拿出萤虫,“我师父说了,只要把想去的地方告诉它,它就能带我们过去!” “可行,现在就去!”韶光站起身,往日的精神头儿又回来了。 “既然叫天界禁地,你们这样前去恐怕不妥,要不先问问师父吧?”慕敬华有些担心。 韶光摇了摇头:“别!我父王私下找司命本就不合规矩,若跟师父说了,万一哪天被旁人知晓,司命就麻烦了。” “要不我和韶光先去看看情况,你们留殿里帮我们打个掩护。”凡星交代着。 “也好,那你们小心点。”锦芯嘱托道。 凡星唤出萤虫,二人前往欲念池。 欲念池的位置在天界的东南角,这里弯弯绕绕,偏僻得很,一个仙家和仙侍的影子都看不见。周围围了一堵白墙,圆拱门上面的斜挂了个牌匾,上面镶着三个金字:欲念池。 这里没有天兵天将的把手,反而像是一处荒凉已久的小庭院。 二人刚要进去,却发现有个男人的背影。 他们赶紧找个位置躲起来。 男人一身仙衣,应该是天界的一名仙家,他站在池边,背影有些落寞。 不一会儿,他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顺着台阶踏进池中。 他转过身,长相还算清秀,细长的双目有些无神。他抬手结印,只见池中泛起了雾气,在他周身缓缓盘旋。 紧接着,他的身上冒出颜色不一的欲丝,男子额头冒汗,青筋暴露,面色涨得通红,看出来有些难受。 很快,欲丝全部抽出,浮在雾中。他睁开眼,踏出欲念池,施法用雾气将其包裹,沉入池中,随后转身离去。 “他刚才应该就是在剥离欲念吧?”韶光猜测。 “肯定是,他结印的手势你记住了吧?”凡星问他。 韶光点了点头:“大差不差,一会儿试试。” 二人从暗处走出,来到池边观察。 池水波光粼粼,池底泛着七彩光芒,若隐若现。正前方竖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字:“莫待来时忍,莫待动时制”。 这话倒是说得巧,只字未提欲念二字,却能任人联想,体会为时已晚的恐慌。 “我下去试试。”韶光直接迈入池中,池水微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韶光抬手,回忆着刚才那位仙家的结印手势,自己打了一个,结果毫无反应,又换了个动作,还是没反应。 “不对不对!”凡星提醒道,“左手在上,右手中指贴在左手中指第二节指腹。” 韶光试了试,果真有了反应,还没等惊喜于凡星的记忆力,眼皮一沉,眼前好似飞过些模糊的画面。 他只觉得太阳穴的位置涨得慌,身体各处有种被拉扯的疼痛感。但他却无法行动,像被定住了一般。 凡星看着韶光满头是汗,表情痛苦万分,不由得担忧起来,还没等她开口,欲丝从韶光的体内剥离出来,与那位仙家的欲丝一样,浮在雾中。 韶光终于睁开了眼,拖着疲惫的身躯踏上来。 “还好吧?”凡星在一旁询问。 “好平静啊……”韶光捂着胸口处,“这里感觉空空的,但又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你你别吓我啊!”凡星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淡然的神情,就像是一只经常炸毛的老虎,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甚至连眼前的肉都不愿看一眼。 “我没事。”韶光说完便学着那位仙家一样,施法将欲丝沉入池底。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一切出奇的顺利,凡星这心里倒是有点儿莫名的担忧。 回去的一路上,韶光比平时安静多了,到了星辰殿更是撂下一句“我回屋看书了”便转身离开。 慕敬华一脸诧异:“你不是不喜欢看书吗?” 结果人家站住脚步,转过头来,脸上毫无情绪:“我现在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喜不喜欢一说,只是做该做的事罢了。” 三人在后院面面相觑。 “抽个欲念怎么就跟换了魂儿一样?”凡星一脸疑惑。 锦芯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无欲无求的境界吧。” 慕敬华安慰道:“别担心了,等他过几日渡了劫把欲丝取回来就好了。” 第六十一章 新的线索 沧元神君外出的事,传到了魔君的耳朵里,他派谷双去天界盯了三四天。 “魔主,沧元柏聿这几日没有再下界的动静。”谷双禀报。 “他去妖族的事打听的如何?”魔君坐在高椅上把弄着手里黑色的魔气。 “据说是带徒弟下界试炼,还在狐族边界抓了我们魔族的两个人。” 魔君倒吸一口凉气,眯起危险的双目:“不对劲,以本尊对他的了解,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继续盯着。” “是!” “还有一件事,北海的魔族已经被圭武赶到边界了,本尊派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谷双扬起嘴角,眼里的星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种子已经埋好,静待发芽。” “很好,若是能让北海从内部腐烂,也算是削去妖族的一大臂膀,你下去吧。” “是,魔主。”谷双离开,魔君看了一眼手中的魔气:“不知道本尊在天界布置的棋子怎么样了?” 云舒仙子就是魔君所说的棋子。 自从她被一丝魔气侵染了心神,几乎是夜不能寐,因为闭上眼就是得不到沧元神君的噩梦。 是,她作为掌司无法谈情说爱,也一直对自己用清心咒。但这些日子她压抑在心底的欲念越发嚣张,渴望得到沧元柏聿的心情越来越浓烈。 她给自己开了许多丹药,无用。闭关清修,无用。就连白天闭关清修时,她这眼睛只要一闭,满脑子都是神君,而抢走他的人就是凡星。 云舒狠狠地抓着衣衫,布满红血丝的眼球滋生着欲望。 回忆着这些年与神君的点点滴滴,一个危险的想法侵入她的脑海。 她去医馆拿了些药材,将它们化成粉末注入灵气。 云舒看着自己制好的药粉,喃喃自语:“柏聿,若是我能将你压制已久的欲念暂时打开,你会不会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五百年了,你我之间,应当有个交代。” “来人。”她向门口呼唤仙侍。 “掌司有何吩咐?”仙侍行礼。 “去一趟沧廉殿找沧元神君,就说我有要事找他,邀他亥时棠予殿一见。” “是。” 此时,沧元柏聿还在殿内悠闲地喝着茶,小徒弟在一旁练习着结印。 有个返溯的高等结印凡星一直没有掌握熟练,此结印甚是有趣,可以将枯萎的植物恢复到最灿烂的样子,若是能熟练运用,还能在空地上用结印结出一片花海美景。 但自己连树枝上的嫩芽都结不出来,于是便搬来小凳子坐在师父身边,想着边练边让他指导。 本是岁月静好的一幅画面,却被步伐匆匆的星源仙君打破:“我说柏聿啊,有个事儿本君得好好问问你!” “何事?”沧元柏聿给他拿了个茶杯,倒上茶水。 “我徒儿韶光最近好似变了个人,性子沉稳了,经常读书了,不讨厌练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 “你别发愣呀!你不觉得奇怪吗?” 沧元柏聿苦笑:“徒弟愿意潜心修炼是好事啊,为何奇怪?” “他是那种性格的人吗?你们从虎族回来已经四天了,本君观察了一番,他好似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无欲无求,虽然不聒噪了,但我这打心底里觉得别扭啊!你们倒是说说,他到底发生什么了?”星源拧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凡星倒是知道原因,但她不敢吱声。 沧元柏聿回想了一下:“本君与凡星并未一直待在虎族,这期间也没有听说过他发生了什么大事。” “嘶——”星源倒吸一口凉气,将茶水一饮而尽,“那就怪了,莫不是虎王给他教训了一顿,回来抑郁啦?” “那你就作为师父好好关怀一番。”沧元又给他添了一杯。 “再看看吧,本君觉得他现在挺好的。倒是今日殿外的天际有些异象,怕是又有人要历劫了。” 凡星一听,在心中叫好,算算日子,应该是韶光的历劫,只要平安度过劫数拿回欲丝,到时就不会令人怀疑了。 “眼下,斩魔斧已经拿到了,剩下的四件法器可有下落?”星源询问。 沧元柏聿摇了摇头。 星源嘴角一扬:“哎!我这儿有个搜寻来的消息,不过呢行动起来倒是有些麻烦。” “说说。” “我也是翻找古籍看到的,据说神魔之战后,有人目睹法器如流星般向北划过,北海的渔民称有一个火光落入海内,形成巨浪,海水涨高三十尺,淹没了岸边许多房屋。就是不知道这火光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上古法器。”星源边说边将古籍掏出,翻找到那一页摊开在桌上。 沧元柏聿拿起看了看:“不知圭武将军是否还在北海,届时我让他先去探探消息。听闻魔君醒了,我们的行动得更为低调才是。” “那个小变态醒了?”星源仙君一脸嫌弃,“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沧元柏聿点点头,刚要拿起茶杯,一打眼看到踏入殿内的仲七。 “神君!”仲七前来报信,“门外棠予殿的仙侍前来求见。” “传。” 仙侍被仲七叫进去,给神君和仙君行了个礼。 “神君,掌司有要事相约,想请您于亥时去一趟棠予殿。” “大晚上的找你作甚?”星源咂了一口茶。 沧元柏聿并未多想:“知道了,你回去吧。” 仙侍离开后,星源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在他耳边低语:“我说,云舒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吧?” “休要胡说。” 星源偷笑:“我的好同僚,你应该感到庆幸,好在天界目前不让谈情,要不然你这沧廉殿的门槛恐怕不出一日就被仙子们踏破了。” “我师父这么受欢迎啊?”凡星在一旁偷听完忍不住问起来。 “你忘了前阵子把你师父庋间搬空的仙子了?” “哦对!”凡星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凡星,你呢?整日面对这样一个美男子,不眼馋呀?”星源坏笑。 “说什么呢!”沧元柏聿用手背拍了他一下。 凡星瞅了瞅师父,这问题突然让她有些紧张感,她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快速翻着书本:“眼馋呀,我也想这么好看!” 星源听完把嘴一撇,像是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闭嘴喝起了茶。 毕竟也是跟她开个小玩笑,天规还在呢,可不能失了分寸。 第六十二章 百年压抑 夜晚,亥时。 棠予殿。 沧元柏聿准时赴约,仙侍将他带到正殿后方的一处屋舍前。 “神君,仙子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仙侍推开门,但没有进去,待沧元进入房屋后,她将木门关上。 屋内,云舒坐在窗边,身上暖黄色的罗衫薄如蝉翼,衫下肤如凝脂,若隐若现,绵长飘逸的披帛尽显雅致。 见神君进来,她起身迎接:“每次赴约,神君都是准时的。” 沧元柏聿注意到了她的打扮:“这些年都是见你穿掌司的仙衣,今日有些不同。” 云舒含羞一笑:“平日忙于医馆事务,对外要树立威严,掌司的仙衣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我毕竟也是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说着,云舒前去桌上拿起酒壶,边倒酒边说:“今日找神君前来,一是邀你尝尝这助眠的药酒,二是想叙叙旧。” 她将杯子递到沧元柏聿面前:“还望神君赏个脸。” 沧元接过手,一饮而尽:“味道清洌,适合小酌。仙子想说什么?” “五百年前,我爹因救治被魔族打伤的仙族将士而丧命,是神君将我从魔族人手中救回,还带我回天界以仙水浇根这才活了过来。我本以为做个神君殿中的仙侍便知足了,可神君却让我入住医馆继续修炼,如今坐到掌司这个位子,云舒心怀感激。” 沧元柏聿走上前,将杯子放在桌上:“本君也说过,往事不必再提。云老是树妖一族的药师,一生救死扶伤无数,悬壶济世,你作为他的孩子,医术有天赋,不该被埋没。” 云舒走到他的身边,缓缓抬眸,眼波流转,将多年压抑的情念开了闸:“神君,掌司之位虽好,却并非我心中的所求。五百年来,我一直压抑着对神君的仰慕之情,虽知天规森严,但还是想问清楚,我在神君心中,可有一丝特别?” 面对云舒的告白,沧元柏聿并未感到惊讶,他知道云舒对自己的心意,即便她不说,这么多年自己也能够感受到。 “云舒,你在本君心中确实特别。” 云舒眼中有了光,可还没等展开幸福的笑颜,沧元柏聿的“但是”来了:“这种特别是把你当做友人看待,如同星源仙君一般。” “友人?”云舒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若在医馆受委屈,你都尽力替我摆平。每年我生辰,你都记得日子还送我贺礼。你对外人冷面相向,对我却柔和万分。难道这些都仅仅是友人?” “不错,云老去世之后你再无家人,本君不希望看到你在天界无依无靠。更何况,云老对仙族将士有恩,本君对你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你我在天界当职,不该生此情念。若你无法用灵力压制,倒不如去欲念池抽出欲丝。” 沧元柏聿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戳中云舒的痛点,难道自己在神君心中只有怜悯和承载着爹的恩情? 她不甘心:“神君,你用灵力压制自己的欲念这么多年,怕是有些事情看不清了,云舒这就替你清清心神。” 话音刚落,她挥动衣袖,一股雾粉洒在沧元柏聿的面前。 他对云舒没有警惕心,这一举动让他毫无防备。 雾粉里掺了些产生幻觉和情意的药粉,而药酒中掺杂的是可以暂时削减灵力和模糊心神的药粉。 两者的作用下,沧元柏聿用来压制欲念的灵力已然松懈,加上涌上心头的莫名情意,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的发热和烦躁。 他想用灵力排解,却让药效更加明显,他有些站不稳,一下子坐在旁边的坐榻上。 “神君,没用的,药效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消失,在此之前别无他法。”云舒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神君,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在你心中真的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吗?” 沧元柏聿推开她的手;“云舒,今日之事,本君就当没发生过,不可再有第二次。” 他踉跄的起身,瞬间消失在棠予殿。 云舒咬着嘴唇,眼眶里充盈着泪水,愤怒之下一甩衣袖,一把将桌上的酒壶砸个粉碎。 此时,沧廉殿内。 凡星起身去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刚准备把水泼到花园里时,发现师父回来了。 他走路有些摇摇晃晃,一手抚着额头,鬓角有些虚汗。凡星发觉不太对劲,放下铜盆跑上前去。 “师父,你那里不舒服吗?” “无碍。”他继续向前走着,眼前有些模糊,台阶没看清险些绊倒,还好凡星一把扶住。当她触碰自己的一刹那,他顿了顿,轻轻推开她的手,“你回去休息吧。” 沧元柏聿关上门,凡星站在殿外,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会去趟云舒仙子那里就变成这副模样? 她转身刚想离开,但又放心不下,随后踏上台阶,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扇门。 眼见师父的里屋门半开着,她将大门闭上,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透过门缝,她看到师父半躺在床沿下,喘着粗气,衣领开了口子,衣衫显得有些狼狈。 凡星推门而入:“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呀!” 他脖颈有些发亮,是汗渍的痕迹,喉结时而颤动,一双美目缓缓睁开,以往清冷的痕迹烟消云散,只剩一片黑暗,迷离而危险。 “走开……”他想推开凡星,可当他握上她细小的胳膊时,手掌倒有些难舍难分之意。 凡星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拭额角上的汗珠:“师父,你跟云舒仙子遇到什么事了吗?要不,我去找星源仙君吧!” 她立刻起身却被一把拽回,虽然她稳住了身体,但整个人与师父贴得很近。 又是这样的距离。 她想到了桐山矿窟,想到了那个意外的亲吻。目光下意识的移动到那片红色区域,不经意的吞了吞口水。 二人目光交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沧元看着她白皙的小脸染着红晕,有种想去抚摸的冲动。她的面容在外人看来是伪装的假象,但他却可以看到真正的慕凡夕。 三年多,他从未有过一次认真的注视她的脸。 原来,她的眼睛很漂亮,双眸像是镶嵌了两块棕色的琥珀,清澈而透亮。他回想起她笑起来时,灵动的眼神如同水面的波纹,不断地在他心底晕染开来。最难摘下眼的是那张粉嫩的唇,他内心生出一股别样的情绪不断的敲击着他的神智。 他缓缓抬手,抚上她后方的脖颈。 他想再近一些看看…… 再近一些…… 距离,越来越危险。 凡星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 正当二人要重温那次的失误时,她一把捂住师父的嘴。 沧元柏聿也瞬间清醒过来,立刻松开了她,扶着床沿站起身。 他汇聚灵力压抑住心中的躁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出去。” 凡星二话没说,一溜烟回到屋里关上门,捂着跳动的胸口,有些不知所措,掌心直冒汗。她来到床边,僵直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六十三章 杀身之祸 对于昨晚的事,沧元柏聿一直想找凡星聊聊。 当练剑的时辰去找她,她却声称早早的练完了,抱着幻菱剑撒腿就跑。本想再以教导昨日未熟练的结印为借口,可她却说想自己再研究研究,便躲进了屋里。 沧元柏聿站在前院里,望着凡星的住处,心中有些愧疚之意:“看来,昨日之事吓着她了。罢了,缓缓再说吧。” 凡星躲在屋里,通过窗户缝看着师父回正殿的背影,她起身坐回床上长叹一口气。 她并不是怕了,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一想到师父昨日的表情和举动,她不由得开始肯定自己对师父的情感:她喜欢上了师父。 凡星承认,师父的美貌有很大的诱惑力,可最关键的是他对自己的照顾,无论是生活上的细节,还是教导修炼时的耐心和温柔,再或是自己犯错时的维护,这些种种因素,让她倍感温暖,心生依靠。 可是就算她喜欢师父,这种事也不可以说出来,因为天规森严,师父又生不出情意,她考虑了一夜,始终认为她与师父是不可能的! 她很苦恼如何放下这段萌生的感情,所以她现在不敢面对师父,生怕自己在言语上露出什么内心的破绽。 当然她也疑惑,为何昨夜的师父眼神与平常有所不同,他与云舒仙子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罢了,改日再问个清楚吧。” 正当她喃喃自语时,一束白色的光团从窗缝中钻入屋内,是慕敬华来了消息:“速来星辰殿,韶光历劫完毕。” 凡星噌的一下站起身,连忙赶去星辰殿。 此时,韶光正坐在自己屋里,身上并无任何伤痕,精神状态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何?成功了吗?”凡星进屋询问。 “历劫比司命说的日子提早了一会儿,在昨夜我熟睡的时候。”韶光回忆道,“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兄长,有父王,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不过醒来我就忘了,手腕上也出现了这个标记。” 他伸出手,一个形同水滴的纹路印在他的手腕上,韶光解释:“这是妖族历劫特有的标记,升仙要三次历劫,每一次成功后都会出现一个,直到第三次会全部消失。” “太好了,成功就好了!”凡星舒了口气。 “那你们赶紧去欲念池吧,他这些日子的不正常举动已经引起师父怀疑了。”慕敬华说道。 “哦对对,星源仙君昨日来沧廉殿还问我师父来着,说什么韶光变得很奇怪。”凡星看向韶光,“我们抓紧去拿回欲丝吧!” 韶光点了点头,二人出发去欲念池。 这一路与那日一样,并无其他仙家的身影,倒是安全。 但刚来到欲念池院门口时,却听到两位仙家在争吵。 凡星和韶光见状赶紧躲到一旁,静静观察。 这两位仙家一男一女,男子身影有些眼熟,是上次来抽出欲丝的仙人,而另一位女子好似从未见过。 女子声音有些洪亮,还带着哭腔:“你怎会如此懦弱!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 男子情绪倒是极为镇定:“那日你我二人幽会,回来时被仙侍撞见,不可不防!” “我们在她面前并未有出格的举动,而且我们又同在一处共事,一起回来再正常不过了,她又怎会联想到那些?” “诗儿,我还想在天界往上爬一爬,等哪日地位高了,又飞升上神,届时劝天帝改改关于欲念的天规,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必须万无一失!” 诗儿冷笑:“要多久?你我不过是天界内侍司的监事罢了,再往上爬还能爬到哪里去?你想劝天帝收回天规,那你得同沧元神君并肩!” 男子叹了口气:“诗儿,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愿意等我,我日后定不负你,你若不愿等我,那我们之间就此作罢!” “你说什么?”诗儿后退一步,指着池水情绪更加激动,“没了欲丝你竟然如此绝情?” 她对着欲念池施法,想要找出男子的欲丝。 “诗儿!不可!”男子施法打断,“若拿回欲念,我一定不会像今日这般坚定!我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你,但请你相信我,日后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骆声,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承受痛苦?” “诗儿,要不然你也将欲丝抽出?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骆声握着她的肩膀,眼神坚定。 诗儿推开他,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若今日不取回欲丝,我一定叫你后悔!” 凡星看他二人还在争执,悄悄在韶光耳边低语:“要不我们偷偷溜走吧,一会儿再来,他们还不知道吵到什么时候,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韶光点点头,他刚要转身离开,没注意脚下的枯枝,“咔嚓”一声让诗儿起了疑。 “谁在哪里?!” 骆声也警惕的看过去,凡星和韶光的背影显露无疑。 “快走!”韶光刚要施法带凡星离开,谁知骆声却先行一步,施法将二人击倒在地。 “你们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在此?方才可有听见什么?”骆声的眼神犀利,时不时冒出杀气。 凡星吃力的起身:“我们刚刚路过此地,看到此处有人便想着先离开,你们二位有说什么吗?” “真的什么都没听到?”骆声上前一步,眼神死死地盯着凡星。 “多说无益,这里无人,杀了便是。”诗儿走到骆声身后,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就算我们听到什么了又不会说出去,怎么?还想杀人灭口?知道我们是谁吗?”韶光挡在凡星身前,拿出少主的架势。 “我管你们是谁,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结实的。”骆声化出一把长剑,直奔二人。 凡星用幻菱剑抵挡,与他陷入激烈对战。 诗儿也化出利剑,与韶光纠缠到一起。 这两个仙家的法力明显比二人略胜一筹,凡星被骆声的剑招直逼角落,韶光被诗儿的利剑划伤胳膊,眼看真的要葬身于此时,凡星唤出萤虫:“快去找师父!” 骆声看到消失在天际的萤虫,转头对诗儿说道:“速战速决!” 第六十四章 坦白心动 凡星想起师父教的招数,使了个假把式,眼看即将一剑封喉,诗儿将她的剑挡住,直奔她的胸口处刺去。 一道金光闪过,将骆声与诗儿撂倒在地。 二人捂着胸口一看,惊呼:“沧元神君?!” 沧元柏聿了解了情况,将二人直接押到了天帝面前。 凌霄殿内,一如既往的严肃。 天帝怒哼一声:“你们二人掌管内侍司多年,也算尽职尽责,但天规就是天规,错了就是错了!来人,将他们削去仙籍,废除仙脉,打入轮回。” “天帝!”骆声高呼,“求天帝开恩!小仙自知天规森严,在发觉诗儿对自己有意时,便立刻去欲念池抽出欲丝,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我骆声对天帝、对天界!忠贞不二!” 诗儿难以置信,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如今竟为了一己私欲把锅甩给自己。 “骆声,你在说什么?” “诗儿,我知道你对我情根深种,但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骆声!!!”诗儿崩溃大喊,“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的是真话?” “诗儿,违反天规的是你不是我,内侍司的仙侍也可作证。” 这句话不仅深扎诗儿的心,也让凡星有些恼火。 欲念池边,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传内侍司仙侍!”天帝下令。 很快,两名仙侍踏入殿内。 天帝发问:“对于你们监事之间的事,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吗?” 左边的仙侍低着头回答:“小仙不敢妄论,先前只是看到楚监事经常送骆监事物件。” 右边的仙侍瞧了一眼楚诗儿,立刻收回眼神:“小仙也不敢妄言,但总会看到楚监事经常主动找骆监事。” 楚诗儿苦笑,眼泪顺着脸颊划下,她笑得越来越放肆:“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为什么你总是有理由不来我这里,原来你早就给自己铺好路了。” “若真如你所说,你为何对凡星和韶光痛下杀手?”天帝继续审问骆声。 “回天帝,是楚诗儿提出的杀人灭口,她害怕自己违反天规的事暴露。小仙出手实为制止。” “你放屁!谁说的速战速决?”韶光气不打一处来。 凡星也像个勇士一样站出来:“天帝,骆声他撒谎!他明明也想杀我们!而且动情的也有他!我在欲念池亲耳听到他说向往高处爬,有一天劝天帝你改天规,还说不负楚诗儿!” “那你和韶光为何会在欲念池?”天帝倒是会抓重点。 沧元柏聿眼看自己的小徒弟又要危险了,刚想辩白,凡星自己圆过去了:“我们不太认路走错了地方,恰好就听到他们二人在争吵,便逗留了一会儿。谁知他们二人发现我们,还想杀人灭口!” “柏聿,你怎么看?”天帝看向沧元柏聿。 “回天帝,臣去的时候确实发现二人皆有杀意。” “不是的天帝!”骆声还在辩解,“是神君误会了!” “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天帝没有听信他的话,殿外走来四名天兵天将,将二人拉了下去。 楚诗儿已经绝望,一声不吭,骆声就算被拉出殿内还依旧在嘶吼让天帝明察。 “众仙听令,天规就是天规,如今心魔不除,生情之事在天界依旧是禁令。不论谁违反这条,朕一律严处!”说罢,天帝起身离开。 众仙:“恭送天帝。” 此时,殿内两个人的心里依旧翻江倒海。 一个是云舒仙子,她看了沧元神君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另一个是凡星,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事出有因,她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师父。 星源仙君仿佛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他走到沧元柏聿的身边低声询问:“昨日云舒找你有何事啊?今日看你们好生奇怪,她招呼都没跟你打,以前不是这样子呀!” “就是问了问上古法器之事想出点力罢了。”沧元柏聿看向凡星,“我们回殿吧。” 凡星点了点头。 韶光刚要走,星源一把拉住他:“你和凡星到底去欲念池干什么了?你最好给为师交代清楚!” “哎呀师父,就跟凡星说的一样,我们迷路了而已。我还有事,一会儿回殿!”韶光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他可不能耽误时间,得抓紧再去一趟欲念池,把欲丝先取回来。 凡星跟在师父身后,二人一路无言,直到进入沧廉殿。 “你跟我来一下。”沧元柏聿没有回头。 “哦。”凡星继续跟着。 二人进入正殿,沧元柏聿开口:“说吧,为何去欲念池?” 凡星低着头:“迷路。” “你可是因为昨夜之事想抽出欲丝?” 凡星一愣,原来师父是这样想的,她倒是松了口气:“不是,昨夜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师父,可是遇到什么事才会变成……那样?” 那样? 沧元柏聿的脑海中浮现出搂住她脖颈的画面,顿时有些不自在:“咳……为师昨夜确实遇到些事,心神有些混乱,不过你不必在意,本君并非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神志不清罢了。倒是你,今日一直躲躲闪闪。” “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凡星垂下双手,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师父,“因为我好像……真的对师父生情了。” 沧元柏聿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顿时愣在了原地,双瞳微微颤动,一时被她的坦白吓到了。 “我知道,天界有规定不准生情,这份心意我只说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我会慢慢地将它忘记。所以师父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咧嘴笑着,眼中却有几分苦涩。 “那我去练习结印啦!”凡星恢复元气,说完便离开正殿,刚踏出门口,嘴角的笑容就瘫了下来。 她给自己打气:“不能忘了散仙的目标!也不能忘了帮师父消灭心魔、除去魔族,为家人报仇!凡星,你有很多事要做!” 而沧元柏聿还是杵在原地,他捂着胸口处,喃喃自语:“明明……压制了。罢了,她放弃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六十五章 红绳验情 骆声和楚诗儿的事已经过了三日,天界依旧有窃窃私语的动静。尤其是内侍司,不少仙侍凑堆聊八卦,一个个的猜测天界还有哪对仙家看着不对劲。 尤其是对沧元神君和他的小徒弟。 不知是从谁那里传来的消息,说神君跟徒弟之间两情相悦,先前二人去妖族试炼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幽会。 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都有了更进一步的版本。 这些原本是仙侍们休息时私下聊的东西,却不小心传入了天帝的耳朵。 这一天,天帝与众仙家在凌霄殿刚议完事,本想着同云舒仙子一起前往医馆,看看最近天医们炼制的药丸,但他们经过一条长廊时,听到了两位仙侍的对话。 她们背着身,正在廊外的花圃上播撒仙水,二人聊得正起劲,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来了人。 “我真心觉得沧元神君和他小徒弟关系不一般!” “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还是前阵子的事儿,他带小徒弟下界去妖族,我听说他俩在虎族举止亲昵,在房前耳鬓厮磨。”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只是谣言呢!” 天帝闻言大怒:“何人在议论神君?” 两个仙侍被吓了一跳,转身后立刻跪拜:“天帝!” “沧元神君早已摒弃欲念,岂容你们在此搬弄是非?” “天帝息怒!小仙知错了!” 一旁的云舒仙子上前一步:“神君乃天界战神,你们这些虚言若传出去,不仅抹黑了仙族颜面,更是不把天规放在眼里,管好自己的嘴巴,要不然就是你们不惜命了。” “天帝恕罪!仙子恕罪!我们知错了!” 天帝下令:“罢了,自行去内侍司领罚!” “是!” 二人离开后,云舒仙子却吹起了耳边风:“天帝,自从内侍司的两名监事出事以来,天界中一直有些猜忌,臣也听说了些闲言碎语,都是关于仙家之间的情念,若不加以制止,恐怕或生事端。” 天帝动了动眉:“言之有理,他们都把天界战神给搅和进去了,谁知道日后还能冒出什么鬼话!那你有何法子能处理此事?” “依臣之见,不如趁热打铁,以骆声和楚诗儿的事情为由,用月老的红平线来测一测诸位仙家,若真能抓出违反天规者,也可趁机整顿一番。若是抓不出,也能告诫众仙要遵守天规,天界一直对情念秉持严苛的态度,任何人不可将天规视为儿戏。” “红平线……倒是个好东西。”天帝若有所思,“也好,你派人去办吧,如若真能查出来,将人带去凌霄殿,朕亲自审问!” “是。” 月老不止有一条红平线。 云舒借了几条,分给仙侍们去查,顺便将其中一条给了锦芯。 “带仙侍去一趟沧廉殿一测,这是天帝的命令,不可违抗。” 她转头又对寒宪说道:“你也去,带上你的灵鸟,不可有误。” “是,师父。” 此时,凡星正在练习结印,沧元柏聿在藏书阁翻阅记录上古神器的古籍。 仲七见棠予殿来了人,急匆匆的给师徒二人报信。 众人来到正殿内,气氛有些压抑。 “自骆声和楚诗儿出事后,天界谣言不断,为平息众仙疑虑,得天帝应允,特借来月老的红平线对各仙家一测,还望神君配合!”寒宪面无表情地吐露着来意。 沧元柏聿看了一眼凡星,想起之前她的坦白,略有些担心。 锦芯拿出一根红线,先测凡星和仲七。 她将一头绑在凡星的右手手腕上,另一头绑在仲七的左手手腕上。 此时,红线从中间断开。 锦芯替二人解开手腕上的红线,将断掉的地方一碰,红平线立刻复原。 “这线断了代表什么?”凡星询问。 “红平线可以测出一个人是否生情,若将它连在两个人的手腕上,线没断就表示二人都有情意,若是从中间断了,说明两人皆无情意。但若是红线断的地方不在中间,那么断处离谁越远,谁就心中有情,离谁越近,就说明此人心中无情。”锦芯解释。 糟了! 凡星突然一惊,一会儿跟师父测那岂不是暴露自己的内心了? 他看向沧元柏聿。 人家一脸淡定。 沧元柏聿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来平日看书还是不够,连月老的红平线都不知道?” 天呐,师父还有功夫批评自己?他难道是忘了那天的坦白? 凡星看着锦芯给师父绑上红线,心里焦灼万分。 眼看着红线另一头触碰到自己的手腕,她抽回了手:“锦芯,我跟师父就不必测了吧,我师父他一直用灵力压制欲念,不可能生情!” 锦芯点点头,刚要转身去给神君解开却被寒宪制止:“等一下!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就连将欲丝沉入欲念池的仙家我们都测过了,按理说神君也不能例外,若是今日不测,改日传出去恐怕遭人非议。” 寒宪拿过红线的另一头走到凡星的面前:“我相信神君不会生情,但你就不一定了。” “你胡说什么呢!”凡星神色慌张。 “怎么?你在害怕什么?”寒宪步步紧逼。 “我有什么怕的!”凡星直接伸出手,心里开始给自己催眠。 我不喜欢师父,既然上次都说放弃了,心中早已没有情意,对!我对师父只有师徒情! 寒宪缓缓地将红线绑上,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沧元另一只背在后面的手,他转动手腕,想施法控制红平线的断点。 “咔!” 红平线断了。 凡星刚要扬起嘴角,可仔细一看,断的地方靠近师父。 “怎么会……”沧元柏聿也一脸震惊,线上细小的裂口引起了他的注意。 凡星看师父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师父不早就知道我的喜欢了,为何还要故作惊讶? 凡星并不知道,他的惊讶在于自己的施法无用。 一旁的寒宪见状,甚是得意:“凡星对神君生情,心术不正,带她见天帝!” “等等。”仙侍刚要上前却被沧元柏聿叫住,“她如今还是一名凡人,即便心中有情,也不违反天规,为何要带去面见天帝?” 寒宪扬起嘴角:“神君,这是天帝的要求,一切还是交给天帝决断吧!” 第六十六章 师徒绯闻 凌霄殿内。 天帝坐于高处,面色凝重,但内心却有些窃喜。 他本就不喜欢凡星,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将喜恶表现得太过明显。如今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倒是个将其赶出天界的好机会。 “凡星,天界不允许生情,在你决定上界修炼时就应该有这样的思想准备。眼下,你既然已经生出情念,天界自然不会留你。” “天帝,凡星毕竟是凡人之身,修心还需勤勉,还望天帝再给她一次机会。”沧元柏聿为自己的小徒弟说情。 “是啊,天帝。”星源仙君从殿外快步走来,身后跟着韶光,“凡星年纪尚小,这情爱之事只不过是懵懂,更何况她天天守在这天界第一美男战神的身边,定力不足也是人之常情!” 他走到沧元身边低声:“锦芯给韶光传信我才知情,事情有些棘手,看好你的徒弟别乱说话。” 天帝皱了皱眉:“你们可知天界都传出了怎样的谣言吗?神君与小徒弟互生情意,借试炼为由下界私会。柏聿,你要知道,即便这些言论是假,但凡星生情是真,若将她留在仙族,只会令其他人质疑你的包庇是否携带私情。人言可畏,你是天界的战神,是仙族的脸面,朕不能任由这些言论在天界散播。” “若将凡星赶出天界,岂不是坐实我师徒二人之间有蹊跷?天帝,谣言既已散播,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会引来非议,倒不如交给时间,届时谣言不攻自破。”沧元柏聿继续劝说。 星源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更何况凡星去妖族也立了一功,听闻不仅用玄冰治服了火蛟,还帮神君拿到了第一件上古神器斩魔斧,这些事情狐族之主可证实。这有功也有过,倒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 凡星在一旁听着,心中实在有愧。但也觉得可笑。她愧于知道天界的规则但依旧对师父产生情意,可笑于自己并未做出任何让天界蒙羞之事,仅仅因为初次的懵懂,却酿成了的大罪。 正当她准备开腔时,沧元柏聿偷偷拉住了她的衣袖,用法术传音给她:“记住,你并未生情,红平线有问题,一定要陈述自己并未生情。” 凡星一愣,她看向师父,心中疑惑万分。 “凡星。”天帝叫她,“朕倒是头一次看你如此安静,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还是因为做贼心虚,默认了?” “非也。”凡星相信师父的话,她坚定的看向天帝,“我并未对师父生情。” 云舒仙子在一旁冷哼:“你当月老的红平线是摆设吗?红平线是不会出错的。” “事到临头,撒谎成性,不知悔改,天界留你不得。”天帝下令,“来人,将凡星带下去,废掉修为,送入轮回。” “天帝!”星源仙君作揖,“红平线有误!还望天帝明察!” 天帝一愣:“何出此言?” “若是凡星对神君有情,那韶光便是对本君有情!” 众人一惊。 星源仙君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铜镜:“这是慕敬华的一样法器,名为存象镜,里面存有今日仙侍给本君和韶光测红线的情景。” 说罢,他抬手在存象镜面前一抹,空中出现了一个幻象。 只见一位仙侍将红平线的一头系在星源的左手,另一头系在韶光的右手。 没一会儿红线断落,断点靠近星源的位置。 “这?”天帝顿时语塞。 “天帝!”韶光喊道,“我不可能喜欢我师父啊!我并非断袖!” 星源忍住笑意,他是故意而为,断点是自己用法术强行断的。 天帝思虑片刻:“传月老!” 片刻,一位身着红衣纱袍的男子踏入凌霄殿。 凡星将其打量一番,原以为月老是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如今一看确是一位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他的头发是棕色的,发尾略卷,个子高挑,长着一双桃花眼,眼尾饱含笑意。 月老行礼:“天帝。” “朕且问你,这红平线当真能测出情念?” “当真。” “那为何在测韶光和星源仙君时却出现问题?” “敢问那根红平线现在何处?” 此时,一位仙侍双手呈上。 月老接过仔细研究了一番:“天帝,臣并未看出有何端倪,请给些时日让臣查明原因。” “好,朕给你两天时间。”天帝又看向凡星,“至于凡星,这两日不可再进沧廉殿,以免引起他人非议。但天界并无其他地方给你安身,先压去天牢,静候发落。” “天帝!”凡星不满,“我又没做出错什么,为何还要被关入天牢?” 天帝冷哼:“有些事朕不想说得那么明白,一是为了神君的脸面,二是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既然你执意要问,朕也可以告诉你。自你从妖族回来之后,天界中就有些闲言碎语,你们二人去虎族的细节却在仙侍之间传得火热。朕不得不怀疑这些消息的源头是否跟你有关。” “你怀疑是我传的?”凡星一语道破,“我明明知道天界天规,为何还要害自己和师父?” 天帝冷笑不语。 寒宪见状自顾自的解释起来:“首先,虎妖是不会上界来传这些事,他们来仙族必须登记入册说明来由。但据我查验,近几日并未有虎族小妖上界。去虎族的人只有你、神君和韶光。不是你就是韶光所传。” “我怎么会害凡星和神君?!”韶光反驳道,“凡星也不会!” 寒宪嗤笑,摇了摇头:“虎族少主自然不会,若日后东窗事发还会连累虎族。但凡星就不一定了,她是凡人,不受天界情念之规所束。就算传出二人之间有些什么,也不会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但众仙会将谣言当真,从而认定凡星在神君这里的特殊性,难免会产生巴结的想法。天界向来不喜贿赂,她若能得到神君照拂,岂不是间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云舒仙子补充道:“上界没多久就不惜一切代价把权势玩弄于股掌之中,可见此女城府颇深。” “寒宪,你可真能编!”凡星都听懵了,第一次听说散播谣言还能给自己未来铺路。 “就是!你们在胡扯什么啊?”韶光抱不平,“凡星根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庸俗!” 寒宪仰起头,嘴角上扬,摆露出一副欠揍的模样:“我看少主还是不要被她的表象所蒙骗,要不然那些细节究竟是从何人嘴里说的呢?” “细节细节!到底是什么细节让你们认定是凡星所为?”韶光询问。 “具体你可以问凡星,我所听闻的不过是月黑风高,二人在屋前私会,低声耳语,还贴着身子。”寒宪语速很慢,每一字都说的很重。 “你胡说八道!”凡星怒吼,她根本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 “我们确实在屋前有过交流,不过那日她只是醉酒,本君施法给她解酒罢了,并没有其他的事情。”沧元柏聿解释道。 “天帝您看,确有此事!”寒宪话锋一转,“这不就间接证明了这谣言的源头。”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说的!”凡星反驳。 “那你倒是证明不是你说的呀?”寒宪挑衅。 天帝扶额:“够了,先把凡星押下去,天界不允许有人嚼众仙的舌根,更不允许散播谣言。” “天帝!此事并未有证据!”沧元柏聿试图阻止,但天帝心意已决。 “暂时现将凡星关两日,在此期间,朕要你查出红平线的问题所在,以及谣言源头。否则,凡星不必留在天界了。” 第六十七章 逃狱调查 凡星又回到了熟悉的天牢。 她坐在空荡荡的地面上,心中当真憋屈。 “真是奇了怪了,既然无法证明我是谣言的源头,为何还要我担责?我看天帝就是看我不顺眼,趁机想把我赶走!”她喃喃自语。 抬眼一看,师父来了。 她气馁的站起身走上前,唤了声“师父。” “本君会查明真相,你无需担心。” “对了师父,你说红平线有问题是怎么回事?”凡星问道。 “给你我二人测的线中有条轻微的细痕,本君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难不成是寒宪?”凡星猜测,“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不会是想借此把我赶出去吧?” “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不可轻易定论。” “还有件事师父,那晚在虎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出门吹风,然后遇到师父,后面就忘记了。” 沧元柏聿一想到她那张粉红的脸,心律就乱了几分。 “你醉了,本君给你解酒罢了,你想不起来也正常。” “那又是谁看到我们,还编了个谣言传到天界的呢?”凡星思索起来 “本君会查,你先在这里忍耐两天。” 沧元刚要转身,又被徒弟叫住。 “师父,你打算怎么查?” “先去查查红平线。” 看到师父离去的背影,凡星不想坐以待毙。 既然师父要查红平线,那她就去查谣言的源头。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刚来天界的凡星了。 她观察着牢笼,感受这里的灵气,没一会儿便发现规律。 这牢笼上的雷火时而闪亮时而熄灭,间隔不超过一秒。 每次暗淡下去,灵气就会减弱。 她抬手结印,用灵气包裹一份音讯,趁雷火减弱之际,迅速将音讯传出,光亮直奔星辰殿而去。 此时,沧元柏聿来到了月老的大殿。 月老起身迎接:“神君来此是为了红平线吧?” “不错,本君心有疑虑,还望月老解答。” 月老浅笑:“老身还想问问你们,为何这两根红平线都出了问题?绑你的这根被人放了灵气药粉,而绑星源仙君的那根,明显在红线未做出反应时被强行切断。可见是星源故意而为,想必是为了帮你拖延时间吧?” “不错。”沧元柏聿直接承认,“这次测情一事恐有人暗中作祟,本君想了解关于红平线和药粉之事,月老可查到了什么?” “老身的红平线测情准确无误,如果想干涉结果,除非是被修为深厚者强行破坏,或者用这种不知名的灵气粉阻碍判断,施粉者可以控制不同的结果。”月老解释道,“若是神君想调查,不如直接问借线之人。” “云舒仙子?”沧元柏聿陷入沉思。 “不过依老身之见,她倒不至于想害你,也许另有他人作祟。”月老掌管天地万物的情缘,他显然知道云舒的情念。只不过旁人的情念他不能干涉,更不能泄露,话语间点到为止。 沧元柏聿作揖:“还望月老留好此线,待本君查明之日还需一用。” 月老颔首。 与此同时,韶光已经打点好了天牢的守卫。 他又偷拿了师父的一坛烈酒,名曰一杯倒,以犒劳的理由赠与守卫。 起初守卫还不敢喝,毕竟正在当职,被人发现会遭受责罚。 谁料,韶光拿了些贵重物品,大方的贿赂给他们:“这些都是虎族的珍宝,其实本少主此番主要是为了凡星,她是我的好友,还是个凡人之躯,我想给她送点饭,所以想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你们也可喝点吃点休息一下!” 守卫一听,面面相觑,但还是忍不住拿了这些宝贝。 韶光看他们放松警惕,连忙开坛倒上酒水,热情的揽过一个守卫:“哎!这就对了嘛!你们也不容易,整日在这里看守不仅疲惫还无聊,不管是妖还是仙,都得学会适当的放松,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务要处理,偶尔小酌一杯又不会误事!” 守卫眼看虎族少主都敬自己了,实在受不起,连忙拿着杯子一饮而尽。 然而没多久,他们便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韶光得意一笑,抽出他们腰间的令牌,直奔关押凡星的天牢而去。 凡星早已等候多时,看到韶光的身影,着急的挥手:“快快快!” 韶光拿着令牌一挥,天牢的雷火结界不见了踪影:“我把他们灌醉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只见凡星咬破手指,念起替身咒术,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出现,它背对着门口,坐在中心一动不动。 “这是做什么?”韶光不解。 “万一守卫醒了肯定会过来查验,如果发现我不在就惨了!时间紧迫,你变个假的令牌先挂他们身上!真令牌给我,我一会儿去内侍司调查完再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韶光担心道,“跟上次拿老君神火一样,我给你放哨。” 凡星摇了摇头:“不用,现在天还亮着,人多眼杂,不用担心我,我若真出事就用虎牙唤你!” “行,那你小心点。” “嗯!” 凡星拿过真令牌一挥,雷火结界重现。 她唤出萤虫,一路躲躲藏藏来到内侍司。 想要查谣言的出处,内侍司的仙侍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名仙侍刚出门,凡星记住了她的模样,用易容之术化成她进入内侍司。 凡星刚一进门便听到正在扫地的两名侍女在讨论今日之事。 “听说神君的小徒弟又被关进天牢了!” “这个我知道,说是对神君动情。” “不是,因为她散播她与师父之间的谣言!” 凡星见状,立刻热情的打入内部,她站在两人中间:“哎!你们真相信是那个小徒弟散播的吗?” “哎?”左边的仙侍打量了凡星一番,“你不是去帮忙清扫水廷台吗?怎么又回来了?” “呃……”凡星干笑了两声,“记错时辰了,记错时辰了!这个不重要,你们还没回答我呢!” “我们相不相信没有任何意义,天帝相不相信是关键。”右边的仙侍回答。 凡星开始套话:“话又说回来,神君和他小徒弟的事是谁先说的来着?” 两位仙侍思索片刻,左边的仙侍说道:“好像是小红说的!” “小红?在哪儿呢?”凡星询问。 “喏!”右边的仙侍指着一座房屋,“在里面整理东西呢。” “我去帮帮她,你们忙!”凡星立刻抽身,直奔房内。 第六十八章 谣言源头 一进屋,三位仙侍散落在各处,她们手里都有活。一个在擦拭木窗,一个在整理木柜中的物件,一个在擦拭花瓶之类的摆设。 凡星后退一步,站在屋外仔细斟酌。 “小红”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子,但屋里有三位女子。她所易容的这位仙侍应当与她们都认识,若直接问谁是小红,那一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想要不动声色的找到人,只能换个问法。 她一个跨步进入屋内,装作火急火燎的模样:“小红呢?!” 她环顾四周,观望着屋内仙侍的一举一动。 此时,一名正在擦拭花瓶的瘦小女子站了出来:“有何事?” 凡星将她拉到屋外:“我问你个事儿呗!” “你说。” “之前有传神君和他小徒弟的那事儿,听说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红立刻否认,生怕惹火上身。 “听谁说的?” “你问这干嘛?”小红警惕道。 凡星随机应变:“谣言不是闹到天帝那里去了吗?听说天帝派人暗查了,你若是谣言的源头恐怕会被抓了去!” “当然不是我!”小红支支吾吾说道,“那你别说出去,是小蓝说的。” “他在哪儿?” “在天厩坊喂仙马呢!” 凡星又来到天厩坊。 同样的计策又来一遍。 凡星随即拦住一名仙侍:“小蓝呢?” 仙侍指了指正在续草的男子:“在那儿呢。” 凡星走过去:“小蓝,我有话问你。” “你怎么来啦?”小蓝看到自己同僚的面容,心生疑惑。 “你先别管这些,我且问你,之前传神君和他小徒弟的那事儿,听说是从你这儿传出去的?”凡星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是告诉过几个人,但是我也是听说的。” 凡星无奈:“你是听谁说的?” “小黄,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凡星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一时忘了,我找她有点事儿,她现在在哪儿?” “在西边的林子清扫。” 凡星告别小蓝,重新唤出萤虫,又来到了西边的林子。 “小黄呢!” “这儿呢!” “有事问你,神君和他小徒弟的那事儿是你传的吧?” “啊?我也是听说的。” 凡星问得想吐血。 “你又是听谁说的?” “小橙。” “她在哪儿?” “医馆。” 凡星深吸一口气,二话没说直奔医馆。 这一次如果还没找到人,她得先回天牢,因为替身咒术快失效了。 来到医馆,为了掩人耳目,凡星不能从正门进去,于是,她回忆起锦芯带她从后门走的路线。 进入医馆后院,她拦住一位天医:“请问小橙在哪儿?” “小橙?”天医打量了凡星一番,没有起疑,随即指了个方向,“在二堂清理器具。” “谢谢。”凡星直奔二堂。 这里人还算比较少,凡星警惕地在门口先扫视一周,确认安全后进入屋内。 “小橙呢?” 一名年轻的男子正在清洗一些用具,他听到有人喊自己,连忙擦了擦手走过来:“何事?” “神君和他小徒弟的那事儿是你传的吧?” 小橙眼神闪躲,随即拔腿就跑。 “哎!你跑什么呀!”凡星一边在后面喊,一边在后面追。 医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仙侍之间的小打小闹。 二人跑到另一条小道内,凡星立刻结印,用束缚术化出一条锁链,将他的脚腕缠住。 “哐当”一声,小橙被绊倒在地。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了吧?”凡星刚想上前逮住他。 结果他手抛一股药粉,迷住了凡星的眼睛。 凡星揉搓着双眼,好不容易看清周围,结果叫小橙溜没影儿了。 “肯定是他造的谣,要不然他跑什么?”凡星喃喃自语,“不行,时间不够了。” 她拿出戴在脖子上的虎牙,向上一抛,抬手施法。 没一会儿,韶光出现在她面前。 “如何?”韶光急切地询问。 “我找到线索了,有个叫小橙的仙侍在医馆帮着干活,他应该是散布谣言的人,我方才询问他时,他直接逃跑了!但我的替身咒术快失效了得马上回天牢。韶光,麻烦你帮我找到他!” “他长什么样子?”韶光问道。 凡星思虑片刻,用易容术直接化成了小橙的模样:“长这样!” “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天牢,你抓住他后一定把他捆起来,我想亲自问他!但如果我没法从天牢出去,你就带他去见我师父!让我师父审问他!” “好!”韶光又担忧道,“你自己小心点,也不知道守卫醒了没。” 凡星点点头。 她回到天牢,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凡星被关的位置比较偏僻,倒是没什么犯人或者守卫需要躲避。 她蹑手蹑脚的进来,发现看守自己的这片区域的守卫还趴在桌上大睡。 “嚯!韶光这酒可以呀!”凡星忍不住戳了一下其中一个守卫的胳膊,只见他砸了咂嘴,别过头去继续睡。 凡星安了心,大摇大摆的回到牢前,她拿出令牌重新把自己关了进去。 此时,师父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 沧元柏聿来到棠予殿,与云舒仙子当面对质。 “听闻红平线是你向月老借的,为何突然测情念?” 云舒浅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前阵子天帝与我在一同去医馆的路上,听到了两个仙侍在嚼舌根,说的还是你和凡星之事。天帝勃然大怒,我也是借此说了一个制止谣言的办法。” “可红平线有问题,其中一根被塞入灵气药粉。”沧元柏聿清冷的目光紧盯云舒,“天界的灵气药粉只在医馆有,莫不是哪个小仙拿了去?本君记得,医馆拿药或者看病都会入册,想请仙子帮忙查一查到底是何人取了这药粉。” 云舒颔首:“那就请神君随我一同去一趟医馆吧。” 二人瞬移到医馆殿外,众仙看到神君和仙子,立刻上前参拜:“神君、云舒仙子。” “不必多礼,都去忙吧。”云舒打发着天医和仙侍们。 “是”众仙散去。 “神君,这边请。”云舒带沧元柏聿来到医馆的三堂。 这里排列着许多木柜,每一层都刻有时间的标记,上面放着几本册子。里面虽然没有药草,却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道。 云舒走到一个木柜前,抬手拿出了几本册子递给沧元柏聿:“这是本月的用料册子,里面清晰的记录着谁在何时拿了多少药材,又或是用了什么器具。” 沧元接过来仔细翻阅。 前几本并未有灵气药粉的字眼。 直到最后一本的最后一页出现了一个名字。 沧元柏聿眉头紧蹙,重重的合上册子。 第六十九章 不该是你 翌日。 天界内发生了一起命案。 医馆的仙侍小橙葬身于东墙角,尸身已消散,只剩一颗仙人的内丹。 而韶光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路过的仙侍把他当做凶手抓到了天帝面前。 “真不是我!我到那儿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韶光解释。 天帝倒是信他,再怎么样一个虎族少主犯不着在天界行凶。 “那你说说,为何去东墙那边?”天帝问话。 眼下散播谣言的人死了,再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将计就计。 韶光吐露实情:“回天帝,我是为了追查此人!因为这个叫小橙的正是散播神君谣言之人!” “哦?你可有证据?” 韶光回忆着凡星说的话:“我当时得知谣言从他这里传出后,立刻去医馆找他,谁知刚一发问,他撒腿就跑!明显做贼心虚!我找他找了好长时间,结果发现他死了。” “那你是从何人嘴里听说是小橙散播的谣言?”天帝继续询问。 韶光一时语塞,这他可不知道,凡星没交代呀! 但好在他脑子还算灵光,敷衍道:“也是一名仙侍,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见天帝不语,韶光趁热打铁:“天帝,我师父跟神君是好同僚,我也是为了帮神君排忧解难才主动去暗查谣言的源头!我大胆猜想,小橙肯定是散播谣言之人!但他死得蹊跷,说不准是受人所托!” “你觉得是何人?”天帝问道。 “到底是谁,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但幕后凶手肯定不是凡星,因为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隔空杀人,显然幕后另有他人!天帝,这也证明谣言不是凡星传的了!” 天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天帝,依我看不如先把凡星放出来,让她跟我一同寻找幕后凶手!”韶光提议。 “这些事不用你们多虑,天界有专门的差役去查案。” 天帝话音刚落,沧元柏聿、云舒仙子以及锦芯,三人共同踏入凌霄殿。 “天帝。”三人参拜。 “何事?” “回天帝,红平线确有问题,臣与凡星的那根被人动过手脚。”沧元柏聿摊手变出那根红平线,指着上面的裂痕继续说,“这里被人塞入灵气药粉,致使结果有误。” “竟有此事?”天帝阴沉着脸,“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动月老的红线?” “天帝息怒!”云舒仙子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正是锦芯,臣教徒无方,还请天帝责罚!” 天帝瞥了一眼锦芯,先前看她行事乖巧,性格内向,不像是敢做出此事之人:“锦芯,你为何陷害神君和他的徒弟?” 韶光在一旁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此事:“天帝!锦芯不是这样的人,其中一定有误会!” 众仙没有搭理韶光,而是将目光聚集到锦芯身上,等待她的说辞。 她双手有些发抖,拇指指甲用力嵌入肉缝之中,可见她此刻内心的恐惧。 锦芯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我。我之前想退出师门离开天界,但先前没有这样的案先例,就算有人离开也是因为犯了天规。于是我心生歹念,本想做了这件事后立刻坦诚相告,以此作为离开的理由。但事情闹得有些大,我开始害怕,便闭口不言。” “你在说什么啊?想离开直接跟你师父说不就好了!为何还要负罪?”韶光不理解。 “我体恤师父,若是无罪退出师门,我怕会给师父引来非议,我不想让他人在背后闲言碎语。”锦芯依旧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倒是体谅你师父,那你就没想过神君会因此遭人非议吗?”天帝怒喝,“凡星也算是与你一同经历的拜师会,你却因一己私欲陷害于她。朕绝不容忍天界有这样的人为非作歹!来人!将锦芯废去修为,打入轮回,永生永世不得修仙!” “等一下天帝!”韶光还是觉得事情有蹊跷,他转头问向锦芯,“你与凡星并无矛盾,就算想以罪过退出师门,也犯不上拉凡星下水!锦芯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锦芯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依旧不抬头,只是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语气:“我嫉妒她,她有天分我没有,她在天界过得比我开心,我嫉妒……” “什么?”韶光还是不能接受,他半蹲在她身边,语气柔和,“锦芯,你看着我,你有苦衷对吧?” 锦芯扭过头,不再回答。 “好了,锦芯欲念太深,不适合留在天界,来人把她带下去!”天帝继续下令。 “天帝。”云舒仙子说道,“她毕竟是臣的徒儿,这些处罚,请允许臣亲自执行!” “也好,你去吧。”天帝应允。 “锦芯!锦芯!”韶光还想跟上去,但被沧元柏聿一把拉住。 韶光甩开他的手:“神君可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 沧元柏聿拿出册子递给他:“上面记载了她去医馆拿去灵气药粉的时间。” 韶光接过来疯狂地翻着页数,直到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愣在原地,无话可说。 “天帝,可否放了凡星?”沧元柏聿询问,“听闻东墙角死了一名仙侍,方才在门口臣也听到了韶光的解释,眼下凡星无罪,还请天帝下令赦免!” 天帝叹了口气:“罢了,来人,放出凡星!” “天帝,让我去吧。”韶光的情绪虽然还没有缓和过来,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真的令牌还在凡星手中,若是天兵拿着假的令牌去放人,恐怕凡星擅自出狱的事就暴露了。 天帝应允了他。 韶光来到天牢,以天帝的指令让守卫把假令牌给他,守卫并未多想,给的也算干脆。 凡星看到韶光的身影,满眼星光:“怎么样?那个小橙抓住了吗?” 韶光垂头丧气:“没有,他死了。” “什么?那我岂不是有苦说不清了?天帝是不是要让我背上散布谣言的锅了?” 韶光摇了摇头:“天帝下令将你无罪释放。小橙的死有些蹊跷,恰好也侧面证明谣言背后另有凶手,与你无关。” “太好了!”凡星庆幸,“那你看到我师父了吗?他说是打听红平线之事,不知道进展如何。” 韶光咽了咽口水,沉默片刻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事实:“红平线确实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 “……” “说呀,谁啊?谁要害我和师父?” “锦芯。” “什么……” 第七十章 正面硬刚 “她现在在哪儿?”凡星目光坚定,她并不相信是锦芯所为。 “应在轮回台,云舒仙子要亲自废除她的修为。”韶光说着,眼中黯淡无光。 凡星用真令牌离开天牢,把它交给韶光,接着唤出萤虫就要去找锦芯。 路上,韶光对她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人来到轮回台,此时的锦芯已经被废除修炼的一切,身子骨有些疲软,半躺在地上,胳膊肘撑着地面。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硕大的转轮,它周身散发着光亮,轻飘着雾气,缓缓地旋转。 凡星见状立刻冲到她身边:“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锦芯一脸惊愕。 “我不相信是你所为,想来问个清楚。锦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凡星低声道。 没等她开口,一旁的云舒仙子发话:“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凡星,你是信不过天帝的决断,还是不相信你师父的判断?又或者,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她无罪?” 凡星一时语塞。 锦芯握住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凡星,是我对不起你,之前跟你说过我想离开天界,所以才出此下策,这件事是我一时鲁莽,请你原谅我。” 凡星摇了摇头,双目湿润:“我没有怪你。” 锦芯张开双臂,流露出一丝苦笑:“临别拥抱。” 凡星抱住她,耳边却传来一句话:“听我的,别再查了。” 凡星不解,刚想询问到底,结果锦芯放开手,吃力的站起身,走到转轮面前。 云舒一挥手,转轮开始剧烈的震动,中心处形成一道光束将锦芯淹没。 “不可以!” 凡星想上前制止,却被韶光拉住:“你过去也会被吞噬的!” 光亮消失,锦芯不见了踪影。 云舒冷淡的扫了一眼凡星,优雅的转身离去。 凡星忍不住哭泣,但脑海中的理智战胜了一时的情绪,因为锦芯临别前的最后一句话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专注地整理思绪。 “你别难过了,至少锦芯保了一条小命,若是惹怒天帝永世不得轮回,那比死还难受。”韶光在一旁安慰,但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韶光,你记得册子上写的她何时拿的药粉吗?” “骆声和楚诗儿被惩罚后的第四天,晚上戌时。”韶光记忆清晰。 “我用易容术去趟医馆,你不用跟来。若我师父找我,帮我打个掩护。” 还没等韶光答应,她便不见了踪影。 凡星化作仲七的模样踏入医馆。 她来到医馆的一堂,这里是存放草药的地方。 凡星扫了一眼周围,锁定一个正在药柜前奋笔疾书的男子:“这位天医,我有事想问你。” 他抬眼打量了一番,拧起眉头:“你是?” “小仙是神君座下的仙侍,听闻掌司的徒弟锦芯犯了大错,神君先前来找过证据,但还想再确认点细节,所以嘱托我来替他询问。” 天医顿时想起些事:“哦!对,神君确实来过。不知还想问些什么呢?” “六天前的晚上,大约在戌时,锦芯是否来过此地取药?” “六天前?”天医回忆道,“当天不是我当职,我给你找人问问。” 接着,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身去了二楼。 没一会儿,他带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子前来:“那天他在,具体你可以问问他。” 凡星点了点头,又将原话复述了一遍。 只见小胖天医摩挲着下巴思索着,片刻右手握拳击打在左手掌心,神情略显激动:“我想起来了!那日是掌司和锦芯一同来的,不过她并未说取什么药,掌司说来查册子,我便去二楼拿,后来二人查完便离开了。如果期间有取药,可能是我在找册子的时候锦芯自行记录的吧?” 不对。 凡星觉得甚是奇怪,难不成锦芯当着云舒的面取灵气药粉?说不通啊,云舒不会询问用处吗? “好,谢谢二位。”凡星作揖,转身离开。 出了医馆她化回原来的模样。 她走得很慢,脑子里在复盘着所有的事,就连回沧廉殿的方向走错她都没注意。 突然,思绪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停下脚步。 “对,是她!” 凡星立刻掉转方向,直奔棠予殿。 她大步跨过门槛,不顾其他仙侍的询问,嘴里只说一句话:“我要见你们掌司。” “掌司在正殿有事务要处理,不方便见您,还是请回吧!” 仙侍的话让凡星冷笑一声。 什么不方便,这仙侍应是知道云舒不欢迎她来殿里,所以才扯谎。 凡星闪躲着仙侍的阻拦,直接来到正殿前推门而入。 云舒正站在桌前,并未转身。 “掌司恕罪,小的实在没拦住。”仙侍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惹自己主子不开心。 “无妨,你下去吧。”云舒并未怪罪,她依旧背对着门口,整理着桌上的册子。 仙侍鞠了一躬,出去后将门关上。 屋内,只剩凡星和云舒仙子。 “说吧,有何事?”云舒开口。 “红平线之事,是你做的吧?”凡星开门见山。 云舒正要拿书的手瞬间停住,她转过身,脸上未有任何情绪:“你的想象力倒是丰富,我与神君交好,犯不上这样害他。” “呵。”凡星冷笑,“害我师父谈不上,但我确实会因此遭罪。先不说目的是什么,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锦芯替你背了锅。” 云舒笑的云淡风轻:“我倒是想听听你能编出什么故事?” 凡星深吸一口,眼中浮现一丝犀利:“你的册子上写着锦芯在六天前,也就是骆声和楚诗儿被罚的第四天,在晚上戌时去拿了灵气药粉。可我已经去医馆询问过,当天是你和她一起去的,敢问云舒仙子看到自己徒弟拿药,没有任何反应吗?” “那晚是我们是去查药册,至于她拿了什么又记了什么,我并未注意。想必她也是趁我不注意而为之吧。” “趁你不注意?那既然是要偷偷拿取,为何还要记录在册?实在说不通。” 云舒哼笑一声:“这有什么说不通的,她本就想凭借此事戴罪离开天界,留下记录也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罪名而已。” “好,即便如此,她为何要害我?我听说是因为嫉妒?倒是个可笑的理由,我凡星自打上天界就惹怒天帝,还蹲了一次天牢,与师兄大打出手,还偷了老君的神火,即便我修炼的比她快,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有何嫉妒之处?更何况,她一心想写话本子,对修炼毫不在意,又为何因修炼嫉妒于我?说不通!” “这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罢了,你们才认识多久呀?就觉得了解彼此的全部了?”云舒倒了杯茶,“要我说,人族的心思就是复杂,指不定心里生出什么执念就能酿成大祸。” “那散播谣言的小橙呢?难道也是锦芯杀的吗?”凡星分析道,“我今日才想明白一件事,从谣言开始就有人在做局,但绝不会是锦芯。首先,我与师父在虎族的事如果不是虎妖所传,只能说明有天界之人去过虎族。” “而锦芯不能私自下界,她也没有去虎族的理由,若是想抓我和师父的小辫子,她更不可能有预知的本事提前知道我和师父一定在屋外。所以,下界之人一定是别有原因。” “那此人为何要去虎族呢?我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只有云舒仙子你有动机。你对师父很关注,也曾说过想同师父一起下界,我觉得仙子应是想去虎族找师父。但来到虎族后恰巧误会了我和师父的举动,你不讨厌师父,但你讨厌我。而讨厌我这件事,从我替锦芯出头后我就有所察觉。” “后来,你上界散布我和师父的谣言,事情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你借此用红平线将我赶出天界,但谁料我师父看出了问题,而我和韶光又追查到小橙,所以你才在册子上作假,让锦芯背锅,还害死了小橙。” 凡星的一番言论让云舒有些诧异。 “你倒是聪明。”她淡淡一笑,走到凡星面前,“是我又如何?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神君不知情吗?你能问出来的东西,他没有嘴吗?可事实是什么?是我依旧好好地站在这里,而你的师父却带着锦芯去面见天帝。” 凡星咽了咽口水,双手握拳,心中一阵愤恨。 云舒抬手帮她整理衣领:“绝望吗?失落吗?愤怒吗?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第七十一章 一句承诺 凡星跟韶光借了酒,还是最烈的。 她在星辰殿喝了几杯就开始发晕。 韶光一路架着她,安全送回沧廉殿,正巧碰到沧元柏聿在前院。 “神君,锦芯的事,凡星她……”韶光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也不知道凡星去星辰殿之前都查到了什么。见到她时就顶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张口就问自己“有酒吗”。 沧元柏聿将她一捞,横抱在怀里:“你回去休息吧,本君替她解酒。” 韶光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凡星,点了点头,离开了沧廉殿。 沧元柏聿用法术推开门,将凡星放到床上。 他伸出食指,指尖汇聚荧光,刚要给她解酒时,凡星猛地一下坐起身,握住他伸出的手:“师父,我……我有话问你。” 她眼神有些涣散,但神智还有些清晰,她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也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说。”沧元柏聿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锦芯……锦芯没有破坏红平线,这件事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查到什么了?” “从……从谣言到红线,全都是云舒一人所为!”凡星长叹一口气,眼眶湿润起来,“可我没有证据,只有推测。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我的朋友却……却替她背黑锅。师父,你到底知不知道实情?” 沧元柏聿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语气淡然:“知道。” 凡星眉头紧蹙,嘴角垮下来:“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天帝面前说是锦芯?你和……和云舒是一伙的!” 沧元柏聿哭笑不得:“要不要先醒醒酒,为师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 他柔和的声音抚顺了凡星炸毛的情绪。 看她稳定下来,沧元伸出食指轻点她的眉心。 片刻,她感觉脑袋不再眩晕。 “这件事本君确实知晓,但证据不足,本想着将计就计,带锦芯面见天帝后先将你放出,然后再想办法从她那里下手,找到可用的证据。但本君没想到云舒却亲自去监罚。本君趁云舒在削去锦芯修为的时候,在轮回台上动了手脚,锦芯被光束吸入后,不会立刻进入轮回,而本君就是趁着这个时间进去找她。” “如何?她怎么说?”凡星焦急地问道。 “锦芯与云舒做了一个交易,她替她认罪,以此换取平安下界的机会。轮回就相当于死一次,不仅记忆会被削去,她甚至有可能落入畜道。所以,云舒去监罚也是在轮回台做手脚,完成她们之间的约定。锦芯亲口说不想待在天界,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想你再去查此事。” “锦芯现在如何?” “轮回台一定会削去她的记忆,至于是全部还是部分,本君不得而知。但至少她现在平安回到人界,能够继续她的这一生。” 凡星听完心里的结松了很多。 但她依旧觉得气愤:“即便如此,云舒仙子陷害我,还杀了散播谣言的人,她就不用受到任何惩罚吗?师父你说过,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必须承担一切。那云舒呢?她该承担的东西呢?” 沧元柏聿抬手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是医馆掌司,她的父亲曾是仙族众将士的恩人,如今魔族蠢蠢欲动,医馆和天界都需要她。即便有证据,事情也不一定会朝着你满意的方向发展。” 凡星冷哼一声:“说白了,因为她在天界的地位、因为她背靠父亲的恩情、因为她对天界有用!其他毫无家世背景的人就必须给她当垫脚石、当她的替罪羊,她的名声重要,其他人的就不值一提?一个个的整日说天规森严,但真正用到一些仙家的身上就变得无效。” 凡星越说越激动:“这次红平线就算出问题,我作为一个凡人,天界生情的天规对我也无效,顶多被削去修为赶出仙族。但天帝和寒宪却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认定我是谣言的散播者。他们没有证据,还能将我论罪抓去天牢!只是因为我和锦芯一样,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对天界无用……” “凡星,有些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四界皆是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看淡一切,多看看好的地方,潜心修炼,不被其他事物所扰。”沧元柏聿试图安慰她,不想凡星因此动摇了心念,毕竟心魔还在她体内,封印不可被扰动。 “若是修仙要将愤怒、怜悯、不公都淡化,在我眼里跟丢了人性没区别,这仙不修也罢。” “凡星,不可冲动。”沧元柏聿安抚道,“世间各处的规则很难因为一件事而更改,以后你会慢慢懂的。眼下锦芯也回到凡间,可以继续写她的话本子,你也无需沉浸在这些规则之内,北海那边有了上古法器的消息,到时你随为师去北海,也权当散散心。” 见凡星不语,他又补充道:“至于云舒,你若觉得心里别扭,日后不打交道便是。” 凡星抱着胳膊蜷缩在床头,淡淡的扔下一句话:“她讨厌我,若还想害我赶我走,我又该如何?” 沧元柏聿往前坐了坐,手放在她的肩上:“本君向你保证,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将你赶出天界。” “若是我自己想离开呢?”凡星抬眸追问。 “好好修炼,待有朝一日你飞升成仙,师父放你走。”沧元柏聿浅笑,“你不是想成为散仙吗?届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一句承诺虽让凡星心里好受许多,但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泛起一阵疑惑:“师父,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而师父是天界战神,她身上也没有天界所需的东西。神君这样保她,不怕引火上身吗? “本君虽然压制了欲念,但并不是毫无情感的躯壳。我们是师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师父对徒弟好是应该的。”他的话隐藏了一部分原因,那就是心魔。保她也是为了将心魔放在身边,防止意外。 沧元柏聿还是头一次在凡星面前感到愧疚。 他起初认为,对凡星隐瞒真相是必须做的事,如今倒是有些心虚。 “你好好休息吧,待法器的消息确定下来,我们动身去北海。” 第七十二章 前往鲛族 锦芯的事过去了五天。 凡星的心情相对好了很多,她也将实情告诉了韶光和慕敬华。即便他们也同样愤慨,但也同样束手无策。三人唯一能够自我安慰的就是,锦芯还活着,可以回去继续创作话本子。 这天一早,沧元柏聿收到了来自北海的消息。 圭武将军用法术写信称,经鲛族之主证实,神魔之战后,确有一个火光落入海内。当时还引起了海啸,海底也被砸得粉碎,不少鲛人因此丧命,如今那片区域依旧是废墟一片,没有鲛人居住。 在圭武将军的密查下,这个火光是一个不灭的灯芯,据说有清除病痛延长寿命之功效,被鲛族世代视为神物。但鲛族之主不肯拿出此物给圭武看,他在信中表示,由于没有看到实物,他无法做出描述,不敢断定是否与上古法器有关。若是神君想确定一番,不如亲自来北海一趟,三日后可以借着鲛族太子成婚的契机去观瞻此物,根据鲛族婚俗,祈福仪式会用到神物。 沧元柏聿看过信后,决定提前去一探究竟。 他叫着凡星,二人一同下界。 北海顾名思义,位于北边,但不是最北,因为前面的岸边还有一片北寒之地,也就是凡星拿玄冰治服火蛟的地方。 北海的海域很宽阔,蜿蜒数十里,广袤无垠。自从发生海啸后,周边少有渔民出没。 凡星跟着师父走到海岸边,海浪翻涌,卷起层层泛白的泡沫推至沙土上,海水退却后,还留下几片发亮的贝壳。 “吞下一颗仙丹,它可以让你在海底正常换气。” 凡星拿过师父手中的青色小药瓶一磕,在手中倒了一粒褐色的仙丹,抬手服下。仙丹什么味道都没有,轻轻一咽便滑进肚子里。 她将药瓶还给师父,只见他抬手汇聚灵气,将一团光亮打入海中。 没一会儿,一只海龟浮现出水面,它与其他海龟不同,周身黄褐色,背上的岩石与它的壳融为一体,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山丘,上面有些绿植和海藻,还有一些海中生物寄居在上面。它体型巨大,壳中心约莫可以站十个人。 海龟慢慢移动到岸边的浅水处,沧元柏聿带着凡星飞到它的背上。海龟拨动着四肢,退回到海水的最深处。 凡星眼看海水掠过鼻腔,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结果却毫无感觉,自己也是正常呼吸。 海龟速度飞快,直奔海底的一个六边形的地洞。 穿过深渊,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海底世界。 这里的有着颜色各异的珊瑚,白色和红色为大多数,少有蓝色和黑色。它们生长在岩礁、斜坡和凹缝之中,其中有硕大无比的柳珊瑚,细小纷杂的触须在海水中随着一部分水流涌动。旁边还分布着坚硬无比的石珊瑚,它们摊开如银杏叶状的数个触须,如同撑开一片又一片的铠甲,护卫着身下细小的珊瑚。中间还散落着色泽鲜艳的红珊瑚,在蔚蓝的海中如同一颗又一颗的红宝石。 珊瑚的缝隙中有分叉各处的道路,它们由石砖拼接而成,但缝隙中藏着光亮,照得这些道路的走向清晰可见。 海龟停在一处,凡星和沧元柏聿跳下来,顺着道路走进深处。 这里的路宽阔许多,还有不少鲛人在支摊叫卖,如同人族的市集一般热闹。 他们有的摆着清理好的鱼肉,有的摆着大小不一的珍珠,有的摆着海藻等海中的植物。 凡星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鲛人,他们没有双腿,下半身是鱼尾,鳞片在海水的波光下泛着彩色,每个人的鳞片颜色不一,有的鲛人甚至身上有不同颜色鳞片,尾部两侧和胳膊肘的位置还有类似鱼鳍的东西。他们上半身长出的鳞片融合成类似遮挡的衣衫,男鲛人的更像铠甲,肩部还有上翘的角。女鲛人的更为贴身,更像一件衣裳。 而且,每个鲛人的长相都非常俊美,眼睛也是不同的颜色,头发大多数是微卷,耳廓也长有鳍。 “原来这就是鲛人啊。”眼前的场景如同一幅不真实的画卷,凡星看呆了。 鲛人看到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并不在意。 沧元柏聿带着凡星顺着大路来到了一处高楼前。 这座高楼有些特殊,顶部有一颗硕大的珍珠,它散着并不刺眼的光亮,略带粉色。底盘是一片倾斜的巨大贝壳托着它。四周坚硬的不知何种材料的墙体融入地面,仿佛是生长于地面一般,其他的设计与正常的房屋差不多。 师徒二人踏上台阶,门口的守卫显然认识沧元柏聿,一见到他就行了个礼:“神君!” 不能小看鲛族传递消息的速度,自沧元柏聿唤出海龟的时候,北海海域的鲛族基本都知道谁来了。 进入正殿,鲛族之主前来相迎:“神君,好久不见!” 他的身后还有两位鲛人,一男一女,冲着沧元柏聿礼貌行礼。 “这是梵念,本王的儿子,也是鲛族的太子。这位是太子妃清梦。”鲛族之主介绍道,“不知神君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本君今日携徒弟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听圭武将军说,魔族一直对北海海域有侵犯之意,本君特来协助。二是想打听一番关于上古时期,神魔之战后落入北海的一个光亮。” 鲛族之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魔族确实想侵入北海海域,圭武将军也在此协助击退很长时间了,但魔族一直不肯收手。北海是唯一可以通到人族的海域,本王猜测,魔族想攻入北海,通过北海进入东边的人族,从而夹击陆地上的其他妖族。” “自心魔重现,魔君醒后,整个魔族对其他地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不过鲛王大可放心,本君会协助镇压。” “有神君在,不足为惧!至于上古时期落入北海的光亮,不知神君有何疑惑?” 沧元柏聿略转眼神,话语中有所保留:“魔族来势汹汹,法器也是开战的关键。本君近日在整理上古法器的记载,想从中找些能够制魔的法子,偶然间得知此事,想来确认一下是否与上古法器有关。” 现在还不是道出真相的时机,人多嘴杂,待确认后再将除去心魔的真相告知鲛王也不迟。 “此事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鲛王转身走了两步,陷入回忆。 第七十三章 入住北海 神魔之战后,从遥远的天际滑落一个耀眼的光亮,直落北海深处。 猛烈的冲击形成海啸,吞噬了周边的地域。 而生活在海底最深处的鲛族也没有幸免,光亮将海底“炸”了底朝天,剧烈的晃动让鲛族生存的大片区域尽数被毁,因为火焰的冲击,致使这片废墟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被修缮。 初代鲛王带人前去查看,结果发现废墟中只是一个如食指般长度的灯芯而已。 但这根灯芯一直燃着火光,不仅没有被海水扑灭,还从上古时期一直燃到现在。 初代鲛王以为这只是一根有灵气的灯芯罢了,于是找了个小小的石台将它放在上面。 因为灯芯的冲撞,周边的鲛人有的受伤有的死亡。 鲛族的医术并不好,或者说根本没有实力强悍的医者,他们只会治疗些简单的伤。 看着满地的伤员,初代鲛王一阵心痛。 就在众鲛陷入悲恸之中时,这根灯芯却发挥了它的作用。 当时,一个小鲛人好奇的去看灯芯,他的右手食指受伤了,当受伤的部位靠近灯芯时,手指的伤口奇迹般的愈合了。 他大叫着,把这份惊喜传给所有人。 初代鲛王立刻拿着灯芯给受伤的鲛人治愈着伤口。 自此,灯芯就被鲛族人视为吉祥之物。 可灯芯的用处不止这么简单。 没过多久,族里有一位德高望重老人寿数即将到头,他曾经是开辟北海的元老级人物。 在他奄奄一息的那天,鲛王带着灯芯前来,本是想借灯芯这样的吉祥之物来祈祷老鲛人的能够撑过去。 谁知灯芯在靠近老鲛人时,本来发黄的烛光顿时呈现浅紫色。 片刻,老鲛人的双目重现光亮,身上也有了力气。 他支撑着床面坐起身,众鲛一片唏嘘。 后来,老鲛人多活了五年之久。 自此,灯芯在鲛族被奉为神物,更是镇海之宝。 回忆结束。 鲛王看向沧元柏聿:“这就是那阵光亮的由来。” 治愈?延寿? 凡星思索着,想起在帮师父查找上古法器相关的册子时看到的一段文字: 中璃盏,灯芯燃火而不灭,能够延续寿命,治愈病灶。 鲛王口中的神物,莫不是中璃盏的灯芯?可灯盏去哪了? 她望向师父,眼中的坚定似乎在说应该就是“中璃盏”。 沧元柏聿也想到了此事,只不过没有看到灯芯,一切不好断言。 “不知鲛王可否能将灯芯拿出于本君一看?” 鲛王听完神君的请求,面露难色:“本王不是不想给神君看,只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不瞒神君,前几日对付魔族的计划被泄露出去,我们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本王怀疑鲛族有奸细。所以,本王也怕神物被魔族奸细所觊觎,因此放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敢轻易拿出。” “本君听闻三日后太子大婚也会用到神物,若是今日不便,本君三日后再来。” 鲛王闻言连忙摆手,脸色更为阴沉:“此事本王还在犹豫。吾儿大婚将至,按照鲛族的婚俗,太子成婚,一定要拿出神物作仪式之物为全族祈福。本王一方面担忧魔族的奸细在婚宴上惹事,本想暂时取消仪式,但另一方面也担忧不合规矩会被族人诟病。” 话音刚落,鲛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眼下神君来此,本王因为有个不情之请,若神君能够在吾儿大婚之前帮我们抓出奸细,神物自然可以拿出。” 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沧元柏聿答应了鲛王:“不知那份计划有哪些人知情?” “除了本王和吾儿梵念,以及圭武大将军之外,还有几个领队的鲛族将士和天兵。不过,本王已经对他们盘问过了,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父王,神君刚来北海,对军中的人和事物还未了解,不如我带他先去营中看看,待熟悉后再想办法揪出内鬼。”梵念倒是体恤神君,提议也有道理。 “也好,不如大婚之前,神君先在此入住,不管能否抓住奸细,本王也想请神君在吾儿大婚之日留下吃个酒。”鲛王诚挚的发出邀请。 “那就劳烦鲛王给本君和徒弟找个住所。”沧元柏聿应允。 “梵念,带神君去海鳞殿。”鲛王又转向自己的儿媳妇,“清梦,带这位姑娘去珊贝殿。” 不得不说,鲛王很阔气,二人的住处都是独栋,如同在天界时每位当职仙家的大殿一般。师徒的住所隔得不远,都有下人伺候。 鲛族与人族不同,一日四餐,而且每顿饭吃的都比较早。这个时辰,是他们的第二顿饭了。为了展现热情的待客之道,清梦还特意吩咐下人去拿饭。 凡星不是很饿,也不好意思让他们特意蒸煮:“不必了,我一会儿还要去找师父商量奸细的事。” “姑娘不用客气,我们鲛族的吃食比较简单,费不了多少功夫,现在这个时辰也正是大家吃饭的时候,姑娘可以稍作休息。”清梦微笑着,双手相握,仪态端庄,“对了,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我叫凡星!” 话音刚落,几位侍女便端着盘子晃着鲛尾进屋。 “这么快?” 凡星看着盘中的食物脸上浮现一阵惊愕。 “这是片好的各种生鱼肉,这是鱿鱼大荟萃,这是海葡萄,这是虾夷贝丁,味道略甜,想必姑娘应该会喜欢。”清梦一一介绍道。 凡星看着桌上的生食不由得发问:“这些不过水,不用火烹制?” 清梦浅笑:“海底生不了火,不过姑娘放心,这些都是可以直接吃的,我们鲛人一直这样吃的。” 说罢,她递上了一双银筷。 凡星接过来,扫视着满桌的吃食。 鱼肉和虾夷贝丁还好,晶莹剔透,白肉中还带点儿粉丝,让人看了还有些食欲。但这鱿鱼大荟萃对她而言就有点儿难以下筷了,鱿鱼片还可接受,鱿鱼丝和鱿鱼的触角还在蠕动,看着数个鱿鱼腿上吸盘,凡星脑子都麻了。还有那个海葡萄,一小粒一小粒的串成一串,绿得透亮,如同鱼卵一般。 凡星咽了咽口水,这样僵持多少有些不礼貌,她动了动筷子,夹了一片鱼肉咀嚼起来。肉质鲜软,没有什么腥味。带着好奇心,她又夹了一块虾夷贝丁,很有嚼劲,而且与清梦说的一样,味道略甜,倒是让人吃着上瘾。 接下来就是鱿鱼大荟萃和海葡萄,她先选择了海葡萄。 刚入口一嚼——齁咸! 她囫囵吞枣般的将嘴里的海葡萄硬生生咽了下去。 清梦好似看到她的不舒适,连忙递了一颗水珠。 没错,是一颗比掌心略小的水珠。 “这是泉水。”清梦解释道,“鲛人无需喝水,但若有他族来做客,我们就会准备这样的水珠供大家饮用,你咬开一颗小口吸入即可。” 凡星接过来一吸,甘甜的泉水冲淡了嘴巴里咸味带来的干涩。 “谢谢。”她看了看鱿鱼大荟萃,一种想吃又不想吃的思绪在脑海中碰撞。 算了,吃吧!人家好心准备的,面子还得给。 鱿鱼片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比虾夷贝丁略难咀嚼,鱿鱼丝也还好。 最后是触手,她夹了最小的一根放入口中,吸盘贴到了她的腮帮子上,嘴里顿时开始了难舍难分的一场大战。 但不知为何,还挺好吃! 这些食物没有凡星想得那么可怕,她忍不住把一开始最抗拒的鱿鱼大荟萃清盘了。 海鲜吃的嘴上开心,肚子就受罪了。 凡星第一次吃了这么多生食,肚子有些不适,如厕了两趟,甚是难受。 沧元柏聿看自个儿徒弟没什么动静,便忍不住来找她,结果只有清梦在,一问就是——又去如厕了。 鲛族不同于仙族,没有医馆也没有药丸。 沧元柏聿只好施法给她医治:“以后切勿贪嘴,你刚来此,身体不适应是正常的。” 凡星揉了揉肚子,终于好受些了。 “你们二位慢聊,有事尽管吩咐殿内的侍女。”清梦退出殿内,屋里只剩师徒二人。 “师父,奸细的事我们从何处查起呀?”凡星咂了一口水珠,补充刚刚流失的水分。 “既不能打草惊蛇,还得引蛇出洞,本君倒是有个法子。” “哦?”凡星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往前凑了凑,“是什么办法?需要我做什么吗?” “随为师去见鲛王,我们制定一下计划。 第七十四章 作战计划 日落西山,照到海底的阳光逐渐稀少。 不过,鲛族生活的区域看不出昼夜。想知道海上是白天还是夜晚,只需要看周围的长得像鹿角的珊瑚。它若发光,即为白天,若不发亮,即为黑夜。 凡星跟师父与鲛王商量了大半天,期间还有圭武将军前来,几人谈着谈着便忘了时间,鹿角珊瑚也泛出了荧光。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计划已经成型,只不过实施起来比较费人。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当即在鲛族最为核心的军营中开始实施。这里涉及的人众多,可以一次性把消息传播出去。 鲛王站在中央,在众人的目睹下宣布:“魔族侵犯我族边境多日,前阵子计划又遭泄露。不过你们放心,今日沧元神君亲临我北海,为的就是解决此事!” 众鲛面面相觑,面露喜悦。 圭武将军也在其中,他趁机鼓舞士气:“沧元神君乃天界战神,他出战就没有败仗!这一次势必歼灭边界魔族!神君威武!”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一时燃起了众将士的热血,接连喊着:“神君威武!” 鲛王抬手示意安静:“神君有一计划,各位一定要洗耳恭听,不可出现任何差错!”说罢,他便后退一步,为沧元柏聿腾出位置。 沧元走上前介绍道:“铲除魔族的时间,本君与鲛王定在明日深夜。而具体的实施法子,本君不会在此全权告知,因为鲛族内部恐有奸细作乱,为了能够在当夜顺利铲除边界魔族,我们将计划分为三个部分,每一个内容都会放入一个锦囊之中交给领队保管。直到出兵前夕的半个时辰,再将计划告知每一位将士。即使一层出现问题,魔族也不会得知全部,对出战不会有很大的威胁。” 鲛王在一旁补充:“不仅如此,如果其中一部分遭到泄露,找出奸细也更为方便。这个计划难就难在各位将士与领队的配合,还望诸位对各自的领队怀着十分的信任,尽全力配合!” “本君与鲛王商议出三位领队,分别是鲛族太子梵念、鲛族太子妃清梦,以及仙族将军圭武。梵念和圭武拿到的是作战路线和打法,清梦则负责辎重部分,并保证伤员的后撤路线。今夜,各位领队就可以拿到锦囊,请务必保管妥当。” 沧元柏聿特意加重了“保管妥当”四个字。 交代完毕后,三位领队从他的手中当众领走了三个锦囊,众人散去。 凡星跟着师父走在回去的路上,小脑袋瓜里有冒出疑惑。 “师父,你说不想打草惊蛇,但今日却交代的这么清楚,不怕奸细不出手吗?” “他会出手。”沧元柏聿语气坚定,“如果他不出手就是放任我们去铲除北海边境的魔族。所以,他一定会冒死将消息传出去。” “所以一旦他出手,我们就知道他潜伏在谁身边,届时就能在小范围之内找出奸细!” “没错。在此之前,本君需要你做件事。” 凡星兴奋起来:“什么呀!什么呀?” 看到她蹦跳的模样,沧元柏聿忍不住浅笑:“明日一早,你去一趟人多的地方,也可通过侍女的嘴把消息传出去。” “是要传什么消息呢?” “就传神君足智多谋,胜券在握,鲛族领队有锦囊妙计定能铲除魔族之类的吧。” 凡星大笑:“不是吧师父,你这夸自己的词也太干瘪了。” “那你就说的夸张些、生动些,总之要让所有人感到这场仗仿佛已经赢了一样。” “遵命!不过,这又是为何呢?” “适当的虚张声势可以恐吓到敌人,一旦声浪起来了,暗处的人一定更加坐不住。” 凡星恍然大悟,对着师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天界战神!” 翌日。 凡星起了个大早,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海底要比海上冷许多,这鲛族的棉被有些不同,外面的布料是防水的,格外清凉,她昨晚找侍女要了三件厚被才得以入眠。 洗漱完毕后,她按照师父的指使开始了夸大其词的表演。 她吃着鱼肉,喝着水珠,装作不经意地发出一声感叹:“哎呀,过了今晚,那些侵扰北海的魔族就要死翘翘喽!” 一旁的侍女谨慎的前来询问:“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我师父足智多谋,想了三个锦囊妙计,绝对能把魔族打得屁滚尿流!” “真是太好了!”侍女一阵欣喜,“这阵子因为魔族的侵扰,我们好久没有上岸了,若是今夜能铲除这些个魔族,我们就能上去透口气了!” “为何不能上岸?我来的时候看岸边挺安全的。” “魔族不仅侵扰边境,他们还会抓鲛人。我们的灵气都在尾部,听闻魔族会砍了我们的尾巴食用来补充力量。” “先有魔族吃狐妖的肝脏,现有魔族吃鲛人的尾巴,他们当真恶心!”凡星一脸鄙夷。 “所以我们都不敢上岸,以前我们都会三五个一起,在空闲时冒出水面,坐在岩礁上沐浴日光滋养灵气。” “那你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朋友们,也算提前庆祝一下,再顺便约个时间一同上岸!”凡星趁热打铁,怂恿侍女传出消息。 “不过,万一今夜战败……” “呸呸呸!不会的!有神君在,一切不是问题!你难道还不相信天界战神吗?他可是击退魔君的人呐!” 凡星的反问倒是让侍女坚定了信心。 “好!那我这就去!” 看着侍女离开,她赶紧跑到那条类似人族市集的大街上。 每逛一个摊儿,她便开始一顿吹嘘。 整条路上的鲛人都被煽动起来,兴奋地生意都做不下去了,恨不得现在就上岸游玩。 看来,魔族的侵扰让他们在海底都憋坏了。 也正因如此,凡星的任务出奇的顺利。 鲛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将“今夜必胜”这句话传遍了整个海域。 下午,她欣喜的去找师父,恰巧太子和太子妃也在。 二人面色有些严肃,眉间好似压着一层阴云。 太子梵念开口:“神君,锦囊一共就三个,如今两个锦囊都丢了,今夜的作战恐怕……眼下只能赶紧抓出奸细,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第七十五章 找出内鬼 内鬼果然出手了。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两个锦囊。 凡星也觉得惊讶,难不成是自己在外说的效果太好,奸细急了? “说说是何时丢的,当时的情况如何?”沧元柏聿的脸色并未有任何焦急的情绪。 梵念回忆道:“昨夜拿到锦囊后,我就将锦囊锁在了柜子里,这个柜子的锁极为特殊,在打开时不仅要转动下面的部分找到锁眼,而且只能用我的尾鳞打开。今日我正在偏殿吃饭,并未听到殿内有任何奇怪的动静,更没有看到可疑的身影。吃完饭后,我便回到寝殿,结果发现柜子又被转动的痕迹。打开一看,锦囊不见了。” 听完梵念说完,清梦也回忆道:“我将锦囊随身携带,只不过今日晌午要试婚服,我便将锦囊放在一处,但我换衣时,并未有人在屋内,待我脱下婚服和头饰后,却发现锦囊不见了。” 沧元柏聿思索片刻后询问:“你二人的住处相隔近吗?” “梦儿与我成婚前是不许住在一处的,不过,我们的殿相隔不算太远,走几步便到了。”梵念回答。 “奸细会如何传递给魔族消息呢?我们可以拦住吗?”凡星疑惑道。 “鲛族传递消息会用海螺,奸细若能潜伏在我们之中,想必也是鲛人,因为我们鲛族的气息有特殊性,外族人即便能够变幻出我们的模样,也不能有同样的气息。”梵念继续猜测,“如果他是鲛人,那一定会用海螺传递。若是从海底传递,魔族就必须派人拿着另一个海螺靠近岸边听取。” “既然魔族会在岸边,我们不妨派人去岸边搜寻?”凡星提议。 清梦摇了摇头:“北海的海岸连绵数万里,我们人手不够,并不能尽快得知魔族会在哪一处听取消息。只怕是还没找到魔族人的身影,消息已经传过去了。” 沧元柏聿颔首,淡定地说着自己的看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锦囊,并且在窃取后不被他人发现,只能说奸细对你们二人极为了解,对鲛族各处宫殿也非常熟悉。本君建议现在就将殿里的所有鲛人集中控制和盘问。若有人不在,也找不到他人在哪儿,那他大概率是奸细,届时再在海底进行搜捕,至于今夜的作战,本君另有计划。”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梵念和清梦急匆匆的离开。 凡星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师父,她眯起双眼,小声询问:“师父,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沧元柏聿浅笑:“本君是想到锦囊会被偷,只是没想到奸细会一口气偷两个。只能说明他慌了,心越慌乱,马脚必定露越多。他选择对太子和太子妃下手,还能顺利脱身,无疑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人一定比其他鲛人更了解他们,我们的寻找范围更小了。” “万一他真的把消息传出去怎么办?” “无妨,让他传。”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梵念和清梦找到了线索。 清梦殿中少了一位侍女。 凡星和沧元柏聿赶到她的殿中了解情况。 清梦解释道:“此人是我的贴身侍女。我派出去的人还在找她,应该不会是她。” 她双眸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有愠气,有失落,有难以置信的惊异。 “她名叫芸儿,自小跟着我,她的行踪我也是知晓的,应该不会与魔族人有关系。” 梵念走过来揽住她安慰道:“梦儿,待找她回来一问便知。” 话音刚落,两个鲛族将士抓着芸儿前来。 她的双手被绳索捆绑,其中一位将士手中还拿着一个螺旋状的海螺。 “太子,太子妃!此人在东边的海域吹螺被我们发现!”将士禀告着情况。 清梦难以置信的看向她,想再次确认:“芸儿,你吹海螺做什么?” 芸儿面色阴冷,她没有正眼瞧她的主子,反而仰头冷笑:“报信呀。” “给何人报信?”清梦眼中已经有了愠怒。 芸儿看向别处,垂眸道:“你知道为何还问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芸儿的脸上。 动手的正是清梦。 “我是这样教你的吗?自小你跟着我,我拿你如亲人一般,你竟背叛鲛族!” 芸儿嗤笑一声,终于对上了她的双目:“消息我已经传出去了,不如你杀了我吧。” 梵念看着清梦落了泪,心疼不已,连忙把她揽入怀中,对着将士下令:“把她关入牢狱,好生看守。” “是!” 将士们拽着芸儿离开。 “神君,眼下消息又被泄露,今夜的作战要另寻他法吗?”梵念问道。 “她传出去的消息是个幌子。”沧元柏聿抬手又变出两个锦囊,“这里面才是真正的计划,带出战前夕,本君会亲自交给你们。” 梵念眼里有了光:“太好了!” 清梦离开他的怀抱,拭去眼泪:“芸儿有错,我也不该再接手领队一职,还望神君与鲛王另择他人。” 刚失去亲信的清梦哭得鼻尖泛红,水汪汪的眼睛好似要再次溢出珍珠,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凡星看着都心疼:“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责怪自己了。” “既然太子妃心绪不稳不好参与,本君也不会强求。如今奸细已经抓到,你的这份可以交给太子接手。毕竟分派领队拿锦囊本就是为了引出奸细的计策。”沧元柏聿解释道。 “那就劳烦太子殿下了。”清梦对着梵念行了个礼。 “你我之间不分彼此,你且安心休息,一切交给我。”梵念柔声安慰。 凡星看着这对小情侣倒是有些心酸和眼馋,什么时候她也遇到对自己呵护备至的人。 时间飞逝,夜幕降临。 魔族拿到错误的消息后,准备按照假消息中的路线顺着山路埋伏。 结果,他们选择的路线和躲藏点恰好在沧元柏聿的预料之内。 圭武将军带着天兵从后排切入,鲛族太子梵念从前面硬钢,两队前后夹击,打的魔族措手不及。 而另一队鲛族将士正在魔族据点的不远处埋伏,伺机切断他们后撤的路线。 不出半个时辰,北海边界的魔族全军覆没。 第七十六章 不灭灯芯 翌日。 这天的日光甚好,海面波光粼粼,周围的沙土都泛起光亮。 因为暂时没有了魔族的侵扰,鲛族迎来了全民狂欢。许多鲛人浮出水面,跳跃至岩礁上感受与海底不一样的温度,有的小鲛人甚至化出双腿在岸边嬉戏打闹。 不过,作为鲛族之主的鲛王还没有来得及庆贺。眼下他正按照约定,将族中的神物拿给神君一看。 神物确实是一根不灭的灯芯,即便身处大海依旧燃着橙黄色的火焰,整体如一根细长的麻绳,周身是银色的。 它被放在一个烛台上,烛台由黄金打造,上下的台边上还镶着细小的白色珍珠。中间的握柄处刻有弯弯绕绕的花纹,地盘上刻有鲛族的“鲛”字。 看着眼前的灯芯,凡星回忆起幻影里中璃盏的模样,中间的灯芯与眼前这个神物颇为相似。 一旁的神君接过灯盏,端详了一番后得出结论:“此物确实是中璃盏的灯芯。” “中璃盏?”鲛王疑惑。 “中璃盏是上古法器,灯芯燃火而不灭,不仅能够除去病灶,还能够延续寿命。”沧元柏聿解释道,“鲛王可知它的灯盏现在何处?” 鲛王思索片刻:“本王从未听过还有灯盏一说,很久以前吾族人发现它时就只有一根灯芯。” 眼下确定此物确实是中璃盏的一部分,沧元柏聿决心对鲛王吐露真相:“不瞒鲛王,如今心魔再现,本君寻得一个灭魔之法,与上古法器有关。但此事不宜声张,以免魔族插手。而鲛族所得的神物正是中璃盏的灯芯,不知鲛王能否应允我二人在鲛族寻找一下灯盏,待中璃盏复原,本君想用以除魔。” 鲛王莞尔一笑:“当然可以!魔族危害世间已有数年,如今心魔再现,吾族也遭受侵扰,好在有神君相助才得以歼灭边界魔族。如今神君需要神物,本王定当奉上,若有朝一日彻底根除魔气,消灭魔族,吾族心甘情愿献上神物!” “多谢鲛王!” “不过,寻灯盏一事无疑是大海捞针。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灯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上古法器的踪迹,如今神君要寻找,恐怕……”鲛王面露难色。 凡星闻言倒是想起些什么,立刻提醒道:“鲛王不必担忧,据古籍记载,中璃盏的灵气大部分在灯芯之中,灯盏唯一的优点除了外形精致外,就是坚韧不催。如果灯盏和灯芯分离,它可能会被当成普通的灯盏,不会被旁人察觉异样。您说先前光亮落入海底后形成了一片废墟,那灯盏可能被压在某处没有被发现。” 说罢,她看了一眼师父,仿佛在问:我说的对不对? 沧元柏聿冲她笑了笑,眼中满是欣慰,随后对鲛王说道:“凡星说得对,还请鲛王告知灯芯掉落的之地在何处,本君想去寻找一番。” “好,本王亲自带你们过去!” 北海海域很辽阔,这片废墟离鲛族如今定居的地方相隔数十里。 来到此处,凡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里一片死寂。没有绚烂的珊瑚,更没有游荡的海中生灵,如果四周的石壁上没有类似夜明珠一样的东西照亮,想必伸手不见五指。 而地面上更是吓人,残破不堪的碎片一堆又一堆,看不出它们原先是什么,连颜色都模糊不清了,上面只有灰色的尘埃。 “神君,你也看到了,这里太乱了,想从废墟里找到灯盏,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本王多派些人手前来一同寻找吧!” “不可。”沧元柏聿拒绝了他,“人越多,消息就会有被泄露的风险。本君带着徒弟就够了。” 凡星一听,环顾了一下周围,心里有些没底:师父这话认真的?这么大片区域,得挖到什么时候? “好吧。”鲛王这边不再劝说,“后天就是吾儿大婚,还望神君不要太劳累,灯盏一事可以慢慢寻找,神君想在待北海几日就待几日,本王一定招待周到!” “多谢鲛王!” 目送鲛王离开后,师徒二人开始寻盏。 与此同时,魔族那边又开始作妖。 魔窟岭,高塔地牢中。 魔君正在张开双臂,千丝万缕的魔气钻入牢狱中的仙族人体内。 他在吸食仙气。 片刻,他垂落双手,眸中的血色更浓了。 谷双靠在墙边,慵懒的用手指卷着紫色的发丝,一圈又一圈。直到魔君转过身,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北海那边情况如何?”魔君询问。 “没有一个魔族活着回来。”谷双的嘴角阴沉下去,“不过,属下倒是听说,沧元柏聿此次前去北海不仅是为了帮鲛族铲除我们的人,还有一个目的是打听上古法器。” “这件事本尊早就知道了。”魔君离开牢狱,谷双在身后跟着,他慢悠悠地踏上台阶,嘴里继续说道,“本尊不是在天界布下了一颗棋子吗?她体内的魔气可以让本尊感应到一些事。她虽然诱惑神君失败,但却让本尊知晓沧元柏聿暗中所为。” “魔主得到什么好消息了?”谷双扬起嘴角,颇有邪魅之气。 “他应该是找到了灭魔之法,恐怕与上古法器有关,但上古法器有很多,他具体需要哪几件本尊还不得而知。” “属下这就去查!” “不着急,你继续盯着沧元柏聿的动向。不过在此之前,有个人得受点儿惩罚。我们的人在北海损伤惨重,你埋的种子还没发芽就腐烂了。”魔君的眼中泛起一丝杀意。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地牢之上,谷双闻言,惊恐的情绪立刻拉下她这张妖娆的脸。 她快速走到魔君面前下跪:“是属下的失误!请魔主责罚!” 魔君浅笑,他蹲下身,抬起修长的手捏住谷双的下巴,指尖的冰冷让谷双打了个寒颤。 “本尊有那么可怕吗?又没说是惩罚你,你慌什么?瞧瞧这漂亮的脸蛋儿都吓白了。” 她当然怕了! 在魔族,谁犯了错都得经历魔君残酷的惩罚,他手段狠,花样多,经历一次就能痛彻心扉,不敢再犯第二次。 如今她的在北海的算盘不仅失算,还让魔族损失数名将士,这种失误没有惩罚才怪! 要不干脆一死了之,省得受折磨! 谷双的脑海已经闪过无数种死法,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期待着找寻一丝生机:“属下只是觉得没有让种子生根发芽……有罪……但属下想将功补过!” 魔君一听,松开她的下巴,利落地站起身:“如果本尊没记错,后日是鲛族太子的大婚,该怎么做,你自己最清楚。” “是!属下一定处理掉她!” 第七十七章 还有奸细 凡星昨日在废墟跟师父找了一天都没发现灯盏的影子。 回到住处时满身灰土,因为在海底,灰土是粘附在衣衫上的,甚是难受。 师父倒是一点儿尘埃都不沾,依旧光鲜亮丽。 今日她不必再去废墟,因为师父说,灯盏有可能被捡走了,又或者根本没有与灯芯一同落入北海。 眼下对于灯盏,只能另寻线索。 至于今日,他们师徒二人并不着急回天界。应鲛王所邀,明日就是鲛族太子的大婚,怎么也得吃个酒再回去。 下午,凡星闲来无事在外闲逛,路上遇到了清梦。 她身后有几名侍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各种精美的头饰、团扇、衣物、绸带等。不过与人族不同的是,这些物件以深蓝色为主,而人族都是以大红色为主。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清梦上前打招呼。 “我就随便逛逛,这是婚服吧?”凡星看向她身后的物件。 清梦点了点头:“明日就大婚了,我想让婚服更精致一下,有些装饰想再自己动手改改。” “需要帮忙吗?我正好也无事。”凡星热情地问道。 她先前在砚山,整日爬树摘果,衣衫偶尔会被树枝刮破,所以她也会做些简单的针线活。 “倒没什么复杂的,不过,若是姑娘想来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可以的。毕竟,海底枯燥,确实不如上面好玩的地方多。” 凡星点点头,开心的跟着清梦去她殿里玩耍。 清梦的住处非常别致,墙壁是乳白色的岩石所制,屋檐的形状也非常特殊,如同某样东西落入水中时水面激起的碗状水花。房屋两侧延伸两条游廊,中间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面用贝壳铺路,还有些珊瑚海草装饰在其中。 来到清梦的寝宫,左手边有个硕大的贝壳床。正前方有个坐榻,上面摆着一个小方桌。 清梦吩咐侍女将衣物放在坐榻上,顺便叫她们离开了。 她一边走到柜子前拿针线一边对凡星说:“姑娘随意就好。” 凡星坐在坐榻的另一边八卦起来:“那日看你和太子十分恩爱,不知你们是如何相识又如何相爱的?” 清梦拿着针线盒过来,鱼尾一摆,在衣物中插空坐下:“说来话长,我先前住在北海的西处,与太子相隔不算近。之前有缘见过一次,我二人皆是一见钟情,后来我上岸时被魔族抓去,为了逃命,我从悬崖之上跳下,本以为能直接入海,谁知这里撞到了礁石。”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后来太子找到了我救了我,可惜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先前我们相处的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不过太子对我很好,把我接入鲛族的宫殿内,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鲛王也认可我,虽未大婚,却宣告我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我很是感激,一直也在努力学着如何做好太子妃。” 凡星不禁感叹一声:“哎,美好的记忆丢失确实很让人苦恼,都怪魔族!不过你们即将大婚,日后会有更多甜蜜的回忆可以一起创造!” “是啊,以后会越来越好。”清梦的眼中飘起一层薄雾,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凡星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一条红色丝带,好奇地询问:“这个颜色与婚服不同,为何不选蓝色?” 清梦眼神有些躲闪:“哦,这是他送我的,我想把这条丝带挂在衣裙上。” 凡星以为是太子,恍然大悟道:“你们两个真是用情至深!唉,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遇到这样心心相印的人儿啊!” 清梦浅笑:“缘分到了自然会有!我们鲛人一生一代一双人,此生只爱一人,不如,你也从鲛族里挑个夫婿?” 凡星干笑两声连忙摆手:“不着急不着急!” 她可不想日后生活在海里,若是每天都只能吃生鱼肉,她这肚子可消遣不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清梦也完成了修补,她将婚服披在身上,想看看丝带的位置合不合适。 嗯,很不错。 她心满意足的将婚服折叠好放在托盘上,随后叫侍女前来收好,等明日再穿上。 凡星侍女一个接一个端走衣物,突然脑海中回想起清梦的锦囊被偷的事,总觉得有些奇怪。 “对了,敢问锦囊被偷那日,太子妃是把它放在何处才让小芸有机可乘?” 清梦一愣,但快速恢复笑容:“我记得好像就是这坐榻上,具体哪里我倒是有些记不清了。想必小芸是趁我不注意,端走衣物时偷拿的吧。” 凡星尬笑两声:“也是,小芸与你甚是亲近,你没有警惕她也是常理之中。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还得找师父处理其他事务。” “好,我就不送了。” 凡星点点头,离开清梦的寝宫。 她走在路上,心里泛起嘀咕。 师父给的锦囊个头不小,按照清梦所言,试婚服那日她将锦囊放在一处,试完婚服理应注意到锦囊,而且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记不清锦囊放在哪个位置了?若小芸趁机拿走锦囊,她会把锦囊遮掩在何处?衣物中肯定不可能,锦囊藏在其中只会很突兀。若是托盘底下也会被一眼瞅见。 她究竟是如何在清梦眼皮子底下偷走的锦囊? 凡星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不行,得去问问! 她掉转方向,一路打听着地牢的所在之处。 来到地牢门口,她报上师父的名讳,以调查为由见到了小芸。 小芸已经遍体鳞伤,看样子是受了刑。 凡星问向旁边的鲛人守卫:“可有盘问出什么?她是如何偷取的锦囊?” 鲛人回答道:“经过审问,她对私下勾结魔族供认不讳。因为整日服侍在太子妃身旁,得知太子的锦囊在柜中,这个柜子只有太子的尾鳞才能打开,而太子的尾鳞还给过太子妃,她便伺机偷取打开了柜子。” “至于太子妃的锦囊,她说是趁太子妃不注意,将锦囊藏在婚服下偷走的。” “啊?”凡星一愣。 事情更为蹊跷了。 她谢过守卫后,立刻去找师父。 沧元柏聿看到着急忙慌的小徒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他连忙递给她一颗水珠:“何事如此焦急?” 凡星喝了口水,缓过来气,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师父听,随后得出自己的结论:“我觉得清梦在说谎!我深刻地怀疑清梦知道小芸的事,有可能小芸被魔族威胁,她想保护小芸所以故意给了锦囊撒了谎?” 沧元柏聿淡淡的笑了笑,点了点旁边的凳子:“坐。” 凡星疑惑:“师父不惊讶吗?” “本君今日去过一趟地牢,从小芸的吐露中发现了蹊跷。不过,为师的想法与你不同,清梦有可能也是奸细。” 凡星对师父的判断有些惊讶。 “不可能吧?今日我与她交谈,看得出她对太子情深义重,不像是会背叛鲛族的样子。” 沧元柏聿点点头:“那你还了解到什么?” 凡星把她与清梦的对话描述了一番后,继续反问:“若是她勾结魔族,那目的是什么?魔族又如何劝服的她?或者抓住了她什么把柄威胁她背叛鲛族?” “这也是本君想知道的。”沧元柏聿若有所思,“不过这件事无须担心,如今北海边境的魔族已经铲除,就算清梦有问题,也对鲛族构不成什么威胁。眼下没有其他的证据,而明日又是太子的大婚,我们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吃完酒,委婉的让鲛王提防一下。” “那我们不帮鲛王查查吗?”凡星问道。 沧元柏聿浅笑,食指轻敲她的小脑袋瓜:“清梦身份特殊,我们最好不要插手。万一我们推测失误,还损伤了人家家族里的和气。况且,你忘记我们的任务了吗?” 也是,总不能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在人家的大喜的几天里说鲛族尊贵的太子妃是奸细。 “我没忘,我们要找灯盏!” 第七十八章 窃取神物 鲛族太子大婚,整个北海海底出奇的热闹。 鲛人聚集在宫殿外边的大路两侧,熙熙攘攘,面露欣喜,都等着太子携太子妃出宫巡游。 这也是宫里的婚俗。 按照老规矩,太子和太子妃在吉时于正殿拜堂,给鲛王敬完茶后就会踏上一辆由各式珊瑚装饰的马车,不过这拉动马车的不是“马”,而是两只金色的海龟。它们会拖着马车,围绕着大路遨游。太子和太子妃会手握一个圆形的贝壳,对着路上的鲛人们撒珍珠,与族人同喜。 此时,太子梵念正在殿内等候着自己的新娘。 他嘴角上翘的弧度就没有落下来过。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眼看拜堂的吉时快到了,清梦还没有前来。 鲛王派人去殿里催催,结果发现清梦并未在殿中。 “啊?太子妃逃婚了!” “不会吧?她与太子不是很恩爱吗?” “莫不是边境还有魔族,他们潜入海底把她抓走了?” 众人窃窃私语。 “不会的,清梦不会抛下我!”愁容满面的梵念喃喃自语,他刚要准备去寻她。 另一个噩耗又来了。 “报!神物不见了!”鲛人将士冲进屋内。 “什么!”鲛王从座椅上起身,双瞳瞪得老大。 “听侍女说,看到过太子妃进去过!” 梵念脸色煞白,耳边传来父王的怒喝:“来人!把太子妃抓回来!” 他听后,垂落着双臂,拉耸着肩,眼中甚是幽怨:“父王,让儿臣去找她吧。” “你知道她在何处?”鲛王询问。 “她身上有我的尾鳞,我可以寻到她。” “好!好!速速将她带回!”鲛王下令。 凡星向师父的身侧移了移:“我们也去吗?” 沧元柏聿颔首:“事关法器,我们得去。” 此时的清梦早已穿着婚服上岸了。 她化出双腿,用法术瞬移到那个在她心中无比熟悉的小山村。 这里炊烟袅袅,零星的生活着一些人族。 清梦来到了丛林的最深处,有一个小木屋。 她站在屋外,喜极而泣。手拎着裙摆,立刻冲到屋内。 屋子里,一个年迈的老人正僵直的躺在床上。他白发苍苍,骨瘦如柴,双唇发白,眼窝子都凹陷了。 清梦跑过去扑在床边:“冯驰,我来了!” “冯驰!你醒醒,我有办法救你了!”她握上男人冰凉的手,突然察觉不对劲。 清梦颤抖的将食指放在男人的鼻下。 没有气息。 他,死了。 “不!不可以!”她掀开被褥,本想变出灯芯救他,还没等施法,男人胸口血淋淋的黑洞吓得她后退两步。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好久不见,清梦。” 清梦即刻转身。 对方醒目紫发唤起她的回忆。 六十年前,她本是一个的普通鲛人,偶然的机会救了一名溺水的男子。 男子名叫冯驰,来此是为了抓些鱼回去吃,谁料在潜水时脚筋抽搐,未能浮上水面,差点淹死在海里。 冯驰睁开眼看到清梦,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 此后的每一天都会来海边,期待与她见面。 清梦被冯驰的坚持不懈打动了,她怀着好奇心上岸与他交谈,问他为何一直来等自己。冯驰吐露了心声,但清梦并未答应与他交好。 但因为习惯,她每天还是会浮出水面看看那个等她的男子在不在。 果不其然,冯驰依旧每天来找她,还把自己抓的鱼清理好了放在岸边等她来吃。 渐渐地,清梦被他的真诚所打动,逐渐爱上了这个男人。 冯驰很穷,他无法给她买昂贵的婚服,但用自己的积蓄买了布料,每日去跟着裁缝学习,亲自缝制了一条丝带作为礼物,希望清梦能够嫁给他。 清梦并不嫌弃他一无所有,她看着冯驰满手被针扎的伤痕,心里很是感动。她来到了他的小木屋,二人在院中摆了两个碗,放上了些果子,用最简朴的方式拜了天地。那一天,她把自己彻底交给了他。 可人族的寿命太短,仅有区区几十年。 他们度过了幸福的六十年,但清梦觉得还不够,她不想冯驰离开自己。 于是恳求鲛王借自己神物一用,并保证为鲛王当牛做马,但鲛族的神物岂能用于凡人身上延寿。鲛王没有同意,无奈之下,清梦只好四处寻找延寿的办法,然而一无所获。 直到这个紫发的女人找到她,跟她做了个交易。她清晰的记得紫发女叫谷双,是魔族人。 回忆结束,清梦红着眼,指着床上冰冷的尸体怒问:“是你杀了他?!” 谷双一挑眉,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是又怎么样?早就知道你会拿着灯芯来此,所以就特意送给你一个惊喜!” “我杀了你!”清梦汇聚灵力,双腿化回鲛尾,她甩动尾部,灵气化成几个弯曲的利刃飞出去。 谷双打了个响指,周身的魔气将利刃弹到屋内的墙壁上,木屋两侧裂开。 “就凭你的修为也想杀我?”谷双扭动着身姿直接走到清梦面前,“因为你的愚蠢,北海边境的魔族全军覆没,我不仅要杀了这个老头子陪葬,我还要你陪葬。” 话音刚落,只见魔气从地底生出,它们缠绕上清梦的鲛尾,迅速爬上她整个身躯。 清梦无法动弹,只觉得身体一阵麻木,呼吸也变得困难。 “等等。”谷双眯起危险的双目,“这样死掉也太便宜你了。” 她抬手化出一把匕首:“听闻鲛鳞生长的深很难拔出,不如,我用这刀子一片一片给你剜出来可好?” “卑……卑鄙。”清梦的舌头也开始麻木,她无法正常的说话。 谷双盯着清梦的表情,眼睛不带眨一下,但手却已经捏起一片厚厚的鲛鳞。 她用刀很慢,刀尖缓缓地刺入清梦的体内,蓝紫色的血液流出,清梦痛的眼泪直流。 谷双转动匕首,来回移动刀柄,就是要用疼痛折磨她。 接着,一片连带着碎肉的鳞片被剜了出来。 清梦已经痛得快要晕厥,嘴唇已经泛白,眼神也变得空洞。 谷双捏住她的下巴,给她喂了一粒药丸:“我要你一直清醒着,感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正当谷双继续剜下一片时,即将逼近小屋的灵气让她警惕的看向屋外:“沧元柏聿?” 她立刻化作一缕烟气撤身离开。 第七十九章 石质灯盏 梵念冲进木屋,看到满身血迹的清梦慌了神,他前去将她扶起:“梦儿!梦儿你还好吗?” 但清梦却推开他,爬到床边,眼含热泪的在冯驰身前哭泣。 沧元柏聿看着满屋的狼藉,皱了皱眉头:“有魔气。” “北海周围还有魔族?”凡星疑惑。 梵念一听,连忙询问正在哭泣的清梦:“梦儿,你是被魔族抓来的吗?这个老人又是谁?” “老人……”清梦冷笑,“他是我的爱人。” “你说什么?”梵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抬眸,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球中尽是绝望:“我不是清梦,我不是你的太子妃!还记得那个苦苦哀求鲛王拿出神物的女鲛人吗?就是我!我叫若婉,不是清梦!” “怎么会?你们明明是两个模样,为何……”梵念仔细的瞅着女人的面容,明明就是他的清梦! “呵,你的清梦早就死了,是魔族杀了她,还把这张脸换到我的脸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与魔族做了交易,由我顶替太子妃嫁给你,为的就是拿到灯芯救我所爱之人!而魔族帮我的条件就是秘密传递一切北海内部的消息!” 若婉苦笑:“小芸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我骗她说我失忆,还被魔族威胁,让她协助我传递消息,她倒是愚蠢,不仅轻信一切,还赌上了自己。她和清梦还真是对苦命主仆!” 梵念落泪,眼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他在隐忍,双拳都攥握的发了紫:“清梦的尸身现在何处?” “早就烂的彻底,随风飘散了吧。你现在唯一还能看到的就是她这张脸!”若婉指着自己的面容,哭着大笑起来。 梵念起身,一滴泪从脸颊上滑落:“来人,把她押回去。” 门外的鲛族将士进入屋内。 “别碰我!”若婉发了疯似的用灵力震开将士,她飞快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清梦!”梵念大喊。 但一切都晚了,若婉倒在冯驰的身上,斜过目光看向他。 我来找你了。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眼角的余泪划下。一颗鲛珠从她体内浮出碎裂,灯芯掉在地上。 “她竟将灯芯护在鲛珠里。”凡星在一旁叹了口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两对恩爱的鲛人却落到这般下场,实在悲哀。 灯芯被偷一事总算告一段落,当日的喜事变成了丧事。 鲛族太子梵念宣布太子妃死于魔族之手,其中的真相他并未公布。 凡星和沧元柏聿也从喝喜酒变成了吃丧席。 他们来到灵堂,这里没有棺材,正前方的桌上摆着一套喜服,旁边围着一些形状各异的贝壳和珍珠,不少鲛人前来跪拜哀悼,凡星也学着他们的礼仪手势在喜服面前鞠躬。 哀悼完毕,鲛王把沧元柏聿叫了过去。 “鲛族近日发生了这些事,让神君见笑了。” “鲛王言重了。” “想必你们也知晓,我们鲛人一生只爱一人,如今吾儿伤心过度,本王生怕他做些出格的事,所以还得多陪陪他。神君寻盏一事,本王恐怕不能亲力亲为了。” “无妨,我们会再寻找线索,也请鲛王节哀顺变。” 告别了鲛王,凡星跟着师父踏出灵堂。 “师父,我们回天界吗?” 沧元柏聿点了点头:“先回去吧。” “灯芯呢?先放在鲛族?” “嗯,等找到灯盏再来取走灯芯也不迟。” 话音刚落,凡星被师父身后的一个小鲛人吸引住了目光。 他手上抱着一个用石头刻成的灯盏,样子正是中璃盏! “师父你看!” 顺着凡星的指向看过去,沧元柏聿蹙了蹙眉。 他拦住小鲛人,俯下身,语气温和地询问:“你这灯盏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鲛人张了张小嘴,门牙还没长齐,漏风的说道:“这是疯婆婆给我的!” “疯婆婆?她在何处?”他继续追问。 小鲛人抿了抿嘴:“东街巷尾。” 根据小鲛人的描述,凡星跟着师父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了他口中的疯婆婆。 这里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小石屋,看上去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里面坐着一位头发凌乱的老婆婆,手中正在雕刻着灯盏,指头上包着碎布,指尖也有些裂痕。她尾部的鳍更是吓人,断裂了三四条缝隙,鲛鳞也残缺了几片。 “疯婆婆?”凡星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开口。 疯婆婆缓缓地转过身,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抬眸扫视了一番门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突然起身,任由手中的石头灯盏和刻刀掉落。 她游到沧元柏聿面前,抓起他的手,一脸欣喜:“吾儿回来了?” 凡星一脸惊愕,她看向师父,师父眉头紧锁:“你认错了。” 疯婆婆左看看,右看看,疑惑道:“就是吾儿,只有吾儿才如此俊美!” “……” 凡星见状,连忙拉开疯婆婆解释:“他真不是你的儿子,他的天界的战神——沧元神君!我们今日前来是想问问这石头灯盏的事,您为何会雕刻这灯盏的模样?” 疯婆婆挠了挠头,转身去捡刻刀和未刻完的石头。 “疯婆婆?”凡星走上前俯身唤她。 她扭头转向另一边。 凡星又转过去,再唤一声:“疯婆婆!” 她又扭回去,继续雕刻,一言不发。 凡星回到师父身边,抿了抿嘴,表示自己没法子了。 沧元柏聿看着屋里,目光扫视了一圈。 里面一直有一张石头床,一个圆石头凳,就是疯婆婆坐在屁股底下的,还有一个圆圆的石,别的没了。 倒是看不出有中璃盏灯盏的痕迹。 “走吧。” 凡星跟着师父离开石屋。 沧元柏聿看到路过的鲛人,拦住询问起来:“那座石屋里的疯婆婆是何人?” “她啊!”鲛人热情的介绍道,“她是鲛族最长寿的婆婆,不过她很可怜,儿子很早的时候就死在战场上,她此后一蹶不振,人也变得不正常。你们找她有何事吗?” “没什么,就想问她几个问题。”凡星敷衍道。 “哦,问问题啊,那就难了,她除了对小鲛人嘻嘻笑之外,对其他鲛人都是闭口不言。” “但是她刚才误认为我师父是她儿子,还多说了两句话呢!” 鲛人笑了笑:“对!她若是人认错才会开口!” “这样啊,谢谢你。”凡星目送鲛人离开。 沧元柏聿思索了片刻,随即调转方向:“走,回石屋。” 第八十章 拜堂成亲 石屋内,疯婆婆看到沧元柏聿又凑了上来。 她两眼放光,握起他的双手:“吾儿,你回来了?” 凡星刚要张口解释,谁知师父抢了先。 “娘。” 凡星:“???” 神君认娘,这得托了几辈子福气。 “诶!”疯婆婆欣喜的应下,“吾儿征战辛苦,娘给你找饭吃!” 说罢,她便喜笑颜开的出去了。 “师父!你这是什么套路?”凡星疑惑。 “既然她面对儿子才能开口,本君不如就遂了她的意,这是找到线索最快的办法。” “委屈师父了。”凡星拍了拍他的肩。 话音刚落,疯婆婆回来了。 她左手拎着一条大鱼,右手拎着一只鱿鱼,双眼弯成两道月牙:“等娘给你处理一下!” 她将食物放在桌上,拿过窗沿上的一把小刀,开始剥除鱼鳞。 沧元柏聿走上前,柔声问道:“娘,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刻灯盏?” “是呀,娘偷偷告诉你,我捡了个宝贝!”疯婆婆左顾右盼,故作神秘的样子,“这个宝贝可漂亮了,应该能卖不少钱,娘藏起来了!就等着你回来!” “我现在回来了,娘可否给我看看这个宝贝?” 疯婆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宝贝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用的,你媳妇带回来了吗?没媳妇娘可不给你!” 沧元柏聿望向凡星。 凡星歪了歪头,似乎在表示:咋了? 她听着他“娘俩”嘀嘀咕咕半天,心里好奇得很,但又不敢凑上前,生怕让疯婆婆又警惕起来不说话了。现在师父看自己是何意?是要她过去吗? “娘你等一下。” 沧元柏聿走到徒弟面前,低声说道:“疯婆婆手里应该有中璃盏的灯盏,只不过被她藏起来了。” “那怎么办?搜一下石屋?”凡星询问。 沧元柏聿摇了摇头:“有件事得委屈你一下。” “啊?” 没等凡星反应过来,师父便拉着她走到疯婆婆面前:“娘,这就是你的儿媳妇。” 凡星:“!!!” 疯婆婆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后转到她背后,眼睛盯着她的臀部,“啪”的上手拍了一下。 “嗯!不错,屁股大好生养!” 凡星:“???” 她捂住自己的屁股,跳到师父身后,五官拧巴成一团。 “娘,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宝贝了吧?”沧元柏聿向前移了移,挡住凡星,生怕疯婆婆又动手。 “着什么急呀!等你俩成婚,拜堂的时候娘再拿出来”疯婆婆一刀劈开鱼肚,一把将里面的五脏六腑拽了出来。 师徒俩一听,面面相觑。 这疯婆婆当真难搞。 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继续说谎。 “娘,我好不容易平安归家,也算是喜事一桩。不如今日我与她即刻成婚,也算双喜临门。”沧元柏聿提议。 疯婆婆停下手中的小刀,一脸严肃的问他:“当真?你若是娶了她可不能三心二意!” “那是自然。” 凡星看着师父面带笑容的回应着,说得像真的一样。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几拍。 疯婆婆眼角挂上笑意:“鲛人一生只认一人,你可要对她好,让她早早的给娘生个胖娃娃!” “那是自然。”沧元柏聿继续顺着她。 “好!既然如此,你们先去买条蓝色的衣带,按照习俗,拜堂后要给对方系上。娘在家里处理吃食,你们快去快回!” 二人应下后离开石屋。 凡星舒了口长气:“师父,我们真要成亲呀?” 沧元柏聿一愣。 “哦!我知道这是假的,我的意思是我们……” 凡星,你到底在问些什么呀! 她心底一阵怒吼。 沧元柏聿一张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忧愁:“你介意也是理所应当,你未成婚,若是此事传出去,恐怕会损害你的名节。” 凡星赶紧摇头:“不会!这也是为了法器,我自然不介意!再说是假的,又何来损害一说。” “那就好好演下去,本君会想办法尽快拿到灯盏。” 凡星“嗯”了一声,心底倒是升起一股期待。 二人找到鲛王,从宫殿里找了两条衣带后,立刻回到石屋。 此时,疯婆婆已经切好了鱼肉。 “回来啦!我看看!”她拿过衣带,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来来来,你们就站这里,” 她一手拉着一个站到屋子的正中间。 “你们俩先对着门口一拜,要拜天祈福。再对娘一拜,感念养育之恩。最后你们两个相互一拜,以表彼此相爱和尊重,立誓永不分离。待拜完后,你们互相将衣带给对方系上。好了,来吧。” 听完疯婆婆的介绍,凡星不知怎的,心里倒有些紧张。 她和师父面向背后,对着门口一拜。 再转过来,对着疯婆婆一拜。 “对对对,继续!”疯婆婆喜笑颜开。 她继续转身,这次是跟师父互拜。 凡星抬头看向师父,心跳仿佛蹦到了嗓子眼。 他嘴角浅笑。 她知道是演给疯婆婆看的,但她依旧疯狂心动。 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 “怎么了?”沧元柏聿看她迟迟不动,开口问了一句。 凡星猛地清醒,她咽了咽口水:“哦,没事。” 说好了忘记这份心动!凡星,清醒一点! 她缓缓地弯下腰。 “好好好!系衣带吧!”疯婆婆笑着说道。 看着师父展开衣带,双手穿过她胳膊与腰部的缝隙。 她的心跳更大声了。 如同拥抱的距离,她闻到了师父身上的清香。 刹那间,她“死去”的记忆又回来了。 那一夜,在虎族,她在师父耳边说的话。 唰的一下,她的脸像被烧红的水壶。 耳边传过一阵气息:“好了。” 沧元柏聿起身,微微张开双臂,等着徒弟给自己系衣带。 凡星抬起略微颤抖的双手,僵直的做着动作。 许是紧张,她怎么都穿不过那根丝带。 越着急越慢。 沧元柏聿察觉到了异样,他背过双手握上了她的小手。 好凉。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地移动,找到了那穿不过的丝带,指引着她找到正确的入口。 凡星已经僵住了。 她的低着头,最后连怎么系上的都不记得了。 “好!好!好!”疯婆婆笑得两只眼睛完成细细的月牙,“既然你们已经成婚,娘就把宝贝传给你们,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 说罢,她转身走到一个角落蹲下身,用法术移开墙角处的一个地砖。 里面有个很深的洞,正好可以放进一个灯盏的高度。 她拿出灯盏,起身走到师徒二人面前。 凡星看到灯盏,差点儿惊呼。 确实是中璃盏! 它如琉璃一般透亮,盏的边沿形状酷似长条花瓣,每一瓣都有着各自弯曲的形态,栩栩如生。盏柄是圆柱形,底部有一个圆形的托盘,周边刻着精致的花纹。 “来,拿好。”疯婆婆递给那位假儿子——沧元柏聿。 第八十一章 合并灯盏 凡星看着师父手中的灯盏,又看了看慈眉善目的疯婆婆,心里倒有些酸楚。 如今中璃盏的灯盏拿到了,可这个慌要如何圆? 不管是直接的说出真相还是婉转的说出真相,疯婆婆都会继续伤心,说不定还会想把灯盏夺回,虽然她不是师父的对手…… 怎么感觉,我和师父像骗取老人财产的骗子一样。 凡星有些一阵心虚。 “吃点饭,你们的婚房在后面,那里还有一个石屋!”疯婆婆招呼着二人去桌前。 凡星吃了几口鱼肉便放下了筷子。 疯婆婆打了个哈欠:“你们吃完可以去婚房看看,娘有些困了,想躺会儿。” 说罢,她躺到了石床上,侧过身睡着了。 “师父。”凡星压低声音指了指门口。 二人来到屋外。 “师父,我觉得疯婆婆有些可怜,若我们离开,她会不会又伤心过度病情加重呀?”凡星皱着眉头,心里一阵发软。 “届时,本君会以回战场的借口离开,我们可以请鲛王派人多关照一下疯婆婆。你若于心不忍,改日得空我们还可以回来看看她。” 凡星点点头:“那我们去拿灯芯吧。” 师徒二人来到鲛王的宫殿。 恰巧鲛王刚从太子梵念那边回来,他看到沧元柏聿手上的灯盏:“这是?” “鲛王,这就是中璃盏的灯盏,本君想借用一下灯芯,待彻底消除心魔和魔气后,我们定会归还。” 鲛王笑了笑摆了摆手:“上古法器本就不是我们鲛族之物,如今让神君拿回天界,也算是物归原处。” 他抬手施法,灯芯在掌中浮现。 “谢过鲛王。”沧元柏聿催动灵力,将灯盏和灯芯聚在一起。 一阵虹光过后,中璃盏复原了。 “原来这就是中璃盏。”鲛王看着周身散发着灵气的中璃盏,不由得被它所吸引。 “这几日多谢鲛王的照顾,我师徒二人也该继续寻找下一样上古法器了。”沧元柏聿作揖。 鲛王回礼:“不知这灯盏,二位在何处寻得?” “灯盏被东街巷尾的疯婆婆捡了去,她误以为我师父是她已经过世的儿子,这才把灯盏给我们。”凡星解释道。 为了避免尴尬,她特意把假成亲之事省略了。 “原来如此。” “疯婆婆年事已高,丧子之痛让她如今神志不清,实为可怜,也请鲛王待我们离开后,多多照拂。”沧元柏聿补充道。 “这个没问题,本王定会派人前去。” 告别了鲛王,二人回到石屋,准备继续撒个善意的谎言。 一进屋,疯婆婆已经醒了,她坐在床边,闭着双目。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缓缓张开眼,双眸中的浑浊已经消失殆尽。 “神君。”她起身行礼。 “这?”凡星惊讶的看向师父。 “她清醒了。” 疯婆婆点点头:“没错,老身苟延残喘至今,想必是捡来的灯盏给予的寿命。浑浑噩噩活了这么久,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如今老身明白了,这灯盏应是拖着老身的最后一口,让我等待它的有缘人。” “疯婆婆,这灯盏是中璃盏的一部分,实为上古法器,我二人无心骗取,请见谅。”沧元柏聿拱手致歉。 凡星也连忙抬手鞠躬。 “老身不怪你们,这灯盏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若神君有用,拿去便是。吾儿曾因对战魔族,有几次险些死在了战场上,还是神君派药师前来救治挺了过来。可惜战事无情,还是夺了吾儿的性命。”疯婆婆叹了口气,眼角尽是苦涩。 “有朝一日,本君定会铲除魔族,不会让将士们白白牺牲。” “老身相信神君!不过那天,老身怕是看不到了。如今,老身也终于能与吾儿团聚了。” 话音刚落,疯婆婆的身上飘散着荧光点点。 “疯婆婆!”凡星想上前却被师父拦住了。 “她的寿数应该早在之前就结束了,如今也算解脱。” 凡星鼻头一酸。 本该幸福的家庭却因战事变得支离破碎,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苦熬了这么多年。 她也是,父母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都是因为魔族! 魔族,必须尽快铲除! 她的信念更加坚定。 “走吧。” 沧元柏聿挥动衣袖,二人转眼间回到了天界。 沧廉殿内。 凡星跟在师父身后,步伐缓慢。 沧元柏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关心道:“还在为疯婆婆的事伤心?” “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凡星抬眸,“师父,你的家人呢?” 沧元柏聿停下脚步,声音依旧冷清:“本君自幼被天帝带去给老君照料,没有见过他们。听闻,也是被魔族所害。” 凡星刚想说什么,只见仲七从正殿中跑出,嘴里唤着“神君”。 “神君!昨日人族传来了消息!” “何事?” “皇上命太卜传信,人族内发生了一件怪事。据说在一个平怡坊的地方有一个男花魁,擅长琴艺,弹个琴就能迷惑众多女子。不少人族女子不归家,还有的失踪了。虽然报了官,但并未查出什么。” “这些女子的家人都觉得是男花魁搞的鬼,认为他是邪祟!还花重金找宋家人拿法器找上门。结果不仅。有的人还花重金从宋家那里买了法器去找他,不仅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还被打得落花流水,出来时人还疯了,嘴里念叨着‘鬼琴’二字。” 沧元柏聿若有所思:“所以,是琴在作怪?” “皇帝怀疑与上古法器有关,信中说,它既然能够对抗宋家的法器,说明是仙族之物或者是魔族之物,总之很厉害就对了!他希望神君能亲自去密查一番,若是跟上古法器有关也算一件好事,若并非与之有关,也算是人族的一个恳求,他们恳求神君去收了这‘鬼琴’,换人族平安!最主要的是,安亲王的女儿也失踪了,皇宫里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听完仲七的话,凡星想到了什么,她上前一步:“不会是流音琴吧?” 沧元柏聿摇了摇头:“不好定论,古籍记载,流音琴可以纾解心神,驱魔驱怨。这‘鬼琴’听着惑人心神,倒是不像。” “那我们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凡星提议。 第八十二章 入平怡坊 夜色朦胧。 人间比天界更为暗淡,今日看不清星星点点,整个凡间被黑色的巨幕包裹着。 唯一充满光亮的地方就是平怡坊。 平怡坊与其他喝酒作乐的地方不同,它的地盘相当于四个酒楼连在一起。东家不祥,除了两个鸨母,谁也没见过。 这里以卖艺为主,分了左右两门。 左边楼接男客,大多是文人墨客前来饮酒作诗,听曲赏舞。如果艺伎愿意,也可出钱带出,但艺伎和客人都要签文书,内容大致是出了问题平怡坊概不负责。 右边楼接女客,大多是有钱的千金或者郡主,也有少部分有钱的寡妇。 沧元柏聿带着自家小徒弟隐去身形,出现在平怡坊的走廊。 凡星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躲避着迎上来的客人和艺伎,生怕与他们相撞被发现。 这里面金碧辉煌,就连走廊上的栏杆都镶着金片,孔洞里还有夜明珠。 路过一间屋时,里面传来缠绵悱恻的声音。 男声:“赵姑娘的手可真不老实,奴家定要罚一下~” 女声:“小美人想怎么罚呀?” 男声:“那就……” 木门并未关严实,还留有一道缝隙,凡星忍不住停住脚步,想偷偷瞧瞧他要怎么“罚”。 结果胳膊被一股坚实的力量拽了过去。 是师父。 凡星抿着嘴,心有不甘,马上就看见了,这一拽倒是让她的心被好奇感挠的直痒痒。 二人走到连接第三层的楼梯前,一旁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客人勿上。 他们来都第三层,这里没什么人,但明显有一股浑浊的灵气。 走廊最前面的屋子附近,这股力量越发浓厚。 “应该就是这里了。”凡星站在房前,刚准备推门时,手掌却碰到了无形的结界。 沧元柏聿汇聚灵气击中结界,但灵气团却化为云烟,结界毫无反应。 “这是戊方界,没有施法者的允许便无法进入,想消除结界,就必须找到它的灵力源,想必这源头应该在屋内。” “那我们岂不是确认不了‘鬼琴’了?”凡星抱手叹气,“师父,你灵力强盛,不能强行打开吗?” “可以是可以,但必定会引起声响,我们寻法器本就是低调行事,若引来无关者将消息传出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师父,我有个办法!不如我们一会儿出去,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进来,问问这里的管事如何听那位男花魁弹曲,届时等他出来,我们就能看到琴了!” “也好,走吧。” 师徒二人又回到门口的不远处,沧元柏聿解除身上的隐身咒。 凡星快步走去,踏上台阶。 结果两位门倌拦住了沧元柏聿:“男子请去那边的楼,这里只许女子进入。” 凡星后退两步,对师父低声说道:“我去问问,马上出来!” 沧元柏聿看着徒弟进去,转身离开,结果在角落又隐去了身形,重新进入楼内。 凡星一进屋,不知从何处涌上来几名俊美的男子,他们身着浅色纱袍,手拿折扇,眼波流转,十分媚气。 他们“围堵”眼前的少女,边打量边询问。 “姑娘第一次来吧?” “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呀?” 他们身上有着不同味道的脂粉气,宽大的衣袖时不时掠过她的身体,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姑娘是来听曲还是赏舞?”一位身着暗红色衣袍的男子穿过几人走上到凡星面前,“姑娘尽管说,我立刻为您安排妥当。” 他的长相相比其他人略微成熟,眼眸中也没有散发勾人的丝。 周围的男子也略微散开一段距离。 凡星松了口气:“听闻平怡坊有个男花魁,善琴,想听他弹一曲。” 红衣男子浅笑:“想必您说的是杜子卿?听他弹曲儿可不容易哦。” “何出此言?” “首先,他是我们平怡坊的头牌,一曲值千金,客人得有足够的银子才有机会听。其次,城中想听他一曲的女子太多了,但每次只能进五人听曲,所以想听曲还得排队。” 凡星思虑,银子应该不成问题,钱不够找皇帝就是了,毕竟是为了法器之事,而且还是给人族除害,皇帝肯定愿意破点儿财。 “银子我给得起。排队的话,我需要等多久?”凡星询问。 男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一个月。” “一个月?!” 那可不行,太久了! “请问有没有尽快见到他的法子呢?比如,我多出点儿钱?” 听到凡星所言,旁边的另一位男子用扇子掩面轻叹:“唉,又是个为了子卿愿意倾尽家财的姑娘,真羡慕。” 红衣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办法倒是有,但并不是用银子解决。” “是什么法子?” “想插队见杜子卿可以尝试付一千金后,通过一关考验即可。” 好家伙,还得先付钱? 那要是过不了关,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奸商! “请问是什么考验?” 红衣男子展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拼酒量。” 喝酒? 这事儿她可不擅长,还得需要师父。若是她被喝趴下了,至少还有师父能见到杜子卿和他的琴。 “好吧,明日我带钱来。不过,我能再带一个人一起吗?” “可以,不过需要另付一千金。” “成交!” “等一下。”男子叫住她,“带的人只能是女子,请姑娘见谅,这里只允许女子进入。” “……” 凡星本想再用银两商议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师父又不是凡人,可以让师父变成女子呀! “好,我知道了!”凡星应允后转身离开。 一出门,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 她走了两步,身后的灵气引起她的注意。 她转身一看,果然是师父。 “师父你去哪了?” “施了隐身咒,一直跟着你。” “那你一定听到他们说的了吧?”凡星说道,“师父,能不能让皇帝给我们几千金去通关?” “可以。” “那你能不能变成女子跟我进去呀?” “……” “你也听到了,他们只让女子进,而且还要拼酒量,我的酒量师父你自然是知晓的,靠我肯定见不到那‘鬼琴’,还是需要师父的!” “可以。” 第八十三章 拼个酒量 凡星跟师父在一家客栈住下,师父去皇宫问皇帝拿银两,皇帝直接给了五千多金,表示不够可以派人去送。 第二天一早,他们再次来到平怡坊。沧元柏聿用灵力化成了女子,身后还跟着四个客栈小厮,他们两两拎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金子。 白天的平怡坊并不热闹,可以说人家上午不营业。 凡星敲了敲门,门倌打着哈欠走出来。 “两位姑娘有何事啊?” “应你们的要求,我们带了两千金来参加拼酒的考核!” 门倌显然只听到了两千金,他立刻惊醒:“请稍等!” 不一会儿,昨日的红衣男子走了出来,他打量了一下凡星身旁的女子。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倒是个清冷美人儿。 “请两位随我来吧。” 师徒二人跟着他来到三楼,进入了楼梯旁的一间屋子。 里面空荡荡的,墙壁上挂着水墨画,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周围没有木椅或者圆凳,桌上摆了十个瓷杯。左边五个,右边五个,中间空了一个较大的缝隙。 红衣男子走到桌子的对面介绍起来。 “两位姑娘请看,这桌上有颜色不一的五杯酒,此酒名为五音酒,五音即宫、商、角、徵、羽。每一杯的味道都不一样,黄色为宫杯,味酸。绿色为商杯,味甜。褐色为角杯,味苦。红色为徵杯,味辛。蓝色为羽杯,味咸。我们准备了两份,你们各饮五杯,若喝完后,能稳稳当当地走完五步就算成功。” 凡星走到桌前。 这就颜色比较淡,看上去倒是有让人想尝尝的欲望。 她拿起一杯问了问,没有任何气味。 她看向师父。 他竟然开喝了! 沧元柏聿一口一杯,依次喝完了五音酒。 他脸上没有任何醉意,转身冲门口走了三步,又掉转身子往回走了两步。 “如何?可算过关?” 红衣男子一愣,不由得拍手叫好:“算!算!姑娘真是好酒量!此酒是杜子卿所酿,味淡但酒意浓烈,寻常女子喝完五杯一步都走不了,极少人能撑到第四步。姑娘竟能面不改色的走完五步?实在神奇!” 凡星偷笑。 他可是天界的神君,仙族的酒他都喝不醉,更何况人间的酒? “这位是我姐姐,她过关了我还用喝吗?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吧?”凡星嘿嘿一笑,“我再添一千金,我就不喝了吧?” 红衣男子摆摆手:“姑娘,规矩就是规矩。若您不想喝,那就正常排队,您的姐姐可以再付一千金见杜子卿,无需排队。” 凡星撇了撇嘴,看着桌上的酒琢磨起来。 她好歹也是有灵力的凡人,区区凡间小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刚拿起一杯,沧元柏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别喝了,我去见杜子卿,你在客栈等我。” 红衣男子闻言,劝了劝:“此酒并不伤身,姑娘就当尝尝鲜,要不然一千金可就白花了。” 凡星点点头表示赞同:“我试试,万一能行呢?就算没过关,至少还喝了酒,要不然怪心疼的。” 她抬手喝完了宫杯,倒是有股淡淡的橘香,味道微酸,喝到嘴里没有烈酒的辛辣感。 接着,她依次将剩下的四杯一饮而尽。 五杯下肚,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当她转过身时,脑袋开始眩晕。 她摇了摇头,踏出第一步。 眩晕更严重了。 她抬腿又踏出第二步。 身子已经开始向左边倾斜。 还好她意志坚定站稳了。 她又迈出第三步,晕乎乎的脑袋像是被绑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一下子将她拽了下去。 眼前一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竟是一个美人儿。 “好……好美的姐……姐姐……” 随后,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从她鼻腔内传出。 她睡着了。 沧元柏聿看着怀中面颊泛红的少女,听着她离谱的话,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你妹妹走了三步,已经很不错了。”红衣男子安慰道。 “何时能听杜子卿弹曲?” “今晚戌时,请姑娘带好一千金再来平怡坊,我亲自带姑娘前去。” “好。” 凡星醒来时感觉眉间微凉。 师父给她解了酒。 二人等到戌时,凡星想用隐身咒跟随师父见杜子卿,结果又被门外的戊方界阻拦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等师父出来。 她走出平怡坊,夜色之下,她趁人不注意消除了隐身咒。 “既然无事,还有些银两,不如好好逛逛人间!”凡星颠了颠腰间的钱袋,她现在可是个富人。 “这位姑娘可是迷路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凡星一转身,眼中洋溢着惊喜。 “韶光!你怎么下来啦?” “好几日没见到你了,昨日去沧廉殿找你,听仲七说你和神君来凡间了,于是我恳请师父放我下来帮你们!在天界无聊透顶!”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忘了你脖子上带着的虎牙了?我顺着虎牙的气息就找到了你!” 凡星恍然大悟,摸了摸脖子上的虎牙,差点儿把它忘了。 “对了,法器找的怎么样?”韶光询问。 凡星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在北海找到了中璃盏,师父眼下正在平怡坊里确认传闻里的‘鬼琴’是否跟上古法器有关。” 韶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呢?准备干嘛?” 凡星嘿嘿一笑,拍了拍钱袋子:“师父找皇帝拿了好多银两,我准备在这里好好玩玩!” “玩这件事,本少主带你!”韶光拍了拍胸脯,“想当年我也是来过人族的,走!带你找好吃的去!” 二人踏入一个酒楼,里面有个小院,中间摆着戏台。人们在里面喝酒吃饭听着戏曲。 “我跟你说,他们家最好吃的就是辣子鸡和清蒸鲈鱼,刺儿少,口感还细嫩,腥味也小!”韶光介绍着。 “听你一说我更饿了,晚上还没吃东西呢!”凡星摸着扁扁的肚子。 “二位楼上请吧!楼下人满了!”小二着急忙慌地迎上来,满头大汗。 他在前面领路,凡星刚一踏上台阶,本是想看看戏台子上的表演,结果一个瘦小的身影吸引住她的目光。 这个少女正从人群中挤出,直奔门口。 再三确认下,凡星脱口而出:“锦芯!” 她顾不上吃饭,连忙追了出去。 “锦芯?”韶光转过头,“哎!等等我!” 第八十四章 花金竞猜 凡星紧盯着少女的背影,生怕跟丢。 在追上的一刹那,她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锦芯!” 少女缓缓转过身,目光无比的陌生,她一脸疑惑和惊恐:“你是谁?” 她不记得她了。 “我是凡星啊,你……忘记了?”凡星再次确认,“我们参加过拜师会,幻境里认识的!” 锦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抽回被她拉着的胳膊:“对不起,我没参加过什么拜师会,你认识的那位可能只是和我重名吧。” 果然,她确实失忆了。 凡星重振精神:“其实之前发生了些事,你不记得也属正常,不过不重要,你在人间过得好就行!” “那个,我还有急事先走了。”锦芯转身离去,脚步飞快。 此时,韶光也追了上来:“如何?是她吧?” 凡星点了点头:“可惜失忆了。” “她这是去干嘛呀?”韶光望着远处娇小背影询问。 “不知道,说是有急事。”凡星手掌一拍,惊呼道,“她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赶紧跟上去看看!” 他们跟着锦芯,一路尾随到一个深巷子里,这里有一片小瓦楼,锦芯走进了最里面的一户。 这家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刻着“必赢”二字,门口摆着两只缺胳膊少腿的石像,甚是诡异。 凡星推门而入,里面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墙边种的柳树早已枯竭。满地的落叶无人打扫。 院子的正前方和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屋,里面传来喧闹声。 “她进哪间了?”韶光打量着。 “挨个进去瞅一眼!”凡星先选择了左边的屋子。 一进门,里面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开开开!” “双数!” “单数!” 他们叫喊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筒子,一个男人将它掀开,里面有三个骰子,上面的画着黑点。 “单!” 众人有的庆贺,有的垂头丧气。 “原来是家赌坊啊。”韶光说道,“这里没有锦芯,换一间吧。” 二人又来到对面的屋子,这里同样乌泱泱的一群人,但还有别的活物。左边桌子上摆着的泥底盆,里面是蛐蛐。右边围着栏杆,里面放着两只凶猛的大公鸡。 同样,这里没有锦芯。 二人最后来到中间的屋子,这里比其他两间屋更大,人也更多。 不过这里更为安静,人们坐在圆木凳上,聆听前面一个侏儒人讲话。 “各位再稍等片刻。” 凡星和韶光在最后一排看到了锦芯,她身边刚好有两个空位,二人赶紧过去坐下。 “又见面啦!”凡星热情的打招呼。 “你是刚刚那位?”锦芯有些惊讶。 “对,我和朋友也正好来这儿玩玩,你说的急事就是来这里?”凡星问道。 锦芯礼貌性的微笑,没有说话。 “时辰已到!守门!”侏儒人高喊。 只见前面的侏儒人站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从衣着看是名男子,但声音是稚童。他背后有四个石柱,上面的东西被黑布蒙住,从形状上看不出什么。 两个彪形大汉来到屋外,他们左右各站一边,守在门口,不再允许进人。 “凡星,你有没有感受到那里有股灵气。”韶光低声询问,敏锐的盯着台上被黑布蒙住的物件。 凡星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屋内灵气的浮动。 果然,在台上最左侧的黑布中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确实,难不成这里有不属于人族的东西?” “先观望观望。” 此时,台上的侏儒人冲大家鞠了一躬,介绍起这里的玩法。 “让诸位久等了,每月一次的猜宝大赛现在正式开始!” 底下一片欢呼。 侏儒人抬手示意安静:“规则还跟之前一样,一金起拍,价高者荣获猜一次的机会,一共三轮,能不能猜中珍宝就全凭运气啦!下面给大家分发纸张,上面写着数字,每次叫拍时,请举起手中的纸张。” 话音刚落,从暗处走来三名男子,他们从前到后,依次分发着纸张。 “珍宝?那是什么?”韶光喃喃自语,正巧被他身边的陌生男子听到。 “你竟然不知道这必赢赌坊的珍宝?” “第一次来,确实不知。” 凡星听见二人的对话,连忙询问:“这位公子,麻烦你讲讲呗!” “这台上有四个同样大小的盒子,里面有三个空盒,而实盒里装着的就是必赢赌坊的珍宝,据说是一面镜子,能够预知未来。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传的神神叨叨。举办这么多年,一直未有人猜中珍宝!” 听完解释,韶光若有所思,他探出脑袋看向锦芯:“你也是来猜珍宝的吧?” 锦芯一愣,缓缓地点了点头:“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珍宝而来。” “你要珍宝做什么?”凡星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如今在锦芯眼里,她们就是陌生人,这样直接了当的打探多少有些多事,她立刻补充道:“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就是瞎问,你别介意!” “无妨。”果然,锦芯没有回答。 纸张分发完毕,侏儒人继续流程:“好了,请诸位叫拍吧!” “十金!”底下传来一个声音,他手中举起写着‘二十四’的纸张。 “十一金!” “十五金!” 随之而来的是不断地提升价钱。 锦芯也举起纸张:“十八金!” “嚯!心心大师竟然这么有钱?”韶光在凡星耳边说道。 “好事,说明她的话本子火了!”凡星露出欣慰的笑容。 “五十金!” “……” 众人陷入沉默,纷纷看向一个顶着大肚腩的男子,样子约莫二十六七岁,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是有钱人。 侏儒人见状,立刻开口:“五十金一次!五十金两次!五十金三次!好!恭喜这位公子获得一次机会,请问您选哪个?” “最左边那个!” 他选了带有灵气的那个。 “不会被他猜中了吧?”凡星低声念叨着,“这四个里面就他选的那个带着一股灵气,应该是有东西在里面的。” “不对,灵气动了。”韶光看出了猫腻,他集中精神,探测着台上的物件。 灵气正顺着左侧的石柱滑落,没一会儿又滑上了旁边的柱子进入盒子。 “我也感受到了。”凡星看了一眼侏儒人,他嘴角上扬,笑容意味深长。 看来,这个赌坊有问题。 第八十五章 赌坊珍宝 “好!让我来为大家揭开这块黑布!” 侏儒人走上前,脚踩踏板,拿开黑布,一个四四方方的朱漆木盒映入眼帘。 他打开木盒,众人忍不住起身观望。 然而结果让豪掷五十金的男子大失所望。 里面,空无一物。 “那么,请诸位继续叫拍吧!” 除了那位男子,底下的人纷纷舒展开眉头,仿佛在庆幸自己还有机会。 “十一金!” “十六金!” 锦芯再次举起纸张:“二十金!” 她想得到机会。 凡星也注意到了她的急切。 “三十金!” 锦芯:“三十五金!” “四十金!” 锦芯有些犹豫,但咬了咬牙:“五十金!” 这是她的全部了。 然而第一次竞猜的男子再次发声压过了她:“八十金!” 锦芯失落的攥着手里的纸张。 “没事,他一定猜不中!”凡星安慰她。 锦芯面露疑惑:“为何?” 凡星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台上的东西被动过手脚,三次机会,谁也猜不中。” “什么?可我……可我必须要拿到……”锦芯明显慌张起来,她注视着台上,眼里闪过泪光。 凡星看到她的落寞于心不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办法帮你。” 锦芯闻言,先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她,随后气势又蔫了下去:“真的吗?可只有五十金,机会都买不到……” “钱不是问题,我有钱!”凡星自信的拍了拍钱袋,“不够的话,我住的客栈里还有!” 锦芯一听,连忙拉住这根“救命”稻草:“求你帮我!这些银两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小事小事!”凡星看向四个石柱,开始琢磨着办法。 按照灵气的移动,想必石柱都是空心的,而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机关让珍宝可以从一个盒子里移到另一个盒子。所以,只要结印做个结界阻断珍宝下移就可以了! 凡星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韶光,在他耳边吐露了计划。 韶光竖了个大拇指:“行,你负责叫拍,结界我来。” “哎呀,真是可惜,又是空盒。”此时,侏儒人已经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而珍宝已经在最右侧的盒中,“继续吧,各位,最后一轮了哦!” 众人为了抓住机会,喊价逐渐偏高。 “六十金!” “七十金!” “八十金!” 凡星直接举起纸张大喊:“二百金!” “……” 那位连续两次猜测的男子上头了,他还想继续猜测第三次,连忙举起手中的纸:“三百金!” 凡星继续加价:“四百金!” 男子:“五百金!” 凡星:“八百金!” 男子:“一千金!” 凡星:“一千二百金!” 反正她现在还剩两千多金,不够还能再问皇帝要,这男子的口袋还能比天子的口袋肥? 她正准备打一场持久战时,结果男子却不再继续,垂头丧气的放下胳膊。 侏儒人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财神爷降临:“哎哟,这位姑娘出手真大气!不知您想选哪一个呢?” 凡星看了一眼韶光,他颔首示意。 确认好后,她站起身指向最右侧的盒子:“那个!” 侏儒人浑然不知这珍宝已经被拦截了去路,他喜笑颜开的退去黑布,得意洋洋的打开盒子。 众人惊叹! “是珍宝!” “有镜子!” “猜对了!” 锦芯也从座位上蹭的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 侏儒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笑,顶着一张虚伪的面容恭贺道:“哎呀!姑娘您运气太好了!这么多年无人能够猜中的珍宝,您竟然一次就猜中啦!” “给我吧!”凡星伸出手。 侏儒人站在原地说道:“请姑娘稍等片刻,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想必姑娘身上也装不下一千二百金,不如等银两来了,我们再交易如何?” 凡星点了点头:“可以,但我要让我朋友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好的!” 凡星转过身,低声对韶光说道:“给我看着珍宝,别让他们给换了。” “没问题。” 凡星踏出必赢赌坊,突然脑海里想起师父:“也不知道师父看到琴没。” 平怡坊内。 沧元柏聿在灵气最为厚重的屋子里听着曲儿。 他还未见到琴的模样。 因为弹琴的杜子卿和那把传言中的“鬼琴”正躲在垂落的帐纱之内。 曲终,帐纱中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 “感谢诸位姑娘花重金前来听曲,不知各位姑娘听得可算满意?” 沧元柏聿事先开口:“只闻曲声不见其人,实在可惜,不知还需几千金才能见到杜公子真容?” “隔帐并非常有之事,在下讲究缘分,若哪日姑娘再来,说不定就能看到在下真容了。”杜子卿浅笑一声,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也有例外。听闻有位姑娘喝了在下的五音酒,不仅走完五步,而且毫无醉意。除了这位姑娘,先前没有人能够走完五步。在下倒是想见一见这位姑娘。” “其他姑娘请回吧!”一旁的红衣男子打开木门招呼着。 其他花钱的女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帐纱,一步一回头:“子卿,等我回去练练酒量!我也要单独见你!” “我也是!我也是!子卿等我!” 红衣男子也跟着出门,准备去送送这些客人。 屋内,仅剩沧元柏聿和杜子卿。 杜子卿抬手撩开帐纱,一张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浓眉大眼,朱唇皓齿,气质上有着一股清新的少年感。他的衣着更为清新雅致,外衣是白色的纱袍,里层有件赤色的单衣,红白相间衣衫下系着一条华丽的衣带,上面用金丝绣着花纹,十分亮眼。 “没想到竟是个清冷美人儿。”他走到沧元柏聿的面前微微一笑,嘴边的梨涡显现。 沧元柏聿并未从他身上感受到灵气,方才他撩开帐纱时,他也从缝隙中看到了琴的部分,还不好判断是否是流音琴。 “杜公子琴艺高超,想必所用的琴也是佳品。我自幼习琴,对琴可谓痴迷,不知今日能否观瞻一下杜公子的爱琴呢?” “今日不行。”他俯下身,眼波荡漾,对着天界神君放电,“若姑娘能答应与在下明日泛舟,在下保证不仅能让姑娘看到琴,还能摸到琴。” 第八十六章 收获颇丰 凡星带着两箱的金子回到必赢赌坊。 然而她却感到了里面的蹊跷。 刚一进院,左右两侧的屋子没了动静,可以说整个赌坊安静的有些诡异。 她叫客栈的小厮把两箱金子放到了屋门口后,就叫他们先回去了。 凡星推开门,侏儒人依旧站在台上,韶光和锦芯坐在台下,并无可疑之处。 “哟!姑娘回来啦?”侏儒人笑盈盈的搓着手,“不知金子在何处啊?” “门口,你可以叫人来清点。”凡星移了移脚步,指着门外。 “好好好!不着急。”侏儒人收起笑容,两位彪形大汉将门关上,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三人。 “这是何意?”韶光坐在原处,抬眸间充满了警惕。 “临死之际,不妨让你们死个明白。”侏儒人眼里泛起杀意,他指着四根石柱解释,“这里有机关,宝箱和石柱相通,珍宝可以随意移动至任意的位置,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有钱人不停地砸钱,但永远得不到珍宝!不过,今日机关出了问题,还恰巧被你们碰到了!哈哈哈哈哈!” 侏儒人大笑:“但那又如何?我不会让你们带走珍宝的!今日,我不仅让你们砸钱,还得把命搭上!” 话音刚落,暗处出现十几位持刀的壮汉,他们逐渐围上来。 锦芯吓得脸色苍白:“我们不要了,求你放我们走吧!” “哎!不能不要!”凡星将她拉到身后,“不用求他,别害怕!有我们在!” 韶光慵懒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戏谑道:“我说小矮子!你哪来的自信能杀掉我们?本少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把珍宝给我们,把金子也退给我们,说点儿好听的求个饶,本少主饶你一命!” 侏儒人冷哼一声:“你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我们必赢赌坊想杀的人,还没有杀不了的!给我上!” 说罢,十几名彪形大汉举起手中的刀就向三人砍来。 凡星抬手结印,一片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包裹,并弹飞壮汉们手中的利刃。 韶光抬手汇聚灵气唤出一把长剑,右手轻轻一挥,它就如同有了意识般,穿梭在壮汉之间,割断了他们的脚筋,所有人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你们可配不上本少主的拳头,一把剑足以。” 此时,剑尖直奔台上的侏儒人,吓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剑尖离他的脸还有一掌宽时停住了。 “这?!”侏儒人瞪着眼珠子大喊,“妖怪!妖怪!” 说罢,他爬起身就要逃,凡星施展束缚术,将他捆倒在地。 三人走上台,凡星拿出盒子里的镜子,仔细打量一番,与韶光异口同声:“天时镜!” “这镜子哪来的?”韶光踢了侏儒人一脚。 “哎哟!”他吃痛一叫,随后解释道,“这……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从山里挖的,具体真假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一脸讨好状:“恳求三位大人饶小的一命!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 “本少主是不是给过你机会了?”韶光蹲下身拍着他的脸,“现在求饶好像晚了点儿吧?” “哎哟,都是小的太贪心!小的知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杀小的一条贱命只怕脏了您的手,不值得!” “你方才说,赌坊想杀的人没有杀不掉的。”凡星蹲下身,“这样吧,你叫人把赌坊所有的钱全部搬到院子里,然后把你杀的人的姓名,什么时候杀的,为何而杀都写的清清楚楚,签字画押,我们就饶你一命!” “这……”侏儒人咬了咬牙,“行!来人啊!赶紧去找纸笔!再叫点儿人搬银两!” 地上的壮汉有的只断了一根脚筋,于是连忙一瘸一拐的出去喊人。 锦芯好不容易平复了内心,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凡星的衣袖:“姑娘,这珍宝……” “哦!你想要来着对吧!”凡星有些犹豫,解释道,“锦芯,这镜子是个法器,不能留在这里,你带在身上恐有危险,你若实在想用也不是不行,但你可以告诉我一个理由吗?” 锦芯抿了抿嘴,纠结一番后,吐露了实情:“其实,我是替人来猜宝的。前阵子,我被一个叫豪跃的书坊给骗了,他们谎称买我的话本子,跟我签了个文书,但那张纸被做了手脚,他们待我画押后,又添了一行文字,说我十年内写的所有话本子都归他们所有,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一年出不了五个话本子,就必须赔他们一千金!” “我想解约,但他们给我了两条路,一是赔他们十万金,二是给他们赢得珍宝。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我实在没有十万金,只能来赢珍宝。”锦芯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凡星得知缘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帮你!不过,珍宝绝对不能给那个书坊,谁知道他们拿去后会做什么坏事呢?十万金我们来解决,你带我们去书坊!” “真的吗?谢……谢谢你们……”锦芯抽泣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了……” 韶光站到她身边:“别哭呀,我们是朋友嘛!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也不妨碍我们的友情嘛!” 说罢,一个壮汉拿着纸笔来到屋里,凡星给侏儒人解开束缚,等他颤抖的写下了所有的罪恶后,凡星又给他捆了起来:“走吧,出去看看这赌坊到底有多少银两!” 三人来到屋外,院里堆满箱子,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根据壮汉们的清点,这些东西加起来,一共三十万金! “嚯!你们赌坊还真是坑了不少钱!”韶光拿出仙袋,将所有的财宝收入囊中,他递给凡星,“喏,拿着吧!” 凡星接过手:“真不错,这阵子可以在人间好好玩玩了!” “走吧,先去书坊!”韶光说道。 “你们到底是何人?”锦芯疑惑。 凡星指了指天上:“可不能说出去哦!” “对了,里面的小矮子怎么办?”韶光又问道。 凡星看了看手中他画押的纸:“人间处理这等恶人的地方叫什么?” “衙门。”锦芯回应。 “把他扔去衙门!再把这张纸贴他脑门上!” 与此同时,沧元柏聿已经回到客栈,他并没看到自家的小徒弟,屋里的金子还少了,他叹了口气:“这是去哪了?” 第八十七章 大闹书坊 锦芯口中的豪跃书坊开在最热闹的市集上,他们的门头比对面的酒楼都亮眼,门口还摆了两盆挂着铜钱的小树,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个书坊,更像个充满财气的当铺。 “进来吧,庄老板等你很久了。”站在门口的男子认出了锦芯,转眼看到她身边两个陌生面孔,斜着目光打量道,“谁呀这是?” “我朋友,跟我一起的。”锦芯解释。 “赶紧进去。”男子不耐烦的摆着手。 锦芯带着凡星和韶光来到书坊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的眼睛如同小豆粒,眼间距很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鼻孔上翘,下嘴唇厚厚的,一点唇纹都看不见。 “来了,珍宝呢?”他靠在木椅上,两侧的肥肉抵在把手处,感觉再肥一圈,这木椅就被撑破了。 “没拿到,但我可以拿出十万金。”锦芯小声说道。 “什么?”小眼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万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有十万金还用跟我签文书?” “她没有我们有,这钱我们替她付!”韶光在一旁说道。 “哟!才一日不见,就傍了个大款啊?”小眼男人色眯眯的盯着锦芯,“没想到你这床上的功夫挺厉害呀?” 话音刚落,“啪”得一声,一记耳光甩到他脸上。 小眼男人的鼻孔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凡星厌恶的看着他这张猪脸,转了转手腕:“这种话你若再敢说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小眼男人气得发抖,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木椅倒在地上:“放肆!你敢打我!贱女人!” 他刚想抬手反击,韶光握住了他的手腕,稍一用力,疼得他嗷嗷直叫:“喊什么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韶光继续用力,小眼男人痛的眼泪直流,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们本来是想用十万金了事,一手交钱一手交文书。但我改主意了,如果你不想明天说不出话,最好立刻把锦芯画押的文书拿出来!”凡星冷漠的声音让小眼男人打了个寒颤。 “好……好……我给……” 韶光放开他,他踉跄的移动到门口旁边的书柜前。 突然!他调转方向,推开木门大喊:“来人呐!杀人啦!” 书坊内的打手立刻从各个位置抄出棍棒,飞至奔二楼,门口的人招呼着客人出去,并挂上了暂不迎客的木牌,将木门紧闭。 “唉,有些人就是不吃点儿教训不知道后悔。”韶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这个恶心的窝点砸了!”凡星上前一步,倒是有些女侠风范。 这一次,她只给锦芯周身结了屏障,保证她不被误伤。 凡星变出幻菱剑:“也该试试剑术了。” “那本少主也活动活动筋骨,出出拳。” 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豪跃书坊内传来一阵阵惨叫引得众人驻足围观。 但因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好散去。 “你们这书坊的栏杆也太不结实了。”韶光站在走廊上向下望去。 打手们有的趴在楼梯上,有的吃痛的躺在地上,背后还压着断裂的栏杆。 屋内其他的人则抱头躲在角落,生怕殃及自身。 凡星把小眼男人捆在木椅上,他的两只眼睛已经青紫,其中一只的眼皮肿得像个沙包,两颗门牙已经掉落,嘴角还残留血迹。 “说说吧,锦芯的文书在哪里?”凡星问他。 男人漏风的嘴颤抖着一闭一合:“你……你身后的木柜最底层的锦盒里。” 凡星转身去找,果然在里面。 她递给锦芯:“你自由啦!” 锦芯感激的看着她,随后接过纸张将它撕个粉碎。 “我奉劝你一句,若是以后敢找锦芯的麻烦,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书坊!”凡星威胁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事情办妥了,三人一身轻松的踏出书坊。 “锦芯,这个仙袋你拿去。”凡星将赌坊的钱全部给了她,“我的那一千二百金已经拿出来了,够我们这几日在人间挥霍了,这些银子你拿去自己开个书坊,多雇几个人保护自己,好好地安心写话本子!” “这太多了!”锦芯推辞,“你们帮我拿回文书我已经知足了,这些银子我不能要!” “你就拿着吧!”韶光拉起她的手,把仙袋拍在她掌心,“我们过两日就回去了,这些钱我们用不上。” “是啊,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凡星安慰道。 锦芯感动的眼泪直流,她握紧钱袋:“我记得你说你叫凡星,那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韶光!” “你们二人说我们先前认识,可我不记得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锦芯询问。 凡星刚要张口,却又突然转变了主意。 锦芯在棠予殿的日子并不愉快,也许想不起来是好事。 “不记得无妨,过去的就不提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凡星伸出手。 锦芯点点头,握了上去:“很高兴认识你们!” 此时,沧元柏聿也找到了自家的徒弟。 他看到街上的三个身影,开口唤道:“凡星。” “师父!”凡星招手,随后对锦芯说道,“我们这两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你现在家在何处?等改日空闲,我们去找你!” “我目前住在旧街西巷,但有了这些钱,我准备在这条街买个地盘卖话本子,届时你们若来,只要看到‘心心大师’的招牌自然就能找到我。”锦芯说道。 “好!” 三人做了简短的告别,凡星看着锦芯远去的背影,心有不舍。 回到客栈,凡星将天时镜拿了出来,给师父讲述了发生的所有事。 她满心欢喜的托着腮帮子:“真没想到,这次下凡不仅遇到了锦芯,还拿到了天时镜!真好!” “你和韶光功不可没。”沧元柏聿夸赞道,“法器你先拿好,明日为师再去会会杜子卿。” “哦对!那‘鬼琴’是不是流音琴?”凡星询问。 “本君只看到了一部分,还不能确定,他约我明日泛舟,说带琴过去。” “谁约神君啊?”韶光八卦道,“啥情况,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凡星解释了一通,韶光顿时恍然大悟,他不怕死的来了一句:“神君!那小子绝对看上你了!” 第八十八章 流音之琴 人族正西边有一片辽阔的湖水,名为园湖,这里经常有不少恩爱的男男女女泛舟游玩。 清风徐徐,湖面泛着浅浅的波光。湖水很清,一眼望到底。 但若从岸边看过去,这平静的水面又宛如一大片透着青色的明镜,把对岸的山川复刻其中。 今日湖面有些雾气,如同片片轻纱,飘荡在空中。 一艘画舫从远处驶来。 船头船尾处造型别致,微微翘起,船内放置着红木桌椅,四周垂着纱幔。 杜子卿抱着琴走进去,沧元柏聿已经化成女子坐在舱内。 他瞥了一眼琴,琴身约三尺六寸,雪白而通透,如琥珀般的质感。琴面上有七根琴弦,从外向内由粗及细,皆为银色。琴表面还有弹奏时的震动形成的断纹,纹路较长,节节相似,如蛇腹上的花纹一般。 沧元柏聿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所谓的‘鬼琴’就是流音琴。 “姑娘久等了。”杜子卿将琴置于桌面,盘膝而坐,“这就是在下的琴,近几日,在坊间也在流传它,人们还起了个吓人的称呼——‘鬼琴’。不知姑娘是否听说过?” “略有耳闻,我还听说不少女子因听了琴声而失踪了。” 杜子卿浅笑:“可姑娘昨日听完曲儿,不也照样坐在这里?” “我也纳闷,敢问杜公子,为何我没有被琴声所蛊?”沧元柏聿缓缓地晃动茶杯,目光好似等待猎物上钩的猛兽。 杜子卿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轻抚琴弦,弹了几个音:“姑娘应该不是人族吧?” 他抬眸看向沧元柏聿,眼中布满杀气。 突然,他右手扫动琴弦,一股力量直奔沧元而去。 沧元柏聿躲开,瞬移到舱外,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看着纱幔后的身影,汇聚着手中的灵气:“你身为凡人却能够将法器的灵气归为己用,想必是因为那些消失的女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杜子卿用琴音撕开纱幔,“没想到一个清冷美人儿竟是个男人?你说的不错,我一个凡人之躯确实无法自生灵气,可自从有了这把琴,我便能够蛊惑更多的女子用以修炼秘术,这才有幸吸收此琴的灵气!” “为何这么做?” “为何?”杜子卿的眼中散发着阴狠,先前的少年感全然不见,“你挨过饿受过冻吗?被人当畜生嫌弃过吗?为了生存,我连脸面都扔了,可依旧被人当玩物一般活活埋进土地。我为了求生,拼命挣扎,好在老天有眼,他们埋我的地方刚好是一个地穴的入口。我落入地穴中发现了此琴,还找到了一本秘法。” “为了复仇,我就必须有更强大的力量,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来到平怡坊,用最短的时间成为了头牌,我用琴音迷惑女子,为的就是用秘术吸收更多此琴的灵气。终于,那天夜里,我把安亲王的女儿也吸引了过来,将她的生气全部吸尽,将干瘪的尸体扔到了荒山野岭!” 沧元柏聿继续问道:“安亲王的女儿与你有何恩怨?” “她就下令埋我之人!先前我在街上弹琴卖艺,她看中了我,把我带回去当家仆。但她本性邪恶,每日让我弹琴至她入睡,我的手指都已经出现干裂口。但是弹不动也要弹,若有一个音不对,一个音轻了或者重了,甚至她无缘无故不开心了,就断掉一日三餐,还派人鞭打。最后我的双手已经负重不堪,她觉得我已经没用了,便下令将我活埋。” 杜子卿越说越愤慨,眼白布满红色的血丝,晶莹的泪珠铺在上面:“呵,我们这些毫无身世背景的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物件,仅仅因为他们有几个臭钱和权利就为所欲为!我不甘心,我要把这城里所有富贵人家的女子全部杀掉!” 他已经疯魔了。 也许跟他习得的秘术有关,偏执的思绪已经让他不辨黑白。 “今日你既已知晓一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杜子卿拨动琴弦发动攻击,但却无法伤及沧元柏聿分毫。 即便是秘术,修为也不够。 沧元柏聿汇聚灵气将他击打至船尾,将流音琴收入囊中。 他走到船尾,看着吐血的杜子卿:“你杀心太重,背负太多女子的性命,不该留。” 说罢,他一挥手,杜子卿的额头青筋暴起,整个身子化作粉尘随风而去。 客栈内。 凡星看到师父胜利归来,开心的询问战果。 沧元柏聿情况讲述一番后表示要去一趟皇宫:“‘鬼琴’的事情已经了结,人族不会再有女子因琴声无端消失。本君去找一趟皇帝,你们可以四处转转,等本君回来我们一同回天界。”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也去,我也去!”韶光举手,“我来人间这么多次,还没去过皇宫呢!” 沧元柏聿有些担心凡星,生怕她看到以前的住处找回记忆。 但转念一想,老君的净忘丹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点了点头:“也好,一起去吧。” 三人走出客栈,对面二楼的一名紫发女子紧盯着他们身影,看他们行走的方向,她大致有了猜测,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天际。 黑烟落入魔窟岭的高塔之中。 魔君正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如今,他不能用心魔释放魔气来增加自己力量,但又不能坐以待毙。 这几日,他想了个办法,用一根仙骨吸收了牢狱内几名仙族的灵气,打算将其化为自己的力量。 谷双踏入屋内行礼:“魔主,沧元柏聿拿到了流音琴,他的小徒弟拿到了天时镜,他们正前往皇宫。” “流音琴,天时镜,中璃盏……呵,果真如此。”魔君睁开狭长的双目,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传闻上古法器中有五样可以消除魔气,除了这三件,还有斩魔斧和混元珠。想必他们去狐族那边拿到了斩魔斧,现在还剩混元珠。” “身有心魔的人族三公主慕凡夕还在沧元柏聿手里,如今,若他真能凑齐五件法器,魔族恐怕……”谷双拱手道,“魔主,属下立刻去找混元珠!” 魔君摆了摆手:“混元珠不用找,我知道在谁手里,只要拿到它,沧元柏聿的大计就不会成功。这次我亲自去,你继续盯着他。” “是!” “不过……”魔君抬手汇聚灵气,“眼下我已经可以运作灵气,不知道跟沧元柏聿打一架,谁会更胜一筹呢?” “魔主三思!您刚苏醒不久,这灵气本就是仙族之物,万一出什么意外……” “不会出意外的,你们用不了灵气,不代表本尊不可以。待拿到混元珠,先放你身上,我去会会沧元柏聿。” “是!” 第八十九章 找回记忆 皇宫内。 皇帝带着太卜亲自迎接神君。 听到‘鬼琴’一事解决后,他表示万分感谢,至于安亲王那边,他会派人去安抚。 为了表达人族的谢意,皇帝设宴款待三人。 距离晚宴还有些时辰,皇帝和太卜想留神君聊聊,还派名宫女带着韶光和凡星在皇宫里逛逛。 皇宫很大,红墙相隔,每个院落都十分出彩,除了个别角落的寝殿。 而凡星和韶光恰好就路过了这样的地方。 “这里是谁住的地方?里面怎么有怪声?”凡星盯着掉漆的木门,问着旁边的宫女。 “这里面住的是余贵妃,三年前宫内大火,她被吓到了,有些失智。”宫女解释着。 “余贵妃?我记得慕敬华跟我说过,余贵妃对他很不错,经常带好吃的去云萧山看望他。”韶光又问向宫女,“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 如今慕敬华下不来,他作为好兄弟,帮其探望一下亲人也是应该的。 “这……”宫女有些犹豫,“只怕会吓到二位,你们是贵客,不宜来此。” “你们的二皇子慕敬华在仙族拜师,现在下不来,听闻这余贵妃对他不错,我们作为二皇子的朋友,替他问候一下家人也是应该的嘛!”韶光劝说道。 “好吧,不过此事麻烦二位不要声张,奴婢怕被责罚……” “懂!放心!” 宫女打开大门,“吱呀”的叫声让凡星鸡皮疙瘩竖了一片。 院子里散着落叶,看起来好多天没有打扫了。就连旁边的小池塘都已经干涸,角落里挂着蜘蛛网。 宫女踏上石阶,推开门,一阵灰土落下。 凡星立刻捂住口鼻。 一进屋,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坐在地上,她靠着床边,蜷缩着,紧闭着双眼,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就是余贵妃。”宫女小声说道。 “她怎么看着如此可怜?”韶光走上前,看到她的右手食指已经扭曲,看样子是被掰折的。 “都是三公主所为。”宫女解释。 “三公主?慕凡夕?”凡星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她与余贵妃有何恩怨?” “这……奴婢不知。”宫女低下头,就算知道她也不能说出一个字。 余贵妃闻声睁开空洞的眼睛,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她缓缓地站起身,直奔凡星而去。 她掐住她的脖颈,张开嘴叫喊着,凡星看到了她的舌头,非常短,有伤痕,与常人的不同,甚是恐怖,这也许就是她无法说话,发出怪声的原因吧。 韶光和宫女见状,赶忙上前拉开。 “她定是认错人了,两位还是赶紧离开吧!”宫女抱着发疯的余贵妃,奋力地解释着。 凡星踏出宫殿,她摸了摸脖子,余惊未消。 “没事吧?”韶光想上手看看,但又觉得不妥,又收回了手。 凡星摇摇头:“无碍。” “你说这三公主和余贵妃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把人折磨成这样?”韶光叹了口气,“要是慕敬华见了不得气疯了!” “可三公主慕凡夕是他的妹妹,他应该更伤心吧。”凡星猜测道。 韶光摆了摆手:“有一次我跟他喝酒聊天,他说自小去云萧山学艺就没见过慕凡夕,而且他们也不是同一个母亲,就算有血缘关系,他对她也没有什么亲情,据他所说,自从慕凡夕烧了皇宫后,他这心里又气又自责,生的是慕凡夕的气,自责自己当天不在,没能为皇宫出力。” 此时,宫女出来了,她已经安抚好余贵妃,手上还有被她抓的痕迹。 凡星走上前,拉过她的手施法结印。 没一会儿,伤痕消失了。 “先前在书本上看过一个简单的治愈之术,今日若不是我们执意要进去,也不会害你被抓,这也算是小小的补偿。”凡星解释道。 宫女立刻行礼:“多谢姑娘!” “回去吧,按照这个行走速度,回到原处晚宴也就快开始了。”韶光说道。 三人原路返回。 日落西山,宫女太监们端着一盘接一盘的美食进入殿内。 与招待旁人不同,皇帝这次不想身居高位,让贵客散落两侧,他觉得是对仙族的不尊重。论他与神君的地位,他不敢居高。 于是,他叫人搬来一个圆桌,与贵客同席。 在这里吃饭让凡星好不自在,她在虎族时,明显能感受到虎王和王后的热情,自己也能跟韶光随意聊天。 可在皇宫不同,皇帝、皇后、皇子们的言语都让她觉得好生虚伪。除了夸就是捧,还不忘在说完好话时提醒神君多多协助人族,一股莫名的沉闷让她只想吃饱喝足回屋睡觉。 很快,晚宴就散了。 可能是该说的都说完了,没话可谈只能散场。 宫女带着凡星回到寝殿,这次她没喝多少酒,但依旧晕乎乎的,她躺在床上,觉得腰间有点硌得慌。 “天时镜?”凡星翻个身,从囊中拿出它来。 这个巴掌大的小镜子看起来与普通的铜镜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背后镶嵌了几块颜色各异的宝石。 凡星突然想到它能看到未来的能力,好奇心驱使她坐起身,用食指敲了敲镜面:“天时镜啊天时镜,我以后会成为散仙吗?” 很快,镜面出现一阵阵波纹,几个画面浮现在镜中。 镜内,凡星手持幻菱剑击退千名魔族将士。 随后,画面消失。 “呜哇!我以后这么厉害吗?那看来是成仙了?”凡星喜笑颜开。 她转念一想,天时镜不仅能看到未来,还能看到过去。 之前她就想知道自己的爹娘长什么样子,如今若是能通过它看一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她继续敲着镜面:“天时镜啊天时镜,我过去是什么样的呢?” 这一次,镜面的不仅出现波动,它的四周还发出了一阵光亮。这些光芒渗入凡星的双目,她仿佛置身幻境,看到了如走马灯一般的画面。 第一个画面,一个女人正张开双手,引导着一个小娃娃学走路。 “夕儿会走了!我的夕儿真棒!” 第三个画面,她将一盘小笼包递在小女孩面前。 “夕儿你看,母妃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第四个画面,她被宫女和太监束缚在地上,饱含泪水的喊着。 “夕儿!快跑!躲起来!” 第五个画面,她浑身是血,遍地的红叶,奄奄一息地说着临终遗言。 “夕儿……好好活下去……” 第六个画面,少女被人掰断手指,痛苦地倒在雨中。 第七个画面,少女与心魔做交易,烧了皇宫。 第八个画面,少女被神君捆绑。 …… 消失的记忆接踵而来。 天时镜的光芒散去,凡星苦笑一声。 不对,现在应该叫,慕凡夕。 第九十章 好久不见 夜已深。 皇宫陷入一片寂静。 皇帝早就进入梦乡,今夜,他没有去哪个妃子的寝宫。 一个少女出现在他门前,她施着隐身咒,用法术穿过木门,无人发现。 她走到皇帝的床边缓缓坐下。 “好久不见,父皇。”慕凡夕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苦笑一声,“真是可惜,您竟然还活着,余贵妃也还活着。三年的大火,我倒是白放了。” 心魔被压制在她心中,她的仇恨不及当初,那时被放大的恨意让她杀疯了,如今倒是有些心软了。 杀了他们,母妃也回不来。 今日看到余贵妃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倒是觉得解气。 可一想到在天界时听到父皇嘴里的自己,她又生出一股恨意。 “父皇,为何你永远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还撒谎说我因贪念太重、不知感恩才酿成大祸?你在说这些话时,可否有一丝愧疚?” 慕凡夕抬起手,将一股灵气化成绳圈住皇帝的脖颈。 正当她想收缩灵气绳时,颤抖的手缓缓落了下去。 她竟然下不了手。 突然,天雷四起,皇帝惊醒,她立刻闪现到门外。 “劫数?难不成是第二次历劫?”慕凡夕望着漆黑的苍穹,紫色的闪电若隐若现,“轰隆隆”的雷声忽大忽小。 突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除了硕大的雨点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的小火球从天而降,直奔慕凡夕。 她跳跃躲开,但火球并未伤及宫殿分毫,并瞬间熄灭。 此时,没等她反应过来,小火球击中她的后背,一股热辣的疼痛钻心而上。 “莫不是……天火劫?”为了不引人注目,她立刻走出皇帝的寝宫。 她顺着走廊奔跑,火球掉落在屋檐上,顷刻消失。 看来,这些天火不会损伤人族的物件,只会击伤她自己。 “是第二次历劫没错了。” 她喃喃自语,顾不上后背炽热的疼痛,铆足了劲回到自己的住处。 院中,沧元柏聿也在。 “你去哪儿了?这是天火劫,快用幻菱剑结出屏障!” 慕凡夕化出幻菱剑施法。 当她转过身的一刹那,沧元柏聿看到了她背后被烧破的衣衫,皮肤已经烧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他施法给她镇痛,心尖微微作痛。 “师父,我撑不住了。”慕凡夕已经满头大汗,她被火球击中后,灵气就变得十分微弱。 沧元柏聿给她续住灵气:“有为师在,坚持住,还有三次。” 天上落下火球,一个比一个大。 两次。 一次。 直到最后一个硕大的火球落下时,慕凡夕撑不住了,幻菱剑掉落。 危急时刻,沧元柏聿来不及结印,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又替她挡了一次。 “噗——” 鲜血涌出,他背后被天雷劈的伤口又重新裂开。 “师父!师父!”慕凡夕从他怀里挣脱开,沧元柏聿倒在她的怀里。 “没……没事,扶本君进屋。” 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抚到床上,用微弱的灵气帮他治愈,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转过来。”沧元柏聿说道。 “我的伤不碍事,一个小火球而已,师父的比我严重。” “转过来。” 拗不过师父,慕凡夕只能背过身去。 沧元柏聿抬手,汇聚着灵气在她后背,一股清凉减轻了伤口的灼热。 “师父,你不该替我挡下火球。我的劫数,应该我自己承担。” “你强行冲开灵脉才会引劫数提前,若不本君挡,你只有死路一条。” “师父,我本就不该活。” 沧元柏聿一怔:“胡说。” “师父,我方才想起了爹娘的模样。” 沧元柏聿“嗯”了一声,又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劲:“你说什么?” “我用天时镜找回了记忆,我知道自己不叫凡星,我叫慕凡夕,是人族的三公主,三年前为了报仇,放火烧了皇宫,还被你带上天界。” 沧元柏聿双瞳微颤,但手心依旧蓄着灵气给她疗伤:“你去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成。”慕凡夕冷笑一声,“师父,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边没有心魔的声音,所以我的怨念少了很多。我是恨父皇,也恨余贵妃和欺负过我的所有人。但当我今日想用灵气杀死皇帝时,我收手了。” “师父,心魔找到我之前,我本就想自缢。如今仇没报成,还酿成大祸,就算集齐法器消除了心魔和世上的魔气,我依旧也要被诛杀不是吗?你不该救我,反正都是一死。” 沧元柏聿静静地听着徒弟吐露着辛酸,待她的伤口愈合后,施法将衣衫修补完整。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和颤抖的双肩。 他知道,她在哭。 慕凡夕不想转过身去,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堪。 她偷偷地抹去泪珠,余光看到一双结实的胳膊从背后穿过。 他抱住了她。 “师父……”慕凡夕怔住了,耳边传来温柔的气息。 “你本性纯善,被心魔盯上不是你的错。报仇本来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为师相信在某一天他们都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而你,不应该因为这些人葬送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待心魔除去后,为师向你保证一定会留住你的性命,谁都拿不走。” “你现在有韶光,有锦芯,有师父,日后你可以做个自由自在的散仙,一切都在变得更好,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好?” 慕凡夕哭得更凶了,她宣泄着,每一声哭泣都包含着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恨。 “可……可母妃怎么办?母妃死的好冤……”这是她唯一过不去的坎。 沧元柏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为师会想办法找到她的转世,让你的母妃这一世过得更好。以前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但未来的事,我们可以尝试去掌控” “真……真的可以吗?”慕凡夕转过身,整张脸如同一个小火球一般,又红又烫。 沧元柏聿替她拭去泪珠:“嗯,为师会想办法。所以,你要向前看,不要再沉浸过去,好不好?” 慕凡夕点了点头。 看到她冷静后,沧元柏聿嘱咐道:“你的身份现在不能暴露,韶光也不能说,直到我们找到最后一个法器消除心魔为止。” 慕凡夕又点了点头。 “你背上的伤疤可能会留很久,为师会找药草帮你除去。” “无碍,师父,你快赶紧调理你的伤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 看着徒弟离去的身影,沧元柏聿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会,突然想抱住她…… 或许,只是关心吧。 翌日清晨。 沧元柏聿收到了一个消息,来自游童老仙君。 “神君速去蛇山,魔君抓走了阿檀!” 第九十一章 迎战魔君 游童老仙君的山谷内已经一片狼藉。 魔君带着谷双直接将一座高山夷为平地,老仙君差点儿被埋在山里。 他们抓走了阿檀,留了老仙君一命,还肆意挑衅道:“告诉沧元柏聿,我在蛇山等他。” 沧元柏聿将法器全部给了韶光,让他带回天界给星源仙君保管。 他原本想让慕凡夕也跟着回去,但她担心师父的安危,偷偷跟了上去。毕竟昨夜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出问题,她肯定内疚死。 沧元柏聿见到了浑身是土的老仙君,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他连连叹息:“混元珠在阿檀的身体里,老夫也是才知道此事!魔君把他抓走了,说在蛇山等你,唉,不知道阿檀是否还活着……神君,你快去蛇山救阿檀回来吧!” “好,老仙君可先去天界将此事告知天帝,仙族会帮你修缮此处。”沧元柏聿安顿好他后,立刻飞到蛇山。 慕凡夕速度比他慢,只能唤出萤虫用法力攒出朵云慢悠悠的飞过去。 蛇山上。 魔君早已等候多时。 他的脚下踩着阿檀的身体,那个机灵古怪的小木头人被他拆碎了。 看到远处飞来的虹光,他的眼中泛出热腾腾的杀气。 一想到之前败在他的玄魄斩下就来气,今日一定叫他有去无回。 “好久不见啊,沧元神君!” “魔君倒是命长,沉睡数年终究是醒了。” 魔君笑了笑,摊开右手,一颗无色透明的宝珠落入掌心:“你就差这件法器了吧?早年间被这个块木头吞进身体里,本尊可是亲眼所见,可惜当时不知这混元珠有何作用便放了它一马。” 他抬脚踩了几下阿檀的躯体。 “谷双!”魔君将混元珠扔给她,谷双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沧元柏聿本要去追,却被魔君拦住了去路,但他施法让一粒荧光追了上去。 “你我之间还有点儿账要算。”魔君化出一把暗红的利剑刺向沧元柏聿。 二人陷入一番争斗,不分伯仲。 僵持片刻后,沧元柏聿汇聚灵气,天边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哟,又是玄魄斩?” 说罢,魔君将仙骨扔于空中,他抬起双臂,左手魔气四溢,右手灵气四溢,脚底浮现一个诡异的阵法。 狂风席卷大地,天地骤然陷入沙土之中。 沧元柏聿一剑斩下,破了他的阵法,然而本就身负重伤的他,体内灵气有些散乱,若再用一次玄魄斩,恐怕直接暴毙。 魔君被这一斩伤到了胳膊,他舔舐着手上的鲜血,看穿了沧元柏聿的状态:“你倒是胆大,身负重伤还敢使出玄魄斩与本尊一战。” “你怎会有灵气?仙骨又是谁的?”沧元柏聿用剑支撑着站起身。 魔君阴冷的笑了笑:“本尊苏醒后就在老魔君的坟墓里发现了它,还找到了一封书信。这仙骨是青鸢上神的。” 青鸢? 这个名字沧元柏聿再熟悉不过了。 青鸢和沧元暮曾是仙族的神仙眷侣,他们诞下了沧元柏聿后葬身于某一次的仙魔大战。 后来,天帝把幼小的沧元柏聿带给老君照顾,沧元柏聿拜老君为师,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而这些事都是天帝说予他听的。 为何母亲的仙骨会在老魔君的墓里? “你是不是很奇怪魔族为何有仙族的仙骨?而本尊又为何能够使用这根仙骨?”魔君大笑一声,“若本尊告知你真相,不知道一向视魔族为死敌的神君会不会突然崩溃?” “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鸢上神也是我的母妃。你我之间,也算是有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所以,本尊既可以使用魔气,又能够掌握灵气。羡不羡慕?” 沧元柏聿一怔:“胡说八道。” 他汇聚灵气朝魔君挥舞,魔君反手抵挡,不忘挖苦一番:“你现在身负重伤,根本打不过本尊,不如你选个死法,本尊让你走得体面些。” 说罢,魔君抬手汇聚魔气,一股黑色的力量直奔沧元柏聿。 此时,一个瘦小的身体飞到他面前结出屏障,奋力抵挡。 “凡星……”沧元柏聿一愣,“快走!你撑不住的!” “我不会扔下师父不管的!”慕凡夕唤出幻菱剑,继续加持屏障。 “啧啧,徒弟也来了,真是师徒情深呐。”魔君向前走了几步,不禁拍手叫好。 慕凡夕看他的模样感觉有些眼熟,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紫衣仙人的面孔。 “你是紫衣仙人?”慕凡夕脱口而出。 “哟!认出本尊了?”魔君抬手,继续增加魔气的冲撞,“之前你说本尊打不过你师父,还羞辱魔族,今日本尊便扒了你的皮,把你大卸八块扔去喂魔物!” “魔气越来越强了,师父,你快走!”慕凡夕转头说道。 “为师不会让你死。”沧元柏聿忍着身体的剧痛站起身,他唤出慕凡夕囊中的萤虫,在它身上点了个亮光,“去找星源,告诉他混元珠在谷双身上,跟着这个荧光就可以找到她的位置。” 萤虫瞬间飞入天际,魔君并未察觉。 此时,沧元柏聿重新汇聚灵气,准备再次施展玄魄斩。 “你还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敢拖着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用玄魄斩?”魔君嗤笑一声,加大了魔气团的力量。 慕凡夕真的撑不住了,魔气将她击打出去,将她体内的封印震出一条裂缝。 几股魔气钻入缝隙之中。 魔君发现了蹊跷:“你竟然能够吸收魔气?你是……” 还没等他说完,沧元柏聿已经使出玄魄斩。 虹光化作七把利剑,从天而降。 魔君被镇压在剑下,口吐鲜血:“沧元……柏聿,真有你的。” 他望向天际,圭武将军已经带着天兵天将前来救援。眼下不宜恋战,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逃离。 沧元柏聿体力不支,晕倒在地上,慕凡夕也躺在不远处陷入昏迷。 圭武将军将神君扶起,吩咐着手下:“把那位姑娘也带回天界,她是神君的徒弟,跟本将军一同速去医馆,不可耽误!” “是!” 众仙飞上天界。 第九十二章 集齐法器 萤虫给星源仙君带去了消息,它将沧元柏聿的话用荧光在空中写了出来。 根据沧元柏聿的追踪术,星源在漠河附近发现了谷双的身影,她本想抄近路回魔窟岭,谁知就被仙族追上了。 韶光奋力一跃,直接挡住了谷双的去路。 他看到了她脖颈上的未退化的蛇纹,嗤笑道:“怪不得速度这么慢,原来是个还未退化完整的小蛇女?” 谷双捂住脖子,明显她很在意这块蛇纹,听完韶光一言,顿时暴跳如雷:“你懂什么!” 说罢,她化出一条骨节鞭,冲着韶光甩去。 韶光跳到树上,轻松躲开,他笑嘻嘻的冲着谷双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师父!” “什么?”谷双刚一转身,立刻被星源仙君的阵法所束,除了两只手,其他的地方均僵在原处。 “混元珠,交出来。”星源面无表情,与平常平易近人的模样完全相反。 “哼。”谷双冷笑,不为所动。 “你要是不交,本少主就把你这条蛇串成串烤了吃!”韶光跳下树,威胁着眼前的女子。 “混元珠被我藏在一个你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要是杀了我,你们也别想凑齐五样上古法器!”谷双眼神阴狠,一边嘴角上扬,仿佛胜券在握。 星源一挑眉:“谁说要杀了你?你不想交,那我们就把你带回去。本君不喜残忍之法,但不代表其他审问的仙族没有法子让你开口,你若现在交出倒是可以免受些生不如死的痛苦,等到了天界,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以为我会怕?”谷双挑衅道。 星原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将其带回了天牢。 回到天界一打听,师徒二人又来到了医馆看望神君和他的小徒弟。 沧元柏聿在云舒的照料下已经醒了,但身子还很虚弱,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慕凡夕。 “神君,你被魔气伤得很重,还是先躺下休息吧。”云舒扶住他的胳膊,柔声劝说。 他抽出胳膊:“带我去见凡星。” 云舒眼神颤动,咽了一下口水,将心中的不悦吐到肚子里:“随我来。” 她走在前面,带着沧元柏聿来到隔壁的一间房内。 慕凡夕躺在床上还未苏醒,天医坐在床边正替她诊脉。 “如何?” 见神君询问,天医起身行礼:“回神君,她的脉象有些虚弱,不过并无大碍,吃几副药调理一下即可,我这就去配药。” “好,辛苦天医。” 天医离开,沧元柏聿坐在床边,眼里满是担忧,他根本不在乎旁边的云舒,抬手抚上慕凡夕的额头。 一是确认她是否真的无碍,二是确认她体内的镇压心魔的封印。 可惜,他并没有察觉到那条细小的裂缝。 “神君此举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恐怕又会传出闲言碎语。”云舒走上前,语气一股酸味。 “这里的旁人也只有你一个。”沧元柏聿缓缓收回手,给自己的徒弟掖了掖被角,“上次的谣言,不也是你的主意?” 云舒一怔:“神君这是何意?” 沧元柏聿站起身,冷冽的眼神里好似藏着一根根尖锐的冰柱,有着随时刺穿旁人的危险:“本君与凡星在虎族时,你应该去过一趟吧?回到天界后,派人将谣言传入天帝的耳朵,随后又对红平线做手脚,为了不将事情败露,还杀了帮忙散播谣言的仙侍。你当真以为本君不知?” 云舒故作镇定,她上前一步:“那又如何?神君,难道你会为了这个凡人把我亲手送进天牢?” 沧元柏聿皱了皱眉,他不喜她离自己太近,转身坐回床边:“这件事没有其他的证据,仙子也不必担心是否会被关押,好在没有留下恶果,本君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但本君还是要提醒云舒仙子,日后还是不要针对凡星,她毕竟是本君的徒弟,你若想害她,便是在害本君。若再有下次,本君绝不手软。” “绝不手软?”云舒冷笑,“就因为这个凡人,你我二人的关系竟落得如此地步?柏聿,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这种话在天界不可乱说。” 看着神君模棱两可的回应,云舒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她浅笑一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神君的灵力也不过如此,连欲念都压不住。” 说罢,云舒离开,屋门被关上。 沧元柏聿看着慕凡夕的睡颜,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底飘起一层薄雾。 此时,屋门又被打开,还伴随着一阵聒噪。 “原来你在这儿?害我和徒弟好找!”进屋的是星源和韶光。 “凡星?”韶光快步上前,眼里布满担忧,“神君,她怎么样了?” “无碍,休息几日喝些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星源见好同僚满身是伤,立刻抬手输送灵气诊断:“你伤的这么重还不快回床上躺着?不对呀!你跟那个小变态打架,按理说他打不过你才是,你怎么会被他伤成这样?” “说来话长,凡星昨晚经历了第二次历劫,本君被天火劫伤了元气。魔君他有一根仙骨,可以炼化灵气为他所用,他的力量现在不容小觑。” “第二次历劫?没想到你徒弟冲开灵脉的举动竟让每次历劫都加快了脚步。”星源又问道,“小变态怎么会有仙骨?谁的仙骨?” “青鸢上神的。” 星源怔了怔,预感到事情并不简单,表情略显严肃:“你有何打算?” “还未想好。对了,混元珠怎么样,你拿到了吗?”沧元柏聿反问。 “没有,如果我没记错,那个紫发蛇女叫谷双吧?她不肯说出把混元珠藏哪儿了,我们只好把她关进天牢,不行用点儿阴的逼她说出来。” “她没有时间藏,混元珠一定还在她身上。”沧元柏聿推测到,“本君亲自去一趟。” “你明日再去吧,她又跑不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无碍。” 话音刚落,沧元柏聿就没了影,他先回到沧廉殿换了件仙衣,让仲七将破损的衣裳拿去庋间。 天牢内,谷双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她坐在地上玩弄着海藻般的紫色长发,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 直到看见神君的身影,她有些慌张,瞬间从地上站起来:“魔主呢!” 沧元柏聿没有说话,他走上前,抬手用灵力探了探她,没有察觉到古法器的灵气。 谷双得意一笑:“别白费功夫了,混元珠的位置我不说,你们休想知道!” “魔君的仙骨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神君所言,谷双安了心,若是魔君有事,想必他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的指尖转着发丝,又摆出一副悠闲地模样:“不知道。” 沧元柏聿一挥手,掌心的灵气汇聚至谷双的心口处,她痛苦的腾空而起,额间青筋暴露:“你……你要干什么?” “星源仙君能在漠河追捕到你,就说明你想抄近路回魔窟岭,这期间,你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置混元珠,更没有时间藏。你之所以能够掩去混元珠的灵气,是因为你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内丹之中,本君应该管它叫蛇珠。” “你若是将我的蛇珠取出……我死了……你们别想找到……混元珠!”她依旧在嘴硬。 “那本君就赌一赌。”沧元柏聿转动掌心,一颗绕着魔气的紫色珠子从谷双体内浮出。 他握拳捏碎,谷双瞳孔放大,顿时没了气息,尸身化作尘埃消散而去。 此时,捏碎的蛇珠中迸发一股光亮,混元珠显现。 “五件上古法器,终于集齐了。”沧元柏聿将其放在手心喃喃自语,眼中有了光亮。 第九十三章 少主表白 谷双的死,让远在魔窟岭的魔君感受到了。 殿内墙上的蓝色幽火又多了一束。 这些年,他的左膀右臂都被沧元柏聿一一歼灭,他们身为魔族,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化作一股幽火静静的待在魔窟岭中。 魔君理好内伤收回魔气,眼里的愤恨又增了几分。 恍惚间,脑海中浮现了慕凡夕的面孔,那日大战之时,她吸收几股魔气的样子历历在目。 他扬起嘴角:“沧元柏聿,你竟把心魔寄生的人族三公主放在了身边,若是这个消息传进了天帝耳朵里,不知你这神君还能不能当。” 魔君闭上双目,用一丝元神与云舒体内的魔气相连。 云舒正在医馆检查药草,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众天医见状纷纷围上来。 “快!将掌司扶进房间!” 云舒陷入梦境。 她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周身有光亮。 魔君从黑暗中显现,缓缓走到她身后:“云舒仙子想邀功吗?” 云舒猛一转头,魔君又消失不见。 “你是谁?” 黑暗中传来魔君的声音:“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就行了。” “帮我?” “没错,你讨厌那个叫凡星的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就是被心魔寄生的慕凡夕。” 云舒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慕凡夕现在被关在诛仙塔内,况且神君……” 她猛地反应过来,若凡星真是慕凡夕,难不成是神君故意而为? “猜到了吧?沧元柏聿将三公主掩去面容留在自己身边照看,你说,一个天界战神图什么呢?”魔君继续添油加醋,“想必这神君应是动了凡心,不想自己的心上人在诛仙塔受苦吧?” “你胡说!” “仙子去诛仙塔一看便知真假。”魔君将一缕魔气送入云舒手中,“沧元柏聿应该是用法阵压制了心魔,所以魔族和仙族都察觉不到慕凡夕体内魔气的存在。这是一颗能够让心魔冲破封印的魔丸,仙子想怎么做就勇敢去做吧。” 话音刚落,云舒醒了过来,她双拳紧握,右手中握着那颗魔丸。 屋内的天医们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掌司可有其他不适?” 云舒坐起身,她将右手探入被子里:“无碍,只是近几日过于劳累所致,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退下吧。” “是。” 众人散去,云舒这才缓缓抽出右手,看着掌心上的魔丸,她起身前往诛仙塔。 此时,慕凡夕也醒了过来,韶光恰好端着煮好的汤药进屋。 “醒啦?来来来,快趁热喝了!” “师父呢?” “神君早醒了,我们抓了谷双,他去审问了。” “他没事就好。”慕凡夕安下心,她刚要端过汤药,韶光却收了收手。 “我来喂你吧,你身子还很虚弱。”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她端过药碗吹了吹,用勺子舀出一口试了试温度,随即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真苦啊! 她皱着眉头,口腔里全是酸涩的苦味。 “来,吃这个!”韶光从衣袖里拿出一包蜜饯,将其中一块塞入慕凡夕的口中。 “你从哪拿的?”她一边咀嚼,一边询问,嘴里的甜滋味儿瞬间掩盖了苦味。 “在凡间的时候买的。”韶光的眼神黯淡下去,“听闻你在人间时经历第二次历劫了,你冲开灵脉引得历劫早来,比我历劫危险多了,那夜我竟没察觉,若再有第三次,本少主一定在你身边帮你!” 慕凡夕倒是听的云里雾里:“你怎么还内疚上了,历劫本就是我自己的事,你和师父都不应该帮我。” “我想帮!”韶光眼里闪着光,他的耳朵有些发红,“我是说,我之前历劫你也帮我了。” “你第一次的历劫,我又没做什么大事,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凡星……”韶光低着头,耳朵更红了,“若你历劫成功后成了一名散仙,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跟我回虎族……成婚……” 慕凡夕愣住了,她不敢相信韶光竟然有这心思:“你为何,突然这么说?” “我不是冲动!凡星,前几日你不在天界,我每天都想找你,实在没忍住去找我师父请求他让我下界,后来我就在想,我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在意?我记得锦芯的话本子里写过这种心境,这叫喜欢……” “其实,你和神君在虎族的时候,我的母妃就找我谈过,她和父王都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嫁入虎族,而我也喜欢你,所以,你若是愿意,我们……” 慕凡夕打断了他:“韶光,我……” “你不用着急答应或者不答应!”韶光脸色通红,他紧张的又低下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去给你拿药,一会儿送你回沧廉殿。” 说完他就溜走了。 慕凡夕叹了口气,她不能答应他。 一是她自己的戴罪身份,想必虎王和王后知晓她是慕凡夕,肯定不会像喜欢凡星一样接受自己。 二是她仅仅把韶光当成患难与共的朋友,况且,她早已心有所属,就算那个人无法回应这份感情,她也无法轻易忘记。 回到沧廉殿,里面只有仲七的身影。 “师父呢?” “神君还没回来,对了,你怎么样?听闻你和神君与魔君大战,伤势如何?”仲七关怀道。 慕凡夕拎起药包:“吃点儿药就好了,麻烦你帮我每日煮三碗,今日我已经喝过一碗了。” “没问题!”仲七接过药包转身离开。 “师父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慕凡夕望向正殿,心里一阵担忧。 沧元柏聿此时正与星源一同去找天帝。 朝会殿内,天帝欣喜的看着浮在空中的五件上古法器。 “好!好!如今法器在手,就差布阵了!”天帝转念一想,又嘱托道,“柏聿啊,此事事关重大,朕觉得你不妨再去向老君确认一番,以免出现问题。” “是,臣也正有此意,方才让仙侍去请师尊了。” “嗯,若是没有问题,就速速将那慕凡夕从诛仙塔中带出,即刻起阵,消灭心魔和世间魔气!”天帝笑容不减,满脸欣慰。 “天帝,臣与魔君交手时,发现他用一根仙骨炼化灵气,他说那根仙骨是青鸢上神的。臣愚钝,敢问天帝,为何我母亲的仙骨会落入魔族的陵墓之中?” 沧元柏聿的问题一出口,天帝的面色有些难堪。 他干笑两声,眼底有些说不清的情绪:“青鸢上神之所以灵力强盛,正是因为她体内有一根仙骨极为特殊,能够存蓄强大的灵气,早年间与魔族一战,她身负重伤,想必也是在那时被魔族拿了仙骨。” “魔君说,他的母妃也是青鸢上神。此话,当真?” 第九十四章 暴露身份 沧元柏聿的话一说出口,就连星源都吓了一跳。 他脑海中的回忆接踵而来。 在很早以前的一场仙魔之战中,青鸢和沧元暮作为上神,确实参与其中,但最后与当时的魔君同归于尽。天帝为他们二人立了碑,众仙哀悼。 星源仔细想来,从未听说过青鸢上神与魔族有染,更没听说过如今的魔君也是她的孩子。 “一派胡言!”天帝怒斥,“你母亲是仙族的上神,与你父亲都是同为仙族的战神,怎可能与魔族厮混?简直是一派胡言!魔族一向诡计多端,这魔君怕是想诋毁仙族名誉,尤其是诋毁你的名誉!” 天帝指着沧元柏聿继续说道:“你是天界的神君,更是接替你父母成为守护世间、众人仰望的战神!他这话要是传出去,世间众人如何看你?如何信任仙族?不过是祸乱人心的话术罢了!柏聿,你不会信了吧?” “臣只是觉得惊讶。”但他确实半信半疑。 “嗯,这种妖言惑众的话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灭魔之法。” 天帝话音刚落,太上老君踏入殿内。 “天帝!”他拱手行礼,“神君派人前去殿里唤我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老君来得正好!柏聿已经找齐五件上古法器,眼下就是用法器布阵了,朕也想请老君把把关。” 老君摆了摆手,谦虚道:“老身对上古阵法略有耳闻,但并非十分熟悉,把关谈不上。” “无妨,先看看再说。柏聿,快给老君看看你们破译的阵法。”天帝吩咐道。 星源从袖中拿出两张纸,一张是宋婉给沧元柏聿的那张泛黄的纸,另一张是他翻译过来的版本。 老君接过手认真读起来:“五样法器结阵,天时镜置正北,斩魔斧置正西,流音琴置正东,中璃盏置正南,混元珠置中位。施法者以血画阵,将灵气注入混元珠,法阵即可成型。” 他又看了看纸上的图案,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此阵没有问题,不过,被心魔寄生的三公主可就遭殃了。” “此话怎讲?”沧元柏聿急切地问道。 老君抬手指了指阵法的走向:“这与献祭阵颇为相似,若用此阵消除心魔,就必须连同宿主一起毁灭。” “也就是说慕凡夕会死?”星源看向旁边一脸愁容神君,心底连连叹气,这不得心疼死某位师父?毕竟是养了三年多的小徒弟! “没错。不过还有一事,若想用此阵根除世间魔气,就必须要找到魔气之源。” “魔气之源?”天帝疑惑。 老君点了点头:“上古时期,魔气就与灵气并生于天地之间,但据说魔气的源头无人知晓。” “所以需要用五样法器结阵两次,一次消灭心魔,一次找到源头根除魔气?”天帝再次向老君确认道。 “应该是这样的。”老君将两张纸还给星源。 “好!那就先除去心魔!”天帝下令,“柏聿,你身体还很虚弱,起阵不妨交给星源去做。星源仙君,速去诛仙塔起阵!” “天帝……”沧元柏聿刚想阻拦,门口传来了天兵的急报。 “天帝!云舒仙子在沧廉殿与神君的徒弟打起来了!神君的徒弟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天帝催促道。 “好像体内有魔气!” “什么?!”天帝一愣,“快!一同前去看看!” 慕凡夕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暴露的这么快。 在此之前,她本是在沧廉殿喝着仲七煮的粥等师父回来。 结果师父没等到,却等来了云舒仙子。 她不顾仲七的阻拦,直接来到了慕凡夕的房间内,并把仲七关在门外。 “云舒仙子这是做什么?”慕凡夕放下手中的汤匙调侃道,“难不成上次的事情败露,来这里杀人灭口?” 云舒摩挲着手中的魔丸:“你就是慕凡夕吧?” 她怎么知道? 慕凡夕心中咯噔一下:坏了!要是让这个女人知道,恐怕事情就瞒不住了,师父也会被连累。 “你在说什么?我是凡星,不是慕凡夕。”她否认道。 云舒浅笑:“究竟是凡星还是慕凡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她用灵力催动魔丸,魔丸瞬间化作几缕魔气钻入慕凡夕的身体里。 慕凡夕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胸口有股钻心的疼痛。 她捂着心口处,疼得蜷缩在地上。 云舒走上前,看着眼前这个额间冒汗、浑身颤抖的少女,冷嘲热讽道:“瞧瞧这周身溢出的魔气,还说你不是慕凡夕?” 她微微俯下身,在其耳边说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云舒站起来,手中汇聚灵气。 “不可!”此时,仲七破门而入,他已经在门外听到云舒说的话,“神君说过!若将宿主杀死,心魔就会逃出,另寻他人寄生!” “神君已经找到灭魔之法,魔气都能被根除,区区心魔又能逃到哪里去?”云舒并不知晓灭魔之法的正确使用方式,她只想立刻解决了慕凡夕!只要解决了她,说不定神君就会回心转意!以后,神君的关心只属于她!神君的喜欢她来承受! 正当她对慕凡夕下死手时,仲七一跃扑倒了她! “对不起云舒仙子!您不能杀了她!还是等神君回来定夺吧!” 在仲七眼里,凡星就算是慕凡夕,她也是神君的徒弟,他不能让云舒下手! 云舒一把推开他,眼里怒气飙升:“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我?” 她化出利剑,刺向仲七。 鲜血染红了仙衣,仲七握着被刺进身体的剑刃,看向慕凡夕:“快……快走!” 慕凡夕眼角泛泪,她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但又滑倒在地。 不行,她要救仲七! 她再次手撑着地面尝试站起身,但依旧踉跄地倒了下去。 心口的疼痛已经快要让她晕厥。 可她必须救仲七!仲七太无辜了! “你……你若是杀了师父……师父的仙侍,师父不会饶……饶了你的……” 云舒抽出剑,一脚将仲七踢开:“慕凡夕,你是戴罪之身,而他刚才的一言一行就是在包庇你,论罪,死不足惜。” 她提着剑,缓缓地向慕凡夕走来。 不行,她要死也不能死在云舒的手里! “心魔……你说话!”慕凡夕在心底呐喊,“我需要你的力量……” “小姑娘,你想用我的力量,就必须拿你的躯体来换。”心魔终于开口,“把你的躯体给我,我就帮你保护想保护的人……” “给你……都给你……别啰嗦了!快!!!” 此刻,慕凡夕也分不清是在心底的对话还是自己动口说的,她的意识开始慢慢消散。 屋内,一个面色红润,肤如凝脂的美貌佳人被魔气所围绕。她睁开一双棕色的眼睛,眼底尽是杀戮。 被魔气包围的少女一掌将云舒仙子打出房间。 “噗——”一口鲜血喷出。 云舒用袖口拭去血渍,捡起掉在地上的剑:“果然,你就是慕凡夕!” 慕凡夕走出房门,如同一个被控制的提线木偶,面色麻木,瞳孔略微扩张。 她完全听不到云舒在说些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救出仲七,杀了面前的女子。 她缓缓抬起手,一股魔气直奔前方的目标。 云舒汇聚灵力于剑身,奋力的抵抗着这股力量。 顷刻间,灵力和魔力产生巨大的冲击形成一阵巨响,惊动了周围巡逻的天兵天将。 他们前来一看,大惊失色,连忙跑去了朝会殿。 第九十五章 因为心魔 沧元柏聿最先赶到。 看到再次“疯魔”的小徒弟,他立刻施法布阵将她束缚住。 跟三年前第一次相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有自己的意识。 沧元柏聿抬手触碰她的眉心,察觉到当初镇压的法阵碎裂,他施法修补,慕凡夕终于有了表情。 心口的疼痛让她蹙起眉头,略微放大瞳孔开始收缩。 终于,她回过了神,心魔也没了动静。 “师父?” “还好封印的法阵没有完全碎裂。”沧元柏聿收回束缚她的法术,“没有受伤吧?” 慕凡夕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屋里的人:“仲七!仲七他被云舒刺伤了!” 云舒用剑支撑着身子,撕心裂肺地喊着:“沧元柏聿!她是罪人!你为何要把她放在身边?” 沧元柏聿没有理她,径直走向屋内,他抬手汇聚灵气,在仲七受伤的地方拂过:“没有刺中致命的地方。” “神君,小的没事。”仲七捂着胸口,“方才我已经施法将血止住了。” 此时,天帝等人相继赶来,云舒见状,立刻跪拜在天帝面前:“请天帝为臣做主!” “为何满身是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天帝!凡星就是慕凡夕!她方才释放心魔,险些将臣置于死地!” “慕凡夕?”天帝疑惑,“她不是被关在诛仙塔了吗?” “这就要问沧元神君了。”云舒看向屋内,心底生出一阵阴狠。 沧元柏聿,这是你逼我的。 天帝阴沉着脸走向屋内,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屋门口的少女,他惊愕一声:“慕凡夕!” 因为魔气的关系,那张被沧元柏聿施法幻化的脸已经失效。 凡星彻底不见了,站在众人面前的正是慕凡夕。 身份暴露,星源仙君在一旁皱着眉,心里盘算着怎么帮帮他的好同僚。 “柏聿!你不跟朕解释一下?”天帝指着慕凡夕,面如土色。 “天帝,臣确实有所隐瞒。是臣给慕凡夕改了身份,并收她为徒。”沧元柏聿吐露了实情。 慕凡夕站在一旁,心里泛起嘀咕。仔细想来,她确实没有认真问过师父让她变成凡星的原因。 与她有着同样疑惑的天帝怒斥道:“为何要这么做?” “心魔本就诞生于欲念之中,而欲念中有怒、有悲、有恐、有惊。当初老君的净忘丹抹去了慕凡夕全部的记忆,若将一个毫无记忆的人长期困在一处,难免会产生这些情绪,届时恐怕会松动封印。所以臣便私自做主,将她留在身边好生教导,让她通过修炼稳住心神。” “可是神君失策了,此女不仅没有稳住心神,还能再次释放魔气!”云舒站到天帝身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云舒仙子还真是喜欢颠倒是非。”慕凡夕向前一步,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若不是你将一股黑气打入我体内,我师父封印的阵法怎会破裂?” “你在胡说些什么?”云舒仙子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转头向天帝解释起来,“天帝,臣听闻神君集齐了法器,特意去诛仙塔查看慕凡夕的状况,结果发现塔中的只是个人偶。所以前来问个究竟,结果来殿一看,神君不在,却碰上了身陷魔气慕凡夕!” “不是的!”躺在地上的仲七连忙反驳她,“云舒仙子来到殿里就是找凡星,不对,找慕凡夕!她不顾小的劝阻,不仅进了慕凡夕的房间,还将小的锁在门外,小的在门口听见云舒仙子说什么试一试,当我冲开门后,看见云舒仙子正在对慕凡夕痛下杀手!” 云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天帝,他在说谎!臣察觉慕凡夕的屋里有魔气,便想进来看看,结果发现她周身布满魔气!臣下杀手是不假,那也是因为她满身魔气,实在危险!为了仙族的安全,臣只能这么做!” “那你为何要伤仲七?”沧元柏聿冰冷的口气让云舒有些心虚。 但她依旧想好了计策:“他包庇罪人,还将我扑倒,刀剑无眼,他的伤自己撞的,与我何干?” “云舒仙子,你说谎还真是不脸红!”慕凡夕听不下去了,刚想继续反驳,却被天帝打断。 “好了,云舒仙子所为并无不妥,慕凡夕本就是戴罪之身,三年前就应该就地诛杀,留一命不过是为了不让心魔逃脱再寻宿主罢了。来人,将慕凡夕押入诛仙塔!”天帝下令,两名天兵进屋。 “等一下!”沧元柏聿挡在慕凡夕面前,“天帝,她在天界的日子里并无大错,这次集齐上古法器也有她的功劳。而且臣与魔君一战,如果没有她赶来相助,臣恐怕早已死在魔君手中。这次失控事有蹊跷,恳请天帝让臣仔细查一查再做定论!” “定论?”天帝冷哼一声,“你莫不是忘了法阵之事了?朕不在乎她今日为何失控,朕看重的是尽快除去心魔!你们两个把人带走!” 慕凡夕被两个天兵架了出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师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力感。 随后,天帝又对星源仙君下令:“你今日画阵除魔,不可耽误!” 今日画阵岂不是让慕凡夕今日去死? 星源连忙安抚道:“天帝,今日恐怕有些着急。不如臣今晚画阵注入灵气,待明日选个吉时开阵,以确保万无一失!” 天帝斟酌了片刻:“也好,要尽快!” “是。”星源在心底舒了口气,眼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云舒仙子见天帝离开,她连忙跟了上去:“天帝,慕凡夕火烧皇宫,罪不可恕,待除去心魔,她……” “她也会消失。”天帝接了她的话,“心魔死,宿主也别独活。朕知道你也是按天规办事,不过这些事无需你挂心,好生回医馆修养吧。” “是。”云舒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棠予殿。 慕凡夕被押入诛仙塔的最顶层,这里与天牢没什么区别,就是地方大一些。 她坐在地上,仔细回想着师父的话,往日的记忆接踵而来。 “他收我为徒是因为心魔,只有这样我才会在他的视野中,保证心魔不被魔族发现。他在意我的情绪,也是因为心魔。所以宋佰为难我时,他才会关心我的心情。他教导我修身养性更是因为心魔,只有稳住心神,才不会让封印被冲破。” 慕凡夕垂下双眸:“所以,在师父心里,是心魔更重要。不对,是世间的平安更重要。” 她的心头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对师父喜欢的这份心情,她没有办法忘却,反而更多了。 她多么希望对他而言重要的是自己。 如今身份暴露,恐怕除魔以后再也无法就在天界了。 第九十六章 计划越狱 星辰殿内,头一次弥漫着压抑和寂静。 沧元柏聿和星源坐在殿内一言不发。 沉闷许久,星源仙君揉着太阳穴开了口:“谁能料想灭魔之法竟是让宿主和心魔同归于尽?本君已经尽量将灭心魔一事往后拖了,眼下时间紧迫,得赶紧想办法!” 沧元柏聿倒了杯茶递给他:“布阵设在水廷台吧,阵法需要用施法者以血画阵,今夜本君去画,明日亲自开阵。” “你这伤还没好呢!还是我来吧。” “这件事,本君来做。” 此时,屋外的韶光正侧着耳朵偷听。 沧廉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半个天界都已经传遍了凡星是慕凡夕的事了,韶光自然也不例外。 他本想好好问问星源仙君,结果看他和神君一同回来,都没空搭理他,于是便在屋外偷听。 谁知这一偷听却得知了慕凡夕会死的猛料。不仅如此,神君还要亲手做这件事!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真狠心啊!好歹慕凡夕也是他徒弟! 韶光愤恨不已,但他又不能直接推门而入破口大骂。 眼下他得冷静,坚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韶光转身来到后院找慕敬华。 “老慕!来来来!” “怎么了?”看着韶光鬼鬼祟祟的模样,慕敬华猜到了他一定有歪点子要说。 二人坐在石桌前,韶光低声道:“凡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慕敬华垂眸,摆弄着剑上的挂饰:“听仙侍说过了。” “老慕,我想把凡星救出来!” 慕敬华立刻抬眸,眼中含着一丝冰冷:“她是慕凡夕。” 也是,他作为人族的二皇子,好端端的家就被从小一面都没见过的妹妹差点儿毁了。他不愿意出手也属人之常情。 但韶光还是想劝说一下。 他拍了拍慕敬华的肩膀:“我知道你可能对凡星,哦不,对慕凡夕三年前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你仔细想想,她作为凡星与我们相处时,可有做过恶事?” “没有。” “对呀!她不仅没做恶事,还帮了我们不少!我方才听师父和神君说,明日要用法器结阵除掉心魔,此阵法会让慕凡夕跟心魔同归于尽!老慕,就算她做过错事,她也是你亲妹妹!你俩都没认亲呢,明日就要阴阳两隔,你真忍心啊?” “三年前她放火烧皇宫的时候,可没考虑过其他人是否与亲人阴阳两隔。” “老慕啊,你真觉得慕凡夕是因为贪念才做出此事的吗?本少主倒觉得事有蹊跷!她毕竟是个公主,在外人看来,怎么说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她到底想要什么东西能把自己家都烧了?做出这事儿应该是跟这个家有仇!你自小不在皇宫,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眼下是解除误会的好办法,万一她当初是有苦衷的呢?” 慕敬华思索了片刻:“你说的不无道理,是不是误会我自会去查。话又说回来,你想怎么帮她?” 韶光一看劝说有效果,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大言不惭地吐出四个字:“我想劫狱。” “你疯了吧?”慕敬华瞪大双眼,愤然的推了他的胳膊肘一下,“她身上带的是祸害世间的心魔,你又是虎族少主,若真做出此事,不怕被传与魔族勾结吗?届时连累了整个虎族,你又该如何?” “嘘!”韶光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这些我都知道,我当然不会正大光明的劫狱了!我们就给她放放水,让她逃离天界就好了。” “你这也不叫劫狱,顶多是帮忙越狱。”慕敬华白了他一眼,“可心魔怎么办?若慕凡夕控制不住被心魔吞噬,她就变成只会释放魔气的躯壳了,这与死也没有区别。” 韶光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早就听闻这心魔诞生于浮玄上神的欲念,但浮玄上神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在想,如果能找到当初与浮玄同一时期的上神,或许他们能有办法!而本少主听族内长老说过一位上神,名为雪绯!不过她退隐山林,不太好找。” “那你想怎么帮慕凡夕越狱?”慕敬华又问道。 “还没完全想好,我准备偷偷去一趟诛仙塔,你帮我在殿里打打掩护,等我和你妹妹确定下来我就回来告诉你!”话音刚落,韶光便没影了。 诛仙塔内。 韶光躲过守卫,一层一层的寻找,终于在最高处找到慕凡夕。 “韶光?”看到好友的到来,慕凡夕倒是有些惊喜。 “凡星!哦不对,慕凡夕,我这还没适应过来。”韶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时间紧迫,你且听我说,明日阵法一旦开启,你和心魔都会葬身于此!今夜神君就去水廷台布阵了!眼下必须想个万全之策越狱!” 信息量过大,慕凡夕还没反应过来:“我会死?” “是,我亲耳听到的!” “那我师父……有何打算?” “你师父?”韶光冷哼一声,“他被伤成那样还要坚持开阵!我就想不明白了,好歹你也是他徒弟,他竟能毫不犹豫的要亲自开阵!我看他就是常年用灵力压欲念,把自己的人情味都压没了!” “不可能!” “凡夕,我今天亲耳听到他和我师父星源仙君在殿里说的!本少主发誓,不会有错!” 看韶光举起手一脸真诚的模样,慕凡夕有些纠结。 论大义,如果能保世间平安,自己作为牺牲品好像也没有什么。 论此生,她作为备受欺凌的人族三公主,世间又给她带了什么?她又凭什么去牺牲? 她记得师父亲口说过:“为师向你保证一定会留住你的性命,谁都拿不走。” 带着满心的犹豫,她想赌一次。 “凡夕,只要活着就有办法,心魔的事你不用担心,等逃出天界,你就可以去找雪绯上神!她与浮玄上神相熟,而心魔又诞生于浮玄上神的欲念,她应该会有帮你压制心魔的办法!又或者能帮你找到除去心魔的办法!”韶光还在劝说。 慕凡夕浅笑,略弯的眼角明显有些疲惫:“越狱就算了,明天我自有办法脱身,我不想连累你,你只需要帮我在去水廷台之前做个幻术,剩下的我会自己来。” “明日太危险了,神君也在,天帝也在,我们的伎俩不会被戳穿吗?” “相信我。”她心里并没有底,这三个字只是为了安慰韶光。 她的脑海里浮现着师父的面孔,有些事,她必须赌一次。 第九十七章 言而无信 翌日,水廷台。 众仙散落在两侧,看着台上的血迹斑斑的法阵议论纷纷。 “神君怎可将带着心魔的凡人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是啊,还收她为徒,万一学有所成后被心魔利用,天界岂不危矣?” “别说了别说了,神君和天帝来了。” 众仙看到天帝,纷纷拱手行礼。 仙侍早已把一张豪华的靠椅放在了高台之上,天帝走上前缓缓坐下。 沧元柏聿站在法阵一旁,静待天帝下令。 “来人,去把慕凡夕押来。”天帝吩咐道。 此时,韶光悄悄地潜入众仙之中,他瞅了一眼站在神君身后的星源仙君,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师父没发现。 慕敬华也在那边,二人四目相对,他冲韶光使了个眼色。 昨夜,韶光将慕凡夕的计划告诉了慕敬华,计划很简单,但必须掩人耳目,于是便请他帮忙打掩护。 韶光很早就去了一趟诛仙塔,按照计划,他用幻术迷惑守卫,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已经锁住了慕凡夕。实际上,绑在慕凡夕手腕上的禁锢并未加锁,她用衣袖遮住锁口,想逃走是瞬间的事儿。 事情办完后,他便来到水廷台,准备守在一侧,找机会一会儿帮助慕凡夕逃脱。 此时,慕凡夕被天兵带过来。 她的双手被缚,韶光看着她手腕上的枷锁,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三年前,心魔重现于世,人族三公主慕凡夕利用心魔的力量危害皇宫。沧元神君将其带上天界,本想通过自身的传道授业让其修身养性不被心魔所惑,然而慕凡夕道行太浅,心术不正,险些用魔气害了云舒仙子。”天帝知道众仙心中的疑惑,他借此机会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如今,沧元神君已经拿到了五件上古法器,昨夜以血画阵,今日便能消灭心魔。”他将目光移向沧元柏聿,“神君,开始吧。” 天兵将慕凡夕带到沧元柏聿面前。 她望着他,微微开口,声音只容两个人听到:“师父,你当真要杀我吗?” 他没有解释,转身走到法阵中间:“到这里来。” 看着师父冷漠的身影,她觉得心口一阵发凉,血液仿佛形成了冰锥,不断地刺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的言行已经解释了一切。 师父,你言而无信。 她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但还是抱了一丝期望。 这次逃脱的计划她就是用来试探师父的。 她要用他教的替身咒术逃走。经过在天界的修炼,她有信心瞒过其他仙人,但她知道瞒不过师父。 如果师父立刻阻拦,说明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如果他视而不见,那她就遂了他的愿。 毕竟除了母妃,她最在意的就是师父了。曾经把他当做家人,当做依靠,如今又心生情意,他都不要她了,自己为何还要逃?况且,又能逃去哪里? 她看到了人群中的韶光,一丝愧疚油然而生。 对不起,我不能连累你,你的心意,我也没办法收下。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冲韶光笑了笑。 此时,韶光满心欣慰,以为她胸有成竹,一定能够顺利逃脱。 “凡星竟然是慕凡夕,真是可笑,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寒宪不知何时来的,他脸上挂着得意,仿佛大仇得报一般。 “呵,你就没长眼,何谈发现?”韶光冷哼一声,从人群中离开,他不想挨着寒宪,于是便绕了条道,走到慕敬华身边。 宋佰也来看好戏了,他站在圭武将军身后,与寒宪一样,满眼得意,嘴角扬上去就没下来过。 “师父,心魔要是被除去,慕凡夕要怎么处置?”他低声问圭武。 “可能被送回人族,至于皇帝怎么处置就不知道了,总之不可能留在天界。”圭武将军看着阵法上的两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是师徒,神君此行,必定心痛万分。” “神君,可别误了吉时。”云舒仙子在一旁催促道,她又看向慕凡夕,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沧元柏聿一挥衣袖,物件法器散落在阵法各处,它们浮在上空,周身被金色的灵气所围绕。他抬手施法,将灵气缓缓地输送进混元珠内。 慕凡夕站在师父要求的位置上,她闭上眼,默念替身术。 当她睁开眼时,却依旧站在原地。 替身术失效了?怎么会? 她看向正在施法的师父,不对!不是他。 慕凡夕抬起手看了看禁锢自己手腕的绳索,心中一怔,难不成有人换了此物? 她看向满脸期待的韶光,心里断定也不是他所为。 眼看阵法就要成型,她垂下双手,再次闭上眼。 罢了,一切都结束了。只是可惜,没有试探到师父。 韶光看着慕凡夕的身影察觉到不对劲,按照计划,此时她应该已经施展了替身术。她与他约定,成功后就在别处用萤虫告知。 而此刻,他并没看到萤虫! 阵法的边缘涌现金色光芒,再拖下去,阵法就成了! 韶光越看越急,他刚想结印打断时,天际传来一声长啸。 水廷台开始出现剧烈的震动,沧元柏聿的法术被打断。 众仙在惊恐中看到了不远处出的双翼。 “是冰翼鸟!” “冰翼鸟不是被锁在御寒宫吗?怎么逃出来了?” “雪绯上神不在,它要是发疯,岂不是能用冰雪把天界淹没!” 慕凡夕抬头一看,冰翼鸟挥动巨翼盘旋在空中,它羽毛的颜色如同在北寒之地见到的蓝色冰岩一般,头部和尾巴有着白色的羽毛,样子与凤凰很相似。 “镇压冰翼鸟!”天帝从座椅上站起身,对着众仙下令。 沧元柏聿化出长剑直奔天际,但他身体还很虚弱,加上在混元珠内输送了很多灵气,根本经不住冰翼鸟的攻击。只见冰翼鸟快速旋转三圈,三股带着冰碴的飓风席卷水廷台,沧元柏聿与其他镇压的仙家一同被击打出去。 韶光趁机跑到慕凡夕身边:“现在都忙着打鸟,你快走!” “不行。”慕凡夕抬手,反指着手腕上的禁锢说道,“它被人换了,我使不出灵力。” “什么?!”韶光刚想替她解开,但冰翼鸟已经冲着他们二人飞来。 它一脚将韶光踢开,顺势抓住慕凡夕飞入云端。 水廷台安稳下来,倒在地上的仙家纷纷起身。 天帝望着冰翼鸟飞去的方向怒吼:“追!” “天帝!恐怕追上也没用了。”星源仙君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向后一摆,拱手说道,“冰翼鸟寒气猛烈,慕凡夕乃凡人之躯,若被它抓住不放,躯体必然结冰,就算带回来也不过死尸一具,心魔恐怕早已逃离。” “她体内不是有柏聿的封印吗?”天帝疑惑。 “回天帝,宿主若死,封印无效。”沧元柏聿提着剑走过来,他的仙衣被冰碴划破,脸颊还有一道血渍。 第九十八章 放她离开 魔窟岭,高塔内。 身披黑色破布的蜥蜴妖正半跪在地上给魔君报信。 “魔主,潜伏在天界的魔族已经安全撤离。” 魔君坐在高处,修长的手撑着额头,他本想派人去劫走慕凡夕拿到心魔,谁料半路杀出个冰翼鸟。 天界这看管神兽的能力太差了! “派人先去找慕凡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长叹一口气,睁开美目,“如今本尊苏醒,若她死了,心魔离开她的躯体必定会来找本尊。去找些体格不错的散仙,以便心魔寄生。” “是!”蜥蜴妖起身离去。 魔君皱了皱眉头,慵懒的倚靠在座椅上:“冰翼鸟出现的可真是时候,沧元柏聿,你竟能失手让它抓走你的小徒弟?你与本尊交手时的气魄哪去了?” 不仅是魔君,对于突然出现的冰翼鸟而产生疑惑的还有天帝。 朝会殿内,天帝让仙侍离开,殿内只留下还未去治伤的沧元柏聿。 “说说吧,冰翼鸟是怎么回事?”天帝走到他面前,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刺穿。 “天帝这是何意?”沧元柏聿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你当真以为能瞒过朕吗?”天帝冷哼一声,“自雪绯上神归隐后,这只时常发狂冰翼鸟就被封印在御寒宫内。这么多年未有动静,怎么今日就突然冲破封印来到了水廷台?” “也许正是因为过了太久,雪绯上神给它设下的封印灵气减弱,它才有机会冲破束缚。”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柏聿,你最好跟朕讲实话。” “天帝莫不是觉得此事是臣所为?若天帝质疑臣,大可去封印之处用灵力探一探。” “朕早已派人前去。” 话音刚落,太上老君与星源仙君走进朝会殿。 “天帝。”二人作揖。 “怎么样?”天帝询问。 “回天帝,与之前相比,封印冰翼鸟的地方灵气微弱,这才使得冰翼鸟破界而出。”老君回应道。 “天帝,臣方才问了问御寒宫守卫冰翼鸟的仙侍,他们确实感觉到封印的力量一年比一年薄弱。想必是因为雪绯上神的归隐之地与天界相隔甚远,所以封印上的灵气才会逐渐减少。”星源仙君在一旁补充。 “封印减弱之事,这些仙侍为何不报?”天帝愠怒,“冰翼鸟此番冲破结界酿成大祸,朕给他们下死罪都弥补不了!” “天帝息怒,这么多年以来,冰翼鸟一直以沉睡的状态困于封印之中,所以这些仙侍也没有多想。况且雪绯上神的踪迹无人知晓,就算上报也无济于事。” 听完星源的解释,天帝的怒火退减了三分。 “那它为何单单抓走慕凡夕?”天帝再次发问。 沧元柏聿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冰翼鸟先前与雪绯上神一同征战,对魔气自然十分敏感,慕凡夕体内封印心魔的阵法早有破损,想必它已经察觉到心魔的存在,所以才将其抓走。” 天帝看向他,内心的质疑并未消除:“柏聿,朕可以把此事当做一场意外。眼下慕凡夕被抓走生死未卜,朕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必须找到心魔。否则,你的神君之称,战神之名就别想再戴在头上了!” “是。” 沧元柏聿离开朝会殿,星源仙君给他打了个手势,二人来到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星源警惕地看向四周,低声问道,“还有,你确定慕凡夕不会被冰翼鸟周身散发的寒气所伤吗?” “她连玄冰都能徒手握住,冰翼鸟的寒气不算什么。本君必须利用好这三天时间,尽快找到保她性命的办法,只要找到法子,三日后本君就可以带她回来除去心魔。” 星源蹙了蹙眉头:“若你没找到,天帝那边你打算怎么糊弄过去?” “若没有带回心魔,天帝顶多是免了本君的头衔,如今魔气未消,魔君也还活着,以后难免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还需要本君上场征战。” “行,这两天天帝肯定会派人盯着你,慕凡夕那边你就别去了。” “本君正有此意,所以想麻烦星源仙君替我去一趟。” “我?去冥祈山?去找雪绯上神?”星源指着自己,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拉下脸摆了摆手,“不去!” “现在冰翼鸟应该带着慕凡夕到了冥祈山,你若不去一趟替我解释一番,恐怕雪绯上神会将她送回天界。届时,你唤醒冰翼鸟的举动就会有泄露的危险。” 沧元柏聿的一番话让星源略感威胁。 “我真是欠你的!”星源指着沧元柏聿,气不打一处来。 沧元柏聿微微一笑,心思早已飘到了冥祈山上。 他说的没错,冰翼鸟抓着慕凡夕已经到达了雪绯上神的住处。 对于自己主人的气息,冰翼鸟比任何人都敏感。就算天界所有仙家都找不到雪绯的踪迹,它也能凭借她在世间散落的微弱灵气找到她。 冰翼鸟降落在雪绯的庭院中,快接近地面时,它松开了慕凡夕,硕大爪子压断了墙边的树木。 雪绯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被压坏的竹子和罗汉松,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目光带着怨气望向高大的冰翼鸟:“变小点儿。” 虽然语调中未有愠气,但冰翼鸟却显得有些慌张,它把头贴在长长的脖子上,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它轻轻煽动翅膀,很快,躯体变得如孔雀一般大小。 随后蹦蹦跳跳的来到雪绯身边,它张开双翼,紧贴着她的衣衫,闭着眼用头蹭着自己的主人,用行动表达心里的思念。 雪绯浅笑,抬手抚摸着它。 慕凡夕站起身,揉了揉被抓酸的两条胳膊,缓缓走上前。她直勾勾的看着雪绯,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女子竟与母妃长得如此相似?! “你是……谁?”慌张的情绪中掺杂着激动,她莫不是母妃的转世? 雪绯上神走下台阶,来到慕凡夕面前。 她看着慕凡夕手腕上的禁锢,二话不说抬手施法,天界束缚犯人的绳锁瞬间消失不见。 随后,雪绯将掌心置于她脸前,一股清凉的气息缓缓盘旋。 “体内有心魔,你就是慕凡夕吧?” 她收回手,眼前的少女已经落下泪珠。 第九十九章 再次相见 在慕凡夕的印象中,母妃比皇宫里所有的妃子都美。 她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每次对自己笑的时候,就会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她的鼻子很提拔,鼻头略微尖尖的,慕凡夕甚至还能回想起儿时与母妃互相碰鼻的温馨。 对于慕凡夕而言,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母妃右眼眼角下的泪痣,她记得母妃说,那是上辈子的印记,是所爱之人为她留的泪。 这样浪漫的说辞,慕凡夕一直记到现在。 而眼前这个女子,不仅五官与母妃相似,眼角下的泪痣也长在了相同的位置。 如此模样,以至于慕凡夕把她当成了母妃,压抑已久的思念在顷刻爆发,泪珠不停地落下。 “母妃……”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颤抖的双手紧抓着衣衫。 “你认错了,我只不过是个活了六千余年的上神,你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叫我雪绯上神。” 慕凡夕的理智瞬间回到脑海中,她用衣袖拭去泪水:“对不住,你与我母妃长得很像,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冷静下来后她再一看,雪绯上神的气质比母妃更为高贵,气场更为强大,甚至五官比母妃更为精致。尤其是她深蓝色的双目,是母妃不曾有的。 也许,只是巧合吧。 “进来说吧。” 雪绯带着慕凡夕走进屋里,她轻轻挥动手指,垂落的纱幔被缚在梁上,走道变得宽阔许多。角落香炉燃着香,烟雾如绸缎般丝滑的浮在空中。温和的香气舒缓了慕凡夕方才紧张的情绪。 二人来到窗边坐下,雪绯沏了两杯茶。 “为何冰翼鸟会将你带到这里?天界发生了什么?” 慕凡夕接过茶杯解释道:“我体内有心魔,师父找到了灭魔之法,哦!我师父是沧元柏聿,不知上神是否知晓。” “知道,很熟,继续说。” “那会儿他正在用上古法器起阵,然后冰翼鸟就突然出现,不仅打断了师父的施法,还把我抓走了,恐怕现在天界正四处寻我。” 雪绯抿了口茶,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可以把你送回去,你想现在回去吗?” 慕凡夕一怔,她低下头,摩挲着杯沿。 回去就是送死,而且还要死在师父手里,可她还没有试探出师父是否在意自己。 更何况,眼下又遇到了与母妃极为相似的上神。 慕凡夕抬头瞄了一眼雪绯。 此刻,她并不想回去。 “可以……再等一会儿。” 就算上神不是母妃,她也想与她再相处一会儿。 “那就喝完这壶茶,我送你回去。” 雪绯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阻拦的声音。 “万万不可!” 慕凡夕转头一看,竟是星源仙君:“仙君你怎么来了?” 星源走上前,目光移向雪绯,但她没有抬头看他,若无其事的品着手中的茶。 “咳咳……”星源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若不来,你不就被送回去了!那你师父的计策就白瞎了!” “师父?你是说是我师父让冰翼鸟带我走的?”慕凡夕眼中闪着光亮,她开心了,原来师父是在意自己的! “你师父为了保你的命,让我把冰翼鸟放出来打断这次的阵法。现在天帝给他下了死命令,若三日后无法将心魔带回天界除去,那就削了他的官职!所以,你就先在这儿好好呆着,可别回去给他添乱了!”星源再次看向雪绯,收回原有的浮躁,抬手作揖,“师父,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师父?! 慕凡夕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位仙家,雪绯上神竟是星源仙君的师父? 雪绯放下茶杯,终于开口:“说说吧,为何要将她留在我这里?” “若用上古法器起阵消灭心魔,这孩子也会丧命。她本性不坏,不该成为牺牲品。柏聿想将她留在你这里三日,这几天他会去找保住慕凡夕性命的法子,届时再来接她除去心魔。” 雪绯看向慕凡夕,深蓝的双眸仿佛镶嵌了两块寒冰,似要把人冻穿一般:“你为何会引来心魔?” 慕凡夕回想起往事,又红了眼眶:“因为想替母妃报仇。我虽然是人族的三公主,但我和母妃一直在皇宫里吃不饱穿不暖,母妃在世时更是饱受他们的欺凌,最后……” 她有些哽咽,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最后含冤而死。母妃死后,我就成了他们欺负的靶子,我恨他们,现在也是。所以引来了心魔,在心魔的教唆下,我的怨念越来越来深,以至于想让他们陪葬。” 雪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把视线转向了茶杯。 恍惚间,慕凡夕好似看到了她眼中的躲闪。 “原来你竟有这般经历?”星源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也有疑惑,“那为何皇帝说你因为贪念?他作为你的父皇,竟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受旁人欺负?” 慕凡夕冷哼一声:“在他眼里只有地位和声誉,我母妃出身低微,因为长得好看被他纳入后宫,可这份喜欢不过是过眼云烟,说散就散。而我是女儿身,用他的话说就是文不能武不能,送去和亲身份又不够。他说我因为贪念,不过就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总不能让百姓看到他们的明君竟是一个不护妻女、是非不分的伪君子吧?” “这人族皇帝竟然有两副面孔?”星源仙君忍不住愤慨,趁机借此劝说雪绯,“你看这小孩多可怜!引来心魔也并非她心之所愿,都是旁人逼得!” “好,你可以留下。”雪绯又拿起另一个茶杯添了些茶水,将其推到星源面前, “谢师父!”星源忍着笑意将茶杯端起,目光不舍得从雪绯身上移开。 “雪绯上神,我听朋友说,心魔诞生于浮玄上神的欲念,而你与他相识。我想请问有没有其他除去心魔的办法?”慕凡夕求助道。 “我并不知晓。”雪绯喝了口茶,话锋一转,“但是,我知道可以分离心魔的办法。” “分离心魔?”星源和慕凡夕几乎异口同声。 “不错,是分离。不过过程比较痛苦,也有一定的危险,你要试一试吗?” 慕凡夕认真的想了想,师父找到除去心魔之法用了三年多,若想在三天之内找到其他既能保住自己性命又能除去心魔的办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天帝还给师父施压,如果她能分离出心魔,不仅不会连累师父的丢掉官职,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坚定的看向雪绯上神:“我试!” 第一百章 寻找灵珠 “分离心魔需要一颗灵珠,此物在妖族清潭湖的湖底,你若能取来,我就可以助你分离心魔。”雪绯上神喝完最后一杯茶起身离开,“我还需打坐静修,你们随意。” 屋内只剩慕凡夕和星源。 “仙君,你知道清潭湖的具体位置吗?” 星源摇了摇头:“本君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虎族周围吧,你要一个人去?不然我跟你师父说一声。不不不!也不行,他现在的行踪被盯得紧,若是去妖族拿了灵珠再来见你,肯定会被天界发现,到时候还没等分离心魔,你就被抓回去了。” “我明白,天帝只想速速消灭心魔,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仙君,此事你就先别告诉师父了,等成功分离心魔后再告诉他也不迟。妖族的地盘我不了解,但有一个人了解。” “韶光?” “嗯!我想请他帮我,不知星源仙君能否把你的徒弟借我一天?” 星源挑眉一笑:“也行,不过你们得速战速决,他近几日下界频繁会遭他人起疑。” “好!谢谢仙君!” “那我立刻回天界让他来找你。”星刚转身就被慕凡夕叫住。 “不必,我有此物,可以唤他!”慕凡夕拿出戴在脖子上的虎牙摆了摆。 “嚯,少主的虎牙都送你了,你和他不会……”星源仙君眯起眼,嘴角微微扬起,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仙君不要乱说,我们只是好友而已。”慕凡夕将虎牙一抛,抬手施法。 远在天界的韶光正趴在院内的石桌上闷闷不乐。 他连声叹气,只怨自己能力不足,竟让一只臭鸟把慕凡夕劫走了! 如今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去哪儿能找到她。 不安、无力、烦躁,这些情绪让他变得丧气满满。 不仅如此,慕凡夕没有逃脱的主要原因是禁锢她的绳锁,但此物和人一并被抓走了,他更是无法调查。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感受到了虎牙的“召唤”。 “是凡夕!”他脸上的阴云顿瞬间散去,两眼放光。 虎牙会传出一股微弱的灵气,而这缕灵气只有韶光能感受到,只要跟着灵气走,他就能找到慕凡夕! 他立刻起身,走向门口时正巧撞见了刚回来的慕敬华:“这是要去哪儿?” 韶光掩饰不住笑容,开心的抓着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告诉好兄弟这个好消息:“凡夕她还活着!我知道她在哪儿了,等我回来再跟你详说!” “等等!”慕敬华叫住他,“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死?” “我把我的虎牙给她了,不管她在何处,只要她对虎牙施法,我就能感应到她的位置!哎呀,我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具体等我回来再跟你讲!我走啦!记得给我打好掩护!” 韶光的声音愈来愈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慕敬华摸了摸腰间的玉环,眉间蹙成了“川”字。 韶光第一次来到冥祈山,如果没有虎牙的指引,恐怕他已经在迷雾中出不去了。 好不容易来到雪绯上神的住处,他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慕凡夕,一时没忍住,上去就一个虎抱。 “我喘不动了……韶光……”慕凡夕推开他,对上眼的时候发现了少主大人正眼含热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吓死我了。” 星源仙君倚在门框前咳嗽两声:“注意点儿!人家好歹是个小姑娘!” “师父?你怎么也在这儿?”韶光怔了怔,“是你救了凡夕?” 经过一番解释,韶光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那怎么不见师父的师父?”他朝着屋内瞅去,星源拍了一下他的脑瓜。 “雪绯上神正在打坐静修,你不要大声喧哗!” 韶光摸了摸脑袋,转头对慕凡夕说道:“我们赶紧去清潭湖拿灵珠吧,那片湖就在我家后面不远处。” “好,但我们要不变个相貌去?如今天界在找我,说不定魔族也在找我,万一被其他妖看到传出去,我们就危险了。”她没有忘记紫衣仙人,也就是魔君的话,要是她被魔族抓去,那就真能变成一具只会释放魔气的躯壳了。 “不用!我带你走小道,那里没什么妖去,不会被发现的。”韶光胸有成竹的保证。 二人告别星源仙君后,立刻飞往虎族。 清潭湖地处于两座山脉之间,灵珠在湖底,想要找到就得潜入水中。 慕凡夕站在岸边犯了难:“这要寻到什么时候。” “要不我回家派几个虎妖分头下去寻吧!” “不行!”慕凡夕拉住他,“此事不宜声张,我现在也算是个戴罪之身,万一天界得知虎族帮我,连累你们就不好了。” “这样吧,我先下去看看,要是发现什么我再来叫你,你先别跟着跳进去了,万一着凉就不好了。”话音刚落,韶光便跳入湖中,慕凡夕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看着水面泛起的水花,心里的暖意多了几分。 过了片刻,湖面的一处冒出了泡泡。 韶光浮了上来,慕凡夕赶紧走上前:“怎么样?” 他游到岸边,抹了把脸上的水:“底下有个暗道,入口有结界,结界阻拦了湖水,但可以过人,你要一起进去看看吗?” “好!” 二人游到湖底,这里有一处跟山洞一样的地方,周围堆满岩石,进口处有着若隐若现的结界。 慕凡夕伸手触摸,顺利穿过。里面确实没有湖水,可以正常呼吸。 她拧了拧了湿哒哒的衣服,抹了抹眼前的水珠,观察着山洞。 墙壁两侧镶着夜明珠,光亮将黑暗一扫而去,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一扇石门。 韶光拉住走在前面的慕凡夕,抬手汇聚灵气,一股温暖的气流扑在她的身上。 “这是?” “一会儿就干了,这里面凉,你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会生病的。” “谢谢你韶光。” 韶光莞尔一笑,随后又给自己烘干了衣衫:“走吧。” 二人径直朝着石门走去。 门上什么都没有,如同两块白板竖在这里。 慕凡夕用双手试着将其推开,石门有些重,仅仅开了个小缝。 韶光见状,将她拉在身后:“我来吧。” 他用力一推,伴随着“轰隆”声,石门缓缓打开。 内部是个圆形的石屋,顶部很高,因为没有夜明珠的照亮,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屋内正中央有一个圆柱,周身刻着细小的花纹,镶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光亮四散。圆柱上面还放着一个锦盒。 慕凡夕走上前,毫不犹豫的打开锦盒,一颗湛蓝的宝珠映入眼帘。 “小心!!!” 第一百零一章 舍身相助 打开锦盒的刹那,石屋内的机关被触发。 数发利箭从四周射来,韶光施法抵挡。 慕凡夕连忙将灵珠收好,转身一看,一根箭扎进了韶光的小腿。 她赶紧唤出幻菱剑结出屏障,韶光已经满头大汗,他收回法术,半跪在地上。 “你怎么样?”慕凡夕看到他嘴唇泛白,心里泛起担忧。 “箭上……有毒……” “什么?我们得赶紧出去!”慕凡夕看向四周,找到了喷射毒箭的出口。 她将灵气注入幻菱剑延续屏障,暂时解放双手。随后结印击碎石壁,再用震碎下来的石子堵住机关口。 “快!石子撑不了多久!”她扶起韶光,收回幻菱剑,二人踉跄的逃出石屋。 韶光的四肢开始结出细小的冰碴,脑袋眩晕,眼前模糊。 “你撑住!我们先上岸!” “好……”韶光凭着最后的力气,与慕凡夕一同游了上去。 踏上湖岸的一刹那,他倒在了慕凡夕的身上。 “韶光!韶光!”眼瞅着他没了意识,回冥祈山太远,天界又不能去,只能送他回虎族了,慕凡夕赶紧唤出萤虫赶路。 好在路程不远,还被周边巡逻的虎妖发现,韶光被送去治疗。 虎王和王后得知此事,立刻赶到虎族的医馆。 二人看到面前陌生的少女,警惕的询问:“你是何人?韶光这是怎么了?” “我是凡星,也是慕凡夕。我们去了一趟清潭湖湖底,韶光他被毒箭射中。” “凡星?慕凡夕?”看虎王的反应,天界上的事应该还没传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救韶光更重要!” “清潭湖湖底放有浮玄上神的宝物,里面的机关危险重重,你们怎可去那种地方?”王后有些愠怒,但更担心躺在床上的韶光,她急切的走到床边询问医师,“他怎么样?” “回王后,少主中了寒毒,好在毒气没有扩散至全身,我已为他服下丹药,一会儿再给他扎几针放放血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后松了口气。 虎王板着脸看向慕凡夕,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她若是人族的三公主,应该被关押的诛仙塔才是,天界怎会将身有心魔的她放出?凡星又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儿子又为何跟她去湖底? 理不清的思绪让他一时语塞,正当他准备从湖底问起时,门口传来一声指令。 “来人!抓住慕凡夕!” 众人望去,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屋内,眉眼与韶光和相似,右边的脸上有一道疤痕,给一张清秀的俊脸增添了几分野性。 “不可以!”韶光醒的倒是及时,他从床上坐起身,胳膊撑在床边,他拉住王后的衣袖恳求道,“母妃,别让韶满带她走!” “去了趟天界,连声大哥都不会叫了?”韶满走上前,眼底尽是厉色,“我刚从圭武将军那里得知,神君在除魔起阵时,冰翼鸟将慕凡夕带走不知所踪,如今天界正在找她,她必须回去!” “不可以!我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今天算我求你,放她走!”韶光着急的想站起来,医者将他拦住。 “少主!不可乱动!” 韶满叹了口气,看着弟弟,满眼的恨铁不成钢:“她有心魔在身,放出去万一被魔族抓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已经找到办法了!你放她走,不会有事的!”韶光又看向慕凡夕,冲她使了个眼色。 “不行,她必须回天界!” 韶光将桌上的药粉甩出,立刻结印施法,屋内烟幕弥漫,呛声连连。 慕凡夕趁机逃走。 韶满挥动灵气,屋内的烟雾散去。 “韶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如果天界的人得知你放走了慕凡夕,虎族上下的安危你承担的起吗?从小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长大了做事还是如此不堪!” 韶光并不在意兄长的谩骂,仿佛已经听习惯了。 他慢悠悠的躺回床上,闭上双眼,一声不吭。 因为他知道,虎族不会有事的,只要慕凡夕分离出心魔交回天界,一切就会结束。 虎王抬手示意韶满不要再骂了,他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屋里的虎妖:“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谁要是嘴巴不严实,本王就让他永远说不了话。” “是!”众妖行礼回应。 慕凡夕逃回了冥祈山。 星源仙君还没回天界,坐在屋里正悠闲地喝着茶。 看到一脸落寞的慕凡夕,还以为她失败了:“怎么了这是?灵珠没拿到啊?” “不是。”她将灵珠拿出放在桌上,“韶光因为我受伤了,我把他送回了虎族。” “哦,人没事就行。”星源仙君拿起灵珠后,突然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那你的身份被虎妖发现了?” 慕凡夕点了点头:“韶光的兄长还想抓我回天界,好在韶光帮我逃走了。” 星源深吸一口,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应该没事,韶光既然能出手帮你,虎王就不会让此消息泄露出去,他绝不会让虎族背锅。” “找到灵珠了?”雪绯上神从里屋走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蓝色宝珠,“那就开始吧,你随我来。” 慕凡夕拿上灵珠,看了一眼星源仙君,他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跟过去。 来到里屋,雪绯上神拿过灵珠,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个过程会比较痛苦,持续时间也会比较长,具体剥离多久我并不清楚,一旦过程中有性命之危我会及时收回灵珠。” “好,麻烦上神了。” 慕凡夕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雪绯上神将灵珠置于她身体上方,不断地输送灵力。 不一会儿,灵珠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周围萦绕着薄雾般的灵气。 看到灵珠启动,雪绯收回施法的手。 “这是什么宝物,为何能剥离心魔?”星源仙君走到师父身边,仔细的观察着空中的灵珠。 “这灵珠是浮玄上神的宝物,里面藏有他的灵气,心魔毕竟是因浮玄所生,自然会被浮玄的力量所吸引,一旦心魔进入灵珠,我就会用寒气将其封住。” “当初柏聿来找你,为何不将此法告知于他?” “他求的是灭魔之法,又没问分离之法。”雪绯语气淡然,星源别过脸偷笑。 不愧是雪绯,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看着眼前的女子入了迷。 好久没有这样站在她身边了,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正当他沉浸在师父的背影时,屋外的惊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天雷?谁又要历劫啊?”星源看了看床上的少女,“不会又是她吧?” 第一百零二章 飞升成仙 雪绯来到屋外,看到乌云密布的苍穹天雷滚滚,她紧了紧眉头:“这是她第一次历劫?” “非也,第三次。” “为何她的历劫如此之快?” “之前她参加师徒大会,为了拿到幻菱剑,冲开了自己灵脉。听闻她在天界经历过一次,在人间经历过一次,眼下这是第三次了,渡得过就能成仙,渡不过小命不保。”星源看了一眼屋内躺着的小人。 “幻菱剑?”自打雪绯上神决定归隐后,她便将此法器赠与游童老仙君,“还真是有缘。” 她转身回屋,看着床上微微颤抖的少女,她已经陷入剥离的痛苦之中了。 剥离心魔需要承受钻心之痛,虽然慕凡夕陷入昏迷,但她可以感受到身上的痛处。看她布满汗珠的额头和发白的嘴唇就知道她有多难受。 雪绯抬手施法,用灵力窥探了她的劫数。 “欲念啊。” 慕凡夕的这次历劫与韶光的初次历劫一样,她的心神会陷入幻境之中,如果被一些执念、欲念所困无法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离开,轻则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重则搭上性命。 “唉,这孩子先前有柏聿的帮助活到现在,但这次她只能凭自己渡劫了。”星源仙君摇了摇头,“只希望心魔能在她历劫结束之前分离出来,给她减少点儿痛苦。” 雪绯上神没有搭腔,她一直看着慕凡夕,眼里的寒冰仿佛化了几分。 “怎么了?”星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询问。 雪绯依旧没有搭腔,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抬手结印,一股白色的灵气汇聚在她的掌心,她缓缓推出手,灵气不断地进入慕凡夕的体内。 “你……要帮她?”星源仙君眼里满是惊愕。 雪绯上神非人非妖,由寒冰灵气所化,灵力强盛,不惧严寒,是天界中最早飞升上神的仙家。唯一的缺点就是生性凉薄,做事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这一点,星源作为她的徒弟深有体会。 想到他第一次历劫,险些被天雷劈死,他的雪绯师父就站在一处冷眼旁观,结束后还不忘告诉他,历劫就得自己撑过来。 如今,那位冷面师父竟然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凡人出手相助? 师父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看到雪绯周身的寒气,又瞅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慕凡夕。眼中闪过一道光亮,似乎想起了什么。 “师父,有件事我一直很纳闷,你说慕凡夕作为一个凡人,为何能够抵住冰翼鸟的寒气?不仅如此,我还听柏聿说,她在北寒之地可以徒手拿走玄冰。” “也许这就是她的天赋吧。”雪绯上神一边输送灵气一边回答,面色冷淡,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师父,如果我没算错,大约三十年前,你下凡历过一次劫吧?” “你想问什么?” “慕凡夕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既已猜到,何需再问我?”雪绯上神闭上双眼,“莫要再说话了,我要进入她的心境,这劫数凭她自己怕是过不去。” 此时的慕凡夕身处劫数带来的幻境之中。 她的心口因为灵珠还在隐隐作痛,但在幻境中,这种痛减轻了许多。 环顾四周,一切还是那么熟悉,抬头看着向屋檐上的牌匾——清冷轩。 这是她与母妃的住处。 慕凡夕踏上台阶,推开木门,一阵强光将她带到过去。 母妃所经历的事,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眼前,场景一幕幕的转换,她看到了不曾母妃的过去。 慕凡夕的母妃名为楚梦,家境贫寒,父母皆是赌徒,在没钱的时候把她卖给人家当丫鬟,她自小聪颖,在机缘巧合下被即将进宫的余贵妃看中,让她一同进宫伺候自己。 后来,皇帝被楚梦的美貌所吸引,各种花言巧语哄骗了她的感情。皇帝被美色冲昏头脑,一时将她寒酸的背景抛之脑后,并让楚梦当了贵人。这也引来了余贵妃的嫉妒和不满。 皇帝一时兴起的爱意在楚梦诞下慕凡夕后烟消云散,楚贵人失宠了,余贵人开心了。 此后的日子里,楚梦再也没有见过皇帝一面。不仅受到余贵人的欺凌,还受到了其他太监宫女的白眼。为了尚在襁褓中的慕凡夕,她必须隐忍一切。 为了自己和孩子有饱饭吃,身为贵人的她便跪在地上扮演牲畜,用力逗送饭的太监宫女们开心。为了不让孩子被余贵妃的人抱走欺负,她晚上都不敢睡太深。 她本想熬到女儿及笄时去恳求皇帝,放她们母女俩出宫,或者给女儿许配个好人家。谁知在第八年,也就是慕凡夕八岁的时候,她被余贵妃设计了。 余贵妃体寒,好不容易怀上龙种,但很难保胎。她买通太医,不让此事传入皇帝的耳朵。于是借机给楚梦下了个套,自己故意摔倒去嫁祸给她,最后楚梦背着谋害皇子的罪名被杖毙。 慕凡夕看着母妃所经历的一切,一股悔意油然而生,只恨三年前没有彻底毁掉那些欺负她们母女的人! 她的母妃没有害过任何人,她从小也没有伤过任何人,可她们却任人欺凌,落得个悲惨下场。而辜负她们的人不仅活在世上,有的人还活得很好。 她愤恨,她委屈,她心有不甘! 回忆如同走马灯,一幕幕的画面将慕凡夕包裹起来,她坐在地上,陷入深深的悔恨和怨气中。 她不知道这是她的劫数,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梦。 一时间,她不想醒来,不想看到那些恶人的面孔,不想知道恶人还活着,不想接受母妃冤死的事实。至少在这个梦里,她还能看到母妃。 “夕儿。” 谁在叫我? 慕凡夕在幻境中睁开眼,一束微光出现在眼前,里面有个人影,好生熟悉。 “夕儿,是我。” 慕凡夕缓缓站起身,抬手触碰那束微光。 瞬间,微光消失,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 “母妃……” “是我,夕儿,醒过来好吗?母妃就在你身边。” “在我……身边?” “对,你只要醒过来就可以看到母妃了,夕儿,你不想见到母妃吗?” “想,我想……” “好,我的夕儿最听话了,醒过来,母妃在,快醒过来……” 母妃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慕凡夕想要抓住她,连忙动身跟上。 不一会儿,她走出了幻境,脚下出现一个黑洞,她掉了下去。 掉落带来的失重感让她瞬间清醒。 屋内,慕凡夕猛地睁开眼,但没一会儿又闭上了双目。 “这是怎么回事?本君应该没眼花啊,她方才睁眼了吧?”星源疑惑的走上前,低头打量着慕凡夕。 雪绯收回灵力:“历劫结束,她的灵脉已开,昏睡过去是因为灵珠的力量,它还要继续剥离心魔。” 星源笑了笑,俯身对慕凡夕说道:“小姑娘,恭喜成仙!” 他看了一眼雪绯,试探性地又补充了一句:“也恭喜你找到母妃了。” 雪绯知道他是说给她听的:“此事,你最好不要告诉她。” “啊,为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分离心魔 “我在凡间的历劫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一场梦,作为她的母妃,楚梦的一生已经结束,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只是有些缘分的陌生人罢了。她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仙途,我没有办法像人族的母亲那般用余生照顾她。” 雪绯走到床边坐下,用衣袖擦拭掉慕凡夕额间的汗珠。 “你若将此事告知于她,无疑是给她一个期待又让她的期待落空。因为我和她眼中的母妃完全不一样,届时她就能体会到,她心中的母妃早就死了。二次打击,你确定要施加在这个孩子身上吗?” 星源仙君觉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自己师父太过冷漠。即便楚梦是她历劫所经历的一小部分人生,可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但她确实生下了慕凡夕,而且这孩子还继承了她的寒气。有些东西是割舍不掉的。 “慕凡夕的灵脉已开,迟早会发现体内的寒气与你相似,届时你又该如何解释?”星源反问她。 “瞒不下去的时候再如实相告就是了,但我相信,只要你不说,她就不会那么快发现。”雪绯站起身,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灵珠,“你在此守好灵珠,有事叫我,我去喂冰翼鸟。” 星源叹了口气,一想到师父跟人族皇上有过一段,他这心头就止不住地涌上一股酸味儿:“狗皇帝!” 夜色逐渐染上天际。 韶光为了不引人怀疑,身体无碍后便立刻返回了天界。 慕敬华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走进院里,腿上还包扎着细布,赶紧跑过去关怀:“你这是怎么了?” 韶光没有回答他,看了眼正殿反问道:“师父还没回来?” “没有。” 韶光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先扶我进屋,我慢慢与你说。” 慕敬华搀扶着他回到房间里,给他倒了杯热茶。韶光将经历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慕敬华。 “慕凡夕还活着,在雪绯上神那里,师父也在。我今日与她去了个地方,拿了个能够分离心魔的宝物,若她能借此分离出心魔,到时候就能回到天界让神君将其除去,她的命也就不用因为阵法而牺牲了。” 韶光又提醒道:“老慕,这事儿你一定得保密,师父还没回来,咱们也得替他打好掩护。” “知道了,那她分离出心魔要多久?” 韶光回忆了一下:“不清楚,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呢。” “对了,你方才说慕凡夕在雪绯上神那里,她们的住处离天界远吗?我今日听闻天界派了不少天兵去四处搜寻,万一被找到就不好了。” “放心,他们找不到的。雪绯上神住在冥祈山上,周围全是迷雾,要不是虎牙的指引,我怕是在冥祈山出不来了。” 慕敬华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嗯,那你先好好休息,我” 随后离开屋子,替韶光关上了门,转身的一刹那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棠予殿。 正巧看到寒宪在前院练剑,他走上前问道:“云舒仙子在何处?” 寒宪收起剑:“师父在正殿,二皇子有何事啊?” “与你无关。”慕敬华没有给他好脸色,径直走进正殿。 寒宪被甩了脸色不敢恼火,毕竟他是皇子,自己只是将军之子,惹是惹不起,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憋着,于是他继续练剑,将怒火发泄出来。 殿内,云舒仙子正在研磨治疗自己伤势的药粉,先前被慕凡夕的魔气伤到一处灵脉,虽然用了上好的丹药,但现在体内的灵气还有些紊乱。 慕敬华走进来行礼,她抬眸瞥了一眼,又专注于药粉,一言不发,等他道明来意。 “云舒仙子,我已找到慕凡夕的藏匿之处。” 此话一出,云舒手中的药碾瞬间停住:“哦?她竟没死?” “是,她还活着,在冥祈山内,躲进了雪绯上神的住处。” “雪绯上神?”云舒若有所思,突然记起抓走慕凡夕的冰翼鸟正是雪绯的神兽,它将她带到雪绯那里倒也不奇怪,难不成是上神救了她? “还真是命大。”云舒继续碾着药粉,“你为何将此事告知于我?慕凡夕不是你妹妹吗?她作为凡星时,你们的关系也走得近。” 她抬眸,犀利的目光射向慕敬华:“她活着你不开心吗?你这是要背叛她?” 面对云舒的质疑,慕敬华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实情:“慕凡夕本就是罪人,若不是她,三年前的皇宫也不会遭此劫难。即便她是我皇妹,我也不能包庇她。” “那你为何跟我说?你师父知情吗?神君又知道吗?”云舒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师父有事不在殿中,至于神君,听闻他被天帝派去寻找慕凡夕,也不在殿内。眼下只能向云舒仙子说出实情,恳请仙子禀报天帝。” 云舒浅笑:“神君都没找到的人,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找到了人,若云舒仙子不愿禀报此事,那我只能越诉上报天帝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我会禀于天帝。” “是,多谢仙子。” 慕敬华离开棠予殿,长长地吐了口气,微微颤抖的双手摘下腰间的玉环:“慕凡夕,你该偿还一切了。” 此时的慕凡夕还在昏迷中被灵珠剥离着心魔。 她心口的疼痛逐渐加重,可她动不了身体,睁不开眼睛,只能在一片黑暗中饱受痛苦的折磨。 但她的苦没有白受,经过一夜的剥离,灵珠成功的将心魔吸入。 星源一夜未合眼,看到慕凡夕眉头舒展,灵珠周围染上黑气,他立刻去叫师父。 雪绯见状,用寒气将灵珠包裹,顷刻间,灵珠被寒气镀了一层冰,上面还有冰花的纹路。 慕凡夕逐渐醒来,她缓缓睁开双眼,摸了摸胸口,倒是不疼了。 她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坐起身,转头就看见雪绯手里的灵珠:“这是……成功了?” “不仅成功了,你昨天还成功历了个劫!”星源仙君笑了笑,转身去倒了一杯水给她,“出了这么多汗,喝点水吧。” 师父的孩子,他决定要爱屋及乌。 “历劫?”慕凡夕回想了一下,想起那个梦境,“我只记得我做了个梦,难不成跟欲念有关?” “不错,这次你得好好谢谢雪绯上神!”星源瞅了一眼自己的师父,默默地把实情憋在心里,“她用灵气帮你稳住心神,你才能够顺利渡劫。” 慕凡夕一愣,赶紧从床上站起身拱手行礼:“多谢上神!” 雪绯走上前,将灵珠还给她:“心魔就在里面,你现在身体有些虚弱,可以在此修养一日,明天就回去吧。” “也好,你若是能带着心魔回去,说不定天帝会从宽处理。况且,明天也是柏聿寻你的最后期限,回去也能替他摆脱麻烦。”星源在一旁分析。 慕凡夕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仙啦!” 星源和雪绯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四章 带兵抓捕 朝会殿。 云舒仙子急匆匆的来面见天帝,她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吐露出来。 天帝面色凝重:“心魔不除,世间难安。既然慕凡夕还活着,那就派人将她抓回来,阵法除魔之事不能再拖了。” “天帝,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起阵之日明明可以万无一失,却半路出来个冰翼鸟。臣斗胆猜测,此事怕与神君脱不了干系。” 天帝看向云舒仙子,眼中浸满厉色:“无凭无据,不可乱说。” “天帝,除魔那日,冰翼鸟冲破封印后没有立刻去找雪绯上神,而是来到水廷台打断了阵法,神君作为战神,怎可能轻易的让一只鸟将一个凡人带走?实在蹊跷。臣仔细想了想,神君就是故意而为之。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恐怕是对他的小徒弟动心了。” “何以见得?” “神君常年用灵力压制欲念,但究竟管不管用,无人知晓。能够根除欲念的办法,从始至终只有在欲念池里抽出欲丝埋于池底。天帝,请您仔细回想一下,神君这么多年向来重视天规,是非对错分的比谁都清楚,遇魔杀魔,行事果断。换做以前,为了这天下苍生,若是能牺牲一个罪人就可以消灭心魔,他绝对能够下得去手。可如今呢?” “他的小徒弟顶撞您时,他起身相护。小徒弟在天界受了委屈,他第一个出来替她撑腰,甚至不惜惹上宋家人。天帝可能不知,他的小徒弟历劫时,他不顾阻拦舍身相救,就在我棠予殿的后院内,其他仙家也可作证。” “眼下消灭心魔需要牺牲他的小徒弟,但神君不仅犹豫,还想拖延此事。好在天帝您雷厉风行,下令势必要除去心魔,这才有了起阵除魔的那一日。臣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动情’一事才能解释得通吧?” 天帝闻言,脸色更加阴沉。 他也曾经怀疑过神君的行为,但并没有上心,如今经过云舒一分析,他倒是觉得神君动心之事不假。 “也许柏聿只是念在师徒情分,不忍痛下杀手罢了。”没有证据,天帝不想因此毁掉仙族的战神名誉。 “也有这个可能吧,不如趁机试探一下?既然慕凡夕还活着,那我们就看看在神君心里,到底是天下苍生重要还是小徒弟重要。如果他选择的是天下苍生,那他就还是我们的心中的神君。若是他选择了小徒弟,那就恰好验证了臣的推测。” “你想怎么试探?” 云舒浅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目前确定了慕凡夕的位置,不如就让神君带兵前去抓捕。等慕凡夕被带回天界,届时天帝携众仙给神君施压,让他即刻起阵灭魔。若他有别的心思,天帝也无需担心,我会提前以血画阵不让慕凡夕逃脱。这样一来,不仅能够稳妥的灭去心魔,还能试探出神君是否动情。” 天帝陷入思索,他在屋内踱步片刻后终于开口:“好,就按你说的办。” 而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慕凡夕正沉浸在自己的法力中。 自灵脉开启后,她体内的灵气就十分充盈。之前失败的高阶法术,如今都能全数施展出来! 不仅如此,幻菱剑也因她的灵气变得更加厉害,不仅结出的屏障更结实,挥出的力量也远超从前,她还特意去山中试了一番,轻轻一挥便能砍倒一大片树木,就连地上都出现了裂纹。 她练了一下午的法术和剑术,欣喜的回到雪绯的住处,把此事告知正在院内喂冰翼鸟的星源仙君。 星源一听,瞬间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出手试探她现在的能力。 “来来来,你站好了。” 慕凡夕一脸疑惑地听着他的指令,站到他规定的位置。 紧接着,星源嘴角一扬,出手那叫一个快:“凡夕,接招!” 他抬手打出一股灵气,还好慕凡夕反应过来,立刻用灵力迎了上去。 一时间,两股不同颜色的灵气团在院内越来越大,将二人包裹在内。冰翼鸟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飞进屋里,随后伸长脖子,从窗边探出一个小脑袋观战。 他们散发的力量形成一股飓风,刮得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变了形。 “仙君!我撑不住了,你收手吧!” 星源笑了笑,毫不费力的继续输出灵气:“唉!你得试试自己的极限。” 紧接着,两股力量在摩擦中爆发,慕凡夕被击打出去。 “咳……”她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仙君,我还虚弱着呢,你下手真狠。” “虚弱?慕凡夕,我先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就这种状态下你都能用灵气抵住我六分气力,不错呀!”星源拍了拍手。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他的右手被刚才灵力震得微微发抖。 他在心里默默揣测,慕凡夕体内的灵气还远不止这些,若以后潜心修炼,她的力量恐怕比沧元柏聿还恐怖。 他轻笑一声,不愧是雪绯的女儿。 雪绯上神听到动静,从房里走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皱了皱眉头,脸色比平常更加冰冷:“立刻,复原。” 说完她便转身进屋,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院中的二人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不敢造次。 星源见她回屋,冲着慕凡夕耸了耸肩:“那你好好收拾,本君要回天界了。” 话音刚落他就化作星光飞入云霄。 慕凡夕叉着腰,故作凶狠:“真是个不负责的仙君!” 她抬手结印,用返溯术将花草树木复原,并释放灵气收拾了满地的落叶。 “不错,打通了灵脉就是方便!”慕凡夕伸了个懒腰,刚一睁眼,院外虹光乍现。 她认得这气息:“师父?” 大门被打开,沧元柏聿走进院内,身后还带着一些天兵。 雪绯察觉到了异样,从屋内走出来。 “本君无意打扰上神,此番前来是为了带徒弟回天界。” “你现在,要回去吗?”雪绯问向慕凡夕,仿佛在看她的意愿。 “嗯!”她拱手行礼,以示告别,“多谢上神照顾。” 她走到师父身旁,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与母妃相似的雪绯上神。 一阵光亮闪过,众人回到天界。 第一百零五章 无情师父 在沧元柏聿奉命抓捕慕凡夕之前,他被天帝叫去了朝会殿。 “柏聿,慕凡夕有了下落,她在冥祈山,朕决定让你带着天兵前去将她抓回天界。”天帝的用意,沧元柏聿一听便明了。 抓一个慕凡夕根本不需要他带兵,之所以特意让他带着过去,不过是为了监督他的一言一行。 可天帝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小徒弟的下落的? “是,不知天帝从何处听闻消息?冥祈山雾气浓厚,迷雾漫山遍野,她怎会出现在冥祈山?” 天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冰翼鸟是雪绯上神的神兽,它能够飞去那里,说明已经找到了雪绯上神,或许慕凡夕已经被上神所救。你速速前去将其带回起阵灭魔,不可耽误!” “天帝,臣有一言,想请天帝斟酌。慕凡夕虽身有心魔,但她也是被逼无奈。臣念在师徒情分上,想恳求天帝多给几天的时间,臣定当找出能够不必牺牲他人而消灭心魔的办法。” “柏聿啊,就算慕凡夕引来心魔是有什么苦衷,但她不该做的事确实做了。你如此包庇她究竟是为什么?朕且问你,这世间的安定不重要了吗?” “重要。” 天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仙族的战神,是天界的神君,仙族、人族、妖族都以你为傲,世间的安定也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为了一个有罪之人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朕绝不姑息!柏聿,你如此维护她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的灵力有损,欲念压不住了?” “天帝多虑了,臣对慕凡夕并无男女之情。” “既然如此,那就带着天兵去吧。你若因为一个霍乱人族皇宫的罪女延迟灭魔,恐怕世间难安,届时各族的质疑声会愈演愈烈,不仅有损你神君的名誉,也会损害仙族的名誉。你就算保住她一时。也保不住一世,纵使我们仙族不插手,人族皇帝也绝不会放过她!” “是,臣领命。” 就这样,原本刚把徒弟送去安全地带的沧元柏聿,又被迫亲自去“抓”她回来。 天界,水廷台。 众仙在天帝的号召下齐聚一堂。 慕凡夕被带到阵法中央,跟那天一样。 “天帝!我有话要说。”她在台下高喊。 “讲。” “心魔已经不在我体内。”她抬手变幻出那颗被寒气所封的灵珠,“它在这里面。” 众仙唏嘘不已,一个个的抻着头想仔细看看。 沧元柏聿也有些惊讶,他施法去试探,果然探到了魔气。他转身禀报:“天帝,心魔确实在里面。” “哦?速速起阵,灭除心魔!” 天帝下令,慕凡夕将灵珠放在法阵中央,自己退了出去。 沧元柏聿心中暗喜,小徒弟不用牺牲了。 他将五件施法摆在各自的位置,对着混元珠输送灵气。 很快,法阵有了反应。一时间,法阵散发的光芒吞噬了躺在地上的灵珠。 然而片刻过后,法器四落,灵珠依旧被封着寒气,心魔没有被伤到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灭魔失败了?” “会不会是神君的灵气不足啊?” 众仙纷纷猜测。 此时,老君缓缓走上前观察了一番,随后作出解释:“天帝,此阵与献祭阵颇为相似,而献祭阵需要有祭品,眼下只有心魔,并无任何作用。” “祭品?可以用何物当作祭品?”天帝询问。 “心魔寄生于他人的心境,控制他人的心神,祭品只能是宿主。” “什么?”台下的韶光站不住了,这不就表示还是要牺牲一个人?他担忧的看着慕凡夕,可千万别选她! “那老君觉得谁合适呢?”天帝抛出的问题让老君倍感为难。 “这……”他一时语塞,显然牺牲谁都不太合适。 云舒仙子上前一步,带了一波节奏:“既然如此,不如就选慕凡夕。心魔自重现以来,本就一直待在她身上,况且,她三年前火烧皇宫,本就死罪。眼下,她最合适不过了。” 众仙觉得有理,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云舒仙子说得对,慕凡夕本就是个戴罪之身,她来最合适不过了!” “就是!罪人一个,何必再做纠结呢?” 慕凡夕闻言,冷笑一声,她已经对天界这些仙家的嘴脸看得透透的。她与师父拿到法器的功劳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遇到这种事倒是第一个想到她。 这些仙家整日教导别人将功补过、改过自新。但为了达到目的,不还是会死拽着一个人的劣势不放,将她的生死贬得一文不值?真是不要脸!她火烧皇宫是冲动了,但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也没有死。 慕凡夕觉得不公。 她看向师父,他还没有任何表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心里不禁卷起了千层浪。 师父,你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吗? “柏聿,速将心魔打入慕凡夕体内,灭魔不可拖延!”天帝催促着。 “神君,你若今日不忍心,就是对魔族的不忍心!谁也不知道心魔何时会冲出这小小的灵珠,再寄生到何人身上!如今魔君苏醒,为了天下苍生,我们必须尽快铲除心魔!”云舒仙子继续造势。 “神君!动手吧!” “灭除心魔,天下太平!” “灭除心魔,天下太平!” “……” 一句句重复的口号响彻整个水廷台。 慕凡夕拿起灵珠走到师父面前,她看着他的眼睛,她想知道他的想法,她期待着师父能够像以前一样护住她。 “对不起,凡夕。”沧元柏聿声音放得很低,他的眼里有不舍和无奈。 他的心口一阵疼痛,那是心境中的欲念在不断地在冲击他的灵力。那里有股声音,仿佛想冲破一切阻碍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可现在的沧元柏聿一句都听不见。 他的理智显得可怕,从始至终,他都是为了除去心魔。如今机会摆在眼前,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毁了苍生。 他做好决定了,若小徒弟因此牺牲,他会辞去战神之位下界去寻她的转世,未来他会用尽一切来弥补。 沧元柏聿抬手施法。 慕凡夕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师父,其实我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吧?自始至终,你都是为了除去心魔。你关心我的情绪,对我所有的好,不过是为了稳住我的心神。你出手帮我反击宋佰,也是怕我带着心魔被贬下界。你替我挡劫,也不过是怕我死了放出心魔。” 她对他的感情,始终是错付了。 不仅没有得到回应,还即将搭上自己的性命。 果然,被压抑欲念的师父,很无情。 第一百零六章 公然对抗 水廷台,众仙继续鼓动着神君下手。 正当沧元柏聿汇聚灵气时,一个身影冲进法阵,他站在慕凡夕身前,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韶光?”慕凡夕一愣,她拉扯着他的衣袖,压低声音,“你快下去,别给自己和虎族找麻烦!” “难道要我看着你白白送死吗?”韶光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本少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拖累族人。” 他看向神君,面色愠怒:“凡夕好歹是你的徒弟,你怎么忍心下手?” “少主这是做什么?”云舒仙子上前一步,“你难道要包庇罪人吗?” “罪人?你们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吗?”在这之前,韶光也是刚从星源仙君口中得知了她的遭遇,他心疼她,“你们只知道她放火烧了皇宫,只知道她的怨念引来了心魔,但她会引来心魔的真相你们有几个知晓?她从小被人欺凌,不仅得不到父皇的爱护,母妃还被人陷害致死,你们若是她,有几个能不心生怨恨?” “不要说了……”慕凡夕拉着他的衣衫,不想让他引火烧身。 可韶光并不在意,他继续仗义执言:“她虽然引来心魔差点儿酿成大祸,但她本性纯善!她作为凡星时,与神君找齐五样上古法器,一心想要助世间除去心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少主且问问你们,这些日子里,她有做过十恶不赦的错事吗?” “现在她分离出心魔,也算是将功补过,可你们呢?还要逼着她成为牺牲的祭品!仅仅是因为心魔在她体内待过?对她而言公平吗?慕凡夕所经历的一切她没得选,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被欺凌不是她能控制的,如今自己的性命也要受你们摆布!凭什么?” 韶光的一字一句戳中慕凡夕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她红了眼眶,心里无比的温暖。 如今,师父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而韶光却顶着包庇之罪站在她这边。这份恩情,她要如何还他? “你别说了,现在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慕凡夕站到他面前,“谢谢你韶光,回去吧。” “韶光。”居高临下的天帝开了金口,威严的面孔愈来愈冷冽,“消灭心魔,铲除魔族,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以前仙魔大战,不知牺牲了多少仙妖两族的将士,而人族更是饱受煎熬,他们不无辜吗?这些战役所带来的危险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你是虎族的少主,至少应该把族人的安危系在心上!心魔一日不除,魔族就有壮大实力的一天,世间的安定就会摇摇欲坠。如今,只是牺牲一个慕凡夕就可以换来日后的平安,孰轻孰重,你心里不清楚吗?” 天帝的话虽然在众仙眼里颇有道理,但却入不了韶光的耳。 他将慕凡夕护在身后,坚持自己的想法反驳道:“人命不分贵贱,‘牺牲’这两个字不应该由你们替别人说。今日,慕凡夕不能死!” 天帝拧着眉头,鼻中呼出一阵怨气:“星源,还不把你的徒弟带下去好好教导?” 星源仙君略有为难,但为了徒弟不受牵连,还是应了天帝的话。他走到韶光身旁,面色凝重:“赶紧下去,别添乱。” 慕凡夕也劝他:“走吧,韶光。” “凡夕,你甘心吗?”韶光说着说着,一时红了眼眶。 “就像你说的,我没得选。”慕凡夕低下头,等眼泪滴落后又看向他,“你能替我说话,我很感动,但改变不了什么,我不想连累你,你快点走。” 本来她把期望压在师父身上,总觉得他会有办法帮自己脱身,总觉得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总觉得他会履行自己承诺的。可事实是,在他心中,她这个小透明跟天下苍生没得可比。 如今,最能说服天帝收回成命的人已经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韶光说再多也只会引火烧身,改变不了结局。 对于这辈子的命,她认了。 也许,她此生命中注定就是如此悲惨吧。 “我不走,今天我护定你了。”韶光态度坚决,他也不知从何时起,竟对她的喜欢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他记得父王说过,如果连最爱的人都护不住,那才是真没用。 云舒仙子见状,立刻催促道:“天帝,灭魔之事不可耽误!” “星源,把他带下去!” 韶光甩开师父的手高喊:“我替她!” “什么?”慕凡夕将他向后拉了一把,“你疯啦!” “你是虎族少主,身份不合适,星源,快把他拉下去!”天帝怒斥。 韶光看了一眼慕凡夕,拉住她的手腕:“我带你走!” 话音刚落,他化出虎形,将她托在背上逃出水廷台。 “快去追!但凡阻拦者一律格杀勿论!”天帝终是忍无可忍下了狠心。 “天帝三思!他毕竟是虎族少主!”星源恳求道。 “阻碍除魔本就是死罪,况且朕给过他机会,眼下不与他整个虎族计较已经是仁慈!柏聿领命,速将慕凡夕带回,如果韶光阻拦,就地诛杀!” 沧元柏聿没有回应,但依旧追了出去。 “你也去。”天帝看向云舒仙子,他打心底里还是不放心神君。 星源仙君摇了摇头,刚想赶过去却被慕敬华拦住:“师父,你劝劝天帝,韶光交给我!” “把他安全带回来。” “是。” 韶光托着慕凡夕下界,一路奔跑,飞快的穿梭在丛林中。 她抓着他雪白的毛发,压低身子:“韶光,放我下去!我不想把你牵连进去,你带我回去好好跟天帝道歉,应该不会有事的!” “别说傻话了,我都已经把你带出来了!”韶光边奔跑边说道,“凡夕,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如果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整个虎族?” “韶光,这是两码事!” “你别说了,我不许你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韶光看了看身后,沧元柏聿快追上来了。 他用法术变出一道幻墙,使了个障眼法拖住了神君。但后面的云舒仙子因为晚来一步所以没有中招,她从另一边看到了他真正逃跑的身影。 在追捕中,云舒仙子施法击中了韶光,慕凡夕被甩到地上。 “我拦住她,你快跑!”韶光与云舒仙子陷入争斗中。 他不是云舒的对手,慕凡夕怎么可能丢下他走人。 “我答应你逃,但要走一起走!” 慕凡夕手握幻菱剑,一同与韶光对抗云舒。 “你们想拦我?”云舒抵挡住他们的招式,眼中泛起杀意。 只见她用灵气冲开二人,一挥衣袖扬出大片药粉,韶光顿时瘫软地倒在地上。 “这是专治妖族的东西。”云舒走上前,扫了一眼变回人形的韶光,随后冷眼看向一旁的慕凡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一百零七章 神君入魔 云舒化出长剑刺过去,慕凡夕用幻菱剑抵挡,剑身的灵气将云舒的剑弹开。 慕凡夕汇聚全身的灵力展开反击,她向云舒挥舞着幻菱剑,一招一式都让其难以抵挡。 “怎么会?”云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丝毫不明白为何她的灵力会变得如此强劲。 慕凡夕根本不给她还手的机会,剑身一挑,云舒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刚要刺向云舒时,沧元柏聿赶来,用长剑挡开了她的幻菱剑。 “跟我回去。” 神君一言让韶光清醒,但身子骨依旧在药粉的作用下绵软无力。 为了不让慕凡夕被带回水廷台,他暗自决定拼一把。 只见韶光周身泛着虹光,他竭尽一切力量冲开体内的灵脉,瞬间化回一只猛虎。 此刻,他灵气大增,一个跳跃猛地扑向沧元柏聿,将他击退到远处。 “神君!别忘了天帝的命令,违抗者格杀勿论!杀了他!”云舒仙子指着韶光怒喊。 “韶光,让开。”沧元柏聿语气冰冷,但丝毫威胁不了他。 慕凡夕想走过去,但却被韶光的一只兽脚阻拦,她只好软下语调劝说:“韶光,你快走,再这样下去你的灵脉受不了!” 但韶光依旧不为所动,死死地捍卫在她身前,冲着神君呲着虎牙,一副凶狠的模样。 沧元柏聿不想杀他,但又必须带慕凡夕回去。两难之下,只能选择打退韶光。 他提剑一跃,与韶光陷入一仙一虎的争斗中。 可韶光毕竟修为尚浅,抵不住神君的几招。他被重重的击落在地上,又十分艰难的起身再战,然后又被击落在地上,他重新又扑上去。 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地被打落,他浑身是血,四肢都在发抖。 慕凡夕看着心疼,她开始恳求沧元柏聿:“师父别打了!求你了!别打了!” 她想上去护他,却被突然出现的慕敬华用束缚术捆住。 “慕敬华?你快放开我!” 韶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老慕你干什么!” 他一边抵抗着神君的招式,一边对慕敬华怒吼。 “韶光,慕凡夕必须回去!你快停手,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去送死!”韶光甚是不解。 “她不是,也不配。”慕敬华开始结印,想用瞬移之法带慕凡夕直接回到水廷台。 韶光见状立刻冲过去,沧元柏聿欲将剑扔过去阻拦他的去路,结果却被眼疾手快的云舒施法改变了剑的走向,她的灵气团击打剑身,锋利的长剑直接从背后刺进韶光的身体。 “噗——” 鲜血从韶光的口中喷出,慕敬华一怔,手中的结印也因为他的出神瞬间消失。 “韶光……”慕凡夕转过身,看着倒下的韶光化回人形,师父的剑穿过他的胸口。 她用尽全身的灵力挣脱慕敬华的束缚,浑身上下被割出一道道伤口。 终于,束缚的绳索碎裂。 她跑到韶光面前将他揽在怀里,抬手结印给他止血,可并没有任何作用。慕凡夕慌了神,泪珠一滴接一滴的掉落在他身上。 韶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忍着胸口处的剧痛,抬起沾有血迹的右手替她拭去泪痕:“别哭……快走……” 他的手重重垂落,眼睛都没闭上就断了气。 慕凡夕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浑身发麻,一时僵在原地。 伴随着一阵耳鸣,她逐渐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殁了。 “韶光,韶光……”她摇晃着他,“我们不是要去遨游世间吗?你起来,我们现在就去!” 他睁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 “韶……”慕凡夕已经心痛到说不出话。 她用颤抖的手将他的双目合上,顷刻之间,怀里的人散作星星点点消失在视线中,只剩一把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为什么?”慕凡夕缓缓站起身,她看向沧元柏聿,眼中充满愤恨,“为什么要杀了他!!!” 显然,她并没有看到刚才云舒的小动作。 沧元柏聿欲言又止,他不想解释了,本就要带她回去起阵,恨一次也是恨,恨两次也是恨,解释并不会改变一切。 “慕凡夕,跟我回去。”他抬手结印,但她却避开了他的束缚术。 云舒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在一旁看戏,如今师徒二人反目,她别提多舒心了。 “你当真这么无情吗?”慕凡夕咬牙切齿的走向他,悲伤的眼神中掺杂着难以置信的目光。 她的师父,变得好陌生。 “慕凡夕,跟我回去。”沧元柏聿再次重复,冰冷的如同机械一般。 她走到他眼前,摊开掌心,变出那颗封印着心魔的灵珠:“你就这么在乎这个东西?在乎到无视别人的性命?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你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慕凡夕放下手,盯着他的双眼,逼近最后一步,二人的距离已经快到极限。 “沧元柏聿……”在他看不见的袖子里,她的手正暗中驱动灵珠,上面的寒气尽数化去,“你既然这么在乎这个东西,那我就给你。” 慕凡夕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直接将灵珠拍到沧元柏聿的胸口,此时,魔气进入他的躯体,灵珠碎裂。 “你……”还没等话说出口,沧元柏聿心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站不稳脚跟半跪在地上。 “神君?!慕凡夕你在干什么!”云舒慌了,她刚要走过去却被幻菱剑的力量击退数米远,顿时昏厥了过去。 “你既然这么想除去心魔,不如就自己当祭品。”慕凡夕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沧元柏聿,我恨你。” 说罢,她便结印消失在原地。 沧元柏聿痛苦的捂住胸口,他闭上眼想用灵力压制住心魔,但由于先前受的伤还没有好全,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魔气在灵脉中四溢。 此时,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原来这就是神君的心境,哈哈哈哈哈哈!”是心魔的在说话,“瞧瞧这被尘封已久的欲念,如此焦灼不安,不如,我来替你打破设下多年的结界,让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 魔气冲破沧元柏聿压制欲念的灵力,顷刻之间,对小徒弟离开的悲伤、对准备牺牲她的悔意,甚至于对她埋藏已久的爱意,一切情绪如同火山爆发,海啸来袭,猛烈而悲恸。 她离开时说的那句“我恨你”就像数千根银针扎在他的心上。 心魔继续在他心境中蛊惑:“你明明知道天界一些仙家的嘴脸是多么不堪,但依旧选择了站在她的对立面。明明有机会劝说天帝和众仙,只要再争取一些时间或许就能找到不必牺牲任何人的办法,可你还是选择去牺牲她。你明明知道她何其无辜,却依旧在心里大言不惭的准备去补偿她的来世。你的这个想法,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心中一点负罪感。” “沧元柏聿,一个虎族少主都能拼死护住慕凡夕,而你却亲手葬送了人家。因为你的失手,她恨你,离开你!你后悔吗?” “别说了……”沧元柏聿眼前逐渐模糊,他用力摇晃着脑袋,但依旧无济于事。 “不过你要知道,这些并非是你的错!你也是被逼迫的!”心魔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天帝的施压、众仙的愚钝、天规的不妥,还有不远处这个仙子的恶意,韶光不会死,慕凡夕也不会恨你。都是因为他们的固执、他们的一己私欲、他们的拜高踩低,才会让你被迫做出这些事。” 魔气开始充盈在沧元柏聿的心境中,它们驱赶着寥寥无几的灵气,将他白亮的心念染上一层层黑色。 “听着,你可以改变一切,你是神君、是战神,力量不容小觑!我的魔气也可以借给你,去推翻一切吧!让天界有新的秩序!让世间有新的规则!也让慕凡夕看看,她的师父不是她想的那般无情。” 云舒逐渐清醒,她看到浑身被魔气围绕的神君,顿时傻了眼。 那个曾经眼底一片清冷的神君消失殆尽,他的瞳色中仿佛多了几丝腥红…… 第一百零八章 新的秩序 “神君,你清醒一点!” 沧元柏聿步步紧逼,云舒缓缓后退。 看着满身魔气的神君,一旁的慕敬华赶紧结印,想瞬移至天界将此事禀报上去。 然而却被沧元柏聿打断,他冲着他举起右手,一束魔气将他紧紧捆住。 云舒故作镇定,用最柔和的声音唤他:“神君,我是云舒啊,你忘了……” 还没等她说完,沧元柏聿就隔空将她掐住脖子拎起来,她顿时不能言语,窒息感油然而生。 眼看云舒仙子小命不保,慕敬华灵机一动,侧过身去,偷偷施法向天界传了个信号。这是星源仙君教他的,让他在危急时刻用灵气传信。 “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她,韶光也不会死,小徒弟也不会恨他。 沧元柏聿看着她捂住脖颈的两只手,打了个响指,两股魔气将她的胳膊强行打开,掌心朝外。 “是右手送的灵气?”他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挥落衣袖的瞬间,地上的利剑腾空而起,迅速插进云舒的掌心,随着一阵尖叫声,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不断流出。 他收回利剑,再次割裂的疼痛让云舒忍不住又是一声惨叫。 她满头大汗,手不停的颤抖,嘴唇也失了血色。 云舒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看向他,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不敢相信心魔的力量如此强大,竟让曾经温和的神君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你说,本君是把它剁掉,还是直接碾碎?” 云舒被他的魔气掐着脖子根本说不出话,她的眼里尽是恐惧,血丝从眼角爬向瞳色边缘,额头已经暴出青筋,一张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 “不说话,那就剁掉吧。”沧元柏聿再次施法,利剑正要向云舒的手腕砍去时,瞬间被一股灵气弹飞。 “柏聿,你在干什么!” 闻声看去,天帝、星源仙君已经带着数名天兵赶来。 沧元柏聿缓缓转过身,二话没说抬起掌心,一股魔气化作一条黑色的蛟龙直奔众仙。 天帝和星源施法阻挡,但相比之下,力量悬殊,片刻间就被他的魔气攻破屏障,直接被击打在地,身后的天兵更是被弹出数米远。 “柏聿,你醒醒!不要被心魔蛊惑!”星源吃力的站起身,妄想他能听进去一句。 “仙族,该有新的秩序了。”沧元柏聿将天帝和星源束缚,连带着云舒和慕敬华,一并带回到了天界。 水廷台,其他的仙家还在原地议论纷纷,等待天帝和神君带着慕凡夕回来起阵。 然而却等来“咣当”一声,被捆住全身的天帝被扔在地上,接着是星源、云舒、慕敬华。 水廷台瞬间一片死寂,众仙愣在原地。 沧元柏聿缓缓地走上高台,俯望着所有人,眼神凉薄而犀利:“从现在开始,仙族易主,众仙皆听令于本君,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什么?!”众仙一脸惊愕。 天帝气的面色发紫,抬头高喊:“诸位仙家不要听他的!沧元柏聿已经入魔,他私自借用心魔的力量欲掌控仙族!众仙听令!合力诛杀沧元柏聿!朕就不信,就凭你一个人还能打过整个仙族!” 沧元柏聿用手背托着优美的下颚线,嘴角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那就试试。” - 天雷四起,慕凡夕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后继续爬山。 跟着萤虫,她来到熟悉的屋檐下,推开门喊了一声“雪绯上神”。 雪绯从屋内走出来,眉头紧锁:“出什么事了?” 慕凡夕鼻头一酸,她深吸一口稳住情绪:“韶光死了,我把心魔打进师……打进沧元神君的体内。” “进屋说。” 来到屋内,慕凡夕将前因后果一并坦白。 雪绯目色凝重,茶水都凉了她都未饮一口。 “若沧元控制不住心神,天界恐将大乱。” “这是何意?他不应该带着心魔回去起阵吗?”慕凡夕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他压制欲念,应该不会被心魔所惑,方才天际响起一阵惊雷,想必已经起阵灭魔了吧。” 她攥握着衣衫,强忍着泪水,心头一阵疼痛:师父,应该随心魔殁了吧。 雪绯摇了摇头:“沧元这孩子过于相信自己的灵力,若他心中有被压抑的执念,一旦被心魔攻破,那些被压制的欲念就会顷刻爆发。他灵力强盛,再加上心魔的力量,如果他被蛊惑做什么危害世间的事,恐怕各族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应该不会,师……沧元神君一心向正,是非分明,他只想除魔,怎可能被蛊惑?” 雪绯叹了口气:“我去天界看看,你在此不要乱跑,我会在周围布施幻境,让他找不到你。” “你是说神君?他不会来找我的,如果心魔已除,恐怕他已经……” “若是心魔未除,他就有可能来杀你。”雪绯目光坚定,慕凡夕头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担忧。 “他为何要杀我?我又没伤他,而他还杀了韶光!”一想起此事,慕凡夕的心里就像被压上一座高山,又闷又痛,不想回忆。 “被心魔蛊惑的人会心性大变,当初的浮玄上神就是如此。”雪绯看向窗外,心思飘回数年前。 “早在数年以前,浮玄爱上了一个仙子,但仙子心有所属,他因爱而不得在历劫时走火入魔,魔气让他生出心魔,温文尔雅的他变得易怒、变得狂躁、变得嗜血、变得偏执。为了让所爱的仙子改变心意,他差点儿杀了她。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最后他以结束生命的方式了结了一切。” “所以沧元神君如果被心魔蛊惑,也会性情大变?”慕凡夕询问。 “有可能,而且是你将心魔打进他的体内,他一直公正廉洁,对魔族疾恶如仇。若他因此对你心生怨恨,难免会动杀心。” “他恨魔也应该把自己杀了,杀我算什么,拉个垫背的吗?”慕凡夕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杀了韶光,我不会原谅他,他想来就来吧,大不了跟他拼命!” 雪绯抬眸:“不要动。” 她伸手汇聚灵气,从上到下试探着慕凡夕身上的灵脉。 “怎么了上神?” 雪绯嘴角一扬:“你灵脉已开,体内蕴藏的灵气比我想象中强盛,凡夕,你的灵气不同于其他仙人,你与我一样,天生自带寒气。若是好好修炼,日后不比沧元柏聿差。” “这是何意?” 雪绯凭空变出一个卷轴:“这是朔寒术,你且潜心修炼,若能练成最高阶,说不定能跟沧元较量一番,纵使打不过,也能伤他几分趁机逃走。” 慕凡夕接过卷轴:“上神,说得跟他一定会找我一样。” “到底会不会,等我去一趟天界就知道了。你在此好好修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去。” 慕凡夕点了点头。 雪绯起身,临走前撂下一句:“不必等我。” 第一百零九章 仙族易主 天界,狼藉一片。 从南天门到凌霄殿,从水廷台到朝会殿,放眼望去,满地东倒西歪的石柱,破碎的琉璃台,还有烧得只剩灰烬的仙草,各个角落血迹斑驳,甚至每一处的云廊过道都有身负重伤的仙家和天兵。 雪绯叹了口气,眼前的景象验证了她的猜测。 “上神!雪绯上神救救我们!”一位仙家认出了她,拽住她的衣角苦苦哀求,“神君……神君他疯魔了!” “他在何处?” “小仙看他飞去的方向应是诛仙塔!” 雪绯火速赶往诛仙塔,果不其然,沧元柏聿在最顶层。 他将反抗他且有点儿实力的仙家都依次关进诛仙塔的牢狱之中,周围还用魔气布上结界。顶层关押的只有天帝、星源仙君,以及他的师尊。每个人被困在一个半圆的结界中,散落各处。 “上神也是来阻拦本君的吗?”沧元柏聿转过身,他的衣衫上没有一丝血迹,眼眶微微发红,有种嗜血的冰冷。 雪绯看到了牢狱里的星源,他正在冲她疯狂地打着手势,示意她赶紧逃。 “我只是在冥祈山察觉天象异动,所以特地上来看看,没想到众仙仰望的神君竟会将天界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沧元柏聿冷笑一声:“易个主而已,少不了腥风血雨。”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雪绯上前一步,“神君,不可一错再错。” 他眉头一皱,一错再错? 天界,仙族,真的分得清对错吗? 沧元柏聿嗤笑一声。 他出生以来,父母就一直在外征战,因天生灵力强盛,自小被天帝赋予重担。 他的父母是仙族的战神,所以他必须也成为战神。 他天赋异禀,为了修炼到极致,就必须比常人更努力、更辛苦! 他也曾经想跟其他的孩子一样,想玩就玩,无忧无虑。 可他却被天帝逼迫压抑心中的所有欲念,他只能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消灭魔族,保世间安定。 师尊教他何为正道,明辨是非,可他却发现并非一切事物都是黑白之分,天帝做错了事,众仙不可言语,他好心提醒却被罚了几十棍。其他人做错了事,只要背靠权利,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永远不能忘怀的是在一次与魔族的征战中,因为一个人违背军令,导致数名将士丧命。他怒气冲冲的禀报天帝给予他惩罚,可天帝却仅仅将他从军中剔除,只因他的家族给征战在外的各族供给灵药。沧元柏聿这才明白,对错也分人。 随着他接触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他才明白,各族皆是如此,人情乱,对错难分,甚至没有黑白之分。 在父母葬身于战场后,他用灵力压制欲念,一心扑在灭魔之事上,不再去看这世间的险恶,只是麻木地去做所谓该做的事。 因为压制欲念,他的性情变得凉薄,保世间安定这件事仿佛真的成了他的心愿。 然而,当心魔击碎他心境中的结界时,涌出的欲丝让他明白,他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只想当个普通的仙人,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去爱想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挑起这个重担,为了别人的名誉而战? 他的压抑和隐忍换回了什么? 换回的是那个人的恨意,换回的是自己的心境被心魔占据。 正所谓,一个人越压抑,未来的某一天只会更加叛逆。 在心魔的蛊惑下,他只想毁了这个让自己不爽的地方,把压抑多年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他要把不喜欢事物的全部改变,把喜欢的人攥在手心! …… “上神不必劝了,本君心意已决,若你执意阻拦,这里还有个位子可以供上神久居。”沧元柏聿指着不远处的位置。 雪绯抬眸,寒气在周身四溢,她想试试他目前的实力。再怎么说她也是个上神,若是能趁机破开关押众仙的结界,与天帝、星源和老君联手,说不定还有点儿胜算。 “看样子,上神是想在此久居。”沧元柏聿站着未动,但魔力的力量已经冲雪绯而去。 她释放寒气抵御,整个地面因为骤降的温度瞬间结冰,不断飞速地逼近沧元柏聿。 沧元腾空而起,避开冰面,雪绯一抬手,尖锐的冰柱拔地而起,在攻击的过程中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水浪,不断地高涨,甚至还扭成粗壮的绳索,想要将面前的敌人束缚住。 但很可惜,沧元的利剑飞梭在冰中,像是自带意识一样保护着主人,将它们逐个击破。 雪绯化出一把冰剑与他过招,剑身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剑刃划过,发出刺眼的火光。 打了许久,沧元柏聿一掌将雪绯击打出去,利剑直奔她的咽喉。 “你杀了她慕凡夕只会更加恨你!”星源大吼。 沧元柏聿停手,他转身望去:“应该不会比韶光的死更恨吧?” 星源:“她是慕凡夕的母妃!” 雪绯:“你闭嘴!” 两个人的声音前后脚,但都入了沧元的耳朵。 “你说什么?”他终于收回剑。 “雪绯因历劫落入轮回,而她在人间的身份就是慕凡夕的生母!”星源怕他不相信,继续补充道,“慕凡夕之所以不惧寒气,能手握玄冰,还不会被冰翼鸟伤害,都是因为她是雪绯的孩子,她体内自带寒气!” 沧元柏聿将雪绯用结界困住:“待本君找到慕凡夕,自会让你们母女团聚。” 他转身离开,天帝看着他的背影,愤恨地捶着结界:“真是个白眼狼!以朕看,他并非被心魔所惑,恐怕是早有歹心!” “天帝莫要随意揣测。”老君盘膝而坐,“神君本性纯善,他并不会有背叛仙族的念头。” “老君还是认清现实吧,你看看这天界已经被他糟蹋成什么样了?朕身为天帝,你又是他的师尊,不照样被关在这诛仙塔内?他说的好听,什么给我们点儿时间考虑,顺从他让仙族易主。以朕看,若是不答应,恐怕都得成为他的刀下鬼!”天帝愤然甩袖。 老君不语,而星源也不想理会天帝,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雪绯身上。 “师父,你还好吗?伤势怎么样?” 但雪绯却闭上眼,不想搭理他。 “师父?师父!雪绯上神?” 真吵。 雪绯叹了口气:“你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我不说他就杀你了!” “他应该不会,你们都没杀,为何非要杀我?” “那我……那我不是着急么!他剑都快刺到你脖子了!” 雪绯看了他一眼,又闭上双目:“多管闲事。” 星源撇了撇嘴,心里一阵落寞:这女人真是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没有。 雪绯有些心烦,她无法集中精神调息,她紧握衣衫,对慕凡夕的担心愈来愈强烈。 沧元柏聿,千万不要找到她。 第一百一十章 公布于众 虎族的命燃灯灭了,这是虎王的祖传之宝,但凡家族里有一个人死去,命燃灯就会熄灭一天一夜。 王后心里发慌,大儿子韶满在虎族好好的,虎王也没出什么事,剩下了无音讯的只有远在天界的韶光。 “本王上去看看!”虎王刚要移步,韶满飞速跑进屋里。 “父王,天界送来了传音书!” 他抬手一挥,空中出现了一排发亮的文字:妖族各主速到天界凌霄殿。 “正好,韶满,你随本王一同前去。”虎王转身握住王后的手,“夫人先莫慌,等我们的消息。” 传音书传遍各族,人族的皇帝和妖族的妖主纷纷踏入天界,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魔族来袭与仙族大战了一番。 来到凌霄殿,高台之上的面孔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神君?” “他怎会坐在天帝的位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议论纷纷。 “不必惊讶,仙族易主,日后各界需听命于本君。本君不喜‘天帝’这个称呼,你们继续喊‘神君’即可。”沧元柏聿靠在座椅上娓娓道来。 “什么?!”底下的人唏嘘不已,虎王斗胆发问,“天帝现在何处?” “诛仙塔。”沧元柏聿毫不避讳的回答。 “这……仙族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呀。” 众人还在议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本君唤各位前来一是为了将易主的消息公布出去,二是提醒诸位尽快接受这个事实,三是需要大家帮本君找个人。” 听完神君的话,熊族的妖主站不住了:“神君接替天帝之位,按天规理应有继位仪式,云鹤布彩,霞光漫天,各族之主呈上至宝以作见证。但我们并未收到任何消息,而且殿外有打斗的痕迹,甚至不见其他仙家的踪影,敢问神君是如何坐上这宝座的?” “嗯,得到这个位子是有些暴力。”沧元柏聿淡淡的回答,“有的仙家在诛仙塔,有的在天牢,有的顺应本君,在自家宫殿待着,有何不妥吗?” “这……神君,你怎可公然篡位?就算你战功赫赫,也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熊族之主瞪大双眼,一双粗眉横斜,难以置信语气略微颤抖。 “神君此行,实在有违天理,恕我等不能听令!”鸟族之主摇了摇头,果断地表示自己的立场。 “神君还是将天帝放出,不然,我等今日就惩恶扬善,将你这逆贼抓起来!”狼族之主毫不畏惧地怒指高台之上的人影。 看着这些妖主的反应,沧元柏聿浅笑一声:“这样吧,本君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一下,如果还是这个态度,天牢倒是还有些位置。” 熊族之主转身面对各妖主,低声分析:“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仙族,还能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只能说明仙族无一人是他的对手,我等若一起反抗,胜算有多大?” 鸟族之主捋了捋胡须:“神君虽然身经百战,灵力强盛,不过也才一千余年的修为。在场的妖主有的三千岁,有的甚至四千岁,若我们齐力反抗,或许真能治住他!” “可天帝被他关入诛仙塔,朝会殿也没有老君和其他老仙君的身影,他们都打不过,我们能行吗?”鹿族之主担忧道。 “也许神君是逐个击破呢?他善用计谋,或许是一个个把他们收入牢狱之中,然后在此虚张声势让我们臣服。”豹族之主大胆推测。 “本王倒觉得,神君不会如此大逆不道,我们在场的不少妖主都受过他的照拂,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狐族之主道出自己的看法。 虎王点了点头:“是啊,神君一直都是仙族的典范,他一心为天下苍生,怎会做出这等令人唾弃之事?” “那怎么办?我们要臣服他吗?”熊族之主看了一眼高台,又偷偷的将目光收回。 虎王上前一步,对着沧元柏聿问道:“神君,你为何要这么做?还有一事,本王想问问神君,吾族的命燃灯灭了一天一夜,不知吾儿韶光现在何处?” “他死了。” “什么?”虎王一震,险些没站稳脚跟,韶满在一旁扶住了他,“是……是神君杀了他?” 沧元柏聿蹙眉:“他确实是死在了本君的剑下,不过本君当时没想杀他,出了个意外。” 虎王眼眶泛红,他用力握着韶满的手腕,指节都有些发紫,韶满揽住父王,鼻尖一酸,将泪水生生忍了下去。 “韶光之死……可是因为他反抗易主?”虎王咬牙切齿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在忍着丧子之痛和愤怒。 “不是,是因为救一个人而死。”沧元柏聿没有说出慕凡夕的名字,他不想让虎王迁怒于她。 “神君,吾儿命丧天界,尸骨消散,本王需立刻下界替他张罗丧事,少主陨灭,虎族上下需祭奠三年。至于仙族是否易主这件事,本王不想插手,而神君说的寻人,恕本王有心而无力,告辞!”虎王转身离去,韶满紧随其后。 “神君对狐族有恩,本王亦不想插手。”狐主拱手行礼表明态度。 “神君也对我鲛族有恩,本王与狐主想法一致。”鲛王随声附和。 “朕也是,三年前神君救了整个皇宫,仙族易主,我们人族自然说不上什么意见。”皇帝也表示顺从。 随后,其他几位妖主也相继表示听令于神君,只留有未曾受过照拂的几位妖主面面相觑。但他们担心打不过神君,便忍气吞声的随波逐流了。 “很好,本君想寻找人族的三公主慕凡夕,她虽然体内没有心魔,但本君与她之间有些事情没有了结,本君希望你们在下界打探她的消息,一旦发现她的踪迹,立刻上报。” 众人:“是。” 皇帝上前一步,卑微的询问:“那个……神君,不知吾儿慕敬华现在在何处?” 方才看虎王丧子,自己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至于慕凡夕,他觉得无所谓,只要给神君找到便是了,至于以后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 “他倒是识时务,本君让他待在星辰殿,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哦!那就好,那就好!”皇帝松了口气,展开笑颜。 “你就不在意本君抓慕凡夕回来会对她做什么吗?” 皇帝看了一眼神君,又收回眼神:“慕凡夕本就是戴罪之身,神君若能留她一命已是恩赐,若不能朕也不会替她求情。” 沧元柏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本君不会杀了她,你们也不许伤她,只要找到她的踪迹,本君亲自去抓。” 众人:“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威胁魔君 慕凡夕自飞升成仙以来,也不需要再像人族一样一日三餐。她每天清晨早起打坐,按照上神留下的卷轴潜心修炼,无聊时会跟冰翼鸟玩一玩。 三日后。 慕凡夕没有等到雪绯上神回来,她想去天界一看,但又想到上神的话,只好乖乖的待在冥祈山专心练习朔寒术。 五日后。 术法已经练会三分之一了,但她依旧没有等到雪绯上神回来。 “上神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有些焦虑,决心出冥祈山看看,结果刚一打开大门,围墙外的结界就把她弹了回去。 雪绯早就猜到她会忍不住出去,便提前设下了结界。 慕凡夕观察着灵动的结界,上面还冒着寒气,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浮现着一些花纹。她汇聚灵力,想要冲破这片结界,然而毫无作用。她又拿出幻菱剑想砍破结界,结果剑被弹飞。 “到底怎么才能破了这屏障啊?”慕凡夕琢磨着,突然想起了自己修炼的朔寒术。 朔寒术是用寒气和灵气练就的法术,分为五个部分:攻、守、破、幻、愈。 简单来说就是能打、能抗、能设幻境、能破敌人的法术,还能疗愈伤势。 如果把每一部分练到最高阶,她不清楚是否能无敌,但至少是个全能仙家。 这五天,她把每个部分的初阶都练会了,不知道能不能用“破”把这结界打开。 慕凡夕一鼓作气开始结印,体内的寒气在灵脉中游荡,与灵气相互缠绕,逐渐汇聚在她的指尖。 “给我破!”她用手一指,灵力飞速扑向结界。然而这股灵力与结界融为一体,就像一滴水落入海洋之中,泛起片片涟漪。 “看来,还是得练到高阶。”慕凡夕叹了口气回到屋里继续修炼,冰翼鸟扑朔着翅膀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慕凡夕出不去,沧元柏聿也找不到她。 下界各族没有一丝音讯,他散播出去的魔气也没有带回来一丁点儿消息。 他扶额坐在沧廉殿中,心魔开始作祟。 “神君,把你的躯体交给我,我给你更多的魔气助你找到慕凡夕!” “闭嘴。” “神君,你不想找到她吗?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力量!” 魔气围绕在他身边,越来越多,充斥着整个房间。 “本君……不需要……”他脑海中的理智在与执念作斗争,一阵耳鸣过后,正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心魔也没了动静。 “好久不见,沧元柏聿。” 魔君身着一身黑色纱袍,表面流动着溢彩。妖孽般的容颜下,嘴角微扬,邪魅的笑容好似在嘲笑眼前这个男人:“瞧瞧!瞧瞧!清冷禁欲的天界战神竟用上了魔族的力量,真是可笑至极!” “本君不去杀你,你倒是送上门了。” 魔君摆了摆手,尾音拉长:“唉——本尊上来不是跟你打架的,你我好歹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要算年龄你也是我兄长,如今你也入魔了,不如我们联手得了。” “再胡说八道,本君撕烂你的嘴。”沧元柏聿未动身,但一股又一股的魔气开始攻打魔君。 但毕竟是魔气,魔君轻轻地挥了挥手便将魔气打散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青鸢跟我父尊有一腿。”魔君甩出一封书信到他面前,“看看就知道了。还有,听说你想找慕凡夕?本尊倒是有个寻人的好物件,就算是被幻境或者结界消除气息的人也能被轻而易举的找到。你若想要,就必须答应本尊一个条件。” “说。” “把各族的领地分出一部分给魔族,不再限制魔族的出入,即便魔族侵扰边界,也不准起兵反抗,本尊要让他们对魔族俯首称臣。” “不可能。” “哦?本尊可是用宝物看过了,提醒一下,只要慕凡夕不主动现身,你就永远找不到她。” 沧元柏聿勾起嘴角,眼中蒙上了一层杀气腾腾的薄雾,他将魔君甩给他的书信收好,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喂!你去哪儿?”魔君看着天际的虹光一点,赶紧化作一团黑气追了上去。 沧元柏聿腾空站在魔窟岭的高塔之上,他俯身望着这片荒凉地界,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散落其中,都是魔族的妖。他们抬头望着空中的虹光,纷纷驻足仰望。 他看他们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只见他抬手结印,一个个硕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落,魔窟岭瞬间一片狼藉,魔族人四处逃窜,惊恐的叫声传遍山野。 “你要干什么!”追上来的魔君赶紧支起屏障,但无济于事。这些火球周围被魔气萦绕,恰好能穿过他用魔气化成的屏障。 “沧元柏聿!本尊让你停手!”魔君化出利剑,势要跟沧元柏聿拼个你死我活。 他没想到人人夸赞的神君有了心魔,竟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不答应条件就算了,还直接奔他老窝来灭族! 沧元柏聿躲开他的攻击,化出长剑将他击退:“本君可以收手,把你说的宝物交出来” “你威胁本尊?”魔君舔舐着嘴角的血迹,气得直眉瞪眼。 “本君数三个数,如果你不交出来,今天就是魔族所有人的忌日。”他竖起食指,“一、二……” “好!本尊给你!”魔君摊开手掌心,一面小铜镜浮现在眼前。 沧元柏聿用灵力将镜子隔空取过来,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火球消失,魔窟岭安静了。 “本君现在没空杀你,你最好安分一些。”说罢,沧元柏聿消失在塔顶。 “沧元柏聿……”魔君又气又恼,明明是他掌握主动权去谈条件,谁料被神君摆了一道,他暗自发狠,猩红的眼眸中怒火中烧,“本尊一定会杀了你。” 拿到宝物的神君回到天界,他立刻施法寻找慕凡夕。 不一会儿,镜中浮现出冥祈山的景象。 这里的迷雾比之前更浓,视野穿过迷雾,锁定山间的一处房屋,再往前一看,一位少女正在院中练剑。 “雪绯上神的住处。”沧元柏聿哼笑一声,再次消失在正殿。 第一百一十二章 替友报仇 冥祈山,迷雾四起。 沧元柏聿化出利剑,三下五除二就将眼前的雾气斩破。 他飞至山腰,来到木门前推门而入。 走进小院,金漆刻画的照壁、蜿蜒的石板路、茂盛的罗汉松、攀在墙头的紫藤花、竖在鱼塘旁边的太湖石、馥郁芬芳的海棠花。 这里的一切与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觉得很奇怪,这怪就怪在“一模一样”上,仿佛这里场景是按照他的记忆所建。 沧元柏聿没有进屋,他站在寂静的院落中缓缓蓄力:“果然是幻境。” 话音刚落,他腾空而起,掌心的灵力喷涌而出,奔向四周。 顷刻之间,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没一会儿便如同碎裂的镜面,崩裂脱落,逐渐烟消云散。 幻境消失后,这里只剩大片的竹林。 沧元柏聿看着林中小道,如果他没记错,顺着走过去应该就是雪绯上神的住处,而他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就在里面。 慕凡夕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她正从屋里拿了些野果喂给冰翼鸟:“你说你浑身冒着寒气,不吃冰不喝水,只吃凡间的野果子,一点儿都不像只神鸟。” 冰翼鸟嗷叫两声,扑棱着翅膀以表不满。 “行行行,你是神鸟!”慕凡夕摸了摸它的脑袋,“你说雪绯上神怎么还不回来?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师……沧元神君还活着吗?” 冰翼鸟一愣,叼在嘴里的果子掉在地上,滚落出去。 “怎么连果子都咬不动了?”慕凡夕转过身,刚想去拿掉落的果子,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矗立在眼前,她也愣住了。 “师父……”她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她忍住心里的慌张,阴阳怪气道,“沧元神君竟没有起阵灭魔?也是,天界的传统嘛,看人下菜碟。” 看他没有说话,慕凡夕向后退了一步:“怎么,想把我抓回去当祭品吗?” 冰翼鸟挥舞翅膀挡在她身前,主人不在,它得替主人护住她。 慕凡夕拍了拍冰翼鸟,低声说道:“你打不过它,赶紧走,结界应该破了,快去找雪绯上神。” 冰翼鸟抬头看了她一眼,周身寒气四起,在一阵带着冰碴的风暴中,它变回原来硕大的体格。 刚要起飞,沧元柏聿施法将他捆绑,绳索周围的魔气将冰翼鸟身上的寒气压住,它瞬间变得小巧玲珑,一下子从空中落到地上,痛得“嗷”了一声。 “冰翼鸟!”慕凡夕刚想跑过去,但却挪不动脚步,她已经被魔气定了身。 沧元柏聿轻轻勾了勾手,慕凡夕整个人被拽到他怀中。 她抬头望着逐渐陌生的师父,心里不免有些惊恐,难不成真如雪绯上神说的,他被心魔蛊惑了? 沧元抬手,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件珍贵的宝物,仔细地观赏着。 慕凡夕被他抚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别过头,离开这只危险的手:“你干什么?放开我!” “凡夕,不会再有人逼你成为祭品。你不是说喜欢师父吗?跟师父回去好不好?” 他语调温柔,差点儿让慕凡夕的心软了半分。 “我不要。”她说得干脆利落,“我不喜欢你,是你杀了韶光,我恨你。” 她特意将“恨”这个字加重了语气。 一想到韶光死去的模样,她的泪水就止不住地上涌。 看着小徒弟红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沧元柏聿面露心疼,他抬手拂去她的泪痕:“我本想用剑拦住他的去路,是云舒用灵气击打剑身,改变了剑的方向。我知道你伤心,所以特意留了她一命将她关在天牢里,你想杀她还是折磨她,为师都依你。” 慕凡夕眼神颤动,是云舒借刀杀人?可她并没有看到什么灵气。 “带我去见她,我要当面质问。” 沧元柏聿勾起嘴角,用指腹擦拭掉她眼角的余泪,语气宠溺:“好。” 话音刚落,二人瞬移到天牢。 沧元柏聿解开她身上的束缚,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向里面走去。 慕凡夕看着周围的牢房,里面被关着的都是天界的人,其中还有两个熟悉的面孔——寒宪、宋佰。 他们看到慕凡夕,一脸怨气,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她和神君。 “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她向前一步,走到师父身侧询问。 “不听话就关起来了,不必在意。”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慕凡夕的心头盘旋,还没等她细细思考,已经被沧元柏聿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 云舒就在里面,她的双手被绳索捆住拎起,右手掌心有个窟窿,她跪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以往高贵的模样尽数消失,落魄至极。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脸上,发丝间无神的双眸在看到慕凡夕的一瞬间,突然有了杀意。 “慕凡夕……你怎么还没死……” “云舒仙子的戾气真重。”慕凡夕走上前,蹲下身,“韶光,是你杀的?” 云舒闻言大笑,声音带着些许凄凛:“怎么,你知道了?我还以为你们师徒之间会永远误会下去,甚至已经厮杀起来了呢!” “韶光与你有何恩怨,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绊脚石而已,想除就除了。” 慕凡夕站起身,她抬头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云舒发疯似的大笑,“生气了?杀了我呀!” 她俯视云舒,眼神阴鸷:“你死也换不回韶光,所以,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呵——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云舒看向神君,“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沧元柏聿了。” 慕凡夕没有在意她的话:“那你也与你无关,好好在天牢痛苦一辈子吧。” 她转身离开,步伐匆匆,直到出了天牢才停下脚步,她抖动着肩膀,止不住地哭起来。 沧元柏聿从背后抱住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要再难过了,你想让云舒生不如死,师父就派人去折磨她。一切都过去了,留在天界,陪在师父身边,好吗?” 慕凡夕抽泣着:“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他将怀里的人转过身来,用衣袖温柔地擦拭着泪水:“都过去了,你不恨师父就好。” “那,那心魔呢?心魔怎么办?你可有什么不适?为何天界变成了这番模样?其他仙家为何会被关押?还有,雪绯上神呢?她来天界了,可一直没有回去。” 沧元柏聿看着面前的小徒弟,忍不住发笑,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心魔本君可以压制它,其他仙家安然无恙,你大可不必担心。”他顺着她耳边的碎发,“好好待在天界,师父向你保证,这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令人讨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师父表白 沧廉殿。 慕凡夕走在师父身后,盯着被牵住的手,觉得有些奇怪。她停住脚步,刚把手抽出半截,结果又被拉了回去。 “怎么了?”沧元柏聿满眼关切,“我方才察觉到你体内灵脉已开,想必你已经历劫升仙,可有什么不适?” 看着眼前温柔如水的师父,慕凡夕有些不知所措,她闪躲着眼神问道:“师父,心魔在你体内真的没事吗?灵珠碎了,不如我再去找寻其他办法把心魔取出来?” “无碍,不用担心我。” 慕凡夕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师父没有像雪绯上神说的那样对她有“杀心”,但一言一行有些变化,他的“本君”说得少了,甚至还牵住她的手不愿松开。 “师父,你真的没事吗?总觉得你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沧元柏聿浅笑,另一只手穿过慕凡夕的衣袖,环绕在她腰间,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是变了,为师放出欲念认清了一些事,有变化是自然的。” 看着这张俊美的面孔,慕凡夕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认清了,什么?” 他松开她的手:“认清了,对你的想法。” “你,你不会……” 沧元柏聿托起她的后颈,俯身下去,微凉的唇瓣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慕凡夕大脑一片空白地僵在原地,任由他肆意地掠夺,她刚想张口呼吸,一股柔软趁虚而入,不断地侵占着她的领地。 “唔……” 她终于缓过神,抬手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终于拉开与他的危险距离。 “凡夕,你不是说过喜欢师父吗?” 她是喜欢,但沧元柏聿的转变让她一时有些不适。 “既然你对师父有情,师父也对你有意,为什么要拒绝?” 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退。 “过来。” 他伸出手,递在她面前。 “师父,我,我觉得凡事应该循序渐进,我先回房间了。”慕凡夕慌了,说完拔腿就跑。 回到屋里,她关上门,身子靠在门上愣了许久。 她抚摸着胸口,感受跳动的心脏,她质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害怕?” 慕凡夕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仔细地回想着周遭的变化。 一回到天界,没有面见天帝,也没有看到星源仙君,更没有见到雪绯上神,而师父并没有告知她这些人的去向。还有师父说的那句“这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令人讨厌”又是什么意思? 不行,她得出去看看。 慕凡夕悄悄地推开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看到师父不在院中后立刻动身。 她先去后院找仲七,他正在收拾庋间。 “仲七!” 他闻声转身,看到慕凡夕的一刹那面露震惊,赶紧将门关上,警惕地询问:“你是偷溜上来的还是神君把你抓回来的?” “师父带我上来的,但不是抓回来的。” 仲七舒了口气:“你没事就好,神君前几日下令让各族派人寻你,我还以为你要凉了呢。” “不至于,师父没有对我起杀心。对了,天界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有,我总觉得师父怪怪的。” “你觉得怪就对了!自从神君体内有了心魔,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上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众仙家打了一架,天帝、星源仙君,还有神君的师尊,都被他关进了诛仙塔,其他反抗的仙家则被关入天牢。现在愿意臣服他的仙侍和仙家还算平安无事,只不过下界必须要上报。前几日各族妖主和人族皇帝还上来过,他们都表明了忠心。如今仙族易主,神君接替了天帝的职位,只不过他让我们继续唤他‘神君’这个称呼。” “那雪绯上神呢?” 仲七摇了摇头:“不知道,若是上神也被抓,估计也在诛仙塔。” 慕凡夕难以置信的消化着他的每一话:“看来真如雪绯上神所言,现在没有人是师父的对手。” “好像还真是。”仲七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神君还能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现在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生怕说错惹来大麻烦。” “我去趟诛仙塔,如果师父找不到我,你就说我闲得无聊出去遛弯了。” “哎,你还是别乱跑了,万一惹怒神君吃不了兜着走!” 慕凡夕拍了拍仲七的肩膀:“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走啦!” - 诛仙塔内。 星源无聊得很,他一声又是一声的叹息惹得天帝心烦意乱:“你能不能闭嘴,朕听得心里甚是烦躁!以前也没觉得你如此聒噪。” “聒噪”二字倒是让星源想起了自己尸骨消散的小徒弟,他偷偷抹了两把泪:“天帝,要不是你如此不近人情,韶光就不会为了救慕凡夕丧命,柏聿也不会被心魔蛊惑,但凡你当时退让一步,我们也不会被关押至此。” “怎么?朕为了天下苍生还做错了不成?小不忍则乱大谋,韶光要不是被儿女情长所牵绊,能搭上性命?” “这话我不同意!儿女情长怎么了?天界一个个的冷漠至极,把无辜者推向深渊,净整些花里胡哨的破规矩。尤其是那条为了不被心魔所惑,设定什么不准生情的破天规,有什么用?”星源一激动,把压抑多年的愤慨一吐为快,都是因为这条不准生情的破天规让他跟雪绯错失良缘! “放肆!星源仙君,朕好歹是天帝!岂容你这般无理?” “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谁又比谁更高贵?天帝,承认自己错了就这么难吗?” “你!”天帝被他气得脸色发青,刚要数落他一番时,远处的人影打断了他的思绪。 雪绯上神也注意到了:“夕儿?” 慕凡夕在楼下仙家的指引下来到顶层,看到熟悉的面孔,激动得快要哭出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凡夕?你偷偷溜上来的,还是柏聿把你抓上来的?”星源问了跟仲七一样的话。 “师父破了冥祈山的结界,把我带上来的,不是抓!” “他可有伤你?”雪绯关心道。 慕凡夕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们解开了误会,韶光不是他杀的,真正的凶手是云舒。对了,你们还好吧?” “活着,但是很憋屈!”星源仙君拍了拍面前的屏障。 “怎么连你都被抓进来了,你跟他打架了?你们不是好同僚吗?”慕凡夕一脸疑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软禁天界 “我没跟他打架,他跟其他人打得热火的时候,我是在一旁是劝架的,谁知道哪句话没说好,惹火烧身了。” 星源跟神君是好同僚这件事,从神君被心魔入驻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味了。 那日在水廷台,沧元柏聿对天界的不满被心魔无限放大,从怨到恨,势要将仙族整顿一番。星源在一旁好心劝阻,他的本意是不想看着好同僚被心魔牵着鼻子走,然而说出的话在神君耳朵里却变成了好友的“背叛”和不理解。 那一刻,沧元柏聿觉得星源的心是向着天帝的,他索性一并把他也关了起来,但并未伤他分毫。 慕凡夕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没事就好,要不我去劝劝师父,让他把你们放出来。” 雪绯上神摇摇头:“他现在并非以前的沧元柏聿,你切莫以身犯险。” “也许这就是他的本性,先前神君一心只想除魔,如今心魔在他身上也没见他舍生取义。依朕看,他怕是早早的就埋了一颗狼子野心。”天帝愤然甩袖。 “天帝还是不要随意揣测他人心思,您看人心的本事一向不准。”慕凡夕冷言嘲讽回去。 “心魔一日不除,天下苍生便危在旦夕,若日后沧元柏聿成了一具只会散出魔气的行尸走肉,有你后悔的时候!”天帝背过身去,不忘提醒道,“不仅如此,慕凡夕,你师父如今法力大增,你当真想看到他嗜血成性的样子吗?” 当年浮玄上神就差点儿掀翻了整个仙族,一回想起与他交手的场面,天帝不寒而栗。 他的话让慕凡夕陷入沉思,她也体会过被心魔蛊惑时的不顾一切,师父如今身有欲丝,但凡某个情绪被心魔煽动,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 毕竟,他连自己的师尊都关起来了,慕凡夕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的老君。 “星源仙君,雪绯上神,我现在得回去了,你们先在此委屈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说罢,她结印施法,原地瞬移回沧廉殿门口。 慕凡夕警惕的扫了一眼院子,没看到师父的身影,还算安全。 她蹑手蹑脚的小跑到自己的住处,刚一打开门,立马傻了眼。 沧元柏聿正坐在桌前饮茶,他看到门口“石化”在原地的小徒弟,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过来坐。” 慕凡夕慢慢地挪动步子:“师父,我方才闲得无聊出去遛弯了。对了,你来这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她迟迟不肯就座,沧元索性一把将她拉过来。 慕凡夕没站稳,他趁机一转手令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大手一揽,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你去诛仙塔了,对吧?” 她被师父盯得心虚不已,慌乱地看向四周:“我到处走了走,路过了那里。” “不要对我撒谎。”他紧了紧手。 眼看事情败露,慕凡夕不再隐瞒:“我是进去了,也见到了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还有天帝和老君。师父,你到底作何打算?”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我自己比较好奇。” 片刻沉默,慕凡夕不再继续追问,她低下头,抬手抚住他的胸口:“师父,心魔在你体内终究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尽快将它除去吧。” 沧元柏聿握上她的手,眼波流转,语气柔和但又刺耳:“现在只有法阵可以除掉心魔,你想让师父成为祭品吗?” 慕凡夕摇头:“不想,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再找!对了,我想再去寻颗灵珠把心魔封进去!” “浮玄上神的灵珠只此一颗。”他缓缓抬手,指背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下巴,轻轻一抬,“凡夕,其他的灭魔之法本君自会寻找,你只要好好的待在本君身边即可。” 一张绝世容颜愈来愈而近,慕凡夕紧张地抓紧衣袖,心里泛起纠结。 她是期待与师父做这样亲昵的事,可眼前的师父很陌生。以前的他一直很尊重自己,也很懂得分寸,如今的师父像是被夺了舍,肆无忌惮的侵入自己的红线领域。 薄唇落下,慕凡夕瞬间回过神,她推开师父站起身。 “为何抗拒?现在没有不准动情的天规,你我之间不应该坦诚相待吗?”沧元柏聿也跟着站起来,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师父,我,我还没有适应,天界之上,我们是师徒,你现在又是仙族之主,要是被其他仙侍知道了恐生非议。我们,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慕凡夕被他逼到墙角,最后一步直接撞到了木柜上。 “你说的有理。”本以为他想通了,谁知接下来的话让慕凡夕一夜未眠。 “凡夕,我们成亲吧。”他上前抱住她,等待怀中人的回答。 慕凡夕被吓到了,她面对突如其来的求亲,一时不知作何回应。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仔细地斟酌起来。 她喜欢师父没错,能跟师父结成连理她自然欢喜。可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还在牢里,现在成亲也说不过去。 “你不同意?”耳边响起了沧元柏聿的催促。 “不是,我在想成亲是好事、是喜事。我先前在话本上看过,若是成婚定要召集亲朋好友摆宴庆贺。但如今,星源仙君、雪绯上神,还有老君,他们都在诛仙塔里关着,我们若是成亲,是不是可以把他们放出来。” 沧元柏聿松开她,神色冷冽:“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篡位谋权,把他们放出来,你就不怕他们搅了婚事?” “怎么会,星源仙君是你的好同僚,老君是你的师尊,雪绯上神又对我有恩,如今师父成为仙族之主的事已成定局,想必他们会接受的,我也会好好劝劝他们!” 沧元柏聿盯着她看了许久,俯身凝视:“凡夕,你是真心想跟我成婚,还是为了放出他们特意提的条件?” “我,我当然想跟师父成亲。”当然,她也想把他们放出来。 “撒谎。” “我没有!” “本君没有杀了他们已是仁慈,你就不要再妄想本君会放了他们。以后,天界会有人代替他们的位置,整个仙族会有新的秩序,以前的一些人和事,本君一概不想见到。我会吩咐下去,你我后日大婚,这两天你在沧廉殿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说罢,沧元柏聿瞬间消失在慕凡夕眼前,木门“咣当”一声闭合,屋外升起结界。 “我这是被师父……软禁了?” 慕凡夕走到门口施法破除结界,然而毫无作用。 果真如上神所说,被心魔占据体内的师父心性大变,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穿试婚服 魔君用秘法在妖族飞了一封传音书,他选了个极为隐蔽的山洞中,叫了几位妖主前来议事。 “真是活久见,没想到有一天能跟魔族之主促膝长谈。”熊主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扫视一圈,来的都是对神君继位有意见的妖主。 “魔族本就与妖同源,只不过妖用的是灵气,而魔用的是魔气罢了。”见人到齐,魔君在洞外设下结界,防止有旁人误入山洞。 “魔君在信中说有要事,事关神君,到底所为何事?”鸟族之主直接切入主题。 “如今心魔在沧元柏聿体内,他若成为仙族之主,恐怕这天下苍生会迎来一场浩劫。”魔君变幻出一把木椅,慵懒的坐在上面。 “笑话,魔族怎会关心这天下苍生?”豹主嗤笑道,嘴边的胡须抖了三抖。 “早在数万年前,天地混沌,生出魔气和灵气,可这灵气却成为了世人心中至纯至重的东西,而魔气却被人弃之如履。本尊承认,魔气比灵气烈,运用不好会使人暴躁易怒,欲念加重。但本就是同根同源的东西,不仅要被区别对待,甚至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数年来,我们魔族与仙族征战不休,不过是为了争一片立足之地罢了。自浮玄上神生出心魔后,他不仅残害同族,还对别族充满杀意。如今他这心魔驻在沧元柏聿的身体里,以他的能力,若是控制不住嗜血残暴的念想,恐怕各界都会惨遭毒手。” 听完魔君一眼,妖主们面面相觑,从表情即可得知,他们觉得有理。 魔君继续趁热打铁:“本尊听闻有一阵法可以用上古法器诛灭心魔,所以,要想保全自己族人的性命,我们就必须摒弃前嫌,携手合作。” “魔君也想除掉心魔?本王倒是听说,心魔可以释放大量魔气供魔族人使用,魔君不想将其据为己有吗?”鹿族之主秉着警惕之心怀疑道。 魔君浅笑:“本尊先前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如今不需要了。因为本尊得知混沌之后这魔气和灵气皆有源头,源头不毁不灭,魔气就会永存。所以相比之下,心魔根本不算什么,它不过是个危害世间的寄生虫罢了。” “本尊想过,等心魔一除,我魔族保证不会侵扰妖族边界,我们可以寻求共存之法,安宁度日。”魔君拿出一颗透明的灵珠,“这是魔族的立誓珠,若本尊所言为虚,必受天谴。” 众人沉默片刻,熊主仰天大笑:“好!既然魔君如此有诚意,本王愿意携手。” 其余人面面相觑,随后跟着表明了遗愿:“我等也愿意合作。” “很好,那本尊就来说说计划。” 魔君一挥衣袖,空中浮现出五样上古法器,以及一个缩小版的法阵图。 “这就是先前沧元寻得的灭魔之法,五件上古法器,以及用血起阵,这阵图是派人去天界水廷台偷偷记下的。这两日我研究了一番,发现此阵需要祭品,也就说,只要我们将沧元柏聿引入阵法,瞬间起阵,他的躯体就会作为消灭心魔的容器一同与心魔陨灭。” “可法器在天界,而我们几个又打不过神君,此法恐怕不好实现。”鸟族之主捋了捋胡须,一脸愁容。 魔君收回缩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谁说要正面硬刚?拿取法器我们必须智取。听闻昨日,沧元把他的小徒弟带上了天界。” “不错,今日我们还收到了一封天界的邀约,说是明日神君大婚,要我们一同前去。”豹主伸出手,一件朱红的请柬凭空出现。 魔君拿来一看,眼底泛起了光亮,他的计划还真得借慕凡夕之手。 “那就请各位妖主陪本尊演场戏,届时能不能拿到法器,就看这位小徒弟了。” - 天界,沧廉殿。 慕凡夕被关的烦闷,只好继续修炼朔寒术,按照进度,马上就要练成中阶了。她练了一整个白天,累得脑袋有些昏沉。 刚起身倒了杯茶水,门就被推开。 是沧元柏聿,他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叠好的婚服和头冠。 “这件喜服的纹路用霞光所织,阳光下格外好看,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他将头冠放在一旁,拎起衣裙向慕凡夕走去。 “师父,你先回避一下吧,我换好了叫你。”她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沧元柏聿没有出去,反而背身坐在桌前的圆凳上:“换吧。” “师父,你要不还是先出去一下吧。”慕凡夕声音很轻,生怕惹到他。 “你我明日就要成亲,不必这么拘束,今日就算我不挪眼的看你把衣服换完,也并无不妥之处。”他语气淡然,但字字句句却让听者面红耳赤,“为何还不换?是想让为师帮你换?” “不、不必了!” 慕凡夕赶紧宽衣解带,眼神瞟着背身的师父,时刻警惕他转过身。 慌乱之下,她里面的衣带系的很乱,外面的更是七扭八歪,但好在穿好了。 “我好了,师父。” 沧元柏聿起身看过去,忍不住扬起嘴角,他走上前给她摆正衣领,慕凡夕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他一把拽着领口拉回来,她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任他整理边边角角。 过程中,他的手有意无意的触碰到她的脖颈,以前从未有过的接触让她一时心跳加速。 沧元柏聿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盯着她看了片刻后,愈想肆无忌惮。 他向下瞅了瞅,看到了里面凌乱的衣衫,他直接伸手解开了她最外面的衣带,吓得慕凡夕连连后退捂住衣带。 “师父你干什么?” 他一本正经的指了指她的喜服:“又不是小孩子了,衣服都不会穿?” “我、我刚才穿得太急了,这衣服挺合身的,师父你再背过身去,我先换下来吧。” 话音刚落,慕凡夕整个人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拽过去,直接撞到一个结实有力的胸膛上。 沧元柏聿扣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解开衣带:“别动。” 命令般的语气让慕凡夕不敢乱动,她的脸此刻像个熟到快要发烂的红苹果。 沧元柏聿一件件的给她顺整齐,再重新从里到外的绑上两条衣带。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慕凡夕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每当划过她的腰间或者靠近胸口时,他都会加重力道或者停留片刻。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自己的喜欢的人。 她的心,快要炸了。 为何整理个衣服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终于穿好后,沧元柏聿并没有放开她,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理顺着她额前的碎发,双眸渐渐地蒙上一层薄雾……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暗中联手 “夕儿,这件婚服很适合你。” 慕凡夕一怔,从小到大,也就只有母妃这般亲昵地唤自己“夕儿”,如今师父一开口,话语间仿佛燃起一簇火苗,烧得她浑身发烫。 “是吗?那……那我去照照镜子看看。”她低着头,伸手想推开他,但腰上的手揽得更紧了。 他俯身吻住了她的脖颈,吓得慕凡夕一哆嗦,随后顺势向上,摩挲着她的耳廓。 慕凡夕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清冷禁欲的神君如今却变得如此……如此放纵! 她觉得耳边一阵痒,身子连忙向旁边躲:“师父,你别这样。” 沧元柏聿松开了她,看着面前小脸通红的小徒弟,他倒是忍不住笑了笑:“好好休息,结界给你撤了,明日会有仙侍服侍你梳妆,午时于凌霄殿举行仪式。” “嗯。”慕凡夕不敢正眼瞧他,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袖。 听到关门声,她一下子瘫坐在床边。 “太可怕了,这还是我认识的师父吗?”她摸了摸微微发热的脸,“差一点儿就陷进去,果然应了锦芯话本子的那句话,好的男人都是妖孽!” 她换下衣服,将婚服整整齐齐地摆在托盘上,忍不住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肉。 “真的不是梦,我真的要嫁给师父了。” 一切来得太快,她是真没适应过来。前阵子还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喜欢师父,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婚服都穿上了。 她的内心是欣喜的,但又惴惴不安。 困意来袭,她躺到床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 翌日。 窗外的响动将慕凡夕惊醒。 她起身打开窗户,墙边竟有个浑身是血的妖。她赶紧开门跑过去,抬手化出幻菱剑指向小妖:“你是谁?为何闯入沧廉殿?” 小妖头顶的鹿角现了形,他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说道:“仙子饶命,我本是鹿族的一只鹿妖,昨天在山中觅食,突然眼前一黑被人绑进了天界的盟予阁。是神君!神君要杀我们!我是偷跑出来的!求仙子饶命!” “神君为何要杀你?” “他体内有心魔,想用妖族的灵气和魔族的魔气来镇压心魔。仙子若是不信,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那里面有很多被抓的妖族和魔族!” 慕凡夕收起幻菱剑:“你走吧。” “多谢仙子!”鹿妖瞬间没了影。 慕凡夕唤出萤虫,只身前往鹿妖说的盟予阁。 这里偏僻得很,周围没有仙家居住,院落里的仙草都枯萎了也无人打理,四周也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座楼阁孤零零地伫立在院中。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侧耳倾听,确认里面没有动静后,推开一条缝隙观察,里面空无一人。 慕凡夕大胆地推开门走进去,屋内一片荒凉,桌椅板凳什么都没有。 她转了一圈,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上面画着山水美景,纸张泛黄,画轴边缘还有些磕磕碰碰的痕迹。 她抬手一掀,墙面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缝隙,她抬手按了按,竟能推动。她干脆奋力一推,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右手边的地面下沉,一个阶梯浮现。 她顺着阶梯走下去,四周昏暗,墙壁上挂着火烛,走到尽头处,一扇石门映入眼帘。 慕凡夕化出幻菱剑,警惕的推开石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十几个妖族被墙上的绳索禁锢,他们眼中带着惶恐,直勾勾的盯着慕凡夕手里的剑。 “本尊方才以为是沧元柏聿,原来是他的小徒弟来了。”魔君从昏暗的角落中走出来。 慕凡夕立刻将剑指向他:“你为何在这里?” “别激动,本尊是来救被沧元柏聿抓的魔兵。不过可惜都死了,所以白跑一趟了。”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啊?”魔君故作惊讶,“啧啧啧,听闻你要嫁给沧元柏聿了,不过你确定嫁的是心怀大爱的神君吗?他现在可是一个嗜血的魔鬼,把所有人的性命视为草芥。” “你胡说。” “别不相信,你看看你周围这些被绑的小妖,他们都要为沧元柏聿压制心魔做出牺牲。” 魔君话音刚落,这些妖便开始求情:“放过我们吧!求魔君救我们出去!” “你听听,向来与我魔族为敌的妖族都开始恳求本尊救他们了,你还不信?” 慕凡夕缓缓落下剑:“我不信,我去找师父。” “仙子饶命啊!仙子不要去!”其中一个熊妖哽咽大喊,“你若是去找神君,那我们在场的熊族、鸟族,还有鹿族都会被神君灭门!” “什么?”慕凡夕还是不相信师父会如此凶残。 “仙子,当初妖族各主被叫上天界禀明自己的立场,听闻我们这几个妖族的妖主不赞同神君篡位,所以神君便暗下狠心,偷偷派人抓一些妖来提炼灵气帮他压制心魔。”熊妖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不仅如此,我们魔族也惨遭他的毒手,他们的妖主胆子小不敢来救,也就本尊还有点儿良心。”魔君叹了口气,“小姑娘,正所谓眼见为实,你还不信吗?” “为什么?师父一心向正,怎会变得如此残忍?” 魔君走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心魔就是会让人本性大改,变得残暴,变得邪恶,变得偏执,变得欲念深。沧元柏聿如今法力大增,不仅是妖族,魔族都有着随时被他毁灭的危险。如今为了族人,本尊都想立刻除掉心魔。” “听闻这世间有五样上古法器可以消灭心魔,而本尊又听说这五样上古法器就在天界,不如,我们联手吧?”魔君勾起嘴角,轻轻拍了拍慕凡夕的肩膀。 “我不会跟你联手。”若用法器起阵,她师父必死无疑,她不想看着师父去死。 魔君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本尊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先前本尊派人去过水廷台,那地上残余的阵法纹路是以祭人的方式灭魔。不过你大可放心,本尊有别的阵法可以用。” “你说什么?”慕凡夕眼里泛起了亮光。 “九山族人听说过吗?这阵法就是他们所创,而且不止一个。” 魔君的话让慕凡夕回想起来,先前师父在破译神秘文字后跟自己提到过“九山族人”。 但她还是保持警惕:“你会有这么好心?” 魔君无奈地摇了摇头:“本尊好歹也是一族之主,有些事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以前我们魔族被你们当成世间的祸害,但如今对天下苍生最大的危险就是沧元柏聿。你若也想除去心魔,那我们就联手。” “但我不相信你。” 魔君笑了笑,抬手打了个响指,一张泛黄的纸出现在眼前:“根据本尊的猜测,你们拿到的方法应该也是九山一族的写的,这是本尊发现的一页手记。” 慕凡夕仔细一看,倒是跟她和师父拿回来的那张纸颇为相似。 “既然有了灭心魔的法子,何必遮遮掩掩搞什么联手,师父他也想除去心魔。” 魔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最好再确认一下他的真实想法,被心魔蛊惑的人,又接受着心魔带来的力量,他会心甘情愿的灭去心魔?” “你想怎么做?”慕凡夕收起幻菱剑。 “第一步,我们得先拿到五样法器。怎么样,要不要联手?” “我会考虑,你想个法子把他们都救出去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界喜宴 慕凡夕回到沧廉殿,心情有些沉重。 仙侍来了两个,一个为她梳头,一个为她上妆。 她坐在圆凳上,一言不发,任她们摆弄。 “仙子生得真好看,与神君般配得很!用人族的话说就是郎才女貌!”身后的仙侍一边整理的发饰一边夸赞。 “啊?”慕凡夕出了会儿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 另一位仙侍笑了笑,一边给她画眉一边讲道:“今日大婚后,就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仙子。” “这是何意?”慕凡夕询问。 “在天帝继任之前,天界是允许动情的,那时候先天帝若娶妻,我等便唤她天后。不过现在神君成了仙族之主,他倒是不让我们称他为天帝,若是日后见了仙子您,难不成要叫君后?” “不好听,不好听!”身后的仙侍摇了摇头,“那还不如喊个‘神君夫人’正常些。仙子,您觉得呢?” 慕凡夕被问蒙了,她也不知道该被称呼什么合适:“那还是继续唤我仙子吧。” 好歹她现在也升仙了,这个称呼最正常。 闲聊两句后,仙侍递给她一个团扇:“仙子,请遮面。马上就到午时了,我们得赶去凌霄殿了。今日会有布霞的几位仙子施法开路,轿子已停在殿外。” “嗯。”慕凡夕接过团扇,随着仙侍走出沧廉殿。 轿子浑身雪白,应是白玉所制,花纹别致,典雅亮丽,周围还绑了绸缎,仙气得很。 慕凡夕坐上轿子,开路的仙子施法,轿身底部云雾缭绕,缓缓升起,顺着天际的霞光奔去。 凌霄殿门口,部分仙家和妖族各主站在两侧,人族皇帝站在角落,面色凝重。而台阶上最显眼的,便是今日的新郎官。 沧元柏聿一身白底金丝长袍,头戴银冠,比平日更为贵气,再配上一副绝世容颜,叫人拿不下眼。 轿子停下,慕凡夕被仙侍扶下,被这么多人满面笑容地注视着,她心里有些紧张,还好有团扇遮面,倒是给她减退些不适的情绪。 走上台阶,沧元柏聿伸出手,他目光温柔,笑容浅浅。慕凡夕第一次看到师父如此幸福的笑颜,她一时看得出了神。 “夕儿?”轻声的呼唤让她回过神,赶紧把手搭了上去。 二人缓缓地走过殿内的步道,踏上玉阶,旁边站着一位手捧卷轴的仙官,只听他高声呐喊:“吉时到!启婚书!” 话音落,他施法将卷轴展开浮空在中间。 慕凡夕仔细一看,上面写着几竖行文字: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谨以神誓之约,载明鸳谱。 沧元柏聿抬手落在角落处,上面印上了他的名字,他转头看向小徒弟,示意她跟着做。 慕凡夕也抬手抚上去,只觉掌心一热,拿开之时自己的名字已经浮现。 仙官再次高喊:“礼成!赐座!贺宴!” 一时之间,殿内凭空出现了数张矮桌和坐席。 沧元柏聿牵着慕凡夕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来到桌前。 虽然仙族不必进食,但妖族和人族需要吃东西,为了待客周到,神君特意吩咐仙侍摆上了美酒佳肴,糕点水果之类的。 他端起两个小酒杯,将其中一个递给慕凡夕。 “今日本君大婚,为分享这份喜悦之情,特意邀请诸位前来参礼,本君先干为敬,也望诸位敞开喝,今日不醉不归。” 他将酒一饮而尽,慕凡夕也跟着喝了一口,因为太辣就小啄了一口。 众人纷纷举杯饮尽,齐声道贺:“恭祝神君!” “还有一事。”沧元柏聿放下酒杯,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本君的夫人毕竟是人族的三公主,今日,本君还得再敬人族皇帝一杯。” 皇帝一听,立刻拿着酒杯起身恭敬道:“不敢不敢,小女能够嫁给神君,是我人族莫大的福气!” 沧元柏聿冷笑一声:“本君敬你这杯仅仅是为了感谢‘生养’二字中的‘生’,至于‘养’这个字,本君倒觉得你不配。” 众人唏嘘,见神君语气不对,赶紧静默。 “神君,这是何意?”皇帝不太明白。 “自慕凡夕降生后,你未曾尽到做父亲的一点责任,任由宫里人对其母女进行欺凌,再过分的事,本君今日不想多提,也怕扰了我夫人的好心情。你终是对夕儿有愧,不如你这杯酒,敬我夫人可好?” 慕凡夕一怔,一脸惊讶地看向师父。 沧元柏聿握了握她的手,似在给她安慰。 “神君,人族没有父母敬子女的,此行恐怕不妥。”坐在一旁的慕敬华起身反驳,“不如,让我代替父皇敬之。” “你自幼不在皇宫,自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过你作为堂堂的人族二皇子,却容易轻信旁人所言,无法明辨是非,本君倒觉得修仙的前提是修心。如今你师父被关押,你留在天界也无用,今日宴散,随你父皇回人族吧。” 此言一出,慕敬华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参加拜师会本就有两个目的,一是找到慕凡夕杀之,为余贵妃报仇,因为自从他离开皇宫独自在外学艺时,只有余贵妃总是在他最想家的时候前来看望他,还会带着他最爱吃的东西。然而他并不知道,余贵妃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皇帝的重视,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做戏罢了。二是为了修炼,早日飞升成仙,让自己变得更强,以后可以更好地保护人族。 然而,这两个目的都没有实现,他略有不甘。 “皇帝,请吧。”沧元柏聿语气冷若冰霜,带着一丝命令和威胁。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面子和尊严暂时搁置脑后,咬牙切齿的举杯道:“凡夕,先前是朕的不对,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母妃。今日,朕当着各位仙家和妖主的面,给你赔罪了。” 他将酒一饮而尽,双手举着空杯,微微颤抖。 慕凡夕并不想原谅他,她将盛有酒的酒杯放在桌上,以示不和解。 “好了,不过是本君临时起意说了个小插曲罢了,还望不要扫了诸位的雅兴。” 随后,仙族的乐坊依次表演为大婚庆贺,期间还有不少人前来单独敬酒。 慕凡夕不想坐在这里,她扯了扯师父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道:“师父,我想先回去。” 沧元柏聿允了她,让仙侍先带她回房。 她从凌霄殿的后门离开,回到了沧廉殿。 进入院中,她刚要直奔自己的房间时被仙侍拦住。 “夫人,您走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婚之夜 慕凡夕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婚,眼下仙侍的意思,应该是让她前去师父的房间。 她来到正殿内,刚要往里屋走,又被仙侍叫住。 “夫人又走错了,神君在另一边辟出一间新屋,您应该去那里。” 新房间? 慕凡夕倒是没听说过。 “你带过我去吧。” 仙侍带着她走到正殿另一头,这里有一处圆形的木格门。 “夫人,门上有禁制,需要用你或者神君的灵力才能打开,小仙先退下了。” 仙侍离开,慕凡夕打量了一番木门,没想到师父还特意上了把灵力锁。 她将灵气打在门缝中间,两扇半圆形的门向两侧缓缓移动。 走进来一看,房内宽阔,玉石制作的圆桌圆凳搁置中间,左侧靠窗处摆着桌案,右侧设了个坐榻,摆着棋盘,角落还有个香炉。 往前走摆着一扇纱制的屏风,上面绣制着山水美景,红叶翩翩,山中还有一座小屋,炊烟袅袅,格外显眼,仔细一看原来是砚山的景色,而那小屋便是她和师父的住所。 这屏风倒是有心了。 屏风前面便是一张大床,宽度能容三个人的样子,周围纱幔垂落,隔着纱帐也能看到被面绣着龙凤呈祥。 慕凡夕不禁感叹,会法术就是不一样,小半天就能打造出一个房间。 她坐在床边,心里泛起忧愁。 若没有心魔,她便可以毫无顾虑的享受今日,但因为心魔,师父变了,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让慕凡夕怀疑是心魔在作祟。 她记得心魔能控人心神,无限的放大他人的情绪和欲念,师父真的是真心喜欢自己吗?还是因为心魔…… 还有那盟予阁里被关的妖族,师父口口声声说可以压制心魔,就是用牺牲他人而压制吗? 想来想去,慕凡夕心口一阵烦躁。 她想起魔君说的话,突然站起身在屋里搜索起来。 说不定,五件上古法器就在屋里。 她翻箱倒柜的寻找着,哪怕床底下都没放过。累得她头冠都快被折腾掉了,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只能从师父口中套话了。” 她在沧廉殿等了大半天一直不见沧元柏聿回来,她今日醒得太早,倒有些困顿,索性摘了头冠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 日落月升,星辰满天。 慕凡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听到门口有动静便起身走过去。 果然是师父。 他走路有些踉跄,稍一靠近便闻到了带着花香的酒气,想必今日的喜酒是花酿。 慕凡夕走到他右侧扶住他:“师父,你还好吗?” 沧元柏聿抽出被她握住的胳膊,直接将眼前的女子横空抱起。 慕凡夕吓了一跳,紧紧的环住他的臂膀:“师父,你今天醉了,路都走不稳,一会儿磕着就不好了。” “只是有些晕而已,不妨碍其他事。” 沧元柏聿径直走向床榻,将她缓缓地放下,俯身压在她身上,眼神炽热:“夕儿……” “等等!”慕凡夕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我有话问你。” “非要现在问吗?” “嗯。”慕凡夕怯懦懦的应了一声。 沧元柏聿坐起身,静静地听她的问题。 慕凡夕赶紧爬起来:“师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说你不会生出情意,为何一有心魔就突然喜欢我?这才多久,我们就成婚了,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有些看不清。” 沧元柏聿拉过她的手:“先前因为灵力的压制,本君确实没有认清自己的真实想法。要说为什么,你看不清,本君也说不清。也许是在砚山三年的相处,让我逐渐了解你,习惯你,再加上你拜师以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本君也不知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 “自从你将心魔打入我的体内,被灵力压制的欲念便在我的心境中止不住地外涌。原本我想用法阵灭魔,等你逝去后再找到你的下一世补偿你,可欲念出来的时候我才发觉这是错的。” “那几日,每每想起你说恨我,我心里就很痛,体内的魔气也愈发狂躁。那时候,我便暗下决心,只要找到你,我便会解释一切,表明心意,娶你过门。” 沧元柏聿俯身上前:“夕儿,慢慢适应好吗?” 慕凡夕被说动了,但她一想到盟予阁的事,她还是觉得有些膈应。 她开始试探:“师父,你还记得记录灭魔之法的那张纸吗?” “记得。” 她又问:“我在想,可能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灭魔法阵,比如不需要祭品就可以直接消除心魔的法阵。师父,我们明日就去找找吧?我不想看到你被心魔折磨。” “折磨?”沧元柏聿轻笑,“怎么会,近两日本君深思熟虑一番,觉得现在也挺好,本君可以压制心魔,还可以使用心魔的力量。夕儿你想,若本君没有心魔的力量,便不可能让仙族易主,现在仙族还处于动荡不安的阶段,我若除了心魔,便会有人将我们赶下去,那本君做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让天界有新的秩序,让世间有新的秩序。你不是也讨厌曾经的虚伪吗?” 闻言,慕凡夕一怔,仔细地思考起来。 魔君说的没错,师父真的变了,他竟不想除去心魔了。而他口中的压制心魔,应该就是抓妖族至盟予阁吸收他们的灵气。 没想到,心魔竟然真的让高高在上的神君失了智。 若换做以前,他绝不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更不会放过心魔。 慕凡夕暗下决定,她必须消除心魔,决不能让师父一错再错,最终丧失自我。 “师父,那五件上古法器怎么办?这些法器必须收好,万不能被旁人拿了去。” 沧元柏聿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五件法器都在师父的环佩之中,不会有人敢拿去。” 慕凡夕目光下移,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环佩。 看来,得想办法将法器拿出来。 “师父,今日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我去给你倒杯热茶,喝一口醒醒酒。” 慕凡夕刚要起身,却被沧元柏聿拉至怀中。 她半躺在师父身上,双眸微颤。 “大婚之夜,夕儿莫不是忘了有一件事要做?” 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叛师父 慕凡夕躺在师父怀里一时愣了神。 她不懂这些男女之事,更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有些紧张,眨眼的频率也高了许多。 沧元柏聿看出她的心思,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吻,朱唇还未离开时便轻声安慰:“交给我。” 他将慕凡夕放在床上,起身解开自己的衣带,褪去长衫,腰间的环佩被他放在床头的角落。 慕凡夕看了一眼环佩,心里打好了主意,等此事过后,待师父入睡,她便拿走法器。 沧元柏聿俯身而下,轻柔的抽出她的衣带,将她的喜服尽数褪去。 慕凡夕紧张的将胳膊遮在前面,不敢直视师父。 “夕儿……” 沧元柏聿在她耳边低声呼唤,从耳廓吻到脖颈,慕凡夕痒的偏了偏头。 他伸手将她的胳膊移开,抚着她的每一处,似要将她拉下无尽的深渊。 慕凡夕从来没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躺在轻飘飘的云朵之上。 然而没多久,她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痛,她紧抓着师父的臂膀,划过一到红痕。 “夕儿,放松……” 沧元柏聿还在安慰她,声音勾人,快要把她心勾出来了。 她明明看得清眼前的一切,但却又赶紧模糊。 身体像是被天雷劈过,浑身瘫软无力。 二人唇齿相缠,似要将对方吞下肚。 片刻过后,慕凡夕明显感觉师父不再温柔如初。 他像是一头干渴已久的猛兽,突然找到了一池清水,不断地在里面扑腾。 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慕凡夕终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 长夜漫漫,她不知何为尽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只想被束缚在这温暖之下,永远不要离开。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理会心魔,不想考虑旁人的死活,只想永远沉浸在飘向云端的惬意中。 她咬住师父的耳廓,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柏聿……” …… 翌日。 慕凡夕醒的很早。 她沉重的眼皮和酸软的腰肢仿佛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但她强忍着困意看向床头的角落,环佩不见了。 她蹑手蹑脚的离开师父的怀抱,但腰被揽着,她无法抽身,只好趴在床边扫视周围。 环佩掉落在床下的衣衫上,慕凡夕松了口气。 她伸手将它拿上来,警惕地看了师父一眼,见他没有醒过来,立刻施法将五样法器转移至自己的幻菱剑剑柄的灵石中。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她将环佩放回原地,又偷偷的回到师父的怀里。 此时,沧元柏聿被她的动作“吵”醒。 看到怀中装睡的小徒弟,他忍不住在她脸上嘬了一口:“醒了?” 慕凡夕睁开眼,对上师父的美目,瞬间娇羞起来,她将被子一扯蒙在脸上。 沧元柏聿摸了摸她的头:“今日我还有要事处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慕凡夕点点头,依旧蒙着被子。 沧元柏聿起身穿衣,看了一眼被中人,笑意染上嘴角。 慕凡夕听到关门的声音,终于从被子里爬出来,掀开被子,床单上的殷红让她又想到了昨夜的场景,脸瞬间灼烧。她赶紧跑去衣柜翻找衣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眼下法器拿到手了,她得赶紧找魔君一趟。 她出去跟仲七确认了师父的去向,得知他今日不在天界。这是个好机会,她得抓紧去一趟魔窟岭。 慕凡夕唤出萤虫,在萤虫的带路下,她来到了魔君的魔塔内。 魔君早就察觉到她的气息,特地派小妖前去迎接。 她被带去了最顶层,在这里,她见到了魔君。 “上一次你给我看得手记并不完全,告诉我阵法,我找机会除去心魔。” 魔君勾起嘴角:“看来你已经拿到法器了,不愧是神君的小徒弟,这么快就把事儿办成了。” “法阵图,给我。”慕凡夕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 “不着急,说了联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布阵也需要时间,你一个人会引起怀疑,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想个对策。” “你想怎么做?” 魔君走到她面前转了一圈,狡猾的眼神扫视着她:“先定个地方,我派人前去画阵,再施法将阵图暂时掩盖。然后我们再定个时间,你找个理由把沧元柏聿约出来,骗他走到阵眼之中,届时本尊施法起阵,心魔自然烟消云散,而你的师父也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慕凡夕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好,那就定星源仙君的布星台,今夜亥时,我会以看星辰为由约他出来。” “这么着急啊?怎么也得找个他不在天界的时间,让本尊前去画阵吧?” “师父现在不在天界,等他回来也会第一时间找我,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你一会儿就可以去画,我先回去了。”慕凡夕刚想转身离开却被魔君叫住。 “等等,把法器给本尊。” 见慕凡夕有些犹豫,他劝说道:“你不给我法器,难道是想约神君之后现场布阵吗?本尊画完阵,将法器摆在该有的位置上,再施法将它们的气息掩去,待你将沧元柏聿带过去,我们就可以直接起阵。要不然现摆的话,他可是有机会反抗的。你要知道,现在的沧元柏聿实力不容小觑,我可打不过他,届时起阵失败,一切都完了。” “不行,我现在没法相信你,法器太重要了,万一你有别的心思怎么办?” 魔君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这样吧,你留下混元珠,把剩下的给我。不管哪个法阵,混元珠的位置就在中间,时机一到,你就将它扔在中间,本尊随时在暗中观察,只要你扔,本尊就起阵,如何?五样法器缺一不可,本尊就算拿了其中四件也没什么用。” 慕凡夕思虑再三,施法将藏在幻菱剑中的法器拿出了四件。 “你别想耍花样,若是你心思不正,我就立刻跟师父坦白,让他把魔族灭了。” “好好好,本尊绝对按照约定走!” 魔君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待她彻底消失在眼前,他喃喃自语道:“沧元柏聿,你的死期就要来了,你最爱的小徒弟还是帮凶。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会是什么滋味呢?” 第一百二十章 得知真相 慕凡夕回到天界后便一直等师父回来。 午时,终于看到了他修长的身影。 沧元柏聿见到小徒弟只身在门口等他,心中一阵欢喜。 他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此刻,她就是他的良药。 “师父,你去哪了?” “跟十仪仙官重新修改了天规,确定了新的条律重新整理在册。” “师父辛苦,今夜我们去看星星吧?我都没有在天界欣赏过星辰,听说站在星源仙君的布星台上,会看到很多漂亮的星宿,我想去看看,你陪我好不好?” 沧元柏聿松开她:“为何突然想去看星星了?以前也没有听你说喜欢赏夜。” 慕凡夕眼神有些躲闪:“哦!我是在锦芯写的话本上看到的,话本中说人族的男子和女子会在星夜下幽会,如果看到空中有流星划过,还会许愿一生一世不分离,我觉得意境甚好。所以,想跟师父一起做这件事。” 沧元柏聿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好,我答应你,你想什么时候去?” “今夜亥时。” “好。” 听到师父答应自己,慕凡夕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她只希望师父不要生气,待心魔除去,她一定好好道个歉。 “师父,我想去趟诛仙塔可以吗?” 慕凡夕的请求让沧元柏聿皱了皱眉,他的语气瞬间变得警惕:“去那里做什么?” “你我大婚,我想把这件喜事告诉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再怎么说,星源仙君也是师父你的好同僚,而雪绯上神对我也有恩,先前分离心魔便是她帮忙的,而且我第三次历劫能够顺利通过,也多亏了她。” “嗯,也好,你的婚事,雪绯上神有知情权,毕竟……” “毕竟什么?” 沧元柏聿浅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去了就知道了。” “那我现在就去,你等我回来。” 慕凡夕刚要离开,却被师父拉住手腕:“我跟你一起。” “啊?不用了,你若有事可以先去忙。” “本君没有别的事了,况且,你我大婚,理应一同见一见雪绯上神。” 慕凡夕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多想。她原本是把帮师父除去心魔的计策说给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可师父执意跟着,自己也没有可信的理由说服他不去,只好就此作罢,就当见见熟人,让他们安心。 沧元柏聿牵着慕凡夕的手来到诛仙塔,他没有用法术瞬移到顶层,而是一直握住小徒弟的手一层层的走上去,仿佛是故意让所有仙家看到他们二人的关系。 被关押的仙家一阵唏嘘,谁也没想到曾经自证清白的神君,却真的跟自家的小徒弟更进一步。不少仙家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以为是心魔作乱,不禁可惜曾经的神君一去不复返。甚至还有的仙家不顾死活的高声责备:“荒谬!太荒谬了!天界不允生情,神君却知错犯错,到底是谁曾经捍卫天界条律?又是谁秉公执法?神君啊!你糊涂啊!” 但沧元柏聿并不理会,依旧握紧慕凡夕的手踏上一层层的阶梯,走向最顶层。 星源看到门口的两个人影,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好你个沧元柏聿,还知道来看本君?你要把本君关到什么时候?还是不是好同僚了?赶紧把我放出去!” “星源仙君平日潇洒惯了,也不知好好修炼,你在这里还能学会清心寡欲,潜心打坐修身养性。”沧元柏聿又恢复清冷的模样,一脸淡然。 “柏聿,莫要一错再错了,你将朕放出去,朕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死罪。”天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一点儿也看不清自己所处的境地。 沧元柏聿闻言嗤笑一声:“天帝真是说笑了,如今仙族易主,皆由本君掌管,放你出去又有几个能听命于你?你在这天界已无容身之处,出去叫人笑话吗?” “那你倒是把老君放出去呀,他可没带头治你!”星源仙君一脸不悦,“怎么,有了心魔,连尊师重道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亏你还是别人家的师父!” “师尊是主动要求被关的,他若开口,本君绝对答应放他出诛仙塔。” 众人疑惑地看向正在闭目盘坐的老君,只见他点了点头,闭着眼说道:“没错,星源仙君不必为老身忧虑。” 老君就是老君,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慕凡夕这样想着。 她看了一眼师父,看来,师父并未完全被心魔控制欲念,只要过了今晚,师父就能恢复如初了。 雪绯上神看到了师徒二人互相紧握的手,突然发问:“慕凡夕,你和沧元柏聿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让其他人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到师徒二人身上,星源也看到了“问题”。 “手手手!怎么回事!你这一千多岁的神君把人家小姑娘给拐了?”星源指着他骂道,“丧尽天良呐!” 若换做从前,他肯定八卦一番就过去了,但如今他已经得知慕凡夕是雪绯的女儿,而他又喜欢雪绯,四舍五入可以理解为,他已经有了老父亲的心态,用长辈的态度看待慕凡夕。他二人牵手对星源而言,就像是自家女儿被别的男人坑蒙拐骗去了一般。 “今日,本君和夕儿前来是为了告诉诸位,我与她已经在昨日大婚。” 众仙:“什么?!” “你倒是快!恋爱还没谈一谈就直接与人家小姑娘成婚了?你们莫不是已经……已经……”星源仙君边说边向后退却,忍不住捂上嘴巴,一脸震惊模样。 “正如仙君所想,我们已经……”沧元柏聿刚想说完整,慕凡夕拽了拽衣袖,脸已经熟透了。 他顿时明白了小徒弟的意思,随后把话咽了回去,重新说道:“此事主要是讲予雪绯上神,毕竟你与她关系匪浅。” “对,雪绯上神对我有恩,是该将此等喜事告知于上神的。”慕凡夕解释道,她完全误会了这“关系匪浅”四个字的含义。 “夕儿,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母妃身在何处?”沧元柏聿温柔地询问。 慕凡夕突然来了精神,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想!师父可找到我母妃转世了?” “神君,有些话,想好再说。”雪绯上神眼神犀利,冷若冰霜的面孔略有一丝焦急。她不想将实情告知于慕凡夕,她下凡历劫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一场梦,本就不该与那一世的任何人再有牵连。 然而沧元柏聿并不想隐瞒,只要他的夕儿想要的,他一定尽力满足。 “雪绯上神不想与自己的女儿相认吗?” “什么?”慕凡夕一听瞬间石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再三确认,“师父这是何意?” “雪绯上神就是你的母妃楚梦,她早年间经历上神劫数,需落入轮回中经历凄苦的一生,那一世她化作凡人诞下了你,还没等你长大便含冤而去。” 慕凡夕不知所措,她的心里百感交集,既有找到母妃的愉悦,又有对母妃是雪绯上神这件事的惊叹,也有很多疑虑充斥在脑海中。 她松开师父的手,缓缓走向雪绯:“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真的是我的母妃?” 雪绯上神垂眸,似乎在遮掩浮动的情绪,但她的语气依旧冰冷:“历劫的一世不值一提,你我二人本就在楚梦离世后断了缘分,如今我跟你不过是上神和仙人的关系,无需太过惊讶。” “不值一提?”慕凡夕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模糊了视线,“我一直想给母妃报仇,甚至想再见母妃一面,自打我记事以来,一直将母妃的话记在心里。即便这是上神的劫数,但依旧诞下了我,你我之间,终是有切不断的缘分不是吗?” 她猛地想起自己体内的寒气,继续补充道:“还有我的寒气,难道不是随了母妃吗?雪绯上神,你……你是不是不愿意认我?” 慕凡夕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她有些委屈,师父变了,难道连母妃也要变了吗? “你既然已经踏入修仙的路途就应该看破世间红尘,说不定哪一日也会与我一样经历不同的一世,届时你就会明白一切。” “我知道了。”慕凡夕飞快的抹去眼泪,她深吸一口气,“雪绯上神,那你能再唤我一声夕儿吗?这是我……是我最后的请求。” 雪绯的手已经在袖中攥成了拳状,她转过身,一言未发。 等了片刻,慕凡夕没有等来那两个字,她失落的回到师父身侧,低头轻语:“师父,我们走吧。” 沧元柏聿心疼的握起她的手,施法瞬间离开。 星源仙君叹了口气问向雪绯上神:“师父,你为何不遂了她的心愿?小姑娘挺可怜的,又没逼着你跟她相认,就是叫个名字而已嘛。” “你不懂,我若唤出那一声,便是给她一份期待,早该断去的缘分,便不能再拾起来。” “雪绯啊雪绯,你真是当上神当糊涂了!”星源胆大包天的念出她的名字,忍不住吐槽道,“有的时候,本君真想把你这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冰做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落了圈套 魔窟岭,高塔内。 魔君把密谋的几位妖主召集起来,妖主们围站在殿内,面色凝重。 “本尊已将阵图画在布星台,今夜亥时,沧元柏聿的小徒弟就会将他带去,届时看准时机,本尊就会起阵除去心魔,你们也可带兵上界镇压反叛的仙家。” 鸟族之主捋了捋胡须,神情有些担忧:“你怎知他的小徒弟没有诓人?她已经跟沧元柏聿成婚,万一早就将你找她的事吐露给神君,到时在布星台设下天罗地网,再来个瓮中捉鳖,那我们前去,岂不白送?” “鸟王说的有理,毕竟夫妻同心,而且本王还听说,这小徒弟还是沧元柏聿亲手培养的。”熊主附和道。 魔君轻笑一声:“诸位妖主大可放心,慕凡夕已经把其中开阵的四件法器都给了本尊,她也不相信本尊,所以本尊就给她留了一颗混元珠。混元珠在法阵中位,想要起阵,就需要在其中灌入力量。” 为了让妖主们相信,魔君一挥衣袖,将四样法器浮在现在空中。 妖主们面面相觑,熊族之主作为代表,上前走了一步表达他们的决定:“好,我等在今夜亥时会隐去灵气,埋伏在布星台周围,只要起阵成功,我们立刻起兵!” - 夜色朦胧,时辰快到了。 慕凡夕站在窗前,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了?还在为雪绯上神的事不开心吗?”沧元柏聿从背后环抱过来,轻声的在她耳边问道。 “师父,你说雪绯上神她真的已经对我不在意了吗?她以前为了养活我,什么苦都吃过,我以为,她也跟我思念她一样思念我。以前的她那么温柔,现在却变得冷冰冰的。” “她本就是寒气所化,生性凉薄是正常的,早年间她比现在更没人情味。本君也是后来得知,自从她收了星源仙君为徒后,性情才慢慢地有的变化。” 慕凡夕疑惑地抬头看向师父:“他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也从未听星源仙君提起过。” “星源仙君是晨星之光所化,他灵力超凡,被众仙家寄予希望。后来,他拜入雪绯上神座下,成为了她唯一的弟子。星源仙君那时候还是很刻苦的,每日潜心修炼,还时不时的跟雪绯前去镇压入侵边界的魔族。” “那时候,天界还没有立下不许生情的天规,星源仙君对雪绯上神日久生情,一直想尽各种办法打动她,融化她这座冰山。但雪绯上神并不领情,她性情凉薄,对世间万物都很冷漠,对男女之情更是没有想法。” “但星源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仙人,他太爱雪绯了,以至于愿意把性命交付出去。在一次仙魔之战中,他替雪绯挡了致命的伤害,险些烟消云散。也正是那件事,雪绯上神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对星源的态度也温和许多,眼看二人的情感有些苗头,浮玄上神因情走火入魔,生出了心魔。” “在那时,心魔已经可以脱离浮玄上神的躯体在世间各处兜转,因为是诞生于仙族之体,所以它可以凭借仙家的欲念强行进入他们的心境,把他们的欲念放大,控制他们的言行,把他们变成行尸走肉一般,只会释放魔气。” “后来,天帝为了不再有仙家受害,让所有仙家摒除欲念,并设立不准生情的天规。最后浮玄上神以自我牺牲的方式与心魔同归于尽,但由心魔产生的魔气还在世间游荡,这也是心魔重现于世的根本原因。夕儿你之所以能够吸引心魔,正因为你是上神的女儿。” 慕凡夕点了点头:“怎么又说到我了?再后来呢?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怎么样了?” “最后,因为不许生情的天规,他们没有走在一起。雪绯上神灵力强神,没多少年就飞升上神,后来她辞去仙职,归隐山林。而星源伤心不已,沉迷于酒水之中,不再进取,只是每夜布布星辰,混着日子。” 慕凡夕叹了口气:“那真是挺悲惨的一对,我看星源仙君如今还挺在乎雪绯上神的,若他们彼此有情,也倒是可以凑一对。” 沧元柏聿吻了吻她的发丝:“夕儿,他们不幸是情不逢时,我们不一样,以后会越来越好。夕儿和师父永远在一起,好吗?” “嗯。”慕凡夕离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来看着他,“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布星台看星星了。” “好。”慕凡夕刚要走,沧元柏聿又拉住她,“夕儿,你没有别的话要与我说吗?” 慕凡夕摇了摇头,沧元柏聿浅浅一笑,眼中有些复杂:“嗯,走吧。” - 亥时,二人瞬移到布星台。 魔君和其他妖主们已经掩去各自的气息,躲在暗处暗中观察。 慕凡夕有些紧张,她带着师父走到布星台中间,袖中的左手握着混元珠。 “师父,你是如何压制心魔的?” 沧元柏聿一愣:“为何突然问这个?” 她淡淡的笑了笑:“好奇而已,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灵气和法阵。”沧元柏聿回答她。 慕凡夕轻轻叹了口气,她觉得师父在说谎,看来,他还是不愿意将真相告知于她。为了不再有无辜的妖族受牵连,她必须这么做了。 “师父,你看!”慕凡夕指着天空,想分散沧元柏聿的注意力,“那歪歪扭扭的形状是什么?” “那是角宿,也叫角星、角星官,是二十八宿之一,在七曜属木,以蛟象征,故称角木蛟。”沧元柏聿介绍着,没有注意到小徒弟的小动作。 慕凡夕背过手去,将混元珠扔下。 魔君见状,立刻从暗中跳出来,对着混元珠注入魔气。 沧元柏聿看到突然出现的魔君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挥动衣袖,脚下的阵法显现,慕凡夕注意到阵法竟是需要献祭的那个阵法! 她望向魔君:“怎么回事?!” 魔君没有理她,继续注入魔气,不料沧元柏聿抬手结印,瞬间将东南西北的四件法器收入囊中,顷刻之间,混元珠从空中落地,魔君和慕凡夕看懵了。 沧元柏聿用束缚术禁锢住魔君,俯身捡起混元珠,他皱了皱眉:“夕儿,为何要骗我?” “师父不也在骗我?” “本君何时骗过你?” “盟予阁!耳熟吗?”慕凡夕向前一步,紧盯着他的双目,“师父,你说你压制心魔用的是灵气和阵法,那盟予阁被关押的妖族和魔族又作何解释?以前的你从不伤害无辜,如今因为心魔,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以前你哪怕要伤害我也要除去心魔,可如今呢?你却想让心魔留在体内,甚至想继续用它的力量。” 她又向前一步:“师父,你变了,变得好可怕。” 沧元柏聿闻言,嗤笑一声:“夕儿,你果真不明白这世间的险恶。如果本君说,盟予阁的事并非本君所为,你信吗?” “……”慕凡夕没有说话。 “大婚之日,本君察觉到天界有妖族人的迹象,虽然它们掩去气息,但依旧逃不过本君的察觉。不过本君并未追查到底,而是选择先与你成婚,想大婚之后再调查此事。那一夜,本君一夜未眠,清晨时只是在闭目养神,等你醒来后,便察觉到你的动向,看你拿了五样上古法器,本君很好奇你要做些什么,所以刻意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故作醒来后,本君假装说有事务要出去一趟,实际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一路追随,发现你去了魔窟岭。而你回来后不久,魔君便来到了布星台画阵。你们做的所有事,本君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你所说的盟予阁,本君也去过了,那里本就荒废很久了,无人看管,里面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你说你看到一些妖族和魔族被关押,想必是中了魔君的圈套,被他设计。” 慕凡夕一怔:“怎么会?可妖族呢?妖族怎么会跟魔族联手?” “夕儿,你愿意相信魔君也不愿意信我?” “师父,我不……” 还没等慕凡夕说完,沧元柏聿突然难受的蹲下身,脑海中心魔的声音浮现,他无比痛苦的抚着额角,身子也突然无法动弹。 “睁开眼看看吧,神君,你的徒弟并不相信你。”他周身被层层魔气围绕,心魔依旧在他的心境中不停地蛊惑他的神智,“在你决定重整仙族的时候,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你。神君,强者是孤独的,赶快把一切阻碍都除掉……” “本君不会伤害夕儿……” “可她会伤害你!她可没有被压制欲念,可依旧选择用你献祭阵法!” “她被魔君骗了……” “好,你若想留她就必须断绝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能再让旁人将她蛊惑。去吧,扫除其他的障碍,谁都不能阻拦你,仙族是你的,天下苍生也会是你的!一切都会按照你的想法焕然新生!” 心魔在他的心境中不断释放魔气,沧元柏聿的理智开始逐渐被蒙蔽。 片刻之后,魔气中的人影缓缓站起,他的瞳色已然变成了猩红。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逃离天界 心魔的魔气不容小觑。 沧元柏聿虽然天赋异禀,灵力强盛,但因为千年的压抑,所爱之人的不信任,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心境中的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他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他明明是在消除一切讨厌的事务,让自己和夕儿都开心,他自始至终坚持有错必罚,天帝错了,一些仙家错了,他把他们关起来又没有杀掉,可为什么夕儿不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 他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 此刻,布星台,满眼猩红的沧元神君已经失了智。 慕凡夕走上前拽住他的衣袖,试图唤醒他:“师父!师父你醒醒!师父,不要着了心魔的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我错了!师父!我错了!” 魔君挣脱不开束缚,只好对慕凡夕喊道:“你就别喊他了!没用的!赶紧帮本尊解开!” “我为什么帮你?你骗我!这阵法还是水廷台用的祭阵!” “小姑娘,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难道你要看着天界被他毁掉吗?本尊好歹也是魔君,多少可以用魔气镇住他体内的心魔,快点!来不及了!” 慕凡夕犹豫再三,看着缓缓迈出步子的沧元柏聿,赶紧用幻菱剑切开了魔君身上的束缚。 魔君嗤笑一声消失在原地,空中回荡着他的声音:“你还真是天真,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本尊不奉陪了,再见!” “我一定要杀了你!”慕凡夕气不打一处来。 听到慕凡夕的声音,沧元柏聿好像回了些神,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师父,师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慕凡夕注意到他看自己,连忙询问。 “夕儿……”沧元柏聿缓缓开口,抬起手握上她的脖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慕凡夕被掐的难受,窒息感油然而生:“师……师父……” “夕儿……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沧元柏聿语气缓慢,掐住她的手渐渐松开,随后将一缕魔气送入她的眉心,慕凡夕瞬间晕了过去。 此刻,躲在暗处的妖主们已经转移了战地。 他们两两一队,分别前去天牢和诛仙塔,将所有被关押的众仙全部放出,云舒仙子也不例外。 此刻的云舒仙子浑身是伤,她每日每夜的经受疼痛难忍的酷刑,曾经漂亮的脸蛋上都留下了皱皱巴巴十分难看的伤疤。 她一瘸一拐的逃出天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落入凡间,谁也不知道她掉在了哪里,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躺在草丛中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诛仙塔中被关押的众仙也被放了出来,大家四散而逃,天帝、星源仙君、雪绯上神和老君潜入云廊,准备下界。 “你们去冥祈山,这是迷雾阵图,可以掩盖你们的气息。”雪绯上神将一个卷轴塞到星源仙君手里。 “那你呢?不一起?”星源抓住她的手腕。 “我去找慕凡夕。” “她留这儿又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赶紧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万一哪天沧元柏聿被心魔完全控制了心智,就像浮玄上神那样,他会杀了夕儿。我必须找到她,带她走!” 星源拗不过她,把卷轴又递给了老君,转身对雪绯道:“我跟你一起。” - 慕凡夕被沧元柏聿抱回了殿内,他将房间周围都设了结界。 此时,心魔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萦绕:“天界有妖族的气息,诛仙塔的魔气结界破了。有人要忤逆你,背叛你!快,拦住他们……” 沧元柏聿晃动着脑袋,一阵耳鸣过后,自己已经来到了诛仙塔前。 这里空空如也,被关押的众仙家已经逃跑。 “追……快追!杀了他们!背叛者一个不留……”心魔继续怂恿,沧元柏聿的理智在做挣扎。 “闭嘴!”他屏气凝神,抬手结印,在胸口压下一道金印,瞬间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心魔没了声音,他艰难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天界的凝气池,这里是个调息镇定的好地方。他给自己设了一道结界,把自己关在里面,落座池中,盘膝打坐。 - 星源仙君带着雪绯上神蹑手蹑脚的来到沧廉殿。 他们没有察觉到慕凡夕的气息。 仲七从后院走来,看到两位仙家,赶紧迎上前:“仙君!上神!你们被放出来了?” “什么被放,我们是逃出来的!慕凡夕呢?”星源问道。 “神君带她去正殿了,我带你们去!”仲七在前面带路,踏入正殿,来到右边的门前指了指,“就是这里了。” “可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雪绯抬手施法,门被打开,但门后还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结界。 “想必是被这结界掩去了气息。”星源仙君凝聚灵力,指尖的微光抵在结界上。 片刻之后,法力被弹回,星源险些被灼伤。 “我来。”雪绯上神用寒气结印,强大的灵力直奔结界,没一会儿,结界破开一个口子,但这结界有反噬,雪绯上神瞬间捂住胸口,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雪绯!”星源赶紧扶住她,抬手施法给她治愈。 “我无碍,快!找夕儿!” 三人踏入房间,在屏风后的床上看到了熟睡中的慕凡夕。 “带她走!”雪绯上神对着星源仙君说道。 “哎!等等!”仲七阻拦道,“你们若是把她带走,神君会来回发疯的!” 星源仙君拍开他的手:“疯就疯!他现在还不够疯吗?总不能因为他疯了再连累凡夕吧?” “可……可是,神君回来我如何交代呀?”仲七倒不怕死在神君手上,毕竟他对自己有恩,但他不想对神君撒谎,同时也不想把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供出来。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星源一把将慕凡夕横抱起来。 “不不不!我是自愿留在神君身边的!”仲七解释道,“这样吧,劳烦雪绯上神把我打晕在殿门口,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好!” 来到门外,雪绯一挥衣袖,施法弄晕了仲七,对着星源说道:“走,回冥祈山。” - 天帝和老君已经来到冥祈山,他们按照雪绯上神给的迷雾阵在四周施法布阵,随后躲在了雪绯的住处。 很快,大门被打开,星源抱着慕凡夕进来,雪绯跟在一旁。 天帝见状迎上来:“慕凡夕?你们真把她带来了?若是沧元柏聿知道了,定要将各界翻个底朝天!届时发现你们把她藏在这里,朕又会被抓回去!” “夕儿是我女儿,我不能见死不救。”雪绯上神目光冰冷,“天帝若觉得此处不安全,可以另寻他处。” “你女儿?”天帝一脸嫌弃,“那会儿是谁在诛仙塔不愿承认的?现在又愿意认她了?朕也不是不愿意她留在这儿,只是她现在是沧元柏聿的夫人,就算把她留在天界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以朕看,你们还是把她送回去吧。” “我说天帝,方才在天界你不也听到了,雪绯上神也说过了,慕凡夕若留在沧元柏聿身边,指不定哪天会有生命危险!你怎的如此自私!爱住住不爱住赶紧走!”星源仙君怒斥一番,抱着慕凡夕进了屋。 “这!放肆!你怎敢对朕如此讲话?”天帝在院中愤愤不已。 老君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天帝,人族有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帝,若想保命,还是放下傲气,虚心一些吧。” 老君转身回屋,只留天帝一阵怨气:“怎么连老君你也……唉!” 星源仙君把慕凡夕放到床上,雪绯上神施法唤她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仙君?上神?” “你可有其他不适?”雪绯坐在床边询问。 “就是头有点儿晕,师父呢?” “不知道,我们没有看到他。”雪绯回答。 星源仙君凑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妖族来到天界把我们放走?他们跟沧元柏聿翻脸了?” 慕凡夕摇了摇头,坐起身靠在床头:“是我的错,我听信了魔君的话,与他联手,本要在布星台除魔时,被师父发现了,他很生气,不仅心魔没有除去,师父被心魔控制的好像更严重了。” 随后,慕凡夕又将魔君的诡计坦然相告,星源仙君一听,皱了皱眉头:“看来是有的妖主跟魔君私下联手了,而魔君又借你之手想除掉沧元柏聿。” “师父变成这样,也有我的错,我想回去。”慕凡夕低下头。 “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回去会有生命危险?当年浮玄上神就是失了智,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星源责备道。 “如果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死了。”慕凡夕搓着衣袖,“他现在一个人肯定很痛苦,我待在他身边至少能稳住他一时。仙君,上神,我恳求你们找一找灭魔的其他办法,师父那边由我来搞定!” “你想好了?”雪绯上神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慕凡夕对上她的双眸,坚定地点点头:“嗯,想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妖主挑衅 慕凡夕回到天界,在沧廉殿没有发现师父的踪迹,反倒是发现晕倒在殿门口的仲七。 她蹲下身将其唤醒:“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晕的?” 看到慕凡夕的面孔,仲七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回来了?星源仙君和雪绯上神不是将你带走了吗?是我自己拜托他们将我弄晕的。” “我不能放师父一个人在这里,他如今体内心魔不稳,我必须帮他控制住。”慕凡夕解释道,“对了,你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吗?” 仲七摇了摇头,突然看向她的身后:“这、这……” 慕凡夕不解的转身望去,原来是众妖主来了,她最熟悉的莫过于中间那位虎族之主。 看到虎王,她莫名的有些伤感和心虚,她想到了韶光,韶光是因为她死的,她也不知如何面对虎族。 “凡星?不对,本王现在应该叫你慕凡夕。”虎王一脸阴冷,“今日本是来找神君,谁料竟然碰到了你。也好,本王有些话想问你。韶光,究竟是怎么死的?” 慕凡夕心一咯噔,她走下石阶,在虎王面前鞠了一躬:“对不起,韶光是为我而死的。” 她站起身继续解释道:“先前因为心魔,天帝下令要师父起阵灭魔,但那个法阵需要祭品,如果想除去心魔,就必须将心魔放在一个人体内再用阵法消灭。韶光不想我牺牲,所以当着众所有仙家的面进行阻拦,最后化出虎形带我逃跑。但不料被我师父和云舒追上,师父本想阻拦他,但是云舒从中作梗,将师父的剑刺入了韶光的身体。” 虎王攥着拳头,隐忍着怒气:“所以,是云舒杀了他?” “可以这么说,不过,她已经被关押在天牢,而且正在经受生不如死的惩罚。” 听完慕凡夕一言,鸟族之主有些心虚,那日他将牢内的仙家都放了,其中就包括云舒。为了不被虎王知晓,他立刻反驳道:“慕凡夕,你休要胡言乱语,昨日我等去释放被无辜关押的仙家,并未看到云舒的身影。” “什么?不可能,她就在最里面的一间,其他仙家应该也可作证!” 鸟族之主嗤笑一声:“如今仙家们为了躲避神君,纷纷四处逃窜,如今这硕大的天界除了与神君一样叛徒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你要如何证明?莫不是这虎族少主是神君所杀,而你作为他的徒弟,眼下又成了他的夫人,所以故意包庇他,将罪责扣在旁人头上。” “我没有!”慕凡夕看向虎王,“虎王,韶光是我的好朋友,他的死我也很悲痛。神君虽然是我师父,也是我最爱的人,如果是他杀了韶光,我绝对不会包庇他!韶光的死确实是云舒所为!” “别胡说了!”熊族之主走上前,“诸位都知道,云舒仙子的父亲是有名的医者,而她被神君带上天界后,一直救死扶伤,还成为了医馆掌司,对我们妖族的救助也是勤勤恳恳。她又怎会对虎族的少主痛下杀手?” “那我师父又为何要杀虎族少主?我师父只是要带我回去除去心魔,但并未对任何人有杀意!” “好了!”虎王开口停止了这场争论,“慕凡夕,本王和王后先前很看好你,吾儿韶光更是对你有情有义,他拼死护你,足以见得他对你用情至深,可终究是因为你,他死了。本王即便知道是他的自愿而为,但作为父亲,本王无法原谅你。今日我等前来是找神君,往事不再提及,你且告诉本王神君现在何处?” 慕凡夕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熊族之主冷哼一声:“莫不是你知道我们前来的原因,故意不透露?慕凡夕,本王劝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你这条命,本王不介意跟神君的一并收了。” “你们想杀了师父?若师父死了,心魔就会重寻其他宿主,天下苍生还会因为心魔而大乱,况且,师父是无辜的,他作为天界战神,作为仙族神君,他没有对不起你们,你们的一致目标应该是除去心魔,而不是除去神君!”慕凡夕怒斥。 “可除去心魔只有一条路子,那就是用这祭人的法阵,待我等合力抢到五件上古法器,就立刻将神君押去起阵灭魔!”鸟族之主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等已集结数万妖兵,此番定要将神君抓捕!” 仲七闻言,立刻跑上前:“你们妖族言而无信!明明已经答应臣服我家神君,为何现在又反悔?” “顺从他的妖主只有少数,他们依旧言而有信,而我们这些妖主在那日不过是事急从权,但内心并未真正臣服。如今神君心魔在体,做出篡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我等绝不姑息!”熊族之主说的振振有词,鼓舞了身后的其他妖主。 “慕凡夕,快将你师父的行踪告知于我们,我们可以饶你一命!”豹族之主在后面吆喝。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让你们去杀了师父。”慕凡夕化出幻菱剑,“诸位妖主若执意在沧廉殿闹事,我慕凡夕绝不手软!若诸位妖主心系苍生,还请退回妖族,与我等一同想办法寻找除去心魔的其他法子。这样既能除去心魔,也能保住神君。” “慕凡夕,灭魔之法你师父寻了很久才寻到,若我们放任心魔不管,拿出大把的时间寻找其他办法,那天下早完蛋了!”熊族之主化出长斧,“既然你不愿说出神君的下落,那本王就给你个教训!” 说罢,熊族之主便挥斧而去,斧子上带着灵气,不断地朝慕凡夕砍去。 慕凡夕用剑身抵挡,借机反击。 如今的她不同往日,再加上朔寒术初阶的助力,她将熊族之主直接击打到围墙上,墙面瞬间被他砸出一个硕大的洞。 “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力量,看来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熊族之主扔掉斧子,一声怒吼后,浑身灵气四溢,没一会儿便显露真身,一只硕大的黑熊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横冲直撞的奔向慕凡夕,熊掌挥舞,重重的拍在地上,地面瞬间被打出个大坑。 慕凡夕跳跃的躲着它的攻击,她不想伤害这些妖主,但现在熊族之主下死手,她必须想办法控制住他。 她手舞幻菱剑,划伤熊族之主的四肢,随后趁其倒地时,抬手结印释放高阶束缚术,这还是师父教她的。 瞬间,散落在地上的石子围绕在熊族之主身上形成坚不可摧的枷锁。黑熊被捆在一处,无法动弹。 其他妖主见状,立刻围攻慕凡夕。 仲七躲在角落,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思来想去还是去找找神君,他趁着妖主们不注意,立刻溜向后院,从后门溜走。 慕凡夕提着剑,警惕的看向周围,妖主们将她围成一个圈,只有虎王站在一处不为所动,他不想杀慕凡夕,毕竟她是韶光所护之人。 “诸位妖主,抓住她逼问出沧元柏聿的下落即可,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莫要伤其性命了,本王不想让吾儿白死。”虎王也算是妖族最有威望的妖主,他的话众人还是听的。 慕凡夕满心无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明明都说了不知道师父的踪迹,他们却还要苦苦相逼。大家团结一致面对心魔不好吗?为何非要大动干戈?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些妖主之所以不顾往日战神的名誉拼死缉拿他,除了为了族人不被心魔所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邀功。 沧元柏聿如今让仙族易主,无异于是天界,是仙族的叛徒。如果他们将他和心魔一并除去,再向天帝邀功,届时一些两族利益上的事,便好办许多了。 如今心魔在沧元柏聿体内,万一哪一天他失了智,就算他们不作为,族人也有被害的风险,而起兵反抗也有死伤的风险。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顷刻间,诸位妖主纷纷冲着势单力薄的慕凡夕攻打过去。 鸟族之主手持长羽之鞭,不断地向其抽打,力道稳准狠,慕凡夕只躲过了几下,硬生生的挨了三鞭子,背部一道,胳膊一道,腿部一道。伤口有种火辣辣的疼痛,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而豹族之主的利爪更是阴狠,他速度很快,飞速的闪过慕凡夕周围,她身上便留有几道爪痕,鲜血沾染了衣衫。 慕凡夕抬手结印施了个屏障阻拦他们的攻击,随后用初阶的朔寒术调动着体内的寒气治愈伤口。 但屏障撑不了多久,以她目前的修为和灵力对付这群老东西,实在有些吃力。 妖主们不停的击打屏障,屏障顶部开始出现裂纹,慕凡夕冲着裂纹处用灵气修补,坚持了一会儿后体力开始吃不消。 屏障碎裂的更厉害了,刹那间破碎四散,鸟族之主的长羽鞭向慕凡夕挥来,正当落在她头上时,一股魔气牵制住了长鞭,将它静止于空中。 “沧元柏聿?!”妖主们惊呼,“终于现身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为她疗伤 “师父……”慕凡夕抬头望着高大的身影。 沧元柏聿将她扶起,心疼的看了看她身上的伤。 他本在天界的凝气池用灵力镇压心魔,本想调息三日,结果却被仲七找到。 凝气池位置比较偏僻,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去那里,甚至有些仙家还不知道天界有这个地方。仲七知道的原因是先前跟神君去过,他若是想清净些打坐,有的时候就会来凝气池。仲七转了很多地方,好不容易在凝气池找到了沧元柏聿。 看他在打坐,仲七犹豫了,一方面怕突然的打断会给神君带来伤害,但同时又怕慕凡夕撑不住。若她死了,神君更会疯魔。所以他便在池边大喊:“神君!救命啊!慕凡夕被妖主围攻啦!她快不行了!”几句话瞬间让沧元柏聿回过神来,他二话不说消失在原地。 虽然慕凡夕没有像仲七说的那般惨,但身上的血痕却是触目惊心。 他一心呵护的小徒弟怎么能被打成这样?她何错之有? “痛吗?”沧元柏聿皱着眉头,眼里怜光闪烁。 “我没事师父,你呢?看样子心魔是暂时控制住了。”慕凡夕抚上他的胸口。 豹族之主见状呵斥道:“你二人竟还有功夫谈情说爱?沧元柏聿,既然你送上门来了,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说罢,众妖主开始对沧元柏聿施展攻击。 然而,还没等靠近他时,沧元柏聿周身掺杂着灵气的魔气像一团飓风一般,将他和慕凡夕包围在内,逐渐向外扩散,一瞬间将众妖主击打出去。 他眼中又浮现了一丝腥红:“牢里的仙家已经逃脱,正好空了些位置给你们。” 沧元柏聿抬手施法,众妖主被束缚。但他们的手还能动,虎王向天际发出信号,数名妖兵涌入沧廉殿。 然而,即便他们人数众多,但依旧抵不过沧元柏聿的力量。 他运用灵气加魔气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今就算不提剑,挥挥手就能将一圈又一圈的妖兵层层炸开。 他们哀嚎着倒在地上,眼看全军覆没,虎王扔出法器将还活着的妖兵送回妖族,而他们已经无法逃脱。 沧元柏聿杀红了眼,看到慕凡夕身上的伤,一眼便认出是谁所为。他本想杀了鸟族之主和豹族之主,但慕凡夕拦住了他。 “师父,不可。”她不是圣母心,只是怕师父清醒过来会后悔。 毕竟,这些人也是与他一同对抗魔族过,如果换做以前,师父是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死手。眼下心魔让他的情绪极度不稳定,若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清醒之后必将后悔。 “让开。”沧元柏聿死盯着她身后的两位妖主。 “师父,我真的没事,派人把他们关起来就好了,好吗?夕儿求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自称夕儿,恳求声让沧元柏聿心颤了一下,他收回手中的魔气,喊来了天兵,将这些妖主一一押入了天牢。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慕凡夕抱住沧元柏聿,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师父,都结束了,不要再生气了。” 沧元柏聿反手抱住她,他闭上眼,情绪稳定了许多,心境中的燥乱也逐渐停了下来,眼里的猩红逐渐褪去。 他看到了她背上的伤口:“夕儿,我带你去疗伤。” 说罢,沧元柏聿将慕凡夕横抱起来,径直走向殿内。 来到房间里,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为了不压到伤口,特意让她坐在床边。 “夕儿,等我一下,我去拿药。” 沧元柏聿瞬移到医馆,拿了些药罐和纱布又瞬移回来,来回不到一分钟。 慕凡夕乖乖的坐在床上等师父上药。 沧元柏聿把药放在床上,坐在一旁抬起慕凡夕手上的胳膊,轻轻地将她的衣袖掀上去,小臂上的一道口子映入眼帘。 伤口不流血了,周围结了血痂,但一碰还是有些疼的。 “忍一忍。” 沧元柏聿拿起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将药粉洒在上面,慕凡夕咬紧牙关,握起拳头,但没吭一声。 她的身子在发抖,沧元柏聿看着更心疼了,他赶紧将纱布缠上:“鸟族之主的长羽鞭不同于其他的长鞭,但凡被打伤,伤口就会时不时的有灼烧感,上药时也会更加疼痛。敷上药后,伤口的痛感怎么也得到明天才会消失。” “无碍,我忍得了。师父,继续吧。”慕凡夕收回手,又将另一条胳膊递给他。 沧元柏聿用同样的方式将其包裹,随后换了个药瓶说道:“你背上的伤比较深,上衣褪了,转过来。” 慕凡夕觉得有些羞涩,她犹豫了片刻说道:“师父,你能闭着眼上药吗?大白天的,这么亮堂,我有点儿……不适应。” “你我已经有过鱼水之欢,你的任何地方为师都已明了,如今只是治伤,你在怕什么?” 师父说得直白,慕凡夕脸瞬间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不、不行,要不师父你遮个面纱,稍微地遮一遮……” 沧元柏聿长叹一口,直接施法将慕凡夕定住,抬手就去扒她衣服。 “师父!你不可以这样!”慕凡夕整个人像个火炉,快羞死了。 “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他边说边将她沾血的外衣丢在地上。 “伤这么重还要在意这些细节。” 随后又解开她的衣带。 “马上就好了。” 沧元柏聿起身坐到她背后,褪去最后一层里衣。 慕凡夕瞬间觉得一阵冰凉,屋里没有风,但这空荡荡的感觉却让她觉得身处寒洞。 沧元柏聿给她的背上上药,剧烈的疼痛瞬间抹去她的羞耻感。 他扯开纱布,将其覆在伤口上,想要固定住伤口,就必须绕着绑一圈。 沧元柏聿一边延续纱布的长度,手穿过她的胳膊,慕凡夕又红了脸。 此刻,师父正不经意的蹭过她那两团的地方。 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缠绕,沧元柏聿还刻意避开了那里,顺着缝隙缠上去。 “师父,还没好吗?!”慕凡夕忍不住问了一嘴。 “在绑。”沧元柏聿淡淡的说着,在她的背后打了一个结,但一想会硌着她,随后又解开,在胸口处打了结。 她就这么被盯着……打了个结…… 慕凡夕此刻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沧元柏聿起身走向衣柜,找了一件衣衫给她披上,解开了定住她的术法。 慕凡夕立刻背过身去穿衣服:“师父,下次不可以这样,我也是要面子的!” 沧元柏聿浅笑,宠溺的说了声“好”。 - 与此同时,山间溪边。 云舒仙子逐渐苏醒过来。 她起身环顾四周,周身的疼痛让她差点儿站不稳。 这里群山环绕,溪流蜿蜒,放眼望去看不到太远的地方,都被山体挡住了。 她看不出这是哪里,也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但她猜测,应该不是妖族的境域。 云舒走了几步,身上因刑罚留下的伤实在太痛了,尤其是脚踝处的,她没法再走下去,只好靠在一棵大树底下,盘膝而坐,用自身虚弱的灵气治愈伤口。 她毕竟是医馆的掌司,医术学了这么多年,有些伤再深,她也有办法慢慢治愈。只是这脸上的,恐怕没办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泛红,夕阳落在山后,周围变得凉嗖嗖的。 云舒睁开眼,身上各处的伤的疼痛已经减轻许多,她抚上自己脸,泪珠一颗颗的落下。 “慕凡夕,沧元柏聿……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正所谓因爱生恨,她现在对沧元柏聿已经有了杀意,云舒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得不到那就毁掉,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两个人为此付出代价。 她起身向山中走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她走了许久,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找不到这山林的出口。 这里的山一座接着一座,阻碍着她的视线,她想飞上山顶,但却不知为何一到半山腰时灵力就会出现问题,像是突然消失一般让她掉落下去,还好掉落后灵力瞬间恢复,她没有因此受伤。 于是,她只能继续顺着山路前行。 又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暗淡,周围看不清光亮,她被迫停下脚步先行歇息。 她靠在一颗树上想睡一觉,但刚一闭眼,突然察觉到周围有一股魔气。 云舒警惕的睁开眼睛,但四周并无任何动静。 这股魔气很浓郁,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这种感觉似乎在告诉发现它的人让她来找它。 云舒被这股力量所吸引,她屏气凝神,想要找到魔气的源头一探究竟。 片刻,她找到了方位。 云舒睁开眼,摊开掌心,掌心中用灵气燃起一团火,照亮前方的路,她顺着魔气找过去。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山洞。 里面乌漆麻黑,但魔气的感觉非常浓厚。 她一鼓作气走进去,里面只是一条狭窄的走道,空间只容一个人。她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个结界。 结界透明,但在火光的照耀下时不时的闪着光亮。 云舒凝聚灵气欲将这个结界打破,但结界的力量也很强,她拼尽全力,终于开了道口子,自己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口吐鲜血。 她用衣袖抹去嘴上的血渍,径直走进去。 来到最深处,她收起掌心的光亮,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嘴里吐露着:“魔气之源……”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九山一族 三天过去,慕凡夕的伤好了很多,但沧元柏聿的心境却愈加狂躁。 每到夜幕降临,他体内的灵气就会和魔气彼此冲撞,欲念也会在心魔的教唆下更加烦躁,甚至有了不曾有过的情绪,他想要发疯,想要将自己撕碎,感觉世间一切都无法满足与他。 这种突如其来的邪念折磨得他难以入眠,为了不伤害到小徒弟,他会独自前去凝气池打坐调息,让体内的灵气去抑制心魔的力量。 慕凡夕会偷偷的去看望沧元柏聿,远远地观察他。几乎每次都能看到他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模样。她知道,只有除去心魔才能彻底解决师父的痛苦。 眼看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在天界所有的藏书阁中寻找可以除去或者抑制心魔的办法,哪怕再找到一个如灵珠一样的物件,将心魔分离封印也行。她甚至有想过让师父把心魔打回她自己的体内,但慕凡夕知道,沧元柏聿不会这么做。 她基本上一整天都会泡在藏书阁,沧元柏聿也知道她的去向,白天会陪她一起,晚上就自己去凝气池调息。 他之前被心魔扰乱时,甚至有了不想除去心魔的想法,如今心境安稳许多,理智也逐渐清醒,他的本意还是要除魔的。只不过,这样的想法,他不知道每天能坚持多久。他的意识时常分裂,他快被搞疯了。但沧元柏聿知道,他必须忍住,如果他坚持不下去,后果一定很可怕,不仅会伤到自己的小徒弟,天下苍生也会在他手中成为灰烬烟消云散。 然而又过了三天,他们并没有找到线索。 二人靠在书架上一阵落寞,满地散落着竹简和纸书。 “师父,难道真的没有其他除去心魔的办法了吗?” “会有的,不行我们就去一趟九山,那里有九山一族的遗迹。既然宋婉给我们的手记文字是九山族人专用的,说不定那里还有别的办法。”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慕凡夕来了精神,她将书本塞进书架,连忙起身要走的架势。 “也好,速去速回。”沧元柏聿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体内的魔气,怕一不小心控制不住又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 “这样吧师父,我们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如果没找到什么那就明日再去。”慕凡夕知道他的顾虑,特地提了个两全的办法。反正现在对于除掉心魔这件事急不得,急也没用。 “好,走吧。” - 九山一族,制作法器一绝,早在上古时期就是世间一大传奇。 据说,任何东西在他们手中都有妙用,哪怕是一粒沙、一片叶、一朵花、一滴水,他们都能物尽其用,将它们变成威力无穷、形式各异的法器。只有人们想不到的,没有九山一族办不到的。 但九山一族行事神秘,整个族人生活在一座大山之中,而且不喜外人靠近,如果是想交易法器,只能在山底不远处的平原小屋里进行,外人一律不准入族。不仅如此,他们制作法器的绝学也是概不外传,为了保密,他们自创了独有的文字进行记录。 然而,越稀有、越珍贵的东西就越会惹来心术不正的人垂涎。 世间各族都有人想得到九山一族制作法器的秘籍,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偷、去抢、去夺、去骗。虽然均未得手,但却让九山一族元气大伤。 九山一族的族主准备另寻一片土地让族人避避风头,还他们一份安宁。然而地儿还没找好,魔族大军便侵入山头,为保九山一族,其他各族也相继赶来协助。 一场征战一触即发。 整座山一片狼藉。 九山一族惨遭屠戮。 然而,人心叵测。 九山一族没了,但秘籍还在。一场本该是救助九山一族的大战却成为了各族之间的争夺大战。然而,谁也抢不过谁,谁也不想让着谁,于是,他们决定烧的烧,毁得毁,主打一个谁也别想得到,许许多多珍贵的制作法器的手记无一幸免,能拿到的,也不过是拿到一片两片不全纸张。 但九山一族的文字根本看不懂,也无人会破译,于是人们只能扔在这废墟之中扬长而去。 一场争战,毁了一族,还暴殄了天物,各族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捞到,还受了伤。 自九山一族灭绝后,只留下一处残败不堪的遗址在山间,那座山后人就起名为九山,以作纪念。 …… 慕凡夕跟着师父踏上这片土地,这里依旧寸草不生,仿佛还能看到数年前的硝烟弥漫,鼻腔中似乎还能闻到烧焦的味道和难闻的血腥味。这里的废墟表面布满尘土,犄角旮旯被蛛网缠绕,通过这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可以看得出这里曾经有不少住宅,是一个热闹的村落。如今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死寂。 “师父,要不我们分头找找?” “也好,你左边我右边。” “嗯!” 二人分头行动,期盼着能从这些废墟中再找到一些手记,如果是记录除去魔气之类那就更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一无所获。 此时,一位老者经过,看到废墟中正俯身探索的两个身影,他高声叫喊:“你们是何人?” 师徒二人闻声看过去,连忙走上前。 “这位老人家,你住在这里吗?”慕凡夕询问。 “不错,我就住在前面的,你们是何人呀?为何要翻找九山一族的遗迹?” “我们是仙族之人,听闻九山一族曾记录过灭魔之法,所以想找找线索。”沧元柏聿回答道。 “灭魔之法?”老者若有所思,“你们跟我来吧。”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但还是跟随老者来到了他的住处。 老人的家很简陋,茅屋两间,周围用竹子做了个围墙,院子不大,里面更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旁堆砌的木柴,地上的一把斧子,还有一口井。 “陋室一居,二位莫要嫌弃。”老者将他们领进屋里。 “老人家,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吗?”慕凡夕扫视周围,屋内摆设大致只有一张床、一个木桌、一个圆凳,三个木柜。 “不错,老夫的家人已经离去,只剩我这个老头子一个人活着了。”老者从一个矮柜中搜罗出一叠泛黄的纸张放在桌上。 “这些是九山一族的手记,很早以前,老夫的曾祖父就把它们收集起来了。不瞒你们,老夫的祖辈受过九山一族的照拂,自九山一族出事后,祖先就将家搬到了这里,想守护这片地域。但这里寸草不生,很难生存,日子也过得艰苦,家里人便离开了,只是每年来给他们上香洒酒以表敬意。” “过了很多年,我的曾祖父又来到这里,他在废墟中发现了很多破碎的手记,拼拼粘粘,将上面的文字和图案逐一记录,重新写了这几页。后来,曾祖父遇到了一位有着预知能力的散仙,她说未来会有一男一女来此寻九山一族的手记,目的是灭魔。于是,我们便世代守在这里,等待这两位有缘人。” “今日见二位前来,嘴上说着灭魔,看来你们就是那位散仙口中的一男一女。”老者深吸一口气,眼里闪着光,“前两年老夫的家人染了疾病,老老小小都殁了,只留下我这个老东西,本以为这份等待就要断在我这里代时,却让老夫等到了。想必老天爷不收我这条老命,也是为了今天吧!” 慕凡夕闻言心头一酸,没想到这老人竟有如此可怜的经历:“您辛苦了。” “无妨,等到就好,你们快看看,是不是你们要的东西?” 沧元柏聿拿过来一页页的翻看:“应该没错,但内容是否与除魔有关,我们现在还看不出来,得拿到天界去对照出相关的文字。今日之事,多谢老人家,我们得抓紧回去对照,不多打扰了。” “好,希望你们能够找到想要的东西。” 老者将师徒二人送至门外,他们化作一团光亮飞向天际。 看着远处的星点,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如今他们世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他回到屋内,突觉困意,躺在床上永远闭上了眼。 - 师徒二人回到沧廉殿。 慕凡夕还在担忧那位老者:“师父,那位老爷爷看着怪可怜的,待对照完这些文字,我们要不要送些东西给他?” “都依你。”沧元柏聿揉了揉她的头发。 二人坐在正殿内,沧元柏聿从里屋拿出星源那本翻译九山一族文字的对照书。 慕凡夕准备好纸笔,跟师父一页页的翻译着。 夜色渐浓,沧元柏聿的心境开始躁动,他捂住心口,略显难受。 “师父,你还好吗?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快去凝气池!” “无碍。其他的这些都是制作不同法器的文字,眼下就剩这一张了,我们尽快将它对照出来。” 慕凡夕担忧的点了点头,集中精力,加快对照的速度。 很快,他们发现了关键。 “师父,这张有提到魔气之源。”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魔气之源 众多张手记中,仅有一张写着关于魔气的来源。 据说,早在上古时期还要之前的时候,天地之间混沌一片。世间什么都没有,放眼望去尽是灰色的气团充斥在四周,什么都看不清,每时每刻这些雾团都在移动,仿佛一阵又一阵的尘暴。 那时候,没有任何生灵。直到一束光亮将这些灰色的气团劈开,雾气急促旋转,形成飓风,在光亮之中经过数万年的炼化,灰色的雾气被分离出两种气,一种是暗沉偏黑一色的魔气,一种是周边为金,内部为白的灵气。这两种气息相互碰撞,在周围四散,自此,世间有了生气。万物复苏,生灵漫山遍野。 拥有魔气的生灵个性激烈、霸道、直接,他们想得到什么便去抢、便去争,拥有灵气的生灵个性柔和、沉稳、理智,他们以和为道。慢慢地,世间拥有灵气的生灵自称为神族,拥有魔气的生灵自称为魔族,两族因道不同,思维不同,做事方式有差异,经常争执不休,谁也不服谁,争战千年,却并未分出胜负。 两股气各自拥有源头,魔气之源坐落在六合山山底,灵气之源坐落在鹭和泉泉底。但几乎没有人知晓,直到神族找到了魔气之源,他们凭借九山一族制作的法器将其削弱,以此让魔族的实力减弱,在最后一场大战中将他们镇压。然而那个时候,魔族并不知道源头之事,他们甚至以为是本族的力量不够。 至于心魔,其实早在上古时期就出现了,除了九山一族用自创文字的记录,其他古籍并未有任何记载。心魔是拥有灵气的人才能够生出的特殊体,魔气和灵气本就同源,但拥有灵气者如果心神不定,欲念偏执就会让灵气变质,它可以吸引魔气形成心魔这个特殊体。 心魔只能通过九山一族的法阵摧毁。而魔气之源只能用法阵削弱,魔气不消,就还会有其他心魔诞生。 除非拥有灵气者通过北部寒气将魔气和灵气修炼,让灵脉适应两种力量,那么他会得到世间最强的力量,甚至可以用这股力量将魔气之源和灵气之源融合,让世间的两股对立的气息焕然一新。 本是同根生,奈何要分离,若能融合,世间太平。 …… 这就是密密麻麻的手记上记录的大体内容 “寒气……”慕凡夕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掌心若有所思。 “看来除了法阵,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沧元柏聿打断了她的思绪。 如果用法阵就代表要有一个祭品,有一人要牺牲。 “师父,我不会让你死的。”慕凡夕看着他,眼神坚定。 她越是想保护他,他便越后悔压抑欲念时对她所做的一切。 毕竟当初他用灵力压制欲念时,一心为了灭魔甚至要让自己心爱的小徒弟去死。 现在看着她坚定不会让自己牺牲的眼神,他后悔至极。 沧元柏聿已经在心中有了打算,但是他依旧顺着慕凡夕的意愿:“那你想怎么做?” 她思索了片刻,想着找出法阵的纰漏:“我在想,如果法阵必须要一个所谓的‘祭品’作为除心魔的中介,那为何非得是人呢?也许我们找到类似灵珠一样的物件,将心魔封入其中,再附在充满灵气的傀儡上,说不定也可行呢?” 慕凡夕想的还是太简单,但沧元柏聿没有指出不妥之处:“嗯,可以试试。那就辛苦我们的夕儿去找找这样的物件。本君专心钻研术法,尽量完全压制住心境中的心魔。” “好!交给我!”慕凡夕舒了口气,“对了师父,这手记中提到的寒气,我想或许我和雪绯上神可以试试。” “你想融合它们?” “嗯!若真如这手记所说,灵气和魔气本就同根同源,那为何不把互补的他们融为一体?如果世间所有生灵修炼的为同一种生气,那也许仙魔两族就不会再有战事。各族也不会担忧魔气侵扰心念,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用寒气修炼的方式上面并未记载,若你想试,可以问问雪绯上神。” 慕凡夕点点头:“我这就去一趟冥祈山。” - 起初,云舒发现魔气之源的时候,她也是不敢相信的。 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讲过关于魔气源头的事,但当亲眼看到无数魔气围绕着一个点缓缓旋转时,她大胆猜测它就是魔气之源。 而魔气能够找上云舒纯粹因为她心境中有一缕魔君的魔气。 她看到源头的刹那,有种被魔气力量诱惑和吸引的感觉,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只要她能够吸收这些魔气,炼化这些魔气,那么她的大仇就能得报,她会成为世间无人匹敌的仙家。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如失神一般的抬手想去触摸最浓郁的源头处,但她很快便清醒过来收回手。 看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近在眼前,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如果被沧元柏聿和慕凡夕抓回去经受生不如死的惨状,还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她真的可以炼化这些魔气,将其据为己有。 那一刻,她走出山洞,在山间寻找一种草药。 她想用一种上古禁术炼化魔气,但前提是要服用一种名为梦幽冥的草药让自己处于生死之间游离的状态。 她用了整整三日才寻得,中间遇到了不少未化形的豺狼虎豹想吞掉她,好在死里逃生,她返回山洞,吞下了草药。 在生死游离之间,她盘膝而坐,打开全身的灵脉,结印禁术,将灵气四散,换取同等的魔气到自己体内。 一夜过后,她入魔了。 云舒成功了一半,她的命暂时保住了,但魔气的力量她还不能完全掌控,必须不分昼夜的修炼到极致。 她凭着复仇的信念,没日没夜的在山洞内迫切的修炼,环绕在她身边的魔气也逐渐稳定。又是三日过后,也就是慕凡夕和沧元柏聿去九山的那天,她终于练成了。 云舒可以自由的掌握源头强大的魔气,但她的命数却只有三个月,如果想延寿,就必须汲取抢夺其他魔族人的寿命。 她踏出洞窟,原本柔和的杏眼中已经沾上血色。她用魔气给自己打造了一身黑色的长裙,修复了脸上赫人的伤疤,她望着天际,却飞去了魔窟岭。 魔君在高塔内就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涌入魔族。 他瞬移到塔顶,俯望着魔窟岭的西边,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移动。 她周身的魔气是他从未见过的,黑色的雾气中缠着紫色的荧光。 “云舒?”他认出了她。 魔族其他人拦住云舒的去路,手握武器,不知死期将至的他们还在嘲讽着眼前的女子。 “新来的吧?本体是什么啊?长得还挺漂亮,要不要跟本大爷回去当压寨夫人啊?” “跟你做什么,小妾都多少个了?还是跟我吧!保证你大鱼大肉!” “依我看,还不如献给魔君,谷双没了之后,他身边就没有女子了!” 云舒抬眸扫视一圈,如同看一群蝼蚁一般。 她一言未发,动都未动,只见周身的魔气形成一只只手飞速冲他们的脖颈而去,抓上的一刹那,他们青筋暴起,一时间双眼仅剩眼白,纷纷倒地不起,随后化作干尸。 魔君见状一跃而下,站在这群尸体中。 “云舒仙子何时入魔了?” 她正眼都没瞧他,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袖,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要你管。” “你的魔气哪来的?” 云舒抬眸,对上他阴鸷的双目:“你猜。” “有趣,那本尊就扒你一层皮,看看这灵脉中的魔气到底有何特别。” - 冥祈山。 慕凡夕来到雪绯上神的住处。 “上神。”她行了个礼。 看到慕凡夕没事,雪绯虽然表面淡定,但心中雀跃。 星源仙君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连忙替这对母女助攻:“凡夕,你这几天没有传来消息,可把雪绯上神担心坏了,每天都得往往门口。”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雪绯瞥了他一眼,眼中冰冷的寒气让星源打了个哆嗦。 慕凡夕自然知道星源此话何意,她心中亦是欢喜。只不过她的母妃现在是上神,她也想从中寻个不同的相处方式,也许慢慢的她便能打开心扉,慕凡夕便能跟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今日为何来我这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雪绯询问。 慕凡夕点点头:“我和师父找到了九山一族的几页手记,本想看看有没有跟灭魔相关的东西,但只有一页写了关于魔气源头的事。” 她将所见内容复述给雪绯上神,继续补充道:“既然魔气和灵气本是一体,我想用寒气再把它们合并,如果真如手记所说可以让世间修炼之气焕然一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上面只说了可以用寒气,但并未讲述使用的方法,所以我想问问上神是否知晓此事?” 雪绯思索片刻,起身走进里屋。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本古籍出来。 “我并不清楚所为的融合之法。这里面有寒气所有的修炼之术,再加上我给你的朔寒术,或许你可以拿去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