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90:我真的只能赚亿点点钱》 第一章：大姨和小姨 关海洋醒来的时候浑身滚烫。 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仿佛都在被锉刀狠狠摩擦，随便一点小动作都痛得他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睁开眼睛，看东西也模模糊糊的，灯光很是昏暗。 难道是宿醉？不像啊！ 他记得在纳斯达克敲钟的晚宴上，很多合作伙伴过来敬酒，最后他躺倒在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 可现在，身下的床板硬得和砖头一样。 有人趴在自己身旁，正在小声的啜泣。 关海洋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墙皮斑驳，陈设老旧，整间屋子只有头顶上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玻璃灯罩都已经模糊不清，淡黄色的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勉强将简陋的屋子照出了个轮廓。 “你醒了！海洋！”趴在他身旁的人抬起了头，苍白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喜色。 关海洋头晕晕沉沉的，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你等着，我给你煮了几个鸡蛋。” 面色苍白的女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快步走到屋子的角落，拿起湿抹布从煤火炉子上端起一个搪瓷缸子。 女子将鸡蛋倒进装满冷水的瓷碗中凉了一会，轻微的咔嚓声响起，不一会就端着三个白白胖胖的鸡蛋来到了床前。 “快些趁热吃了，补补身子。”女子的眼睛里面满是殷切。 关海洋的肚子正巧发出一阵咕噜声，饥饿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来。 连吞带咽，没有两分钟，他就把三个鸡蛋干进了肚子。 “慢点，慢点吃。我给你倒水去。”女子说着便又起身，从床边矮几上的暖壶里面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蛋黄太干，噎得他只翻白眼，可好歹将腹中难耐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接过女子递过来的水，关海洋试了一下，并不烫，大口灌下。 三个鸡蛋一碗水下肚，他觉得精神头回来了一些。 这时候他才有力气去回顾一下自己当下的状况，脑袋依然一抽一抽地疼，但里面却装了可以让他认清现状的关键信息。 前世今生，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都变得无比清晰，如同照片一般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这个……是重生附赠的奖励吗？ 现在是1991年2月初，眼前的女子叫做陆雨珊，是他的小姨。 说是小姨，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陆雨珊是姥爷在路边捡到的弃婴。 大冬天连着襁褓就被扔在了雪地里。 要不是被姥爷看到，小命早就没了…… 看着陆雨珊清秀绝伦的面庞，关海洋难掩内心激动。 前一世，跟他相依为命的陆雨珊被大姨夫佟兵祸害，之后被强行嫁人换彩礼。 他跑到姥姥李桂兰那里跪求放过小姨，对方却不为所动。 用一个捡来的丫头换彩礼钱，给儿子留着娶媳妇不好吗？ 在李桂兰心里，儿子陆宇航才是她的心尖尖。 当年要不是老伴坚持，她才不养这个赔钱货呢！ 现在能够换一点钱回来，正是物尽其用！ 求姥姥没有用，求佟兵更没用，任凭他把头都磕破了，对方都跟没看到一样。 可恨的是佟兵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还四处败坏陆雨珊的名声，让陆雨珊有家不能回，在婆家受尽屈辱，最后郁郁而终。 这是他曾背负了一辈子的遗憾和悔恨。 恨自己年少幼稚，看不穿这些所谓亲人的恶毒心肠。 恨自己少不更事，无法挽回小姨的生命。 眼下陆雨珊虽然脸色略显苍白，失了几分娇色，但却如此生动地陪伴在他身旁！ 这幅画面不知道在他的梦中出现过多少回…… 关海洋握紧拳头，心中感叹，老天到底待他不薄！ “哪里来的鸡蛋？” 简陋的小屋的窗子并不严实，寒风从腐朽的窗棂缝隙透进来。 被冷风一吹，关海洋觉得头脑清醒不少，才想起来他俩根本就没有鸡蛋。 “我从外面窝棚里面拿的。”陆雨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闪躲的眼神透露了她的心慌。 窝棚的鸡是大姨养的，里面的鸡蛋从来都不让他们碰。 “没事，不过是三个鸡蛋，过两天还给她们家好了。”关海洋安慰陆雨珊。 话虽这么说，可自从两个月前父亲关南山的大车出了事故，夫妻俩人双双身亡之后，他和陆雨珊就再也没有过过好日子。 大姨陆雨婷并不是良善之辈，要她自己贴钱贴工夫照顾侄儿和便宜妹子，门都没有。 等到关南山夫妻的身后事处理完毕，补偿金到手，关海洋和陆雨珊立刻被陆雨婷从家里赶了出来。 两人被扔进了杂物间，一处四处漏风的小破房。 生活突然发生巨变，关海洋和陆雨珊的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他也曾去找过二姨求助，可原本待他们就冷淡的二姨连门都没让他进。 “找你大姨去，那会儿是谁大包大揽的？难不成是我？便宜都占够了，这会想要甩锅，没门！” 没办法，陆雨珊只能利用假期去工厂打临工，挣一些生活费。 她虽然家务活干得麻利，却没有打工经验，再加上人家欺她身单力薄，一个月只能挣个二十几块钱。 关海洋不得不放弃跟小伙伴们胡闹的时间，放学之后去捡瓶子卖给回收站赚一点零用。 就这样也才勉强支撑两个人的生活开销。 昨天为了捡河边的瓶子，他不小心掉到了河里。 大冬天的，回来之后就发烧病倒了。 这才有了陆雨珊从大姨家的窝棚里拿鸡蛋给他补充营养这回事。 关海洋突如其来的安慰让陆雨珊有些奇怪，没有想到闷葫芦性子的关海洋居然也知道宽慰人了。 轻轻一笑，陆雨珊道：“你还是乖乖养病吧，大姐那边我赔他一点钱好了。” 少女娇美的面容显得异常白皙。 这几个月也没吃着什么好东西，那三个鸡蛋的香味差点把她肚子里的馋虫都点化成了馋龙。 还没等陆雨珊话音落地，破旧的房门响起了砰砰砰的拍击声。 “关海洋，小兔崽子开门，窝棚里的鸡蛋是不是你偷了！快给我还回来！” 大姨陆雨婷彪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门被拍得震天响，灰泥从门框的缝隙中簌簌下落。 陆雨珊赶紧上前开门。 再晚一点，这扇破旧的小门恐怕就要被陆雨婷的肉掌给拍散了。 “啪”的一声，门被反拍在墙面上，陆雨珊吓得后退不迭。 陆雨婷一眼就瞧见了案板上刚刚剥掉的鸡蛋壳，细长的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从家里偷东西了！” 她气急败坏，看见放在门口通煤炉子用的铁钎子，一把薅了过来，劈头盖脸地就向陆雨婷身上打去。 第二章：窝棚也不给你住 屋子狭小，陆雨珊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只能勉强用双手护着头。 铁钎细长，打起人来很是顺手，落在身上不论哪处就是一条血痕。 陆雨珊怕牵连到关海洋，一个劲地往另一边躲闪。 少女的痛呼声仿佛一道道利箭射入关海洋的胸膛。 陆雨婷却越来越来劲，发了狠一般使劲往陆雨珊身上抽。 “住手！”关海洋顾不得脚底发虚，一把抄起身旁的矮几，上前架住正要落在陆雨珊身上的铁钎。 陆雨婷显然没有料到平时跟个焖鸡子一样的侄儿居然敢来阻拦，心中怒火更盛。 举起铁钎就往关海洋身上招呼。 啪的一声，铁钎落在他的后背上，剧烈的疼痛让关海洋面部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转身就是一脚。 有一把子力气却行动笨拙的陆雨婷被他直接踹得摔了个屁墩。 完全没有想到关海洋居然敢袭击自己，陆雨婷傻傻地愣在了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关海洋赶紧将她手中的铁钎夺了下来。 “哎哟喂，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敢打人！佟兵唉，你快来啊，再不来你媳妇就要被小狼崽子给打死了！”陆雨婷坐在地上开始撒泼。 关海洋住的这个小杂物间搭建在主屋的旁边，陆雨婷这一嗓子喊起来，旁边的大姨夫佟兵立刻就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 看着倒在地上的陆雨婷和举着铁钎的关海洋，佟兵怒火飙升，三两步上前一个大脚踹在关海洋的身上。 本来就脚底打飘的关海洋哪里受得住这样一记猛踹，顿时倒砸在了墙面上。 佟兵还待继续猛踹，旁边却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一把将他拽住。 他虽然生的人高马大，但拉扯他的人更是壮硕，浑身都是腱子肉，仿佛一头黑熊。 佟兵回头怒目吼道：“杜瞎子，你他娘的少多管闲事！” 被叫做杜瞎子的大黑熊却不管那么多，一只手抓着佟兵的胳膊，两只眼睛瞪大如铜铃，额头上青筋一蹦一蹦。 看他这副样子佟兵心里就发憷。 “这是我的家事，轮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吗？”眼见屋外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佟兵也有了些底气。 杜瞎子不说话，但是也不放手。 佟兵使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开。 陆雨婷眼看自己男人吃亏，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跳起来朝着杜瞎子脸上抓过去。 屋子本来就很小，一下子挤进来五个人，还有一个人占两个人位置的杜瞎子，连转圜的空间都没有。 陆雨婷尖利的指甲顿时在杜瞎子的脸上刨出几道血痕。 杜瞎子转头猛然看向陆雨婷，一双眸子赤红如血，配上刚刚被她挠出来的血痕，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妈呀！”陆雨婷吓得抱头蹿出门去。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她的泼辣劲又回来了。 拍着大腿，陆雨婷开始哭丧：“好你个杜瞎子，你不去伺候你那病的要死的奶奶，有功夫来管我们的家事！ 邻居街坊看看啊，我家养不熟的白眼狼敢偷鸡蛋，自己闷在家里煮着吃。 这是我给儿子留着补营养的，他可是要考重点高中的。 我们教训教训手脚不干净的侄儿，还轮得着他来插手吗？” 陆雨婷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周围的邻居再清楚不过。 她自己好吃懒做，干什么工作都没有个长性，一天到晚的就想着偷奸耍滑，自然也挣不来什么钱。 老公佟兵一直游手好闲，也没挣到什么钱。 也就是前两年，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副厂长郝建国的关系，被安排到了设备处管机器，这才有了点进项。 但是他对于工作不怎么上心，总喜欢跟厂里面一帮不学无术的家伙厮混。 钱没挣多少，和酒肉朋友在一起消耗却大，家里总是个入不敷出的状态。 妹夫关南山夫妇要跑车无法照看孩子，把关南山和陆雨珊托付给他俩照顾。 关南山厚道，每个月给他们三百块钱作生活费，这个标准已经相当高了。 要不是因为他是大货车司机，平时还拉点私活赚钱。 一个月拿出三百块，寻常人家连想都不要想。 佟兵两口子沾了妹妹和妹夫的光，说是帮他们照顾孩子，可每个月哪里能够花费多少，三百块钱倒有两百五十块钱落在了他们的腰包。 有了这笔额外收入，俩人的日子才见着过得松快一些。 妹妹妹夫对他们不薄，然而妹妹两口子遭遇车祸之后，他们俩是怎么对待侄儿和小妹的，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 此刻任凭陆雨婷如何撒泼，也没有人给她撑腰，只想看看杜瞎子要怎么收拾这黑了心肝的两夫妻。 这边陆雨珊已经扶起了关海洋，扯过床上的棉被将他裹了起来。 刚刚烧过，现在又被佟兵狠狠踢了一脚，陆雨珊生怕关海洋受冻后病情恶化。 眼见没有人声援她，陆雨婷也懒得再撒泼，直接双手叉腰吼道：“这是我们家的房子，你们两个养不熟的东西，早就该滚蛋了。 今天老娘把话撂在这里，这间屋子现在我就要收回。你俩要是还敢住进去，老娘就敢一把火把这屋子烧了。” 点火烧屋她是不敢的，可直接抡起锤子将这间单薄的屋子拆了却是做得到。 有人看不过去在一旁嚷道：“怎么就成你的房子了？你们两口子现在住的地方原本都是分给海洋他爹的，要不要点脸！” 陆雨婷倏地转过身来大吼道：“当初是关南山发扬风格不要的，说是等下一批分房，这事大家都知道。想用这事来拿捏我，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好欺负的！佟兵，再有人拿这事说嘴，就把他嘴巴给撕了！” 陆雨婷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刚才说话之人。 再也没有人敢吱声。 陆雨珊搂着关海洋，身体瑟瑟发抖。 关海洋浑身发冷，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可闹成眼前这种局面，陆雨婷显然不会妥协，这个关头他不能倒下。 拍了拍陆雨珊的手，陈弈棋强撑着身体穿上衣服，转头看向仍然抓着佟兵的杜瞎子道：“杜大哥，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先去你家凑合一下吗？明天我们就想办法去找住的地方。”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杜瞎子开了口，闷声闷气的：“是我奶让我过来的，她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到我家去住。” 关海洋心下稍定，至少今天晚上的住宿问题解决了。 转头安慰陆雨珊不要害怕，赶紧收拾东西。 其实两人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这两床被褥，就是一个暖水壶，两个茶缸，三个碗。 此外就是不多的衣物和书包。 等到收拾好东西，杜瞎子一把将佟兵扔出门外，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关海洋和陆雨珊转身离开。 第三章：杜瞎子的威慑力 杜瞎子原名杜侠，不光不瞎，眼神还挺好。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去年棉纺厂发生过一次火灾，杜侠作为保安大队长，一头扎到了火场里面救人。 杜侠虽然体格庞大，身手却并不笨拙，据说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在少林寺学过武。 他从火场里面扛出来了七个人，自己的眼睛却被烟给熏坏了。 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好。 杜瞎子这个外号是住院期间小护士们送给他的。 因为他身体魁梧，且视力欠佳，加上侠和瞎谐音，小护士们就打趣管他叫杜瞎子，却没有太多的调侃的意思。 他救了七个家庭，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人心生不敬。 被嗓音清脆，模样儿娇俏的小护士叫杜瞎子，他本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出了院以后，这个称呼就留了下来。 杜侠的父母是棉纺厂的职工，早早就因病去世了，至亲只有一个奶奶，身体不太好，一天到晚都泡在药罐子里。 关海洋大姨家在一楼西边，杜奶奶家在一楼东边，中间隔了不到五十米。 刚才陆雨婷打得陆雨珊惊叫不已，接下来又在外面大呼小叫，杜奶奶听到了就赶紧让杜侠去帮忙。 要不是有杜侠拦着佟兵，关海洋刚刚穿过来，怕是就要被人高马大的佟兵几脚给踹回去。 杜侠一只胳膊就把两人的床褥子卷了起来，另一只手将陆雨珊手中装着衣物的包裹和两人的书包提住。 关海洋和陆雨珊两人本就不多的家当被他一个人全部包圆了。 陆雨珊只好拧起暖壶，捧着三只碗跟在后面。 身体虚弱的关海洋把筷子放在大瓷缸中，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怒不敢言的佟兵夫妻俩，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 本打算继续扯着嗓子叫骂的陆雨婷没来由地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寒意，一口浊气堵在嗓子眼里，噎得她只翻白眼。 “邪性！”她觉得今天有点犯太岁，蔫鸡子一样的侄儿竟然敢踹她一脚，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刚才临走时候扫过来的一眼，居然让她有些犯怵。 看了一眼铁青着脸站在旁边的佟兵，陆雨婷心中的邪火又被勾了起来。 “平时呼朋唤友不是很能耐的吗？一个杜瞎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那些猪朋狗友呢，遇到事情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老娘兜里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吃肉喝酒个顶个的英雄。怎么！遇到事了就都变成怂包了？” 陆雨婷的泼辣是远近有名，战斗力相当的彪悍。 也正好配上了从小混社会的佟兵，俩人你来我往还算能够打个平手，换一个人都会被她这种悍妇骑在头上永世不得翻身。 “我跟你说，佟兵。今天这事不算完，狗日的杜瞎子算什么东西，敢欺负到老娘头上！你要还是男人，就别怂，叫上你那些兄弟把他给收拾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佟兵被这泼妇差点指着鼻子骂，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一般的不痛快，见到她还没完没了，顿时爆喝一声道：“闭嘴，你他娘的知道个屁！” 除开杜瞎子，整个棉纺厂这一片，佟兵的块头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这一声爆喝，仿若霹雳当头，直把陆雨婷给炸得浑身白肉一阵乱颤，再不敢言语。 叫人，叫个屁的人，就算是把厂区里所有的小混混都叫来，杜瞎子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个头的问题，杜瞎子一身的功夫，说是个百人敌还真不为过。 厂里大多数人都只听说过杜瞎子学过武当过兵，可从没见过他出手。 平时有什么人来厂里捣乱，光看他那将近一米九的壮硕体型就已经怂了一大半，根本不用他真正出手。 可佟兵却是为数不多见过杜瞎子身手的人。 90年那会棉纺厂的混混头子还不是他，是一个叫做赵铁柱的家伙。 这哥们学过散打，一身功夫相当了得，等闲十来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就这样的狠角色，半夜来厂里偷设备，被杜瞎子发现。 佟兵亲眼见到对方只出了一拳，那个随随便便就可以收拾掉十多人的赵铁柱就被打得吐血倒地，送到医院才抢救过来。 这年头，犯罪的家伙是没有什么人权的。 人家杜瞎子是保安队的人，再加上是赵铁柱行窃不成先动的手，防卫过度之类的罪名有没有还不好说，即便是有那也安不到杜瞎子身上。 赵铁柱被打的半死不活也只能自认倒霉。 人多有什么用！ “回家！”佟兵没好气地低喝了一声，一把扯过还没顺过气来的陆雨婷，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屋。 胖胖的小男孩跟着俩人的屁股也跑进了屋。 看热闹的人群顿觉没趣。 原以为今天可以看到一场龙争虎斗，却没想到龙是真的龙，虎却是纸老虎，根本斗不起来。 “杜侠，我看那佟兵好像不服气，你可得小心一些。”陆雨珊小碎步跟在杜侠身后，有些担忧道。 杜侠不说话，仿佛没有听见陆雨珊担心的话，埋头往家里走。 关海洋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咬紧牙关跟在后面，脑中却转过了不少念头。 楼房紧东头的房门开着，昏黄的灯光从屋内洒出来，一道瘦小的人影出现在灯光之中。 “奶！”杜瞎子叫了一声，脚步又快了一些。 “慢点走，慢点走，小心摔着！”瘦小干枯的身影罗圈着腿扶门对着他挥手。 陆雨珊小跑几步，放下暖水瓶上前扶着老人：“杜奶奶，您身体不好，赶紧进屋吧！天冷，别冻着您！” “不妨事不妨事，我这把老骨头看起来松散，却还经得住熬。”杜奶奶扶着陆雨珊的胳膊对杜侠吩咐道：“你快把海洋接过来，我看那孩子都快走不动道了。” 关海洋现在的状态的确差得很，浑身发冷还一阵一阵发虚。 没见杜侠怎么动作，却见他身形一矮便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然空空。 大长腿两步就迈到了关海洋身前，张开蒲扇一样大的手掌，一把将关海洋给提了起来。 跟抓一个小鸡仔没啥区别！ 第四章：1991，我来闯关 关上屋门，刺骨的寒气都被锁在了外面。 还没有等关海洋看清楚摆设，屋内突然变得漆黑一团。 清脆的划擦火柴声响起，屋子里再度燃起光亮，老旧的煤油灯被点燃。 陆雨珊扶着杜奶奶坐在靠餐桌的藤椅上。 前面厨房位置响起哗哗水声。 “得接点水，要不然连水也没了。”杜奶奶看着厨房的方向喃喃道。 停了电紧接着就是停水。 和后世不同，现在的电力供应比较紧张。 为了保障工业用电，居民区停电是常规性操作。 对此人们早已经习惯，家里一般都会备上一两桶饮用水。 可即便有了存水，在刚刚停电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赶着接一点管道内存余的水。 不一会杜侠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湿漉漉的。 关海洋看向他脸上的抓痕。 被凉水冲掉淡淡的血渍之后已经没有那么显眼。 “奶，我把屋子收拾一下，一会你和小珊住里屋，我和海洋住外面。” 杜侠不往光亮处凑，躲着杜奶奶的视线。 “好，停电看不太清楚，大致收拾一下，好在也是该睡觉的时候了。你把我床头上放的那层棉絮拿下来给海洋铺着，别着凉了。” 杜奶奶吩咐道，却不知道关海洋已经着凉发烧，现在头晕沉沉的，连眼皮子都快睁不开。 陆雨珊一直都关注着他，发现他的状况不太对，连忙跟杜奶奶问道：“奶奶，家里有没有感冒药，海洋发烧了，刚才又闹腾了一场，现在怕是有些不好。” 杜奶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惊呼道：“烧得还不轻。赶紧的，杜侠从我五斗柜里最上面一层拿感冒冲剂，再去熬一点姜糖水。” 她身体不好，家里倒是有一些常备药。 “你去扶他到杜侠床上，把棉被都给盖上，一会喝了姜糖水发发汗。”吩咐完杜侠，杜奶奶接着吩咐陆雨珊。 一阵忙乱过后，关海洋被灌了一大碗姜糖水，肚子里被烫的暖暖的，厚重的棉花被压在身上，不一会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原本阴沉沉的天空被前半夜的大风刮得清凉透彻。 月光从窗户透过照在关海洋的脸颊上，少年瘦削的面容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清隽。 先前昏沉沉的感觉已经消失，刚刚出了一身汗，身上有些不爽利，但此刻又没有办法洗个澡。 想起后世洁白光滑的陶瓷大浴缸，关海洋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睡意好像天上的云朵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旁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关海洋低头一看，大个的杜侠在地铺上睡得正香，硕大的身影蜷曲起来，仿佛一头冬眠的黑熊。 头顶房梁上老鼠们在开运动会，窜来窜去跑得正欢。 确定是重生了没错，可剧本也太差，重活一次他也没有能够摆脱少年时期悲惨的经历。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说的就是他。 姥姥不喜欢他，因为姥姥讨厌父亲关南山。 他一个农村汉，居然趁着下乡期间，把自家长得最出挑的丫头拐跑了。 她本来打算让关海洋的母亲陆雨涵嫁给干部子弟，好利用这个关系，早些把老头子从改造农场里面调回来。 要不是关南山搞破坏，让她的计划落空，她的老头子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舅舅不爱，那是真不爱！ 小舅陆宇航是姥姥的心尖尖，还争气地考上了大专，毕业被分配到了国营大厂上班。 对于关南山这个便宜外甥，他可是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 再加上跋扈的大姨，好色而阴险的大姨夫，刻薄的二姨……啧啧，上一辈子能活过来，真是他命大！ 小姨陆雨珊就没能挺过来！ …… 剧本虽然依然很差，但这次结局应该有所不同！ 关海洋心里一点都不慌，看着窗外慢慢挪动的月亮，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父亲关南山是在出车的时候出的事，算工伤，有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这笔钱包括丧葬补助金、一次性死亡补助金以及未成年子女的抚恤金。 丧葬补助金是六个月当地平均工资，江城属于二线城市，社会平均工资差不多百来块钱，六个月的工资往少了算也应该有六七百块钱。 还有一次性死亡补助金，理论上是上一年度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二十倍，但真到了实际操作层面却少有按照这个规则给满钱的。 可再怎么少，一般而言也有一万块钱。 此外还有抚恤金，关海洋现在十七岁，还属于未成年人，按规定可以按月拿到一笔抚恤金。 母亲陆雨涵陪着父亲出车，她不是厂里的正式工，平时厂里虽然也给发工资，但赔偿却不一定有多少。 关南山夫妇去世以后，这些赔偿款本应该都交给关海洋。 可是有佟兵夫妇拦在前面，他是一毛钱都没有得到，连后面指定给他的抚恤金也都被他两口子吞入腰包。 可笑的是老太婆还真以为这些钱大部分都交给了她，让她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 却不知真正拿大头的是佟兵夫妇。 不过，对于关海洋而言，不管钱在谁手上，都必须要回来，那本来就是他的钱！ 重生前的关海洋也不是没有动过这笔钱的念头，可那个时候他势单力孤又没有什么策略，强硬地找佟兵夫妇闹了两次，后来又去厂里闹，结果都被收拾得惨兮兮，最后也没能拿回来一分钱。 不过去厂里的那一次却也不是全无收获，让他知道了佟兵背后的靠山。 棉纺厂分管物流的副厂长郝建国。 正因为有了这个人撑腰，大家才噤若寒蝉，没人敢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想要从佟兵手里把钱要回来，郝建国就是最大的阻碍。 今天是二月一号，腊月十七，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翻过年去，1991年才会向世人显示出其狰狞的面目。 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他要在91年闯过资本原始积累这一关。 第五章：赛博坦和红两千 关海洋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家里只有杜奶奶和他两人。 杜奶奶怕他还没好利索，连忙吩咐他不要着急起床。 关海洋却觉得除了肚子里面有些空荡荡的，整个身子没有一处不爽利，挥一挥手臂，似乎连力气也大了几分。 明明昨天还差点下不来床，后来还被身强力壮的佟兵一脚踹飞了，现在却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难道这也是重生带来的福利？ 桌上有一碗清汤面，虽然简单至极，却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这是小珊给你下的面，她刚刚出门。我们都吃过了，你快些吃了吧，还是温的。” 杜奶奶就要给他把面端过来。 哪里还敢麻烦老人家。 关海洋麻溜地蹿下床，披上棉袄坐到了桌前。 “你这孩子，可别再着凉了。” 杜奶奶喃喃道，给他披上一个缝补了不知道多少个补丁的小棉被。 关海洋实在是饿得紧，也没跟杜奶奶客气，道了声谢之后便开始干饭。 刚刚挑起一筷子面，便看见下面窝着的两个荷包蛋，一时间让他有点愣神。 “鸡蛋是小陆给你补营养的，她一大早就去厂东边的黄李村买了两斤鸡蛋回来。” 杜奶奶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几分埋怨：“都跟她说了家里也有鸡蛋，可偏偏不听，还自己跑去村里收鸡蛋。” 虽说现在票证制度已经基本上取消了，但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去棉纺厂附近的供销社买鸡蛋。 那里最便宜，但是需要粮票。 这东西他俩手里一张都没有，全部都被佟兵两口子截留了。 又或者到集贸市场买，虽然方便但价格却高了不少，陆雨珊怎么舍得！ 为了省点钱，她居然跑到黄李村去了。 那地方关海洋也去过，距离这里足足有十来里地，这一去一回的，怎么也要两个小时。 关海洋突然觉得碗里的荷包蛋也不香了。 “你可得对你小姨好，她四点不到就起来了，回来以后又赶着给一家人做了早饭，自己只扒拉了一点面汤就出去上工了，撵都撵不回来。”杜奶奶很是感慨。 这么好的姑娘，却偏偏摊上了这样恶毒的家人。 杜奶奶又看了一眼关海洋，眼中的慈爱也褪去了几分。 对，还有这个不省心的小侄儿。 关海洋并不是个安分的主。 虽然性格有些闷葫芦，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干出来的混账事却不少。 这小子从小就跟着厂里面的小溜子一起混东混西。 也不好好学习，成绩差得一塌糊涂。 自己是什么样的风评，关海洋还是很清楚的。 杜奶奶的眼神刚扫过来，他就知道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办法！ 以前的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过去了吧，自己这不都穿回来纠正错误了吗，还能咋滴！ 几口扒完面条和鸡蛋，肚子里充实了起来。 抹了一把嘴，关海洋对杜奶奶道：“杜奶奶，我会对小姨好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您看着我怎么变好。” 说话间他就已经把衣服捯饬整齐，一溜烟地跑没了。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杜奶奶收起碗筷嗔骂了一句：“还是个小苕货，什么时候才能知事……” 关海洋不知道杜奶奶在背后骂他，就算知道也只会付之一笑。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可比讨杜奶奶欢心重要得多。 关海洋跑得飞快，却没注意楼房西边大姨家门口姥姥李桂兰对他投过来不喜的眼神。 “我看着小兔崽子也没生病，昨天还装得惨兮兮的！”老太婆嘴里嘀咕。 旁边的陆雨婷听到了，冷哼一声：“姓关的没有好东西！从小就不学好。昨天胆子熊了，敢躲到杜瞎子家里去。妈，我看还得您出面把他抓回来。” 她和佟兵不敢惹杜瞎子，却怂恿自己的老娘去送人头，反正杜瞎子不敢打老人！ 李桂兰不乐意：“抓回来干什么，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 陆雨婷眼珠子一转，凑近了道：“吃喝这点算什么！佟兵都打听好了，他表叔开的制衣厂正好需要人帮工。反正关海洋也不爱读书，让他去上工，赚来钱不也可以给宇航留着娶媳妇用嘛！” “他那么大点，能赚多少钱？” 陆雨婷嘿嘿一笑道：“他表叔可不小气，工厂里累是累了点，但可以给这个数！”说着便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一个月，八十。” “哟，那可不少！”老太婆心中的算盘珠子开始拨弄起来，猛地一拍大腿：“可不能让这小兔崽子这么悠闲了！宇航以后还要结婚娶媳妇，都缺钱呢！他要娶的可是大学生！” “可不是……”陆雨婷眉飞色舞。 “他表叔工厂里要女娃不？” …… 关海洋不知道这娘俩还在算计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要去挖自己的第一桶金。 棉纺厂是国企，员工有六千多人，加上这些人的家属，厂区附近十来里地方圆都是棉纺厂的生活圈。 厂里去年筹划着再修建一批新厂房。 可刚刚将基建材料准备到位，项目却被去年新到的厂长给喊停了。 因此在关海洋他们住的楼房南面一大片空地上堆积了无数的红砖。 这片地方就成了少年们的秘密基地，一群人用砖头瓦片搭起了不少隐蔽的小砖屋。 经过数个月的精心搭建，这些小砖屋被连通，形成了两个比较大的基地。 一个叫做赛博坦，一个叫做顽石星。 关海洋要去的地方正是赛博坦。 名字很响亮，不过已经被废弃了。 之所以废弃，是因为工程技术不过关，刚刚搭建完毕没过一个星期就塌方了。 关海洋的腰还因为那次塌方给压得青肿一大片，最后还是杜侠给他用烈酒过火推拿了好几次才缓过劲来。 雄伟的赛博坦成了废堡，里面却有能够改变关海洋现状的宝贝。 他分明记得在铁堡的藏宝室里，狗柱子在里面放了一个铁皮盒子，是一些画片弹珠之类的小玩意。 狗柱子在铁皮盒子底下还放了一叠红色的纸片，说是用来叠“打盒子”的材料。 所谓“打盒子”就是把纸片叠成方块或者三角形，拍在地上互扇，谁能将对方的纸片扇翻面过去就算赢。 烟盒相对比较柔韧，一般来说“打盒子”的盒子都是用烟盒来折叠。 可这薄薄的红纸片虽然大小看起来差不多，但却有些过于薄脆，所以狗柱子也一直没有用它来叠盒子。 但他也舍不得扔，上面画的那个老头子看起来很有几分帅气，所以就把红纸片垫在了盒子底部保存了起来。 赛博坦塌方之后，狗柱子也花了一点点功夫去找他的宝贝，但这家伙没长性，找了半个小时，觉得搬砖太累，放弃了。 关海洋却不能放弃，那红色的纸片正是他要找的宝贝。 “红两千”，这玩意可老值钱了。 第六章：骗局和局中人 “红两千”是民国政府发行的货币，因为主体颜色是红色，面值两千块钱，所以大家把它叫做红两千。 这东西建国以后就是废纸一张，最多有点收藏价值。 城市里面“红两千”不好找，可是在农村里还是有些存货的。 但这东西在农村人眼里真是一文不值，拿去上茅厕都闲硬，可在有心人眼中它却成了极好的炒作对象。 “红两千”在豫省刮起了一阵风暴，因为这玩意太暴利了。 从农村里面收购上来的花费不过几毛钱，但是转手却可以按照票面价值卖两千块钱，甚至紧俏的时候还可以加价。 两千块钱，相当于许多人两年的工资了！ 这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的买卖。 许多豫省人天南地北地跑，见到村庄就两眼放光往里面钻，为的就是要收购这些红票子。 有些人为了能够收购到“红两千”，甚至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红两千”收购价格不过几毛钱，为啥要倾家荡产？ 首先这玩意并不是满大街随处都能捡到的报纸杂志，是需要你到全国各地农村里面去淘换。 这一路奔波，吃喝拉撒要不要钱？ 此外要找门道打听哪里的农村有“红两千”，有时候还要付出额外的信息费，这要不要花钱？ 倒“红两千”所有的成本都在奔波的烟尘之中。 可这件事情到了最后，等到人们的热情下降，理智回归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在“红两千”这件事情上赚到了钱的人永远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故事中。 拿着真金白银去村庄收购“红两千”的“上线”的确也有人见到过，可这些“上线”去过的村庄偏偏就一张“红两千”都没有。 这一场以讹传讹的骗局把许多人搞得家破人亡！ 但是关海洋却对此知道得更多。 所谓无风不起浪，“红两千”这个局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生出来，后面是有高人在运作。 后世他发达起来后曾经在饭局上遇到过一个人，那个家伙就是靠着“红两千”发家起来的。 有了“红两千”带来的原始资本积累，加上这个人也善于钻营，搭上了经济高速发展的好时候，最后跻身亿万富豪行列。 那天他喝多了，透露出来当年炒“红两千”，他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先把票子的价格炒起来，适当露面用真金白银收购少量的“红两千”，之后再以中间商的身份将早已经屯好的“红两千”卖给那些做着发财梦的傻子。 这一票让他赚得盆满钵满，背后却有无数家庭倾家荡产。 关海洋记得这个家伙叫做袁成刚，老家就在距离江城不远的马镇。 1991年春节的时候，他刚刚赚到了第一桶金，五万块钱。 半年时间里，他的资产直接翻倍到了二十万。 在这之后他便收手，留下一地鸡毛的烂摊子没有人收拾。 关海洋在这个节骨点上找到他卖“红两千”，他绝对不会拒绝。 当然了，肯定不是以市面上传闻的两千块钱一张来收，而是八百块钱一张，收来之后袁成刚会加价出货赚取差价。 即便是八百块一张的价格，对于关海洋而言也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他可知道，狗柱子的铁盒子里面有差不多二十多张“红两千”，起码可以换回来一万八千块钱，妥妥的万元户啊！ 赚这个家伙的钱，他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他能够找到狗柱子的藏宝铁盒上。 …… 这一找就差不多是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关海洋才从砖头堆里面扒拉出来了那个已经被压扁的铁盒子。 将里面的画片和弹珠什么的倒出来，红色的票子出现在眼前。 一张、两张…… 足足二十六张。 两万零八百块钱！ 关海洋回到家的时候喜气洋洋，迎面碰上了着急着慌从屋里往外冲的陆雨珊。 陆雨珊面色苍白，嘴唇皲裂，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忧色。 见到关海洋，陆雨珊的面颊上飞起两朵红霞，眼神中带着几分怒意，一把将他的耳朵揪住。 “身体都还没有好利索，就出去瞎混，到底还要命不要命了！” 哪怕是生气，陆雨珊的声音都是柔柔的，好似新弹出来的棉花一般，松软温暖。 “你别生气，我是去办正事了。”见到陆雨珊，关海洋心中就软软的。 陆雨珊不信，还在生气：“灰头土脸的，做什么正事能做成这样？” 关海洋皱了皱眉，捂着肚子卖惨：“我的肚子又疼起来了，怕是昨天佟兵踢得太狠了。” 陆雨珊积攒了好一阵子的怒气顿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忙搀着他进了屋。 关海洋倒也不全是卖惨，一整天没吃东西，胃都饿得有些难受了。 “你还说你要懂事，就这样折腾你小姨的！” 杜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她刚刚下班，听见你一天都没有回来，着急得跟什么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关海洋回头，看见一座大山。 蒲扇大的手掌直接将他顶进了屋里，杜侠也回来了。 杜奶奶早已经将晚餐做好，三菜一汤，简单至极，却散发着浓浓的家的味道。 也不管身上灰头土脸的，关海洋端端正正坐在了桌子旁边，等着杜奶奶宣布开饭。 “你肚子还疼吗？”陆雨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被杜侠一顶，又看见满桌的饭菜，关海洋都忘记了自己肚子疼这回事，陆雨珊还记得。 “好多了，一阵一阵的，估计是串气了，一会就好。” 陆雨珊很好对付，杜奶奶忙着去厨房拿碗筷也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小心思。 关海洋的心思全在桌上的饭菜上，就差点把“开动”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被肚子里的馋虫勾搭得心慌，等不及手脚缓慢的杜奶奶，他干脆起身去帮忙。 布置好碗筷后，众人开始大快朵颐。 几碟青菜，一碗素汤，生生让关海洋吃出了国宾大宴的幸福感。 幸福这玩意啊，虚得很！ 说到底都是相对论，饿得前胸贴后肚子了，窝窝头都是人间美味。 后世关海洋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可偏偏就没有眼前的一桌素菜吃起来有味道。 一连干了两大碗饭，关海洋才停了下来，抬头却见杜侠的一双牛眼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惊。 第七章：出发之前的动员 杜侠人狠话不多，长得五大三粗，光看外表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张飞一样的莽汉。 可关海洋知道，杜侠不仅不是莽汉，而且心思细密办事稳重，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憨直。 2000年以后，他成为了一方大佬，垄断了南方一小半的快递业务，关海洋公司的业务也跟杜侠的快递公司有密切的往来。 在各地快递业务刚刚起步的时候，抢山头之战在全国各地上演，这个时候的快递公司就如同民国时代的军阀一般，占据山头各自为王。 能够在这种激烈的拼杀之中干出一条血路，成就霸业，绝对不是一介莽夫做得到的。 “你去了长途客车站，去那里干什么？”杜侠的声音浑厚，开口就如同打雷，这也是他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原因之一。 陆雨珊的眼神瞟了过来，虽然没有开口，但那双眼睛早已经将她心中想要说的话倒在了关海洋的身上。 “小姨，你别担心，我说今天是去做正事，没有骗人。”关海洋知道她担心。 长途客车站鱼龙混杂，是街溜子小地痞的聚集地。 关海洋也曾跟着一帮小子瞎混，但他们最多也只能算得上一群玩伴，混在一起也不会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可客车站那边的小青年却不同，偷鸡摸狗，诈骗勒索这些事情在他们眼中都再寻常不过。 陆雨珊是怕关海洋受了刺激，不学好，跑去跟那帮真正的社会流氓混在一起。 想了想，关海洋觉得还是要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如果偷摸离开，陆雨珊怕是要担心死。 “我中午的时候去那边看了看，主要是问一下去马镇的客车信息。”放下碗筷，关海洋解释道。 陆雨珊有些奇怪：“你去马镇做什么？我们从那里搬出来好多年了。” 关海洋的老家就在马镇，他十来岁的时候因为河流改道，老宅子被淹，他的爷爷关军章犹豫了几天，后来干脆一了百了举家搬来了江城。 “小姨，我们现在被赶出来，虽说可以暂时住在杜奶奶这里，但吃喝拉撒什么不要钱。下学期开学以后的学费、生活费现在还没有着落吧？”关海洋早已经想好说辞。 陆雨珊脸上也现出愁色。 她虽然可以打临工挣钱，可这些钱也只堪堪够得上生活费，就算是关海洋继续去捡瓶子卖，那能挣几个钱。 高中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学费省不了，每学期要二百多块钱。 而且开春之后她要去学校住校，生活费再怎么节省，半年也要一两百块钱。 这些钱，短短一个月的寒假里面他们挣不回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别提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了。 杜奶奶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却没有搭话。 咬咬牙，陆雨珊道：“我去学校跟老师说，看看能不能办转校，就转到这边的棉纺厂子弟中学，这样我可以用晚上的时间去做零工。” 关海洋连忙道：“可别，你现在读的可是省重点高中，有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你倒好，还想转出来。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一点，等你学好了，考上好大学，日子自然就会好起来。” 这话不假，91年的大学生是真正的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像陆雨珊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就算是在省重点高中都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波人。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前途会非常光明。 前世她的高考成绩就相当不错，可惜最后还是被大姨给断了求学之路。 害怕陆雨珊真的动了这个心思，跑去找老师，关海洋接着道：“子弟中学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里面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看连环画、处对象，就没干过正事。 你去了这里，就相当于前途全毁，太不值当了。况且只有半年，只要坚持这最后半年，你就能鱼跃龙门，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按你说的办。” 听他这么说，陆雨珊原本缺少血色而显得苍白的脸颊都变得红晕起来。 是着急导致的。 左不行右不行，她怎能不急。 抓着陆雨珊有些冰凉的手，关海洋安慰道：“小姨你听我说，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爷爷曾经告诉过我，他在后院里面藏了一些老物件。当时我没有当回事，可现在想起来却是可以起出来卖了，我们的学费生活费都不用犯愁。” 陆雨珊呆呆地道：“可是老宅子已经被水淹了啊！你怎么能挖的出来？” 关海洋笑道：“你不知道吧，我早就打听好了，那条河前年又改道了。往南边去了整整半里地，我们老宅子那片地又露了出来。这两年淤泥也已经晒干，还有人在附近的平地上种了庄稼。虽说可能要费点力气，但绝对是值得的。” 陆雨珊还是摇头：“长这么大，你也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啊！走丢了怎么办？” 关海洋闻言装出生气模样，挽起袖子就要秀一秀肱二头肌。 可刚刚抬起手臂，他就发现，这麻杆一样的身材，哪里有什么肌肉。 他差点忘记了，现在的自己不是后世那个在健身房里面练出一身筋肉疙瘩的黄金王老五，而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中二少年。 “我都这么大了，谁还能拐了我不成！” 关海洋秀身材失败，嘴上却强硬。 陆雨珊还待说些什么，却被杜奶奶打断：“我听你们俩说了半天，是把我这个老婆子和你杜大哥当外人了！” 言语之中带着嗔怒：“当年你奶奶救了我一命，才有了我现在的日子。如今杜侠上了班，挣了工资。除了给我买些药，挣回来的钱也没有地方花，还不能支援着你们姐弟把学上完？” 杜侠也沉声道：“我挣的钱够你俩上学吃喝用的。” 杜奶奶当年是流民，带着儿子流落到了马镇。是关海洋的奶奶熊玲好心将她收留，还给她找了个活计，才让她们母子俩活了下来。 后来关军章决定举家搬来江城的时候，也没舍下杜奶奶一家人。 关海洋和陆雨珊对望一眼，两人心中清楚，杜奶奶让杜侠把两人接过来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首尾，可她还是一点都没有犹豫，足见现在说的不是客套话。 可正是因为对方如此厚待两人，他们更不能白吃白喝。老一辈的恩情是老一辈的，他们有手有脚却是不能啃老。 “杜奶奶，我们就是没把你和杜大哥当外人，才毫不避讳在你们跟前说这些事情。”关海洋连忙道。 第八章：搞定出发 “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在您这里白吃白喝。”关海洋看着杜奶奶认真地说道：“杜大哥赚的钱给您老养老是理所应当，给我们用算怎么回事？” 关海洋平时话不多，显得有些木讷，今天说的这些话却是句句在理。 可杜奶奶显然不觉得他们两个半大孩子有能力同时负担生活还有学业。 回老宅挖老物件这件事根本就不靠谱，且不说老宅被淤了多久时间，还找不找得到，就算能够找到，想要把一个百十平方的老宅从地底下挖出来，也绝对不是几个人能够办得到的事情。 “杜奶奶知道你懂事了，可也不能蛮干。听话，等你小姨安心把这半年学上完，当了大学生就什么都好办了，我听说国家还给大学生补助呢！” 杜奶奶的想法很简单，却也很落伍。 大学生还有补助的年代早就过去，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只有奖学金和助学金，这两样东西也只能部分缓解学生的经济状况，并不能完全抵消学费以及生活费。 1991年大学学费基本上200块钱起步，一年的生活费再怎么节约也得要个大几百块钱。 杜瞎子虽然在棉纺厂上班，但是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是一百来块钱，给杜奶奶买药就要花二三十，剩下不了多少。 关海洋不得不将现在的状况给杜奶奶做一个科普。 陆雨珊满脸惊讶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成天到晚不学无术的侄儿会对大学政策了解这么多。 “所以，这些钱不是杜大哥一个人的工资可以解决的，我们一定还要想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就不读了，再怎么困难也要先把你的学费挣到。” 关海洋其实现在也在犹豫，这个高中对他而言实在是有些鸡肋。 不上吧，只有半年就要毕业了，扔下来可惜。 有了高中文凭，就算接下来不上大学，以后如果想要深造，也会方便一些。 上吧，又要面临时间的问题。 是的，他考虑的是时间问题，并不是经济问题。 80年代末，90年代初，经济高速发展，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打个喷嚏都有机会从眼前错过。 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起步，挣下第一桶金，将来的步伐才会更加轻松从容。 昨天晚上他就想了很多，他感觉眼前遍地都是黄金，只等着自己伸手去把它们揽入怀中，错过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 没有挣过大钱的人没有这种体会，特别是搭上了快车道挣大钱的人，真的恨不得争分夺秒地赚钱。 后世他的公司搭上了互联网发展的浪潮，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来钱速度之快。 他只恨不得每天有48小时工作时间，让他可以在这个财富的海洋中尽情地撒网捕鱼。 上学这个问题，优先级别好像不那么高，后面再考虑吧！ 但是陆雨珊却不这么想，听他说不读书了，柔和的面容上立刻罩上了一层寒霜：“不行，不可以不读书。子弟学校再不好，你也至少要把高中读完，要不然这些年的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她本就是关海洋的母亲养大，从人情上来讲是欠着关家的，现在又要关海洋不读书来成全她的前程，从情感上她无法接受。 “所以你们得让我回老宅试一试，最起码这是一个机会，能找到那些东西，我们俩都可以安心学下去。” 关海洋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杜侠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以退为进的小心思。 经过刚才的科普，杜奶奶也不认为就凭孙子一个人可以供得起他们读书了，听到关海洋再度说起回老宅的事情，也不禁犹豫起来。 过了半晌，杜奶奶叹了口气道：“那你得让你杜大哥跟你一起去，好歹路上有个照应，真要挖土的话，他比你力气可大得多。” 关海洋闻言心情大好，哪里会不同意，不过还是要问一句：“那杜大哥的工作怎么办？” 杜侠沉声道：“我请几天假，安排保安队的人值班。” 听到他这么说，杜奶奶点点头：“有你杜大哥跟着我也放心一些。你去老宅那边挖土，少不得搞出一些动静来，没个人帮着，说不好有些心思坏了的人会打主意。你细胳膊细腿的，就算有宝贝也保不住。” 关海洋无奈地看着自己白嫩的细胳膊。 刚才想要显摆一下，结果漏了底。 不过如果真有人想要打他的主意，三五个人应该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后世他可是在自由搏击上面有二十多年的深厚造诣。 现在这副身板虽然瘦弱，但是力气可不小，就算打个折扣也有四五段的实力，搞定几个普通人完全不在话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关海洋对杜侠道：“杜大哥你工作安排好了告诉我一声，我们尽快出发，还得赶回来过年呢！” 话音刚落，却被杜奶奶瞪了一眼：“怎么，挖不到东西还不回来过年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腊月二十六之前一定得回来，那天是你爷爷的忌日，你要去坟上磕头。” “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最好能赶回来过小年！”关海洋连忙纠正错误。 帮杜奶奶收拾好碗筷，陆雨珊撸起袖子就去洗碗。 关海洋想要帮忙，被她推到了一边，让他赶紧去澡堂洗个澡。 关海洋也觉得浑身都是红红的砖灰，怪不自在的，拿起毛巾肥皂和换洗衣服就往棉纺厂的澡堂走。 澡堂是定时开放的，按照排班人员的下班时间，现在都是三班倒，澡堂的时间也跟着班次来。 早上八点到九点开一次，下午四点到五点开一次，半夜十二点到一点开一次。 不过周日例外，下午开放的时间比较长，从四点到九点都开放。 走出门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杜侠。 “杜大哥，你也去洗澡？” 杜侠大手掌拿着毛巾和衣物，不回答他的问话，反倒是问道：“你刚才撒谎！” 关海洋一愣，不动声色道：“咋了，杜哥，我可真是要出去办正事。再说了，你不也跟着吗，还不放心？” 摇了摇头，杜侠道：“不是不放心，但你还是说了谎，今天中午的时候有人看见你还去了邮局。况且如果真是有宝贝，关爷爷走的时候怎么不起出来带走？埋在地里等着发芽开花结果？” 关海洋心倒是怪不得，如果被杜侠这么个大个子跟梢他还没觉察，警觉性可真的是丢到爪哇国去了。 不过杜侠心思还真的很细，陆雨珊和杜奶奶都没有质疑他的说辞，却被杜侠一语道破。 转过头来道：“我的确是去了邮局，不过跟马镇的事情不相干。为什么去马镇，我也的确是撒了谎。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太担心，杜大哥你要跟我一起去，我自然不会瞒你……” 第九章：袁成刚大骗子 从江城到马镇，直达班车有五班，上午两班，下午三班。 关海洋和杜侠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便动身，赶上了最早七点的一班车。 “红两千”的事情他没有瞒着杜侠，关家和杜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论起交情来讲却比许多血亲更加靠得住。 且杜侠的人品关海洋是信得过的，不单单是因为彼此相熟，也是因为在后世他是看着杜侠怎么打下来的快递江山，知道他的行事原则。 他是愿意将杜侠和杜奶奶当亲人处的。 袁成刚设骗局的事情肯定不能如实跟杜侠讲，重生这回事还真不好解释，不过略微修改一下，说是从老家在豫省的小伙伴身上得到的信息倒也说得过去。 知道了关海洋的意图之后，杜侠犹豫片刻后点点头：“富贵险中求，况且这事算不上犯险，还能收拾一个坏人，值得做。” 关海洋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他还真有点担心杜侠知道他做什么之后会阻止他出行。 在车站旁边的早点铺子里买了十个大煎包，关海洋递给杜侠六个。 他手里钱不多，但花起来却不抠搜。 马上就有大进账，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去了之后还得打听打听袁成刚这个人，我虽然知道他大致住在哪里，但具体的地址却一无所知。” 当年袁成刚借用老乡的身份跟他套近乎的时候说过一嘴，关海洋并没有放在心上，多年过去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得亏重生之后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那些本已经忘掉的点点滴滴细节只要他凝神回忆，都能够在记忆中清晰地重现。 但袁成刚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门牌号码给他报一遍，这事还得到地头后再打听。 “高庙村好找，到时候找人打听打听应该就能够找到他。不过袁成刚这个人心眼多，杜大哥你先不要露面，否则会提高他的警惕心，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一个人应该能够搞定。” 杜侠跟过来只是为了安杜奶奶和陆雨珊的心，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真的需要他做什么。 杜侠点点头：“别跟他去太偏的地方，我去老宅那边等你。” 关海洋说老宅那边有老物件也并非空穴来风，只不过这个老物件不是他爷爷告诉他的，而是多年以后从新闻报道上看到的。 有人从田地里挖出来一些瓶瓶罐罐破碗，一开始没有人当回事，可后来有识货的人认出来这是古董，于是乎引发了一场疯狂的挖掘行动。 半个月以后，东西被附近的村民们挖掘一空，带回各自家里藏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十年中，有人陆续将家里的东西出手换了些钱财。 直到千禧年过后，香江拍卖行里以29亿的高价拍出了一件完整的汝窑天青釉葵花洗后，这批古董背后的故事才有人挖掘出来。 关海洋有幸在现场见证了那次拍卖，也了解到了这批瓷器古玩出自何方。 按照时间线来说，这些古董大部分应该已经被起了出来，目前还在附近村民各自家中保存着。 杜侠的任务就是去老宅那边先盘个道，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十点多，班车到站，两人订了旅馆之后便分头行动。 高庙村在马镇西南边，从客运站出发还得走十多里路。 关海洋四下看了看，熙熙攘攘显得极为杂乱的客运站前面停了三辆很是简陋破旧的三轮车，车老板还在旁边不断拉客。 “高庙村去吗？”跟穿着破棉袄的黄牙老板问了一声，关海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三轮。 这应该就是三蹦子最早起的版本了。 这种三轮车是柴油机做动力，后面简单焊接起来的铁架子外面包了一层帆布当作车厢。 里面两边焊了长凳，一边可以坐4-5人，挤一挤的话中间和后面还可以站几个人。 就这样一个比后世老大爷接孙子上学大不了多少的小破三轮，就能带上十多个人满城到处跑。 “高庙村不去，只围着县城跑，你可以在南边的十度街下车，走二里地就到了。小兄弟上车吧，再拉两个人就走，别的车也不去高庙村的。” 近距离看，老板的大黄牙更加璀璨，中间还夹着一丝青绿色早上没有吞下肚的韭菜叶子。 踩着车后的横梁就坐了上去，正如老板所说，他这辆车算是装得最满的，很快就能出发。 等了没两分钟，又挤上来两个人，剩下的人看见没有座位就去了旁边的空车。 黄牙老板跑回来从车架子下面掏出一根铁棒插在柴油机上一通猛摇。 伴随着“to gto gto g”的响声，黑烟冒起来，刺鼻的柴油味顿时灌满整个车厢。 小破车拉着满满一车人叮里咣当地驶出客运站前面的小广场。 在城里晃悠了小半圈，停了不知道多少站，关海洋听见车老板叫喊“十度街的下车了！” 本就坐在门口的关海洋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来走了几步路远离小破车之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已经算得上是奢侈出行了。” 关海洋安慰自己，能够坐上90年代的三蹦子，也算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打听好高庙村的方向，关海洋迈开步子出发。 高庙村距离县城中心不算太远，依托着县城的便利，很多人都做起了小生意，算是个比较富裕的村子。 从十度街通往高庙村的路却不好走。 虽说今天天气挺好，但昨天刚刚下过雨，整条道路上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水洼，水洼之外就是寸许厚的泥巴。 等他走到村头的时候，脚底下的分量已经多了好几斤。 一双鞋早已经不能看了，关海洋索性脱了下来，在路边的水洼里简单刷洗后提溜在手中。 村头的大磨盘石碾子上坐着一堆老头，拢着袖子晒太阳。 关海洋满脸堆笑地走过去，跟一个面善的老头问道：“大爷，我跟您打听一个人，叫做袁成刚，您知道不！” 老头晒得黑不溜秋，戴着个深红色毛绒线织成的帽子，空瘪瘪的耷拉在脑袋一边。 关海洋心道这怕是宋小宝他爷爷。 老人家听他口音是本地人，倒也没有为难，朝村里一努嘴：“紧西头，倒数第三家就是他家了。你个小后生看起来白白净净，找他个大骗子干什么？老头子提醒你啊，他放的屁都有可能是骗来的，搞不好就把你框里头。” 关海洋愣了愣神，感情这小子早就声名狼藉了，乡里乡亲的都不待见他。 第十章：大骗子遇到小骗子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袁成刚在90年代搞出这么一个能够青史留名的骗局，还真不是灵感爆发想出来的点子，而是从小就锻炼，在实战中汲取经验并总结归纳出来的成熟套路。 这就好比少林寺的小和尚，挑水砍柴练基本功，练了十多年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登堂入室，总算可以出师闯荡江湖了。 袁成刚就是这样的选手，村里的人被他祸害完了，全部都转化为了经验值，就跑到豫省去祸害他乡人。 牛逼的是，他一战而红，试水江湖的第一次出手就玩了一把大的，还赚得盆满钵满。 等到原始资本积累起来后就黑转红，生生把自己洗白了。 关海洋觉得他这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大爷，谢谢您！我知道了，不是啥别的事，我哥托他带回来一些东西，让我取回来。”关海洋给老人家甩过去一支烟，表示感谢。 老头接过烟，眯着眼睛看了看。 红双喜，还不赖！ 老头把烟夹在耳朵上，不抽，看着关海洋：“后生挺会来事，大爷我再劝你一句，取完东西就走，别跟那小子搅和在一起，也别跟他多说话，小心把你的裤衩子都给骗跑了。” “唉，知道了！谢谢您！”关海洋拍拍腿上半干的泥嘎巴，甩腿就往村里去。 从村东头到西头，约莫一里多地。 隔着还有百十来米，关海洋就认出来了袁成刚的家。 都不用数，沿街一溜房子，虽然都是土砖灰瓦的低配版本，但好歹都方方正正，看起来还像是个宅子。 可这些屋子中间却有一个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的宅子。 屋顶都塌了一小半，东西三进的房子，估计现在能用的只有最西面的那一间。 走近了数一数，正好是西边过来第三间房。 老旧木门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门板上的木头都开始往下掉渣。 关海洋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袁哥在吗？”关海洋冲着那间关着门的西屋叫道。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伸出一个头来。 关海洋眼前一亮。 后世见到袁成刚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体重三百多斤的大胖子，五官被肥肉挤得搬了家。 可现在的袁成刚却是一个看起来相貌堂堂的标致青年。 难怪，要是他长得就贼眉鼠眼的，怕是还没等他开口，别人的警惕心就先提上了三分。 也就是这模样的家伙，才好去行骗。 “找我做啥？”袁成刚上下打量了一下关海洋，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这副面孔生得很。 关海洋点头哈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袁哥不记得我了，上次在桃源县顾凯顾哥带我见过您一次。” 听他这么一说，袁成刚眼珠子转了几下，把门打开将他让了进去。 关海洋看着屋内的摆设倒是有些意外。 屋外已经衰败得跟荒村野店没有什么区别，可完好的西屋里面的物件却布置的井井有条。 东西不多，却一点都不杂乱，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床上。 一个小书桌靠窗边，上面还放着一本《领导语录》。 骗子不可怕，怕就怕骗子还有文化。 袁成刚不但有文化，还有思想觉悟，怪不得能把行骗事业搞到那样一个高度。 “我对你没印象了，不过你既然提到了顾凯，那就是自己人。” 袁成刚拿起暖壶给他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桌面上。 关海洋心中暗暗点头。 这家伙行事很有一套，不管关海洋看起来有多么稚嫩，完完全全一个小跟班的样子，他都表现得不卑不亢，没有丝毫慢待，让人顿生好感。 “你找我什么事？”袁成刚给自己的杯里添了水，抿了一口。 关海洋也不见外，走了这么久泥巴路，口中早就干渴得不行，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凯哥这次收了不少货，问你要不要。”关海洋看着袁成刚，压低了声音说道。 袁成刚走到窗边，漫不经心地往外看了看，问道：“有多少？” 关海洋放下茶杯，一手比二，一手比六。 “这次收到这么多货，顾嫂子本劝他自己出了得了。凯哥说了，是袁哥把他带上的道，他记着袁哥的话，收到货第一时间就给您带过来，说您是有信誉的人，还对他有恩，不能搞阴一套阳一套的事情。” 关海洋表情诚恳，目光清澈，整个面孔上都写满了真诚和感恩。 袁成刚却不吃这一套，冷笑道：“他是自己吃不下，怕出不去货砸手里才想起我来的吧！” 关海洋闻言一怔，愤慨道：“您要是不要的话，那我就回去。您就当我没来过，以后就不来烦您了。” 袁成刚眉毛都没动一下，低头喝茶，而后道：“你回去吧，货太多，我吃不下。” 关海洋也不啰嗦，一抬头把杯子里的茶都倒进肚子里，拍了拍屁股：“话是替我哥传到了，既然您不感兴趣，那我就回了。” 拉开门，关海洋脚步轻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破旧的大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袁成刚的声音。 “回来！” 关海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转头愕然道：“袁哥还有啥事？” 袁成刚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说话。 “老顾能记着我对他的好，是真兄弟！” 袁成刚这会没喝茶，反倒是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半睁半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 关海洋适时递上台阶：“凯哥说了，没有袁哥哪里有他现在的好日子，自然是把袁哥当真兄弟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专门跑过来了。” “老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袁成刚突然问道。 关海洋却是知道袁成刚还没有彻底信任他，依然在用言语试探。 后世袁成刚说起这段经过的时候，专门提到过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顾凯。 顾凯在这个时间点上根本就没有回马镇，而是去了马镇旁边的汾水县老丈人家。 而就在他回汾水的第三天，当地的公安就上了门，将早有案底的他给抓走了。 作为袁成刚左右臂膀的顾凯在牢里蹲了三年，也断了袁成刚一条收货的路，据他说损失不小。 “我们在江城分开，凯哥去了汾水，您这边如果要货，我就回去拿，明天就能带过来。”关海洋道。 汾水和马镇相隔不远，坐客车一个小时就到。 袁成刚这才放下心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是自己人没问题了。 “还是老价格，八百一张，明天上午你过来。” 终于给了准话。 关海洋心中暗赞一声“biu特佛”！ 第十一章：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第二天一大早关海洋没有立刻去高庙村，反倒是和杜侠去了一趟老宅。 从汾水到马镇只有两班车，早上一班要到十点才能到马镇，他昨天跟袁成刚说了要回汾水取货，做戏要做全套，时间也要对得上。 他盘算着现在还早，去把老宅那边事情落实完了也来得及。 昨天大半天的时间，杜侠已经将老宅这边挖出古董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老宅靠近谷水河，因为处在河流中下游，加上这一段是平原河段，大量泥沙不断淤积，时间一久，河床便会高于两岸地面，导致河流决口，沿低洼地带径流，形成新的河道。 好在这种河流改道都是缓慢且有迹可循的，当地的水文部门会发布预警，附近的住户会提前搬离。 打关海洋记事以来，这条谷水河已经改道过三次。 关家老宅就在原河道的正中央，因为谷水河改道的缘故，现在已经泥沙淤积，成了一片沃野。 早些年有人把这片地开垦了出来播种水稻，收了几年之后，有人在种地的时候发现淤泥里面有一些破瓷片。 懂行的人看了之后猜测是因为前些年河流改道，把上游的某个古墓给冲塌了，里面的宝贝就顺着水流陷在了淤泥里。 于是乎也没有人种田了，附近的村民扛着铁锹锄头便沿着干枯的河道上行，开始了寻宝大业。 等到当地政府反应过来的时候，整片土地早已经被挖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 专家们痛心疾首，将最后一点点还没有遭到过度破坏的地方保护了起来，等待文物局来人再慢慢挖掘。 与此同时也派人去老宅所在的丁集劝说村民把挖到的文物古董上交国家。 结果是去村里的专家们都被村民们的铁锹锄头给感动得哭着回来了。 所以现在大部分好东西都还在村民的手中待价而沽。 关海洋去老宅那里并不是去收古董，他现在没有那个资本。 他要去看看那个后世被拍出天价的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有没有被村民们给挖走。 这件东西当年可是有过非常详尽的报道，连发掘的地点都有详细的描述。 也正是因为它埋藏的地点非常特殊，才让它躲过了村民们的散乱式挖掘，没有被铁锹锄头打成碎片。 河道上的主墓已经被挖空，但是在这座主墓东南二里地的一个荒庙下面，竟然还有一片墓群。 相较于主墓庞大的规模，这片墓群就显得凌乱简单很多，一看就是寻常人家的墓地。 但是这里面却偏偏埋藏了整片墓地中最具价值，保存最完好的汝窑天青釉葵花洗。 关海洋和杜侠沿着河道往上走，他俩打小就在这里长大，方圆二十里地的地形地貌了然于心，那个小破庙就在老宅上游的一个小树林背后。 河道边上都是齐人高的芦苇杆子，哪怕杜侠这种将近两米的块头，走进去都只能冒出个头来。 靠近村落的芦苇杆子是有人收的，泡在温水里一个小时，沥干以后去除多余水分，切割成一般长就可以用来编制各种小物件。 现在做这种手工的人并不是很多，更多的则是把芦苇杆子收回来喂马喂牛。 但小破庙这一片已经距离村庄有点远了，又靠近水源，野生芦苇长得遍地都是，两人在里面走得相当艰难。 好不容易穿过这片芦苇荡，前面就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子，一个残破的小庙隐隐约约出现在草木之后。 “是这里没错了。”关海洋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 好几个亿的玩意儿就在眼前，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叫出声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来这里玩过，从墙上跳下来还把脚给扭了。”杜侠记得这个地方。 那次还是杜侠把他背回去的。 关海洋闻言笑道：“我说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还把庙里唯一一个完好的雕塑的头给砸飞了。” 看了看杜侠，他嘿嘿道：“这次咱就把那雕像全给推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破庙里面，四面的墙壁都已经坍塌了大半，只剩下庙里那尊泥菩萨身后的一堵墙还算是保存完好。 可泥菩萨自己的法身却已经是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个大致的人形立在那里。 这世界到底有没有鬼神，关海洋不知道，但是自己能够穿回来这件事情，还是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毕恭毕敬地在人形的泥巴柱子前面鞠了几个躬，口中念念有词：“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今日的冒犯。等我把东西拿出去换了钱，找机会再给您重新砌一个不锈钢的法身。” 搞好心理建设后，关海洋招呼一声杜侠，两人合力摇晃几下，本就已经松散的菩萨像顿时倒塌，碎成一地的泥块。 清除掉佛像下面的基石，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镐头，两人奋力挖起来。 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一个不大的地洞出现在两人面前。 等了好一会，估摸下面浑浊的空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关海洋在腰间拴了一根绳子，吩咐杜侠只要听见下面有动静，就把他往回拽。 关海洋没有掘金盗墓的经验，不过后世的报道中提到过，这个墓穴很简陋，宝贝藏得也不深，起出来的时候也没有费多大功夫。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腰间拴一根绳子就去挖人家的祖坟。 事实证明当年关于这件宝贝的相关报道还是相当准确的。 关海洋进出不过十多分钟，也没有用得上腰间拴着的安全绳。 等他爬上洞口的时候，手里捧着三样器物。 一个沾满泥土的小盘子，一个看起来像是茶壶的泥疙瘩，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轻轻扫掉盘子上的泥土，青绿色的盘面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虽然经过了千年时光的洗礼，但是小小的瓷盘却依然色泽光润，不带半分晦涩，其色淡如青天，入眼便是绵绵无尽的清新，让人为之惊叹。 便是关海洋对古玩没有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玩意的珍贵之处。 不说别的，入手之后的触感便细腻如牛乳，摸上去就让人有点爱不释手的味道。 这应该就是后世被拍出两点几个亿的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没错了！ 第十二章：老袁呀，心眼太多了！ 放置好这个大宝贝，关海洋将长满绿锈的铜制茶壶放在一边，打开那个沉甸甸的方盒子。 淡黄色的光泽从盒子里散发出来，关海洋和杜侠的眼睛都快合不拢。 关海洋分明听见身旁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几分。 “这是一箱子黄金钱！” 杜侠的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面蹦出来。 关海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方盒子里面居然装了这么实在的硬通货，他的惊讶程度不比杜侠小。 咽了咽口水，关海洋嘿嘿一笑道：“杜大哥，我没骗你吧，果然都是好宝贝！” 杜侠不懂行，也没有和他一般有着后世的眼光和认知。 这一箱子是黄金钱不错，但其价值绝对远远高于黄金本身的价值。 跟汝窑天青釉葵花洗一起出土的玩意，身价能低到哪里去？ 关海洋不敢多看，连忙将盒子关了起来，放进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木箱子里。 木箱子不大，装这三样东西却是足够，杜侠被在身后，也不怎么显眼。 …… 好吧，没有他的大个子本身显眼。 “杜大哥，这些东西跟谁都不要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出手，没有足够保险的渠道，泄露一点消息，我俩都会有大麻烦。” 杜侠也并非蠢人，自然知道其中厉害，点了点头道：“回家我就把它们放在床底下，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关海洋站起身来，两人将洞口重新填上，然后把倒塌的佛像碎块也挪到洞口上，尽量让这里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模样。 “本来也没有必要这么小心，这个地方一年到头都没有什么人来，再下一场雨，什么痕迹都没了。还是心态有些失衡，患得患失了。” 喃喃自语地自我剖析了一番后，关海洋和杜侠迅速离开作案现场。 回到旅馆，两人简单梳洗一下便再度出发。 临近高庙村的时候，杜侠停下脚步：“你自己要小心些，有什么事就往这边跑。” 关海洋不让他跟着，怕袁成刚看见他这个陌生面孔不踏实。 “嗯，晓得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那家伙是个骗子，不是土匪。”关海洋胸有成竹。 袁成刚不是土匪，但也绝对不是个善茬。 表面上的斯文并不能掩盖他内心的狂野。 他要是个良善之辈，也不会在豫省搞起那么大的风浪。 关海洋固然有准备，但敲开袁成刚房门的时候依然被里面三双如毒蛇一般的眸子给惊到了。 “袁哥……这是？”关海洋有些迟疑地站在门口。 屋里有三个人，除开白面齐整的袁成刚，还有两个长相显得有几分凶狠的壮汉。 袁成刚笑了笑：“都是兄弟，别担心，毕竟这笔买卖涉及的钱比较多，没他们在身旁，我也不敢拿这些钱出来。” 歪了歪头，袁成刚的视线落在那个小桌子上。 用报纸包着的两个长方块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中央。 关海洋定了定神笑道：“袁哥就是袁哥，办事谨慎，怪不得凯哥总说要多向袁哥学习，您这样才是做大事的人。” 他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却始终不踏进门内一步。 “怎么？信不过兄弟？钱都摆在这里了，你要是连过来拿的胆量都没有，还是趁早回去种地好了，江湖这碗饭你吃不了！” 袁成刚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斜斜的看着关海洋。 “看您说的，我也只是个跑腿的，混什么江湖。凯哥以前帮我过，我帮他取回钱，就这么简单。” 关海洋笑得多少有些谄媚，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狐疑和闪烁，将一个性子多疑却又带着几分机灵的小弟形象表演得很生动。 不是他谨慎过头，而是这些江湖客眼中哪里有什么真兄弟，彼此之间相互防着一些才算是正理。 今天袁成刚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面孔，他要还是大大咧咧不管不顾就闯进去，袁成刚才会多想。 让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小弟跑这么一个大单子，顾凯估计是眼睛瞎了。 点了点头，袁成刚眼中露出欣赏的光芒。 对旁边一个手背上纹着一条青蛇的汉子使了个眼神，他对方将桌上的钱拿起，直接塞到关海洋的手里。 “把货拿来看看。” 袁成刚歪着脑袋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向身后看了一眼，扒开报纸大致看了看手中的钞票，没有问题。 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衣兜里面拿出一叠红色的票子递了过去。 袁成刚虽然是骗子，但是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对于红两千也是有过比较深的研究，过手一摸就知道这些都是真货。 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喝风吃土地跑了大半年，就为了这点宝贝，你倒是本事大，不声不响地就搞出来这么多。” 关海洋警惕性顿时提高到顶点，不动声色地笑道：“看您说的，不都是您盘出来的道嘛！凯哥也是运气好，临走的时候收了一笔，要不然早就给您了，哪里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周折。” 袁成刚似笑非笑，看向站在床边的另外一名汉子道：“是吗，阿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运气这么好的时候呢？” …… 我操！ 狗日的袁成刚，真你娘的八百个心眼。 关海洋心中骂娘，转身就跑。 顾凯这个人仅仅存在于袁成刚的叙述中，袁成刚说他回汾水三天之后就被抓了起来，自己断了一臂，损失不小。 可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关海洋一点都不了解。 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坑！ 几十年过去了，喝酒完了吹牛套近乎的时候居然也能放出烟幕弹。 这一声“阿凯”叫出来，关海洋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口中的凯哥。 真和村头宋小宝他爹说的一样，这个人，一不留神连你的裤衩子都能骗走！ 袁家的宅子已经破败，但终究还有个大门，从那里出去比爬墙要来得轻松。 关海洋冲着大门跑去，靠近大门的时候猛然一脚踹过去。 虚掩着的大门猛然向后反拍，门外响起一道措不及防的“哎哟”声。 第十三章：三十年后还阴我一把 关海洋也是心眼成堆。 袁成刚先前说话时不阴不阳的语调就已经让他内心警铃大作。 回头瞅那一眼就已经想好了撤退的路线。 袁成刚敢把真金白银大大方方交到他的手中，门外没有埋伏人，那才叫奇怪。 所以他不能往正门外走，东边已经坍塌了的半堵墙才是当下最好的出路。 那半堵墙说高不高，也有将近两米。 换作普通人，一只手里还拿着两沓钱，想要翻过去，肯定要费一点功夫。 可关海洋有功夫底子在，快步跑到墙跟前，一脚就蹬了上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他本想接着蹬踹之力向上蹿一截，然后单手支撑翻过墙去。 可没想到袁家这个老宅风吹日晒了这许多年，袁成刚也不去修理，这些土砖做的墙早已经腐朽不堪。 他一脚过去，整个墙面轰然倒塌，大量的泥块生生砸在关海洋的身上。 后面从屋里追出来的袁成刚三人看傻了眼。 有门不走，直接往墙上撞，这他娘的是什么操作？ 幸好他们还没有看过《九品芝麻官》，要不然肯定以为关海洋是剽窃了如花美女的穿墙神功。 关海洋灰头土脸，脑袋和后背被砸得生疼。 关键是那一脚踹了个半空，还把裆下的大筋给扯着了。 那滋味，真是酸爽无比！ 两边人马都被一堵墙给打了个措不及手。 关海洋身后烟尘一片，倒是正好阻隔了袁成刚等人的视线。 当他们从门外赶过去的时候，关海洋的背影早已经在十几米开外。 “追！” 此时此刻，袁成刚也顾不得他的翩翩风度了，撒开了脚丫子向前猛冲。 关海洋满脸灰土，手里拿着两沓钱在前面狼狈飞奔。 这场景，后世的人看见了都的叫一声“我擦，介不是《疯狂的石头》里面的榔头哥嘛！” 倒不是他不想回头跟那几人打过一场。 正常情况下，他的赢面还真大一些。 可刚才他本着能不动武就不动武的原则，想要凭借身手直接甩掉几个人。 却没想到被一堵墙给坑了。 现在大筋拉伤，再打起来，对方足足有五个人，肯定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忍着疼，关海洋埋头狂奔。 快了！快了！ 风儿在耳边呼喊，小鸟在头顶给他加油，耳膜鼓鼓胀胀，胯下的大筋一抽一抽。 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关海洋的前面突然出现一座大山。 大山是杜侠。 追来的几人也是一惊，没想到对方还埋伏了这么一个强人。 袁成刚咬咬牙：“他就一个人，凯子、胡兵还有小罗三人对付他，我和蛇哥去追那小子。” 他话音没落，杜侠的巴掌就扇了过来。 袁成刚哪里想得到对方看起来高大笨重，身形却这么快。 刚刚来得及把手臂抬起来护住脑袋，就觉得一阵排山倒海的巨力猛然撞了过来。 这他娘的是一头黑熊吧！ 倒地之前袁成刚心中哀嚎，倒地之后他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好像装了一万只小蜜蜂在里面。 等他勉强稳住，睁开眼睛一看。 得！ 还他娘的兵分两路，狗屁！ 所有人都躺下了。 高手！ 高高手！ “兄弟哪条道上的？”袁成刚知道今天是栽了，可怎么也得盘盘道。 他是混江湖的，可杜侠不是。 所以他盘的道，杜侠不接。 坐在地上喘粗气的关海洋砸吧砸吧干裂的嘴唇，问道：“我给你的东西是不是真货？” 袁成刚一愣，点点头道：“是真货。” 关海洋接着问：“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不是交易完成了？” 袁成刚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看着身前的那座大山，咽了咽口水道：“是的，完成了！” 关海洋很生气：“那我完成了买卖，又没有骗你钱，我还不能走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袁成刚骗了一辈子的人，还没见过这种无赖。 这他喵的是交易的事儿吗！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形势比人强，人家身边有高手高手高高手，他没有。 咽了咽口水，袁成刚道：“你把我家墙踹坏了！” …… 我擦，真他娘的人才啊！这回轮到关海洋哑口无言了。 “这样，我们重来……” 袁成刚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清了清嗓子，关海洋拿出之前当摸金校尉用的绳子，对杜侠道：“马大哥，麻烦你把他们都捆起来。” 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桑树：“就困在那上面。” 袁成刚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看关海洋的眼神怪怪的。 把老子绑起来，你管这他娘的叫做重来？ 杜侠可不管这么多，抓着几个人轻松地就都给拖到桑树下绑的牢牢的。 这是他的专业，保安队绑人，都是练过的。 关海洋咧着腿，脸上一抽一抽地走到袁成刚面前道：“这件事就到这里了。都是混江湖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说了，我也没坑你，该你赚的钱我一分都不要，不该我拿的钱，我也一分不多拿。怎么样，够懂规矩了吧！” 袁成刚闭着眼不说话。 心道是你说了算，都把老子绑起来了，讲个屁的规矩！ 看着对方的表情，关海洋就知道他不服。 不服也得憋着！ “马大哥，咱回汾水吧，这地方离村子不远，早晚会有人看见他们。” 杜侠点点头，低声道：“下午的班车没了，要等明天。” 关海洋警惕地回头看了看那几人，没有说话，回头扯过袁成刚身上的衣服，拿出小刀划拉开，揉成布团塞到几人嘴里后才拉着杜侠慢慢走远。 “走，等我回去擦擦身子，再去派出所。” “你刚才还说什么‘就到这里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杜侠揶揄地看着他。 意思是你话说得漂亮，转头就去阴人。 关海洋仰天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杜大哥你配合得真好，刚才叫你马大哥的时候还真怕你反应不过来。” 杜侠脑子灵光程度超过关海洋的预期，汾水的班车过了点，的确没有了，可他却没有想到杜侠能够连这个细节都还记得。 昨天他们从客运站出来的时候，关海洋专门问过马镇去汾水的班车信息。 杜侠杵在一旁看似没有留意，却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 “那小子太滑头，一不小心就让我上了个当。我也得防着点，先给他放个烟幕弹。就算是等他吃牢饭出来了，想要找我们也得费点功夫。” 关海洋倒是不怕他找过来报复。 等这几人从牢里出来，他的身份和地位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得到的了。 放烟幕弹的目的是为了报仇。 报被对方在三十年后阴了一把的仇！ 第十四章：坏人先动手了 关海洋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带着一个巨汉跑到派出所检举揭发袁成刚的骗局。 那样做不叫为民除害，那叫自投罗网。 举报的信早已经写好了，内容详尽全面，连豫省受害最严重的乡镇甚至村长的名字都列举了出来。 这种操作对于后世看过相关报道的关海洋而言并不算难。 有了如此详尽的材料，只要这边派出所的人跟豫省那边联系核实一下，袁成刚的所作所为便会无从遁形。 至于顾凯以前到底有没有犯过事，都不重要了。 他是袁成刚的左膀右臂，只要进去了派出所，就别想轻易出来。 花两分钱买了个棒棒糖，看着挂着黄鼻涕的小破孩把信交进去后，关海洋就撤回到河边跟杜侠汇合。 马镇依着谷水河，马镇对面的博兴镇也依着谷水河，两岸的百姓有许多都靠着这条河生活。 宽阔的河面上随处可见穿梭往来的渔舟，两人在河边等了没多久就搭上了一条小舢板。 给了对方五块钱，渔夫眉开眼笑地把两人渡了过去。 他风里来雨里去打鱼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够赚得到五块钱，把人拉过去一趟不费力，这钱挣得太容易。 博兴镇没有马镇繁华，可也有班车去江城，但是要等到第二天。 在河边的村落里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一晚后，关海洋和杜侠总算踏上了回江城的班车。 如果这一趟只有关海洋一个人，他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 主要是杜侠的块头太扎眼，到哪里都像一杆大旗，猎猎生风，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 可以想见的是，袁成刚进了派出所，肯定会把他们两人给兜出来。 如果他们还是在马镇坐车回江城，只要派出所派人到客运站一打听，啥都藏不住。 不得已，关海洋只能采取迂回战术，绕了个远道。 这年头，没有满大街的摄像头，这么大个世界要藏两个人还是很轻松。 坐在班车上的时候关海洋在复盘。 虽然经历了一点小波折，但这件事办得还算圆满。 古玩搞到手，不值钱的红两千也换成了真金白银的票子。 算得上是大功告成！ 看了看身旁已经睡得香甜的杜侠，关海洋咂摸了一下嘴唇。 旁边要是个娇俏可人的妹子，就能和韦小宝一样来一个“大功告成，亲个小嘴！”来庆祝一下了。 可惜可惜！ 不过经历这件事，他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 身体太弱了。 就算是他穿回来带了一些聊胜于无的buff，但底子还是有些过于薄弱。 否则今天也不至于逃跑得那般狼狈。 跑了几百米就喘的不行，喉咙口好像有一把小刀在不断划拉，胸膛里更是如同埋下的雷管爆炸了一般。 更别提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胯…… 太不像话了！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加强营养，同时锻炼身体。 不说追上后世巅峰时候的体格和体能，起码也要摆脱目前偏孱弱的状态。 身体第一，此外就是挣钱。现在有了一点启动资金，但这不够。 佟兵那里还有他父母的补偿金，怎么也得有一万多。 这些钱放在后世啥都办不了，可在这个年代，就是一笔妥妥的巨款。 三万多块钱的原始资本，做啥都能折腾出点动静了。 回去之后就得想办法把这笔钱要回来。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姑且让佟兵和陆雨婷两人先过一个安逸年。 翻过年后，他就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拿回来…… 他惦记着佟兵夫妇手里的补偿金，却不想人家还惦记着他的亲亲小姨。 关海洋和杜侠回到家时间还早，陆雨珊去工厂还没有回来，只有杜奶奶坐在门口晒太阳。 远远地看见两人，杜奶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杜侠赶忙上前两步，把杜奶奶搀扶着坐下。 “奶，咋了？”他跟着奶奶一起过了十几年，要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奶奶不会见到他们就这般激动。 杜奶奶这样子像是专门等在门口盼着他俩回来。 没有回答杜侠的问话，等到关海洋走到近前，杜奶奶打量了两人一阵子点点头喃喃道：“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杜侠把身上背着的木箱子放下，示意关海洋拿进屋。 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墙角下堆着一大堆各色的礼品，烟酒茶糖，一样不缺。 关海洋有些奇怪，杜奶奶没啥亲戚，逢年过节的家里从来没有来过人，他们才出去没两天，怎么就多出来这么些东西呢？ 想不明白……还是先把宝贝放好。 箱子不重，关海洋双手抱着进屋，从杜侠床下腾挪一点空间出来，把箱子塞了进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却见杜侠面色凝重。 “杜大哥，出了什么事吗？”关海洋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 虽说他们总共才离家两三天，时间不算长，但他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忐忑的。 前几天佟兵夫妇在杜侠手里吃了亏，以他们俩的德性，不找回场子来绝对不会算数。 可关海洋想着他和杜侠走了，家里只有杜奶奶和陆雨珊两个女人，便是佟兵有什么手段，也不敢施展在她们俩身上。 上一世他欺负了陆雨珊，那是因为抓着陆雨珊孤身在家的时候趁虚而入，才得逞了。 可现在陆雨珊跟着杜奶奶在一起住，谅他也没这个胆。 再加上附近住的都是在棉纺厂的老工友，佟兵真要欺负她俩，这些人也不会干看着。 回来的路上，关海洋和杜侠也没有发现邻居们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所以对方应该没有明目张胆地欺负人。 “是不是佟兵他们阴着使坏？”关海洋问道。 杜侠面色阴沉，道：“佟兵那狗日的想要把小珊卖给有钱人做媳妇。” 一股邪火从关海洋胸口升腾而起。 有这样的操作并不意外，上一世佟兵就这样做过。 但听闻这个消息，依然让他有一种被碰触了逆鳞一般的狂怒。 杜奶奶看着关海洋阴沉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惊，叹了口气后沉声道：“也是我大意了，你们走的第二天李桂兰就跑过来，说要接小珊回去，我没让。 可过了半天，他们又来了。 说是你娘以前放在家里的包裹，既然不在家住了，就让小珊一并拿走。 我跟着小珊去取的。 倒还真拿了一个包裹回来，却不过是一些破布烂衣服。 可谁能想到，回去这一趟，竟然埋下了祸根……” 第十五章：佟兵的谋算 佟兵是棉纺厂的混混头子，看起来威风八面，可放在青牛区这个层面却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他在棉纺厂里面能够横行无忌，作威作福，到了几个混混头子面前却只有提鞋的资格。 青牛区的大混混头子之一叫做赵大宝，老爹是青牛区副区长赵红旗。 有老爹当靠山，赵大宝带着一帮小弟在青牛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前两年赵大宝跑到棉纺厂这边玩，跟佟兵一伙人起了冲突。 仗着主场优势，佟兵带着小弟把赵大宝一伙人围了起来，想要对方低头。 赵大宝不慌不忙，拿出砖头般大小的大哥大，当场就把佟兵给镇住了。 这年头，能够用得起大哥大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赵大宝打了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刷刷刷便开来了一辆大东风，蹭蹭蹭跳下来二三十号拿着冷兵器的壮汉。 佟兵看傻了眼。 再看看身旁腿肚子都在打颤的小弟，手里拿着的木棒，顿时就知道自己跟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他当场就认了怂。 从此棉纺厂这一片的混混们就被赵大宝收归旗下，成了青牛区大宝帮的分舵之一，佟兵也就成了分舵主。 前几天他收拾关海洋，被杜瞎子拦住，丢了大面子，回去之后就和悍妇陆雨婷商量怎么样才能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他俩想要把关海洋和陆雨珊抓回来，送到他表叔厂子里面当苦力，可没承想关海洋第二天就跑了。 去杜奶奶家要陆雨珊，还被赶了回来。 他们没那个胆对杜奶奶用强，否则杜侠回来能生撕了他们。 于是乎佟兵又打起了赵大宝的主意。 直接去找赵大宝给他撑腰也不是不行，但赵大宝这个人手辣心黑，让他出手没有东西孝敬上去可说不过去。 佟兵也不是舍不得出这个钱，但寻思来寻思去，却觉得这样办事虽说是出了气，但自己也被放了血，还欠了赵大宝的人情，亏得慌。 正巧老婆陆雨婷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咒骂陆雨珊小贱货，这个名字让他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与其欠赵大宝的人情，还不如让赵大宝欠他的人情！ 琢磨良久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阴损的办法。 第二天他约了赵大宝去南郊水库钓鱼。 忙里忙外把这个太子爷给伺候好了，眼见火候差不多他便邀请赵大宝去家坐坐。 赵大宝今天看佟兵看得比较顺眼，也给了他这个面子。 期间正好碰到杜奶奶陪着陆雨珊过来取包裹。 陆雨珊只不过在屋里晃了一下，赵大宝的魂却被晃丢了。 等陆雨珊走了出去，他才回过神来，两眼放光地跟佟兵打听陆雨珊起来。 佟兵心里一乐，他还怕赵大宝不上钩，看眼下的情况，应该是稳稳拿下，没得跑了。 赵大宝浑浑噩噩当了小半辈子的混混，女朋友也处过几个。 他虽然自己是个混混，但他对那些个混混圈里的女人都不怎么看得上。 他反倒是喜欢那些规规矩矩的女孩儿。 可规规矩矩的女孩儿又看不上他。 老爸赵红旗给他找了好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人家一听说是要跟赵大宝相对象，立刻便偃旗息鼓了。 赵红旗退而求其次，降低门槛向下想办法。 他手里有权，倒是不缺上赶着给他送儿媳妇的人家。 他要求也不高，能够把他这个成天游手好闲的儿子给拴住，老老实实过日子，就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就前两个月还相看了一个，女孩子家本本分分，虽然不能说是漂亮，但长得端庄大气，体态匀称，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赵红旗一眼就相中了，可赵大宝却看不上人家，瞄了一眼就闪人跑了，气得赵红旗把茶杯都摔了。 赵红旗给儿子找媳妇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佟兵自然也知道，如今正好被他抓到机会，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赵大宝看中了佟兵的小姨子这件事当天就被随行的小弟上报给了赵红旗。 这个人本就是赵红旗安插在赵大宝身边的预警灯，平时跟着赵大宝混，可直接上司却是赵红旗。 听到这么个好消息，赵红旗当即把赵大宝招来身边问了问他的想法。 赵大宝也不否认，说陆雨珊就是自己的媳妇儿。 赵红旗大喜，第二天下了班就拉着老婆，在佟兵夫妇的带领下来到了杜侠家里相看。 陆雨珊和杜奶奶完全是个懵逼的状态。 直到陆雨婷讲明原委，两人才搞清楚，这突然跑过来送了一堆礼的人，竟然是来相看儿媳妇的。 杜奶奶转头看了看陆雨珊，见她也是一副懵懂模样，哪里不知道是陆雨婷夫妇在作妖。 当即她便拿着拐杖把人给打了出去。 赵红旗是老江湖，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看看儿子相中的姑娘。 至于赵奶奶的意见，甚至那姑娘本人的意见，他一点都不在意。 虽说是被赶了出来，但赵红旗仍然很高兴。 这姑娘不错，盘正条顺，还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脑子也差不了。 跟二十七岁的赵大宝相比，年龄虽说略微小了一点，但十八岁也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一切都没有问题。 这就像是上天给他们家安排好的儿媳妇。 家庭条件什么的，他早就不指望了，只要这个儿媳妇能够拴住他儿子，那就比什么都强！ 赵红旗和赵大宝都相中了陆雨珊，承诺只要陆雨珊嫁过去，就给介绍人佟兵在江城钢铁集团搞一个车间工段长的位置，陆雨婷也可以安排到市百货公司上班。 要是能够到江城钢铁集团当工段长，不但工资能够比现在多上不少，身份更是不一样，大小也是个官了。 虽说棉纺厂不错，但是效益比起江城钢铁集团而言，可是差了好几个档次，企业规模更是没得比。 江城钢铁集团是什么地方？ 是江城重点企业，是中央和国务院国资委直管的国有重要骨干企业，光职工就有七万多名。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工段长，可手底下可也管着二十多号人。 佟兵当小混混头子，别人虽说怕他，但也都看不起他。 等他当了工段长，看谁还能看不起他。 陆雨婷更是喜上眉梢。 能够去市百货公司上班，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职业啊！ 一天到晚，风吹不着，日头晒不到。 只消往柜台面前一站，浑身的精气神都能提起来，看谁还说她好吃懒做。 论模样来说，陆雨婷长得不差，只不过这些年闲散在家中养肉，让她的体型看起来有些臃肿。 但这是事儿吗？根本就不是问题。 减肥，她有经验，只消多饿上几顿，熬不了几个月，身段便又能变得苗条柔美。 到时候穿着笔挺的制服，画着美美的妆容，在富丽堂皇的百货公司里面一站。 谁都要高看她一眼！ 第十六章：自作孽 “你说这事杜瞎子会不会又来横插一手？” 陆雨婷那天被杜瞎子瞪了一眼，落下了心理阴影，提到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血痕交错仿佛夜叉一般可怖的脸。 佟兵躺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啤酒，闻言嘿嘿一笑道：“如果说只有赵大宝出手，杜瞎子还真有可能把这事情搅黄了。可现在赵红旗也参合了进来，除非杜瞎子不想要他的工作了，要不然就被拿捏得死死的。” 陆雨婷想了想也放下心来：“那不能，他孝顺得很，没了工作，拿什么去养他的药罐子奶奶！” “这件事你就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出岔子。”佟兵信心满满：“杜瞎子不是能打吗，这一次就让他有力气无处使，干瞪眼着急！” 话音还没有落地，两口子便听见“to g”的一声巨响，结实的大门被猛然轰开，好似炮弹一样反拍在墙上，砸得水泥墙灰簌簌掉落。 佟兵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抄起地上的凳子就冲门口砸了过去。 他当混混这么多年，架也打了不知道多少场，经验十分充足。 像这种被打上门来的场面也经历过好些次，对方的气势都已经爆发了出来，这个时候除了硬干别无他法。 他的反应极快，一个凳子扔到门口，转身就去拿沙发下面的长刀。 可对方却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 面对霍霍生风正朝着面门砸过来的凳子，门口那人看都不看，一胳膊就轮了上去。 咔嚓声中，凳子四分五裂。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影瞬间蹿了进来，一脚踹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 佟兵刚刚转身拿到长刀，却没料到对方的进攻如此迅猛，双脚顿时被茶几撞了个正着。 “啊！”的一声惨叫响彻云霄，长刀也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雨婷被吓得浑身颤抖不已，圆润的脸蛋都被吓得长了几分。 这他娘的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人形坦克！ 来人正是杜侠和关海洋。 “你想干什么？”佟兵目眦欲裂，巨大的疼痛让他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想干什么？”关海洋的身影出现在杜侠身后：“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佟兵自然知道对方的来意，他也对此有所预防，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击会如此暴烈！ “关我什么事？是赵大宝看上了小珊，要娶她做老婆。你有本事去找他麻烦啊！”佟兵犹自嘴硬。 “他的麻烦自然是要去找的，可你的麻烦也不小！”关海洋冷笑着看着他。 吧唧一声，陆雨婷一屁墩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道：“关我们家老佟什么事啊！造孽哦！关海洋，你个养不熟的小兔崽子，吃里扒外，这些年都是谁供养你的，吃了我家的，喝了我家的，还合着外人来欺负你姨夫，你还是个人吗？” 先前进门那一炮以及接下来踢飞茶几的那一脚效果太炸裂，把彪悍的陆雨婷给吓得神魂差点出窍。 可看清楚了来人是谁之后，她的泼辣劲便又上来了。 “你把我家老佟打残了，我要报警，把你抓进去！”陆雨婷状若疯癫，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杜侠就撞了过去。 杜侠虽然功夫了得，但是他不打女人。 关海洋却没有这个顾虑，飞起一脚就把陆雨婷给踹了回去。 “你再耍泼，就把他的两只胳膊也打折了！” 关海洋抄起被打散的椅子腿，作势就要向佟兵敲过去。 佟兵吓得双手抱头。 “我可是你大姨，你居然敢踢我！”陆雨婷瞪大了眼睛。 踢你怎么了，前几天晚上又不是没踢过！ 你不把我当亲人，还指望我把你当亲人。 关海洋的脑子可没被门挤过。 拉过旁边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看着面前狼狈的夫妻俩，关海洋道：“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 佟兵不想认账。 啪的一声脆响，关海洋的凳子腿稳稳敲在他的腿上。 一声哀嚎，佟兵咬着牙道：“这事的根子在赵红旗那里，你现在打我也没用，要他肯放手才行！” “我认识赵红旗吗？他是谁关我屁事，我就认识你！我的好姨夫！” 关海洋不认识赵红旗吗？怎么可能！ 前世这个时候的他自然是不认识的，可从后世穿回来的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只手遮天，把整个青牛区搞得乌烟瘴气的害群之马。 “赵红旗是青牛区副区长，你有本事去找他，是他要小珊做儿媳妇的！” “哦？可是他堂堂一个副区长，怎么会认识我小姨呢？” 关海洋不想这么轻松放过佟兵夫妇，虽说这时候还不能化解陆雨珊的危机，但先找拨点利息回来，也是解气的。 佟兵还待再说，却被一旁的陆雨婷打断：“你都打上门来了，还问个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俩！看你有没有那个胆！杀不死我，我就要报警，把你们俩都抓起来。” 没想到关键时候，陆雨婷脑子更加清醒，也更豁得出去。 关海洋笑了。 他来这里本就不是打算解决问题的，而是赶在赵红旗护住佟兵之前先把他收拾一顿。 如果说等到赵红旗跟他们会过面，打过招呼了，他还往佟兵身上招呼，那就相当于不给赵红旗面子。 不说赵红旗要如何出手，赵大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可赶在事情都还没有说穿之前就把佟兵这个始作俑者收拾了，他们再如何蛮横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用凳子腿敲了敲茶几，关海洋道：“大姨，我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杀你干什么？既然姨夫已经说了，根子在赵红旗那里，我自然要去找他。可这件事你们做得不地道，自己心里有数。 今天就当给你们长长记性，如果要报警，也没有关系，刚才的事情没有其他人看见，所以踢茶几的是我，我才17岁，未成年，最多把我关几天。 可等我出来了，你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你都帮我把小姨的婆家找到了，家境还不错。 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现在是无牵无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你们不怕我，可也得考虑小斌，他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斌就是关海洋的表弟，佟文斌，现在正在上初中，这会大概是出去玩去了，不在家。 听到这里，陆雨婷顿时垮了下来，她哪里还敢嚷嚷着报警。 关海洋说得对啊！ 以前他在乎陆雨珊，怕他俩对付陆雨珊。 可现在呢？给他俩十个胆子，也不敢动陆雨珊啊！ 他一个孤儿，要是盯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那可真不是说的玩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第十七章：先收回来一点利息 遇到关海洋这样的滚刀肉，陆雨婷也麻了爪。 在后屋睡觉的老太婆李桂兰被吵醒了，走到前面一看，家里已经闹翻了天。 她顿时就发作起来。 “关海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太婆一边骂着关海洋，一边冲了上来。 李桂兰准备手撕外孙。 关海洋看都不看，随手一棍子敲在佟兵的小腿上。 “啊~” 巨大的惨叫声吓得李桂兰愣在了当场。 “这孙子……” 太他么凶残了！ 关海洋冷笑道：“你老实回后屋，不要出来。 探头一下，我就敲一棍子。” 他懒得在这个老太婆身上费心思。 眼不见为净！ 李桂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吓得面色发青的陆雨婷给推了回去。 “不报警了，不报警了。” 回来之后陆雨婷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点了点头，关海洋表示很满意：“你们这么懂事，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话说得很漂亮，可他就是不挪窝，依旧老神自在地坐在那里。 “你，你还要干什么？”陆雨婷看着杵在旁边的杜侠就眼晕。 她是没有想明白，自己这个侄儿怎么就变得完全不认识了一般。 以前多木讷的一个人啊，三棒子敲不出一个响屁来！ 可这才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人面兽心，作恶多端…… 陆雨婷文化水平不高，但已经把脑子里面能够想到的四字成语都用上了。 是的，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呢！ “这笔账虽然完了，但还有另外一笔账还没算。” 关海洋看着陆雨婷和佟兵，淡然道。 佟兵犹自不服，恶狠狠地盯着关海洋，一句话不说。 陆雨婷只能搭腔：“什，什么账？” “大姨，我们现在算是分家了吧！”关海洋道。 陆雨婷点头，又摇头：“你要是还想回来住，也可以不分。” 她算是怕这个祖宗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就是还想回来赖在这里吗？ 先答应了你又怎滴！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是你把我赶出去了，这你都忘了？ 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关海洋虽说不是英雄好汉，可也没有那个脸皮还赖在你们家。 所以，我们已经分家了。” 陆雨婷听得有些懵圈，茫然道：“你说分了，那就分了。” “既然分了家，有些账就要算清楚！ 我父母去世留下的补偿金，还有每个月的抚恤金，这些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拿回来！” 陆雨婷闻言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休想！” 这可是将近一万块钱，还有每个月的抚恤金，这么一大笔钱，都已经吃进嘴里了，怎么还可能吐出来！ “你可要考虑好了，你就小斌这一个儿子。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关海洋现在是吃定了她。 陆雨婷虽然对他和陆雨珊狠毒，但对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可是疼得紧。 “你要是敢动小斌，老子就活剐了你！” 佟兵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关海洋却是一点都不怕，点点头道：“唔，活剐，好！那就这么办。 活剐我不会，一次打断他一根骨头却是没有问题。 你有本事先动手把我干掉，要不然就等着天天给你儿子熬大骨汤补身子吧！” 佟兵虽然是混混，但脑子是清醒的。 他怎么可能先动手把关海洋干掉。 就算是因此保住了儿子，家也散了，有个毛用！ “就算要钱现在也没有，还要去银行取。” 陆雨婷在一旁恨声道。 儿子是很重要没错，可钱也很重要，能拖一时是一时。 关海洋却是不放过她，点头道：“那就去取，现在就去。 脑子放清楚一点，这钱本来就是我的，你报警也没用。” 陆雨婷不动身子，只咬牙狠狠地盯着关海洋，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好侄儿。 “还不快去！” 关海洋一棍子敲在佟兵的腿上。 佟兵顿时又是一阵哀嚎。 “我去，我去……” 陆雨婷算是怕了。 这个侄儿太狠心，她连滚带爬跑回里屋去拿存折。 临出门的时候朝佟兵看了看，却见自己的老爷们满脸灰败，嘴唇也失了血色，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她和佟兵结婚十多年，何曾见过他如今日这般狼狈模样，颤颤道：“我这就去取钱，你可别再打他了。” 关海洋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银行不算远，十五分钟吧！ 十五分钟之内你如果不回来，每超过一分钟，我就敲他一棍子。” 陆雨婷闻言再也不敢耽搁，推上门口的自行车就往外走。 有了压迫就有动力，不到十分钟，陆雨婷就返了回来，却没把钱给关海洋，而是直接奔了后屋。 母女俩在后屋里一通吵吵，半晌陆雨婷才走出来。 将手里的纸包递给关海洋，看了看后屋，压低声线道：“你父亲出事，厂里总共赔了七千钱，这一段时间花了些，还剩下四千，都在这里了。” 陆雨婷没有说实话，因为郝建国的关系，实际上赔的钱足足有一万。 而且每个月还有一百五十块的抚恤金，再加上佟兵的工资，他们家日常开销足够。 根本就用不着动那笔钱。 一万块钱，除开给老娘两千，其他的都好好地存在银行了。 今天她取了三千，又从老娘那里要回来一千，她估摸着应该能应付过去。 好在关海洋也并没有质疑，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直把她看得头皮发麻才算罢休。 将钱揣到兜里，关海洋这才起身，对佟兵和陆雨婷道：“那这件事情差不多算结了，可抚恤金的事情我还会来找姨夫。 到时候一起去厂里办一下，以后我直接领钱就好了。” 佟兵的眼神依然狠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关海洋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还没有被打服气，等过一段日子肯定还要找拨回来。 但是他不怕，对方若是要动武，他虽然没有恢复状态，但也不见得输。 就算打不过，肯定也跑得过。 跑脱了，等他回来就没有佟兵的好果子吃。 关海洋心里叹道，做一个没牵没挂的光棍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杜侠自打进门就没有吭声，等出了门之后才对关海洋道：“厂里给的补偿金不止这个数，你就真的打算这样放过他们了？” 关海洋摇摇头：“今天就这样了，这件事哪里有这么容易翻篇。 但是再强逼也逼不出来多少了，还得从其他的地方着手，把他俩彻底治服了。 我猜佟兵也不会配合我去办抚恤金的事情，但没关系，早晚这些钱都会拿回来的。” 关海洋的语气自信满满。 看着走在前面，脚步依然有些蹒跚的关海洋，杜侠若有所思。 水到绝处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 这小子看来是被欺负的狠了，整个人都像换了一个。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 到底有没有无穷的潜力，关海洋不知道。 他现在考虑的是怎样才能把陆雨珊从赵红旗的手里解放出来。 第十八章：带杜奶奶看病 赵红旗原本就是一个基层小干警，以他的底子，混到退休也出不了头。 可在八三年那场严打之中，他机缘巧合地救下了一个人。 也正是这个人后来把他提拔成了派出所所长。 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两年之后，他晋身为青牛区副区长。 相比于派出所所长而言，副区长的位子可就要肥得多。 没多长时间就把赵红旗吃得盆满钵满。 因为做过派出所所长，黑白道的关系都有，相较于其他人，赵红旗的路子更野，胆子也更大。 是以在青牛区，基本上除了区长能稳压他一头，其他人还真没法跟他叫板。 这也是他的独生子赵大宝能够横行无忌的原因之一。 赵红旗日子过得舒坦，年龄也不算大，自然想更上一层楼，往区长这个位子上走一走。 按理说他的机会是挺大的，他也上下打点了一番，区长的位子基本上稳了。 可不巧碰上前来挂职的高干子弟。 对方突然之间空降过来，直接占了这个坑。 他没办法，只能蹲守在副区长这个位置，某机而动。 可哪知道等了好几年，那个人却依然挂在区长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赵红旗没法，眼瞅着年龄也大了，再不往上动一动，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当口却传来挂职的太子爷要调走了的消息，区长的位置眼看就要空出来。 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却不少，他固然机会很大，可这些年过去了，他的竞争对手也逐渐壮大起来。 对方也盯着这个位子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的儿子成了他的心病。 要是因为儿子在外面瞎混，惹出什么事来，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无望上进了。 所以能够找到一个女人把儿子绑住，好好安分地过日子，是当务之急。 陆雨珊的出现好似天降甘霖，他那个对女人不假颜色的混蛋儿子居然想要结婚了。 在赵红旗看来，可真是难能可贵，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走陆雨珊。 …… 想要把赵红旗扳倒，难度还真不小。 关海洋默默思索着该如何运作才能撬走这座大山…… 杜奶奶把午饭做好，正站在门口往这边张望。 看着杜侠和关海洋回来，她担心道：“你俩没把他们打坏吧？” 刚才从佟兵屋子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周围邻居都听得见，只不过不敢上去看。 这动静和前几天晚上的可不同，一开场就和放炮一样，紧接着就是嗷嗷的惨叫。 没有人去凑这个热闹。 这会关海洋和杜侠从佟兵的屋子里出来了，邻居们看看楼东头，看看楼西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有些半大孩子想要跑去佟兵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家长一把揪住耳朵拽了回来。 “吃饭点了，还往外跑，看什么稀奇！小心那些小溜子们把你捉住打一顿。” 眼光扫过来，看见杜侠好似金刚一般地站在门口，把孩子揪回去的那老娘们冲杜奶奶歉意地笑笑道：“他奶，我是怕佟兵手下的那些小混混又整出些事来，不是说你家杜侠。” 杜奶奶叹了口气，对杜侠道：“吃饭吧！” 说罢迈着小脚，蹒跚着走回了屋。 关海洋紧接着进了门，对杜奶奶道：“您别担心，就是给他们点教训，没伤着人。 这两天我们没在家，您和小姨都吓坏了吧？” 杜奶奶看着关海洋，觉得这孩子多少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我一把年纪了，什么没看过，他们不敢欺负我。 倒是你们，做事别冲动，蛮干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能出气啊！” 关海洋给杜奶奶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又扒拉两口饭。 “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是再和以前那样忍下去，他们能把我们欺负死。” “海洋说得没错。”杜侠低沉的声音响起：“奶，你不用担心，我做事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吃饭，吃饭……” 杜奶奶是个明白人，知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就是苦了小珊这孩子，她还怕你们担心，让我别跟你们说。” 关海洋一点都不担心，轻松道：“这次回去，我们把家里的老物件找到了，卖了些钱。 加上佟兵还给我的补偿金，有不少了。 足够我们上学用的。 倒是您，身上的老毛病也该好好看看了。 明天我和杜大哥带您去市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杜侠却是没有想到关海洋要回来钱的第一件事是帮奶奶看病，闻言怔了怔。 杜奶奶笑着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去医院了看过了，就是关节炎，只能吃药养着。 你的好心奶奶心领了，这些钱留着你你们俩上学用。” 关海洋一边塞饭一边道：“钱多着呢，不信您问杜大哥，上学够用。 我觉得啊，您的毛病应该去市医院这种大医院好好看看，省的那些小医院看不明白，白白受罪。” 他却是知道，杜奶奶得的病根并不在关节炎上。 多年后杜侠提到这个事情，每每伤心得不能自已，总说怪自己啥也不懂，应该多去几家医院给奶奶好好看看。 杜奶奶的毛病实际上是一种免疫系统疾病。 正是因为系统性免疫力缺陷，所以导致病症非常复杂。 在医疗条件不怎么发达的90年代，十分容易误诊。 杜侠也是做生意发家之后，带着奶奶辗转好几家医院才确诊。 可那个时候杜奶奶已经病入膏肓，治疗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看着杜奶奶在痛苦中离世，杜侠后悔得要死，为什么没有早点带奶奶去大医院检查。 可关海洋知道，就算是他带着杜奶奶去大医院检查，多半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经验以及医疗水平的限制导致大多数医生都不会往这个毛病上去考虑。 且这个毛病多在中青年妇女身上发作，极少有人能够坚持到杜奶奶这个年龄。 但这次有关海洋在，情况就大不一样。 只要就诊时经过适当的言语引导，医生是能发现杜奶奶真正病症的。 怕杜奶奶不放心，关海洋关上门，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两万多的现金摞起高高一堆，顿时让杜奶奶呼吸一窒。 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杜奶奶连声道：“快收好，快收好！” 关海洋嘿嘿一笑，把钱重新装回衣兜：“这回您放心了吧，这钱是我和杜大哥一起挣来的，上学用不了这老些。 不光给您看病的钱够用了，后面还可以用这钱做点小买卖。” “好，好，好。杜奶奶知道你孝顺，有了钱，心里踏实多了，起码你俩不用为上学发愁了。” 看见关海洋眉开眼笑，杜奶奶跟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吃完饭，关海洋把钱给了杜侠：“杜大哥，留三千块钱在外面，其他钱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放起来。” “不存银行吗？” 杜侠觉得放在家里不太保险。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年后有用，不用那么麻烦了。 另外，刚才跟奶奶说去看病的事情，可不是逗她老人家开心。 你别不当回事，我是认真的。” 杜侠沉默了一下道：“我奶的病去医院看过，大夫都说是关节炎，不好治。” 关海洋坚持道：“我们去大医院看，奶奶的毛病太折磨人。 我听人说有一种狼疮，犯起病了也跟一样是骨头疼，别是误诊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侠也不再坚持：“那好，明天我就带奶去市医院看看。 这些钱当作我借你的，以后慢慢还。” 关海洋眉头一皱：“杜大哥，你说啥呢！这是我们俩一起挣来的。 你奶就是我奶，以后你再说这话，我和小姨就搬出去住，反正你也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杜侠摇头：“没有你我哪里挣得来这些钱。 有了这些钱，你们出去租房子住也可以。”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91年初的房租可真是便宜得要死。 一套50平米户，厨卫独用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过二十多块钱。 杜侠说得没错，有这些钱，关海洋完全可以出去租一个条件更好的房子。 可这是租房子住的事情吗？ 拿杜侠没办法，关海洋只能妥协：“那好吧，但这钱不着急还，什么时候你有钱了就什么时候还。” 几万块钱在寻常老百姓眼中，算得上是天文数字。 可在关海洋眼里，却不值当什么。 就算是杜侠欠的吧！反正也欠不了多久。 他脑子里有好多买卖呢！ 用不了几个月，俩人的资产就会翻着跟头往上涨。 这点钱，分分钟就还上了。 第十九章：陆雨珊的担忧 傍晚的时候陆雨珊下班回到家。 看见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关海洋，不禁微微一怔。 隐去脸上的郁郁之色，陆雨珊故作轻松道：“我以为你们还要折腾几天呢，事情都办完了？” 说话间她已经换上薄袄，又扎上了围裙，开始帮杜奶奶做晚饭。 关海洋见陆雨珊丝毫不提赵红旗来求亲之事，便也当作不知道，起身帮忙布置桌子。 他昨天跟袁成刚家的土墙干了一架，把大胯给拉伤了。 还没养好，今天为了逞威风，他又踹了陆雨婷一脚，现在是酸爽至极。 从佟兵家走出来的时候他还勉强硬撑着，回家坐了一会后就觉得裆下酸痛难耐。 “你怎么了？”陆雨珊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关心地问道。 “啊，没啥，昨天不小心把大腿筋给扯了一下，休息休息就好！” “我给你按按！”陆雨珊走了过来准备帮他推拿推拿。 “不……不用了！”关海洋连连闪躲。 要是扭了腰或是胳膊，还能让她帮忙用酒精过火推拿推拿。 可这地方……只能自愈了。 好在重生之后身体素质似乎也加强了不少，估计恢复起来也快。 看着关海洋别别扭扭的模样，陆雨珊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捂嘴轻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办事情还是不稳重……” 关海洋笑道：“马有失蹄，不是啥大事。对了，咱的正事都办完了，一切顺利。另外我还想跟你说个事。” 陆雨珊转身去忙活晚餐，不回头：“等我先把晚饭做了，一会再说。” 看着她的身影在厨房里面忙来忙去，虽是布裙荆钗却依然难掩其窈窕动人的身姿。 关海洋心中感慨，怪不得赵大宝那厮起了心思。 临吃饭的时候杜侠从厂子里回来。 虽说快要春节，事情不会太多，但他作为保安队长，离开了两三天，不回去看看心中也有些放心不下。 厂里的事情是不多了，可每逢过年过节，偷鸡摸狗之辈便多了起来。 春节期间还得加强保安巡逻。 检查了几个保安队的巡逻点，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杜侠四处转了一圈便回来了，正好赶上吃饭。 清炒菜薹，红烧豆腐，醋熘白菜，再加一碗丝瓜汤。 杜奶奶动作比较慢，忙了好一阵子也才准备出来一个菜，陆雨珊回来之后刷刷刷便把剩下的两菜一汤置办齐整。 除开那天吃的鸡蛋面条，这算是他重生以来吃到的第一顿陆雨珊做的菜。 距离上辈子吃到的最后一顿出自陆雨珊之手的饭菜，已经过了足足三十年。 时间转了一个大圈，把他重新送到了陆雨珊的身边，品尝着舌尖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关海洋的眼圈有点发红。 有一种感动好似清泉流入他的胸膛，冰冰凉凉，清清爽爽，却让他差点忍不住掉下眼泪。 连忙低下头大口扒拉碗中的饭菜，关海洋沉声道：“明天你就别去上班了。” “为啥不上班？”陆雨珊没有觉察到关海洋的异样，问道。 定了定神，关海洋道：“我和杜大哥把老宅子里的东西卖了，足足有两万多块钱，你上大学的钱都足够了。假期你在家安心复习功课就行。” 陆雨婷的目光扫向杜侠，相较于平时不大靠谱的关海洋，她更相信稳重的杜侠。 杜侠点点头，肯定了关海洋的说法。 “坐吃山空，这些钱先存着，以后要用钱的时候多的是。 这点活耽误不了我的学习，只是缝一些东西，我早就是熟练工了，一点都不费脑子，干活的同时还可以背单词。” 陆雨珊不同意关海洋的建议。 关海洋还想再劝劝，陆雨珊夹了一块冬瓜到他碗里道：“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找到这么一个轻松的活不容易。 倒是你，这半年怎么也得好好学一学吧，别到时候毕业证都拿不到。” 战火转移到了自己头上，关海洋干脆放弃劝说，转移话题道：“明天我和杜大哥带奶奶去市中心医院看看她身上的老毛病。” 陆雨珊闻言连连点头：“我都还没想到这里来，那明天我请个假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我和杜大哥两人足够了，去那么多人也没用。” 陆雨珊看着关海洋，觉得他似乎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模样儿没有什么变化，气质上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知道去医院都要跑哪些手续吗？” 陆雨珊还是有些不放心。 杜奶奶说话了：“海洋也就是去跑个腿，杜侠和我去过好些次医院了，你就别操心了。” 原本也用不着这些人，想了想，陆雨珊嘱咐道：“该花钱的时候别省着，给奶奶仔细检查一下，如果能把毛病去根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我都和杜大哥说好了，这些钱先紧着奶奶看病用。” 关海洋扒拉完碗中的饭，抹了一把嘴巴，数出一千拍在桌上：“打明天起，每天都要有肉吃，多多买。” 猪肉一块九毛五一斤，现在他家底厚实，顿顿吃肉都吃得起。 他这个小身子骨，得尽快养得厚实起来。 接下来还有锻炼计划。 穷文富武，没有充足的蛋白质补充，哪里练得出力气来。 陆雨珊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问道：“明天去医院看病的钱够吗？” “够的，又不是住院，用不了多少。” 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钱，陆雨珊回想家中的变化。 日子似乎莫名就变得轻松起来了…… 不但摆脱了苛刻对待他们的大姨，还从老家弄来了钱，以后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陆雨珊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 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眼角扫到堆在墙角的那些礼物，她的心情再次变得晦暗阴沉。 今天她在小作坊里面跟人打听了。 赵红旗是青牛区的大人物，权势大着呢。 他的儿子赵大宝据说是个大混混，谁都不敢惹他们家。 就在今年早些时候，有户人家的男人买早点的时候跟赵大宝起了冲突，被他喊来十多个小流氓，给人打得昏迷不醒，到现在都还躺在家里。 好好的一家人，被他们害得都快家破人亡了。 可事情闹成这样，人家赵大宝还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四处吃喝玩乐。 青牛区，谁也动不了他们！ 第二十章：赵大宝驾到 现在赵大宝看上了她，谁能够帮她跳出这个火坑呢？ 陆雨珊的内心是焦灼的。 她想着用学业拖一拖，最起码等到高中毕业。 等一毕业她就离开江城，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直接去学校报到，这样对方不会还纠缠过来了吧？ 可是人家难道想不到这一点吗？ 怎么会给她这么多时间！ 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就走，离开江城。 赵大宝既然看上了她，想要结婚，那就绝对不可能等她上完大学再办这事。 她的求学之路怎么看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这个事实让她感到悲哀。 仿佛正在向着蓝天发动冲击的大雁突然被折了翅膀，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天空坠落到深渊。 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未来，都被某种无法形容的下流的，可耻的东西埋葬。 这让她如何甘心！ 陆雨珊翻来覆去睡不着。 杜奶奶年纪大了，本就没有什么瞌睡，自然感受得到身旁少女内心的惶恐。 可是怎么办呢？一个老太婆，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去对抗赵红旗那种权倾青牛区的坏人！ 难道要把解决问题的信心放在关海洋身上？ 可他也只是个半大小子啊！ 实在不行，就让杜侠守在家里，谁要是过来，都把他们打出去…… 屋里的两个女人各有心思，烦恼的源头却是同一件事。 屋里的两个男人却睡得香得很！ 不是关海洋心大，是他对自己有信心。 看着陆雨珊眼眉之间的忧伤，他也想去安慰一二。 可那没用，只有尽快解决问题，才能真正地让她放下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关海洋就起了床。 因为要带杜奶奶去市中心医院看病，一路上要转好几趟车，去晚了就得排大队。 棉纺厂社区也算是一个大社区，门口不远就有公交车站。 可即便如此几人也是辗转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市医院门口。 这里可比棉纺厂的厂医院和青牛区的附属医院大得太多，就连杜侠进来都转了向，差点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不管哪个年代，医院里面都是人潮汹涌的。 杜奶奶说他们去过医院好多次，但去的都是小卫生院，哪里来过这么大的市医院，刚刚进门就犯迷糊。 关海洋干脆让杜侠扶着杜奶奶在一旁歇息，排队挂号什么的他一个人就办得妥妥当当。 给杜奶奶问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看得尤其仔细。 趁着杜侠带着杜奶奶去化验的便当，关海洋将关于狼疮的猜想跟老医生说了出来。 略微沉吟，老医生道：“也不要做盲目的推断，先看看化验结果吧！” 化验单下午才拿到手，结果不容乐观，居然是风湿性关节炎混合狼疮早期症状。 关海洋有些愕然，感情关节炎还是关节炎，狼疮算是买一赠一？ 好在找对了方向，对症下药总比和以前那般瞎吃药强得多。 狼疮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通过药物和平时的护理来延缓器官的损伤。 这是一个需要终身治疗的慢性病，需要合理的防护，膳食、休息以及及时服药。 光是药物的花费，一个月都差不多要五十块钱，妥妥的富贵病。 每个月五十块钱这还仅仅是治疗狼疮的费用，再加上风湿性关节炎，一个月总体的药费都要小一百。 看着从小照顾自己现在已经年迈的奶奶，想着自己每个月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杜侠的内心深处涌起了对于金钱的极度渴望。 关海洋知道他的心思，从药房取药后，便对杜侠道：“杜大哥，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家里的钱暂时来说够用了。” 杜侠的心情不好，闷闷地点了点头，和关海洋一起扶着杜奶奶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关海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住的小三楼前面居然停了一辆半新的小轿车。 这可是一件稀奇事。 这一片都是棉纺厂的职工房，使用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连摩托车都少见，更别提小轿车了。 看见关海洋三人回家，旁边抻着脖子看稀奇的三婶凑过来好奇地向杜奶奶道：“大姨，这是你们家亲戚？” 杜奶奶也是一脸茫然，刚想说不是，却见一人从自家门里被推了出来。 却是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轻人。 看见这人，杜奶奶顿时激动起来，一把甩开杜侠的搀扶，快步向屋子里走去。 边走边叫道：“小珊，小珊，你在家吗？” 一个苗条的身影很快便从屋里蹿了出来，正是陆雨珊。 陆雨珊的表情有些慌乱，见到杜奶奶身旁的关海洋和杜侠之后才镇定了几分。 杜奶奶放下心来，将她护在身后冲，那年轻人道：“我们家小珊还得上大学，结婚这事谈都不用谈，拿上你的东西快点走人！” 关海洋和杜侠顿时明白眼前这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是谁了。 除开赵大宝，没有其他人！ 赵大宝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枝鲜艳的玫瑰花。 “您看，我这都来了两次了，每次都是带着诚意而来。 大学有什么好上的，上了大学不也是为了挣钱多一点吗？ 小珊当了我赵家的媳妇，还缺那点小钱？ 您是她的长辈，应该也盼着她过上好日子吧！” 赵奶奶半个眼都看不上这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冷哼一声道：“我们家小珊要过好日子，自己会去挣，可不劳你们大驾。 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们小老百姓高攀不起！” 赵大宝也不生气，嘻嘻一笑，对着关海洋努努嘴道：“嗳，你就是小珊的侄儿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大宝，现在跟你小姨处对象，很快就结婚了。 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你得叫我姨夫。” 陆雨珊又羞又恼，再也忍不住。 “你……你别乱说话，谁跟你处对象了，连带着上次，总共我才见你两回。” 便是在生气，陆雨珊的声音也如琴音一般悦耳。 可能是激动的原因，原本有些白皙的面颊上飞起两团红晕，更显得娇俏动人。 赵大宝觉得眼前的女子好似开在雪地里的腊梅，又冷又香。 哪怕是生气，也掩不住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娇媚柔美。 他心中的小火苗快要被撩成焚天之焰。 第二十一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赵大宝不是没有见过女人，可如陆雨珊这样的极品却真的没有见到过。 陆雨珊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神。 他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 看着赵大宝不堪的模样，关海洋冷哼一声打断他的幻想。 “我小姨现在还在上学，以后也还会上学。我们家现在不认识你，以后也不认识你。” 突然被打扰，赵大宝很不高兴，转身冷冷看向关海洋。 “跟谁说话呢！我们赵哥看上你小姨，那是你小姨的福气，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 关海洋回头，两个穿得不伦不类的小青年正从身后走来。 “大宝哥，这破棉纺厂没啥好烟，只有红梅，您将就着抽一下，回头我去买好的。” 高个子的青年给赵大宝点上烟，自己也叼上一根后对关海洋道：“我大宝哥是什么人？ 整个青牛区没有我大宝哥摆不平的事儿。 你小姨跟了大宝哥，你小子也能跟着享福，别那么没有眼力见儿！” 高个子用手狠狠地虚点了关海洋几下，而后慢慢踱步到杜侠身边。 上下把他打量了一圈，回头对着赵大宝嬉笑道：“这家伙壮得像头牛。” 接着又对杜侠“嗳”了一声：“你也是我嫂子的亲戚？” 杜侠懒得理会他，搀着杜奶奶往屋里走去。 “哟呵！还有脾气了！” 眼见杜侠忽视自己，高个子更是来劲，一把向杜侠的手臂抓去。 “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听见“哎哟”一声惨叫。 高个子抱着右臂蹲在地上，一脸痛苦模样。 跟他一起的矮个子小弟骂了一句“我操”，抬腿就踹向杜侠。 矮个子的速度并不慢，却被杜侠看似随意的一抓握住脚腕。 轻轻一掀，他便成了滚地葫芦。 赵大宝身边的高矮头陀从出手到倒地，只不过眨眼之间。 杜侠的身手确实相当高明。 小弟被收拾得很狼狈，赵大宝却一点都不慌乱。 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杜侠道：“杜瞎子是吧！我知道你！” 杜侠没兴趣跟他唠嗑，丝毫没给他面子，抬手一推：“别挡路！” 赵大宝的身高并不低，可在杜侠面前却像一只小猴子。 这一掌的力道他根本承受不住，噔噔噔连退几步之后“咚”的一声撞在了小轿车上。 赵大宝脸色变了几变，看了看杜侠，又看了看一旁狼狈的两个小弟，冷笑道：“杜瞎子，你别以为能打就了不起。想要整你，多的是办法！” 他横行青牛区这些年，还从来没有遇到如今天这般的待遇。 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女生，辛辛苦苦学习还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过上体面的生活。 只要对方点点头，便可以成为他赵大宝的媳妇-青牛区所有小混混的大嫂，这样的机会怕不是太难得。 唾手可得的富贵谁不想要！ 却没有想到这个叫做陆雨珊的女人这么不识抬举。 他两次进门都被轰了出来。 对方的亲戚也都是犟驴，一点都不给他赵大宝面子。 “既然给的脸面不要，就别怪咱后面的动作太粗鲁。这个婚是非结不可，老子管你们愿不愿意。” 今天没有带什么人手，硬来的话估摸着讨不到好。 那就先把话放出来，下次再带人过来收拾他们。 赵大宝冷冷地看着关海洋，眼中凶光闪烁：“识相一点，别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给自己找不痛快。” 关海洋半分不惧，冷笑一声道：“有本事你就来抢人，没有这个胆量的话就在家好好呆着。 有些话呢，你爹可能还没有跟你说透。 我今天就代替他跟你讲个明白。 你要是敢来闹事，我就不怕把这事闹得再大一点，摆到市政府门口去！ 让市委领导看看青牛区的赵副区长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他还想竞争区长的位置没错吧？ 真要闹成那样，你觉得他还有资格吗？” 他吃定了赵红旗绝对不会让赵大宝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老爹挖坑，半点都不怕他的威胁。 赵大宝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面部表情比天气预报还要精彩。 愤怒、压抑、冷静、狂乱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在他脸上开了个大派对。 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关海洋冷笑道：“不着急，几个月的时间我还是等得起。 只要你们还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出再大的风浪，老子都能给它压平了！” 赵大宝冷冷看了关海洋一眼，转身上车。 一脚油门，带着腾腾的烟尘，小轿车迅速远去。 两个被他扔在原地的小弟面面相觑，狠狠地瞪了关海洋一眼后跟着车尾烟悻悻离去。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纷纷围了上来。 “这人是谁啊！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我看不像是什么好人，就那两个小跟班，一看就是街溜子。” “刚才他好像说是要小珊给他当媳妇？” …… 关海洋懒得理这些三姑六婆，瞧着陆雨珊面色有些难看，便推着她进了屋。 “砰”的一声关上门，叽叽喳喳的喧哗声顿时被拦在了门外。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陆雨珊低声问道：“那人的老爸要当区长的事情。” 杜奶奶和杜侠两人也看着关海洋。 他们对于赵大宝知之甚少，对于赵红旗更是没有了解。 可刚才关海洋几句话就让对方打了退堂鼓却是事实。 如果没有说到点子上，以赵大宝这种人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服软。 点了点头，关海洋道：“他爹是青牛区副区长，翻过年就要去竞争区长的位子，这段时间他不敢乱来。” 杜奶奶略微松了口气，又叹道：“可这也不能解决问题啊，几个月以后他们的权势更大了，小珊怎么办？” “没有关系，我后面就住在学校，不回来了，他们不敢去学校闹。” 陆雨珊放心很多。 市二中是省重点高中，给赵大宝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去那里闹事。 关海洋打得也正是这个主意。 只要陆雨珊住在学校里，高考之前都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到她。 至于高考之后嘛，那个时候就得看赵大宝还能不能蹦跶得起来。 “他们虽然不敢在明面上闹事，可背地里的小动作却不会少。 我看这段时间小姨你就别去上班了，我怕会生出一些事来。” 陆雨珊点点头，她不是分不清楚轻重的人。 “还有，杜大哥的工作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赵大宝今天受了气，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自己、陆雨珊以及杜奶奶对于赵大宝而言都没有什么动手的价值。 这三人老的老，小的小，针对他们动手，还会落人口实，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家庭有更大、更明显的软肋可以被利用-杜侠。 他们唯一稳定的收入来源便是杜侠的工作。 一家四口人都指望着这点钱来过日子。 只要断掉这条路，自然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十二章：找到郭金健 看着杜奶奶担忧的眼神，关海洋安慰道：“没事的，我们现在不缺钱，以后也有办法挣钱。” 他脑子里面挣钱的道道太多，但没有必要对杜奶奶说。 关键是说出来人家也不一定相信。 第二天关海洋起了个大早，不到七点钟便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陆雨珊正在床上半躺着看书，见状披着棉衣下床疑惑地问道：“这么早你要去干嘛？” 在她的印象中，关海洋可从来没有早起的习惯。 “去早锻炼。” 关海洋早就想好了说辞：“这次跟杜大哥出门，跑了两天就觉得乏得很，感觉身子有点发虚。 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出去锻炼。” 陆雨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还是他认识的关海洋吗？ 太阳晒到屁股上都不起床的家伙，居然知道早锻炼了！ “哦，对了，我会去你上班的地方跟老板打个招呼，把工钱结了。” 陆雨珊打工的地方不是很远，那些小作坊式的裁缝店都是靠着棉纺厂的资源做生意，都在棉纺厂附近。 “那好，你好好跟老板说说。本来是要做到腊月二十九的，好在已经是年关，活也不多，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儿。” 陆雨珊点点头。 关海洋在屋子里做了一下热身运动。 休息一晚后，腿部的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身体素质果然比原来好了不少。 临出门时他回头道：“菜你就不用买了，我回来的时候会带过来。” 陆雨珊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道：“别回来太晚，今天是小年。” 关海洋一拍脑袋，要不是陆雨珊提醒，他还真的忘记了。 “好的，记下了，我多买点菜回来。你先别忙着干活，一会等我回来。” 今天腊月二十四，往年的这个时候父母已经回来了，一大家人都窝在佟兵家里，忙忙碌碌又热热闹闹。 分给佟兵的房子是两室一厅，面积相当不错，还是独厨独卫。 就算是人多了点，但稍微挤一挤，住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整个棉纺厂职工社区里，这样的户型并不多。 这也是搭上了关南山工作的便利。 开大车并不意味着只能挣厂里的那点死工资。 这年头的物资没有后世丰富，许多商品都很紧缺，哪怕是江城这样的大城市，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所以关南山还会利用跑车之便帮人捎带回来一些紧俏时髦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人际关系很不错。 佟兵夫妻俩能够分到房子，都是关南山走了后门，又把自己的指标让出来，才换回来这样一个条件极好的两居室。 每到年关的时候，关南山夫妇会带着大家一起置办年货，准备年饭。 小年这一天会搞大扫除，扫房擦窗，清洗衣物，刷洗锅瓢，把一整年的晦暗之气全部都清扫出去。 有工夫的话，还会做一些年糕，软软糯糯的，粘上白糖，吃一口可以美好久。 这些美好的时刻在关海洋的记忆里面已经走过了太久远的时光。 和陆雨珊不一样，他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经过了三十年岁月的洗礼。 重生回来的他只拥有那些被时光打磨后的美好记忆，以及面对未来的勇气和信心。 有了这些因素的影响，以至于他都没有觉察出来这个小年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 可对于陆雨珊而言，今年的小年跟以往相比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去年同样的日子里，她不用去为生计操心，没有人会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落井下石逼她结婚。 今年的小年，她失去了最疼爱他的三姐和姐夫。 带着谄媚笑意的大姐和大姐夫彻底撕下了虚伪的面具，将他们扫地出门。 要不是杜奶奶好心收留，她连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往昔的欢乐和今日的窘迫之间的对比，给陆雨珊的冲击是巨大的。 看着活力十足的关海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生活经历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他还能这般若无其事地坦然面对。 她曾以为关海洋是一个时刻需要人关怀的小孩子。 可只看这几天关海洋的表现，却觉得他仿佛在一夜之间从男孩变成了值得依靠的男人。 这种转变来得那么突然，却让她莫名安心。 总是沉湎于过去的时光里，是因为自己是女孩子的缘故吗？ 失去了庇护的小树只能自己承担风雨，或许关海洋比她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雨珊觉得自己要更坚强一些。 即便做不到如他那般洒脱，也起码不能再多愁善感浪费时间去缅怀过去的美好时光。 看着关海洋远去的背影，陆雨珊暗下决心。 …… 锻炼身体并非托词。 从马镇回来的班车上，关海洋就已经将增强体质这件事情列上了清单。 可除了锻炼身体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况且想要彻底摆脱当下的窘境，扳倒赵红旗，眼下的一个关键机会就不得不抓住。 他要利用晨练的机会，找到那个人，那个可以帮他解决问题的男人。 关海洋一边绕着社区慢跑，一边思索着未来的规划。 棉纺厂的职工社区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普通员工居住的片区，位于棉纺厂西南面。 房子都是红砖结构，外面没有水泥墙，远远看过来便是红彤彤的一大片。 因为这片地方最早一批修建起来的职工房只有八栋楼。 于是乎就自然而然地被冠上了“红八楼”这个名字。 随着厂区的扩大，员工越来越多，这边的房子早就不止八栋楼，但这个名字却保留了下来。 而在棉纺厂东南角那一片的建筑却比这边要上档次一些。 红砖之外还有灰色的水泥墙，看起来齐整漂亮。 那边住的都是厂里的管理人员以及新分配过来的大学生。 虽然整体风格看起来比这边要光鲜很多，但是那片社区的命名风格却跟红八楼没有什么两样，叫做“灰五楼”。 关海洋的晨跑路线便是绕着这两个社区的一个大圈。 从头到尾跑下来也有两三公里的距离。 这年头早锻炼的人并不是很多。 关海洋跑了一路也没见着几个人。 一直到了灰五楼才见到一些在路边散步的老年人。 他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在这里跑步，倒是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在这个还没有普及健身理念的时代，像关海洋这样会早起锻炼的人，尤其是十七八的青年并不是很多。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总有着睡不够的觉。 尤其是现在数九寒冬的，哪个不想在暖暖的被窝里窝着。 老头老太太都嘀咕：大过年的起来跑步，小伙子精力充沛，但估计也就是个三分钟热度。 关海洋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 找到棉纺厂的厂长郭金健！ 第二十三章：小年 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关海洋看见郭金健从前面一栋楼房里面慢慢跑了出来。 关海洋跟对方的生活圈子没有什么交集，但是郭金健空降过来当厂长，曾经在大礼堂里面讲过话，关海洋记得他的样子。 郭金健四十多岁，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 或许跟常年跑步锻炼的习惯有关系，他显得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如果不是两鬓已见星星点点的灰白，说他三十来岁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郭金健跑步的速度不算快，在双方交错之时，关海洋大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郭金健也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 不错，第一天的见面就到这里吧！ 关海洋并不觉得郭金健会对一个陌生的晨跑少年产生交流的欲望，事实上他也没有准备通过攀谈跟对方搭上关系。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大年初五的早上，郭金健会因为突发性心梗倒在晨跑的道路上。 因为时间比较早，路上行人不多，直到七八分钟以后他才被人发现。 等送到医院的时候为时已晚，郭金健终究没有能够挺过去。 参与抢救的医生也颇为遗憾。 如果早一点发现倒地的郭金健，或者说当时做一些急救措施，郭金健绝对有机会被抢救回来。 在关海洋的记忆中，这件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郭金健是上面派过来的干部，主导国企改制，将所有权和经营权剥离，形成两权分离的企业运行机制，而棉纺厂便是试点企业。 他是被上级领导委以重任的人物，却没想到半路折戟。 最为艰难的攻坚战还没有开打，主帅便倒下了。 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郝建国上下打点，把厂长的位置搞到了手，成为了这次事故之后的最大受益人。 佟兵作为郝建国的狗腿子，从中获益良多，从此以后亦是一路飞黄腾达。 如果郭金健身体康健，这两人不可能有后世那般的好日子。 关海洋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为了自己，也为了依附着棉纺厂生活的几千个家庭，他必须救郭金健一命。 搞清楚了对方的作息时间，关海洋跑完这一圈就拐到了棉纺厂正南方的小型集贸市场。 供销社还需要凭票购买商品，外面的集贸市场早就可以自由交易，只是价钱稍贵。 陆雨珊宁愿跑来回二十里地去村里买便宜鸡蛋也没有去附近的集贸市场，是因为囊中羞涩。 现在关海洋手里不缺钱，逛了一小会，就已经满载而归。 二十斤猪肉，一篮子鸡蛋，鲫鱼也买了几条，搭上一些蔬菜水果，两只手差点都要拿不过来。 回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八点一刻，陆雨珊看见关海洋都快被年货给埋起来，赶紧从屋里跑出来迎接。 “怎么买了这么多菜？”陆雨珊讶然道。 “马上就要过年，现在卖东西的人比以前少了好多，你看看还缺什么，今天一次性都买齐。” 关海洋觉得两个胳膊快断掉：“对了，你的工钱也结回来了，一共十八块七毛五，老板说本来就打算放假了，啥活也没耽误。” 杜奶奶也过来帮忙把东西往屋里拿。 “别再往外跑了，啥也不需要啦！” 怕关海洋再跑去乱花钱，杜奶奶一把拉住他：“拿个盆，把鱼先养起来。” 虽说现在天气冷，杀完之后放在屋外倒也不怕坏了，但鱼到底还是吃新鲜的比较好。 “小珊帮我把肉腌起来。” 杜奶奶是过来人，过日子比他俩有经验。 陆雨珊虽说以前在家里也经常劳作，但终究还是没有独立操持过年节。 关海洋甩甩酸痛的胳膊，把剩下的菜都搬进厨房，拿起抹布就开始擦窗。 以前过年，他被分配的活计也是擦窗。 佟兵家的窗子比较多，擦起来要费一些功夫。 杜奶奶这边的屋子比那边要小得多，相对而言要轻松许多。 关海洋和陆雨珊俩人忙里忙外一整个上午，屋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杜奶奶笑着道：“杜侠可干不了这些精细活，还是小珊手脚麻利，我这个小破屋，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干净整齐过了。” 关海洋凑上前指着自己鼻子道：“杜奶奶您有点偏心，我可是一直都没停手，您咋不表扬表扬我呢！” “男孩子本来就应该多干点活！” 杜奶奶偏心偏得太肆无忌惮。 关海洋哈哈一笑：“要不我说咱杜奶奶思想先进呢，一点都不搞重男轻女那一套！” 陆雨珊在一旁捂嘴轻笑。 一拍脑门，关海洋洗了洗手往外走。 “干嘛去？杜奶奶没夸奖你，不乐意了？”陆雨珊嗔道。 “我可没那么小气。忘了买点鞭炮，今天过小年，咱得放一挂，后天给爷爷上坟也得用。” 关海洋突然想起这一茬。 陆雨珊走过来，拍了拍他头上的灰，道：“那顺便再买点酱油醋回来，家里不多了。” “好嘞！” 关海洋拿起杜奶奶买菜的编织篮子，甩着膀子便走了出去。 鱼肉菜蛋，哪怕是鞭炮都不用去供销社，就近的小集里面都能够买到，可要是酱油醋什么的，那还得去供销社打。 后世遍地都是“打酱油”的梗，却没多少人真正打过酱油。 那个时代很多家长都会把这种活计交给家里精力旺盛又闲着没事的小孩子去做。 二毛五分钱一斤醋，三毛钱一斤酱油，提着瓶子就往供销社跑。 “酱油……”一路念着过去，啪叽摔一跤，爬起来看瓶子没破，到了供销社却忘记了是要打醋还是要打酱油，转头就往回跑，再去问…… 供销社距离住的地方不太远，是魂穿之前的关海洋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看着柜台里五颜六色的糖果，闻着供销社里面酱油、白糖混杂的香甜的气味，鼻子里便充满了满足的味道。 更别提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揩点油水。 打完酱油醋，回程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舔，也不觉得酸或者咸，回家剩半瓶…… 第二十四章：突发情况 现在的关海洋当然不会馋这一口，可一想到那种简单至极泛着酸甜滋味的幸福却让他不觉莞尔。 快到年关，供销社生意好得不得了。 排队打完酱油醋，又买了电光炮，转头看见旁边卖散装瓜子的。 售货员手脚麻利地用旧报纸叠成三角杯，先拿秤杆称好，装满了叠盖起来，一包一包给出去。 关海洋好不容易挤到跟前，瓜子花生都买了些。 等到从供销社里面挤出来的时候都已经额头微汗。 正要往回走，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在供销社门口闲聊的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快点，快点送医院。” “快打点水来，看看能不能顺下去……” 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关海洋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半大小子蜷缩在供销社门口的地上，状极痛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围观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却总算关海洋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上的少年等待供销社里面的母亲买东西，无聊之际把花生米扔到天上后用嘴接着吃。 一不小心呛到气管里，怎么也咳不出来，如今已经憋得站不稳脚了。 少年半蹲在地上，面色憋得紫红。 关海洋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将正在给他拍后背的人一把推开，从身后搂住少年，双拳抱握在他胸腹之间往上猛然使劲。 围观的人没有见过这个架势，一时之间都愣在了一旁。 被他推倒坐在地上的人是个中年妇女，此刻也有点懵圈。 人们虽然不知道关海洋在做什么，但大体上也能猜出来是在施展某种抢救手段。 用力顶了十来下之后，少年突然从口里喷出来一粒红色的花生，啪的一声打在地上。 周围传来一阵欢呼。 关海洋松开对方，任由他趴跪在地上不断咳嗽。 这一下子猛然发力，让他本来就酸软的双臂更加酸痛。 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双臂，关海洋再度对这个孱弱的身体表示强烈不满。 “这位小同志，真是……真是谢谢你了！” 旁边传来道谢声。 关海洋看过去，是刚才被他推倒在地的中年妇女。 摆了摆手，关海洋道：“我正好会一点急救手段，举手之劳。” 一位大爷却道：“小伙子，你是举手之劳，可却是实实在在救了他一命啊！ 要送到医院，黄花菜都凉了。” “就是就是，我的小表侄儿就是被噎着了，最后虽然救回来，但是脑子也不好使了。” 围观之人纷纷表示同意。 距离供销社最近的医院就是棉纺厂医院，就算是跑着过去，也要十分钟。 少年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另说，算是人救回来了，脑子还正常不正常，那还得听天命。 关海洋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摇头笑道：“刚才我救他的办法叫做海姆立克急救法，你们也可以学一学，以后万一碰到这种情况也能解一时之急。” “海什么母……” 大爷更加迷惑，却被关海洋成功的将话题转移。 “海姆立克，一个美国医生发明的方法。” 关海洋放下东西，拉过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半大小子，双手握拳虚抱在他身前，给大家做了个示范讲解。 “紧急情况下的确是可以救命的，大家学学没坏处。” 蹲在地上咳嗽的少年已经缓过劲来，摸了摸嘴角的唾沫，坐在地上喘粗气。 中年妇女走过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细声宽慰几声后起身走向关海洋，眼中带着泪花道：“这位小哥，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 刚才的意外把她吓得够呛，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情绪却已经平稳了下来。 关海洋现在才有时间打量一下对方。 很内敛的装扮。 黑色绒面上衣和白底黑线花团长裙，温婉大气。 这种打扮平常不多见，在那个年代，穿这种衣服的女子跟富贵二字怎么也脱不开关系。 在棉纺厂周围能够见到这样穿着打扮的妇人，却是有些稀奇。 关海洋再次摆摆手，笑道：“您可别再谢我了，见到这种情况，我有能力而不帮忙，那才是罪过呢！ 所以啊，都是应该的。如果要谢我，大家都得谢谢，毕竟我才刚刚教了大家一条保命的法子不是！” “对，小伙子说得对！” 刚才的大爷立刻道：“这还真是一条保命的法子。如果不是今天亲眼见到他救人，平时就算是有人来教我，我也懒得学！” 旁人倒是都很给力，齐声应是。 今天这场现场教学生动无比，眼睁睁看着一个快要被憋死的人被救回来，给大家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强烈的。 而且这个小伙子教的动作还简单易学，一看就会，要说受益匪浅，除了被救回一条命的少年，那就是在场的诸位了。 面对众人的夸赞，关海洋也不怯场，不卑不亢笑道：“那大家伙回去都练习练习，以后万一用得上，那就算是谢我了！” “小伙子格局高！”有人竖起大拇指。 “一看就是有学问见过世面的孩子！”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看得出来关海洋有学问，见过世面。 关海洋觉得是海姆立克这几个洋词把大家给镇住了。 这年头，能够说出来几句洋话的家伙，都不简单。 更何况人家都知道美国医生的法子，那还能没见过世面？ 挥了挥手，关海洋拎起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唉，唉，小伙子，你叫什么？” 那个妇女紧忙着追上去问道。 “关海洋。” 关海洋回答道，脚下却是没有停留。 他倒没有觉得非得要矫情地做好事不留名。 本就是救了对方儿子一命，又不是干了什么坏事，还怕留名啊！ 将名字在嘴里默念了几遍后，少妇倒也没有追上来，返身走到自己儿子旁边。 被一粒花生米差点送去见阎王的少年双眼泪汪汪地抬头，哑着嗓子道：“妈，我嗓子好疼，有没有水喝？” 少妇深吸一口气，葱玉一般的手指头点在他的脑门上训斥道：“这次是你命大，长长记性！” 可看着他被憋得微红的脸蛋，少妇终究还是压住心头的火气，带他走进供销社里借水。 第二十五章：工作丢了 回家之后陆雨珊和杜奶奶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 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杜奶奶并没有将就着过这个小年。 即便是以往只有她和杜侠两个人，她也会尽量多张罗一些菜肴摆放在餐桌上。 北方的小年是祭灶神，可南方的小年却有许多不同的含义，在关海洋他们这里，小年是祭拜祖先的重要日子。 小年吃饭，先上桌的不是活人，而是已经逝去的先祖。 把碗筷摆放整齐，酒杯斟满，长辈用带有节奏感的韵律吟唱一段悼念先人的说辞，而后带着小辈们给先祖敬酒。 之前的这一套都是由关海洋的父亲关南山操持，他从来没听清楚过父亲嘴里的念词到底是什么，但那种奇特的韵律感却深深铭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杜奶奶虽然不会关南山那套颂词，但是也有着自己的念词。 不一样的节奏，却寄托着同样的哀思和期望。 希望杜家和关家的先辈能够保佑后辈福泽通达，平安顺遂。 陆雨珊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雾气氤氲。 这些日子里深埋在她心中的的紧张、担忧、思念都聚集成晶莹的泪珠啪啪滴落。 关海洋心有感慨。 或许真的是先祖有灵，才让他带着后世的记忆穿越回到了这个年代，去弥补当年没有来得及挽回的种种遗憾。 天地之间到底有没有神灵，他不知道。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能给世人一个相对公平的结局。 善恶到头终有报，却为何不能报在今生今世，总让人带着诸多遗憾离世。 赵红旗和赵大宝那样横行乡里的家伙，为何迟迟没有人去收拾他们？ 关海洋自嘲，或许他就是上天派过来纠正这一切不公的正义使者吧！ 这怎么也算得上是在给老天爷打工吧，可老天爷却吝啬得金手指都舍不得给他开一个，实在是有够抠搜。 思索之间，杜奶奶的颂念已经结束。 陆雨珊将填了碗底的米饭都倒回锅里，再给四人盛好米饭，酒盅里面的酒也换到大杯里面，均分成四份。 祭奠过先祖的酒粮是不可以糟蹋的。 饭菜里面都包含有先人对后辈的祝福和护佑，吃下去都是满满的福气。 关海洋端起碗筷正准备开动，却听见杜侠道：“奶，我的工作怕是没了……” 杜奶奶…… 赵家的大宅里。 赵大宝斜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地调换着电视节目。 赵红旗去单位里面点了个卯便早早地回了家。 年根里事情不算多，就算是有事情，也有人帮忙处理，根本用不着他出头。 见到赵大宝无所事事地在家看电视，赵红旗奇怪道：“不是叫你多去人家走走，看看人家缺点什么都给安排好吗？你自己的事情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来着。” 赵大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红旗的媳妇吴艳红从后屋走了过来道：“你儿子看得上人家，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他。昨天刚去过，被人家赶回来了？” 昨天赵大宝出门之后便没有归家，直到今天中午他才见到人。 赵红旗听到这个消息却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呵呵一笑道：“怎么，受打击了？” 赵大宝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调整了个姿势继续换台。 吴艳红冲赵红旗道：“那天去他们家就知道，那姑娘不是好惹的，说是知书达理，哼，我看啊，知书或许是有的，达理却不见得。 咱们这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儿媳妇找不到，还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 赵红旗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不徐不疾吹着茶沫：“啥样的家庭？你之前倒是找了不少牌友，有一个人愿意嫁过来给你当儿媳妇吗？” 吴艳红被赵红旗不软不硬顶得一窒，羞恼道：“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个年纪的闺女，有多少还单在外面的？ 太年轻的，你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呢！” 说到气头上吴艳红把枪口调转过来对着赵大宝开炮：“你说你，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瞎玩。 瞎玩也不说了，总得把媳妇先找上吧，我和你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前几年不是有好些小姑娘跟你好吗，怎么到现在一个都没了？” 赵大宝在一旁听得心烦意乱，把遥控器往桌上一扔：“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能摆平。” “我不管，谁管？就你这一个儿子，你不给我生孙子，谁给我生！” 吴艳红把手里织了一半的毛线衣扔掉，回自己屋里生闷气。 赵红旗呵呵一笑，看着赵大宝道：“你摆平？怎么摆平？让郝建国把杜瞎子的工作搅黄了，就叫做摆平？” 赵大宝倒是没有想到老爹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微微一愕后恨恨道：“他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道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了！ 全家四口人就靠着杜瞎子一个人那点工资活着，我把他们来钱的路子断了，他们就知道在青牛区，单靠一膀子力气是活不下去的。” 赵红旗斜眼看了儿子一眼：“怎么，不想在姑娘面前表现什么君子风度了？” 赵大宝笑道：“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样的装一两次还行，真能跟她装一辈子啊！ 还不如让他们早点认清事实，先把他们的脊梁骨打断了，看她们还硬气不硬气得起来！ 您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这才刚刚跟那边打好招呼，您就知道了！” 赵红旗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定定看着赵大宝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郝建国交往太深？” 赵大宝被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老妈再怎么生气他都不怕，可老爸赵红旗一严肃起来他心里就慌得很。 “挺小的一件事，我寻思着就不去麻烦您了……” 赵大宝讪讪的说道。 赵红旗敲了敲桌子道：“挺小的一件事，你自己就不能办吗？ 你下面那么多小弟是做什么的？跟他闹一场，让派出所把他关几天，他还上得了班吗？” 赵大宝愣了愣：“不是您说现在非常时期，办事要低调一点嘛！” 他有点懵圈，没有领会老爹到底什么意思。 “小年轻，打个架，算什么事？又不是要把人打坏，闹出个由头来，自然有人帮你收场。” 赵红旗觉得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半点不随自己。 站起身来在屋里趟了几步路，赵红旗看着儿子道：“郝建国这个家伙心黑手辣，手底下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以后你不要再跟他来往。 对我而言，他才是真正的隐患。你自己送上门，郝建国现在说不得有多高兴呢！” 赵大宝心里犹自不服，却不敢不依。 郝建国，不过是一条狗，哪里值得这么看重！ 第二十六章：长偏了的主心骨 郝建国是不是一条狗，那要看谁来看。 在赵大宝的眼中，他是一个整日只知道添主子的狗，但是在赵红旗的心中，郝建国却是一只狼。 这些年郝建国做了多少肮脏事，没有人比他清楚。 他这个满脑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儿子对上郝建国，恐怕被卖了都要帮着对方数钱。 赵红旗想要登上区长的位子，第一个需要敬而远之的对象就是郝建国。 可是对方真的就能够这么轻易被他踢出局吗？ 他没有把握，所以他只能让赵大宝不要跟对方接触，免得在对方手中留下更多的把柄。 …… 杜侠的工作没了。 杜奶奶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接着道：“没了就没了吧，海洋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奶奶这里存的钱也够花一阵子，你身强力壮的，不愁找不到活干。” 陆雨珊面带愁容：“不如我还是去接着上班吧，虽然挣得不多，但好歹也能补贴补贴。” 关海洋直接举手否决：“赵大宝是什么人？他一句话就能够让杜大哥丢了活计，他心里打得算盘再明显不过。 就是要逼着我们低头，你去哪里上班最后都是一个结果，要不就是你干几天就被人辞掉。 要不就是老板直接被他搞得关门大吉，生意也做不下去。” 陆雨珊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情急之下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关海洋一点都不着急，把一块红烧肉夹给陆雨珊后道：“不用担心，年后有法子挣钱。 再说了，就算是什么都不干，这些钱都足够我们生活好几年了，什么都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杜侠看了他一眼，埋头吃饭，再不说话。 杜奶奶心态反倒比陆雨珊沉稳：“别着急，丫头。别看海洋年纪小，但说的话道理却不差，你先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后面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实在不成，让杜侠倒货去。” 棉纺厂职工里面有辞职出去单干的，据说在羊城那边倒腾服装，别看买卖辛苦，钱却不少挣。 倒货的生意红八楼这一片早就传开了，勾得许多人心思飘然，却又放不下厂里的编制，矛盾又煎熬。 时代总是这样，从来不会给人放预告片，一旦开动就是滚滚向前。 有胆识有魄力，或者被逼到绝境的人才敢踏上这趟终点未知的列车，去搏一个未来。 关海洋却知道这趟列车将要驶向何方，前进的速度又有多么快。 “杜奶奶这个提议很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据说从羊城那边倒货，有人一个月就挣了好几千呢！” 关海洋给大家画饼。 杜奶奶本是宽慰大家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关海洋这里却爆出了猛料。 “真的有这么挣钱？” 杜奶奶有些不信。 院子里面三姑六婆的话，听一听是没问题的，但谁要是当了真，那掉到坑里可没有人去拉你起来。 关海洋狠狠地点了点头：“院子里的许大屁股您认识的，他的小姨就在那边倒腾服装。 之前他跟我说过，小姨这半年可是发了大财，家里连嘉林摩托都买了。 以前他们家是啥样的您是看在眼里的，是不是还要跑到许大屁股家里找接济？” 他把名字都说出来了，不由得他们不相信。 况且他说的也不是假话，许大屁股的确跟他吹过牛。 说他小姨一个月就挣好几万…… 好几万关海洋是不信的，但是去掉一个零却靠谱。 杜奶奶认真起来，身子都做得端正了些，看了一眼杜侠道：“要真这样，这事还真能干。可你杜大哥不懂这些啊！” 关海洋轻描淡写道：“谁一开始就懂啊，许大屁股的小姨，就一个家庭妇女都能倒腾出来，您觉得我杜大哥还不如她？” “那不能！” 杜奶奶断然否定：“许小胖的小姨我见过，就是个庄稼人出身，她都能挣出来，我们凭啥不行。 以前我都听院子里的那些人说这事，就是没有太当回事，你这消息靠谱的话，我们就去干。” 关海洋当即拍板：“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小姨跟我们一起去！” 从江城到羊城坐火车他早就看好了，不过三十多块钱一张票，三个人来回也才两百不到。 陆雨珊拿筷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你发什么神经，都要过年了，还往外面跑！人家不过年啊！去了让你吃闭门羹！” 关海洋却是有些急了：“当然有关门的，但是肯定也有没关门的。 这时候人少，我们正好去打个时间差，把路线趟熟了，以后就方便了。” 陆雨珊眼珠子转了转：“那为啥要我也去？” 关海洋嘿嘿一笑道：“我们两个男的，去扛扛货，跑跑腿没问题，但是审美上面嘛，大约还得靠你。” 陆雨珊的眼光是不差的，原来家里有订阅《时装》杂志，她每一期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关海洋心里有数。 关海洋自己对于时尚的理解比这个时代的人超前太多，这反倒成了一个劣势。 现在所有的穿搭，他看起来都不怎么上档次。 哪怕是今天在供销社门口见到的那个妇女，穿搭得比一般人明显要高级许多，可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时尚感。 所以叫上陆雨珊去帮忙参谋参谋是很有必要的。 否者他们扛一堆货回来却卖不出去，可不就砸手里了吗！ 他倒是不怕多跑几次，但如果买卖刚刚开头就亏欠，对于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只要陆雨珊跟着去跑一两次，他就大致能够摸清楚套路，加上脑子里面远超当今的时尚审美，两相结合，挑出来的货绝对可以秒杀其他商贩。 再加上，把陆雨珊留在家里，他不放心啊！ 虽说觉得赵大宝不会混来，可万一对方喝了点小酒，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他能跑到哪里去喊冤！ 不得不防！ 听关海洋这么一说，陆雨珊倒是有些动心。 那些时装杂志上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总也见不到真东西。 倒不是因为没有去羊城的缘故，在江城的正阳街也能看到一些时髦的款式，她以前也和同学去逛过，但终究不如去货源地看一看来得真切。 如果说她这些年的兴趣爱好能够帮助家里挣钱，那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陆雨珊有些担心地看着杜奶奶：“杜奶奶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 关海洋看向杜侠，杜侠看向杜奶奶。 杜奶奶有些不悦：“觉得我老得动不了了吗？这一桌子菜我还做了一半呢！我现在可还没有瘫痪在床上，平时杜侠去上班，我一个人在家里不也好好的吗？ 只是，过两天就是你爷爷的忌日，你们不在家有点说不过去……” 关海洋觉得没事：“我爷爷如果在世，也会同意我们出去闯一闯的。 您就放心好了，我们在那边也给爷爷烧纸，不让他老人家缺钱花！” 杜奶奶轻轻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 她有点没有看懂，怎么关海洋这孩子从离开了他大姨家以后就全然变了个人似的呢！ 办事风风火火的，家里数他最小，却好像主心骨偏偏长在了他身上一样。 第二十七章：车上偶遇 关海洋到底是没有把杜奶奶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找到了曾经的小伙伴许大屁股，让他每天都过来照看一下杜奶奶。 万一有个什么磕着碰着的，也不至于倒在家里没有人知道。 给了许大屁股十块钱，小胖子乐呵呵地接下来了这个差事。 临走前关海洋吩咐：“每天晚上七点钟，记得去前面的小卖部等我的电话，给我汇报杜奶奶的情况。 刨开头尾两天我们在路上，接一个电话奖励你两块钱，你要是没去，这两块钱你就赚不到了。” 许大胖子拍着胸口应是，可还没等关海洋走出去两步，又跑过来道：“那要是万一有人正在打电话呢？” “那你就等，等十分钟，就多给你一毛钱。不过你可别骗我，我都跟老板打好招呼了，要是发现你骗我，回来之后一毛钱都不给你！” 许大胖子梗着脖子：“瞧不起谁呢！爷们赚钱凭的是诚信，懂么！” 关海洋哈哈大笑：“好，就冲着你这句话，以后有好事还找你！” 他的计划是腊月二十五出发，从江城到羊城，火车要开二十多个小时。 今年是小年，得在腊月二十九赶回来。 加上返程一天时间，最迟腊月二十八就得坐上回来的火车，留给他们进货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 虽说时间有点短，但也足够了，再怎么忙着挣钱，也不能把杜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过年。 等到上了车，陆雨珊才发现关海洋竟然买的是卧铺票。 陆雨珊一边安放行李，一边悄悄问道：“卧铺要比硬座贵好多吧！” 卧铺票比硬座贵一倍，但关海洋觉得没有必要为了省钱去受那个罪。 不说得坐着硬熬整宿，就是硬座车厢里面的味道和响动就让人受不了。 抽烟喝酒抠脚丫子的、打呼噜放屁嚼大葱的，小孩哭老人叫，各色人等比比皆是。 他可不想穿回来了受这个罪。 钱不是省出来的，再怎么省钱，没了进项又能越省越多？ 卧铺车厢比硬座那边安静得太多。 他们三人买在一个车厢，上中下三个铺，正好。 杜侠被安排在下铺，关海洋选了顶层，把中铺留给了陆雨珊。 “你们是在江城上学的学生，放假回羊城？” 闲得无聊的时候大姐嗑着瓜子跟他们搭话。 陆雨珊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学生模样，关海洋年纪也不大。 关海洋刚刚打了热水回来，把杯子放在小桌板上笑道：“我们是学生，但不是放假回羊城。我看您是要去羊城进货的吧！” 大姐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关海洋指了指她放在身边的小包：“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放假回家，大多都不会两手空空。 您全身的家当就这一个小包，一看就是老跑这条线的，不是去进货的是干嘛的！” “小伙子眼神不错啊！” 她倒是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你们也没带什么东西？难不成也是去进货的？” 关海洋指了指杜侠和陆雨珊：“我和大哥去进货，搞点服装回来卖卖，赚点学费。我姐帮我去看看款式。” 大姐把三人打量一番：“一看就是新手，你们家大人不管你们了，都要过年了放你们出来折腾？” 关海洋耸耸肩：“大人都没了，没办法，得给自己挣点学费。” 看着陆雨珊骤然间变得微红的眼眸，大姐倒是信了八分，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过了半晌才道：“那你们进了货，知道去哪里卖吗？” 关海洋点头道：“我们就在家附近或者正阳街附近摆地摊，先试试看。” 正阳街是江城小商品聚集地，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商品，且物美价廉，每天出入这里的人流量几乎顶得上小半个县级城市的人口总量。 九十年代是正阳街的巅峰，不仅仅是江城人的小商品市场，更是全国有名的小商品交易中心。 有人流自然就有销量，关海洋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正阳街开一家商铺，但投入太大，短期不容易收回成本。 正阳街的生意，适合先赚取了第一桶金之后，再来这里利用资本优势抢占商机，进而深耕。 他这次带着陆雨珊和杜侠出来，说白了也就是来试试水，摸摸门道。 毕竟纵然他有领先于时代的商业智慧，但也建不起来空中楼阁，还是得先植根于当下的环境再来考虑如何深度运作。 陆雨珊以后是要去读书深造的，但杜侠一身的本领和胆识，没有理由继续窝在棉纺厂那个地方屈才。 只要让他看到了搭上改革开放大车的便利，以后的路不用关海洋怎么带领，杜侠自己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中年妇女见到关海洋已经有了打算，便也不再多问，却是跟他们讲起了羊城进货时候的门道。 陆雨珊和杜侠都听得很仔细，关海洋忙里忙外地给三人倒水倒垃圾。 中年妇女让他们管她叫张姐，陂县人，老公是个酒鬼，回到家里总是醉醺醺的，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她原先也是在厂子里干，被老公打得受不了了，干脆把儿子扔给了公婆，自己一个人跑来了江城谋生。 到现在为止干了有小半年，据她说，这小半年挣的钱比以前上班十年都挣得多。 用她的话来说，虽然关海洋三人家里长辈都没了，也是苦命人，但是选择去羊城进货回来卖，这条路算是选对了，好日子指定在后头。 听她说这么赚钱，陆雨珊和杜侠的眼珠子都亮了几分。 关海洋不禁感慨，在计划和市场变革的年代，许多人都在犹豫之中错过了中国第一批创富的机会。 并不是他们不聪明，只是长期以来的固有思维让他们对于新的模式产生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心理。 也正是这种心理让他们裹足不前，无法在第一时间搭上时代这班特快列车。 张姨这种大字不识的妇女，本就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破釜沉舟一搏，反倒是有了翻身的机会。 第二十八章：黄牛大哥，会说话不 羊城的服装批发市场距离火车站不算远。 这年头批发市场大多都临近铁路运输枢纽，大宗商品交易没有便利的运输系统支持，成本可就高了去了。 下车之后关海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批发市场，而是让陆雨珊和杜侠在出站口等他，他和张姐先去买回程的票。 可刚刚走出出站口，张姐便发出一声惊呼。 关海洋眼疾手快，猛蹿两步，一把将一个半大小子后领抓住。 对方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快，直接被带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关海洋将他手里的包包夺了过来，还给脸色苍白的张姐。 地上的小子狠狠看了他一眼，本想发作，却见到警察朝这边走过来，连忙钻入人堆。 张姐的心扑通跳个不停，抱着包一个劲跟关海洋道谢。 要是包被抢走了，她可损失太大了。 摆了摆手，关海洋笑道：“不说你在路上那么关照我们，就是个陌生人被抢，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咱快去买票吧，你可得把包看好一点。” 张姐哪里不知道要小心，以前她一个人都很谨慎的，这次是因为有人一起说话，略微放松就被人钻了空子。 排了老长一条队后，张姐的票顺利买到，她年后才回，票自然好买。 关海洋的票却是难求。 售票口前人太多，张姐也帮不上忙，两人只能匆匆告别。 看着关海洋失落的模样，旁边一个小青年凑上前来，把他拉到一旁，悄悄问道：“没买到票？” 关海洋转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六七，长脸带点麻子的家伙，一双眼睛正鬼鬼祟祟地左右乱瞟，好像刚才那句问话不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一样。 这是遇到黄牛了。 在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年代，火车运力严重不足，铁路运输系统要面对的是几倍甚至高于几十倍运力标准的返乡人群。 过年时候返乡的车票可真是比黄金还金贵。 黄牛党如何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他们会组织人提前排队购票，等到临近发车前两三天再大量出售。 为了能够回家跟亲人团聚，许多人不得不忍心掏出一个月的工资，以高出票面好几倍的价格从黄牛手中购买车票。 关海洋低声问了一句：“到江城的票，有没有？” 长脸麻子低着脑袋闷了一声过来：“两百一张，硬座。” “我操！” 关海洋直接骂娘，见过狠的，却没有见过这么狠的，真把他当肥羊了。 关海洋转身就走。 长脸麻子连忙跟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关海洋想了想，直接用羊城话问道：“卧铺，一百一张，行就行，不行就拉到。” 长脸麻子见到个面嫩的，白皙的脸蛋和瘦高的身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本想狠狠杀一刀，却没想到对方本地话讲得这么流利，倒是看走了眼。 关海洋后世在港城做了将近三年的业务，羊城话早就被他吃得透透的。 “一百二，不能再少了。” 麻子眼神很坚定，低于这个价格，他也不是不赚，但距离开车还有好几天，他有缓冲的余地， 估摸着就算再便宜也不过是十块八块的事情，关海洋没有再讨价还价，敲定了买卖。 “跟我走。” 麻子低声在前面带路。 票贩子一般不会把票都拿在手中，一旦被捉风险太大。 “等等，我还有两个同伴，我得叫上他们。” 关海洋可不敢在这个地方跟杜侠和陆雨珊走散。 这年头又没有手机，一旦走丢了根本联系不上。 麻子有些不耐烦，吩咐他快一点。 关海洋小跑着来到出站口，把陆雨珊和杜侠叫上。 跟着麻子一路走街串巷，经过一条七弯八拐的破烂巷子，来到了一个铁皮房子前。 “在这里等着，我去取票。” 麻子吩咐他们一句，转过铁皮房消失不见。 看着周围破破烂烂的环境，陆雨珊有些不太放心，小声道：“这地方怎么这么乱啊！” 当然乱，关海洋心道。 这地方就算到了千禧年之后都是鱼龙混杂。 当年他在这边跑业务，住在城中村半夜还不时能够听到枪击声。 “他们怕被抓，自然要躲得隐蔽一点。放心，就是个票贩子。” 关海洋安抚陆雨珊的小心脏。 可说实话，要不是身旁带着杜侠，只他一人和陆雨珊，他是万万不敢跟着麻子跑到这地方来。 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的羊城治安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割包的，偷盗的，抢劫的，诈骗的，碰瓷的，勒索的，卖假票的，强买强卖的等等每天都在这里无数次的上演。 偷骗不成就明抢，有人的金耳环被扯掉，耳垂撕裂；有人在路边睡觉打盹地醒来后发现放在内裤里的钱不翼而飞。 小偷被便衣抓包后，竟抡起木棒与警察对打。 有人被一把拉住开口就向你要钱，打个公共电话，被索要几百块钱还不敢吱声；甚至还有人被卖到港城做猪仔。 长脸麻子把他们引到这么深的地方来，多半没安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等了五六分钟，麻子没有出现，他们身后的小巷子口却出现了几个手拿棍棒的年轻人。 杜侠不动声色把陆雨珊护在身后，关海洋则警惕地注视着铁皮屋子拐角处。 等到巷子口被堵死，消失的麻子才从铁皮屋子后面闪了出来。 关海洋看着麻子，沉声道：“你不是说带我们过来买票吗？” 麻子走近前来，扬了扬手里的火车票，在关海洋的肩膀上拍了拍，不屑的笑了笑：“做生意嘛，说话自然是算话的，不过票价却是要涨一涨。” “涨多少？” 关海洋问道。 麻子愕然，随后笑道：“小兄弟还挺懂行，这样，一张票两千……” “千”字还没说出口，麻子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闪。 再低头，却见手中的票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中。 “我顶你个肺！” 他当了这么多年混混，还没见过这么虎的家伙。 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麻子头晕眼花，一个清晰的掌印从他微黑的脸颊上浮现出来。 他有点懵逼。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被关海洋偷袭了！ 身后拿着棍棒的小弟见状，呼喝着扑过来。 麻子刷的一下从身后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朝着关海洋胸口狠狠扎去。 关海洋不退反进，一个错手便将匕首给夺了回来，顺带着一把敲在麻子的脑门上。 本就凸凹不平的脑门上顿时鼓起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红包。 麻子二度懵逼。 身后传来叽里呱啦的喝骂声，关海洋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巷子本就狭窄，陆雨珊被他和杜侠夹在中间，没有突破杜侠那道关口之前，陆雨珊的安全没有一点问题。 拿着棍棒的小混混就能突破杜侠的把守？ 开玩笑，蒲扇大的巴掌轮过去，管你是铁管还是钢管，统统不够看。 不过三两个回合，麻子的小弟们就躺了一地。 麻子张大了嘴。 这他妈的来的是哪路的神仙，就算是横行火车站的东北虎也没有这么能打吧！ 看着关海洋凶狠的眼神，麻子顿时就软了：“哥，哥，有话好好说。” 关海洋抓着他的衣领子：“我没好好说话吗？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没有好好说话？刚才你说一张票多少钱来着？” 麻子眼珠子一转，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一张票两块钱，两块钱！” “不行！”关海洋仍然不松口。 麻子连忙道：“送你们，送你们，就当哥们有眼不识泰山的赔礼。” 关海洋还是摇摇头。 这下子麻子傻眼了，这小子到底是要干啥？ 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都把票送给你了，还想怎滴？ 第二十九章：火车站风云 不仅仅是麻子有点晕，连陆雨珊都有点晕，搞不明白关海洋到底要干什么。 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我们不要惹事了，拿了票快走吧！” 关海洋一把将麻子推开，喃喃道：“怪不得收了小弟也只能混成这么个鸟样，说你不会办事还真是不会办事。” 转头看了看地下躺着正在哼哼唧唧麻子的小弟们，关海洋从兜里掏出钱，对麻子道：“你看我是那种买东西不给钱的混蛋吗？ 再说一遍，这票是我买的，五十三块钱一张，一共三张，这里是一百六十块钱，不用找了，剩下的钱算你的跑腿费。” 麻子算数不好，脑子转了好半天才搞明白，对方才给了自己一块钱跑腿费。 妈的，侮辱人是不是！ 他不敢说出来，点头笑道：“对对对，兄弟是真金白银买的票，我是帮兄弟一个忙。” “这还差不多。” 关海洋转身带着杜侠和陆雨珊离去。 走了两步路后关海洋回头：“这票不会有问题吧？” 麻子拍胸脯：“小弟们排队到车站买的，绝对没问题！” 羊城火车站前的黄牛党可没有太多职业道德，假票、涂改票比比皆是。 “有问题我再回来找你！” 关海洋盯着麻子的眼睛，冷冷道：“匕首没收了！” 麻子点头哈腰，半点节操也无。 目送关海洋等人走出巷子后，他才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狗娘养的，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踢了踢躺在地下的小弟：“你去跟着他们，看看在哪里落脚，今天请鸡哥把他们收拾了。” 小弟扶墙爬起，一瘸一拐地跟着关海洋几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搞到了票，关海洋三人直奔廉沙服装市场。 临近年关，市场里面的商铺不仅没有关门，生意反倒是越发红火。 琳琅满目的衣服挂在铁丝网上，下面地上铺的花油布上面衣服一堆一堆。 跑过来进货的人趴在衣服堆上，看中了差不多的款式就往随身的蛇皮袋里面装。 精挑细选？那是没有的。 内地的服装款式并不多，从这里面捡着颜色绚丽，花色新颖的抓，拿回去不怕卖不掉。 来自天南地北进货的人，各有各的眼光，你要的货我要，你不要的货我也要。 看着眼前近似于疯狂的进货场面，陆雨珊和杜侠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 “这哪里是在进货，分明是在抢货啊！” 陆雨珊叹道。 关海洋摇头：“这才哪跟哪啊！” 越往里走，陆雨珊和杜侠的嘴巴越是闭不上。 高端一点的店铺里面有模特，一直在不停的试穿，打版的衣服刚刚沾身就被扒拉了下来，脱都脱不赢。 带着两人把服装市场逛了个大概，天色就已经暗淡了下来。 一摸肚子，才觉得腹内空空。 从中午下车到现在，三个人一口饭都没有吃。 要不是周边灯光亮了起来提醒了他们，关海洋等人都没有觉察到肚子饿。 “今天先到这里吧，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还得找住的地方。” 三人挤出服装批发市场。 批发市场周围不缺小吃摊，陆雨珊没有吃过肠粉，看着qq弹弹的吃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关海洋笑道：“今晚咱就吃肠粉。” 吃过饭已经快七点，关海洋掐着表打了个电话。 许大屁股老老实实守在电话前，刚响了一声便被他接了起来。 得知家里一切安好，杜奶奶这会已经睡下后，关海洋放下心来。 带着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招待所。 快要过年，招待所里面的房间倒不怎么紧张，老板坐在柜台前懒洋洋地看着电视。 “有四人间吗？”关海洋敲了敲桌子。 老板转过头来：“靓仔，就你们三个人住？一样要收四人份的钱。” “没问题！” 杜奶奶家的房子虽然分里间和外间，但是中间没有隔挡，大家混住在一起也都习惯了。 招待所里虽然也有双人间和单人间，可关海洋怎么放心让陆雨珊一个人独居。 不大的房间里面挤了四张床，勉强能够走动。 “也别脱衣服了，就这么将就两个晚上吧！” 看着床单上斑驳的痕迹，关海洋觉得下次出门得自己准备床单被罩。 习惯了五星级酒店配置的他，实在是很难接受当下的居住环境。 小一点、破一点都没有关系，可卫生不到位就很要命了。 杜侠到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陆雨珊脸上的表情就很精彩。 她长这么大，哪怕是被赶到外面住窝棚，也没有睡过这么脏的床啊！ 没办法，这地方临近批发市场。 来这里住的人大多都是将就一个晚上，进了货就走。 很多人都是当天进货当天回去，只不过在这里打个盹候车而已。 老板怎么会花这个闲工夫天天换床单被罩，一个星期能换一次就很不错了。 陆雨珊打开窗，散了散烟味，屋里面总算还能勉强住人。 和衣而卧，杜侠突然道：“白天的那些小混混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们。” 关海洋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些人只是本地的小团伙，不用太担心。” 陆雨珊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关海洋怎么知道。 后世羊城火车站的种种劣迹都已经被人做成了专辑。 从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火车站便出现以倒票现象牵头的帮派势力。 最早在这边倒票的势力有三：羊城本地人、鄂省人以及津门人。 三帮人斗了小一阵子，羊城本地人战斗力太差，最先被踢了出去。 剩下的津门人在和鄂省人经过几次血拼之后取得了优势，从此主导了火车站的倒票业务。 可津门人的好日子没有过多久，一年不到，西北狼战队便杀了过来。 几次大规模冲突之后，西北狼战队全面取胜，把属于津门人的蛋糕给抢了过去。 西北狼的成员是少数民族，很多政策对他们都有倾斜，即便警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针对他们。 一时之间搞得火车站附近乌烟瘴气，本地人见到维族面孔都侧目以视，根本不敢拿正眼瞧他们。 可西北狼战队也不是这里的最终boss。 他们爽了没两年，东北虎战队摸到了火车站附近巨大的利益链条。 从此以后火车站附近的东北汉子便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在东北混得不咋地的小地痞流氓，可跟西北狼战队碰了几次以后，他们发现对方战斗力不过尔尔。 于是乎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原本盘踞在东北的真正黑帮开始批量化向羊城进军。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西北战狼彻底赶出了火车站。 从此天下大统，东北虎战队将这块大蛋糕牢牢把在了自己怀抱中。 现在是91年，火车站附近依然是东北帮的天下。 而白天碰到的几个小混混，一看就是羊城本地人。 这样的小团伙基本上只能在东北帮和当地治安力量的夹缝中生存，根本没有太强大的战斗力。 第三十章：狐假虎威 陆雨珊问他怎么知道那些人的底细。 关海洋只好拿国家机器当挡箭牌：“他们再怎么闹也有个限度，警察叔叔可不是吃干饭的，肯定只是一些小流氓。” 陆雨珊将信将疑，她觉得关海洋太过于镇定，可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 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在江城老老实实生活了十八年的黄花大闺女。 见过的世面不过是书本上的描述以及新闻联播里面的播报，如何能够想象真正的江湖。 不过关海洋的回答，也让她暂时放下心来。 可还没等她坐回床上，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一只大脚猛然踹开。 陆雨珊惊叫一声，躲在了墙角不敢动弹。 关海洋却是瞧得清楚。 当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牛仔裤的胖子，踹门那一下正是出自他手。 半分犹豫也没有，关海洋一个跨步上前，直接一个窝心脚把刚刚进门的大胖子又给踹了出去。 紧接着闪到门外，一把抓过一条胳膊，反关节一拧，惨叫声顿起。 杜侠比他动作更快，抓起门前一人手腕，猛然一抖，对方胳膊瞬间脱臼，手里的钢管叮当落地。 关海洋用脚一搓，将钢管踢得飞起，反手抓住后对着门前的几个壮汉就是一顿猛敲。 他现在的身体虽然不怎么健壮，但架不住他会发力。 每一次出击都能将力道使到极处，又准又狠，没几下就把门口右边的四个人给敲趴在了地上。 回过头去，杜侠也解决了战斗，走廊左边七八个人只能躺在地上哼哼。 除开关海洋和杜侠，站着的人只有一个，白天的麻子兄。 “大哥，大哥，我又错了，我又错了！” 麻子兄双腿直打摆子，几乎都快站不稳，带着哭腔喊道。 这他妈的什么人啊！ 东北虎的狠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可也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啊！ 今天晚上他带过来的人可不是白天那种青皮小混混，而是正儿八经在江湖上闯荡过的狠角色。 当头的胖子就是他的扛把子，鸡哥。 据说从火车站帮斗开始，鸡哥就已经是骨干成员，是经历了津门帮、西北战狼、东北猛虎三朝而不倒的元老级混混。 算得上是羊城本地混混在火车站这一带最后的门面。 今天下午他把自己被打的事情告诉鸡哥之后，鸡哥拍着胸脯跟他打包票，一定给兄弟出了这口气。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鸡哥刚进门就被一脚给踹飞了出来，手下的战将在对方手里根本走不了一个回合，不到十秒钟就全部成了病鸡仔。 关海洋把钢管扛在肩上，对着麻子努了努嘴：“过来说话。” 麻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躺着的鸡仔们，哆哆嗦嗦来到关海洋面前，颤巍巍道：“大哥，我……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是找其他人的……搞错门了……” 关海洋差点笑出声来，那里都有人才啊！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他找出如此完美的借口。 冷眼把麻子兄上下打量了半晌，直打量地他面如土色。 关海洋才道：“那你的意思是，闹成这样，是我们的错呗，是不是要给麻子哥您赔礼道歉啊！” 麻子兄连连摆手，却又不敢承诺什么，一双狭长的眼睛不住往旁边瞟。 关海洋蹲下身来，把坐在地上的胖子一把拽了起来，然后对趴在地上的小弟们道：“都起来吧，哪有这样说话的。” 胖子咳嗽一声，刚才那一记窝心脚差点让他断了气，现在胸口还一胀一胀地疼。 地上的小弟们看了看人高马大的杜侠，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全体都有，立正！” “啪、啪、啪……”，并腿之声响起。 七八个混混都被这一声“立正”给叫得身姿笔挺，表情严肃。 麻子有些没搞明白状况，却见身旁的鸡哥也和其他人一样昂首挺胸，气宇轩昂。 他倒是机灵，赶紧有样学样，挺胸抬头撅屁股，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不错嘛，看来今天晚上来的还都是真汉子，吃过皇家饭！” 关海洋忍住心中的笑意。 皇家饭就是牢饭，这些站得笔挺的家伙一看就是在监狱里面久经训练的老手，被他突然的一句“立正”都搞出条件反射了。 关海洋开口，几人才意识到场合不太对，却又不敢稍有懈怠。 这么厉害的身手，这么标准的指令，眼前这两个人怕不是特警！ “鸡哥，是吧！” 关海洋看着对方有些滑稽的胖脸。 “不敢，不敢，叫我宝山就好。” 胖子一脸虔诚，连连点头，半分看不出来半分钟前他一脚踹开门的嚣张模样。 关海洋见到对方误会，干脆演戏演全套。 沉吟片刻后道：“我们有任务在身，暂时呢也没有时间找你们的麻烦。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来干扰我们执行任务。 这笔账要先记下来。” 鸡哥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误会，后面不会再来干扰三位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一定无条件配合，一定配合！” “看你的表现了。”关海洋不置可否。 鸡哥试探着问道：“敢问几位过来是执行什么任务？” 关海洋看了杜侠一眼。 杜侠心领神会，大步迈了过来，对着胖子一瞪眼，沉声道：“是你该打听的吗？” 看着身前身材魁梧的大汉，鸡哥连连摆手：“不打听，不打听，只是想着两位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合的。 我们对这里比较熟悉，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关海洋本想尽早打发他们走，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点点头问道：“你知道胡老五这个人吗？” 鸡哥一个激灵，这他妈是东北虎的老大啊！ 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上面要动一动他？” 关海洋皱了皱眉头：“你别管，就说认不认识得了，还有他身边的刺毛虫、龙哥、马驼子……” 鸡哥心里顿时敞亮，这是把胡老五身边的几大金刚都调查清楚了啊！ 想明白这一出，他心头不由得一喜。 东北虎这些人在火车站作威作福，把他们挤得快没有活路。 要不是因为这几年胡老五看上了货运这一块，不想再花太多心思来倒票，他们连一杯羹都分不上。 如果能够把胡老五这帮东北人搞掉，那这一方天地不就归他鸡哥说了算吗！ 鸡哥兴奋地搓了搓手，跟关海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现在人多嘴杂，不太方便。 关海洋心领神会，顿了顿道：“明天晚上，你带着麻子来找我们，就在楼下等着，一样的时候。” “懂，我懂！” 鸡哥满脸堆笑，刚才那一记窝心脚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把门栓修好，带着你的小弟滚蛋。” 关海洋不再跟他废话。 只是简单的挂锁，麻子手脚麻利，找招待所老板借来工具，很快就换了一把。 把钥匙留在房中，麻子谄笑着退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鸡哥的打算 关上门，关海洋看着明显有些表情呆滞的陆雨珊笑道：“魂游天际了？” 刚才门前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陆雨珊跑到门口两边望了望。 确认门口没人，回过头来小声道：“这样糊弄他们行吗？” 关海洋轻松笑道：“有什么不行的，你看他们不都听得挺认真的吗！” 陆雨珊觉得有问题，秀眉微微皱起：“还是不对，你什么时候打架这么厉害了？” 这个问题要是杜侠问出来的就很难解释，可应付一下陆雨珊却是容易。 “你知道的，上学我也没好好学，成天跟厂里的那帮人混来混去，架打了不少，自然也就学会了些招式。” 杜侠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就透露着“你就编吧”这四个大字。 陆雨珊半信半疑，却也找不出来什么反驳的理由。 打架这个门道，她一点都不懂。 “你就放心吧，没问题的，明天我们去提货，后天一大早就往回返了，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关海洋一脸轻松，根本就没有把鸡哥一伙放在心上。 陆雨珊忧心忡忡，杜侠若有所思，三个人各怀心思就此睡去。 另一边鸡哥一伙也在出租屋里犯嘀咕。 麻子这次打了眼，害得大家都跟着一起遭了罪，跟在鸡哥身旁低眉顺目状极乖顺，好似小媳妇一般，生怕大家把情绪发泄在他头上。 可就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吱声做乖宝宝也有人看他不顺眼。 一个壮汉揉捏着花胳膊，面部肌肉不时抽搐一下，刚才被伤到筋了，揉到伤处痛得厉害。 花胳膊歪着脑袋看屋里的兄弟们一个个龇牙咧嘴，显然也都不好受，就算是老大鸡哥也不时拍拍胸膛。 那一记窝心脚的杀伤力还没有被完全化解掉。 整个屋子里完好无损的人就只有麻子一个。 “我操，我说麻子，你他娘的是不是那边派过来的卧底！连老大都被打了，就你一个人屁事没有？” 花胳膊越看越来气，把身前的凳子一脚踢飞，差点砸到麻子。 麻子在小青皮混混面前还能够装老大，可在这些真流氓面前却比小学生还老实。 突然砸过来的凳子让他骤然抖了个激灵，看着已经有点爆发迹象的花胳膊，哭丧着脸道：“钱哥，钱哥，可别误会，我也不知道他们为啥不打我！要不，要不……我打自己，给您消消气！” 说罢便抡起胳膊，piapiapia一连扇了自己七八个耳光，脸颊以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坑坑洼洼的麻子脸变得红亮闪烁，仿佛刚刚出锅的狮子头。 看着麻子顶着狮子头满脸谄媚的笑容，花胳膊一阵心烦，瞪了瞪眼：“滚一边去！就你那熊样，卧底个鸡毛！” “鸡毛？” 鸡哥瞟了过来，花胳膊拍了拍嘴：“鸡哥，鸡哥，说错话了，关键是这小子太气人，瞧他那个窝囊样！” 鸡哥看了他一眼，窝在沙发里，懒得说话。 花胳膊沉吟道：“鸡哥，你说那两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上面来的人？那小子也太年轻了！” 关海洋的样貌的确显得稚嫩，也不怪花胳膊生了疑心。 鸡哥摸着胡子茬不说话，旁边的一个方脸没好气地道：“那么能打，你混江湖见过这样的狠人吗？ 我们十来个兄弟，都带着家伙，全部都给他们撂倒。” 花胳膊不服气：“能打就是上面的人啊！长点脑子好不好！” 方脸大汉冷哼一声：“能打不一定是上面的人，可他们两个十有八九跑不了。你见识浅，老子不跟你争，不信的话你问问斌子。” 花胳膊扭过头看向坐在门口懒人沙发上的精瘦青年。 别看精瘦青年长得不怎么壮，却是鸡哥手下武力第一担当，花胳膊还是比较相信对方的判断。 精瘦青年点点头：“他们用的不是江湖打法，全部都是特警擒拿术，专门打反关节，一招制敌。 当年我和棱子哥就是被特警抓到的，这套手法再熟悉不过了。 你的胳膊，对方只是轻轻一抖，就把关节卸掉了，这玩意是真功夫，骗不得人！ 还有小蚂蚁，被那小子抓住手腕，直接把整个人都拧翻了，这都是你亲眼看见的。” 方脸大汉这才道：“老子和斌子怎么说也是武馆出身，当年要不是有特警，你以为我们会被抓进去。就算是打不过也能跑得了！” 看着小弟们在下面争执，鸡哥总算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吵。 “不管他是哪里来的，能够把胡老五那边摸得那么清楚，肯定不是一般角色。 并且对方针对胡老五的意图很明显，这样就好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胡老五这个人做事太霸道，如果有过江猛龙去踩一踩他，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处。 明天麻子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他们有个什么章程。后面再见机行事。” 说罢鸡哥站起身来，大声道：“今晚大家都有伤，早点回去休息，该看病的看病，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 第二天关海洋三人起了个大早，直奔十三行。 这里是羊城最大的服装集散中心，每天的客流量有数十万之多，产品覆盖面基本上全国无死角。 和昨天一样，先逛后买，店家不同，服装风格也不一样。 关海洋挑服装，一看店铺风格，二看店内摆设，最后才看服装样式。 陆雨珊觉得他把顺序搞反了：“我们不是来进服装的吗？光用店铺风格和店内摆设布置作为选择标准，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关海洋摇摇头：“服装市场几千家商铺，卖的东西都大差不差，难道我们一家一家都要看过去？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不管做哪一行，都分三六九等。 有人用心，自然会把自己的店铺经营得比别家更精致，风格更独特。 老板到底有没有用心在做，他的眼光如何，都可以在这些细节上展现出来。 或许在那些堆积成山的油布摊子上也能找到最新最靓的款式，可大海捞针，费时费力。 我这是在给大家省时间。” 陆雨珊恍然，觉得关海洋说得挺有道理。 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和精力。 他们哪里浪费得起，招待所住一晚上也要十好几块钱呢！ 关海洋把控住了大致的方向，陆雨珊则挑选具体的款式，三个人在几个服装城跑了一整天，大包小包的货扛了好几个蛇皮袋。 开年之后就是春，江城的春秋两季时间比较长，陆雨珊挑的款式也多集中在这里两个季节。 长短风衣，喇叭裤，牛仔裤也少不了，她不光看款式，还看针脚，针脚细密匀称的货虽然贵上一些，但只要会买东西的人，里外翻开看看，就知道自己该选质量好的。 一件风衣春秋都可以穿，穿着穿着就脱线掉毛，那还不如不买。 贵上几块钱又算什么！ 第三十二章：觉悟很高嘛！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又已经是擦黑天，给家里挂了个电话后，关海洋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 看着房间里面大小七个蛇皮袋，他不由得觉得有点头大。 明天还要扛着这些东西去挤火车，真个是要了卿命。 在后世直接办理一个托运，到了目的地之后取出来，简单又省事。 现在这个年代，托运业务也不是没有，但基本上都是公对公业务，或者是大宗商品才可以办理托运。 像他们这种天南地北跑货的小商贩不管带多少东西，都是自己肩挑手扛。 想要挤到火车上，没有一把子好力气是不行的。 当然了，要是肯多花一点钱，办托运的路子也是可以走。 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嘛，关海洋觉得还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洗一把脸，买了点东西回来刚刚填饱肚子，关海洋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门，麻子顶着一张浮肿的笑脸出现在门外。 “鸡哥在隔壁的茶楼订了个包间，等着三位呢！” 关海洋点点头：“他们还有事，就我一个人，你前面带路。” “好的，好的！” 麻子点头哈腰。 茶楼就在招待所斜对面，隔着一条小路。 关海洋进屋的时候鸡哥一手拿着一把烤串，一手拿着啤酒，正在大快朵颐。 见到关海洋过来，鸡哥连忙起身：“兄弟，咋就你一个人？” 麻子连忙道：“有任务，有任务！那个大兄弟和姐姐有事！” 关海洋歪过头看他一眼：“行啊，都会抢答了！” 麻子谄媚一笑，手脚麻利地拉开桌椅，示意关海洋入座。 桌上摆着好几个塑料袋，里面放满了各种烧烤海鲜。 “兄弟，这可是附近最有名的姜二赖子烧烤摊上取来的，还热腾腾的。 我寻思着这附近没有什么上档次的餐厅，但也不能慢待了兄弟，就准备了这些。 简陋是简陋点，但味道一流，尝尝就知道。 这个……冒昧了哈，不过还是问一下，兄弟怎么称呼？” 鸡哥不摆大哥威风的时候，倒还是挺能平易近人的。 “海洋。” 关海洋言简意赅。 鸡哥和麻子对视一眼，恍然道：“明白！代号！那个大兄弟是不是叫天空？” 他说的是杜侠。 关海洋觉得现在的混混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没有否认他的猜测，点了点头。 关海洋一点都不客气，拿起一串肉串就开整。 刚才填肚子吃的那些都不知道是啥味道，这会被烤肉里面的香料一激，味蕾整个打开，肚子瞬间就空了三分。 “说说胡老五，你知道的都说。” 关海洋不多说话，细嚼慢咽等着鸡哥爆料。 鸡哥打开一瓶啤酒，放在关海洋前面：“胡老五这家伙是两年前来的，一开始呢，他也不过是看场子的，可后来他们跟西北狼那边干了几次。 胡老五心黑手辣，把西北狼的一个小头头给砍死了，立了大功，被原来东北虎的老大看中，这才慢慢提拔起来。” 关海洋摇摇头：“不听这个，胡老五什么时候来的不重要，他把丁三怎么搞死的也不重要，我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送他走。 你就说说他的生意，都有些什么路子？” 鸡哥和麻子一对眼，暗暗心惊。 丁三就是原来的东北虎老大，外面都说丁三是嗑药嗑多了丢了性命，却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胡老五的首尾。 鸡哥觉得后背有点发凉，这消息要是没把严，被胡老五知道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恐怕他这个鸡哥真的就要被做成烧鸡了。 狠狠瞪了麻子一眼，意思是你小子嘴严一点，今天这事要烂在肚子里。 咽了咽口水，鸡哥道：“胡老五这家伙手底下的场子可多了去了，火车站拉货、倒票甚至是明抢暗偷，什么门道都有。 可这些生意都只是明面上的盘子，虽然也赚钱，但是来得不快。 他手底下最赚钱的买卖有三块，第一块就是卖粉，羊城这边卖粉的有四家，他是其中之一； 第二块就是高利贷，他手底下有一个安保公司，说是搞安保押运，但实际上就是催债要钱的； 第三块就是卖猪仔，男的女的都卖，港城、湾区、东南亚都有他的线。 这些年他的业务越搞越大，已经看不上火车站倒票这块。 我也是趁机捡漏带了一些小弟做点踏实买卖，就为了混口饭吃。” 关海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也叫踏实买卖？” “虽然有时候我的票卖得贵了点，但可以保证都是真的。 手底下的兄弟们愿意跟着我混，也是因为我有关系可以搞倒票。 可不像那些不入流的家伙，只知道坑蒙拐骗，拿了钱也给不出来真票。” 鸡哥信誓旦旦表达自己的职业素养。 关海洋不想听，点了点桌子：“卖粉的、高利贷的，我们那边都有人盯着，但是卖猪仔这一块线人出了点问题。 你是地头蛇，这一块的消息你能搞得到吗？” 鸡哥有点为难地道：“内部消息肯定是搞不到，抓猪仔这一块都是他们自己人在弄。 但是码头那边可以想想办法，我有兄弟在那边干活。 不过往外送人，也都是他们自己的人，我这边最多也只能知道他们啥时候往外送人。” “没有问题，先把这条线埋下。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 关海洋看着鸡哥沉声道：“上面要收拾胡老五，收拾完了这边的场子也不能乱。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 鸡哥大喜。 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连忙拍着胸膛道：“放心，只要能把胡老五给搞掉，这边的场子保证乱不起来。 他当上扛把子以后吃相太难看，一点吃食也不给大家伙留。 我这边好不容易分了一杯羹，还每个月都要给他交一大半上去。 其他好多兄弟连汤都喝不到。 咱们羊城多少兄弟都等着他倒台。 火车站这边很多事情以前都是有人做的，绝对不会乱。” 关海洋冷冷看着他不说话，鸡哥满腔热血顿时冷了下来。 “你手头没有什么过线的事情吧！”关海洋突然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 鸡哥张嘴就来：“跟关二爷发誓，我鸡哥也就是带着兄弟们倒倒票，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绝对没干。” 关海洋也不在意他的信誓旦旦，淡淡道：“做没做，不光你自己清楚，我们也清楚。 为什么找你，也是因为你手头相对干净。 你的名字也在上面的名单里，可别太得意过头。 这件事配合好了，我们给你指一条明道，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手下兄弟一样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鸡哥额头微微冒了点冷汗，他可不像刚才自己说的那样人畜无害。 可这时候也不能给自己挖坑，连忙陪笑道：“都听兄弟你的，上面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配合。” 他也看得明白，不说整个羊城，就火车站这一片，扛把子都换了多少茬？ 哪一个有善终的！ 走明道还能继续吃香的喝辣的，当然比提着脑袋在江湖上混要好得多。 这是在搞招安，给兄弟们谋福利啊！ 这事，有搞头！ 聊完正事临分手的时候，关海洋叫住鸡哥，跟他耳语：“记住了，以后你的代号就叫大地。” 鸡哥十分激动。 上面都给他发代号了，妥妥的自己人啊！ 海洋、天空、大地！ 大地好！ 稳！ 第三十三章：过年 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号中午。 大包小包扛回家，差点把本就不大的房间堆满。 杜奶奶看着满脸憔悴的陆雨珊，心疼不已。 短短三四天时间，水灵灵的姑娘都有点累脱相了。 “下次不许让小珊去了。这大老远的，折腾来折腾去，她一个姑娘家，能跟你们俩比吗！” 杜奶奶拉着陆雨珊催她赶紧进屋休息。 陆雨珊却是不愿意去屋里闲坐着：“杜奶奶，我没事的，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界。 本以为江城的正阳街已经够热闹了，可没想到人家羊城这样的地方哪哪都是。 还有啊，粉肠可好吃了，咬一口，又软又糯，要不是那东西不方便带，我就给您买回来了。 有机会，一定带您过去尝一尝！” 旅途虽然劳累，但是因为来回买的都是卧铺，休息却也不差，陆雨珊的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头极好。 “好好好，你们高兴就好。那老婆子就等着你们赚大钱，带我出去走走！” 杜奶奶的思想并不僵化，也不怕走南闯北。 年轻的时候就是他带着儿子，两个人一路要着饭从西边走到马镇来，什么苦头都吃了，什么世面也都见着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她这里都沉淀成了久远的记忆。 看着几人精神都挺好，她也高兴。 略微休息，简单的吃了口中午饭，一家人便开始准备年夜饭。 家里人口简单，也不用做太多的菜肴，一顿吃不完，顿顿吃剩菜的滋味并不好受。 可哪怕是再简单，必要的菜式也不能少。 卤菜必须有，腊肉腊鱼也早就晾晒好了，放在锅里蒸一下就可以吃。 剩下也不必做多少，青菜炒两样，凉茶拌两个，蒸鱼是必需的，此外再做一个红烧狮子头，鱼丸汤，足够四个人吃得饱饱的了。 自打重生以后关海洋还没有下过厨房，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做菜。 后世长期独居，生存本领总还是要修炼一下的。 他自告奋勇要搞定红烧狮子头。 陆雨珊一点都不信他能做好，可看他兴致那么高，也不去打击他。 其他几个菜就由陆雨珊和杜奶奶两人来张罗。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关海洋找到许大屁股，把承诺的报酬给他结清了，小胖子高兴地抱着关海洋怪连连。 这钱挣得轻松，不到一个星期，十五块钱到手。 十五块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两三天的工资了，比他过年的压岁钱要多多了。 那个时候一般家庭根本没有零花钱一说。 一年到头学生党们手头能够摸得到的钱也就过年那两天赚到的压岁钱。 而且亲戚们给的压岁钱也就是在手里走个过场，除了能让人眼馋之外，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只有父母给的两块钱能够真正落在口袋里。 许大屁股家境稍微好一点，但也只给他五块钱压岁钱。 此时此刻，在许大屁股的心里，关海洋比他爹妈要亲三倍。 “以后有这好事还找我！” 许大屁股圆鼓鼓的脸蛋涨得通红，努力睁大眯缝眼，用最认真的表情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拍拍他的脑袋：“没问题，以后你就是我的情报员！” 许大屁股感动得狠狠地亲了关海洋一口，鬼叫着跑开。 关海洋觉得脸上滑腻腻的，一把摸上去居然是黏糊糊的半拉子鼻涕。 你妈的…… 赶紧去小楼门前的水龙头前洗了一把脸，关海洋叫上杜侠又出了门。 趁着时间还早，他准备打一个可以拆卸的简易衣架。 去正阳街租门面是年后的事，他们现在走的是地摊流。 可摆地摊也有摆地摊的讲究。 现在大多数卖货的都是在地上铺一块花油布，衣服一堆一堆叠放在上面。 好一点的衣服支个架子，放在旁边供人挑选，随性得很。 好在这个年代的消费者也不挑剔购物环境。 没有衣架子，就拿起来贴在自己身上比划，觉着看得顺眼，价格也合适就买下，哪有那么多要求。 可人买家没要求，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作为在二十一世纪商业环境中深度浸泡过的穿越者，关海洋不允许自己和光同尘。 做事情就要做出个样子来，虽然现在条件有限，但也能折腾折腾。 棉纺厂后面就有一片树林子，里面有一些死掉的枯树，砍两棵，炮制炮制就成了一套左右开合的衣架。 说起来简单，但是等他们从杜侠朋友那里借来工具，接着再去砍树，加工，一下午的时间就没有了。 “再买几个合页装起来，咱们的小铺子就可以开张咯！” 关海洋歪着脑袋前前后后看了半晌，摸着下巴叹了口气：“还是简陋了一点，也还有一点粗糙，不过也够用了。” 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作品，关海洋脑子里面已经在想象自己地摊的风格。 别人是铺在地上搞商品展示，他却搞了个立体展示柜。 这叫什么？ 三维对二维，降维打击！ 消灭你！与你无关！ 他连口号都想好了……当然，也是盗版的。 回到家门口，正好碰到陆雨珊出来打水，关海洋接过了水桶往屋外的水龙头走去。 刚转身便看见一道身影在陆雨婷家门口一闪而入。 关海洋愣了愣。 这不是陆家的大宝贝，他的亲舅舅陆宇航吗？ 他还以为这小子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呢，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跑了回来！ 陆宇航是陆家的独苗，李桂兰的心头肉，关南山这些年孝敬回来的钱，没少补贴给他。 前年他从江城工学院毕业，工作分配到了禹省一家国企。 今年早些时候就听说他在禹省处了个对象，说是过年时候要带回来见见家人。 可眼下分明只有他一人回来了，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摇了摇头，关海洋往屋里走。 陆宇航前世跟他虽然没啥感情，但也没有太多恩怨，关海洋倒是没把他列入敌人名单。 打完水，关海洋看着依着门框的陆雨珊，笑道：“待会看大师傅给你做红烧狮子头！” 陆雨珊忍俊不禁：“就你？还大师傅！我看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把刀！老实交代，从哪里听人说的狮子头做法？” “瞧不起人是不是！” 关海洋回过头，看着陆雨珊，脸上笑意盎然。 夕阳洒下金黄色的光芒，照在他年轻的面庞上。 少年眉宇之间没有半分郁结之气，全是爽朗的笑容。 陆雨珊的心情也变得敞亮起来。 就算是遭遇再大的不幸，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未来的日子总带给人无限的遐想和希望。 在这一刻，她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 杜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珊，给我帮把手，帮忙打一下鱼丸。” 这是个力气活，需要把鱼肉和肥肉剁碎之后混合，加入蛋清不断搅拌，搅拌得越匀越好。 这年头没有搅拌机，只能凭借筷子加上双手来完成这项工作。 搅拌好的鱼肉泥用手一捏便挤出来一个白嫩的鱼丸，放入沸水里，不到片刻便浮在水面上。 白白胖胖，美味又营养。 陆雨珊脆脆地应了声“好嘞”，扔下关海洋去帮杜奶奶。 第三十四章：双赢思维 老旧的黑白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不时引出屋内阵阵笑声。 关上门，一家人围炉而坐，嗑着瓜子，剥着花生，其乐融融。 陆雨珊悄悄地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已经从两个月前的悲伤中彻底走了出来，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忧伤。 这一段时间他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得满满的，虽然身体上略微感受到了一些疲惫，但是精神上却前所未有的充实。 就连赵大宝逼婚的闹心事都被这种充实感给挤到了角落里。 关海洋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安心，让人充满希望。 他说赵大宝的事情能够解决，那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吧！ 陆雨珊没有跟杜奶奶说，这次羊城之行带给她最大的冲击不是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而是关海洋那种洒脱而自信的处事方式带给她的冲击。 似乎什么问题在他面前都变得容易起来了呢！ 那么多凶神恶煞的家伙，他真是一点都不怕。 这个就在前几个月还六神无主的男孩，怎么就变成了如此可靠的家伙呢？ 不过……这一切都是好的变化。 同一栋楼内，东头的佟兵家却又是另一幅景象。 二姨陆雨灵要在夫家过年，佟兵父母早逝，也没有兄弟，也不用回老宅。 所以每到年关，关海洋一家便会跟佟兵、陆宇航以及姥姥李桂兰一起过年。 往年都是关南山夫妇带着陆雨珊来操持家务，佟兵夫妇只是帮忙打打下手。 至于陆宇航则是甩手掌柜，啥活也不干。 没办法，但凡给他交代一点点活计，李桂芬便跳出来阻拦。 她的好大儿可是大学生，怎么能干这些俗务。 佟兵的儿子佟文斌最爱热闹，每年这个时候就数他最高兴。 可今年…… 佟兵的两个腿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陆雨婷苦着脸坐在电视机前面，陆宇航看着电视若有所思。 李桂兰也觉得今年的除夕差点意思，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佟文斌觉得好没劲，下午的时候，他还看见表哥关海洋和小姨俩在外面杀鱼呢！ 热腾腾的蒸汽从他们家的厨房里冒出来，隔老远他似乎都闻到了蒸腊肠的味道。 这味道，以前过年家里也有的！ “我要吃腊肠！” 佟文斌看着老妈，大声道。 “小斌乖啊，今年妈妈忘记准备腊肠了，要不吃点巧克力？” 陆雨婷没法。 不是她忘了，是她懒得做。 腊肠多麻烦啊，又臭又脏的猪大肠买回来，还得用勺子一点一点把脏东西刮掉，一直刮成薄薄的肠衣。 之后用铁箍把肠衣拴住，将准备好的肉馅一点一点灌进去。 中间还要用针不断地给肠衣扎眼放气，一个不小心便肠破馅出，又得重新来过。 往年这种事情她都不沾手的。 看着桌上红纸包装的起士林巧克力，佟文斌撅起嘴：“我就想吃咸的。” 佟兵心情本就不好，听到儿子吵闹，无名之火油然而生，冲着佟文斌吼道：“有巧克力吃还不够啊！多少小孩想吃还吃不到。爱吃吃，不吃滚外边玩去！” 陆雨婷看他吼儿子，立刻就不乐意了，把碗往桌上重重一顿：“你有能耐就去找杜瞎子打回来，冲小斌发脾气，窝里横显着你来了！这大过年的，你让他去外边找谁玩？一天到晚发神经。” 看着凶神恶煞，战斗意志高昂的老婆，佟兵冷冷道：“你知道个屁，头发长见识短。打不过他还非得要凑上去挨揍啊！你以为杜瞎子的工作是怎么没的？” 陆雨婷倒也不傻，知道佟兵话里有话，愣了愣道：“不是说年底清点库存的时候，发现仓库里面少了货吗？” 李桂兰本就觉得看电视没有意思，这会儿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耳朵也竖了起来。 杜瞎子丢了工作的事情厂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可专人看守，一直都没出过问题的仓库里面怎么就突然少了东西呢？ 副厂长郝建国为这事都发了火，说是一定要找出问题出在哪里。 保安队长杜瞎子是第一责任人，事情没有搞明白之前先做停薪留职处理。 什么时候把货找到，什么时候再回来上班！ 这一通发作突如其来，很多人都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仓库里面能少东西？这些年郝建国把他的地盘看守得比牢房还严。是赵大宝跟他打了招呼之后，仓库里面才少了东西。” 佟兵看了一眼陆雨婷，缓缓道：“只知道打架斗狠有什么用，做事得靠脑子。” 陆雨珊也回味过来，感情杜瞎子丢工作的源头在这里。 她也忘记了刚才还跟佟兵俩吹鼻子瞪眼闹不痛快，眼珠子一转，问道：“杜瞎子没了工作，他们那一家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这年咋还能过得这么太平呢？” 佟兵撇撇嘴：“破船也有三两钉，这才几天，家里的余粮总还能支撑着把这个年过完。等翻过年去，看看他们怎么讨生活！” 陆雨婷也觉得那么四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杜瞎子一个人，不把他拖死才怪。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小兔崽子说还要来讨抚恤金，这事你跟郝建国打好招呼了没？” 旁听的老太太李桂兰心惊，连忙道：“可不能再给他们钱了！家里用都不够！” 那天关海洋和杜侠突然闯进屋子，伤了佟兵，陆雨婷生生从她手里扒拉出来一千块钱，简直要了她的老命了。 提到这件事佟兵满脑门子都是气，恶狠狠地道：“他拿小斌说事，你就怕了！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搞不好下一次还会来闹！” 陆雨婷打了佟兵胳膊一下：“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舍得那些钱啊！那天看那势头，不给他们钱，真能把你两条腿都打折了！ 不过你说的也是，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敲诈下去！” 佟兵摆了摆手：“他们应该不会强来了，否则那天就不会轻易离开。 这件事先等等赵大宝那边的音，他老头子要往上走走，这段时间不能太闹腾。 等他把婚事办成了，咱俩的工作调动好了，自然有时间收拾关海洋那小崽子？” 陆雨婷一开始觉得佟兵说得不错，可突然又觉得不太安神：“你说，他和小珊真的成了，小两口枕边风吹吹，不会转头来对付咱俩吧！” 佟兵白了她一眼。 “你现在才想到这个啊！怕个球，这事要真成了，她不还得感谢我们啊！ 就算是小珊有所记恨，可咱终究是让她过上了好日子！ 咱俩把姿态放低一点，多陪点笑脸，也就大事化小了。 好歹我们也是赵大宝的媒人，他不会光听小珊的。 要真这样，手底下的兄弟们还怎么跟他混！” 别看佟兵个头大，脑子却也不笨。 这一套阴招使出来之前，他把善后事宜都想好了。 这事说到底，大家都得了好处。 现在的陆雨珊没什么阅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当了赵家的媳妇之后，跟人家多比比，多看看，就会明白他处心积虑并非只便宜了自己。 好日子过上一段时间，心思也就宽泛了，哪有那么多时间计较结婚前的破事。 佟兵觉得自己考虑得足够周全，两边都讨到了好。 用后世的话来讲，这叫做双赢思维。 第三十五章：开张大吉 佟兵的双赢思维是建立在忽视他人意愿的基础上，也建立在自己空手套白狼的基础上。 他当然觉得很爽！ 可关海洋肯定不会认账的！ 好生活他不会自己挣来吗？需要跟那种社会渣滓混在一起才能得到？ 开玩笑，就算是他没有重生回来，只看陆雨珊的成绩，以后的道路光明着呢！ 需要出卖身体换来的富贵？ 佟兵过了个恹恹无趣的年，关海洋和陆雨珊的这个年却是过得安心踏实。 大年初一是各家各户走亲戚的日子，他们没有亲戚可走，干脆带着两包衣服去电影院门口摆摊。 出门却意外地碰到了站在路口的陆宇航。 陆家的基因不差，陆宇航长得也很耐看。 除了嘴唇略薄，看起来略显冷漠以外，倒也能配得上相貌堂堂这四个字。 看见两人，陆宇航略微昂首，冷冷道：“大过年的，都不过来给长辈们拜个年？” 关海洋上辈子总共都没跟这个舅舅说过几句话，这辈子更是第一次见面。 怎知见面对方就开始拿乔。 不过也不算意外。 以前关南山夫妇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关海洋自然是要给对方行礼问好的。 可现在嘛，就没这个必要了。 “都已经闹翻了，还有什么可装的，我可是被赶出来的。” 有时候把话说得直白一点更好，尤其是对着这种喜欢端着身份装腔作势的家伙。 陆宇航看着关海洋淡淡道：“你闹得轰轰烈烈，搞得四邻皆知，难道家里人面子上很好看吗？” 关海洋顿时来气，挑了挑眉毛：“什么叫做我闹得轰轰烈烈？ 再说一遍，从我被赶出来那一刻开始，我跟你口中的家里人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大过年的，不要乱攀亲戚。” 陆宇航没有动弹。 陆雨珊瞪他一眼：“三姐和三姐夫对你难道差了！你上大学的钱，大部分都是三姐夫出的，你还记得不？ 他们不在了，你就跑过来欺负人？” 三人年龄相差并不大，陆宇航只长他们五岁。 陆雨珊跟他讲话从来不怎么客气。 抿了抿嘴，陆宇航道：“一码归一码，他们对我好，我有能力的时候自然会回报。可惜他们现在不在了，可这也不是海洋没大没小瞎闹的理由。 你是长辈，不劝着他，还跟着他一起闹，有意思吗？” 陆雨珊都快要被他给气笑了。 什么叫做“一码归一码，可惜他们不在了”。 典型的白眼狼做派。 不想跟这种家伙多费口舌，陆雨珊用手里的蛇皮袋子一把撞开他，拉着关海洋离开。 因为地处于青牛区比较繁华的武川路中心地带，电影院门口白天的人流量也不少。 大年初一出来做生意的还真没有几个人。 大清早起来卖衣服的更是只有他们一家。 把衣架支起来，挑选好的衣服挂得满满当当 地上再铺一块花油布，把一些颜色不太艳丽的衣服叠放在上面，小摊位看起来像模像样。 江城冬天的冷属于湿冷，大多数时候家里的温度比屋外还要低。 只要天气好，大街小巷上总是不缺人流的。 中年妇女们比年轻人更有购物欲望，不大一会摊位前就围了好几个大姐大妈。 “这衣服多少钱？”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姐拉着挂在衣架上的淡金色羊毛衫问道。 杜侠和陆雨珊多少都有点抹不开面，关海洋堆起笑脸迎上去：“这位姐姐，您眼光真好。 这款毛衫羊城那边货也不多。 我想多拿一点老板还不肯给，就拿了五件，被您一眼就相中了。 我觉得挺配您的气质的，特别是您皮肤白，这颜色压得住，穿在身上高贵又不俗气。 要不您穿上先试试？真想买的话我给您这个价格！” 关海洋拿手比划了一下，却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亮出来，旁边围着的大姐大妈们都看得明明白白！ 一百二！ 好家伙，这一件羊毛衫顶得上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贵吗？ 一点都不贵。 识货的人看得出来，同样的东西在商场柜台里面价格没有低于一百五的。 “质量怎么样？” 有大妈问。 关海洋将羊毛衫从衣架上取下来，递到大妈跟前，翻开里面的针线：“您自个看看，这针脚匀称又细密，走线走两层，都是机器织出来的。 实话跟您说吧，这做工都是出口的标准，要不然人家老板怎么不肯给货呢！” 他倒是没有吹牛，标准的确是出口的标准，但人家老板怎么不给货了？ 还有人嫌生意不够好啊！ 是他自己怕卖不出去砸手里，所以拿货不太多。 “您一看就是识货的，跟商场里的可以对比一下，我这质量到底怎么样，可不兴昧着良心说话啊！” 关海洋长得清爽精神，脸上笑嘻嘻的，大妈平时跟小商小贩彪悍的砍价功力直接被削弱了五成。 “可这也还是有点贵……” 大妈嘴里嘀咕。 陆雨珊看着关海洋跟大妈们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孤军奋战，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克服了内心的那道坎，拿起衣架上的一件淡蓝色风衣走了出来。 “姐，他说的没错，您皮肤白，穿这件淡金色羊毛衫很合适，再配上这件风衣，会很有气质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推销，就把风衣穿上，羊毛衫衬在里面给围观的人看。 陆雨珊本就长得漂亮，穿着黑色的尼龙裤，配上淡金色的毛衫，外面是撞色的淡蓝色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大方。 旁边大姐大妈们的眼神分明都亮了一下。 “马上就要开春，这一身可以穿好长时间呢，到了秋天也不过时！” 江城的春秋都很长，陆雨珊也没有说瞎话。 拿过她手中的羊毛衫，大姐轻轻摸了摸料子，手感柔软顺滑，里面的做工也不错。 “能便宜不？” 关海洋瞅着她已经心动，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做买卖，您看我小姨面子薄，给您介绍一下衣服还闹了个大红脸。 这样吧，您要是买的话就算是开张第一单，我给您便宜十块，一百一，再不能少了。” 说话这么一会儿功夫，陆雨珊白皙的脸蛋的确已经变得通红，看起来模样儿更是娇俏。 大妈们倒是好奇起来：“她是你小姨？年纪不大，辈分却不小！” 关海洋点点头笑道：“实打实的小姨。就是辈分大！” “小伙子，你把刚才你小姨试过的风衣给我看看！” 一个大姐跟他招呼：“我要是第一个买，你能给我便宜不？” “能，当然能，这风衣两百块钱，您就给一百九十。” 听他这话，拿着羊毛衫的大姐立刻便道：“我先买了，我先买了，一百一，对不对？” 这衣服的确很超值，款式也新颖，要不是钱没带够，那件风衣她都想买下来了。 小姑娘刚才那一比划，太抢眼了！ “好嘞！” 关海洋收钱给货，一气呵成，转头吩咐杜侠：“杜大哥，把羊毛衫再挂上一件。” “只有四件了啊！这款式您可以到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买回去穿，您在单位都找不到重样的！” 关海洋懂得饥饿营销那一套，好东西不能一股脑拿出来。 有了移动衣架最大的好处便是，他们的衣服可以搭配好了成套成套拿出来展示。 就算是商场里面，也不是每件衣服都有模特的。 大多数都还是叠放在柜台里面的，让营业员拿出来看看都得看人家的脸色。 在关海洋这里，想看就看，想摸就摸，多实在。 快到中午的时候，人流量才渐渐少了一些。 三人清点了一下，带来的货竟然已经卖了一大半，移动衣架上都挂不满了。 一上午的时间，不单单这几天来回羊城的消耗都赚了回来，连进货的钱都赚回来一小半。 第三十六章：再接再厉 来回羊城的车票，住宿以及餐饮，花了将近五百块钱。 这一上午的毛收入足足有两千块钱，除去这些衣服的成本和路费，净赚差不多六七百。 要知道，他们进来那么多货，总共也只花了三千多块钱。 眼下还有一大半的货还放在家里呢！ 杜奶奶都被这种赚钱速度给惊到了，连连问：“不会投机倒把被抓起来吧！” 陆雨珊噗嗤一笑：“杜奶奶，您那可都是老黄历了，哪还有什么投机倒把啊！ 我们自己进货自己卖，又没有侵占国家资产。 再说了，现在粮食都分平价和议价了，这属于市场买卖行为，国家早就不管了！” 杜侠很是惭愧，他一上午也就是帮忙往衣架上挂挂衣服裤子，连嘴都没有长开过一次。 “下午我就不去了，我再做一套衣服架子，我们可以分两个地方卖！” 杜侠居然提出来这么个建议。 关海洋看了他一眼，知道杜侠已经想明白了。 这买卖现在还能靠着他和陆雨珊张罗，一旦开了学，哪里还能指望他们。 杜侠这是在逼自己。 也好，关海洋觉得自己没看错他，这才是聪明人。 不会怎么了，谁都不是天生下来就会的；脸皮薄怎么了，练着练着就厚了。 要想做大事，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脸皮薄这个问题。 杜侠在后世做成大买卖，没有豁出去的精神怎么能够张罗得起来。 聪明人和笨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行动力。 知道是对的，知道是必须做的，聪明人就能够克服自身内在的缺陷，努力去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 笨蛋们大多都是属癞蛤蟆的，戳一下动一下！ 中午回家简单吃了点饭，还没等关海洋张罗，陆雨珊就已经等不及了。 “尽早把货卖完了，开学之前还能再去一趟羊城。” 陆雨珊看到了甜头，按照这个赚钱的速度，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够把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给赚回来。 之前关海洋虽然用老物件换了钱，但钱自己又不会生钱，用一点少一点，她心里还有有些不安的。 但是现在找到了能够挣钱的门道，陆雨珊顿时便觉得放松了下来。 陆雨珊觉得上午带的货还是比较少，便又多拿了一蛇皮袋衣服，毕竟晚上电影院前的人流量更大。 告诉杜奶奶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两人扛着装备再度出发。 两人怀着极大的热情准备大干一场，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整个下午来买衣服的人都没有早上一半多。 尽管陆雨珊也把自己彻底放开，帮忙推销，可收效却不是很大。 关海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陷入沉思。 “下午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他发现了这个规律。 也不是说他们的衣服不新潮，只适合中老年人。 而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和后世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工资低，积蓄少，有那么一点钱还得想方设法接济家里，实在是没有太高的消费能力。 那些早已经工作了许多年的中年人反倒是更能消费。 只要东西对她们胃口，且质量也没得说，过年过节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的钱总还是舍得掏的。 这也跟关海洋挑选货品的策略有一定关系。 不说他和陆雨珊在羊城挑过来的货是江城最好的吧，但起码也比一般人多下了不少功夫，多动了一些脑筋。 不论款式还是质量比起百货商店卖的也只好不差，比外面卖的那些地摊货更是高一个档次。 买东西的大姐大妈们眼光毒得很，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这种便宜还是要来占一占的。 “看看晚上怎么样吧！” 关海洋把小马扎给陆雨珊，让她休息一下，却被她拒绝。 “也不是很累。” 她倒是没有像关海洋那样失落，继续整理衣架上的衣服，让它们看起来更服帖挺括。 就算是下午的生意不怎么样，但是赚到的钱也比她辛辛苦苦在小作坊干一个月的都多得多，她很满足。 “那我去买点馒头咸菜，咱们将就一下当晚餐了。” 关海洋跟陆雨珊打个招呼，向对面的菜市场走去。 馒头一毛二分钱一个，咸菜两毛钱买一堆，这点钱在关海洋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看见旁边卖猪耳朵的，便也买了一个。 这伙食也算是不错了。 他端着铝制饭盒往回走，刚刚走出菜市场便觉得情况有点不对。 围在摊子那里的怎么都是些男人的身影呢？ 他们进货挑的可基本上都是女装款式。 关海洋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服装摊前面，陆雨珊神色有些慌张地看着面前五六个痞里痞气的小青年。 “小姑娘，在这里摆摊要交管理费的，知道不知道？” 陆雨珊看了看旁边其他摆摊的人。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准备晚上出摊的人已经陆续在电影院前面的小广场上支开了摊位。 “他们为什么不用交？” 陆雨珊看着身旁其他摊位的人。 一个把帽子戴得歪歪扭扭的小年轻歪着脖子瞟了一眼旁边的摊主，对陆雨珊坏笑道：“在这里摆摊的，谁能不交管理费？ 妹妹，可别说我们欺负你。 这样吧，你叫一声哥哥，叫得好听一点，咱给你便宜两块钱，行不？” 陆雨珊的脸蛋胀得通红。 平日里跟她交往的都是学校里面的同学，哪有这样耍无赖占便宜的家伙。 她从来没有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也不习惯他们开的玩笑，更不知道如何应对 只能硬邦邦地道：“不要你便宜，管理费多少钱？” 在这里摆摊的人他们见多了，可像陆雨珊这么漂亮水嫩的小姑娘却是没见过，见她有些生气，围着的人却反倒觉得更来劲。 几人嘻嘻哈哈对着陆雨珊笑，让她好不自在。 一个胳膊上戴着红箍的小个子拍了拍歪帽子的肩膀：“干嘛呢，歪哥，别为难人家小姑娘。” 小个子长得贼眉鼠眼，穿着一身制服松松垮垮，形象比歪帽子还不堪。 但是他说的话歪帽子却不敢不听，因为人家会托生，爹是街道主任。 歪帽子瞅了两眼小个子，看着对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光芒，顿时了然，点头哈腰道：“兴哥，看您说的，这不是教她规矩嘛！您来，您说了算！” 小个子被他一捧，顿时胸膛都挺高了一大截，露出黄牙，对陆雨珊灿烂一笑：“妹子不要怕，管理费5块钱，大家都一样。” 关海洋正好挤到跟前，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小个子，笑道：“这是我们的管理费，麻烦各位大哥多照顾了。” 突然看到身旁出现的关海洋，小个子很是不高兴，朝歪帽子点了点头。 对方会意，接过关海洋递过来的钱。 “你是谁啊！” 小个子昂着脖子：“跟她什么关系？” 关海洋心道，老子跟她什么关系关你屁事，查户口啊！ 脸上却是堆笑：“这是我小姨，我们今天刚来摆摊，不熟悉这边的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就跟我们说。” “哈，小姨啊！”小个子顿时放下心来，拍拍关海洋的肩膀，浑然不顾自己比对方矮了一大截。 大咧咧道：“我们这里很好说话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各自负责摊位附近的卫生，搞脏搞乱了要罚款。 你放心，有我在这里，没有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 关海洋并不反感交摊位费，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有，也没有什么值得争辩的。 况且人家收了钱也承担适当的管理职责。 要不然谁都来这里摆摊，闹闹哄哄一个晚上过去后，留下来的一片狼藉谁来处理？ 再说了，买卖中真要起了争执，也能有个第三方略微协调一下。 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可被他这样一说感觉上却又有点变了味道。 谁来找麻烦啊！除了你们，我看也没别人。 关海洋心里嘀咕。 第三十七章：再次相遇 “那个，我叫吴长兴，你叫我兴哥就好了，以后在这里我罩着你。” 吴长兴脖子伸的老长，嗓门也不小，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他在关海洋面前逞威风，眼珠子却往陆雨珊那边飘。 却不料人家陆雨珊根本就没有鸟他，正在专心招呼客人看衣服。 吴长兴顿觉没趣，轻咳一声：“好啦，我去收管理费了，记住了，有事就找兴哥。” 关海洋点头。 吴长兴觉得他态度还不错，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带着歪帽子一群人歪歪扭扭地离开。 到了将近八点钟的时候，第二场电影刚开场，周围的人也少了起来。 大过年的，周围摆摊的人也懒得等退场，都陆陆续续开始收摊。 关海洋打算收摊，陆雨珊却还有点舍不得。 “怎么，赚钱赚上瘾了？” 陆雨珊很诚实地点点头，微红的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娇美不可方物。 晚上生意很是不错，带过来的衣服基本上都卖得差不多了，只剩几条裤子。 “杜大哥和杜奶奶还在家等我们呢！回去太晚打搅他们休息。明天咱们再来。” 关海洋能够理解陆雨珊凭借自己的能力刚刚开始挣到钱的兴奋。 “明天你去帮杜大哥，我自己就行。” 真让杜侠一个人出摊，那么大个人杵在那里不知道推销，也不会说话，想想就觉得挺不忍心的。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只装小半个蛇皮袋，比来的时候轻松得多。 回到家里看到杜侠坐在屋门口，借着灯光在敲打什么东西。 俩人凑上前看，发现他正在往刚刚打好的衣架上钉钉子。 “杜大哥，你这个衣架做得可比之前那个精细多了！” 关海洋有些意外。 之前那个衣架是他设计出来的，借鉴了后世一些比较简单实用的结构，跟其他路边摊的配置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很先进了。 可现在一看杜侠手中的衣架，顿时就想把自己肩膀上扛的这个给扔掉。 杜侠手下的衣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在原有的结构之上又添加了许多可以横向转动的小木杆。 木杆短粗结实，每一根木杆上都可以挂好几件衣服。 衣架打开，十数根小木杆支棱起来，就跟孔雀开屏一般，显然这是杜侠自己的设计。 “这是用樟木打成的？” 樟木做的家具有其特殊的香味，诸虫远避。 杜侠点点头，手下的活却没有停：“找了几个轴承，给架子加上轮子，推起来就轻松很多。” 什么叫人才？人才就是做什么都像样，并且有能力精益求精。 杜侠这样的人做保安队长，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后世他就是起步太晚了，否则成就绝对会再高上好几层。 “我跟小珊说了，明天她和你一起出摊。” 关海洋给他安心。 哪知道杜侠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能指望他们俩多长时间？ 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天，后面还是得自己单干。 杜侠心里透亮，还不如把自己早点逼上路。 怎么卖东西，早上他也都看到了。 就是夸！ 一是要夸买家，年纪大的要夸她年轻；皮肤黑的要夸她身材好；胖的要夸她皮肤润泽健康；瘦的夸她有气质…… 总而言之，要先让人家高兴。 二是要夸自己的货，比别人好的地方在哪里。 款式有多新？质量有多过硬？比同级别的东西便宜了多少？ 其次就是要让人家觉得东西很快就卖完了，适当地给出一点优惠。 这不难！ 只要面子拉的下去，肯张嘴，根本就不是事！ 关海洋哦了一声，杜侠的回答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也不强求。 第二天早上关海洋起了个大早。 锻炼计划不能搁置。 和之前一样的路线，再次遇到郭金健，浅浅的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各跑各的。 回来之后擦了把身子，吃完早点继续出摊。 快到中午的时候人流量少了些，关海洋整理整理架子上的衣服，正准备收摊，却听见陆雨珊在招呼客人。 “你跟我年纪差不多，穿这件很好看的。” 陆雨珊拿了一件浅红色的开领羊毛衫，配了一条淡蓝色大碎花长裙。 跟她说话的女孩儿明眸善睐，鹅蛋脸，一双大眼睛水灵水灵的。 女孩接过衣服和裙子贴在身上，转过去让旁边的女人帮忙参谋。 “不错，颜色也不张扬，还大方，跟你很搭！” 女人退了两步歪着头看过之后给出意见。 “小姨你可别骗我，不好看我得找你报销！” 女孩性格很开朗，笑嘻嘻地跟长辈开玩笑。 关海洋整理好衣服，转过头来不由得一愣。 这不就是那天在供销社门口遇到过的中年妇女嘛！ 对方也是一愣，随即笑意爬上女人清秀的面庞：“关海洋！” 陆雨珊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们认识关海洋，讶然道：“海洋，是你同学吗？” 她指的是女孩儿。 关海洋摇摇头笑道：“之前在供销社碰到过。阿姨您来买衣服，我给您打八折。” 女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该多少就多少。我都看了，你这衣服质量不错，款式还新，百货商店都没你这款呢！” 圆脸女孩也插话道：“正阳街也没看到啊！这可是林晓旭穿的那一套！” 陆雨珊微笑点点头：“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林晓旭穿的那件是大红色，你这件是浅红，不过款式是一样的，裙子也没区别。 我觉得你比她年轻，浅红更合适。” 圆脸女孩一脸惊讶，高兴道：“你也看《服装》的？我叫丁岚，你叫什么名字？” 陆雨珊遇到了知音。 两个女孩在一旁聊得高兴，她俩年龄相仿，也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当然，主要是圆脸女孩说，陆雨珊偶尔应和。 中年妇女没想到她们俩能聊得这么好，淡淡一笑，转过头对关海洋道：“那天真是谢谢你了！” 关海洋嘻嘻一笑：“您看您，老提那事干什么？说多了，我都不好意思跟您推销了商品了，显得多么挟恩图报似的！” 中年妇女被他逗得微微一笑：“那好，不提了，我叫白宁语，你可以叫我白阿姨。 你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出来摆地摊了？” 关海洋也不瞒着：“家里没钱，挣点学费。其实我上不上都无所谓，我小姨可不能不上学？” 白宁语讶然，指了指旁边正在和侄女说话的陆雨珊：“你小姨？” 点点头，关海洋道：“我成绩差，高中三年都没怎么好好学。可我小姨却是二中的尖子生。” 市二中是省重点，在这样的学校里面当尖子生，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圆脸女孩耳朵尖，听到陆雨珊是一中的更是兴奋：“我在市一中，我们隔得不是很远！” 市一中也是省重点，但是整体师资力量相比二中而言还是略差一点。 可这两个学校怎么也相隔了七八公里，怎么能说不远呢！ 好吧，对于整个江城而言，的确不能算远。 第三十八章：人才啊 白宁语让关海洋也帮她挑一身衣服。 关海洋笑道：“白阿姨，您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 恭维的话谁也不嫌多，况且他也没说瞎话。 他嘴里说着话，也不耽误挑衣服。 给白宁语挑了一件淡青色的羊毛衫，配上一件鹅黄色的短风衣，看起来既清爽又简洁。 白宁语让关海洋把两身衣服都包起来。 “你们从哪里进的货？” “羊城？” 白宁语微微吃惊，她本以为这俩半大孩子，了不起去正阳街里面拿一点货，过来这边倒倒差价，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从羊城那边直接拿的货。 对于这些地摊生意她也并不是全然不了解，可江城摆摊的大人，大多也只在正阳街拿货。 跑羊城那么远，不光要本钱，还要有胆气。 做生意，是有风险的。 “你们很快就要上学，这么短的时间能挣够钱吗？” 关海洋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还好，知道了这俩孩子还得自己做生意赚学费生活费，她哪里能够视而不见。 “还有一个大哥，他在文化宫那边出摊呢！等我们上学了，他也能干。” 白宁语不由得眉头微皱：“你们家大人呢？” 关海洋淡淡一笑道：“都去世了。您别担心，我们干活能养活自己，上学的钱也是够的。” 看着少年脸上从容的笑意，白宁语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说起来轻松，这么大的孩子，没了父母照顾，不得不自己出来给自己的未来挣一条路。 不用说都能想象得到有多么不容易，也亏他还能笑得出来。 毫不犹豫地拿出钱包，把钱全部倒了出来，白宁语抓过关海洋的手，把钱塞给他：“不许不要，你帮了白阿姨，我们就是朋友。 这就当白阿姨帮你们的。我知道你能够自己赚钱，但是这些钱你还是拿着，肯定用得着。” 关海洋倒是没有想到她突然来这么一招。 手里的钱厚厚一把，数量绝对不算少。 刚才他看得分明，白宁语钱包里面可是空空如也了，对方想帮他的心思绝对一点都不掺假。 可关海洋真不缺这点钱。 他压低声音对白宁语道：“阿姨，您听我说。我们从羊城倒腾服装，虽然路上辛苦了一点，但利润是很大的。 不说以后大哥还会继续做生意，就寒假剩下的这段时间赚的钱都足够我们俩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这个钱我真不能要，您说我们是朋友，那您就一定要尊重我。” 关海洋坚定地将钱又塞了回去，说什么都不肯要。 丁岚觉得今天很不可思议。 小姨怎么会突然要白白给别人钱呢？ 陆雨珊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俩人在旁边大眼瞪小眼。 似乎觉得在大街上推来推去不太合适，白宁语微微一叹，将钱收了回来。 “你有纸笔吗？记我一个电话，以后万一需要帮助，你就给我打电话。” 这个可以有，关海洋没有拒绝。 对方很真诚，一再推辞会让白宁语下不来台。 写下电话，白宁语带着丁岚离开。 还没有走两步，丁岚蹦蹦跳跳跑回来，在小本上也写下了一个电话。 之后对陆雨珊道：“这是我家的电话，你以后可以来我家找我玩！” 说罢又蹦蹦跳跳地跑回到白宁语身旁，挽起她的胳膊离开。 关海洋早就猜测白宁语的家境很好，可也没有想到丁岚家里也有电话。 这个年代有资格安装电话的家庭很少。 不说打电话的费用，光是初装费就要耗掉寻常人家大半年的工资，那还得是双职工。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是有钱就能装得了电话的，得先申请然后排号。 不知道多少人托关系、批条子，为的就是给家里安装一部电话。 白宁语不单单自己家里有电话，她侄女家里也能安上电话，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家不是暴发户，而是整个家族很可能都居于社会上层。 今天过来走的亲戚，家里应该也不会差。 关海洋倒没有太多的功利心，只不过后世做生意习惯了，见到人就不由自主地喜欢分析一下对方的身份背景。 思路被陆雨珊的问话打断：“你是怎么认识她们的？” 她的交际圈里面，还没有能够在家里装电话的存在。 将那天在供销社门口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讲，陆雨珊这才了然。 想着杜奶奶还在等他们吃午饭，两人赶紧收摊。 快到家的时候，陆雨珊突然道：“那不是丁岚和她小姨吗？” 关海洋闻声看过去，刚好看到两个身影从前面楼前拐角处一闪而没。 灰五楼。 原来他们的亲戚在这里住，估摸着是棉纺厂里的哪个领导。 回到家却没看见杜侠。 杜奶奶招呼他们吃饭。 “别等杜侠了！” “刚才他让同事捎话回来，中午饭就在外面解决。” 杜奶奶做的中午饭，菜是早上陆雨珊已经帮忙备好了的，只需要炒一下就好。 关海洋摇摇头，做生意就和吃热豆腐一样，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不过杜侠的心情可以理解，大致上跟陆雨珊有些相似，但……生意怕是没有那么好吧！ 想着他老大一坨杵在衣架旁边，也不会夸人，也不会推销，不知道能卖出去几件。 “一会我们给杜大哥带点饭菜。在外面能吃着啥好的！” 陆雨珊道。 杜侠肯定不像关海洋，买那么实在的饭菜。 “也好，他饭量大，在外面怕吃不饱。” 陆雨珊找出饭盒，将碗里的饭菜都先分出来一些。 下午的时候，关海洋让陆雨珊先看着摊子，他去给杜侠送饭。 经过两天的磨炼，陆雨珊已经完完全全适应了节奏，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文化宫距离电影院不算太远，穿过一条街再往东走几百米就到。 文化宫和电影院算是青牛区的两大人流中心，按照他们生意的火爆程度来看，文化宫那边应该也差不了。 可哪怕是关海洋再如何能够想象，他也没有想到杜侠这边的生意能好成这样。 一群大妈围着杜侠，高高大大的他伫立在花花绿绿的大妈中间，一会转东，一会转西，好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大鸭子。 关海洋从衣架后面走过去，悄悄地看，他想知道为啥这边生意能好成这样。 不一会他就发现了原因。 文化宫这边本就是小孩子比较集中的地方，前面的广场比电影院那边开阔得多，不管是滚铁环，还是打弹珠、打盒子，在这边都更能玩得开。 家长趁着放假到这边来走走，顺便看看自家孩子在这里玩啥。 总体而言，这边的中年人多一些。 也不是说年轻人看见好衣服不眼馋，可是衣服贵啊！ 看电影才几块钱，买衣服可是要几十上百的。 如今这个年头，一整年也添置不了两件衣服，遇到物美价廉的好东西，中年人还是相对更舍得掏钱的。 可就这个原因生意也不能好成这样啊！ 关海洋也懒得再看了，直接挤到摊子前把饭盒放下，帮杜侠照看起生意来。 大妈们出手比较果断，就算是没带够钱，回家取一趟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要真相中了哪一件，宁愿先压一点钱给杜侠，也不愿意回家取钱那工夫衣服给人挑走了。 关海洋帮了一会，渐渐地觉得有点不对了。 大妈们不找他收款结账，都去找杜侠。 啥原因？他站着看了半分钟就明白了。 杜侠算术不好？ 只要拿两件货以上的，他基本上都会算错账。 且从不多算，只给人少算。 少算得也不多，不过是三五块的样子。 配上他高高大大显得略微有点笨拙的样子，大妈们还不玩了命地跑过来占便宜。 关海洋一拍脑袋：“人才啊！” 第三十九章：英雄救美 回到陆雨珊那边，关海洋把杜侠的销售策略给她一讲，陆雨珊惊得张嘴半天不语。 感情他们在这里费劲夸奖客人，给人各种服务到位，都赶不上傻大个往那一站用智商实施的降维打击。 利润是薄了一点点，但出货快啊！ 按照这个销售速度，他们带回来原本准备卖一个星期的货，可能三四天就出完了。 真要细算账的话，资金成本绝对是比不上时间成本金贵的。 快点出货，多去羊城跑几趟，什么利润也都赚回来了。 “杜大哥那边货不多了，我回家去给他再拿一些。” “嗯，他那边要是忙，你就帮他看着点，我这边没有问题的。” 陆雨珊觉得游刃有余。 刚才关海洋不在，她这边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关海洋在想是不是抓紧时间再去羊城一趟，可算一算时间又有点来不及。 总不能让郭金健先挺一挺，等他回来以后再心脏病发作吧！ 不管了，先卖货吧，大不了这次他不去羊城。 从这几天的合作上来看，杜侠办事绝对是有一套的，他一个人过去问题也不大。 不会挑款式，那就按照之前的款式进货。 按照这几天生意的情况来看，肯定是不缺买家的。 这两天他也去正阳街看看。 如果租金不是太贵的话，租一个门面也不是不行。 做这个生意之前他虽然有信心赚钱，但没有想到会赚得这么快。 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手里的钱就能翻几番。 去正阳街租房子，初期也不用太好的装修。 借着那边庞大的人流量先把货出出去，口碑也拿下来。 后面倒腾出来资金了，直接把店铺打造成高大上的购物场所，引领江城时尚风范。 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此外，正阳街距离第二中学还不算太远。 直线距离不到八公里，还能照顾一下陆雨珊。 他甚至想干脆在那边租一个房子，把杜奶奶也接过去，一家人都住在那边才好。 相比于青牛区这种比较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市里面还是要繁华很多的。 最大的问题还是他的学校，棉纺厂子弟中学还在青牛区这边，不太好办。 实在不行就兵分两路，他后世一个人生活了大半辈子，照顾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思量越多，事情就越多。 他甚至想到了明年某岛国的货币被金融大鳄做空，能不能找机会去偷塔一把呢？ 搞个大空投，狠命赚一把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可资金呢？ 摆地摊的生意，相较于按部就班去工厂打螺丝赚钱速度已经是快得没边了。 但是要去资本市场参合一脚，那还是远远不够格的。 启动资金再大一点才行。 那些挖出来的宝贝，如果出手价格还不错，搞不好还真能玩一把。 虽然相较于千禧年之后的价格，现在哪怕是出到顶点，那也是血亏。 但是不能不考虑时间成本！ 相同的资金，运用于不同的时代，起到的杠杆效应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要从哪里把货出出去呢？ 后世他知道的渠道，现在也不好使，人家现在搞不好还没入这一行呢！ 是不是等郭金健事件处理完毕了以后，想办法从羊城去港城一趟？ 实在没渠道，游泳过去港城也不是不行…… 脑子里面的信息太多了也不好，绕来绕去他自己都快有点迷糊了。 关海洋晃了晃脑袋。 还是赶紧把当下的危机度过，然后抓着时代发展的主线条前进吧！ 这才是正道。 前两年海市的杨百万用区区两万块钱启动资金倒腾国库券，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攒足了一百万。 作为信息渠道更全面的穿越者，他的脑子也好使，没有道理赚得比扬百万还少。 有些事情也可以先准备起来了。 给杜侠送完货，关海洋跑到邮局订了一整年的报纸。 《人民日报》、《徽报》、《羊报》……各地权威机构发行的报纸他都给自己定了一份。 总共也没有花到一百块钱。 时代的脉络他知道得很清楚，可时代的毛细血管却都藏在这些报纸里面。 每天看上一看，指定能有不少收获。 邮局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他一个人定这么多份报纸，都觉得奇怪的很。 关海洋嘿嘿一笑，一句帮大人定的就把所有的问话全部挡了回去。 也是，这么个半大小子，谁有兴趣看这些官话连篇的报纸！ 办完这事他才去找陆雨珊。 隔着远远的他就见到摊子好像出了点问题。 几个年轻人在那里推推搡搡，陆雨珊扶着衣架，生怕被他们推倒了。 关海洋暗骂一声，加紧几步跑过去。 可还没有走到跟前，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背对着他的小个子看起来身材貌不惊人，但是那几式王八拳却似乎有着龙象般若功一般的威力。 连抡带打就把对面两人干得没有招架之力，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等他走近，小个子刚好转过头。 关海洋一愣，这不是电影院门口收管理费的吴长兴吗？ 吴长兴也没有料到关海洋突然出现，呆了呆，随后看向陆雨珊：“你没事吧？” 陆雨珊摇了摇头，把脸颊旁散落的发丝夹到耳后：“谢谢吴大哥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长兴整理了一下衣服，摇了摇胳膊，露出八颗大黄牙笑道：“举手之劳，再说了你们不是交了管理费的嘛！ 这地方就归我管，他们想要在这里耍流氓，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叉着腰，气势很足。 转头看了看关海洋，吴长兴笑容不减：“小关你来晚了一步，我已经把你小姨救了。 你俩放心在这里摆摊，我会找人看着这些小混混，他们不敢再乱来了。” 关海洋连声道谢，心中却是有些犯嘀咕。 你小子这做派也有点太幼稚了吧，这不有点欲盖弥彰嘛！ 这年头治安是没有后世好，铺天盖地的摄像头现在一个都没有，但并不是说可以当街耍流氓了啊！ 再说了，你那两把刷子，怎么就能以一敌二的呢！ 吴长兴的表演兴致得到了满足，英雄救美的风头也亮得差不多了，挥了挥手故作潇洒就准备离开。 “啊，你手流血了！” 陆雨珊讶然道。 关海洋定睛看去，吴长兴的手背上出现两道抓痕，看样子还挺深，鲜血正在慢慢渗出。 吴长兴抬起手臂看了看，没当回事：“哈哈，多大个伤，没事！男人嘛，不怕！” 他说没事，可陆雨珊却不能不当回事，毕竟人家是为了帮她解围才受的伤。 从兜中拿出小蓝手帕，递给吴长兴：“我没有药和纱布，你先用手帕包一下吧！” 吴长兴倒是没拒绝，接过手帕按在了伤口上，笑道：“我也是正好路过，还有事，先走了。 那你的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没等陆雨珊“不用了”三个字说出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松松垮垮的背影很是“拉风”。 第四十章：还是杜大哥懂规矩 “刚才我在这边摆摊，两个人走过来把衣架给撞到，还说我的衣架把他的衣服刮坏了，让我赔钱。” 陆雨珊给关海洋讲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不想赔，他们就拉拉扯扯，这个时候他就来了，后面的你事情都看到了。” 陆雨珊也觉得吴长兴的表演太拙劣，却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人家自导自演。 关海洋懒得再在这样的家伙身上花心思，话头一转：“对了，这两天我可能要去市中心那边跑一跑，看看那边的行情怎么样。 看看能不能租一个铺子，以后咱们也不用这么成天扛着东西满街跑。” 陆雨珊很赞同地点头：“我原来是没有想到倒腾衣服会这么赚钱，这个买卖现在肯定是值得做的。 杜大哥没了工作，脑子又灵光，正好做这个。” “嗯，明天开始你就和杜大哥一起出摊，没人敢欺负你。” 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关海洋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摊。 不怕贼头，就怕贼惦记。 陆雨珊从善如流。 她可不想再被小流氓骚扰，哪怕是演的也不行，膈应人不是！ 可关海洋考虑的不仅仅是自作聪明的小流氓，他关注的是赵大宝。 大过年的，赵大宝家里的应酬想来不会少，这两天还没有时间顾及他们。 可再过几天看到他们这么能折腾，他估计不会太安分。 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也不能让陆雨珊一个人出摊。 回家清点了一下这两天的收入。 要养成每日盘账的好习惯，小本买卖靠的就是勤快和精打细算。 这两天出了大概三分之一左右的货，排除掉成本，净赚将近两千块钱。 太暴利了！ 跟他们一起摆地摊的卖服装的，看到他们都只有眼红的份。 为啥？ 因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去正阳街拿的货，已经被赚过一道钱了，生下来的利润空间有限。 就算是有人也从羊城拿货，可他们没有挑货没有策略。 反正就是凑热闹，别人拿得多的货他们也拿，老板说哪个好卖，他们就拿哪个。 其实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么干的，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这年头，羊城的款式就代表着潮流。 为啥，因为羊城紧邻港城啊！ 那边可是国际城市，能不潮流吗！ 拿回来的货基本上都是可以出手的，不会砸手里。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他们的货跟关海洋精挑细选出来的质量和款式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两件衣服摆在一起，都不用上手摸，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更好。 就算是拿到正阳街的精品店里面去比较，关海洋摊子上的货都半分不差。 再一个，他们的立体衣架也能更好地呈现衣服的整体感觉，别人挑起来也更方便。 这些因素都是其他人不具备的。 关海洋想象中的降维打击已经成了既成事实。 把白天跟陆雨珊说过的想法又和杜侠说了一遍，杜侠点头，觉得可以干。 还没等关海洋说起进货的事，杜侠就先提了出来：“要不我这两天再去跑一趟，按照这一样的款式再拿一批货。 你俩就不用去了，还能省不少路费。” 要不说英雄所见略同呢！ “我白天还在想这个事呢！要说我跟你一块去是最好的，但是这两天我要去跑跑店铺，看看有没有眉目。 从这几天的出摊情况来看，这些衣服看来款式的确都比较新颖，不缺人买，就照一样的拿货也没问题。 但是质量可一定要检查好，每一件都要检查。 好的板式，他们会做几个不同档次的货，虽然也便宜一些，但咱不要那些次品。” 晚上出去打水的时候关海洋跟杜侠坦白了。 找店铺固然是事，但他真正要做的事情是摸一摸那些老物件的出货渠道。 他也拜托杜侠这次去羊城也找鸡哥那帮人打听打听。 他们俩假装上面人的基调已经定下，借用这个基础想要了解一下老物件出货渠道，也并不是太突兀。 但这件事情操作起来还有点难度，不过不着急。 杜侠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问关海洋：“到羊城的第一天，你是不是就已经打算惹上他们了？” 陆雨珊或许觉得关海洋在那边的魔性操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在杜侠眼里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能够猜到这里一点都不意外。 点点头，关海洋道：“我其实有一些消息，羊城那边很快就会有一些动作，针对火车站那帮人的。 我想搭个顺风车。这次你过去，也顺便给鸡哥他们带句话，让他们这段时间收敛一点。” 他看了看杜侠：“杜大哥你先别问我从哪里来的消息，但是这件事是值得做的。 我们手里的那些东西，在内地是买不出来价格的，只有在港城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我尽量，你这边把小珊看好了，别让赵大宝那龟孙子起什么歪心思。” “回去就跟她说，我不在的时候她就在家。我也不会整天在外面跑，至少晚上可以回来出摊的。” 私底下他和杜侠都不喜欢将陆雨珊叫做小姨。 他和杜侠很少这样私底下聊天。 以前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聊天的基础。 原来的关海洋还是个孩子性格，杜侠的思想却已经很成熟。 两人在不同的世界里生活着，聊不到一块。 可现在他穿回来了，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了解也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 关海洋觉得杜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杜侠也觉得这小子变得突然成熟了。 虽然这种转变很突兀，但也是件好事。 这个家庭现在太脆弱了，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给它打造一个铜墙铁壁，让外面那些心思长歪了的家伙都断了念头。 关海洋能够像一个男人一样对家庭负责，绝对是一件好事。 至于对方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杜侠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这年头没有铺天盖地的网络小说，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重生这回事。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八卦。 可他不八卦并不代表关海洋不八卦。 “杜大哥，你去当兵那些年，到底去的是什么队伍？” 在羊城招待所门外的那场短兵相接，让他真正见识到了杜侠的战斗力。 那种简单而直接的战斗方式完美地阐述了什么是暴力美学。 就算是他恢复到最巅峰状态，对上杜侠很可能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一般的机构可培养不出来这种级别的强者。 他以前也经常和人交手，擒拿术就是跟其中一个保镖学的，也算是他的师傅之一。 那人便是从特殊部队退伍出来的。 杜侠一把按在他的肩头，半蹲着的关海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都没问你，你怎么好意思来问我！我的单位，保密！” 杜侠进了屋。 关海洋摸摸脑袋。 是哈，是自己不懂事了。 他身上解释不通的地方更多，人家杜大哥可一句都没问！ 第四十二章：吴长兴的小算盘 张姐应该是盯着对面那间大铺子好长时间了，对方的门道都摸得清楚。 “他们家搭上了一个运输公司，总往羊城跑，车不一样，但路线一样。” “张姐想要他们那个铺子？”关海洋开玩笑道。 张姐咂摸嘴唇：“咋不想要！他那铺子大，倒腾得开，卖东西也卖得敞亮，人都爱往他们店里跑。 我要有能耐，就把连着的铺面都拿下，开一个比他更大的。” 关海洋倒是没想到张姐野心还真不小。 他以为对方就一个农村妇女，在家里被欺负得过不下去了，跑出来讨生活。 能赚到一点钱，生活过得好一些就应该很满足了。 却没成想还是个有事业心的。 街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铺面，个个看起来生意都不错。 “生意这么好，没有人转租吧？”关海洋问道。 “当然没有人转租，只有到期了不租了的看看有没有机会，但就这样的也少。” 关海洋若有所思，张姐拍了拍他：“你要真想租的话也是有的，转过角有一个铺面。 前一阵子失火了，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人也受了伤，店主干不下去了。 但要租那个铺面的话，要自己重新装修。” 这年头的小店铺根本谈不上装修，只要是间屋子，里面打扫干净，找几个货架把货放上去就可以开张了。 可这个被熏得乌漆麻黑的店铺却需要重新装修，不然根本没法营业。 关海洋倒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他有自己的想法，改造一番本来就是难免的。 “能租到吗？这不得有多少人排队呢！” 张姐冲他一笑，得意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有个弟弟在这边搞市场管理吧！ 的确是有人在抢这个铺子，人还不少。 但咱俩是朋友，真要租的话，我去打声招呼就行。” 关海洋大喜过望：“那真是太好了！” 没有想到今天本来也就是来踩踩点，结果却把事给顺道办了。 “张姐帮我这么大的忙，今天午饭咱们都吃过了，晚上我还得回去。就明天，明天把张哥也叫上，中午我请客。” 关海洋不是小气的人，况且他也想见见张姐的弟弟。 “跟我客气什么！吃饭就不必了，你准备找几个泥瓦匠，把店面给重新整整。 明天你过来一趟，如果能把手续办了，后面你就能开工了。” 张姐也不缺这顿饭，她是为了还关海洋的情。 上次在火车站如果没有关海洋帮她把抢钱的人抓住，她回江城都困难。 告别张姐，关海洋直奔泰静街。 泰静街算是江城最著名的旧货市场，要淘换什么老物件，往这边跑准没错。 距离正阳街不算太远，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 后世关海洋发达起来后，只去过拍卖行。 古玩街淘宝？他的时间可没那么廉价。 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去古玩街里面溜达。 没办法！他对这里面的道道两眼一抹黑，想卖东西都不知道如何出手。 总不能跟后世某关村门口卖小黄碟的商贩一样，拦住一个人就拉开夹克拉链，鬼鬼祟祟来一句：“哥们，好东西，要不要？” 好在他不着急。 不明白有啥关系，他有眼睛有脑子，不明白就先看看呗。 也不说话，反正哪里人多，他就凑到哪里去听。 买东西不可能不说话，说着说着就有他想要的信息蹦出来了。 这里摆摊出来卖的物件，多是以前家用的一些旧家具，还有一些看不出来真假的玉石首饰。 要想在这堆东西里面淘换出真宝贝，那眼光可得不是一般的毒辣。 这功力关海洋是没有的，真正的买家也不会指望着在这里能买到什么好宝贝。 要买好东西，还得等到晚上去鬼市。 “鬼市”各个老城都有，字面意思有两种：东西有鬼、或真或假、来路不明，集市像鬼；天黑开市，刚露天光摊位就无踪影。 这玩意清末时候最是盛行，多是家道中落的人变卖家里比较值钱的东西讨生活。 为啥不白天卖？白天不好意思嘛，碰见个熟人脸还要不要了！ 到后来，一些偷窃抢劫或者来路不明的东西也都挤到这里来交易，鬼市也就越发展越壮大。 凡是来到鬼市购买东西的人，得遵守“三不问”的原则：不问来源、不问真假、不保质保量。 买卖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后彼此就再无关系。 买亏了或是卖亏了，你都得认！ 在泰静街溜达到两点多，关海洋估摸着时间往回转，晚上还要和陆雨珊一起出摊。 杜侠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昨天说要去进货，今天早上就出发了。 陆雨珊觉得她自己出摊不会有问题，可杜奶奶听关海洋和杜侠的话，不放她出去，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关海洋这一天奔波下来，比出摊要累得多，不过收获也多。 搞到了鬼市的一些消息，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张姐的帮忙下，搞定了铺子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摸清了正阳街服装的定位和品质，这让他的信心又增长了不少。 他手里的货这几天能卖得那么好，是有道理的。 这种品质的服装拿到正阳街也是同层次里面的高档货，完全不愁卖。 下了公交车，正打算往家走，却无意之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那天收管理费的歪帽子吗？” 从正阳路回来的公交车站靠近菜市场，距离电影院只隔两个街道。 这里虽然略微有些脏乱，但是卖各种小吃的摊贩比较多，江城人习惯把这些路边摊叫做“挖地老壳”。 也就是后世大家很熟悉的大排档。 九十年代初大排档的规模还没成型，多是以卖熟食为主，可也有一些脑子灵活的人开始搞起了烧烤和街边火锅。 时间紧张的时候，或者小年轻在外面玩懒得回家，在这里吃上一口倒是很方便。 跟歪帽子一起吃饭的赫然就是昨天挑事被吴长兴打了的两个小混混。 除了这三人，还有其他两个不认识的家伙。 几人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喝着啤酒，称兄道弟好不惬意。 关海洋顿时了然。 果然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吴长兴这个腹黑仔专门设了个英雄救美的局。 意图很明显啊！ 原先只是猜测，现在落了实锤。 可不能让这个阴险的家伙继续在陆雨珊面前晃来晃去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出摊，这家伙还会跑过来。 第四十三章：示好 美貌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种稀有资源。 后世有一种说法，判断哪个行业发展得好，就看这个行业里面美女多不多。 美女就是经济的风向标。 拉长时间线来看，六七十年代国营轻工企业里面的美女最多，尤其是纺织厂。 这点关海洋最有发言权，棉纺厂里面女性的平均颜值绝对是领先于整个江城地区。 到了八九十年代，美女最集中的行业就是航空业了，选拔空姐的标准那是一个比一个严格，都赶上古代选妃。 与此同时，各个星级酒店里面的服务员，也是个顶个的正点。 到了千禧年之后，互联网行业蓬勃发展，房地产也是突飞猛进，他们背后的金主金融业更是水涨船高，售楼小姐，银行前台，看了都让人挪不动脚。 直播行业大火之后，手机里面的长腿姐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哇塞。 陆雨珊的容貌，在整个市二中都是拔尖的，妥妥的校花级别。 有容貌有气质的美女被人惦记很正常。 如果是生在显贵家庭，自然锦衣玉食，没有人敢轻易觊觎。 可关海洋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父母双亡，如果没有人收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能够依靠的只有一个没有丁点血缘关系的杜大哥和杜奶奶。 整个家里，在外人看起来就只有杜侠一个壮劳力，还失业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情况下，陆雨珊被乱七八糟的人盯上也很正常。 关海洋实在是有点生气！ 什么猫啊，狗啊，宝的，全他妈跑来了。 当他们家陆雨珊是野地里长出来的韭菜呢，谁都能来薅一把！ 不够强大就是原罪！ 他很生气，不是气吴长兴的无耻，也不气赵大宝的霸道，是气自己太弱小。 憋着一肚子气，关海洋回到家。 陆雨珊正在家复习功课，见他回来面色不似往日，问道：“这是咋了，有人惹着你了？还是找店铺不顺利？” 关海洋挠了挠头，想着该不该把吴长兴的事情告诉她。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昨天被那个吴长兴打跑的小流氓，今天我看见他们了，正和他手下那个歪帽子喝酒呢！” 陆雨珊多聪明的人，立刻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怪不得那天他能来得那么巧呢！白瞎了我一个手帕” 其实吴长兴解围那天，两人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没办法，反派演技太拙劣。 看着神情仍然有些不好的关海洋，陆雨珊突然起了想逗逗他的心思。 “你刚才很生气？” 关海洋白了她一眼，那还用说。 “怕那样的家伙成了你的小姨夫？” 陆雨珊眼中带俏，笑意隐隐。 关海洋没有看到陆雨珊的表情，很认真地点点头：“可不是，那样的玩意儿……啊，不对！” 他突然抬头，对上陆雨珊似笑非笑的眼眸，便知道自己被耍了。 “我哪能那样想呢！你也不能看上他啊！我只是不想让这样的家伙继续恶心你罢了！” 轻轻敲了一下关海洋的头，陆雨珊轻笑道：“算你有良心！那我们今天还出摊不出摊啊？” 当然出摊，难不成因为这么个小人，连钱都不赚了？ 关海洋点点头。 陆雨珊拿开桌上的饭罩子，三菜一汤已经做好。 “还没凉，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出摊。杜奶奶去隔壁汤婶家里聊天去了，她说给留一点就行。” 关海洋的摊子刚刚支棱起来，吴长兴便如约而至。 虽然也是收管理费，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歪帽子那些兵将不知道被他指派到了哪里。 “你们今天白天没有出摊！” 吴长兴的笑容很是灿烂，大黄牙熠熠生辉。 关海洋笑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以后就晚上出摊。” “如果是担心那些小混混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 吴长兴觉得自己看穿了他们的顾虑，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 “兴哥我虽然白天不怎么来这边收管理费，但好歹这也算是我的地盘。那些小混混已经被教训过了，不会再来。” 吴长兴当面撒大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心理素质还不错。 他自以为计谋天衣无缝，得意得很，一双小眼睛不断瞟向陆雨珊。 陆雨珊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看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吴长兴自来熟，拿出手帕，带着几分温热气息递给陆雨珊。 “昨天多谢你的手帕了，要不然感染了可麻烦。我都洗干净了，还给你。” 手帕上带着清新的香皂味道。 关海洋在旁边都闻到了。 还挺烧包。 这年头洗东西都用的是肥皂，只有一点点化工原料的味道，哪里能有香味。 这家伙为了讨女孩欢心，舍得用香皂来洗手帕，也是用心良苦了。 陆雨珊顺手接过，淡然一笑道：“多谢你及时帮我解围，还让你费心白天的事。” 摆摆手，吴长兴装作毫不在意：“见外了，见外了！这里面摆摊的，就你俩年轻，多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屁，睁着眼睛说瞎话。 四周摆摊的，虽说年轻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比他们俩年纪还小的也有。 旁边摊子上十四五岁的少年听他这样说，仰头愕然。 感情我比他们俩还老？ 咳咳，吴长兴眼珠子都盯在了陆雨珊身上，没想到旁边突然冒出个“仰面示威”的，轻咳两声掩饰住尴尬。 “你们这样摆摊，也辛苦了点，下雨天还出不来，有没有想过弄个铺子？” 吴长兴凑到两人跟前低声道。 陆雨珊往后让了一步，拉开距离。 关海洋笑道：“我们也就摆这几天，开学了就不摆了，用不上铺子。” 吴长兴显然做过功课：“你们不摆，你们家那个大个子呢？老实说，我这里还有点权力，你们如果想的话，给你在电影院旁边弄个铺子还是可以的。 虽然不会很大，但比你们天天扛来扛去要轻松多了。” 接着按下声音道：“租金不用愁，赚到钱了再给都行。” 吴长兴故作神秘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猥琐。 陆雨珊觉得辣眼睛，干脆扭过头不看他。 第四十四章：陆雨珊小财迷 “吴大哥能耐可真不小。” 关海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吴长兴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得意之色，眼珠子还往陆雨珊那边瞟了瞟。 唉！不对啊，他的小珊怎么在跟别人说话呢！ 这他妈谁啊，这么不长眼。 吴长兴心里头有些恼火，刚才那话他本就是对着陆雨珊说的。 可他刚上前，人家就退远了。 还防着他呢！ 也难怪，这年头的小姑娘都腼腆得很。 不过腼腆才好，招人稀罕！ 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小珊听到了没有！ 轻咳一声，吴长兴把手背在身后，稍微放大了点声音道：“你俩好好摆摊吧，我也去工作了。 小珊啊！我先走了，要有什么麻烦就到电影院二楼管理处找我！” 这是专门跟自己打招呼呢，陆雨珊没法装作听不见，忙里回头道：“好的，您忙。” 吴长兴愣了愣。 好冷淡！ 他的心灵受到了一百点重击！ 看着对方悻悻离去的样子，关海洋心中暗笑。 你丫的都露馅了！ 还小珊小珊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啊，连他们的名字都打探出来了！ 只是……这家伙脑子好像不怎么灵光，做局功夫不够，也不善于掩饰。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谋算早已经暴露。 吴长兴走后关海洋问旁边的一个中年摊主：“叔，这吴长兴是什么来路啊！” 中年摊主刚才看吴长兴跟他俩小声嘀咕，以为他们挺熟，却没成想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眼神往陆雨珊身上一瞟就知道了原因。 “听说他爸是街道主任，这小子倒也没啥坏心思，就一门心思招惹年轻姑娘。这是你姐吧？ 这么水灵，他不上赶着过来献殷情才怪。 不过他说啥你就当个玩笑听听，可别信！这小子啥也安排不来。 他用这个借口骗了好几个姑娘了。 当然了，没有人信他的。” 大叔好意提醒他们。 关海洋了然，就他这副模样，有人信他才有鬼了！ 收摊的时候吴长兴又过来帮忙，非要送他们回家，拦都拦不住，只得由他。 回去的路上关海洋对吴长兴道：“吴大哥，可别说，还真有个事情需要您帮忙。 您比我们年长，见识多，给我们出个主意。” 吴长兴心中乐呵，就怕你们没问题。 有问题，还是出主意的问题，这不太简单了吗！ 嘴皮子动几下，费不了多大功夫。 “是这样的，年前有个人跑我们家来，非得让我小姨给她当媳妇。 还说他家里挺厉害，我们惹不起。您说这事咋整？” 吴长兴顿时来气。 他虽然招惹过几个姑娘，但像陆雨珊这样漂亮的，还真是没有遇到过。 早就把她内定为自己的媳妇儿了。 居然还有人敢跟他抢媳妇！ 不知道他老子吴永德是街道办主任吗？ 青牛区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整条，都归他爹管！ “他说年后还得来我们家，非得我们同意不可！” 关海洋继续挖坑，陆雨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赵大宝虽然到现在还没动作，但谁都知道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放手。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暗淡了下来。 吴长兴在一旁看得真切。 陆雨珊那心有千千结，郁郁不欢的样子在他的胸膛里点了一把火。 “兄弟！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吴长兴也忘了关海洋是陆雨珊侄子的事了，直接开始称兄道弟。 满腔怒火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大显身手，把那个无耻之徒给痛扁一顿。 送他们到路口，临分别时吴长兴还不忘记安慰一下陆雨珊：“小珊，不要怕，你吴大哥心里都有数。 今天太晚，明天我就让海洋带着我去看看那不长眼的家伙，一定不让你再为这事烦心。” 吴长兴走后，陆雨珊无语地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跟他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赵大宝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要没有解决办法，我也不会这么放松。” 陆雨珊觉得他在死鸭子嘴硬：“那你说说，到底能有什么办法，也让我好放心。” 关海洋心说：我会通过郭金健搞定郝建国，然后顺藤摸瓜把这些年赵红旗做的烂事一股脑都扯出来。 他们这波人的好日子没几天了，包括无良无德的佟兵夫妇，都是在劫难逃。 可这些他没法就这样告诉陆雨珊。 真要这么说了，陆雨珊会以为他脑子出毛病，臆想症犯了。 “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关海洋跟陆雨珊使了个眼神。 搞得有点神秘啊！陆雨珊心里犯嘀咕，但依然毫不犹豫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淡淡的女儿香从她身上飘过来，关海洋看着她雪白的脖颈，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赵大宝前几年瞎混，搞出人命了，我从小伙伴那里得到了消息。 现在公安局已经盯上他们了，他和他的老爹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温暖的气息喷吐在陆雨珊的耳朵眼里。 陆雨珊把关海洋的脑袋往外推了推。 痒得很！ 她缩了缩脖子，脸蛋微微有点红：“你说的是真的？” 关海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千真万确，这些天我也在跟他们打听动静，据说他手下的一些小混混都已经有被抓进去的了。” 陆雨珊双手合十作了个揖，往前拜了拜：“但愿这家伙快点被抓起来。” 接着转过头瞪了关海洋一眼：“可不许骗我！” 关海洋觉得她刚才作揖的样子像乞食的猫儿，甚是可爱，就是瞪过来的这一眼都别有风情。 “我骗你这个干啥！那不是自欺欺人吗！你等着看好了，他们很快就会完蛋的。这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你能耐！” 陆雨珊揪住他的耳朵：“快进来算账，看看我们赚了多少钱！” 这段时间陆雨珊都快掉到钱眼里了。 这也不怪她，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尤其是这些钱还是通过她自己努力赚来的，比过年得到的压岁钱都要香得多！ 而且这样的好日子还能持续小半个月呢！ 到时候不仅不用愁学费生活费，还能成为一个小小的富婆。 现在，她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耳朵旁边哗哗的钞票响声！ 数钱算账，越数越带劲！ 第四十五章：争分夺秒 清晨，关海洋和往常一样跑步锻炼。 今天是初五，没有意外的话郭金健会心梗发作。 倒不是他不想提前提醒一下对方，可是这话该怎么说？ 大过年的，咒人家死呢？ 算了，还是跟着吧！ 他把速度降了下来，在郭金健的身后不远处吊着。 刚刚跑到第二圈，他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嘿！关~海洋~！” 关海洋有些诧异，这地方怎么还能有人认识他？ 抬头向上，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出现在二楼的窗口。 “咦？你怎么在这里？” 关海洋停下来，前面的郭金健也听到了这一声呼唤，放缓脚步回头看。 “小岚，你们认识？” 郭金健对关海洋有印象，每次跑步都能遇上，少年挺有礼貌。 “等我下来，跟你们一起跑。” 丁岚的脑袋从窗口消失，不一会就出现在单元楼前。 女孩气色红润，好似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大伯，我认识关海洋，他姐姐是二中的尖子生呢！” 丁岚主动给两人介绍：“小姨说过他的，您不记得了？关-海-洋~” 丁岚俏皮地跟郭金健眨眨眼。 郭金健面露讶色，看着关海洋道：“你就是救了朱越的那个孩子啊！这可真是缘分了！” 关海洋脑子里还在整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郭金健、白宁语、丁岚……大伯、小姨、侄女，还有一个叫做朱越的侄儿…… 看着关海洋脑子有点宕机的样子，丁岚扑哧一笑，解释道：“这是我大伯，你可以叫郭伯伯。我小姨叫白宁语，你知道的。额，她随我姥姥姓。明白了不？” 关海洋恍然，怪不得。 他就没想明白，白宁语和郭金健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吧，你不是下来锻炼的吗？先跑完步再说！” 郭金健对于计划执行度还是比较高的：“小关，你也一起。” 丁岚脆脆地应了一声，跟着郭金健跑了起来。 关海洋本也没打算就此打住，便快步跟了上去，时刻关注着郭金健的状态。 可直到他们跑完步，郭金健身体也没出现任何异样。 关海洋觉得也是好事，反正现在已经搭上关系了，以后肯定有机会说上话。 几人走到旁边的小树林里做舒展运动。 丁岚来到关海洋身旁：“你小姨呢？怎么就你一个人锻炼？” 关海洋挠挠头：“她好像没有这个习惯。” 不说陆雨珊了，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没有这个习惯。 也就是丁岚这样家境比较好的，才有健身概念。 “一会带我去找她，正好我在这里无聊！” 丁岚对于陆雨珊这个朋友还是很惦记的，两人虽然只见了一面，却很投缘。 “你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是把我当作小辈了吗？” 关海洋觉得这个势头不对。 丁岚叉腰，样子却一点都不凶，反倒是十分可爱，柳眉俏皮地一挑：“怎么了，我跟你小姨是朋友，你不是小辈吗？来，叫一声阿姨听听！” “喂，现在可是过年，叫阿姨是要有压岁钱的！” 关海洋不做赔本买卖。 “拿去，五块钱买糖吃！” 丁岚迅速从兜里掏出五块钱，一脸促狭。 “啊！郭伯伯！”关海洋失声叫道。 “别打岔，转移注意力是不是！” 丁岚不放过他。 关海洋没有理会，直接冲向丁岚身后，在郭金健倒地之前把他接住。 丁岚转过头，面色骤变：“这是怎么了？大伯身体一向很好的啊！” “快去，去家里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关海洋把已经陷入昏迷的郭金健放倒，开始准备心脏按摩。 丁岚咬牙转头就跑，小树林距离居民楼不算远，快点跑的话用不了一分钟时间。 快一点，再快一点！ 饶是她平时多有锻炼，身体素质不差，这一刻也嫌弃自己的不够迅速。 等丁岚再次跑回小树林的时候，关海洋依然在做心脏按摩。 少年的脸上满是汗珠，一滴一滴落下。 丁岚虽然也接受过一点点急救的训练，但根本就没有练习过，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名中年妇女，面色如土，摇摇欲坠。 “给厂里的医务室也打电话了吗？” 关海洋边做心脏按摩边问道。 “打了！” 丁岚办事还比较周全。 也不知道厂医务室里面有没有除颤仪……现在可不像后世，公共场所都配有除颤仪。 汽车刹车的声音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快，把郭厂长抬上车，直接去附属医院。” 跑过来的人手里只有担架，关海洋一看就心凉了半截。 没时间犹豫，几人合力把郭金健搬上小巴车。 心肺按摩不能停，关海洋与厂医轮换接力。 好在从附属医院到灰五楼的道路只有一条，小巴车刚刚开出住宅区没多久，丁岚眼尖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救护车。 停车、拦车、抬人一气呵成。 看着白大褂拿出来的除颤仪，关海洋总算放下心来。 到了医院，郭金健被担架直接抬进了抢救室，关海洋和丁岚扶着几乎虚脱的中年妇女在外面等待。 过了好一会，中年妇女才想起来：“快，给郭瑞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丁岚有些为难，这让她到哪里去找电话，又不是在家里。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遇到这种情况，多少有点慌神。 关海洋比她冷静：“医院的值班室有电话。” 事实上值班室的电话不可能随便来个人就能用，但是郭金健身份不同。 作为五千多名职工的国营大厂厂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打电话给你小姨，还有你妈，让她们也来。” 丁岚把她交给关海洋：“你陪着，我马上就回。” 关海洋这会反倒是不担心了。 后世郭金健被耽误了那么久，也只是堪堪没有抢救回来。 这一次的抢救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 不可能反倒会出问题。 第四十六章：转危为安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郭金健的妻子吴佩茹甩开丁岚的搀扶，快步上前把住医生的胳膊，颤声道：“我们家老郭没事吧！” 医生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戴着眼镜，表情淡然：“没事了，一会就转到普通病房。” “家属做得不错，送来医院的途中就已经开始着手抢救了。 一切措施都很到位，病人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 不过胸闷、气短、胸痛这样的小毛病是避免不了的。 以后也要避免剧烈运动。” 医生的一席话让吴佩茹安下心来。 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郭金健被推了出来，面上一丝血色也无。 吴佩茹和丁岚连忙跟了上去。 关海洋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病人需要静养，几人只略微看了看便从病房中退了出来。 吴佩茹拉着关海洋的手，满怀感激地道：“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小关，要不然，我……我可真……” 想到可怕的后果她就心慌意乱，说不下去话来。 关海洋扶她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条木椅上坐了下来：“我这也是正好赶上了，也正好知道一点急救知识，要说还是郭伯伯福大命大，跟我倒是关系不大！” 轻轻拍了他的手一下，吴佩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丁岚这会算是缓过劲来，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关海洋：“你从哪里学的这么多急救知识？” 上次救了表弟朱越的海姆立克法她可是问了好些专业人士才弄明白的。 关海洋扯了个谎：“我们家杜奶奶老是生病，家里有一些相关书籍，我没事的时候会看看。” 丁岚很是佩服，她们学校教过，可就这样她也没学会。 关海洋仅仅通过书本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实在是很厉害。 “我跟你不一样的嘛！家里有病人，自然会多上心一些！” 关海洋出声宽慰。 “那也很厉害！”丁岚突然想起什么：“你在这里耽误这么长时间，小珊不会担心吧！” 关海洋看向她：“你们两人在这里，忙得过来吗？” 吴佩茹忙道：“都没事了，小关你早点回去吧，省的家里人担心。一会他姑姑们就过来了，人手多着呢！” 关海洋想了想也是，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就算距离有点远，也该是快到了。 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可以到红八楼门前的小卖部，老板知道我住在哪里。” 吴佩茹倒是没拒绝，虽然后面肯定不需要关海洋帮忙。 她握着关海洋的手道：“好孩子，快回去吧，有要帮忙的一定去找你！” 跟丁岚打了个招呼，关海洋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吴佩茹叹息道：“可真是吓死人了，真要出点啥事，我们这个家该怎么办？” 丁岚想想也很后怕，大伯可是姥爷心中的定海神针，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姥爷估计都保不住。 “多亏了关海洋，他跟我们家有缘，都救了咱家两条命了！” “我记得听你小姨说过的，他们家爹妈都没了，看看我们哪里能帮帮人家的。” “好嘞！” 丁岚爽快应下，反正她也打算去找陆雨珊。 到时候再好好跟他们聊一聊咯！ 不过她觉得关海洋跟她见过的同龄人都不一样。 丁岚有一种感觉，关海洋仿佛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或者说是并不需要世俗意义上的帮助。 在外人看来关海洋的家庭情况无疑是非常糟糕的，但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因为生活的困窘而带来的烦恼，反倒是有一种盎然的生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经济上的支助他也许不会接受，那么该怎么样来帮他呢！ 关海洋看似有些圆滑，但从今天危机的应对上来看，他的稳重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成年人。 这样的一个人好像很难搞！ 丁岚看起来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但也有着属于小女生细腻的心思。 关海洋现在还有点瘦，但是五官的模样已经很清晰了，在她所见到的年轻人中，关海洋的颜值水平绝对算巅峰水准。 一个看起来有些机灵，办事还稳重，长得还不错的少年突然就这样莫名地闯入了丁岚的心扉。 她觉得自己是思考伯母的嘱托，寻找帮助关海洋的办法，却不知道为什么关海洋那张清隽的面庞不时跳入她的眼帘。 晃了晃脑袋，丁岚有点恼火，明明我是想要跟陆雨珊做好朋友来着…… 丁岚为怎么帮关海洋而烦恼。 关海洋也在思量自己的麻烦事。 别看他处世有些圆滑，但他做事多喜欢内求于己。 如今日这般操作，虽然也是救了郭金健一命，但多少也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郝建国必须被扳倒。 后世他看过棉纺厂的相关报道，郝建国用卑劣的手段恶意估值，将棉纺厂以极低的成本转为他自己的资产。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混得风生水起，而棉纺厂的职工却苦不堪言。 下岗失业的人员无处安置，大家只能自谋生路。 有打鱼捉虾的、有去市场买菜的、有起早贪黑贩卖水果的、有铤而走险犯罪的、有的甚至把妻子送到街边接客…… 种种混乱和不堪都没有影响他升官发财。 直到二十年后才因为一起经济纠纷将他牵扯出来。 可那又如何，他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他已然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却害得不知道多少人抛家舍业，妻离子散。 现在不论自己如何处心积虑接近郭金健，那也是为了救苍生于水火，挽救国家资产。 问心无愧！ 关海洋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郭金健应该就会来找他吧？ 关海洋脑子里面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回到家中。 陆雨珊正在做习题。 “怎么才回来？给你做的面条都团了。” 她起身准备帮关海洋热一热面条。 摆了摆手，关海洋抱着面条就开吃：“今天早上遇到了点事，有人突然心梗，我帮着送到医院去了。” 陆雨珊把面碗从他手里夺过来：“大冬天的，这么凉吃了也不怕坏肚子。” 关海洋抹了抹嘴唇：“那个人你还认识，是丁岚的伯父，我们棉纺厂的厂长。” 第四十七章：吴长兴的幸福时刻 “啊！”陆雨珊闻言微惊：“那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抢救及时，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丁岚还说要来找你玩呢！” 接过热好的面条，关海洋三两口扒拉进肚：“我还得去正阳街那边，张姐说要给介绍铺面。” 到正阳街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 关海洋拿了两条阿诗玛，想了想又在旁边的百货商店买了一条手链，这才往张姐服饰跑。 到店的时候，张姐正在招待客人。 她进货的眼光虽然不怎么样，但口才实在是好。 客人本只想看看，却被她三说两说就掏钱付了账。 这也是一种能力啊！ 送走客人，张姐把门帘一拉：“走，带你去找人。” 关海洋递过来一条精美的水晶链子，亮闪闪的。 “送给你的小礼物，张姐。” 张姐瞪了他一下：“怎么着？我还是不是你张姐！跟我玩这花样呢！” 关海洋连连摆手：“可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送礼走后门。 您还不能让我感谢一下吗！ 我看这链子跟您挺搭的，不买可惜了！真正的礼物在这里呢！” 他扬了扬手中的两条香烟。 收不收礼物是张姐的事，但是送不送就是他的事了，求人办事不能不懂事啊！ “就你小嘴叭叭会说，还整出个可惜来了。感情没了我，这链子就得跌价啦！” 恭维的话谁都爱听，张姐眉开眼笑。 关海洋很认真地点头：“可不是！戴在别人身上都没你有气质。” “滚！”张姐踢了他一脚：“快走，麻溜的！” 关海洋嘻嘻一笑：“那我先给你收起来，回来你再戴上。” 穿过一条街，上了商场二楼走到尽头，前面是一间小屋子。 张姐啪的一掌推开门，里面的人愕然抬头。 “我说姐，您能不能每次不要这么风风火火的！”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个子不大，头发却梳得高高的。 张姐嘻嘻一笑：“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有官威了！以后准能当大官。” 转身对关海洋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表弟肖兵。肖兵，这是关海洋。” 肖兵站起身来，跟关海洋握了握手。 “肖大哥，已经是饭点了，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 关海洋倒也直接。 肖兵摇了摇头：“今天中午约了领导，小关你的事我姐已经跟我说了，问题不大。 这会大家都已经出去吃饭了，一会下午两点你过来办个手续把租金交了就行。” 人家要上进，跟领导吃饭，关海洋不能挡着人家升官发财的路啊！ 他笑着点头，将用报纸包好的两条烟放到肖兵的桌子上：“谢谢肖哥，这两条烟您留着抽。” 肖兵连忙推了回来。 关海洋拉着张姐就闪出了门，探进来一个头来：“肖哥您不抽，领导也要抽。我下午两点再过来，谢谢肖哥了！” 报纸包得不算严实，露出一个角来。 阿诗玛！ 算是不错了，这小子还挺懂事。 肖兵轻轻笑了一下，把烟收进手提包内。 张姐挺得意：“怎么样，跟你说过吧，我这弟弟办事就是利落。” 她说的没错，肖兵官职可能不算大，管辖范围也不算大，但这是热门地段啊，妥妥的实权人物！ 坐在这个位子上，每天想要跑过来走后门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他要是想要在门面这件事上做点文章，送礼的人都得排队。 可张姐打一声招呼，肖兵二话没说就把门面给了关海洋，这情谊算得上是相当深厚了。 关海洋竖起拇指：“肖哥真是没得说，当然了张姐你也是一级棒！你俩关系还真挺不错的。” 张姐冲他乐：“当然了，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后来我嫁了人才少了往来。前些年他父亲生了病，急需用钱，他才刚刚参加工作手里干瘪得很。 我一咬牙把家里的年猪给卖了，才算是给他凑齐了医药费。 就为这事，我差点被那没良心的给打死，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关海洋恍然。 吃完饭他在张姐的指引下找了一个泥瓦匠，办完手续之后便开工。 他的要求很简单，屋子里面刮大白，屋子外面烧黑的地方重新粉刷，地面也不用太讲究，保持原状水泥地就行。 钥匙直接给了泥瓦匠，让他干完活交给张姐。 关海洋回到家的时候陆雨珊都等着急了。 “快些，拿着东西，咱们出摊。” “你的小侄儿很饿！” 关海洋无奈。 什么时候小姨变得这么爱财了！ 其实不能简单的归结于爱财，让陆雨珊如此躁动的是一种类似于事业上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憋得让她在家里度日如年。 拿着一件件衣服看了又看，满心盘算着该怎么把它们推销给客户。 这年头不兴说多巴胺，但事实上就是脑子里面多出来的这一点点东西，让陆雨珊似乎变成了小财迷。 不过这也是好事，关海洋觉得这种状态下的陆雨珊可比前些日子郁郁寡欢的人儿强多了。 “淡定……淡定。” 关海洋一边喝水一边道：“就这点小场面值得这样吗！以后咱们还要成立公司，走出江城，甚至是走出国际。 那时候你可别激动得犯了心脏病！” 陆雨珊噗嗤一笑，把他的话当玩笑，随手提起桌上的罩子。 里面是一盘微微焦黄的烤馒头片以及一碗丝瓜鸡蛋汤。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残忍！” 关海洋拿起馒头片放入嘴中，焦脆香酥。 来到电影院前，吴长兴已经等在了那里。 见到俩人过来，他带着歪帽子几人接过东西帮忙便布置了起来。 陆雨珊倒是不想让他帮这忙。 吴长兴大手一挥：“就冲你们叫我一声兴哥，这点小忙算个啥！” 旁边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唤：“兴哥，我都叫了你小半年了！” 吴长兴低头，蹲在地摊上的小子正在冲他笑。 “滚蛋，你小子能跟我小珊妹子比吗？” 陆雨珊装作没听见。 吴长兴意气风发，这是他的地盘。 他的心上人在他的地盘上面讨生活，天下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剧情安排得太合理了！ 他都快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电影院门口，一高一矮俩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边。 “要不要跟大宝哥说一声？”高个子低声道。 这几天大宝哥被拘在家中，都没怎么出来。 矮个子更有主见：“说个屁，咱自己就把事给办了！办完了再跟大宝哥说。不长眼的东西，敢打嫂子的主意！” 第四十八章：真正的高手 赵大宝很是得意。 陆雨珊在这里出摊，他就像山大王有了压寨夫人，心里面妥帖又自豪。 这么漂亮的人儿，身材又高挑，胸脯子还鼓鼓的。 他挺着肚子在电影院门前左右巡逻，不时在陆雨珊摊子前晃上一晃。 陆雨珊可没有时间理他，忙着做生意呢！ 她不愿意搭理人，可偏偏有人来搭理她。 一高一矮俩人出现在摊子前面的时候，陆雨珊脸都白了。 矮个子吊儿郎当地走到摊位前面，转头对身后的小弟们道：“这位是大宝哥未来的媳妇！” 身后几人嘻嘻哈哈参差不齐地叫了声：“嫂子好！” 关海洋可不惯着他们，直截了当拦在陆雨珊身前，冷冷地看着矮个子道：“赵大宝屁股没夹紧，把你给放了出来？恶臭熏天的，别在这里恶心人！” 矮个子面色变得阴沉至极，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告诉你，大宝哥只在乎你小姨一个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大个子不在，你小子也没法狐假虎威了，老实夹着尾巴做人，免得遭罪。” 关海洋懒得再跟他废话，刚刚准备动手却听见外面传来吴长兴的声音。 “哎哎哎，干什么的，都围在这里，人家还做不做生意了！” 吴长兴带着歪帽子几人冲了过来。 他个子不高，气势却十足，带着小弟对上跟他个子差不多的矮个子，俩人还真有点旗鼓相当的意思。 矮个子正憋气着，看见上门送人头的吴长兴，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刚刚到岗的护花使者吴长兴被打得有点懵圈。 “我操！”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抬脚便冲着矮个子腰眼踹去。 两帮人马顿时乱战一团。 周围的摊铺赶紧撤得远远的，免得遭鱼池之灾。 关海洋也傻了眼。 他本以为两帮人马还会盘盘道，对峙一下，却没想到碰面就干，真是属草原二哥的啊！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吴长兴不过是披着虎皮大衣的狐狸，收管理费的时候耀武扬威，实际战斗力却是战五渣。 矮个子是专业混混，手下小弟不说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的。 不过几个照面，吴长兴几人就被修理得惨兮兮的只会躺在地上哀嚎。 矮个子多少也受了对方几下拳脚，心中邪气更是不顺，对着地上的吴长兴又踢了几脚。 随后转过头指着关海洋，双目充血泛着红光。 “你小子跪下给哥哥道个歉，哥就当你刚才放了个屁。” 矮个子此刻气势正盛，浑身散发着凶悍之气，好似一匹发狂的恶狼。 关海洋可不想惯他毛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上猛然一抬一顶，矮个子仿佛被雷击一般，浑身一阵剧烈颤抖，右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啊！~他把老子的手打断了~” 矮个子哀嚎声顿时压过了吴长兴一伙：“打他，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高个子招呼一声，几个小弟呼啦扑向关海洋。 围观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这帮小混混们打起人来没轻没重，现在显然已经杀红了眼，谁也不想送人头。 眼看着他们如饿狼扑食一般杀向关海洋，众人心中泛起不忍之意。 这么个看起来清秀白净的少年，被一群盛怒的小混混围殴，不知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有人偷偷往派出所跑。 面对着七八个恶形恶状的混混，关海洋一点都不慌乱。 一把将陆雨珊推开，他从衣架上拿起两个短木棒，左右开弓迎向扑来的众人。 啪啪脆响，惨呼声连连传来。 关海洋的短木棒又准又狠，迎着挥过来的拳头而去。 当先两人直接捧着拳头弯腰痛呼。 趁着他们弯腰的空档，关海洋直接从俩人的头顶越过，左右挥棒，直接敲打在旁边两人的肩胛骨上。 关海洋出手不留情，这两人抱着半边身子惨呼不已。 一个照面，对方的战力便被废了一半。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剩下的三人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啪啪啪三声脆响，直接捧着小腿倒在地上。 关海洋的动作干脆利落，敏捷准确，好似一道流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洪流破开，丝毫无伤。 矮个子带来的人再不敢上前。 少年清隽挺拔，好似一株剑兰，旁观的人只觉得赏心悦目。 这不比武侠片还好看！ 原来电视上的功夫不是吹的！ 《射雕英雄传》正在热播，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绝世高手的风姿令人心潮澎湃。 可他们再厉害那也是电视上的人物，哪有这现场的少年英雄斗恶霸看起来过瘾。 简直是热血喷张，令人难以自制啊！ “关海洋！” 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干净脆生。 循声看过去，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丁岚？你怎么来了？” 她这时候不应该在照看郭金健吗？ 丁岚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她怎么想得到关海洋居然还有这能耐！ 郭金健哪里需要她作陪，家里的人都快装不下。 想着上午伯母的嘱咐，多多关照一下关海洋和他小姨，她跟老妈打了个招呼，便溜了出来。 跑到红八楼门前的小卖部一打听，才知道他俩出来摆摊了。 等她赶到电影院前面的时候，正好看到七八个凶悍的家伙冲着关海洋而去。 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关海洋那瘦瘦的小身板，怎么经得住这些人的围殴。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关海洋甚至还耍了两个漂亮的棍花。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道气息堵在了她的嗓子眼，不吐不快。 吐出来却变成了关海洋三个字。 丁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关海洋身前的。 “你没事吧！” 她都没有觉察到，原本爽朗大气的自己此刻居然有一种欲语还休的小儿女作派。 “郭伯伯身体没有问题了？” 关海洋问道。 摇了摇头，丁岚觉得自己脸颊发烧，有一种东西从少年清澈的眸子里流淌进了她的心田。 “家里人好多，我都插不上手。” 丁岚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内心的激荡。 “海洋，你有没有受伤？” 陆雨珊走了过来，拉着关海洋上下打量。 两个比鲜花还娇艳的姑娘围在关海洋身旁。 旁观的众人却没有觉得半分违和。 事情就应该这样发展嘛！ 第四十九章：公安局局长的女儿 坐在地上的吴长兴已经看呆了，忘记了喊痛。 他刚才看见了什么？ 分分钟教训自己做人的那些王八羔子，不过一个照面就被关海洋全部收拾了？ 这不科学！ 不是说得好好的，在他的地盘，由他来逞威风…… 啊呸，由他来保护大家的吗！ 看着矮个子那边好几人明显变形的手指，他没来由地尿了两滴在裤裆里。 派出所距离电影院不远，赶过去的人已经把警察叫了过来。 “又是你们几个啊！” 警察已经认出来矮个子这伙人，他们几个显然是派出所的常客。 “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警察心里犯嘀咕，这次是谁来领人？赵大宝还是赵红旗？ “谁先动手的？” “是他们……”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指证矮个子几人。 吴长兴也趁机卖惨：“陈叔，是我啊，长兴啊！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他们扰乱市场，骚扰民众，还殴打市场管理人员。” 来的警察他认识，就是他们街道派出所的民警陈胜。 陈胜也是头疼。 吴长兴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成天没个正形。 虽说没胆子干什么出格的坏事吧，但一天天的游手好闲，也属于社会不安定因素。 矮个子是赵大宝的跟班，他们照面过不知道多少次，却也没能把人家怎么样。 恼火！ “都跟我去派出所，不讲清楚问题，一个都别想走。” 陈胜跟随行的警察打了个招呼，把包括关海洋和吴长兴在内的人都给赶到了派出所。 陆雨珊着急得不行，但身边还有一摊子衣服不能撒手。 “你别着急，我跟着过去看看，你先把东西拿回去。” 丁岚出言安慰：“肯定不会有事的，闹事的是那些小流氓，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陆雨珊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这是派出所啊！ 进去了能够那么轻松放出来吗？ 看着她满脸担忧，丁岚附耳过去说了几句，陆雨珊神色顿时轻松了一大半。 “相信我，没事的！” 丁岚冲她眨眨眼，转身跟着一大帮子人去了派出所。 陆雨珊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惴惴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要收摊，却没想到刚才看热闹的人反倒是走过来好些人来看衣服。 关海洋挑选的衣服本就比江城的款式新颖，做工也好，原本怀着好奇心来看看陆雨珊这个漂亮大闺女的人，摸到了衣服之后就松不开手。 “这款式没见过唉！我前两天还去正阳街，也没见着这样式的。” “做工还挺细，收边线都走了三遍，都没看到什么线头，比商场的还好。” “可不是，你给我看看，这大小合适不？” 这算是因祸得福了吗？ 陆雨珊招呼着生意，好看的眸子不时往派出所那边瞟。 等到摊子前面的顾客散了一轮，关海洋和丁岚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丁岚脚步轻快，满面春风，冲她挥手。 “看，我说没啥事吧！” 她的脸色有些得意。 不怪她得意，关海洋回想离开时候矮个子脸上的讶异之色，也觉得挺解气的。 所有人都说是矮个子他们先动手，但实际情况是这场架要分上下两个半场。 吴长兴的确是被人先下手为强揍惨了，可矮个子对上关海洋的时候，可是半点先机都没占上，直接被关海洋一招就卸掉了手腕和胳膊关节。 刚才被围观群众指证的时候矮子脑子正在充血状态，没有想到这些，到了派出所脑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想着老子今晚要在这里坐冷板凳，关海洋你小子别想溜号，也得陪着爷爷。 他叭叭说了半天，自以为把事情讲明白了，关海洋肯定能跟他一起吃上挂落。 然而跟过来的漂亮姑娘直接进来把人给领走了。 不光是矮个子傻了眼，吴长兴也有点晕乎。 这咋地，我这个纯纯的受害者没走，还等着交代问题呢！ 这打人打得最痛快的那个怎么就先走了？ 可当他转眼看到满脸懵逼的矮个子，也就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多有意思！好歹我还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嚣张跋扈的矮个子已经被关在栅栏那头了。 哈哈哈，很好很好，老爹也很快就来领我了，你小子就继续在所里蹲着吧！ 出了派出所，丁岚就告诉了关海洋原因。 丁岚的老爹居然是市局的副局长，丁长峰。 怪不得她说话这么好使呢！ 看着毫发无伤归来的关海洋，陆雨珊放下心来，拉着丁岚的手道：“可真是多谢你了！” 丁岚微微一仰头，带着俏皮的微笑：“那该怎么感谢我呢！” 陆雨珊微微一笑：“明天请你吃饭，我亲手做的，怎么样？” 丁岚拍手雀跃：“好啊，好啊！那可说好了，明天的午饭就靠你了。” 关海洋撇撇嘴，小姨同学也挺能对付的啊！ 亲手做的饭，哥们我那天吃的不是你亲手做的饭！ 也就是丁岚这丫头单纯。 丁岚单纯吗？ 单纯，可也没有关海洋理解的那么单纯。 她多中意关海洋啊，也喜欢陆雨珊，能跟他们在一起，就是啃白面馒头那也一定香得很！ “大伯说了，等他身体恢复了，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呢！小珊姐你也要一起去哈！” 陆雨珊比她大两个月，小珊姐这个称呼自然而然便叫上了。 谁叫人长得漂亮身材好，学习成绩也是一等一的棒，还会出来摆摊挣钱。 这样的朋友，再来一打也不嫌多。 陆雨珊早上听关海洋说帮忙把郭金健送医院的事了，她以为也就是搭把手。 “郭厂长怎么这么客气！” 丁岚却是不依，这怎么能叫客气呢，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还是两条命呢！ “这事已经定下了，到时候我来叫你们！” 丁岚看着陆雨珊准备收摊，便去帮忙。 一摊子东西又要收又要叠，还要归置起来，多一个女孩儿帮忙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到了红八楼门口的小卖部，丁岚挂了个电话。 “好啦，知道了，回去不也没有地方睡觉吗，一样的打地铺。没事的，放心吧！” 丁岚蹦蹦跳跳跑回来。 “搞定，今晚我跟小珊姐睡觉。” 关海洋很有些诧异，这大小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能行吗？” 陆雨珊也有些惊讶。 丁岚叉腰，装作气鼓鼓的：“小珊姐是不欢迎我了？” 陆雨珊连连摆手：“怎么会，我们家可是很小的，怕挤着你！” “哎呀，怕什么怕，我跟你说，我大伯家里现在十几个人，跟大笼子一样，不知道要被挤成啥样呢！” “那好吧……” 关海洋愕然，这算是跟局长女儿同居了吗？ 还是被局长的女儿强睡了？ 好吧，不要多想，只不过在一个屋檐下而已。 第五十章：赵大宝出马 杜侠从羊城回来的时候，关海洋手里的货正好卖得差不多。 这两天他带着陆雨珊把正阳街的店铺细细规整了一番，现在看上去有模有样。 不同于别家门面恨不得在屋檐下都挂满商品，他们家的门面前却是干干净净。 雪白的墙面上垂直挂着几个手制的花篮，里面放上一些塑料花，看起来清新又雅致。 店铺里面虽然比起别家店布置的相对宽松，却有没有显得过于空荡。 将杜侠新进来的货摆上来，店子里面立刻就充实了起来。 店里还专门安装了一圈的日光灯，虽然比白炽灯贵了不少，但是照出来的效果却是大不一样。 别家店里大多光线昏暗。 走在街中间往店里看，看不太清楚店里陈列的服装。 他们家店里亮堂堂，不论白天黑夜都打着灯，就算是在对街，都能一眼看清楚里面的衣服。 颜色鲜亮，款式新颖，只消看一眼，就能把旁边的店铺都比下去。 关键是里面还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姐姐，亲切又优雅，男人女人都想走进去看一眼。 原本不乐意陪老婆逛街的中年男人也不自觉地在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店铺的名字随大流，雨珊服饰！ 张姐过来看了一眼，就觉得晃眼睛。 “你这样一搞，旁边的生意可都没了！” 为什么？ 关海洋家的店铺简单、明亮、显眼，卖的东西既时尚又大方。 价钱虽然比别家的贵了那么一丢丢，却一点都不愁卖。 没看见人家刚刚开张，都快挤不进去人了吗！ 关海洋看着张姐的模样偷笑。 咋样，卷死你们！ 不过他也不藏私，只要张姐想知道的，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姐越听越惊讶，张着的嘴都合不拢。 离开的时候还喃喃道：“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我都卖了好几年的货了，这些门道怎么都想不到呢？” 正值周日，正阳街的店人头攒动，小小的门面从早到晚就没有断过人，几个人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直到关海洋撤走陆雨珊这块活招牌，把杜侠摆出来当门神，这种情况也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那也比别家生意好太多了。 只不过也累太多了。 从家里来这边，来回两趟，都有将近四个小时了。 长时间下去可不是办法。 在张姐的帮助下，关海洋就近找了个房子，杜侠先在这边住着，便于打理店铺。 他和陆雨珊还是两头跑，慢慢把家里的东西挪过来。 丁岚在他们家住了一宿以后，已经跟陆雨珊无话不说。 知道陆雨珊曾经跑去羊城进货，更是羡慕要死，直嚷嚷着下次进货一定要带上她。 关海洋可不敢带上这个局长丫头去那边。 丁岚一看就是个野性子，去了那边不一定惹出什么事来，火车站那帮人可没有一个善茬。 再说了，她家人也不能放她跑出去。 她本打算趁着寒假在大伯郭金健这边多住一些日子，却偏偏摊上郭金健心梗发作，老妈硬要揪她回去。 丁岚好说歹说，做出诸多承诺，保证每天都去大伯家报到，保证作业高质量完成，保证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才算是留了下来。 可没承想她留下来了，陆雨珊他们却成天都住在城里，晚上才回来。 丁岚老大不高兴。 可也没办法，丁岚是为了玩耍，关海洋他们却是为了生活，哪有那么多自由。 这天关海洋和陆雨珊正在家中收拾东西，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的发动机声。 关海洋探头一看，正是赵大宝的那辆小轿车。 穿着大喇叭裤，赵大宝骚味十足，高矮头陀依然跟在后面。 这次他不装了，直接一脚踢翻门前的水桶：“关海洋小兔崽子出来。” 关海洋吩咐陆雨珊在家里别动，开门走了出去。 “你爹肯放你出来祸害人了？我还以为他会把你关在家里，让你的头衔直接升个级，变成区长家的太子呢！” 对上这种纨绔，关海洋一点都不怂，出言讥讽。 赵大宝憋在家中好几天，心里满满的不痛快。 前两天召见小弟的时候，才知道矮个子被人给收拾了，收拾他的人居然是陆雨珊的侄儿关海洋。 更让他生气的是，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搭上了市局的人，把矮个子几人打出了好几个骨折，跟没事人一样走了。 在青牛区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 陆雨珊是他媳妇怎么了？ 这不代表她的侄儿就能欺负手下兄弟。 再说了，他赵大宝看得上陆雨珊，那是陆雨珊的福气。 今天他赵大宝就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哪怕是当了他的媳妇，那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关海洋打他兄弟，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以后还怎么混！ 见到对方依然嚣张，没有半分悔改之意，眼神之中甚至还透露出不屑的光芒，本来还想慢慢装逼的赵大宝再也忍不住。 阴恻恻一笑，看着关海洋的目光仿佛看死人一般。 “你小子别得意，今天有人陪你玩！” 赵大宝搞出来的动静不小，邻居们探出脑袋往外看。 佟兵很高兴，拄着拐杖在陆雨婷的搀扶下向着赵大宝走了过来。 “大宝哥！”佟兵人高马大，年龄也比赵大宝大，但在对方面前却像个孙子。 赵大宝不屑地嗤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看着，今天老子给你报仇。”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佟兵被揍了，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跟关海洋撕破脸皮，他懒得替对方出头。 高矮头陀得到赵大宝的命令，回头打了个呼哨。 哗啦啦从拐角处走出来十几个拿着钢钎铁棍的小混混。 关海洋头皮发麻。 他再能打，对上这么些人，就算是把对方打跑了，最后也免不了吃亏。 但这个时候不能怂，转身拿起家门口的两根做衣架剩下的木棍就准备跟他们硬刚。 门突然被拉开，陆雨珊从后面冲出来一把拽住他。 “你们想要干什么？” 陆雨珊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惧怕，只有愤怒。 像一只老母鸡一样护在关海洋身前。 看到正主出来了，赵大宝狞笑一声：“我想干什么？这样，今天给你个面子，你乖乖跟我回去，我放他一马。 要不然……嘿嘿，今天收拾了他，你还得跟我回去！” 他就是打着立威的打算过来的。 能打怎么了？ 打十个人没问题，他还能打一百个人？ 他赵大宝可不会被这点小能耐给压服。 今天就要让关海洋和陆雨珊好好见识一下，青牛第一少的风采！ 陆雨珊咬咬牙：“我跟你走！” 关海洋哪里肯放她，直接把她往门里一推，转身用通煤炉的铁钳子往插销上一插，任凭陆雨珊在里面怎么用劲也拉不开。 来吧，硬碰硬，谁怕谁，今天拼着受伤也要让你赵大宝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打定主意，擒贼先擒王，要第一时间把赵大宝拿下！ 第五十一章：受不了这气 看着关海洋刚才把陆雨珊塞进房间的慌张模样，佟兵心里快活啊！ 陆雨婷更是得意，冷眼看着关海洋，嘴角微微上翘，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把那小女表子藏进屋里就没事了？ 开玩笑，二十条壮汉把你这破屋拆了都足够了。 她脑子里都能够想象得到一会关海洋被修理得遍体鳞伤的模样！ 还有那小贱货，刚才赵大宝说什么来着？今天就要把她带走。 看你还能装贞洁淑女装到什么时候！ 陆雨婷越想越是痛快，竟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赵大宝站在她旁边不远，正准备看一场好戏，突然听到身旁传来魔性的笑声，吓了他一跳。 戏还没开演，这娘们怎么就笑场了！ 佟兵这货，找个媳妇都是脑壳有病的！ 高矮头陀带着一帮大汉向着关海洋冲去。 一道苗条的身影从房子转角跑了过来。 “住手！” 声音清脆，穿透力极强。 丁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居然冲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家伙前面。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她秀美的眉毛高高挑起来，圆圆的脸蛋涨得通红，叉着腰，自有着一股娇蛮霸道之气。 赵大宝哪里管她。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相貌比起陆雨珊也逊色不了多少，换做平时他少不得要温柔地欺负一下。 可现在箭已经在弦上，岂是一个丫头片子能阻挡。 再说了，凭啥好看的姑娘都往这小子身边凑！ 他大宝哥不服！ 刚要挥手让兄弟们上，却被旁边的矮个子拉住。 “大宝哥，不能动她。她老爹是公安局副局长丁长峰，市局的。” 矮个子被关在派出所呆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被领出来。 脱臼的手臂和手腕让他苦不堪言，右臂肿的跟大腿一样粗。 可这也不耽误他打听消息，凭啥那小子就能安然无恙出去？ 派出所的人虽然讨厌他，但也有人跟他有一点点交情。 很快就让他搞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圆脸小妞搞的鬼。 她爹居然是江城公安局副局长！ 怪不得！ 他赵大宝在青牛区是挺能耐，可他能够跟市局的千金相提并论吗？ 他虽然逞凶斗狠，但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孩儿惹不起。 丁长峰的名字他听说过，前些年还跟着老爹想要去人家家里拜访。 结果等了老半天，人家却要出门，只应付一般跟他们说了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他老爹赵红旗想要上进，可年龄摆在那里，到头了估计也就是个区长。 人家丁长峰是公安局副局长，据说今年就会提正局。 以对方的年龄和资历来看，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他哪里敢在这样的人面前炸刺。 眼前虽说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但背后却有一座他永远爬不上去的高山。 赵大宝的脸色阴晴不定，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矮个子不愧是合格的狗头军师，对着身后的兄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散了。 眼看着后面拿着家伙的小弟们犹豫不定，矮个子怒喝一声：“都回去，没听见吗？” 赵大宝没出声，身后的小弟现在也明白可能是碰上惹不起的人了，揣好家伙作了鸟兽散。 瞪了关海洋一眼，赵大宝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转头离去。 丁岚却是不放过他，娇嫩的嗓子声音不大，却通透：“我知道你是谁，你后面要是敢乱来，我就让我爸把你们都抓起来！” 赵大宝的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直接走了。 关海洋这才放下心来，将木棒扔到了一旁，有些惊讶地看着丁岚道：“你认识赵大宝？” 丁岚吐了吐舌头，轻轻拍着胸口道：“鬼才认识他，吓唬吓唬他，免得以后还来找你们麻烦！” 关海洋定睛看了看丁岚，这丫头胆子倒是肥！ 旁边有东西在晃…… 关海洋转过头，看见陆雨婷扶着佟兵正狼狈地往屋里走。 懒得理会他们，转身拔出插在门栓上的铁钎。 陆雨珊砰的拉开门，面带寒霜，一把揪过关海洋的耳朵，带着几分哭腔道：“就你能耐，就你英雄。你知不知道我在里面都快急死了！” 这话不假，刚才门里面的响动可一直都没有停过。 陆雨珊看着关海洋独自一人面对二十多个手持凶器的流氓，人都快疯掉。 她宁愿把自己赔进去，也绝对不愿意关海洋的生命受到威胁。 看着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少年此刻变成了陆雨珊纤纤玉指下连连呼痛求饶的赖皮小子，丁岚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小珊姐，你就饶了他吧！这不也没事了吗！” 丁岚给关海洋解围：“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海洋你怎么惹上这些人？” 话说到这里，陆雨珊就一阵泄气。 关海洋哪里惹着别人了！ 毛病根子在她身上…… 可自己长得好看，难道有错吗？ 将赵大宝的来由略微解释，丁岚气得柳眉倒竖。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事情！ 别说遇到，就是听也没听到过。 难道现在还是封建社会吗？ “小珊姐，你不用担心。看他们的样子应该知道我是谁，现在他们不敢动手，以后也一样不敢动手。” 丁岚很有侠气，胸脯挺得高高的，势要把这件事管到底。 谁想要用违法手段动她的好朋友，她可不会客气！ “对了，我要回家了！” 以照看大伯为由头，丁岚已经在这边呆了一个多星期：“大伯说明天请你们去家里吃饭，跟你们吃完饭我就得回家。” 郭金健平时身体素质不差，这次抢救也及时，恢复得也快。 关海洋点点头：“那明天中午我们过去，完了一起去城里，今天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以后我们就暂时住在城里。” 丁岚闻言拍掌娇笑：“那好，我们家离正阳街不远，骑车十多分钟就到了，到时候我帮你们卖货！” 陆雨珊轻笑道：“要让你爸知道你不好好学习，跑来我这里卖衣服，以后你还能出来吗？” 丁岚很自信：“我爸一直都很支持我的，管我的人是我妈，可她现在出差不在家！嘻嘻！” “随你咯！反正我们租的房子也不远，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去房子里休息。” “不累，不累，多大点事啊！我还没做过生意呢！” 陆雨珊眼珠子一转：“那你卖一件，就给你三块钱的提成！” 从羊城直接拿货，利润还是不错的，这三块钱她给得起。 “好啊，好啊！可要说话算话！” 丁岚还真来了兴趣。 两个女孩子说得火热，关海洋插不进嘴，干脆跑到一旁打包东西。 明天就要跟郭金健正式见面，他脑子里盘算了好久的计划也要开始付诸实施。 瞟了一眼兴致正高的丁岚，关海洋觉得哪怕他什么都不做，赵大宝之流也翻腾不起什么波澜了。 至于佟兵那里的补偿金说多也多，但是如果放眼向前看，却真的不算啥。 把他们当个屁放了，也不是多大个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就安安心心吃个饭？ 不行！ 思来想去，关海洋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后世因为棉纺厂破产而产生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他都历历在目，好多家庭都没了活路！ 起码要把郝建国这个害群之马给拉下来，一丘之貉的赵红旗和赵大宝也不应该就这样被放过。 妈的，不是他关海洋小气，实在是一想到多年以后这帮社会渣滓吃着人血馒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的气就不顺！ 重活一世，关海洋一点气都不想受！ 第五十二章：家宴 给杜奶奶做好饭，陆雨珊和关海洋一起往灰五楼走。 到郭金健家里的时候正好中午时分，丁岚早就在窗口上翘首以盼了。 刚上二楼，丁岚便拉开了门招呼两人进门。 郭金健家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有自己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三面通透，光照极好。 屋里没有什么复杂的摆设，家具都归置得整整齐齐，简简单单却让人觉得心情敞亮。 吴佩茹系着围裙正从厨房里往外端菜，陆雨珊赶紧上前帮忙。 “你就是海洋的小姨吧！早听岚丫头说过，却没想能长得这么俊！论辈分我该叫你妹子，倒显得我年轻不少！” 郭金健身体恢复得好，吴佩茹心里高兴，时刻都带着笑意。 陆雨珊把菜放在桌上连连摆手：“我就是辈分大一点，不过也只在家里论，搁这里我还叫您阿姨好了，要不然太别扭。我和海洋，各论各的。” 吴佩茹也不坚持，笑盈盈地道：“都随你，你和海洋都是我们家的贵客。你们先坐着，我还有两个菜，很快就好。” 陆雨珊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吴佩茹：“家里进的衣服跟您和郭伯伯都准备了一件，开春就能穿的。” 吴佩茹连连推让：“就是来请你们吃饭的，你俩挣点钱不容易，可不兴这个。” 陆雨珊微笑摇头，却是态度坚定。 郭金健听见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孩子们拿的礼物，就收下吧！” 接着关海洋点头微笑：“小关和小珊啊，这些天我可是从岚丫头嘴里听多了你俩的名字！” 郭金健跑步的时候不苟言笑，在家里却很放松。 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接着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本应该我去拜访你们。 可你吴阿姨却说家里招待才有诚意，我也就厚颜让岚丫头把你俩请过来了。 不是说家里还有奶奶吗，怎么没一起来！是岚丫头没传达到位？” 郭金健看了看丁岚。 丁岚叉腰瞪着大伯：“我可都说了的！别赖我头上。” 关海洋连忙道：“奶奶年纪大了，图个清净，是她自己不想过来。” 郭金健呵呵一笑，拿手指虚点丁岚：“快去厨房帮忙，我跟小关说会话！” 都不用郭金健说，陆雨珊已经去了厨房，丁岚自然跟上。 招呼关海洋坐下，郭金健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 “怎么没见到白姨？” 关海洋记得上次是白宁语带丁岚过来的。 郭金健喝了口茶：“她倒是想借着我的席也一并给你道谢，我拒绝了。 她是她，我是我，你白姨要是想感谢你，让她单请。 反正你们不也马上要搬城里去了嘛，那里正好是她的地盘。” 关海洋倒不缺这一顿饭，不过如果在城里多个熟人，倒也不错。 他们一家从马镇搬过来，在江城一点根基都没有，做事情连搭把手的人都找不到。 郭金健明显是要帮他一把。 救命之恩，还是拆开来算比较合适。 “家里情况不太好吧！” 关海洋倒是没有想到郭金健讲话这么直接，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不好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啥都挺好的。丁岚知道，我们卖衣服做生意，赚钱不少呢！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早就挣够了。” 郭金健点点头，感慨道：“国家现在的状况很奇怪，有本事的人不少，但是有胆识有机会的人却太少。 很多人都抱着铁饭碗，觉得稳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却不知道许多机会在眼皮子地下溜走。 大家都觉得日子过得穷，但又害怕变通。 反倒是像你们一样，被逼到绝路的人，奋起一搏，更容易找到新的机会。 两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能挣回来一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这叫人怎么敢相信。 可事实就摆在这里。” 关海洋也是很有感触：“是啊，可就算是我告诉他们能有这样的挣钱门道。 把机会放在他们眼前，估计还是会有很多人选择守着自己的铁饭碗。 这也不怪他们，社会动荡了这么多年，一家人稳稳当当的，比什么都重要。 见识限制了人的眼光，可限制人眼光的却绝对不仅仅是见识，还有很多其他因素。 对于未知事物的不确定，以及由此带来的恐惧，也会极大程度限制人们前进的脚步。” 他这一番话也是有感而发。 每个时代都有发展的机会，可能够抓住机会的永远都是那么一小撮人。 郭金健本来也只是有感而发，却没承想关海洋居然把话题给接住了，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是你做生意之后生出的想法吗？” 关海洋笑了笑：“哪里谈得上想法，只不过一些感慨罢了。 郭伯伯，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见到的东西不算多。 但是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人情冷暖却让我不得不多思考一下。” “哦，那你跟我说说，还有些什么想法？” 吴佩茹端着菜出来，解下围裙瞪了郭金健一眼：“你个道学先生，跟谁都问来问去的。 海洋可不是你的手下，请人过来吃饭还那么多话呢！快上桌，冬天饭菜凉得快，趁热吃。” 丁岚布置好碗筷，拉着陆雨珊坐下，对郭海洋道：“你别听我伯母的，说说话怎么了，快说快说，我也想听听你有啥新鲜想法。” 用手指点了点丁岚的额头，吴佩茹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在自己家里也总向着爹。也不知道是谁在伺候你吃喝。” 丁岚拽住吴佩茹的胳膊撒娇：“不一样的嘛！我最喜欢您了，要不怎么过年过节总往您家里跑呢！” 吴佩茹对这个侄女也是无奈。 她的儿子当了领导，虽然现在还只是个乡镇干部，却一年到头比他爹还忙。 大过年的在家里也没呆几天就跑了。 幸好时长有丁岚这个闹人精在身边渣渣呜呜，家里才不至于过于冷清。 也是没养过女儿，不免对于丁岚多宠爱了一些。 郭金健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她俩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去干涉，起身落座，招呼关海洋和陆雨珊吃饭。 吴佩茹的手艺还不错，但口味略微清淡。 “吴阿姨老家在姑苏吧？” 关海洋尝着菜问道。 “你怎么知道？”吴佩茹有些意外。 “您做的菜虽然已经很靠近江城口味，但还是有点偏甜。我同学的妈妈也是那边人，做菜比您放的糖还多。” 吴佩茹恍然，原来问题出在口味上。 “怎样，还吃得习惯不？” 点点头，关海洋道：“您的手艺已经相当棒了，咸淡适宜，甜味提鲜，餐馆里面也吃不到这么好的味道！” 吴佩茹喜上眉梢，连连给他俩夹了好几筷子。 “喜欢就多吃。以后常来家里，我给你做。” 郭金健看着妻子被关海洋哄得开心，莞尔一笑，也不揭破。 姑苏那边的口味可不是哪里人都吃得习惯的。 吃完饭，丁岚和陆雨珊去帮忙洗碗。 郭金健却叫着关海洋去了书房。 第五十三章：看报纸就能看到这地步？ 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做了郭金健夫妻俩的卧室，另外一间被改造成了书房。 一张简单的行军床放在书房的角落里，一张书桌，一把木椅，一把长椅，剩下的便是满墙的书籍。 把关海洋带到书房后，郭金健转头去客厅倒了两杯水。 “这两天我也大致了解了你们家的情况，你的父亲死亡补助金和抚恤金我还是可以说得上话的。 这个事情之前没上报到我这里来，但现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很快就会有人跟进。” 对着关海洋这样一个半大孩子，郭金健说话也不绕圈子，直接让对方安心。 “除了这个问题以外，你们生活上还有没有什么困难？” 刚才在饭桌上，郭金健已经和关海洋有了初步的沟通。 对于这个少年，他的感觉还挺不错，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 双亲亡故之后，并没有沉沦太久，直接带着家里人挣扎出来了一条活路。 这件事放在成年人身上，或许并不值得一提。 但是放在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身上，却能显出不俗的胆气和眼光了。 关海洋连忙起身道谢：“您能帮我拿回父亲的抚恤金，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现在我们的生活大致上也步入了正轨，倒也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 要是杜奶奶也在这里的话，怕不是要嘟囔一句：“能不能把我大孙子的工作拿回来？” 可把杜侠拉下海，本就是关海洋的计划，现在船都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哪有再往回拉的道理。 再说了，就算是郭金健能解决这个问题，这当口把杜侠拉回来，恐怕人家还不干呢！ 十多天的时间，就挣到了以前一两年都挣不到的钱，这种好事，谁要跟他过不去，那可真是他的敌人。 郭金健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想到一件事情，你们现在还寄宿在别人家吧？” 关海洋知道他的意思。 只要厂长开口，给他们俩弄一套房子住，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需要吗？ 一点都不需要！ 城里面已经租了房子，杜奶奶很快就会搬过去。 他要上学，没法离开，正好住这边的小房子。 现在的房子还是企业包分配，争取到一个分房指标不易。 但是商品房也已经出现了。 用关海洋后世的眼光来看，现在的房价简直跟白菜一样便宜。 江城中心地段的房子，也不过六百多块钱一平米。 真的不贵！ 可这个价格却能够难倒绝大多数工薪阶层。 六百块钱，都赶上半年的工资了，还买不到一个厕所，没有哪个冤大头去上这个当。 企业工人都指望着单位分房，脑子有病才去花大价钱买所谓的商品房。 然而买房子的人真的是冤大头吗？ 当然不是！ 能够提着一大麻袋钱去现场购房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早早就下了海的万元户。 他们比一般人傻吗？ 怎么可能！ 关海洋当年看报纸上的报道的时候，也觉得这些人傻。 可他现在的打算就跟他们一模一样。 提着一大麻袋钱，直接扔到售楼小姐身上，把她砸一个趔趄。 然后大咧咧道：“这个，这个，那个，户型，一样来一套！” 这个梦想并不远，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郭伯伯，我不是跟您客气。 现在城里租房价格也不贵，这边还有杜奶奶的老房子需要人看护。 对于我来说，房子多了反倒成了累赘。” 郭金健倒是没有想到自己都还没开口，关海洋就直接把房子这回事给否了。 “你现在不需要，可马上高中毕业了，以后还要成家立业，有个房子要方便得多！” 关海洋爽朗一笑：“郭伯伯，您是有大格局的。 从您的角度来看，咱们的企业难道还能一直背着房子这座大山去跟人家在市场上拼？ 分房子这件事不过是阶段性事物，必将被取代。 现在全国各地都有商品房在售卖，我觉得这是一个趋势。 以后能不能住上大房子，靠的是个人的能力，只要有钱，多大的房子买不到。 不瞒您说，我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郭金健再次被关海洋的言语惊讶到。 他没有想到，一个高中生居然能够有这样通透的眼光。 商品房肯定是一个趋势，站在更宏观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的脉络再清晰不过。 国际上早已经形成了成熟的商品房市场运作机制，传导到国内并流行起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可是一个高中生，怎么能够作出这样的判断呢！ 而且这还不是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地方。 企业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很多，有人就曾经提到过，福利分房制度和市场化经济运行机制相悖。 企业身上的担子太重，是没有办法甩开臂膀跟人家竞争的。 只不过现阶段这个提议被许多人忽略了。 没有办法，现在的环境还不足以支持全面市场化，虽然从趋势上来说不可避免，但还需要时间来缓冲。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他认识，是著名的经济学家，大学教授。 可眼前这个面相稚嫩的少年居然能够说出跟经济大家一样的话来，岂不让人感到震撼莫名！ 郭金健忽然对关海洋有了极大的兴趣。 “你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脑子里面怎么都装着这些东西？” 关海洋摸了摸头，嘿嘿笑道：“我喜欢看报纸，每天都看，很多东西都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这话不假，家里现在最多的就是报纸，每天他都会从邮局取十来份各地报纸回来看。 以前不忙的时候他自己取，现在派遣给了许大屁股，跑一趟腿分他五毛钱。 “我还听说，企业都忙着改制，郭伯伯，您是不是就是来做这个的？” 郭金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的确是来做这个的，可这一大滩事情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很多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并没有作为正式消息跟员工发布。 这小子，不简单，居然仅凭看报纸就猜出了真相！ 第五十四章：郝厂长来了 从郭金健的视角来看，关海洋的一些想法或许有超前性，但并不能解决当下企业面临的问题。 很多时候，看得出来问题并不是大本事，真正的高手会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况且关海洋看到的也并不是实际中存在的问题，而是大趋势。 知道了大趋势，对于个人的规划是有很大的指导作用的，对于企业也一样。 但是想要迈开步子跟上趋势前行，首要的还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 拷着脚镣，带着枷锁，怎么能够去跟敌人拼杀？ 不过以关海洋的年龄和阅历而言，能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起码知道他郭金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人。 缓缓地点了点头，郭金健没有否认自己的使命。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件事情迟早大家都会知道。 关海洋开始拍马屁：“郭伯伯你来棉纺厂这一年多，厂里面的效益都好了不少，这可是听邻居们说的，加班费都比以前多了。 您要来主导这个改制，绝对是马到功成！” 郭金健摇头微笑。 “你啊，倒是有些小机灵，但改制是大事情，这里面有许多障碍，我做起来也是兢兢战战，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国家造成损失。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关海洋却似乎笃行郭金健一定能把这件事做成。 “做事情哪有容易的，越是大事情，就越不容易。 可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来解决问题的嘛！ 解决的问题越大，人就越有本事！ 郭伯伯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没问题的。 不过您说的障碍，倒还真的要小心。 我就听人说郝副厂长经常搞一些小动作，据说去年那场大爆炸就是他找人搞出来的！” 郭金健原本把关海洋的话当马屁听，可听到这里却心中一惊。 那场大爆炸是在他到任来的前一个星期发生的，当时整一个生产车间都被掀飞了，造成了四死二十三伤的严重后果。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深入了解企业运营状况，而是忙着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事故调查组的人说是因为工人操作不当，导致车间内的机器短路，火花直接引燃了密闭空间中的飞絮，从而造成爆炸。 他到任的时候，事故现场基本上都处理完了，主要责任人也受到了处罚。 善后工作之后，他便开始主导工厂的重建事项，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场事故是有人故意为之。 眉头微锁，郭金健定定地看着关海洋：“这话可不能乱说！” 关海洋却是摇头：“郭伯伯，我可没有乱说。去年的事情我也是听小伙伴说出来的，他的一个亲戚就参与了这件事。 后来因为跟郝建国要钱没要到，被他指使人把腿都打断了。 人家不敢在江城住，跑到了汾水躲着，这才没有丢掉性命。 有名有姓的，假不了，这人以前还是咱们厂的工人呢，叫做吴兴喜！” “哦？” 郭金健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都落实到了人名上了，这事还真不像是假的。 关海洋依然愤愤：“我在报纸上看了，现在有好多人趁着改制的时候，浑水摸鱼，贱卖资产，好好的企业被他们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搞得低价贱卖，收入自己的囊中。他们这些家伙手里面的花招多着呢！ 可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还有这么多工人都靠着厂子吃饭呢！” 郭金健却是不再说话了。 下面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他岂能毫无所觉。 只不过他来这边的时间还不够长，有许多事情不光是知道就可以处理的，需要有确实的证据。 棉纺厂是国营老厂，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甚至都已经延展到了棉纺厂之外。 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反噬的力量会让他的很多努力都功亏一篑。 不过……吴兴喜…… 郭金健看了看关海洋，少年神情带着几分怒意，又有几分无奈，还有一点期待，不似作伪。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他笑道：“这些大人的事情，让大人来操心。 郝建国这件事，你也只听了个有头无尾，多半是谣言。 哪有厂长故意拆自己厂子的！你啊，还是好好去做你的学生吧！” 关海洋一听他口风便觉得有戏。 这不是不想知道真相的语调啊，这是在给他这个高中生玩心眼呢！ 有头无尾……哼，激将法！ 关海洋作愤然态，面色微微涨红：“他就是故意弄出来的爆炸。 吴兴喜说了，之前采购的一批机器都是从二手贩子那里买过来的。 糊弄糊弄人还可以，真要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 他没想到您突然变成了厂长，这么大一个厂房里面就塞了几台不能用的机器，您上任了不过问才怪。 所以他就干脆一个爆炸全部炸没了，什么好机器坏机器全部成了废铁，这样就没人能查到他了。” 说到这里，故事也就圆满了。 只要郭金健不是傻子，就知道要抓着这条线往上找。 从采购，到设备，再到负责物流的副厂长郝建国，整个一条线上的人都跑不掉。 郭金健沉默不语，好一会了才道：“小关啊，这件事情有很多人知道吗？” 关海洋摇了摇头：“这事只有我那个朋友知道，因为吴兴喜的事情，他们也搬走了，他应该没有告诉别人。 我知道他住在汾水三溪村，您要是不信，去那里打听就知道吴兴喜这个人。” 郭金健坐在椅子上，手中轻轻叩击桌面，闭目沉思。 “这件事你谁也别说，让郭伯伯来处理。 你还是要沉下心来，好好学习，那才是正道，知道不？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赚了点钱，但很多时候人不能只看着眼前的利益。 社会在进步，进步的社会需要进步的人才。 你人生的高处不应该只停留在这个阶段，学好了，才能有机会见到更广阔的天地。 郭伯伯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还想继续上学，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都不用考虑。 哪怕你们俩现在都身无分文，我也可以支援你们完成学业。” 这可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关海洋哪能不识好歹。 “您放心，我也没打算不上学。 这件事情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做生意的事情有杜大哥张罗，现在都进入正轨，费不了多少心思。 这半年我会按照自己的步调学习的，以我的脑瓜子，考上大学问题还真不大。” 看着关海洋自信满满的样子，郭金健莞尔，虚点了他几下：“吹牛的不是男子汉！” 拍拍胸脯，关海洋道：“绝不吹牛！” 屋外响起叩门声，末了吴佩茹的声音传来：“老郭，郝厂长来看你了！” 第五十五章：生意都被挤了 郭金健愕然，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看了关海洋一眼，郭金健道：“走，跟我去欢迎一下郝厂长。” 郝厂长郝建国，人如其名，真是一副老好人模样。 身材中等，微微发福，黑黑的面庞，圆圆的脸蛋，头发乌黑，见人就是笑模样。 这样的人放在大街上，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掌管五六千人大厂的副厂长。 说像个刚刚进城的老农民似乎更合适一些。 “老郭同志！你可是把我们大家都吓到了啊！” 刚刚见面，郝建国就上前一步握住了郭金健的手。 郭金健拍了拍他的手背，招呼郝建国坐下。 “我是代表厂里面的同志来看你的，他们早就要来。 我怕打扰你休息，都拦住了。听说你今天早上还出门走了走，我这才敢过来看看。 怎么样？身体都恢复得还行？” 郝建国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之中满满的关切。 他的长相本就老实，不具备任何侵略性，只要他想要表达善意，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诚意。 关海洋后世也见过各色人等，但如他这种级别的面善心黑者，也是头一次见到。 什么小白花、老白花、绿茶之流在他面前就是孙子辈的。 见到旁边对自己投注目礼的关海洋，郝建国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其他人，愕然道：“这几位小朋友是……” 郭金健呵呵一笑，指着丁岚道：“这是我侄女，这两位都是她的同学。这是郝伯伯。” 丁岚和陆雨珊不知道郝建国笑面虎的本质，看着他还觉得和蔼可亲。 “大伯，你看人家也是厂长，怎么就能这么平易近人，跟你可不一样，整天就会教训人！” 丁岚在郭金健家里毫无顾虑，想到啥就说啥。 郭金健无奈，两手一摊看着郝建国道：“我这个侄女，我是管不了，家里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也就是她了！” 陆雨珊乖巧地叫了一声“郝伯伯”，关海洋也是满脸堆笑跟着打招呼。 郝建国连忙起身，从怀里掏出钱包，给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张崭新的十元大钞。 几人连连摆手相拒。 “来得匆忙，没有准备红包，就冲你们叫我一声郝伯伯，这压岁钱就得收着。” 郝建国佯装生气：“不收就是不给郝伯伯面子！” 郭金健拍了拍郝建国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又对着三人点点头：“郝伯伯给的压岁钱，你们就拿着吧！” 有了郭金健发话，三人再不好拒绝，又鞠躬道谢。 “谢谢郝伯伯！” “收了红包，那我就不烦你们了！我们出去玩，省的大伯嫌我们闹得慌。” 丁岚心情大好，拉着陆雨珊和关海洋就出了门。 关海洋回头，郝建国黑脸上笑意盈盈，一副慈爱可亲的模样。 挥了挥手，他转身离开。 真是人不可貌相，从外表哪里看得出来郝建国是一个心黑手辣的家伙。 “正好到我们家帮忙收拾一下东西，一会一起去城里。” 陆雨珊跟丁岚已经比较熟了，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 “那你们楼下等我，我拿一下包包，已经收拾好了。” 丁岚是个行动派。 关海洋犹豫：“我们要不要上去跟你大伯和大伯母打个招呼？” “哎呀，不用了，我上去说一下就好了。” 丁岚迈着大长腿一步两个台阶跑了上去。 不一会就背着一个淡紫色的包包回来。 “走啦走啦！” 丁岚有些兴奋，她想要看看关海洋他们在正阳街开的店是什么样的。 说是要回去收拾东西，但实际上基本上都打包好了。 因为已经往城里搬过好几趟，现在只剩下一些陆雨珊和杜奶奶的换洗衣服，一个蛇皮袋子就能装满。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三人带着杜奶奶才算到了地方。 没有去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门面。 杜侠正在里面照看生意，看见关海洋几人，连忙上来接过几人身上的大小包。 “生意怎么样？” 丁岚在杜奶奶家住过两个晚上，跟杜侠也不生疏，进来就像个小主人一样，背着手巡视店面。 快到吃晚饭的点，店里客人并不多。 杜侠把几人的包包放到角落里，沉声回答道：“还不错的，不过没有小珊在的时候好。” 店里的销售情况都有台账的，这是关海洋一开始就立下的规矩。 大店靠名，小店靠勤。 不光是手脚干活要勤快，脑子更是要勤快。 小店底子薄，一进一出都要做到心里有数，记账和不记账差别大着呢！ 不记账就是一团浆糊，成本利润算不清。 这还是次要，重要的是连哪种产品的利润高，哪种产品的利润低，流转时间什么的也搞不明白。 这样做生意，等于是瞎猫子捉老鼠，全凭感觉和运气。 好在现在这个时代“老鼠”遍地都是，一般人就算是做得不精细，也能挣到大钱。 可关海洋是准备把杜侠往管理人才方向培养的，一开始的道路就不能走偏。 以后买卖做大了，更要有成型的规矩来约束员工。 他可不想杜侠成天到晚都困在店里卖衣服。 简直就是对于人才的浪费！ 做这个台账本模板的时候，他们仨人费了不少功夫。 倒不是关海洋一个人做不出来，但他想要一步一步培养陆雨珊和杜侠，所以就只能多费点神。 很多时候，带人比自己做更要费时间。 丁岚看着满屋子时髦的衣服，她的心情特别愉快。 “小珊姐，我可以试穿一下店里的衣服吗？” 丁岚有些蠢蠢欲动。 陆雨珊笑道：“当然可以，但穿在身上了就要给我们当模特，以后就由你站在店里当招牌。” “没有问题！” 丁岚一点都不含糊。 她对自己的身材有自信。 况且，不是卖一件都有三块钱的提成嘛！ 多美的事啊！ 几人在店里说说笑笑，旁边店铺的老板却不高兴。 “怎么又来一个漂亮女娃儿！再这么搞下去，生意都要被他家给挤没了！” 有人不乐意了！ 满条街都是人，生意怎么可能被挤没！ 但是人心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眼睁睁看着别人家的店铺比自己家生意好一倍不止。 谁心里不痒痒！ 第五十六章：鸡哥很感激 心里痒痒也没有办法，人家的套路明摆在这里，又不是不让你学！ 店面装修一目了然，漂亮的姑娘也不难找。 即便没这俩姑娘漂亮，但也能找到差不多的。 衣服的款式一看就是羊城的货，只要愿意跑一趟，费点功夫都能找得到。 可即便是知道了关海洋的经营之道，真正愿意对自己的店面动手术的人却不多。 90年代卖服装，是绝对赚钱的生意，摊子已经铺开了，安安稳稳地赚钱难道不香吗？ 就算是没有关海洋家的生意好，也远远超过在工厂里上班的人。 人其实是一种有着极大惰性的生物。 关海洋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怕别人抄袭他的经营之道。 明明白白放在这里，可就算是张姐也只是咋舌称赞了一番，并没有立刻动手改造自己店铺的想法。 就算是有人抄袭他，他也不怕。 明面上的东西一看就会，可是细节上的东西却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得明白。 商品周转率、利润率等等指标在这些商贩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形成概念。 虽然不是做大企业，但是基本道理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那就是减少资金占用，加快商品周转率。 资金成本是成本，时间成本更是成本啊。 现阶段做生意的人，极少有人来核算时间成本的。 就凭这一点，关海洋的销售理念就可以甩绝大多数人一条街的距离。 就算是有聪明人也学了这一套他也不怕。 那个时候他的赛道早已经转换到了另一个层面。 有了丁岚和陆雨珊两人在店里张罗，雨珊服饰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关海洋打算再去羊城一趟，一方面这边的存货不多了，另一方面鸡哥那边也到了收线的时候。 进货的几个地方也摸熟了，不用再和第一次那样满服装城淘好款式。 做同样的生意，商家和商家之间也是不同的。 每一行里面都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关海洋进货的地方，老板眼光和路子就是比别家的要出挑一些。 这种出挑在羊城服装市场的汪洋大海里面或许并不怎么起眼，也一定还有同一个层次的供货者。 但是他们的货拿到江城来，就立刻能显出跟别家的不一样来。 没有必要每次都满市场找新款，只要定期来店里面看看服装的样式和做工，关海洋就能做到心里有数。 这一次去羊城，他想要把长期供货的渠道打通，要不然每次这样跑来跑去，太费神。 过一段时间，等本钱积累到一定程度，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服装生意其实也可以一直做下去，他们店的销量在这条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一天赚的钱就比以前一两个月赚得多。 可这种速度依然无法让关海洋感到满意。 为什么？因为这个时代赚钱的法门多了去了。 后世有一句话叫做你永远赚不到认知范围之外的钱。 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勇于下海，自负盈亏地开始做买卖，已经是迈出去了一大步。 这一步足以将百分之九十的人甩开一条街。 但是这不够，关海洋是重生者，他的认知范围不仅仅超越了世俗上的普通人，也超越了整个时代。 现在困住他的只不过是原始资本太少，没法撬动更大的盘子。 并不是他没有好的想法，没有更明确的方向。 等到有了一定的启动资金，他就会去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敢走的那条路。 去东欧倒货-那才是快车道。 在这条道上走的人，不光有机遇，还要有胆气，更要有一种大多数人都缺乏，或者说大多数人不屑于拥有的特质：赌性！ 他清楚的记得，有人用罐头去老大哥家里面换回来几架飞机，一趟买卖就赚了上亿。 在这条道上奔跑的人，只嫌自己的车不够快，不够结实。 只要有足够的资本，这帮人连航母甚至是卫星都能够给你运回来。 关海洋现在还在攒钱造车，等有了启动资金，他就会带着杜侠杀向那片战场。 杜侠现在觉得做服装生意已经赚到了他以前无法想象的巨款。 但是当他看到了那片海洋之后，就会知道，那里才是真正勇士搏击的战场。 把店里的事情安顿好了之后，关海洋和杜侠再度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下了火车站之后他也不急着去服装市场，而是找到了依然在火车站前面卖黄牛票的麻子。 麻子叫来一个小弟吩咐几句后带着两人又去钻胡同。 七弯八拐到了地头，鸡哥正在和手下打扑克，见到两人便散了场子，把手下都轰了出去。 他的窝点虽然藏在一堆老旧的楼房里面，但地势高，三面都是窗户，直接可以俯瞰整个火车站广场，视角相当不错。 “你倒是挺会享受，在这片窝棚里面整出这么个世外桃源来。” 关海洋见面也不生疏，直接调侃起来。 鸡哥态度非常端正，吩咐小弟端了两壶茶来，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 “两位，不是我自吹，火车站这一块，就算是东北虎他们也找不到比我这更好的点了。” 鸡哥有着属于本地人的骄傲，虽然被东北虎压得有点狼狈，但地头蛇总有地头蛇的门道。 大场面拼不过人家，小门小道还是不少的。 “上次天空大哥过来，给我带的消息还真准。” 鸡哥的表情有几分激动。 原本他们是打着卖黄牛票的幌子，顺带夹带一点私货。 遇到人生地不熟的对象，少不得还动点武力，打劫一把。 在得到杜侠的提示之后，鸡哥便老老实实当起了黄牛。 果不其然，就杜侠走后没两天，羊城公安对火车站附近的黑恶势力来了一次扫荡。 他们躲得及时，全身而退。 另外一边的胡老五就比较惨，左膀右臂之一的赖老三直接被捉了进去。 他手下的盘子也被扫了好几个，损失不小。 鸡哥兴奋地搓着手，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没把胡老五那狗杂种整进去。” 关海洋看他眼神往自己这边瞟。 “你别着急，事情还没有完，我们这不就过来了吗？” 关海洋的表情变得很严肃：“这个信息你谁也不能透露，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鸡哥眼珠子提溜乱转，连连点头。 “明白，明白，这是虚晃一枪，让他们放松警惕！” 他拍着胸脯道：“天地良心，最想他死的人绝对是我，这个消息我一定烂在肚子里。” 不得不说，鸡哥还真有几分机灵劲。 东北虎在这边盘踞了很多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被打掉？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官方力量不足，可更重要的是决心不够。 每打过一次，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东山再起。 没办法，根没有被刨掉，怎么打都没用。 可这次关海洋知道上面下了决心，先断其一臂，等胡老五以为风头过了，才会发动真正的雷霆一击！ 而这个时间点，就在眼前。 第五十七章：绑票事件 “之前跟你打听的卖猪仔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鸡哥犹豫了一下，挠着脑袋道：“我让那边的兄弟盯着呢！ 胡老五看的严，兄弟们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前几天倒是发生了一件奇怪事。” 关海洋点点头：“先说说。” “胡老五卖猪仔的生意是他的亲小舅子雷闯操盘。 一般情况下雷闯不会亲自去关猪仔的地方。 可大前天晚上他却破例大半夜的跑去了码头。 我这边的小弟刚好看见，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看见雷闯从码头附近关猪仔的地方带出一个人，之后带着那人直接开走了。 看那模样，应该是个女人。 第二天兄弟告诉我这件事后，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从来就只有把猪仔往笼子里关的，哪有从笼子里往外提人的。 于是乎就让兄弟们打听了一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打听还真问出来一点东西。” 鸡哥的模样有点小兴奋：“雷闯跟港城的蛇头应奎来往密切，一直都是由他这边往港城送人。 两边做了多年的买卖，彼此之间有了一些交情。 可就在前几天聚丰阁吃饭的时候，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争吵起来了。 雷闯打了应奎一拳，之后带着小弟匆匆离去。 可奇怪的是，应奎挨了一拳，不但不生气，还挺高兴，走的时候眉开眼笑的。 后来查到，雷闯那晚从码头带人回来之后去了金宇大饭店，在里面呆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而且昨天他还带着胡老五去了一趟。” 听到这里，关海洋心中稍定，前世的信息没有出现偏差。 那件曾经轰动整个港岛的绑票事件如期而至。 略微沉思，关海洋道：“针对胡老五的行动就在今天晚上六点半，代号武松。 你把手下的人都看牢一点，但也别露出破绽。” 鸡哥眼睛放出灼热的光芒，连连点头：“不会的，从上次天哥过来，我就开始约束下面人了。 也不需要特别强调，大家心里都有数。” “天哥？” “天空大哥，简称天哥。” 鸡哥解释道。 “行了，就到这里。行动结束之后再跟你们联系。” 关海洋不想跟他在这里耗时间。 有用的信息已经得到，剩下的时间他还要去进货。 鸡哥看着起身要走的两人，连忙挽留：“怎么说也要一起吃个饭啊，给我个面子，今天保证好好招待两位。” 关海洋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他：“行动很快就要开始了，不要节外生枝。 你今天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记住你的代号。” 鸡哥的代号叫大地，上次关海洋给他临时封的。 “懂，我懂！大地，要稳！” 鸡哥悟性非常高。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鸡哥十分敬佩。 上次两人超凡的身手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天空、海洋，不简单啊！果然名副其实，又大又浪！” 他虽然不能直接参与行动，但是在这样的大行动中参合一脚，也够他嘚瑟的了。 啧啧，等这篇翻过去以后，跟小弟们吹牛的时候底气都足上三分。 大地，这个代号真不错！ 办事不稳，早晚翻船。 看你胡老五这几年能耐的，到底还是要被掀翻了吧！ 武松！这个代号不错，武松打虎，三碗不过冈！ 打死你这个东北虎，哈哈哈！ 鸡哥得意地哼起了小调。 不知道鸡哥背后对自己的评价是“浪”，关海洋和杜侠直奔批发市场。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关海洋在三家店里面把货订好，却没有直接拿走。 晚上还有事情要办，等解决了胡老五那边的事情之后再来拿也不迟。 夜幕降临的时候关海洋和杜侠两人来到金宇大饭店开了个房。 根据鸡哥的情报，雷闯在这里订的房间是803，他们也要了个八楼的房间。 金宇大饭店是五星级酒店，硬件设施和软件服务都比上次住的招待所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当然，价格也很感人。 两个人的双人床房间一晚上就要218块钱，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杜侠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档次的地方。 不过他的性子沉稳冷峻，走在装修华丽的酒店大堂里倒也没有显出什么不堪。 关海洋则更加无感。 90年代的五星级酒店在三十年后看来，硬件和服务都要差上一大截。 放在后世，勉勉强强能够算得上个三星半。 比后世要强的是，这个时代的宾馆服务员姿容绝对是个顶个的棒。 黑裤白衬衫配上大红色的短裙，虽然看起来有些老套扎眼，但挡不住人家都是纯天然美女啊！ 粉面白肤，一个个气色好得不得了。 关键是不用去猜测她们卸妆之后会不会立刻变成满脸坑洼，五官模糊的路人甲。 没有厚厚妆容的遮挡，一眼就能看出少女们最本真的模样。 这叫健康美！ 感慨了一番后，关海洋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杜大哥，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或许有点风险，具体原因我也不能告诉你，如果你觉得心里别扭，晚上你就在房间等我。” 关海洋进屋之后对杜侠摊牌。 没办法，既然晚上要行动，当然不能跟合作伙伴藏着掖着。 原因是不能说，但风险却一定要告知对方。 哪怕是杜侠选择袖手旁观，他也不会怪对方。 毕竟要人家做事，还不能讲清楚缘由，哪怕是亲兄弟也会有所顾虑。 杜侠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 “违法乱纪吗？背不背良心？这两点都没问题的话，原因不必告诉我。” 杜侠盯着关海洋看，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看透。 “绝对不违法乱纪，也绝对不违背良心，还能救人一命。” 顿了顿，关海洋接着道：“当然了，我也是有私心的。 这件事办完，我们肯定能得到一些好处，对于以后做买卖有很大帮助。” “那你说怎么做？” 杜侠转身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港城的富商黄金龙的女儿黄静怡被胡老五绑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应奎绑的，不过现在栽赃到了胡老五头上……” 第五十八章：亡命之徒 港商黄金龙，早年间依靠灰色产业链发家，八十年代后成为港城首屈一指的商业大佬。 他名下的明珠记资产高达数百亿，产业链涉及运输、橡胶、博彩、房地产多个行业。 87年席卷全球的股灾中，黄金龙的资产不仅没有缩水，而且还在低位接盘多家潜力股。 经济上行之后，他的资产直接翻倍，差点把超人兄给干翻。 不过老话说的好，福兮祸之所倚。 他在资本扩张的同时也侵犯了其他人的利益。 没办法，港城那么大，盘子做的再大再丰厚，利润空间也是有限的。 他一家发达做霸盘，必然有人吃不到肉只能喝汤。 因为把竞争对手打压得太狠，对方请了黑帮将黄金龙最疼爱的小女儿黄静怡给绑了。 其实对方也只想让黄金龙投鼠忌器，不要把路走得太绝，稍微威胁一下便会将人放了。 却没有想到人落到应奎手中，却是没有那么轻易再交出来。 应奎的胃口不小，要黄金龙拿上亿的赎金换人。 对于黄金龙而言，钱哪里有小女儿的性命重要，一口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只是没有想到赎金是交了，可黄静怡却被撕了票。 受此打击，黄金龙大病一场。 最后虽然将对手和绑票的人都收拾了，但他的身体却一直没有起色。 千禧年后，他的事业全部交给了大儿子黄德鑫，早早地退居二线。 关海洋后世跟黄德鑫做过生意，这个年近五十的大男人每每提到自己的幼妹，都伤心得不能自已。 他想不明白，当年他们都答应了黑帮所有的要求，对方为何还要撕票。 关海洋原先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却是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应奎为了躲开黄氏家族在港城的搜寻，直接将黄静怡偷运到了羊城放在了胡老五这里，想等着风头过了再运回来。 只是没有想到恰巧这个时候碰上羊城官方的打击行动，短短几天时间胡老五输得一无所有。 胡老五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角色，在他看来自己分明就是被应奎给坑了。 对方吃得盆满钵满，他却只能亡命天涯，这口气怎能咽的下去！ 逃亡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黄静怡给杀了。 应奎原本的打算是拿到赎金之后，给胡老五分润一点。 毕竟双方做了好几年买卖，彼此合作得还算愉快，以后这条线还是要继续做的，没有必要把胡老五得罪了。 可哪里知道胡老五给他们来了个破釜沉舟。 得知黄静怡死讯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神，赎金是拿到了，可没命花啊！ 果不其然，暴怒之下的黄金龙直接掀翻了桌子，将应奎和他的黑帮全部都送到了海里种荷花。 至此这场豪门绑架案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关海洋想要搭上黄金龙这条线，黄静怡就是最好的踏板。 金宇大酒店距离火车站不远，关海洋坐在窗口观望那边的动静。 不能太早去救黄静怡。 倒不是他功利心太盛，一定要等到最后时刻才出手。 他是怕打草惊蛇。 提前将黄静怡解救出来，胡老五那边必然有所觉察。 要是因为他的动作影响到了官方的行动，那就得不偿失了。 等到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现在是晚上六点钟，在关海洋的记忆中，再有半个小时，官方布置的大网就要收拢。 果不其然，六点半准时，通往火车站南面的道路口开始了交通管制。 不一会的时间，数十辆警车出现在了各大道路口。 六点五十，噼啪的枪声划破夜空，有火光从不远处的楼房里面升腾而起。 关海洋从窗台跳下来，带上一顶早就准备好的鸭舌帽来到了803房间门口。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803里面的人惊慌不已。 街上的警笛声和鸣枪声早已经让他们坐立不安，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人缓缓走到房门边从猫眼往外瞄了瞄。 外面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楚模样，那人开口问道。 “宾果啦！” 关海洋用羊城话沉声道：“老大那边出事了，雷哥让我们赶紧带人走。”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刚刚露出个头便被杜侠一把推进了屋，摔成了滚地葫芦。 关海洋直接冲了进去，拿起手里的湿毛巾啪的一下甩在刚刚掏出武器来的花胳膊手腕上。 叮当一声，砍刀坠地，关海洋一脚把刀踢进卫生间，接着一个翻身把那人的胳膊拧到身后轻轻一掰。 对方肩胛处传来咯嘣的响声，顿时脱臼。 另外一个光头见状不妙直接返身扑向被捆绑在角落的黄静怡。 关海洋早就防着对方这一招，哪里会让他得逞。 直接一个翻滚越过床面，拦截在那人前面。 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一脚踢在太阳穴上，当场晕厥。 三个人，在关海洋和杜侠联手之下没能支持十秒钟，便被清了场。 黄静怡嘴上贴着脚步，发髻凌乱，眼神满是惶恐。 关海洋捡来砍刀，把她手脚上的绳子割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撕开她嘴上的胶布，缓缓道：“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黄静怡点点头，脸上慌乱之色稍褪，刚刚想站起来，却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往地上倒去。 关海洋见状连忙扶住。 “你先在床上坐一会，活动活动手脚。” 关海洋想着将她转移到自己房间，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躲过胡老五的追杀。 计划很美好，现实却挺骨感。 黄静怡刚刚坐下不到一分钟，门外走廊便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杜侠的低喝声传来。 “快走，他们的人来了！” 屋内被打倒的两人扯开了嗓子开始叫唤。 黄静怡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庞变得更加苍白，看向关海洋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来不及多想，关海洋拖着她便往外闯。 杜侠已经跟对方打在了一起。 来的人有七八个，每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冷兵器。 也就是杜侠这身手，换一个人见到这场面哪里还有冲上去的勇气。 当先冲来的一个壮汉一刀斜劈过来，杜侠闪身侧让，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拧。 钢刀脱手，杜侠空中接住，挡住接踵而来的刀光。 关海洋打开应急通道，把黄静怡往里推。 返身就往杜侠身边冲。 第五十九章：搞定胡老五 杜侠一人挡在走廊里，刀光如匹，那边纵然有七八个人但走廊狭窄，也冲不过来，无法对杜侠形成包围之势。 关海洋冲到近前，一个矮身向着杜侠身前一人的膝盖猛然踹去。 咔嚓声中，那人的腿直接呈反关节向后弯曲。 巨大的惨呼声响彻整个走廊。 走廊两头听见外面动静，刚刚打开门的房客被吓得惊叫一声，啪地又关上了门。 捡起那人掉落的刀，关海洋和杜侠一左一右接连挡住对方的几次进攻。 正准备拉着杜侠往回撤，却没想到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关海洋只觉得整个脑瓜皮都像炸裂开了一样，头皮一阵剧痛。 杜侠怒吼一声，抓住刚才倒地的人，直接将他给扔了出去。 乒乓一阵乱响，冲过来的人倒了一片。 关海洋晃了晃脑袋，还好，还算清醒，拉着杜侠就冲进了应急通道。 黄静怡拼了命地往楼下跑。 刚才她分明听到了枪声，也不知道救他的两个人怎么样了。 他们是爹地派过来的保镖吗？ 可是那个男孩子看起来好年轻，穿着打扮也不像港城的人。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黄静怡而言就像是一场梦。 前天她跟好闺蜜逛街，买了自己喜欢的裙子，正往家里走的时候，路边突然开过来一辆小巴车。 身边的保镖直接被撞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塞进了车里。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面，旁边全部都是被捆起来的年轻人。 半夜时分她被人从屋子里提了出来，带到宾馆，之后来了两拨人，也没有怎么说话，只是过来看了看她。 那个叫做胡老大的人长得好凶残，一条刀疤差点将他整个脸劈开。 黄静怡被他的眼睛盯住，就像是落入了饿狼的口中，不自主地发抖。 这个叫做胡老大的人和先前带他过来的人商量着怎么找她的爹地要赎金。 几人从她口中要来爹地的电话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只留下三个人在这里看着她。 她很害怕这几个人对她动手动脚，可还好，对方似乎也有所忌惮，不敢太放肆。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黄静怡的内心有了一点期待，既有点激动，又有些担心。 她怕这些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对她痛下杀手。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前年一个富商的私生子就是这样被杀掉的。 怀揣着不安，黄静怡蜷缩在角落里面等待命运的审判。 却没想到居然有救兵破门而入。 是个男孩子，长得还挺好看。 …… 拼命向楼下奔跑，剧烈的喘息让她无法继续思考。 从小到大她哪里接受过这种考验…… 亡命奔逐，真的是她这样一个大小姐要做的事情吗？ 快了，快了，应该很快就要到楼下，只要冲到大堂，那些坏人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越急越是慌乱，黄静怡一脚踏空，惊叫一声整个人猛然摔到了水泥地上。 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过于剧烈，让她胸口阵阵发慌，泛起了恶心。 黄静怡呜呜地哭了起来。 咬咬牙，扶着栏杆好不容易爬起来，她继续往下跑。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黄静怡不知道身后到底是追兵还是救星，只能埋头向前。 快了，快了，下面就是一楼，打开应急通道，就是大堂。 黄静怡奋力向着门口跑去。 “别开门！”身后传来喊声。 声音在狭窄的楼道中变成了嗡嗡的轰鸣，她听不太清。 黄静怡刚刚走到门边，正要伸手开门，门却向着她猛然反拍过来。 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门外。 黄静怡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这不就是那天过来看过他的刀疤脸吗！ 胡老五身后跟着的是雷闯，还有几个刚才在八楼跟关海洋对峙的手下。 “快带上她走人！” 胡老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做掉后面两个死扑街。” 只要有这个小妞在手，东山再起也只是时间问题。 “车在后面。” 雷闯将枪揣到怀里，带着胡老五往宾馆后面的院子里跑。 他拽着黄静怡的胳膊往外使劲，却不料遭到了少女剧烈的反抗。 雷闯哪里有那么多耐心，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打得黄静怡一个趔趄。 好在黄静怡也知道现在就是生死存亡之际。 这两个人显然已经成了亡命之徒，否则断然不会在酒店里面这般肆无忌惮。 要是这次被带走，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 被打得头晕眼花，她也只是往后使劲，拼命挣扎。 胡老大转过身来就要跟雷闯一起拉拽。 却不料一道人影从二楼飞扑过来，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续向后翻滚了两个跟头才缓过劲来。 等他抬头，却看见雷闯已经倒在了地上。 踹他的人拉着人票直接冲进了宾馆后厨。 咬咬牙，胡老五暗骂一声，掏出手枪，顺带踢了躺倒在地的雷闯一脚，招呼他赶紧进去找人。 关海洋带着黄静怡无法战斗，只能撤退。 可闯进后厨才发现这边跟大厅没有连通，是个死胡同。 来不及骂娘，关海洋把黄静怡往旁边放土豆的筐子里一扔，转身就去案板上找刀具。 后厨乱成一团，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雷闯和胡老五举着枪就闯了进来。 惊叫声响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往外跑。 雷闯抬手对着灶台后面的关海洋就是一枪。 厨房里面还没跑出去的人更是惊恐不已，却又不敢再跑，一个个蹲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外面隐约响起警笛声。 胡老五面色骤变：“快点抓了人走。” 雷闯抢前几步，从土豆筐子里一把抓住黄静怡便往外拖。 关海洋刚想追上去，胡老五的枪就打了过来。 等到他冲出厨房，黄静怡已经被雷闯拖进了车里半截，只剩下半个身子还在外面挣扎。 关海洋看得分明。 为了尽快把黄静怡塞进车中，雷闯用了双手，枪被别在了裤腰带上。 “妈的，富贵险中求！” 趁着车子才刚刚发动，速度还没有起来，关海洋一个飞扑，直接将黄静怡给压在了身下。 雷闯吃这一记突然的力道，也被扯得半截身子差点栽了出来。 他扶住车门就要掏枪。 警笛声越来越近，胡老大一脚油门，车子猛然加速，雷闯被惯性带得一个后仰倒入了车中。 仰面躺倒在地，关海洋浑身跟散了架一样难受。 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也不知道杜侠那边怎么样…… 第六十章：少年啊！ 杜侠的情况比关海洋要好上一些。 虽然被七八个人堵在楼梯间，但是这些人手里只有冷兵器，杜侠并不太在意。 只是被这些人堵在门口，出不去让人心急。 空间狭小，他就算是武力值爆表，也不可能直接硬冲出去。 反倒是被对方几人逼得节节后退，一点一点往楼上退去。 等到外面警笛声响起，这些人才一哄而散。 杜侠连忙冲出应急通道，看到关海洋正扶着黄静怡从地上坐起，他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脚步声密集，酒店值班经理带着全副武装的特警从酒店大堂冲了出来。 关海洋、杜侠和黄静怡，以及没有来得及跑走的悍匪们一起被带到了警局。 黄静怡亮出身份的第一时间，警方就跟港城黄家进行了联系。 有她作证，关海洋和杜侠自然不会被为难，但也不能直接走人。 一个小时不到，黄家在羊城的企业负责人将三人直接领走。 来人四十来岁，一身正装，戴着金边眼镜，不苟言笑，俨然一副港城精英的模样。 黄静怡看到来人，双目瞬间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面转来转去。 “唔好喊了，无事嘅。” 那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黄静怡眼眶中的泪珠再也存留不住，哗啦啦就淌了下来。 精英男走到黄静怡身旁，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情绪宣泄了好一阵子，黄静怡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在家中，擦了擦通红的眼眶跟精英男介绍。 “这两位是救我的好人，关大哥和杜大哥。” 小哭一阵后，黄静怡的情绪明显稳定了很多，拉着精英男的袖子道：“这是我的小舅顾泽轩。” 在局子里的一个多小时，她已经和关海洋两人有了简单的交流。 顾泽轩刚刚到警局，没有搞清楚状况，他还以为是羊城警方救下的小妹。 警方负责人在一旁把之前的情况给他解释了一遍，黄泽轩拉着两人的手连连道谢。 其实整件事情的目击者并不多。 直到他们打到了厨房，事情才闹开了起来。 关海洋一口咬定自己是见义勇为。 黄静怡也只知道他们闯了进来，把处于半迷糊状态的自己给救了。 在楼下的时候两人拼死才把自己保了下来。 有了当事人的陈述，再加上酒店大堂还有八楼客人们的证词。 并且胡老五的手下本就是被追逃的穷寇，两相印证之下，两人见义勇为的英勇行为已经得到了确认。 顾泽轩盛情邀约，关海洋和杜侠一起跟着回到了羊城黄家。 这一番打斗下来，杜侠或许还没有什么大的消耗，可关海洋已经疲倦得要死。 他的体能本就没有杜侠好，虽说重生之后似乎体质有所加强，但毕竟时日尚短，一通爆发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 再加上他一开始就被雷闯给打了一枪，虽说没有伤到要害，子弹擦着头皮而过，但也让他留了不少血。 在局子里做了简单的清洗和包扎，此刻头上还包扎着一圈白色的纱布。 时至午夜，坐在豪华舒适的小车上，关海洋很快就睡了过去。 黄家的豪宅在淘金路华侨乐园。 不同于寻常港人在华侨乐园买的单间公寓，黄泽轩的别墅建在公寓楼的顶层。 整个上千平米的楼顶全部都是他的私家花园。 关海洋和杜侠被带上楼之后，顾泽轩很礼貌地请他们住在了客房。 “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两位请就在这里就寝，明天董事长……也就是静怡的父亲就会过来，到时候请两位一起用餐。” 顾泽轩这个人虽然一副精英怪的模样，但并不令人讨厌，做事很讲究分寸。 关海洋和杜侠是他外甥女的恩人不错，可他也没有过分热情对待，做好合理的安排之后便径直离开。 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佣人来帮忙。 关海洋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后世的生活情调在这一瞬间似乎被重新激活。 躺在浴缸里，看着装修精致，灯火通明的浴室，他差点以为自己又穿了回去。 果然，虽说都处于同一个时代，但是不同阶层享受到的生活品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棉纺厂的小房子，别说浴缸了，连洗澡都要去公共浴室。 而这里却能心安理得地泡在宽大温暖的泡泡浴中。 两者之间相差了不只有三十年的距离。 这很合理，后世他功成名就之时，享受到的资源和便利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想象。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这种差距被地域发展的不均衡性给无限扩大了。 他要真还是原来的灵魂，到了这个地方，真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还要来得更像土包子。 也不知道杜侠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出乎关海洋的意料，杜侠对这种远超他认知的生活方式表现得极不适应。 洗个澡居然还有佣人在旁边伺候，这是他娘的什么资本主义！ 跟安然享受的关海洋不同，杜侠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回了房间。 关海洋睡得非常舒服，要不是杜侠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他叫了起来，他估计自己能够一直睡到中午。 松软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不好吗，蓬松带着香味的枕头它不催眠吗？ 艰难起床的同时也加强了关海洋努力奋斗的信念。 时间这种东西，能够抹平一些非物质性的存在，但绝对抹平不了物质上的差距。 他不喜欢奢侈浪费，但是在能力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尽量舒适，他不认为这种行为是奢侈。 昨晚是他重生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房间的外面就是花园，跟湿冷的江城不一样，羊城的冬天舒适得多。 虽然空气中氤氲的水汽似乎都可以拧出来，但适宜的温度却将潮湿这个弊端给消弭得差不多。 空中的花园里百花盛开，关海洋站在露台上俯瞰大地。 杜侠在一旁舒展身体。 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拿去清洗，现在身上穿的是一身相当宽松的浅色居家服。 身后传来脚步声，关海洋转过身。 清晨的阳光变成光晕闪耀在少年的身后。 简单而休闲的白色毛衫就那么随意地套在他的身上。 在关海洋转身的那个刹那，不说本来就对他抱有一定程度好感的黄静怡已经有些呆滞，就是顾泽轩都在脑海里涌现出一种“惊艳”的错觉。 没错，就是“惊艳”。 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少年。 第六十一章：人老成精不好对付 人靠衣装马靠鞍。 关海洋本就生的极好，要不然丁岚也不会见到他就芳心萌动。 只不过生活在江城，那种全民灰暗色调的打扮将他的“艳色”给挡下了几分，再加上那段时间生病兼营养不良，显得有些面黄肌瘦。 重生这一段时间，他在营养和锻炼方面都相当注意，身体也渐渐恢复，气色也变得健康自然起来。 这一身浅色的居家服，直接就将他的颜值提升到了原本的高度。 对于黄静怡和顾泽轩而言，昨天见到的是一个灰头土脸，半脸血污的男孩。 今天这个反转自然是有点大的，由此而来带来的冲击也是强烈的。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是生得这般清爽。 “两位也起来得这么早？” 关海洋大方地跟对方打招呼。 “啊！” 黄静怡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 她指了指关海洋的头，用手在自己头上绕了绕：“你的伤好了吗？” 明明昨天看到他的时候还那么狼狈。 关海洋摸了摸头上的伤疤笑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把纱布取下来了，只是擦伤，刚才文嫂帮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有大碍了。” 杜侠也转过身来，庞大的身躯装在白色的休闲服里面。 好似给大黑熊套上了黑白色的外衣，瞬间变成呆萌可爱的熊猫，有一种奇异的反差美。 其实杜侠的相貌一点都不差，相貌堂堂这样的形容词放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顾泽轩都不得不承认，昨天大约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两位怎么看都不是他印象中那种呆板僵化的内地人形象。 “董事长很快就会到，两位跟我一起去餐厅。” 顾泽轩说完便转身带路。 黄静怡温柔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不时回头看一眼。 她的年龄并不大，才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华，所谓花季少女，说的就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刚刚经历过生死劫的黄静怡对这个敢对凶徒拔刀，面对持枪悍匪依然毫不畏惧的少年有着许多的好奇。 不是说内地的人都很落伍吗？ 怎么他们在小舅的房子里，一点都没有显得格格不入。 反倒像本应该就住在这种豪宅里的富家子弟一样。 黄静怡的感觉没错。 关海洋后世创下偌大基业，本就适应这样的生活。 至于杜侠，他的性子沉稳，即便是遇到不适应的场合也能定得住，不会让人看出乡巴佬的姿态。 餐厅在花园的另外一面，面朝东方，紫气自来。 关海洋远远地就看见一名略微显得有些富态的中年人坐在露天的餐桌前，身前只有一杯咖啡。 他的身旁是一个穿着淡黄色羊绒衫，姿容很是得体的中年妇人。 黄静怡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奔过去。 “爹地！妈咪！” 这就是港城大佬黄金龙了！ 黄金龙起身一把抱着扑过来的女儿，神情多少有些激动。 “啊哟！” 黄静怡轻声呼痛，用手摸了摸刚才被爹地碰疼的胳膊。 黄金龙捋开她的袖子，却见白皙的手臂上满是青紫色的淤痕。 这一下可把他心疼坏了，根本顾不上还有两个外人在一旁，扯着嗓子就开始叫文嫂。 黄静怡直接用手去捏老爹的嘴。 妇人摸索着女儿的手臂，都快掉眼泪了。 “昨天都看过了，没有什么大事，过几天散淤了就好了。” 她手臂上的淤痕是在昨天的拉扯中留下的。 胡老五和雷闯贡献了大部分，关海洋不免也出了一部分力。 女孩的身体跟水做的一样，轻轻一碰就是一块青紫。 换作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农妇或者棉纺厂里的女工，就算是再激烈几分的打斗，也留不下这满胳膊的淤痕。 单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来，黄静怡的确是被老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黄静怡说不碍事，可黄金龙却心疼的直跺脚。 冚家铲的王八蛋！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一通发泄之后，黄金龙才算想起来眼前还有两个外人。 黄金龙发过了脾气，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吩咐老婆和女儿先进去，缓缓坐了下来，对着关海洋和杜侠压压手。 “两位也请坐，你们是我们家的恩人，贵客！不要拘束。” 不拘束才怪，换了一个人恐怕这时候都不敢落屁股。 真要是将他俩当恩人和贵客，干嘛要把老婆和女儿都支走。 关海洋不吃他这一套，既然他要坐下说话，那自然就坐下。 杜侠看关海洋坐下，他也不客气。 四人落座，佣人们将早餐陆续摆放上来。 “昨天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了，不知两位好汉来羊城做什么买卖？”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董事长现在的做法可不太像对待恩人的态度。” 黄金龙此刻全然不像刚才面对黄静怡时候的慈父形态，整个人变得精明又冷酷。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做事也有自己的原则。 吃今天这顿早餐，也并非无的放矢。 他的时间宝贵着呢，港城有多少人排队想跟他吃早餐！ 一则他想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救了自己的女儿，二则也想对关海洋和杜侠摸摸底，看看他们到底凭什么能救了自己的女儿。 不是他多心，在风波诡谲的港城混了这么多年，不多长几个心眼，早就被人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他能坐在这里，也是因为昨天晚上已经派人将关海洋和杜侠的底子摸了一遍。 当然了，也只限于他们出现在金宇大饭店前后那段时间的动向。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还没有那个能耐去江城摸他们的底。 这可不是后世，随便在网络上调个档案就能把别人查个底朝天的时代。 黄金龙歪了歪头，很随意地道：“没办法，能够在这么准确的时间点和地方救下我的女儿。 羊城的特警都做不到的事情，被你们做到了。 你觉得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应该多想想吗？” 顿了一顿，他接着道：“再说了，从两位的身手来看，也不像是普通人。 你们在局子里说的见义勇为那一套在我这里是讲不通的。” 第六十二章：这老头，安的什么心 “既然您连我们的底子都摸清楚了，应该也能明白，我俩的确也是豁出了性命才把小姐救下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关海洋觉得没有必要在跟他绕弯子。 他头上挨的那一枪做不了假，再偏一厘米，他就只能直接穿回去了。 “我从一些偏门的地方得知了贵小姐被抓到了金宇大饭店，也知道小姐的身份金贵，所以专门来救人。” 杜侠虽然不动声色，但看关海洋竟然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心中也很是震惊。 这样不会激怒对方，把好事办成坏事吗？ 哪知道听到关海洋这样说，黄金龙反倒是放下了严肃冷酷的面孔，哈哈大笑。 “我黄金龙这辈子什么都不缺，最怕的就是欠人人情。 可两位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虽恶不罚。” 关海洋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话中之意很明白：别把我老黄当凯子玩，老子眼睛看得清楚着呢！ 可对方既然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肯定有后话。 果然，黄金龙顿了顿便继续道：“当然了，两位毕竟救了我的爱女，我不会没有半点表示。 你们能直截了当说出来有所求，那就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 说吧，你们要什么！” 恩情谈成了买卖，关海洋也不觉得有什么吃亏。 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能够见黄金龙一面，都是无数人求不得的机缘。 他还能提要求，不错了！ 还要啥自行车！ “我想跟您借一个人，借用半年。” 黄金龙对于这个要求显然有些意外：“哦？说说看！” 关海洋思考了一会才道：“借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这个人是谁都没关系，可以是您的亲人、朋友、助理，甚至是第三方。 我需要他帮我在港城注册一个公司，资金我自己出。不用多大，只要是港资公司就行。” 在港城注册公司花费并不大，他出得起。 “之后半年时间里，这个人跟着我，以我助理的身份去谈一些生意。您放心，都是再正经不过的生意。 或许会利用到一些明珠记的背景，但不会实质上占明珠记的便宜，也不会对明珠记造成名誉上的损害。 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一旦您派过来的人觉得我做的事情有损明珠记，他可以立刻抽身走人。 当然了，如果他干得尽心尽力，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年底会给他相应的分红。” 黄金龙听得很仔细，听完了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想借着我公司的名头来扯虎皮做买卖？” 他心中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却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要求。 关海洋点点头。 沉吟片刻后黄金龙道：“明珠记是一个集团，盘子太大你接不下。 我可以把明珠记下面的兴朗贸易公司借给你当背书。 兴朗每年的贸易额也有十五六个亿，相信对你来说足够用了。” 够用吗？太够了。 关海洋现在的身价全部堆起来也不过四万多，十五六亿的盘子，实在是足够大。 他最开始也没有想过黄金龙能够将明珠记给他做背书，现在抛出来一个贸易公司，正是他所欲也！ “那就谢谢董事长的大人大量了！这就是我的全部诉求，再无其他。” 此行最大的目的终于达成，关海洋心情很是愉快。 黄金龙对文嫂点点头，不一会黄静怡和母亲也回到了餐桌前。 她们似乎很适应这种相处方式，丝毫不觉得刚才两人离开有什么不妥。 黄静怡的母亲叫做郭明秀，娘家也是港城大豪。 当然比起黄金龙而言还是要差了一大截。 郭明秀绝对是关海洋见过的最标准的港城大豪家的大太太做派。 雍容华贵，知礼而守矩，懂得在外人面前给丈夫留面子，也懂得配合丈夫来待人接物。 黄金龙给关海洋下马威，郭明秀则是对关海洋关怀照顾。 如春风化雨，跟对待自己的子侄辈差不多。 这一顿饭吃得愉快又高效，黄静怡问了许多内地的情况。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内地，对于这片土地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她看似外表温柔，实则内心还是很强大的，或者说是粗线条。 被人劫掠到了这边，昨日的伤痛还没有从身上散去，她就开始谋划着什么时候去内地玩耍了。 黄金龙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要先把功课学好了。 下一次保镖带多一点，爹地可不想跟这一次一样，担心受怕了。” 简直宠的没边！ 关海洋实在很难将眼前慈父版的黄金龙跟刚才的商人版黄金龙匹配起来。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在港城这种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吧！ “这个，内地的条件比较艰苦，希望你到时候有所心理准备。” 关海洋这句话看似对黄静怡说，实则是在跟黄金龙打个招呼。 他可不想刚刚派过来合作的人，没几天就因为生活条件问题就尥蹶子走人了。 关海洋关心她，黄静怡心里甜滋滋的，冲着他微微一笑，皱鼻子道：“我可不是你想象中没用的娇小姐！我吃得了苦的！” “哎哟，是谁去年学校的实习，在外面晒了半天太阳，就受不了跑回家了！” 郭明秀打趣女儿。 “妈咪！~~”黄静怡跟她撒娇：“人家是怕晒黑了嘛！” 黄金龙哈哈大笑！ 黄静怡要跟着黄金龙回港城，分别的时候还不忘邀请关海洋去港城玩，她一定好好地尽地主之谊。 关海洋微笑应允，却知道黄金龙可不一定会给他再接触女儿的机会。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值得交流的！ 除非关海洋能够摆脱现在的身份，点睛化龙，成为可以跟他同等对话的存在。 这可能吗？完全不可能！ 哪怕黄金龙再如何看好这个内地年轻人的胆色和想法，他也不会觉得关海洋能够成长为可以跟他平等交流的存在。 不过作为港城大佬，黄金龙说出来的话是有分量的。 派给关海洋的人很快就到了岗。 居然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姐姐！ 关海洋很头疼，这是他的失误了，应该在提要求的时候明确一点，不要女助理！ 倒不是他瞧不起女人，实在是，你要派就派一个长得普通一点的，怎么会想到派一个身材不输于模特，长相不亚于明星的女助理过来！ 这老头，到底安的是哪门子心！ 第六十三章：鸡哥的春天 来的人叫ashley，中文名丁瑜兰。 身高一米七二，穿上高跟鞋，直接超过一米八。 关海洋给她下达的第一道指令就是以后只能穿平底鞋。 开玩笑，他自己也才一米八，来个女助理居然比他还高，再加上杜侠，这是出去谈生意呢，还是搞wwe摔角呢！ 黄金龙不只给了这么一个尤物，尤物还告诉他，关海洋有权力调用兴朗贸易一千万以内的资金。 当然了，这钱是要还的，利息按照市场利率来计算。 不愧是大佬啊！ 黄金龙这个人虽然喜欢就事论事，不爱搭人交情，但做起事来还真是让人没得挑。 关海洋只要求助理，但他出手却不能那么寒碜。 他的宝贝女儿黄静怡可不止这个价。 “我曾经在欧区帮忙董事长打理投资公司，曾和各国政府打过交道。 也曾经去鹰国做了两年的贸易，还在总部做了一年的财务总经理助理。 我的业务能力，应该能够满足老板的要求。” 女子面色平静，眼神专注，语调不平不淡。 ashley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职场精英。 即便是面对着一个看起来毫无根底，来自内地的小青年，她的职业素养也不允许有世俗的眼光来影响到本职工作。 身边分配了这样一个大美女助手，关海洋除了腹诽黄金龙两句，倒没有半点不自在。 好似ashley这样的人给他当助手，本就是应有之意。 他的反应倒是让ashley颇感到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这个内地来的小家伙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慌乱失措……至少也不应该这般安之若泰吧！ “好了，我这边办事，没有你们董事长那么正式，很多事情要讲究变通。 此外，我也跟董事长提到过，内地的条件不太好，但他仍然把你送过来了。 所以，在衣食住行上我不会专门照顾你。 当然了，你作为女性，有些时候需要的方便我也不会不考虑。 总而言之呢，我们的合作时间是半年，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关海洋觉得自己把话都说明白了。 ashley点点头，临时老板也是老板，她自然听老板的话。 “那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哪里有工作安排。 是有一些计划，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总不能告诉人家，现在跟我回去江城卖衣服吧！ 沉思片刻，关海洋问道：“兴朗贸易公司都交易什么货物？如果有不方便说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拒绝我。”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兴朗公司的贸易产品不是秘密，港城做生意的都知道。 公司主要的贸易对象是东南亚市场，橡胶大概占了整体业务量的百分之四十，其他产品也主要集中在日用化工方面。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根据外贸市场的需求变化，我们也会做调整，轻工业产品，食品也有部分涉及。 如果你说的主要是指港城本地的进出口贸易的话，那只能是成衣和电子产品了。” 还不错！这些东西也正是如今内地急需的产品。 关海洋盘算着怎么去下这盘棋，却发现手里拿着的牌比他想象的要好不少。 “跟内地的业务量大吗？” 摇了摇头ashley道：“内地主要是转口半成品再加工，这一块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虽然也有所涉及，但是量不会很大。” “没关系，有渠道就行。” 关海洋一点都不失望。 这比他自己空手建立关系要快捷了几百倍好不好！ “你这段时间也不必跟我天天在一起，但是下一次来羊城的时候，我需要知道内地主要的轻工业产品以及食品、服装的产业以及分布情况。 至于是内地那些省份，我一会给你一个清单。” 关海洋直接就给ashley下达了任务。 这个任务不算难，尤其是对于有着港资背景的企业而言，只要跟当地的政府稍微沟通，这些信息基本上都可以轻松得到。 他相信，ashley现在手头上就有大量的相关信息。 ashley也在思考，这个年纪不大的新老板会给自己指派什么任务。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指令。 做贸易的确是要了解市场，但是也要有点针对性吧！ 轻工业产品、食品、服装产业，他知道这已经覆盖了多么大的产业范围吗？ 如此广泛地搜集信息，甚至将地域扩大到多个省份，这是要干什么？ ashley深吸一口气。 对于这次的任命，她是有所了解的。 却没想到第一天就接到这样的指令。 好吧……总比把她拉去摆地摊强。 她是没有想到，摆地摊的念头还真在关海洋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关海洋要求她做的调查没有重点吗？ 当然有重点，就算是不用ashley去调研，关海洋脑海里面也有大致的攻略方向。 但是既然已经有了便利的资源，他就想把事情做的更完美一些。 信息什么的，多多益善，有了更多的信息，他就能够更好的做计划。 “港城注册公司的事情也得麻烦你跑一跑。既然在兴朗我可以调用一千万的资金，倒是省了我很多事情。 公司的名字嘛，就叫做海天贸易。” ashley领了任务之后，新老板就见不到人影了。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关海洋和杜侠是去服装城扛大包。 前一刻还在和身价百亿的大老板谈生意，现在就成了最底层的创业者。 关海洋觉得的亏穿越这事让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加强了许多，要不然这种落差简直能让人心里失衡。 把货物运到火车站，关海洋和杜侠再次来到鸡哥的地盘。 “你们的路子我已经给找好了，就看你愿不愿意干。 如果不愿意，你还是做你的老本行发财。 我们天空海洋大地三人组就此解散，以后见面彼此再不相识。 你要是犯了事，报我们的名号是不好使的。 如果愿意，就按照我的吩咐做事，保证你有钱赚，还不用担心受怕。” 鸡哥哪里还敢起浪。 第一次对抗就让他不敢炸刺，之后杜侠的提醒让他躲过一难，心中的怀疑基本上就去了九成。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特别行动，乖乖，要不是内部人，能够得到这么准确的信息？ 他可是听说了，这次行动连这边的局长都不知道准确时间，直到行动前一刻钟才被告知行动计划。 可他鸡哥却在中午的时候就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连行动代号都没错。 这是什么！妥妥的高层消息啊！ 天空和海洋绝对不是一般的特警。 不说别的，就说身手，一般的特警没有他俩这么利落。 搞不好真的是官方核心人物！ 海洋和天空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会不会是太子党呢？ 鸡哥的想象力天马行空，昨晚他整宿都没睡着觉，满脑子都在琢磨这些事！ 有太子党带着做事，不跟，那才是傻子！ “愿意，愿意，我和手下的兄弟都愿意！” 鸡哥忙不迭地表态。 第六十四章：注册资本十万 “那好，这段时间依然约束手下，别整歪门邪道。 现在才二月份，等到四月中，大买卖就要交给你。” 关海洋看了一眼满脸激动神色的鸡哥，犹豫道：“我倒是有点怀疑你接不接得住？” 鸡哥急了！ 太子这是不想带他玩的节奏啊！ 接不住！开玩笑，拼了命也要接住！ 鸡哥当即站了起来，满脸通红，连连拍着胸脯子：“我鸡哥好歹也是在羊城混了这么多年，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要太瞧不起人！ 你说来，接不住的话，兄弟我直接从这里蹦下去！” 把这大兄弟都要逼的跳楼明志了。 关海洋清了清嗓子，示意他不要激动，坐下说话。 鸡哥依言坐下，神情却依然激昂。 “货运的买卖，你们做得来吗？” 鸡哥有点茫然，这一块他还真没有做过。 倒不是他不想做，没本钱啊！ 这些年赚钱的门道都被东北虎给霸占了，他们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量。 再退一步说，即便胡老五跟他说把货运这块给他做，他也没本钱！ 他们可不像胡老五一样，又是卖粉又是卖猪仔开盘子的，卖点黄牛票，偶尔开点小荤，能赚到什么钱！ 平时小快活一下没问题，真要干大买卖，连门槛都迈不过去。 “是不是把胡老五的车队直接交给我做？” 关海洋瞪了他一眼：“你想的倒美，那都是赃物，一时半会谁都别想动。” “可没有车，我怎么搞货运？” 鸡哥嘀咕，难不成要去做铁道游击队！ “车的事情你别管，我既然要你做，当然不会连车都没有。” 关海洋淡然道：“但问题不在于车，在于你的人。他们如果想干，那就要自己学开车。” 鸡哥有点犹豫，这年头学开车可不容易。 c照都要4个月才能拿证，b照更是要半年。 他的手下有几个能有这耐性！ “你想好了，包括你自己，也要学！” 关海洋倒跟鸡哥的想法不一样。 这年头，有机会走正道，谁愿意走偏门啊！ 关键是这正道还是tmd最赚钱的正道，大车司机，多牛逼啊！ 属于整个社会最顶尖的工薪阶层。 一个月400多的工资，哪里去找，比国家干部拿得都多！ 关键是这不仅仅是钱的事！ 有了司机这份工作，找媳妇都得由着他挑选！ 哪像现在，一群小混混，随时都可能吃牢饭。 没有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鸡哥看得不透彻，关海洋跟他分析利弊，鸡哥的眼珠子渐渐亮了起来。 以后干好了还可以自己买车单干！ 那就不是400块钱工资的事情了。 他知道的，大伯家的儿子就举全家之力买了一辆车，5万块钱。 贵是贵了点，可他妈的太赚钱了啊！ 跑一趟车个把星期，少于五千，都没人接单。 五万块钱，一两个月就赚回来了！ 这样光明的前程，简直能把鸡哥的眼睛亮瞎！ 更别说海洋还说现阶段因为任务的关系，需要天空先来掌控大局，可以后干好了就能把货运公司交给他打理。 这才是人间正道啊！ 能够在人人羡慕的眼光下赚大钱，谁愿意当流氓小混混！ 谁不愿意当大车司机！ 没有门道，没有启动资金啊！ 可启动资金的问题海洋兄弟能解决。 鸡哥再不犹豫，猛然一拍桌子：“好，我跟小弟们打招呼，愿意干的就跟着我走，不愿意干的，以后就再不是兄弟，各走各路！” 离开的时候，鸡哥提出要小弟们帮他们扛货。 关海洋一瞪眼：“身份暴露了怎么办！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鸡哥连连摆手，毕恭毕敬地送天空和海洋离开。 四月中！ 我看中！ “你到底是怎样打算？忽悠他们一下？” 回去的火车上杜侠问关海洋。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关海洋怎么能变得出来大卡车给他们开货运公司。 “怎么可能，以后我们还要回来做事的，这么一直忽悠下去，人家也不是傻子。” 关海洋觉得应该把后面的规划跟杜侠聊一聊了。 不能总让人家闭着眼睛跟着自己办事。 虽说是自家兄弟，杜侠约莫也不会太介意，但这样做事到底是让人心里不太痛快。 “你的能耐我见识到了，我相信你也不是空口说白话！”杜侠沉声道。 他怎么能够想象得到，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够跟百亿身家的港城大佬直接对话。 虽然有些取巧，但那天早餐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关海洋这小子对着那样的大人物，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怯意。 最后让他生生要过来了一家公司。 “你打算用那一千万开货运公司？”杜侠好奇。 摇了摇头：“一千万有别的用处，开货运公司用不了那么多。” “我准备去毛子国一趟。” 杜侠眼神有点打飘：“为什么去那边？天寒地冻的。” 关海洋笑道：“说得像你去过一样。冷是冷了点，但是有发财的门道啊！我们的大车，就指望那边了。” 港城，兴朗贸易公司。 打扮妖娆的何嘉欣看着身旁空出来的位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ashley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安安稳稳接受钟少的追求，不好吗？还非得去那边受苦。” 同为助理的ge mai e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这不正是你期待好久的机会吗？ashley走了，钟少身边的位子空出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爬上顾少的床咯！” 何嘉欣听得出来对方口气中的揶揄味道，却是毫不在意，娇笑道：“我可不像ashley那么死脑筋。 顾少有什么不好，虽然跟黄少不能比，但好歹也是董事长的侄儿。 像我们这样的小麻雀，能攀得上这样的高枝，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也不知道ashley是怎么想的…… 既然这个机会她不要，我当然不介意试一试！” ge ma i e拿起精致的包包，轻笑道：“或许是ashley想要人家给的分红呢，她自己不也这么说的嘛！” 何嘉欣差点没把自己笑过去，好一阵子才道：“一个没见识的内地仔，就凭着救了小姐，找老板蹭了点油花，ashley居然真的当宝了！ 那个破公司，别说年底分利润了，活不活得过三个月都是个大问号。” 今天下午ashley回来一趟，说是帮新老板办公司注册手续，何嘉欣也假装关心去打听了一下消息。 呵，真好笑，还什么海天贸易，注册资本才十万港币。 笑死人了好不好，十万块，不过他们两个月的工资而已。 就这小家子气，还想开公司。 真是羞家咯！ 第六十五章：张姐的心思 杜侠躺在列车的卧铺上，叮里咣当的晃动声传到耳朵里。 他第一次失眠了，这两天的见闻给他的冲击太大，饶是他的性子沉稳刚毅，也不免心中波澜起伏。 突然有一个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直接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种体验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种极致奢靡，极度脱离现实世界的生活，让他感到迷惑。 倒不是他沉迷于顾泽轩豪宅的奢华气氛之中不可自拔。 那种软绵绵的床垫他睡不习惯，也不太喜欢冷冰冰的浴室。 可这些他不喜欢的东西，恰恰是给予了他最大冲击的存在。 不喜欢并不代表那些东西不好。 那些东西太好了。 好到他无法相信自己跟那些富豪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 为什么我们如此勤劳，却连填饱肚子都困难。 港城的富翁们就能安然地享受帝王一般的生活。 那么大的房子，只住了不到十个人，连佣人住的房间都比绝大多数内地人好得多。 杜侠的价值观受到了强大的冲击。 如果不是这段日子跟着关海洋折腾服装买卖，知道赚钱的速度还能这样快，他受到的冲击只怕会更大。 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就过不上一样的生活。 不说如顾泽轩那般奢华，就是华侨家园里面寻常人家的生活质量也远远高于内地。 那种洋溢在脸上的轻松和惬意是遮挡不住的。 莫名的情绪如潮汐一般在他的胸腔里涌动，脑子里面有各种念头在飞速闪过，让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杜侠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但是那种感觉虚无又缥缈，仿佛夏夜盘旋在头顶上的小蚊虫，看得见，听得见，却难以抓住。 那种感觉好像源自于关海洋，至少跟他有关系。 现在他还说不清楚，但总有一天能够弄明白。 先跟着他走下去吧！ 等到自己也能将那种感觉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时候，大家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关海洋下火车的时候发现杜侠有了黑眼圈。 “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点点头，杜侠不语。 “回家好好补个觉。” 关海洋伸了个懒腰，他睡得也一般，他把原因归结于前天晚上睡眠质量太高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到店面的时候，陆雨珊和丁岚都在卖货。 两个漂亮又伶俐的小姐姐给小店吸引了不少客流。 好看的衣服，穿在更好看的姑娘身上，谁都想要多看一眼，看着看着就进了店里。 关海洋和杜侠把手里的几个大包卸下。 刚刚逛完准备离开的客户见到店里又进新品，立刻转身回来扒拉着地上的袋子，想要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姐姐，您别着急，我们得先整理整理货。” 关海洋满脸堆笑：“很快就摆上去了，您这样翻乱了，就不好整理了。” “看一看又看不坏！” 大妈根本就不理他，把他的手扒拉到一边去：“小伙子不会做生意，还是得小姑娘。” 关海洋无奈。 “你怎么了？脑袋上怎么有个疤？” 陆雨珊一眼就看到了关海洋的伤处。 “没什么，下火车的时候被车给刮了一下，早就没事了。” 丁岚也跑过来看。 陆雨珊还是不放心，扒开他的头发细细看了好一阵子。 “这么不小心……这么大个口子，都要留疤了。”她很是心疼。 “没事的，头发盖住，啥也看不到。” 关海洋倒是不太在意，又没有破相。 “看你办事挺稳重的，怎么还能遭这罪！” 丁岚也有点心疼，好长一道疤呢！ “下次一定注意了！”关海洋只得自我反省：“先收拾货吧！” 等到一切都安置好，几人都累得有点直不起腰。 “肚子都饿扁了！” 丁岚表达不满，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陆雨珊歉意一笑，说好了丁岚只是友情客串，帮忙卖衣服的，今天却跟他们忙到了这个点。 “收摊！吃火锅！”关海洋宣布打烊：“山城火锅，走起！” 丁岚拍手，麻辣鲜香的山城火锅是她的最爱。 关海洋还没忘了把张姐也叫上。 回家跟杜奶奶打了个招呼，几人直奔火锅店。 江城人的口味非常不统一，有爱吃咸香的，有爱吃麻辣的，也有一点辣都沾不，口味清淡至极的。 关海洋上次去的马镇也算是江城治下的县镇，饭菜口味就极淡。 小时候在那里长大还不觉得，在江城生活了几年以后，再回去吃马镇的菜，简直跟没有放盐差不多。 总体来说江城人还是比较能够接受香辣口味，尤其是吃火锅。 朋友们凑在一起叫个鸳鸯锅，吃辣的不吃辣的都能照顾到。 素菜一律5毛钱一份，有的只有4毛钱；鸭肠、鳝鱼、鱼片、肉片都是7毛一份；毛肚8毛钱一份；腰花、猪肝也不过1块钱；黄喉，1块8毛钱一份。 让人想不到的是，最贵的食材居然是午餐肉，三块钱一份。 关海洋不小气，什么好吃点什么，满满一大桌子硬菜也不过花了不到三十块钱。 五个人吃得满嘴流油。 丁岚吐着舌头喊辣，抱着二厂出产的滨江牌橙汁汽水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 陆雨珊把汽水瓶抢下：“刚吃了油性大的东西，这样喝小心拉肚子。” 倒不是不舍得，汽水一毛钱一瓶，喝到饱也喝不了多少。 生意赚了钱，陆雨珊也舍得花。 “张姐，你后面做生意什么打算？” 关海洋也拿了一瓶汽水，小口喝着。 张姐性格开朗，跟比她小一大截的少年们也能处得来。 “什么怎么打算？” 关海洋的问题太突兀，让她有点没有转过弯来。 “张姐有没有打算开一个大一点的店面？” 他记得张姐对她街对面那个大门面就很垂涎。 哪知道张姐直接摇了摇头：“我就想守着我的小店过日子，太大的店看着让人眼馋，但我管不来。” 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有能耐办那么大的店子。 他跟那边的老板聊过，店里面光是营业员都请了好几个呢，每天还要核账对库存的！ 根本不省心。 关海洋呵呵一笑：“以前你也没想着自己能够开店啊！现在这不也干得挺好的嘛！” “我现在才算是刚刚站稳脚跟，底子薄着呢，可不敢折腾！” 张姐的眼中闪着光，但态度依然坚定。 第六十六章：老妈驾到 “要想日子过得更舒适，生意就要往大了做，越往高处竞争就越少。 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等到以后卖衣服的人越来越多，就能体会到了。” 他看得出来，张姐是有往大了做的心思的，只不过有所顾虑。 她能清楚地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倒也是一件好事。 “你小子心真野，刚刚做生意半个多月，就想自己当老板。” 张姐看着长相清秀的关海洋，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杜侠沉默不语，心里却道，这小子比你想像得更有野心。 “要我说还不如静下心思来把店做好，站稳了再说其他。 请人不得花钱？请一个看店的小姑娘，一个月怎么也得一百来块吧！ 还有你们店里赚钱的门道，也不怕别人学了去？” 她没事就来关海洋他们店里溜达，自然看得出来雨珊服饰是有自己独特的经营窍门的。 张姐想得多，就差让她归纳总结出“商业间谍”这四个字了。 “也只是现在提一嘴。要扩大店铺，资金也不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倒是有个问题亟待解决。 我和小姨很快就要去上学，杜大哥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不能全部时间都耗在店铺里。 打算请个人帮忙管理店铺。” 关海洋看着张姐道。 “您在这边底子比我们厚，能给推荐一个实在人不？” 张姐打了关海洋一下，瞪眼道：“绕了半天弯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关海洋哈哈大笑：“可别这么说，要是张姐愿意跟我们一起干，我把店子都交给你！” 陆雨珊捂嘴轻笑，丁岚却是十分认可关海洋的决定。 “最后半年了，要冲刺高考，小珊姐可不能分心。” 杜侠不说话，在火车上关海洋都跟他把将来的计划大致描述了，相比在这里守着服装摊子，他更愿意去更广阔的世界里闯一闯。 “对了，倒是你，关海洋，我听说你就是一个学渣，怎么，就打算混一个毕业证啊！” 丁岚觉得关海洋需要被拯救一下，张姐也觉得这才是正事，瞪大眼睛看着他。 关海洋没有想到战火烧到了自己头上，这个问题他还真想过。 虽然他有着变态的记忆力，甚至连上一世的记忆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但是高考对他而言依然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因为他压根就没怎么学过啊！ 但凡上一世他稍微认真一点学过一遍高中课程，现在哪怕是一点都不复习，高考也不会有大问题。 可问题出在，那些书根本就没有过他的脑子。 更别提高考试卷了，他基本上都没怎么看。 哪怕是有着强悍的记忆力，以及后世总结出来的学习方法，他也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梳理高中的知识。 英语完全不用担心；语文问题也不大；政治、生物属于死记硬背的科目，于他而言，也不是问题；问题最大的反而是数理化。 这三科需要在牢记基本知识点的基础上做到灵活应用，刷题是少不了的。 所以他打算从开学以后，每天都要抽出至少四个小时来学习。 以他现在的学习能力，到了高考的时候，高中的知识点应该都能拿下了。 面对丁岚的问题，他一点都不慌，反倒是问道：“你打算考什么学校？” 丁岚托着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应该是要考京城的学校，我妈估计就快有动作调动，要回京城了。 至于学校嘛，第一志愿当然是华清咯，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也要冲一冲，实在不行就是人大。” “你不要岔开话题，刚才是我问你呢！” 丁岚没有被他忽悠跑偏。 关海洋故作深沉，摸索着下巴，好半晌才道：“小姨考哪里，我就去哪里。” 丁岚瞪他一眼：“小珊姐要考华清，你准备去华清看大门吗？” “你这样说很伤人自尊心的！” 关海洋装作很受伤：“我觉得从现在开始努力应该还来得及。” 陆雨珊不说话，以前关海洋不好好学，跟她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她总觉得自己拖累了他。 谁家没满十八岁的孩子一天到晚要去考虑怎么挣学费、挣生活费啊！ 至少她的同学里面是没有这种情况的。 “听张姐一句话，小岚说得对，还是读书好。以后咱们社会上，真正能够说了算的，还是读书人。” 张姐也在一旁帮腔。 关海洋只得表态：“你们就看着吧，从这学期开始，每次的考试成绩咱三人都拿出来比一比，我有没有努力，大家都能看得见。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下，别到时候被我比下去了，可是很没面子的哦！” 听他这样说，陆雨珊心情也好转：“我的笔记都给你看，如果有不懂的，每周我都可以给你补课。” “没问题。”关海洋觉得学霸的笔记肯定是很有价值的。 “张姐，你这边有没有人选，我们的店铺真的要招人。”关海洋把话题拉扯歪了的楼给正回来：“要老实可靠的。” 张姐思考了一下道：“你别说，还真有，我有个远房表妹，现在就在城里打工，餐馆里当服务员。人是绝对老实可靠的，就是嘴不太会说。” “没关系，咱们开店，东西都摆在那里，会说不会说，差别不大。再说了，也是能慢慢锻炼出来的！” 开店做生意，会不会推销，差别太大了。 这一点关海洋体会尤其深刻，同样的产品，有的销售员可以拿天价提成，有的销售员活下去都困难。 做销售，靠的不是嘴皮子，是脑子。 杜侠不说话，但一样能够把东西卖出去。 但当下他还是想要找更可靠的人。 “既然是张姐介绍的人，我们绝对不让他吃亏，工资给200一个月，张姐你看怎么样？外加卖一件衣服提成一块。” 张姐白了他一眼：“150就够了，还有提成。一下子给工资涨那么多，那小妮子该不踏实了，慢慢来！” 关海洋有点意外，张姐比他想象得更有格局。 “明天我就去跟她说，这样的待遇比在饭店端盘子好多了，还轻快！她指定来。” “那好，就按照张姐你说的办。” 关海洋拍板。 结完账，关海洋一行人走出火锅店。 丁岚嘴唇被辣得红彤彤的，呼扇着白嫩的小手往嘴里扇风，却嚷嚷着下次还要来吃。 陆雨珊看她那模样觉得好笑：“不能吃辣还吃那么多，该！” 丁岚正待回嘴，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几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路边停靠的小车里面出来一个女人，朝他们径直走来。 女人身量不矮，身材也极好，鹅黄色的风衣将她的肤色衬得白皙光亮。 丁岚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样子有点局促。 “妈，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六十七章：被退学了 丁岚的母亲长得很耐看，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美，但通身上下有一种雍容气质。 真要形容的话，关海洋觉得有点像《西游记》里面的观音娘娘，沉静典雅。 按理说吧，应该是挺能让人觉得亲切的长相，但此刻对方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隐隐的压迫感。 “我才出去几天，就玩得不知道回家了！” 丁岚的母亲秀眉微锁，气质顿时变得清冷起来。 丁岚吐吐舌头，把手举到胸前，小幅度摇摆，算是跟大家道别了。 她的母亲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了一番，转身之前微微颔首，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阵子之后张姐才道：“丁岚的妈妈可真厉害，那眼神看过来，我都不敢对上。 小岚性格那么开朗，怎么有个这样的妈妈！” 关海洋心说，女儿性格开朗跟她妈咋样有啥关系。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是强势事业型的，大约也没太多时间照顾家庭。 丁岚跟他爸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 几人相处了好一阵子，大约也知道丁岚的母亲是做什么的。 据说是在商贸局工作，出差比较频繁。 “估计小岚明天出不来了。” 陆雨珊长叹一口气。 这几天有丁岚在店里陪着她，时间都过得快得多。 天色不早，几人告别，各自归家。 “你真打算好好学习了？” 回家的路上，陆雨珊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再跟关海洋确认一下。 这段时间他的变化很大，从原来懵懂不知事的男孩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这个转变突如其来，让陆雨珊略微有点不适应。 那么这次说要认真学习，应该不是随口应付吧！ 关海洋认真地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看我的考试成绩就行。” 知道上进就行，陆雨珊也不指望他能考出个什么好成绩。 毕竟三年都没好好学，哪能一下子补得上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神话故事，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但浪子回头金不换，却是事实。 “回家我把学习资料整理一下，你带过去。家里还有我高一高二的资料，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可别忘记。” 陆雨珊仔细叮嘱。 忘记报道这回事，关海洋之前犯过，现在两人又没有住在一起，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一日三餐怎么办，他能照顾自己吗？ 当初杜奶奶说留下来照顾他，却被关海洋坚决拒绝了。 杜奶奶的身体还在恢复期，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哪里敢劳烦她老人家。 “明天张姐带过来的人要是还行，就让她也住在我们旁边，给她租个房，万一杜大哥有事，可以让她照顾照顾杜奶奶。” “嗯。” 陆雨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她要住校，肯定不能随便往外跑。 家里没个人，还真不让人放心。 杜侠很高兴，他也在犯愁，自己出去做事，奶奶怎么办，没想到关海洋已经考虑好了解决方案。 第二天一早关海洋就回到了红八楼。 家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搬到了城里，留下来的都是些大物件，还有用不着但杜奶奶又舍不得扔的衣服棉被，以及陆雨珊留下来的书籍试卷。 关海洋一个人过日子再简单不过，锅碗瓢盆啥都不缺。 把家里收拾一番，屋子显得简单又整齐。 吃饭的桌子让他改成了书桌，陆雨珊的学习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好放在桌上。 得从高一重新看起，关海洋给自己定了计划。 所谓学习，也是有方法的。 后世那种激烈竞争的环境下，他被逼得时时刻刻都在更新知识库。 在那种饱和式的知识灌输节奏下，如果没有一套好的学习方法，早就被淹死在信息的海洋中了。 接触任何新的知识体系，快速入门绝对是一项必备技能。 而这项技能的基础就是“最少必要知识”的获取。 任何一个知识体系在经过了人类几千年的发展之后，都是一个枝繁叶茂、根茎发达的庞然大物。 想要完全掌握某种知识，学到博士后都没有可能。 所以掌握“最少必要知识”就成了快速入门的刚需。 高中阶段的学习好就好在，书本里面的知识点几乎全部都是“最少必要知识”。 可以帮关海洋省去大量总结的时间。 只要能够构建出来完整的“最少必要知识”体系，高中的内容对关海洋而言就没有任何难度。 怎么做？ 画思维导图啊！ 其实高中的知识点并不多，之所以要教三年，那是因为要通过不断的重复来强化学生对于基础知识点的掌握，帮助学生在脑子里形成“知识节点”。 这个过程对于关海洋而言，难度并不大。 重生之后他的记忆力比前世要加强了不少，虽说不能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也远远强于普通人。 整理出思维导图，然后就是刷题。 这就是关海洋的学习策略。 简单，高效。 下午半天的时间，他已经把高一的数学大致梳理了一遍，又拿出陆雨珊的试卷，试着做了一遍。 遇到思维衔接不顺畅的地方，就回头翻翻书，做一下标记。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点多钟。 第二天早上，关海洋照例起床早锻炼。 没有遇到郭金健，他要完全恢复，怎么也得一两个月以后了，这阶段最多也只能慢慢散散步。 估计吴佩茹也不会放他这么早就出来溜达。 完事回家倒了点温水擦拭身子，捯饬好了衣服，关海洋背着书包往学校赶。 棉纺厂中学距离他们家不远，走路不过十来分钟，就在棉纺厂厂区对面，相隔一条马路。 刚出门就遇到了许大屁股。 许大屁股跟他一个年级，但不是一个班，见到关海洋还埋怨他最近怎么没有活了。 俩人打打闹闹走到校门口，碰到各自班上的同学之后才分开。 有女生跟他打招呼，关海洋转头跟她问好，女生居然脸红了。 进到教室，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没多久，班主任老唐就走了进来。 首先就是交学杂费，因为是棉纺厂子弟学校，费用相对比外面的高中低一些，但也要二百多块钱。 钱他早就准备好了，可轮到他交钱的时候，班主任却道：“你家里人不是已经帮你办了退学吗？” 关海洋一脸懵逼！ 谁tm帮老子办退学了！ 第六十八章：还好上面有人 关海洋黑着脸问老唐：“唐老师，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被办退学了呢？” 老唐也很懵逼，关海洋学习本来就不好，属于根本就跟书本无缘的那种。 再他看来，退学这个选择虽然有点蠢，毕竟只有半年就可以拿到高中毕业证了，但是这件事发生在关海洋身上还真的不怎么意外。 当他今天早上去教务处的时候，主任老胡告知他关海洋退学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惊讶。 可现在他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这件事情也没有经过我的手，是胡主任跟我说的，你的舅舅和大姨夫在前几天就跟他打好招呼。 说你父母都去世，你也没有心思上学，干脆就退了。 说还跟你沟通过了，是你自己坚持要退学的。” 陆宇航的形象浮现在他眼前。 一万匹草泥马在关海洋脑子里奔腾。 老子都准备不搭理你们了，你们他娘的还犯贱找上门来了是吧！ 深深吸了口气，关海洋道：“唐老师，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和我本人商量过，我绝对不同意他们的这种做法。” 老唐还是挺负责的，既然学生没有退学的意愿，作为监护人的大姨夫怎么能如此办事！ 他的脑子在飞速转动，关海洋家里的亲戚也够薄情的，只差最后半学期了，居然就让侄儿退学。 怕是不舍得花那点学费吧！搞不好还要把关海洋塞到工厂里干活挣钱呢！ 啧啧啧，这一进一出倒是真的能省下来不少。 可这是人干的事嘛！ 不行，这件事他得管！ 就冲着这孩子刚才还叫他唐老师，这事就不能这么办！ 手上的活还不能放下来，一大堆钱呢！ 让关海洋在旁边等一等，老唐继续办理入学手续。 拿着收上来的钱去财务处上交后，老唐带着关海洋就去了教务处胡主任的办公室。 “胡主任，事情可能办得不对。我们班关海洋同学一点都不知道退学的事情。” 老唐直接开炮。 胡主任倒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上。 “老唐啊，这事呢，是他的监护人来办理的，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关海洋同学是未成年人，不也得听监护人的意见嘛！” 老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算是监护人，那也要征求本人的意见吧！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怎么可以办退学！” 胡主任摇头笑了笑：“学生说不知道，监护人说跟学生沟通过，我们信谁的？” 老唐被堵住了，他也没办法证明关海洋的确不知道啊！ “退一步说，就算是沟通过，学生现在反悔了，那也要尊重学生的意愿。” 老唐还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 胡主任不慌不忙喝了口茶：“小关同学，这件事情你们家里到底是怎么商量的，我们并不知情。 作为学校方，我们只能听监护人的话。 再者，相关的手续已经办完，学籍注销已经在走程序了，现在要撤回也来不及啊！” 关海洋气得快要爆炸。 真是釜底抽薪啊，直接连他的学籍都给注销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关海洋转身就走。 现在去找佟兵他们对峙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得先把学籍注销这件事情给拦下来。 “海洋，海洋你别跑啊！” 老唐在后面喊，正待追出去，却被胡主任叫住，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老唐着急，怕关海洋冲动之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哪里坐得下来。 正要往外走，却被胡主任一把拉住。 “老唐啊，你做事呢不要太冲动。这种家庭问题，我们作为校方很难分辨是非对错……” 胡主任给唐老师上起了政治课。 关海洋却是没有老唐以为的那么冲动，他在找解决办法。 记得丁岚说过，小姨白宁语是在教育口工作。 也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有没有能力管到这一块，但也只能找她帮帮忙了。 好在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手续都在网络上流转，点几个按钮，分分钟完成手续。 这给了他一点缓冲时间。 今天刚开学，就算是学籍注销手续在学校层面办完了，还得上交到教委那边，应该还能赶得及。 直接往郭金健家里跑。 到了地方家里没有人，这个点应该都还在上班。 关海洋抱了本物理书，坐在他们家门口边看边等。 快到中午的时候吴佩茹回来，见到坐在门口的关海洋，连忙把他拉起来。 “出啥事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关海洋肯定遇上事情了。 在吴佩茹的印象里，关海洋是一个办事比较稳重的孩子。 救了她们家老郭一命，也没有主动索取任何报酬，平时也自顾忙着给自己赚学费，连家门也不登。 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断然不会守在家门口。 关海洋拍拍屁股上的灰，冲着吴佩茹张口一笑：“吴阿姨，我是真的遇到难题了，没办法，想来想去只能来找找您。” 吴佩茹打开门：“进屋说，你这孩子，要真着急可以去厂里找我，我在人事科，下次记住了。” 她是真心想要帮关海洋，偌大的人情呢，再说，这孩子知道分寸，也讨人喜欢。 是这样的…… 关海洋把情况跟吴佩茹说明，把这个平时性情温润开朗的女人气得牙根子发痒。 “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吴佩茹拿起电话就给小姑子打，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她应该在家。 果不其然，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宁语，有个急事，你得尽快帮忙办一下……” 吴佩茹的语气有些着急。 那边的白宁语倒是有些意外，她这个嫂子，平时都温温润润的，怎么今天变了个人。 细细听吴佩茹把话说完，白宁语也觉得这事可不能耽误。 儿子的救命恩人呢，哪能让他连学也上不了！ “你跟小关说别着急，学籍相关手续的办理需要时间。 等新生入学期过了以后，才会汇总统一办理，一般来说怎么也要有半个月。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就一定能拦下来。” 吴佩茹算是吃了颗定心丸，放下电话跟关海洋道：“听见了，没事了，你白姨做事很稳当。中午了，就别走，在家里吃饭。” 关海洋也不推脱：“我帮您。” 那边白宁语放下电话，却陷入了思考。 第六十九章：郝厂长的雷包 “还是宇航的点子好，这下让关海洋这小崽子还嚣张！” 陆雨婷扒拉着碗里的饭，心情很是愉快。 “那小兔崽子被退学，气哼哼地就跑出了学校，不知道上哪哭去了！ 现在没了杜瞎子在身边，想要收拾他，还不是轻松的！” 能不愉快吗！ 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原来那个蔫鸡子一样的侄儿突然之间变了个人，处处都跟他们对着干。 还敢伙同杜瞎子把佟兵的腿给打伤。 虽然没有骨折，但也休养了好些天。 这次让他吃个瘪，就知道他们家也不是这么好拿捏的。 “宇航走之前说是二中那边也去找他同学办了，不知道结果怎样？”佟兵问道。 陆雨婷嘿嘿一笑：“那还能不准吗，老同学的关系，据说家里人就是二中的领导。” 佟兵倒是没有这么自信：“小珊跟关海洋那兔崽子还不一样，她已经十八岁成年了，可没有监护人这一说。” “没关系的，现在做事哪有那么多规矩，还不都靠的是关系！ 管她十八二十八，等事情落定，那就是泼出去的水……那个叫啥……” “覆水难收！”佟兵居然还知道这个词。 “对，就是覆水难收！到时候看那小贱人还能怎么办！” 陆雨婷狠狠道：“等把他俩的性子都磨下来，就把关海洋送到厂里面去。小珊安安心心跟赵大宝结婚！啥事都定了。” 佟兵点点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 那天赵大宝带着一大帮人可都被人家给吓退了。 据说圆圆脸的小姑娘老爹可是市局局长。 赵大宝这婚事，估摸着还有点悬。 可如果退学这事办成了，陆雨珊除了乖乖回家，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圆圆脸小姑娘也不可能一直看着她。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能上天不成。 他这样安慰自己。 终归是好事！ 自己那小舅子一天到晚卖弄清高，一副不屑与凡夫俗子为伍的模样，却没想到脑子里面整人的鬼点子还挺多。 读书人坏起来，可真是比他们这些流氓混混要狠得多！ 这边佟兵两口子在算计关海洋，他们却是不知道对方已经找到了最优解。 白宁语虽然得了消息，却是没有着急办事。 刚才嫂子没有说得太清楚。 是关海洋家的亲戚偷摸的把这缺德事给办了？ 可他们家亲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晚上问问岚丫头。 看来自己的小恩人的处境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岁月静好…… 也怪海洋那孩子，从来脸上都挂着笑意，好似没有一点烦心事。 本以为父母双亡，大过年的就要给自己挣学费生活费，已经很不易了。 哪里想得到，还有缺德亲戚在后面拖后腿！ 这事，她一定要管！ 另外一边陆雨珊的确也遇到了麻烦事，但没有像关海洋这边如此严重。 上午的课结束了以后班主任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里，告诉了陆雨珊家里人要给她办退学的事情。 陆雨珊大为惊讶。 班主任何老师让她不要慌：“你是我们二中的学习尖子，哪里能够说退学就退学呢！ 我找你来也就是确认一下你的意思，如果不是你自己有想法，这件事就不用管了，安心上学就好。” 要不说学霸和学渣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呢！ 陆雨珊这边啥也不需要做，老师们自动就帮她把问题给挡了下来。 关海洋还得苦命哈哈地四处求援。 吴佩茹做菜，他在一旁打下手，择菜洗菜切菜一气呵成。 两人合作起来，倒是比平时吴佩茹一个人干活快得多。 不到半个小时，四菜一汤就已经准备好了。 “你平时在家里可没少干活。”吴佩茹有点意外。 这么大的男孩子，哪个不是野性十足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面撒丫子瞎玩。 能够把家务活做明白的十个里面也数不出一个来。 不过她倒是误会关海洋了，厨房里的这些事他也是到了三十岁以后才开始接触。 原来这个年纪的他恐怕连西红柿炒鸡蛋都不知道先放鸡蛋还是先放西红柿。 刚刚把餐桌布置好，郭金健就回了家。 厂里虽然也有食堂，但是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回家吃饭。 见到关海洋的时候很是意外。 吴佩茹把缘由跟他简单说了一番，郭金健笑了笑：“不是多大的事。倒是你们家的亲戚，总给你使绊子可不行啊！这事还得办得更彻底一点。” 洗手上桌，郭金健招呼关海洋赶紧吃饭。 没有理解郭金健所谓的“办得更彻底一点”是什么意思。 见他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关海洋只能把问题闷在肚子里。 吃完饭郭金健把关海洋又叫到书房。 郭金健表情有点严肃：“你说的关于郝建国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情况的确如你所言。 这件事情记得千万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吴兴喜透露出来的情况比关海洋听到的内容更糟糕。 但是这些事情在他看来没有必要跟关海洋交代。 关海洋本就是个局外人，能够以如此的方式参合进入这种利益角逐和权力博弈之中已经是个意外了，没必要将他卷入更深层次的旋涡之中。 “那天见到郝厂长，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倒是关海洋的肺腑之言。 摇摇头，郭金健叹了口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为他有那么好心来给我探病吗？他是怕我病得不够重哦！” “怎么，他难不成还专门跑过来气您一顿？”关海洋笑道。 郭金健似笑非笑看着关海洋道：“你还真说对了！他那天跑过来就是专门来气我的。” “啊……他还真敢这么做！”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跟我透露，厂里有一笔大额贷款很快就要到期，希望我能帮忙想想办法。” 郭金健无奈地摇了摇头。 关海洋奇道：“按理说您来这里就任的时候，不管是债务还是权益应该都有明确的交代。 总不能以后突然冒出来的东西，都要您来认账吧！” “连债权这些东西你都知道，看来报纸的确没少看！” 郭金健笑道：“可是他现在就跟我玩赖皮，扔出这么一笔贷款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手脚，把这笔钱隐藏了起来，可现在人家银行就要找我们要钱，这笔账赖不掉。 郝建国这是硬生生要把我扔出来扛雷啊！” 第七十章：资产剥离 看着低头沉思不语的关海洋，正在慢慢踱步的郭金健哑然失笑道：“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对了，学籍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关海洋心道是您可总算想起来这茬事了。 “学籍弄好了，就正常上学，上次跟您说过的，上大学这个目标可是没有变。” 郭金健点点头：“有目标就好，剩下的就交给努力。我相信你的决心和毅力，可要是总有人在扯你的后腿，你怕是也不能安心学习啊！” 关海洋心道那我有什么办法，这些极品老六亲戚。 要不您再多使一把劲，快点把郝建国送进去，顺带把我这个恶心人的姨夫也捎带进去？ “不怕，都是一些小人伎俩，只有不到半年时间，他们生不出大波浪。” 摇了摇头，郭金健不认可关海洋的想法：“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在于他们成不了大事，却又能坏了别人的大事。 这件事我再想想，看看怎么办稳妥，你先回去，安心复习。 你可是跟我拍过胸脯，保证要考上大学的！ 正好今天不用去学校，你下午去财务室一趟，找财务部的鲁鑫鲁主任，把赔偿金的事情办了。 我和你吴阿姨一会还要去厂里，就不留你了。” 关海洋识趣地告辞，出门之前又突然转头道：“关于债务问题，我倒是有个想法。 棉纺厂的债务问题是陈年积弊，就算是郝厂长没有使坏，这件事情早晚也会暴露出来。 这些年来，累积的债务不是个小数目，很可能厂里的资产都已经被抵押过了。 想要硬性偿还，除非有点石成金的手段。 我看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棉纺厂一分为二，好甩开历史负担，大步向前。” 话点到为止，关海洋跟郭金健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抛出这样的观点合适不合适，虽然在后世许多企业都有着类似的运作经验。 但现在这个年代……不好说，这样做，需要有胆气，有魄力，还要顶得住压力。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归还是要点勇气的。 看看老郭同志会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吧！ 郭金健本没有把关海洋的话当回事，可关上门之后，想了想，却发现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越想越心惊。 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好像没有什么原则上的问题。 现在许多企业资不抵债，最后的结局不都是破产倒闭吗？ 剥离出来良性资产，然后把债务转移。 这个思路太大胆了！ 可是，真的可行啊！ 不过这样做，终究还是有一部分人的利益会得不到保障。 可那又怎么样呢！ 总好过将所有人都拖入无底深渊。 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深入思考，但关海洋的这番话，无疑给郭金健打开了一条思路。 需要跟上面沟通……也需要许多手段来作出制约，最后还是得有人来承担损失…… 但综合全局考虑，没有壮士断腕,刮骨疗毒的勇气，活都活不下去，哪里还能谈大踏步前进！ 这小子的脑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看报纸真的这么管用？ 还是说我老郭在体制里面呆太久了，思想僵化了？ 郭金健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 不，不是，他的思想没有僵化。 要不然为什么关海洋刚刚说出来“一分为二”，他的心里就几乎有了大致的方向！ 因为他也往这个方向考虑过，只不过不敢选择这条路。 企业改制，这些年上面的指导精神收收放放，把很多人都搞得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也难免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 但上面让他下来做事，就是要蹚出一条路来，让后来者看到前进的方向。 就算是有风险又怎么样，做什么没有风险？ 只要考虑好相应的防范措施，这条路一定可以走下去的。 郭金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门上！ 吴佩茹被这“砰”的一声吓了一大跳，以为老郭又出事了，慌忙不迭地跑过来。 却见老郭同志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好你个老头子，一惊一乍的，快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吴佩茹嗔骂道。 郭金健心情极好，哈哈大笑道：“今天小关来求我们帮忙，却没想到到最后，我反倒是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我看你是越老越没正形，他一个高中生，上个学都困难，咋又让你欠了个大人情啦！” 吴佩茹懒得理他，去厨房把围裙解下。 “走啦，上班去了！” “给我泡杯茶带上。” 郭金健回书房不知道又去捣鼓什么。 “医生都说了，你心梗刚好，尤其是下午，可不许喝浓茶。” 吴佩茹记得医生的叮嘱。 “知道了，少放一点茶叶嘛！” 关海洋放下了心思，吃饱喝足回家看了会书。 眼看着下午上班时间到了，就往厂里走。 陆雨婷正站在门口嗑瓜子。 见到关海洋，眉眼都弯了起来，笑着道：“海洋你回来了啊！学校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我和你姨夫也是为了你好，反正你也不喜欢学习，早点出来上班，多一点社会经验，对你只有好处。” 关海洋没想到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别人还眼巴巴地往他眼前凑合。 “我跟你说，这事没完，我可是要考大学的！”关海洋假装气愤。 上班的人从俩人旁边经过，听到关海洋的雄心壮志都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 这孩子吧，可怜是可怜，但能因为他可怜，就可以相信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能考上大学吗？ 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吗？ 第一天都不去上学，还考什么大学！ 陆雨婷虽然不受人待见，但她厚脸皮，别人笑，她笑得更开心。 “看到没，就你这样的还考大学！别说我不信，这满红八楼的人，看看有没有一个人信的？ 可别说我这个大姨不关心你，这两天我还在跟你大姨夫商量呢。 他给你找了个工作，亲戚家开的厂子，你直接去上班就行，一个月工资一百二呢！” “哟，那还真不低！” 路过的人听见了也不由得停下来感慨一句。 “可不是怎滴，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孩子，什么经验都没有，能给这个工资，那都是他大姨夫给争取来的。” 陆雨婷不忘记给自己和老公戴高帽子。 “海洋，你可得珍惜机会啊！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反正你也不上学了，收拾收拾明天就去上班。 早干一天，早挣一天工资。” 这话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差点就把自己包装成了圣母了。 关海洋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挑道：“大姨这么关心我，那怎么不把我爸每个月的抚恤金交给我呢？ 是不是我去打工了，工资还得由你们两口子代为保管啊！” 第七十一章：衣冠禽兽 旁边立刻就有人起哄：“哈哈，可别说，这事他两口子还真干得出来！” 陆雨婷自我陶醉，感觉美美的，突然就被人刺了一句，气得她一把瓜子扬向刚才说话的人。 “去你老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你这德性，怪不得一大把年纪了还找不到老婆，该！” 那人也不生气，笑着躲开，脚不停歇：“你两口子就慢慢算计自己侄儿吧，老子找不找得到婆娘，还用不着你操心。 真让你操心上了，老子还得担心家里的米面油粮还保不保得住！” 路过的人哄笑不已。 陆雨婷气得满脸通红。 关海洋暗叹。 心道是就你这人缘，和过街老鼠一个级别，居然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敢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懒得理她，关海洋径直往厂里赶去。 陆雨婷看着他的背影开始琢磨。 怎么跑到厂里去了，该不会是跑到佟兵那里去闹事吧？ 陆雨婷眼珠子滴溜溜转，她倒是不怕关海洋去闹事，以前不也去过吗，都被轰回来了。 自己在家一整天没事闲得慌，不如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打定主意，陆雨婷拿湿毛巾擦了一把嘴，带上门就跟了上去。 关海洋来过财务室，只不过上次的经历很狼狈。 他趁着佟兵领抚恤金的时候冲了进去，想要把属于自己的钱拿回来。 佟兵人高马大，哪里会怕他，一把就给他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虽然也有人对于佟兵的行为看不过眼，但有郝建国给佟兵撑腰，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 关海洋钱没能要回来，还被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看着门上财务室三个字，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只不过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需要付出这么多精力和时间。 公平这两个字果然只有和强权结合起来，才能形成王炸。 要不然，只能是弱者的无病呻 吟。 这会刚刚上班，财务室里面的人到得齐全，见到门口的关海洋，大家都是一愣。 这小子怎么又过来了？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大家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可就算是赖在财务室，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郝建国权威大着呢，他交代下来的事情，有谁敢违背？ 保卫科的杜瞎子是个什么结局，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再说了……有人偷偷看向神色不豫的副主任徐娅。 这不还有郝建国的相好看着呢，谁敢多给这孩子一个笑脸，那都是跟他过不去。 徐娅是郝建国提拔上来的，至于为什么能够将一个业务能力一般，且资历背景平平的人提拔到这个位置上，大家都心知肚明。 见到关海洋，徐娅满脸的不耐烦。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现在未成年，抚恤金都得交给监护人，听不听得懂人话！” 对方的嘴脸尖酸刻薄，关海洋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找鲁主任。” 徐娅眉头猛然挑了一下，蹭地站了起来：“找鲁主任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就是搬出厂长来，该怎么办也还得怎么办！” 她觉得关海洋是用鲁主任来挑战她的权威，心中的无名之火腾腾往上窜。 “我警告你，现在立刻出去，财务重地，要是丢了钱，可别说要赖在你身上，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徐娅气势很足：“小岳，在旁边坐着看热闹啊，把他拉出去！” 坐在门口的小岳受了无妄之灾。 可还没等小岳起身，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 “佟兵？” 徐娅觉得奇怪：“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都是郝建国的狗腿子，两人还算是比较熟悉。 佟兵看到财务室门口的关海洋，也是有点懵逼。 “是我们组长叫我过来的，说是有事。” 下午他正和兄弟们在设备房里打扑克，组长张大庆突然把他叫了出来。 自从上次关海洋和杜侠去他们家把他腿给打伤以后，佟兵对上关海洋已经没有了原来那种轻视之心。 这小子最近玩的套路都很邪门，上次居然连赵大宝都给吓走了。 他觉得有点看不透这小子。 不过见到对方没有去上学，他就知道陆宇航的算计成功了，心里挺高兴。 佟兵也学乖了，不在公共场合跟关海洋硬刚，以后收拾他的时候多着呢！ 见到对方站在门里，他干脆就在门外站着。 “佟兵，你把你们家的人带走。上班时间，都堆在这里算什么事！” 徐娅不知道他心里的盘算，直接要求他把关海洋带走。 正在这时候，楼道那头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徐娅立刻堆上笑脸迎了上去，尖利的声线突然变得柔柔的：“郝厂长！” 厂长办公室在三楼，一般情况下他都是直接从侧面的楼梯间上楼，今天却专门拐了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都在这门口干嘛呢，开会啊！” 郝建国看到了佟兵，想着正好有事找他，这才过来。 走近了他才看见，旁边的少年不是那天在郭金健家里碰到过的那位嘛！ 脑子里的念头飞速转动，郝建国看着徐娅道：“这是怎么了？都跑财务室门口做啥？” 徐娅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道：“这不是佟兵和他侄儿嘛！上次也来过财务室，他侄儿想要补偿金和抚恤金。 可这事我们得按规矩办啊，佟兵是他的监护人，自然要把钱给监护人！” 原来这个少年就是佟兵的侄儿…… 郝建国总算把关海洋跟他脑子里的事件对应上来。 脸上堆起笑意，郝建国对关海洋语重心长地道：“小伙子，你看我们棉纺厂是大厂。 大厂里面办事都有原则，这件事情不是说使小性子就能改变的。 再说了，我们之所以把钱交给监护人，那也是为了维护你的利益嘛！” 郝建国脸上笑意融融，看起来再和蔼不过。 “可是我的监护人都已经把我赶出门，我吃饭都成问题，这样还能说是维护我的利益吗？” 关海洋倒是想看看郝建国这老狐狸会怎么应对。 佟兵立刻否认：“郝厂长，小孩子闹脾气瞎说，您可别当真。 她姨和我还商量给他找工作挣钱呢！ 等他成年了，该是他的钱，我可一分都不留，全部都还给他。” 郝建国似乎对佟兵的反应很满意，肚子一挺，对着关海洋道：“嗯，你看，我就说嘛！牙齿还咬着舌头呢，家里人拌几句嘴你别往心里去。 这下你听见了，你姨夫都作出承诺了。郝伯伯当见证人，以后他要是不给钱你，你就来找我！ 郝伯伯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表态完毕，郝建国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回去吧，你姨夫对你真不错，还给你找了工作！好好干，好日子自然会来的！” 佟兵心里佩服，怪不得人家是厂长。 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能说得这么漂亮。 水平杠杠的！ 第七十二章：厂领导欺负人 算上这一次，关海洋实打实地跟郝建国碰面也才两次。 若非他心中有数，单看这两次碰面中对方的表现，绝对会以为对方就是一个和蔼可亲，办事公允的老者。 狡猾的人是佟兵！ 可关海洋却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受害者当面，郝建国还能够装得这么识大体，懂原则，真是让人好生佩服。 递给佟兵一个眼色，说完话了的郝建国正待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 “郝厂长！”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从远处小跑过来。 “还想待会上去找您呢，正巧您也在这里，太好了。” 郝建国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肃面点了点头：“鲁主任有什么事？” 来的人正是财务室的主任鲁鑫。 鲁主任却没立刻回答他，反倒是看着关海洋道：“你是关海洋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鲁主任接着道：“我看佟兵也来了，是我让张组长把他约过来的。 我要办的事情就是关于关南山补偿金的事情，您在这里做个见证。” 郝建国面色立刻耷拉了下来：“什么时候处理员工的家事也需要厂领导做见证了。鲁主任，我看你是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他神态松弛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一种平和之意，可眉头一皱，眼珠子一瞪，却立刻又换了一副肃然的气质。 鲁鑫却是不怕他的这幅面孔，笑了笑道：“当年这事是您吩咐徐副主任办的，今天翻出来重新来过，自然要您在场。” 郝建国却是一摆袖子，冷哼一声道：“胡闹，这点小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说罢愤然转身，背着手便往楼梯间走。 虽然许多人心知肚明这件事有他的手笔在里面，但是谁敢这样当面戳破。 他恼怒异常。 这个鲁鑫，仗着家里有人在区里当领导，从来都跟他不对付。 对方刚刚来棉纺厂的时候，郝建国也想过拉拢他，可哪知道这个人简直就是茅厕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得已，他退而求其次，在财务室里面拉起来了一个徐娅跟鲁鑫打对台，总算是有些事情才办得顺手了一些。 今天对方明显就是要让他下不来台，多待在这里一分钟都是他脑子不好使。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总得找机会把这家伙给收拾了去！ 鲁鑫却是不放过他，大声道：“关南山同志的赔偿金和抚恤金都要全部交给他的独子。 今天约佟兵过来，就是要让他把之前取回去的钱都拿出来。您听一嘴就行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不表态也不行。 郝建国转身定定地看了鲁鑫好一会，目光又在关海洋身上来回扫了两趟，黑着脸道：“这本就是你们财务科的事情，多大一点小事，用得着我来管吗？ 厂里大大小小那么多事情，要都跟你这样，我这个厂长还能办点正事吗？一天到晚瞎胡闹！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鲁鑫微笑不语，徐娅却有点傻眼。 她也没想到，鲁鑫突然跑过来对这件事情参一手。 以前他不是不管的吗？ 反正这事她可不认，要真翻过来，岂不是打自己脸！ “鲁主任，这事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怎么现在又翻出来了！有意义吗？” 徐娅斜眼看着鲁鑫问道。 “当然有意义，做错了的事情纠正过来，谁说没有意义呢！” 佟兵这会也有点找不着北。 感情今天把他叫过来，就是要翻旧账啊！ 开玩笑，他能认？ 就算是他认了，陆雨婷也不能认啊！ 本就躲在拐角偷听的陆雨婷也不淡定了，直接冲了过来。 “他是未成年人，我们是他的监护人，这事怎么了？你打官司到法院，我们都没错！”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妇人，鲁鑫眉头微皱：“这是你家里的？” 他问佟兵。 佟兵有郝建国撑腰，不怕鲁鑫，点头道：“是我媳妇，鲁主任，这事她说的对，海洋还没成年，之前的处理结果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还用你们教？”鲁鑫丝毫不给他面子：“父母的死亡赔偿金本就没有说一定要交给监护人，你在哪条法律条款上看到有这个规定？ 此外，你们作为监护人，将关海洋都赶出了家门，还怎么监护？这件事红八楼的邻居都看见了，想赖也赖不掉。” 佟兵一时语滞。 鲁鑫的言语，他没法反驳。 之前也是听别人支招，他听着觉得在理，才拿着监护人的由头来办事。 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法律条款来规定这个事情。 财务室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他们也没有想到，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鲁鑫今天会在这件事上这么较劲。 稍微敏感一点的人已经嗅出了里面不寻常的味道。 佟兵不是傻子，鲁鑫什么时候关注过红八楼的事情了，今天把这件事抬出来翻旧账，绝对不仅仅是要解决赔偿款的事情。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他想不明白…… 陆雨婷看着佟兵跟平时大不一样。 以前这种场合，他早就撸起袖子跟鲁鑫刚起来了。 反正有郝建国在后面顶着，鲁鑫就算是不爽，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现在他虽然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是一言不发。 徐娅却是个没脑子的，直接顶了回去：“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单位该做的都做了，想要重新翻旧账，你自己翻，恕我不奉陪。” 说罢她转身便往财务室走，懒得多看鲁鑫一眼。 鲁鑫也不生气，哑然一笑道：“佟兵，这你可看见了，现在不管是郝厂长还是徐副主任，都已经不想管这件事了。 可他们不想管，我却要管。之前你拿回去的钱，都一分不少地交给你侄儿。 以后的抚恤金，你也别想着来领了，只有你的侄儿才有资格领那笔钱。” 佟兵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警察，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管不着。” 陆雨婷也跟着道：“就是，还真是管得宽！” 鲁鑫料到佟兵不会轻易服软，冷哼一声道：“刚才我从人事科过来，跟李主任也商量好了。 你呢，班不用上了。工资呢，暂时也停掉。 什么时候把自己的问题交代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上班。” 陆雨婷当时就蹦了起来，指着鲁鑫的鼻子骂：“凭什么！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财务处主任？王八蛋，老娘这么多年不是让人欺负过来的。 跟你讲明白，你要是敢这么做，老娘今天晚上就敢赖在你家里睡觉！” 骂着骂着，她的泼辣劲就上来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哀号。 “老天爷啊，欺负人也没这样欺负的！大家都来看看啊，厂领导欺负员工啊！” 第七十三章：泯然于众生者的逆袭 关海洋其实也有点傻眼。 他喵的，不是说好了来解决赔偿款的问题吗？怎么事越闹越大呢！ 郭厂长不应该是这样办事的人！ 或许……是他也没有料到突然杀进来个不讲理的陆雨婷…… 关海洋心中一动，抬头向上看去。 在陆雨婷开始撒泼之后，楼上的办公人员都探出了头。 郝建国黑着脸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佟兵，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上班的地方，带着你媳妇马上回去！要闹就回家闹！” 都不用鲁鑫再多说什么，郝建国自己就忍不下去。 作为现场最大的领导，他怎么能让陆雨婷在这里继续闹腾。 佟兵却是不服。 吃进去的东西，想让他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他倒是不敢跟郝建国硬刚，只得苦着脸道：“郝厂长，我也没做错什么，现在厂里却把我的工作停了，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扪心而问，鲁鑫要以这件事为借口停他的工作，他绝对要杠到底。 就算是上次郝建国停掉杜侠的工作，也是在他工作职责范围内找茬，之后才发作。 鲁鑫现在的做法，怎么看都是厂领导以权势压人。 再说了，鲁鑫又不是他的直接领导，凭什么来停他的工作。 郝建国也觉得不妥，皱眉道：“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在这里闹事。先把你媳妇带回去。” 跟佟兵说完之后，他转向鲁鑫，神色肃然道：“这件事我认为办得不妥。 咱们厂是讲规矩的地方，哪能因为佟兵的家事来停他的工作呢！这不是胡闹嘛！” 陆雨婷坐在地上，耳朵却是竖得老高。 听到郝建国让她回去，以为领导不给他们撑腰，面色一变，准备大闹一场。 此刻又听到郝建国话锋有变，便老老实实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佟兵身边，气势凶悍地看着鲁鑫。 面对着郝建国的质问，鲁鑫一点都不慌，慢条斯理地道：“郝厂长，您可以让佟兵回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因为这件事停他的工作？ 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的决定，我只是负责传达决定的人。 停掉他的工作，是因为他的工作有问题。 郝厂长还记得去年车间着火的事情吧！ 有人举报佟兵，说他对机器设备做了手脚，最终才酿成了这场惨剧。 需要他交代工作的也不是我们厂里的保卫科，而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 郝建国越听越心惊，听到公安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突然一咯噔。 竟好胸口凭空多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压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深吸两口气，镇定了心神后才道：“既然是公安同志都来了，那就该怎么交代问题就怎么交代问题。 作为厂里的职工，佟兵有义务配合。但是也不能因为一个莫名的举报就要让我们的职工承受不白之冤，现在做事都是要讲证据的。” 郝建国瞟了佟兵一眼。 佟兵差点方寸大乱，看到郝建国扔过来的眼神，以及对方重点强调的“证据”二字，才算是略微镇定了一点。 拍了拍佟兵的肩膀，郝建国道：“你就好好去配合调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真要有事，就不是鲁主任来请你了。” 佟兵心中大定！ 对啊，真要有事，那就是公安来抓我了，哪里会让厂里人来通知我。 点了点头，对陆雨婷吩咐几句，也不顾对方慌乱的眼神，佟兵跟着鲁鑫往保卫科走去。 郝建国怔在原地，突然觉得不对。 刚才鲁鑫过来的时候，不是说要处理赔偿金的事情吗？ 还要找他当见证人呢！ 怎么绕来绕去，就把佟兵给带走了呢？ 郝建国神色严肃慢慢走回办公室，刚刚坐下就听助理道：“郝厂长，刚才您家里打电话过来了，好像挺着急的样子，要不您回一个？” 心里突的一下，郝建国觉得有点不妙，拿起电话就往家里拨。 可半天也没有人接电话。 再也坐不住，郝建国转身往家里走。 一回到家，他就傻了眼。 坐在家里沙发上的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两名民警…… 现场的人散了个干净，楼上探出栏杆的脑袋也都缩了回去，只剩下关海洋和陆雨婷大眼瞪小眼。 陆雨婷这会也没有心思再跟关海洋闹腾，想着佟兵的话，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关海洋愣愣的站在办公楼前面，竟是有点找不着北。 好在没有等他愣神多久，郭金健就从远处走了过来。 “海洋。” 郭金健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是他的助理。 关海洋满脑门子问号。 今天这事办得整一个无厘头风格，让人摸不着头脑。 郭金健对助理吩咐两句，助理便进了财务室。 “今天这事也是凑巧了。” 郭金健看着他眼神迷茫，微微一笑解释道：“之前你不是给我透露过吴兴喜的情况吗，我们找人私下跟他核实了一下。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发现事情远比你听到的要更复杂。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跳过青牛区，直接找了市局的领导。 这不，今天正好上面派人下来办这件事情。 你的事就暂时先放一放，但也不会耽误很久。 晚上你来我家，看看学籍的事情你白姨那边怎么说。” 其实郭金健有些话不好对关海洋说。 他原意是唐鑫正好回办公室，让他叫等在财务室的佟兵回去配合调查，补偿金的事情先放一下。 可唐鑫也不是个听话省心的主。 他虽然是财务处主任，但跟郝建国这种权势极大的厂领导对上了，日子过得也是处处不顺心。 今天调查组过来，唐鑫便知道对方好日子不多。 现在不打一下脸，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才闹出刚才那一场稀里糊涂的针锋相对。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 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郭金健离开。 厂里马上就要大地震，他有很多事情要忙。 关海洋慢慢往家里走，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前世他被这些人害得好惨，可即便是这样，他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路上的小蚂蚁，随手就踩死的角色。 这些大人物们哪里知道他这样一个渺小的存在。 郝建国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见得知道。 第七十四章：转学 后世有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关海洋觉得这句话反过来说也一样。 能力越大，危害也越大-如果心没有用在正道上，就是这个结果。 上一世郝建国通过一系列的运作，让棉纺厂资不抵债破产。 之后他让亲戚将棉纺厂资产几乎以免费送的方式拿到手，自己开厂赚钱，玩得不亦乐乎。 可那些因为破产而家庭面临困境的人，又能去哪里说理去！ 郝建国能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吗？ 全是蝼蚁！ 可现在，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蝼蚁竟然将这座大山给掀翻了！ 按理说，这算是大仇得报吧！ 前世若非郝建国给佟兵站台，他的处境未必那么不堪，小姨陆雨珊也不一定真的会香消玉殒。 可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关海洋反倒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佟兵大概率是跑不了，吃多少年牢饭也说不准，得看他到底涉案有多深了。 保不齐他的好大姨还得上交几块钱给老公买花生米吃。 这件事情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关海洋在心里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晚上郭金健仍然没有回家，吴佩茹给白宁语挂了电话，关海洋在一旁听。 白宁语办事也是稳字派的，白天的时候她没有处理学籍注销问题。 下了班她去找了丁岚，跟丁岚详细了解了一下关海洋以及陆雨珊的情况。 之后又给二中领导挂了电话。 果然，陆雨珊这边也受到了一些骚扰，好在她成绩拔尖，学校领导没把退学这件事当真，直接就挡下了。 确认陆雨珊那边不会再受到骚扰后，白宁语继续考虑关海洋的事情。 她的意思是棉纺厂的环境显然不怎么好，倒不如这次趁着办学籍的事情，直接将关海洋给转到市里的学校。 这样一来，也距离陆雨珊和杜奶奶近一些，一家人还可以住在一起。 她的想法和郭金健交代给吴佩茹的思路不谋而合。 怪不得白天吃饭的时候郭金健说“这事要办得彻底一点”。 白宁语问关海洋的成绩如何，关海洋有些不好意思，只说成绩一般。 对于转到城里上学，他有点犹豫。 虽然这样一来不管是照顾杜奶奶还是照顾生意都要方便许多，但跟他后面的赚钱计划却有冲突。 棉纺厂中学管理不怎么严格，他还可以找个机会浑水摸鱼，偶尔玩个消失。 到了区重点高中，这种想法显然难以实施。 他上辈子没有好好上学。 学校这个概念，在1991年的春天基本上就彻底退出了他人生的舞台。 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他才又从商学院重新捡起了学生的身份，过了一小段学院派的日子。 但那个时候的心态跟年轻的时候又相去甚远。 早已经没有了那份属于青春的单纯和热情。 对于这段在原来的人生里错过的校园时光，关海洋多少有一些影影绰绰的期待。 略微思量，关海洋还是决定先办理转学。 困难肯定是有的，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看情况再想办法。 郭金健今天注定不能太早回家，关海洋不便久留，跟吴佩茹告辞回家。 吴佩茹在家里也待不住，关了门跟他一道下楼去厂里找老郭。 心梗还没有好利索呢，这就忙上了！ 她可不能任着郭金健的性子来。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红八楼门口的小卖部打来了电话。 是丁岚打过来的。 “小姨说了，让你明天就去棉纺厂办手续，她给你安排到了十一中，就在正阳街旁边。” 白宁语还真是把这件事当自家的事来办了。 她有能力把关海洋转到一中二中，但是又不得不考虑关海洋的成绩情况。 进入这两个江城最顶尖的中学学习，对他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可是连尖子生都要拼命才能跟得上进度的学校。 关海洋的成绩……白宁语也给棉纺厂中学挂过电话大致了解了一下，考虑良久才把他放进了十一中。 十一中虽然是区重点，但教学环境相对宽松，高三八个班级，把关海洋放在竞争相对不那么激烈的七班，应该能够适应得过来。 老实说，就按照她了解到的关海洋的学习成绩，白宁语都恨不得直接说一句：退学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是儿子的恩人，且自身也有意愿在最后半年努力一下……那就尽人事吧！ 找关系进好学校的差生多了去了，多一个似乎也无伤大雅。 …… 转学手续的办理倒是很顺利。 胡主任看了关海洋好半天，实在是没有想到连递交到教委的注销学籍申请都能被他拦下来。 还有市教育局的领导亲自打电话来询问他的情况。 结合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郝厂长被抓的传闻，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件事似乎有着某种关联，却又抓不到头绪。 一路绿灯帮关海洋把转学手续办理完成，胡主任亲自送他到教务处办公室门口。 “海洋啊，有些事情呢，我们作为学校方不太了解你们家庭的具体情况，难免办得不到位。 好在退学这件事也算是被圆满解决了，你也可以安心上学。 胡老师问你一件事，你和市教育局的白主任是不是亲戚？” 关海洋见他满眼的殷切之色，俨然一副官迷模样，心中好笑，却是摇摇头。 “作为棉纺厂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我只能去找厂长，或许是他帮我想的办法吧！” 关海洋不太喜欢官迷模样的胡主任，话只讲了半截。 他的确是去找的郭厂长帮的忙，这也算不得撒谎，就让他瞎猜去吧！ 胡主任的脑子飞转。 郭厂长这么好说话吗？ 高三下学期了，按道理来说已经不允许转学，只因为有学生求到郭厂长那里，就帮了这么大一个忙？ 他怎么不信呢！ 不信也没办法，关海洋已经撒腿跑远。 “这孩子，怎么跑得这么快呢！” 胡主任摇摇头，背着手慢慢踱回教务处。 家里的东西除了学习资料和被褥衣服之外，其他都可以放在这边。 趁着中午的时候去郭金健家打了个招呼，之后在红八楼门前公用电话给ashley告知了新家的地址。 关海洋回家扛起行李就去赶公交车。 第七十五章：新学校 十一中跟二中一中这种省重点比起来，档次上要差了好几个，但比起棉纺厂中学而言却又是强上不少。 好歹人家是区重点高中。 关海洋办完入学手续第二节课已经结束。 班主任王老师四十上下，身形瘦削，带着他往班里走。 “我看过你的成绩，老实说你这种成绩，正常渠道根本没有可能进我们学校。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希望你不是来混日子的。 就算是只剩下半年，好好努力一下，也能取得很大进步。 尤其是你这样底子薄的学生，进步幅度会更大。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有一个端正的学习态度。” 来教室的路上王老师对他进行了一轮思想教育。 关海洋对王老师的感觉不错，沟通的时候很坦诚。 哪怕只有半年时间，对他这种程度的“差生”也没有放弃，反倒是多有鼓励。 他知道自己的成绩，异地处之，遇到这样的学生，他估计都没太多心思去教。 “王老师，您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只贪玩。现在不会了，您看着我的进步就好！” 关海洋看着对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王老师点点头：“对自己有信心就是好的开始。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下，明天就有一轮模拟测验，就算是成绩不如意，我希望你依然能够保持信心。” 以他在棉纺厂中学都垫底的成绩，拿到这里来，肯定会考一个惨不忍睹的分数。 关海洋倒是有些期待。 这几天他把高中阶段的数理化都翻了一遍，虽说脑子里面的知识架构可能还不完善，但应该也够用了。 他也想了解一下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来到教室，王老师拍了拍手，让教室里的人安静。 给关海洋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安置了座位后王老师便离开。 关海洋个子高，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靠门的地方。 他才刚刚坐下，就有人凑过来打听他的情况。 “都快高考了，你还能转学，家里有关系吧！” 圆脸胖子是他前座，转过身来好奇问道。 “你是从什么学校转来的？” “……” “这么多人问，我到底该回答谁的问题？” 关海洋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阳光而自信。 “都闪开，人才刚刚转过来，你们一个个的，参观呢！” 响亮的声音在人堆后面响起。 “班头，班头大人，您说，您请指导！” 圆脸胖子开始搞怪，旁边人也配合，给让出了一个缺口。 “地方让大一点，不然班头进不来。” 一把将圆脸胖子推开，班头的身形终于展现了出来。 那是一张比胖子更圆的脸蛋，身材也和机器猫一般圆滚滚，蓬松的头发在脑袋后面炸成了球。 太时髦了！ 关海洋没想到穿到90年代，居然能够见到打扮这么时髦的女孩！ “我是班长，叫吴琼，欢迎来到高三七班！” 圆脸胖子俯首高呼“吴琼万岁，无穷大！” “滚蛋！”吴琼抬起胖腿，一脚踢过去。 嬉闹之间，便已经跟不少人慢慢熟悉起来。 上课的时候关海洋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 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基础知识梳理和串联。 高三下的学习，基本上的授课模式就是考试讲解。 老师在讲台上面讲的难题解析对现阶段的他而言有价值，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等到把基础知识点吃透了之后，他才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些难题上。 班上不时有女同学回过头来看他。 男人长得好看，女人一样喜欢看，这是天性。 关海洋能够觉察到对方的视线，却没有理会。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投过来目光次数最多的居然不是女生，而是一个男生。 一个长得也很帅气的男生。 “薛子，新来的比你好像还帅一些！”叫薛子男生旁边的同学小声道。 虽说好看的男生也会引来很多关注，但到底还是没有如女生“校花”那样的正式称呼。 校草这个词，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在关海洋的判断中，那个频频投来目光的帅气少年，颜值显然已经到了校草级别。 班上突然来了一个颜值身高都不下于自己的转校生，也怪不得人家有些好奇。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校草同学主动来打招呼。 “我叫薛一帆，是物理课代表。”对方的态度和煦又大度：“你家住哪边？” “长堤街，顺路吗？一起回？”关海洋笑着道。 “他不顺路，我跟你顺路！” 班头吴琼正好从旁边走过，听到他俩的对话。 “那好，明天再见。” 关海洋跟薛一帆挥手，转身跟着班头离开。 同路的还有三个女生，一路上叽叽喳喳跟关海洋问个不停。 “虽说今天有帅哥陪我们一起回家，但你们几个要不要这么兴奋！矜持一点。” 班头很有气势，女同学却不太怕她，笑嘻嘻地揉她的爆炸头。 关海洋看出来了，吴琼这个班长，走的是群众路线，和基层人民打成一片。 “明天就要考试了，关海洋同学，你可要小心，据说这次超难！对了，你学习成绩咋样？” 瓜子脸大眼睛的徐晓帆问道。 两手一摊，关海洋自揭老底：“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好长时间上课，现在的水平，能够混到及格就满足了。” 他找同桌借过来之前的试卷看过，对于难度心里大致有个数。 有着成年人心理素质的关海洋可不会因为刚刚转学面子放不开，而让自己束手束脚。 有什么需求，在不给别人造成麻烦的情况下，他都是直接提出来。 下午的时候他都看好几套卷子了。 “还不错嘛，至少挺坦诚！”吴琼笑道：“可不兴扮猪吃老虎啊！” 关海洋微微一笑，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扮猪吃老虎，可我的脑子却是很好使的，这一次是刚及格，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刚说你坦诚就开始不谦虚了！”徐晓帆对他很感兴趣：“不过挺有自信！”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快到小区的时候，关海洋却是一愣。 前面那个站在路灯下正在跟他挥手，笑得如春花灿烂般的女孩儿不正是丁岚吗！ 第七十六章：真的是差生吗 丁岚大方爽朗，见到关海洋的同学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招呼。 “喂，小关同学，可真是不能小瞧你啊，第一天转学就有大美女等你回家！” 班长同学自来熟，走了一路便已经跟关海洋言谈无忌。 关海洋笑道：“以前就认识，正好她也住在这边。” “好啦，又不查你户口。那就拜拜咯，明天考试可别忘了！” 班长带着三个对丁岚上下打量，充满好奇的女生离开。 远远地他还看见徐晓帆回头朝这边望。 “你人缘不错啊！”丁岚打趣道：“白衬衫的小帅哥！” 关海洋第一天入学，领了校服还没来得及换，身上是一件的确良白衬衫，随意套了个羊毛背心，下身还是原来棉纺厂的淡蓝色裤子。 穿搭很是随意，不符合现在的主流审美，却显得清爽干净。 “你怎么来了？老妈又出差了？”关海洋不理她的调侃。 丁岚用手肘顶他，哼了一声：“好像很不欢迎我唉！什么叫做我怎么来了！亏得我好心来看你。” 关海洋举手投降。 “哼，小姨说你基础差，专门让我给你带了一整套的教辅书还有几套卷子，只有半年时间了，要把精力花在刀刃上！” 丁岚转过身来，背后的书包果然鼓鼓的。 关海洋帮她取下书包，拎在手中。 “这套教辅可不好弄，也亏得小姨是教育局的。还有啊，这几套卷子都是我们学校还有二中的密卷，你要是能把卷子吃透，高考怎么也能上个大专。” 丁岚背着手后退着走，脸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帮你这么大的忙，该怎么谢我啊！” “要不，周末请你吃火锅？” 上次吃火锅时丁岚边喊辣边大口喝汽水，畅快淋漓的样子他记忆犹新。 “好，那就记下了！我就不去你家了，我妈的车还在巷子口等着呢！” 丁岚指了指书包：“这是小姨家的书包，她本想这周请你们去家里吃饭的，可临时有事忙不开。 等她出差回来后，再请你和雨珊，到时候还给她好了。” 说罢转身挥了挥手：“拜拜！” 丁岚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风风火火活力十足。 手中的书包分量不轻，干货满满啊！ 关海洋跟白宁语接触不多，可对方的做事风格却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怨人家能够当领导，做事利落又细致！ 陆雨珊平时住校，周末才回来，家里现在只有杜奶奶。 杜侠和张姐的表妹朱玲要一会关了店铺才会回来。 朱玲年纪不大，十九岁，微胖但是眉目清秀，看起来很是喜庆。 在店里帮忙两天，她已经大致适应了新工作的节奏。 这可比在饭店里面端盘子收拾桌子要轻松地太多，而且工资也要高出三十块钱。 更关键的是雇主还给租房，标准的两居室，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 据说后面还会来一个人跟她同住。 她之前在餐馆里工作，十几个人挤在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呼吸的空气都是浑浊的。 这条件简直太好了，朱玲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昨天下午，家里来了个小帅哥，朱玲看见他就会脸红。 男孩子咋也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两道眉毛好似刀剑一样能劈开人的心窝窝。 后来得知他才是这家店的真正老板，朱玲心里面更是佩服。 人家一边上学，还能一边把生意做成这样，真是个能人。 关海洋吃完了饭就去房间看书刷题。 明天就是他重生以来要面对的第一次考试了。 倒是不紧张，不过关海洋也想要考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成绩。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让白宁语的面子上好看一点。 一直看到了晚上十点多他才熄灯。 旁边床上的杜侠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屋子是两室，他和杜侠一个屋子，陆雨珊和杜奶奶一个屋子。 每间屋子只配了一张床，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捡几块木头垫一垫，再盖上一块门板，就是一张床。 关海洋是打算在城里买房的，这里不过是个临时的住所，越简单越好。 他琢磨着明天把床搬到客厅去，要不然天天晚上看书，影响杜侠的休息。 91年的高考理科考七门，语文数学各120分，物理、化学、英语、政治各100分，此外还有生物70分，一共710总分。 模拟考试除了考场和时间安排上和正式高考不一样，其他都没区别。 第一天就马不停蹄地考了四门，第二天上午全部考完，下午放假。 同学们对这种节奏一点都不陌生，唯一感到有点不适应的是关海洋。 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应对过这么集中的考试安排。 倒也对他造成不了困惑，毕竟后世创业赶项目的压力和节奏要比考试可是大老去了。 今天是周日，现在还是单休制，可对于高三的学生而言，单休都轮不上。 一个星期也就周日下午能够放假半天。 这个年代学生的压力比起后世而言半分不见得轻松。 老师的工作量和压力则比学生更大。 没有后世铺天盖地一般的补习机构，老师们没有总想着去外面赚外快。 现在老师把力气和精力都花在学校里面，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扎根在教室里。 刚刚考完没多久，班主任王老师那边就已经拿到了第一天的考试成绩。 看着关海洋的试卷，王老师微微感到有些意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极其工整的卷面。 字迹遒劲有力，清新挺拔，端正而不失优雅，笔锋回转之间隐隐有洒脱之意，是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舍不得挪开眼睛的好字。 看试卷的第一眼就差点颠覆了她脑海中对于差生的理解。 这真是一个“差生”能写出来的字吗？ 语文，85分，不算差，72分算及格，这个分数在他们班上虽然依旧是甩尾巴的，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差。 数学，76分，嗯，及格了。 政治，58分……好吧，这个似乎属于“差生”的正常水平。 英语，97分！ 真的假的！ 第七十七章：特助来了 全年级的分数还没有统计上来，在王老师的印象中，这个分数，应该是很高了。 把班里的英语试卷拿出来又翻了一遍，没错，97分，就是全班最高分。 英语课代表也只考了95分。 王老师陷入了沉思，难道是作弊？ 没可能，怎么可能作弊到全班最高分！ 有点意思！ 这个关海洋说他会好好学习，或许是趁着寒假期间狠狠补了一下？ 可也没听说过一个寒假就能把英语从二三十分的水平提高到接近满分啊！ 上学期在棉纺厂的成绩她从档案上了解过，简直惨不忍睹…… 太奇怪了。 这个学生，她有点吃不透。 扒开关海洋的各科试卷大致都看了一遍。 有些复杂的题目做出来了，反倒是很多简单的知识点没有答对…… 明显是基础不牢的表现。 算了，时间还长，这半年还有好多次考试呢，以后再慢慢观察吧！ 关海洋自然不知道他的试卷把教学经验丰富的王老师搞了个头昏脑涨，他现在正在安排ashley的工作。 在整理完关海洋需要的资料以后，ashley直接赶到了江城。 这是ashley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她坐过，可二十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她却从未尝试过。 虽说条件艰苦了许多，但是由南到北一路上景色的变化，以及沿线的城市风貌都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这段旅程对于ashley而言还算可以勉强接受，唯一让她难以忍受的就是上厕所。 不管是在火车上还是下了火车，每次进入厕所都消耗掉了她对于内地的所有好感。 如果说她选择这次为期半年的临时助理工作有什么失误之处，那一定就是她没有考虑到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到了江城，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ashley左右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关海洋的住所。 看着眼前打扮得精致且成熟的女人，陆雨珊满脸惊讶。 “之前跟你说过，我和杜大哥在羊城救了大老板的女儿，他派人过来给我们指点一下生意上的门道。” 这件事情他回来之后跟陆雨珊简单交代过。 “那你们谈事吧，我去店里帮忙，用不用我帮你把杜大哥叫回来？” 陆雨珊出门后回头问道。 她有些奇怪，卖衣服这点小生意，还需要人指导？ 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大老板？ 居然派出来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不用，也不着急，一会就能见着。哦，对了，你让小玲姐把她的门钥匙配一把，以后ashley就跟她住一起。” “知道啦！”陆雨珊关门而去。 看着还没放下行李的ashley，关海洋好奇地问道：“你从火车站怎么过来的？” “打出租车。” “多少钱？” “花了八十。” ashley觉得价格有点偏贵，但也不算太离谱。 关海洋笑道：“正经坐出租车过来差不多二十就够了。” 91年的江城出租车起步价是3公里126元，之后每公里14元。 从火车站到这里不到十公里，本地人打车顶天了二十五块钱。 ashley张大了嘴：“我要去投诉他！” 倒不是她出不起这八十块钱，主要是有点欺负人。 而且，在新的小老板面前，多少有点丢人。 关海洋笑笑不语。 江城号称九省通衢，自古以来就是中原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人多是走卒商贩。 这也导致这些依靠着水陆交通谋生的江城人养成了“坑你没商量”的做生意风格。 被坑了的南北客商多半没有精力再回来找他们麻烦。 “一锤子买卖”才是江城交通枢纽区域的主流营业方式。 这种现象直到千禧年后都没有太大的好转，更别提现在90年代了。 ashley要投诉，找谁投诉？ 车牌号她都记不得了。 “好啦，你这一身的装备，还有你那蹩脚的普通话，就差明晃晃地在头上顶一个‘人傻钱多‘四个字了。 别放在心上，没有被人强行拉上中巴，把你钱都抢了，你就算是赚到了。” 怎么没有！ ashley都想哭，刚出站她就被“热情”的江城人给强行拉上了中巴。 要不是有个热心的大哥帮她解了围，搞不好她现在已经被抢得身无分文了。 内地太危险了，这里的人比港城的黑帮还不守规矩。 她第二次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个错误，一时冲动真害人！ “我在旁边租了个房子，你就住那里吧，这样我们沟通也方便一些。这里的条件比不了港城，只能委屈你了。” 突然听到一句暖心的话，ashley的泪珠子都快滴下来，可眼前的临时老板年纪比自己还小，在他面前掉眼泪实在是太丢份。 深深吸了一口气，ashley将泪水给压在眼眶里。 “大家都是这样生活的，我能适应。” ashley将随身的拉杆箱打开，拿出厚厚一叠打印纸：“这是老板你要的资料，我都按照行业和城市整理好了。” 这一叠纸怕不是有两百多页，但如果按照城市分开的话，每个城市不过十来页，也不算多。 关海洋翻看了一下，并不是简单的资料搜集，还按照行业、营销情况等信息做了多维度的统计分析。 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辛苦你了，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拿到这些资料着实不易。” 关海洋也知道自己的胃口有点大。 “还好，兴朗贸易虽然在内地的业务量不算很大，接触的企业不算多，但可以从港商行会那里拿到相关地方政府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政府以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资料拿上来的整理和分类统计依然有很大的工作量。 关海洋不是那种没有做过实际业务的甩手掌柜，自然明白事情没有ashley说得这么轻松。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办公软件以及配套生产力工具还没有那么完善的年代，所消耗的时间和精力肯定不在少数。 “这一段时间你就先休息休息，江城是最典型的内陆城市，跟羊城以及港城有很大不一样。 先熟悉熟悉环境，放几天假，之后咱们还有大事要做。” “老板你可以先说一下是什么事情，我也能提前做一些准备。” “放松，放松，咱的节奏没有你们港城那么快。 这样吧，你先放三天假，三天后我再告诉你我们要做什么。” 资料他都没看完！ 要打仗总得先找好战场吧！ 第七十八章：有人找茬 战场在哪里？ 整个内地的商业环境都是战场。 所有人都在打仗，可谁也不知道往哪里打，打谁？ 问题的根子在上面对于大方向还没有清晰的定调。 往哪里走才是正确的方向？ 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没有解决，“市场”和“计划”之间的矛盾就无法调和。 市场出了问题，企业像是没有雷达的战舰。 只知道四周强敌环伺，需要拼命的生产弹药，然后开炮。 炮弹落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继而带来的问题就是打出去的炮弹没有收益，生产的成本还一直高企不下，企业之间尽是三角债务。 从南到北的火车、汽车上，夹着包包全国各地到处跑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在去讨债的路上。 整个内地的产供销体系几乎就是一团稀泥。 只有极少数极其敏锐且有胆色的人才能从这团混乱中找到前进的方向，挣扎出一条活路。 关海洋父母所在的棉纺厂就是一个极其典型的例子。 百货大楼、棉纺厂以及上游的棉纱供应商以及银行之间你欠我，我欠你，谁都是债主，谁也都是借债人。 90年代的整个内陆经济在这个泥潭之中反复挣扎。 是没有明白人吗？ 不可能！ 明白人聪明人多着呢，但是明白又有胆气，还有信息渠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港城不缺乏有实力、有胆气也能很方便获得地方产业信息的商人。 但是他们没有把注意力投注在除了羊城、鹏城以及沿海开放城市以外的内地。 关海洋的服装为什么在内地畅销？ 因为这些产品样式新颖，质量可靠，是港商在内地做半成品再加工业务后带来的产销红利。 开放城市的工厂当然不会只按照港商的订货量生产，多出来的一部分产能就可以往内地供货。 这些产品不论是款式还是做工都比那些小山寨厂的要好上许多，但是价格却并没有高出太多。 没办法，内地的购买能力决定了产品的价格上限。 只要你有眼光，能在偌大的服装市场里面把真正的好货源挑出来，你的货就肯定比别人更有销量。 关海洋知道这个时代的症结所在，所以他让ashley去整理这些内地城市轻工业产品信息。 港商或者外商不屑于做的内地市场，他却稀罕得很。 打着港商的名头，找内地政府咨询，关心一下他们滞销的产品，父母官们哪里会有半点藏私的想法。 他们真正是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能够搜罗到的信息全部奉上。 这也是ashley在搜集信息的工作上并没有遇到太大困难的根本原因。 信息量太大，关海洋需要一段时间来梳理思路。 之前放寒假，时间相对充裕，现在要正儿八经地上学，还需要把之前落下的学习内容都补充起来。 再加上ashley带回来的这摊子事，关海洋第一次觉得时间有点不够用。 每天早上锻炼依然坚持，不过换了地方。 从住处到汉水直线距离不过六百米，关海洋每天早上从家出发，跑到汉水，沿着汉水向上跑两公里后绕回来，差不多五公里距离。 回家洗澡吃饭，到了学校也才七点十分。 这个时间点，班上的同学基本上已经到齐，关海洋算是踩着早自习的钟声踏入教室。 第一节课的时候王老师把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做了个总结。 排名是必须的，七班一共46人，关海洋排在第38名，全年级第297名。 语文85，数学76，英语97，政治58，物理63，化学61，生物36，总分476。 现在是全国统一试卷，从本科录取分数线来说，江城所在的鄂省绝对稳居全国前三的宝座。 按照去年的本科录取分数542，关海洋差了好几十分。 但他对于目前这个成绩表示非常满意。 除了政治和生物没有达到及格线，其他科目竟然还不差。 这可是他才刚刚开始看书一个星期的成果。 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至少数理化这三门，等他把知识架构梳理清楚，再刷一段时间题目，考个中规中矩的分数一点都不难。 语文政治和生物需要花时间来记忆，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他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二月底，关海洋把十一中当作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他就是炼丹炉里面的孙猴子。 只要是在学校的时间，除了生理需要或是坐久了起来动一动，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 关海洋把自己几乎封锁了起来。 这是他给自己这三个多月提出的基本要求，他必须保证在学校期间有极高的学习效率。 没有办法，外面还有一摊子事。 中午吃完饭，正埋头看着书，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关海洋的课桌前。 关海洋抬头，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篮球。 “新来的，一整个上午你屁股都没挪一下，出去玩玩篮球？” 少年身后还站着几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挑衅。 摇了摇头，关海洋看着魁梧的少年两手一摊坦然道：“考成这样，我哪有心思玩，你们玩去吧！玩得开心点。” 小屁孩，莫名其妙就过来找茬…… 关海洋心里吐槽。 “哪里考得不好了，你英语都是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三的高分。走吧，玩一会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倒也是一句实在话。 吃完饭都已经十二点多了，一点钟就要进教室，最多也才玩半个小时。 可关海洋不愿意。 再次摇头微笑道：“谢谢邀请，不过我还是算了，你们去玩吧！” 说罢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他如此淡然镇定，倒是让几人有些错愕。 魁梧少年有些下不来台，面色阴沉。 他身后的一人拉了拉他：“走吧，阿离，不愿意就别叫他了，时间有限！” 在几人的拉扯下，叫做阿离的魁梧少年不情愿地离开，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关海洋若有所思。 自己转学过来，老老实实上课，怎么莫名之中就好像得罪了人呢？ 晚自习放学，关海洋在教室里多刷了一会题。 刚刚走出校门，便看见对面巷子口上有几道身影等在那里。 那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第七十九章：无端躺枪 灯光将几名少年的身影拉得很长，关海洋略微犹豫迎上前去。 果不其然，那个叫做阿离的魁梧少年也在其中，其他几人倒是不认识，看穿着打扮像是其他学校的学生。 关海洋没有主动招惹他们，低头从巷子另一侧走。 可刚刚往里走两步，叫做阿离的魁梧少年便横跨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90年代的年轻人整体偏瘦，跟阿离比较起来，关海洋个子并不矮，但横截面积就少了一半。 “我好像没有惹着你。” 关海洋镇定自若地看着对方：“有何指教？” 阿离脸上满是青春痘消退后的疤痕，在灯光下坑坑洼洼，显得有些可怖。 “惹没惹着我，我说了算！” 阿离冷哼一声道。 关海洋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你说！” 看着对方并无丝毫畏惧，阿离眼神之中的厉色更浓：“我警告你，以后离徐晓帆远一点。” 关海洋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个瓜子脸，眼睛大大的漂亮姑娘。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嘴角微微一撇，关海洋微笑着问道：“怎么，你跟她耍对象了？” “这个不用你管，要是以后我还看见你跟她放学一起回家，就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阿离神色不愉地道。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无端卷入到这种飞醋局。 “肖离同学，你有点不讲道理。 她们跟我顺路，难不成我还专门躲着同学走？ 再说了，放学回家就这一条路，我就算是不想跟她们一路，也做不到。” 肖离把手一抬，指着左边的大马路：“从这边走，一样可以回家。” 沿着大马路走，再去十字路口拐直角弯，再从小区后门绕到单元楼的确也能到家，但路程足足多出一倍。 关海洋摇摇脑袋：“我脑子没病，没道理专门绕远路。” 没有理会他的话，关海洋绕过肖离，径直离去。 刚刚抬脚，却见眼前红光一闪。 他连忙歪头闪避。 淡淡的烟味传来。 闪着红光的烟头落在地上蹦跶了几下。 一个外校少年一脸不屑的向他走过来。 “肖哥，我看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不给他点苦头吃一下，怕是听不懂人话。” 走过来的少年嘴角带着一道小伤疤，皮肤黝黑，双手握在胸前捏得嘎嘣嘎嘣响，对着关海洋跃跃欲试。 肖离定定地看着关海洋，好一会才冷笑道：“本来只想警告你一下，但是没有想到你小子这么头铁。那就别怪哥们做事情一步到位了。” 说罢他对着关海洋偏了偏脑袋。 一脸跃跃欲试的小黑子得了信号，哈哈一笑，冲着关海洋就是一拳。 老实讲，这一拳打得挺有劲道，带起呼呼风声。 换作关海洋刚刚穿回来那天，十有八九躲不过去。 可他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锻炼和适应之后，身体的反应能力和力量都比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好了太多。 前些天他都能一人对上赵大宝那边六七个小流氓。 现在对上这些流氓预备役队伍更是不在话下。 身体轻轻一让，小黑子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颊打了个空。 关海洋右膝轻巧上顶，小黑子顿时觉得胸腹之间传来一阵剧痛。 当即就趴在了地上，哇哇干呕。 一来一往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肖离这边便有一人失去了战斗力。 旁边还在看热闹的几个外校生以及肖离顿时不淡定。 “妈的，敢打东哥！操你奶奶！” 一名矮个子助跑飞腿踹了过来，直奔关海洋的胸膛。 依然不徐不疾让过对方飞腿，两人身形交错之际，关海洋一拳猛然砸向对方下腹。 啪叽一声，矮个子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呼痛不已。 围过来的另外两个少年顾不上倒地的矮个子，抡起拳头就往关海洋身上砸。 却没想到对方的步伐灵活异常，两个闪退就将他们的拳头让了个干干净净。 正待追上去打，却发现眼前一黑，脑门似乎被锤子砸了一下，当即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肖离方又损失两员虎将。 怒吼一声，肖离魁梧的身躯向着关海洋直扑过来，好似一头灰熊。 关海洋身形猛然一矮，肖离扑了个空，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定睛一看，却是关海洋趁他扑空的手，反手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拉扯之下，他的手腕被交错的力道直接扭伤。 剧痛之下，肖离总算恢复了理智，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绝非易与之辈。 他恶狠狠地看着关海洋道：“你把他俩打坏了，我要报警，你麻烦大了！” 同行七人来找麻烦，现在他手腕受伤，两人正抱着肚子哇哇吐。 还有两个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用后世游戏里的术语，叫做打成硬直了。 这个结果实在是太出乎肖离的预料。 “七个人围住我，打不过还叫人，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报警吧，看看警察会怎么说。” 关海洋下手有分寸，这两人只不过有轻微的脑震荡，过不了一会就能醒来。 警察来了又怎么样！ 只要对方心眼没有长偏，就可以看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肖离等人进退两难之际，打出硬直的两名好汉已经悠悠醒转。 关海洋笑着看向肖离道：“我虽然不想找麻烦，但从来不怕别人找麻烦。 希望你能看明白一点。 转学到这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高考。 你想吃飞醋，我不干涉，但不要把战火烧到我身上来。” 他脸上带着笑，可眼神却是冰冷如刀。 在这一个刹那，肖离不敢跟关海洋直视。 这种气势，简直比道上混的力哥还要强悍。 难不成这小子以前也是在道上混的？ 肖离在心中产生了某种猜测。 不过他也不是被吓大的，今天这个亏虽然是吃下了，但后面的日子还长的很。 他不会轻易放过关海洋。 看着关海洋转过身慢慢走入巷子，肖离眼中闪烁着羞恼的光芒。 妈的！一个转学生，居然敢这么嚣张。 想好好学习，想高考是不是！ 打不过你，可找到能够治你的人却是不难！ 第八十章：敌人段位还可以 刚刚到一个新地方，就惹到了麻烦。 关海洋感慨自己无端躺枪。 他不怕麻烦，但觉得不值。 徐晓帆若真是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子，这飞醋他吃得也不冤。 关键是徐晓帆的长相虽说还可以，但莫说跟陆雨珊相比，就是比丁岚也差了一个档次！ 这事闹的…… 他觉得冤枉，肖离却觉得憋屈。 捧着红肿的猪爪子刚刚进门，肖离的伤处就被他的亲亲老娘看见了。 “哎哟喂，怎么了，这是？” 看着儿子手腕高高肿起，吴莉心疼坏了。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肖学文也走了过来。 肖离手腕上依然还残留着的抓痕，手腕青紫。 肖学文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他这个儿子从小到大没少给他闯祸，可大多数时候都是肖离欺负别人，少有见到他被人欺负。 看儿子满脸委屈的模样，肖学文心里顿时就来了气。 感受着父亲的愤怒，肖离的心情很舒畅，关海洋没有好果子吃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午休的时候关海洋被叫到了教导处。 看了一眼右手打着绷带依然满脸得意之色的肖离，关海洋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关海洋到办公室的时候，王老师正在和钱主任据理力争。 两人的谈话显然不怎么愉快，王老师面颊微红，面色不善。 “这位是关海洋同学吧！” 钱主任面目威严，表情严肃。 关海洋点点头。 “有同学看见你昨天晚自习放学后在校外跟人打架。” 钱主任开门见山，倒是直接。 这事没必要辩驳，关海洋道：“他们围住我想要打人，我不过是被迫反击。” 摆了摆手，钱主任止住他的话头，厉声道：“不管怎么说，打架都是不对的，何况还是打了外校的同学！ 你知道吗，今天别人学校都打电话过来了。 既然这件事是事实，那么你就要接受相应的处罚。 学校决定给你记过，看你改正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撤销处分。” 关海洋哪里肯吃这样的亏，连声抗辩：“就算打架也有个是非对错吧！ 他们挑衅在先，难道我就不能反击？ 此外他们就不会受到处罚吗？ 再说了参与这件事情还有我们班的肖离，为什么他可以置身于事外？” 砰的一声，钱主任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你这是质疑学校的决定？ 你以为我们没有调查？ 别人学校的学生都说是只有你参与了打架斗殴，根本就没有提到肖离同学。 你浑身上下毛发无伤，他们倒是有两人受了轻伤，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至于他们受不受处罚，那是对方学校自己的事情。 关海洋同学，请你正视自身的问题，不要还想着往同学身上泼脏水，想要搞班级分裂！” 卧槽！ 关海洋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 敌人狡猾得很啊！串通一气，直接就把肖离给摘得一干二净。 钱主任也是好样的，各种官话套话随口就来。 只不过陈述了一下事实，竟然将搞班级分裂的帽子扣了上来！ 王老师听不下去，提高音量道：“钱主任，我不同意您这样的处理方案。 就算是真有其事，那也要双方对质，不能这样遮遮掩掩地处理。 当我们学校的学生好欺负呢！您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高副校长。” 钱主任却是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道：“王老师，你对于班级学生的拳拳之心我可以理解，但是做事情要讲原则。 这件事情就是高副校长交代过来的，别人投诉到了他头上，你叫他怎么办？” 看眼下情况，关海洋知道今天亏是吃定了，但这个罪名他是不可能认的，冷冷道：“这件事本是肖离伙同外校生来围殴我，我被迫反击。 至于他围殴我的原因，是警告我不要跟徐晓帆同学放学之后顺路回家，可我不听。 那条路本就是我回家最方便的路，跟同学同路，我为什么要躲着同学走！ 这就是事情的缘由。 这件事不是我挑起来的，我个人对这个决定表示不接受！” 钱主任倒也不急着展示威风了，反倒是风轻云淡地道：“如果不接受处分，那学校只能对你暂时进行停课处理。 等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你再来上课。” 王老师着急了：“主任，现在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每一天对于学生而言都很重要，怎么能随便给学生停课！” 钱主任把茶杯放下，淡淡道：“学习很重要，但是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更重要。 百年教育，德育为先，这句话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今天处理结果就是这样。 关海洋同学既然不能认识到自身的错误，那下午就不用来上课了。” 王老师正待再说话，却被关海洋一把拉住。 “王老师，不必多说，既然学校要这样处理，我也没有办法。 但我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错！” 说罢关海洋不顾王老师的叫唤，转身离开办公室。 看着关海洋离去的背影，王老师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钱主任，做人要讲良心，这件事情你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冤枉学生！简直就是……就是……” 简直就是妄为人师！ 一向性子冷清的她此时此刻也忍不住要爆粗口，好在理智还在，在最后关头把这几个字生生咽了下去。 钱主任一瞪眼：“怎么了，这是高副校长的意思，你要有意见，就去找他，我有什么办法！” 似乎觉得语气太重，他又放缓了语调：“王老师，你是老教师了，人在江湖，有些事情真是没有办法。 理解，望理解！好了，就这样了，没什么事就好好去上课吧！” 没等王老师回话，钱主任便端着茶杯缓缓踱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钱老师微胖的身影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老高啊，这样办真的可以吗？怎么说这个学生也是走校长的门路进来的，不能出啥问题吧！” 正坐在沙发上思考问题的高副校长微笑着招呼钱主任坐下，缓缓道：“这样的学生多了去了，他估计都不记得这个学生的名字。 你我哪年没有被人跑过关系？放心好了。 再说了，这个学生成绩也是拖后腿的，没有人会在意他。” 看着兴致依然不太高的钱主任，高副校长笑道：“你呀你，就是前怕龙后怕虎的。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朱校长这次去进修，回来之后工作就会调动，到时候你我都能网上提一提。” 钱主任顿时来了兴致，挑了一下眉头凑上前：“李副校长可也盯着这个位置，那边你能摆平？” 呵呵一笑，高副校长道：“放心，都打点好了。倒是你，如果坐我现在这个位置，要注意一下几个竞争对手……” 第八十一章：找老毛子 关海洋没有反击的能力了吗？ 当然不是！ 这件事只要跟白宁语一说，对方挂个电话过来问题就能解决。 可他现在正愁没有机会离开学校做一点自己的事情，有这样的好机会，哪里能不把握住！ 听到钱主任的处分之后，他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 王老师说得没错，现阶段的每一天对高三的学生而言都很重要。 但对于关海洋价值却没有那么高。 因为他还在巩固和梳理知识点的阶段，主攻的是基础，那些考试提高题，等到一个月以后再来研究吧！ 回到教室，干脆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中，关海洋离开了教室。 肖离嚣张的笑声从身后隐约传来。 关海洋也想笑！ 这算什么，双赢吗？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ashley。 虽说是给对方放了几天假，但ashley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关海洋回家的时候她也刚从正阳街的店里回来。 “你不用上学了吗？” 现在明明是上课时间。 面对关海洋，很多时候ashley都有一种在玩过家家的错觉。 自己竟然给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打工。 “不好意思，之前说你先随便玩几天的计划泡汤了。” 关海洋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都没有：“准备一下，我们去京城。你去找一找毛熊国大使馆的信息，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 ashley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关海洋就又蹿了出去。 先去火车站买了三张去京城的票。 从江城到京城，距离虽然和去羊城差不多，速度却快了不少。 38次列车，晚上九点发车，16个小时，次日下午一点到达。 方便又快捷，全程卧铺，也没啥不舒适的。 将杜奶奶托付给朱玲照顾几天，关海洋拉着杜侠和ashley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这着急着慌的，学也不上了，你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沉稳如杜侠者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小半个月，从南到北，整个把内地跑了个对角线。 “学东西在哪里都一样，咱们要去做生意。可别忘了羊城那边的牛已经吹出去了，人家还在等着被招安呢！” 关海洋冲杜侠眨了眨眼。 他说的是鸡哥，被封了“大地”称号，稳得一批的鸡哥！ 把打算跟老毛子做生意的事情跟杜侠大致讲了一下，关海洋就自顾看书去了。 杜侠一如既往地沉默如金，似乎也没觉得跟老毛子做生意有什么大不了的。 关海洋都有点佩服他的沉稳。 就连见过世面的ashley听说要去跟老毛子做生意，都有些花容失色，就差劝关海洋那边局势不稳，还是别走这条路了。 杜侠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听完之后点点头就躺下睡觉了。 关海洋买的是卧铺，杜侠个子大，睡在最下面。 ashley是女士，另外一个下铺就让给了她。 关海洋身子灵巧，要了个中铺。 躺在床上就在想做生意的事情。 老狐狸黄金龙给了他一千万的额度，不花都对不起自己拼命救了他女儿一场。 “对了，ashley，兴朗账上我可以调配的资金已经转到内地了吗？” “转了一半，另一半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转过来。” 这是在羊城就吩咐好ashley的事情，她回去把公司注册好了之后，就把钱转了过来。 “嗯，一半就够用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出门打仗，弹药先要充足。 在床上看书，没大一会就熄了灯。 没办法，只能睡觉。 ashley第二次坐内地的火车，她很快就学乖了。 大清早五点钟就起床跑去上厕所外加洗漱。 看着对方略微憔悴的面容，关海洋都觉得有些不忍心。 本来应该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高级白领，居然跟自己受这个罪，真够摧残人的。 没办法，这年头江城和京城还没有开通民用航线，坐火车已经是最舒适的出行方式了。 没事，只要用心干，跟着他总比跟着那些老头子有前途。 现在吃点苦，都是值得的。 关海洋对自己有信心。 这样一想，对于ashley的愧疚之情便少了许多。 下午一点二十火车准点到达京城。 下了火车关海洋就拉着几人到了长安商场。 ashley穿着本身就很精致，除了应关海洋的要求没有穿高跟鞋，其他地方倒也没有什么需要捯饬的。 关海洋和杜侠却需要好好打扮打扮。 男人的打扮倒也简单，西服皮鞋一上身，土包子立刻变成大老板。 关键是关海洋和杜侠的气质两人压得住那一身笔挺的西服。 穿上西服的关海洋跟变了个人一样，ashley都看得两眼放光。 这哪里是内地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分明就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港城豪门二少的超级靓仔。 杜侠则更显魁伟，好不容易给他找到的一身西服直接让这个粗莽大汉变成了极具压迫力的高级保镖。 关海洋看着杜侠，对于自己给他挑选的衣服感到很满意。 就差一副墨镜了，想了想，关海洋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太高调了！ ashley被重新允许穿上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冷艳又利落。 这样的三人组合从长安商场出来的时候，直接闪瞎了路人的眼睛。 买完衣服三人直奔长城饭店，这是京城第一家国际五星级饭店，价格不菲。 一个房间单晚的价格就将近400块钱，相当于普通人两个月工资。 订了两个房间，之后又让酒店租了一辆奥迪100当座驾，关海洋的京城之行算是才把准备工作做完。 “杜大哥，你会开车吗？” 关海洋看着面前这辆香槟金色的“豪车”问道。 杜侠当过兵，看样子应该不是一般兵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兵种，但关海洋还是想问一问。 点了点头，杜侠道：“没开过这种，但是应该问题不大。” ashley倒是没有觉得杜侠会开车是件什么稀奇事，港城会开车的人太多了。 可她却不知道，在内地具备开车技能的人却是很少。 开过豪车的人更是少。 杜侠点头，关海洋心中更是笃定，杜大哥的经历也不一般，怪不得有那么好的身手。 稍微熟悉一阵子后，杜侠便将这辆奥迪100开得稳稳当当。 开了一圈回来，摇开车窗，关海洋看见杜侠眼眶上的大黑墨镜有点愣神。 “在哪里搞来的？” 杜侠指了指手闸旁边的置物隔：“车上的。” 得，到底还是让他装上了！ “走，去老毛子的使馆。” 废话不多说，关海洋和ashley直接坐上后座出发。 第八十二章：完蛋了，被挖墙脚 等到关海洋和ashley坐上车之后，杜侠却是没有了动静。 “怎么了？” “我不认识路！” “……” 关海洋承认自己有点飘了。 没办法，入戏太快！ 他现在的身份是找老毛子谈生意的大老板，需要这股子气势。 可他情景代入得太早，直接就把后世自己大老板的身份给抬了出来。 即便是杜侠已经表现得很出彩了，但依然跟不上他的节奏。 有点尴尬…… ashley忍着想笑不敢笑！ “算了，还是连司机一块都租了吧！” 不得已回到酒店，折腾好一会，总算是又重新上路。 等到他们到达大使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四点，使馆差不多到了闭馆下班的时候。 事实上这个年份的老毛子在京城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 老毛子国内局势已然动荡不堪，在国际上更是强敌环伺，早已经没有了当年老大哥的风范。 被扔在京城的使馆里面的使馆工作人员也是士气低落，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干活。 关海洋他们来到使馆门口，卫兵进去通报了好长时间，才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毛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个子不高的华国中年男人。 看着关海洋三人从奥迪车里面出来，身材高大的老毛子走上前来用熟练的国语道：“你们没有预约，使馆已经要下班了，有事情明天再过来吧！” 关海洋却是懒得理会对方的散漫，直接道：“我们有一笔价值过亿的买卖要跟你们谈，确定没有时间吗？” 那人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会，才仰面大笑道：“真有意思，今天居然来了两拨人要跟我们谈过亿的买卖，要不要你们彼此认识一下？” 说罢他对着还等在一旁的两个中年男人招了招手：“亲爱的铁先生，你看，你们华国人真有意思，我以为喜欢吹牛皮的只有你一个，却没有想到又来了三位！” 其中一个明显有些富态，发际线偏高的男人走了过来，愕然看向关海洋。 关海洋心中却是有些小激动。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后世被称为九十年代商业教父，极具传奇色彩的猛人-铁中旗。 没有想到今天还真是巧，居然直接就碰见了他！ 按照刚才那位老毛子的话来讲，这位传奇教父应该是来大使馆拉皮条来了。 这是他做成功的最大一笔买卖，让他一下子从寂寂无名之辈一举成为了时代的偶像。 铁中旗从一年多前就在谋划这件事，到了现在也才刚刚把一些关键线条捋顺。 这一年多里，他多方牵线搭桥，才算是初步敲定老毛子那边的交易意向。 可对方对于他的实力还不怎么信任，依然处于犹豫摇摆的状态。 今天来到大使馆就是想要官方作为两边贸易的牵线搭桥人，最后敲定这场交易。 却是没想口干舌燥地谈了一下午，离开的时候居然见到了找到大使馆谈生意的同行。 敏锐的商业嗅觉让他闻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 铁中旗跟老毛子打了个哈哈：“亲爱的伊万先生，我可不是吹牛皮，这件事情已经跟贵方工业部的同志们进行了多次洽谈。” 他及时纠正伊万心中对他的错误印象，并提醒对方自己这边已跟卖方有了合作意向。 伊万现在显然心情不错，或者说是好奇心让他在临近下班的时候还有了些倾听的欲望。 “那么这位小兄弟，你又是要做什么大买卖呢！” ashley及时递上自己的名片以及公司资料。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我是港城兴朗贸易的代表，我们公司每年交易的货品价值超过五十亿，这些信息都做不得假。 既然找到了大使馆，那么要谈的生意自然不小，实不相瞒，我们想购买贵国的t-154民航飞机。” 此言一出，铁中旗脸色大变！ t-154是老毛子国最成功的喷气式客机，从68年首飞到现在已经在老毛子国的民航市场上纵横了二十多年。 事实上连后世占领了全球市场的空客以及波音飞机的部分经典型号都是在这款飞机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进研发。 由此可见这款民航客机的成功之处。 因为国情的原因，市面上这款飞机的售价只有五千万人民币，而同等档次的波音飞机售价却高达两亿多。 他看好的就是这个巨大的价差，只要能够把飞机倒腾回来，国内市场绝对不缺买家。 这一年多里，他不知道废了多少口舌，想了多少办法，才将这笔业务大致敲定，哪里能想得到在关键时刻居然来了一个挖墙脚的。 如果真的如对方所言，兴朗贸易每年的贸易金额超过五十亿，那他能拿什么去跟对方争这笔生意！ 要知道他手里面能够调用的资金也不过几十万而已，凭借着这么一点资金，能将事情谈到这个局面，他的发际线在短短的一年里都上移了几厘米。 伊万将手中的名片仔细看了看，脸上轻佻的神情慢慢收敛。 跟自己谈了一个下午的这名中年男人不一样，眼前三人虽然年轻，但是只看气度和排场就要比那个姓铁的男人要高出一个档次。 铁中旗，怎么看都有点像大骗子的样子。 略微沉吟，伊万突然用英语问道：“贵贸易行一直都在东南亚地区做生意，这一次怎么会突然想到跟我们做贸易？” 他看了对方连着名片递交过来的公司资料。 资料很齐全，比起铁中旗口头上吹出来的什么南勤公司要正规得多！ ashley正想代为回答，却不料旁边的关海洋用标准的伦敦腔接过了话头：“伊万先生，我们公司虽然一直都在经营东南亚地区的商品，但并不代表我们的眼光只局限于那片地方。 我这次代表公司过来，就是想要将业务往北面拓展。 来此之前我们也做了很多功课，贵国航空工业部的相关信息我们也做过详尽的调查。 这次的交易，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铁中旗在旁边越听越不妙，他不懂英文，带过来的翻译也是俄文翻译，眼下对方突然用英语交流，让他感觉到事情有点失控。 伊万对待眼前三个年轻人的态度明显要慎重得多。 这也难怪，铁中旗练就的本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功夫，嘴皮子就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凭借着这个大杀器他南征北战，取得了不少成就。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在空手套白狼这套打法上，目前还没有比他更高段位的存在。 可眼下人家不玩这一套了，直接将公司资质和业绩搬了出来，玩实在的。 他怎么搞？ 空手套白狼玩得再如何厉害，那也比不上人家真刀真枪地上刺刀啊！ 事情要糟！ 果不其然，伊万在跟这三个年轻人简短的交流后，居然请他们直接进了大使馆！ 卧槽！刚才伊万不是说亲爱的妻子还在家里等待他，不能加班云云吗！ 第八十三章：Ashley的困惑 呆呆看着走进大使馆的四人，铁中旗当场就不淡定了。 “他妈的什么玩意！” 他恨不得把手中的公文包砸向正谈笑风生的伊万。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 他能做什么？ 只能傻傻地站在使馆外面等待。 等了没有十分钟，他就被卫兵给赶到了街对面。 可他还不想走。 凭什么，自己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搭起来的桥梁，过来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轻轻松松就给抢走了！ 他不服。 但铁中旗不是情绪化的人。 他知道现在必须先搞明白对手的情况，知道对方都做了哪些准备，才能够找到应对措施。 首先就不能慌，他的心理素质强大的很，也很有耐心。 可他一直在使馆对面等到了晚上八点多钟，三个毛头小子才从使馆走了出来。 跟伊万告别之后，关海洋正准备上车回酒店，却不料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影。 “小兄弟！” 来人正是铁中旗，他在对面蹲的腿都麻了，眼见伊万回了使馆，他再也按捺不住，冲了过来。 关海洋眉头微皱，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用带着港味的国语问道：“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铁中旗心中暗骂，装什么装，刚才不是还见过吗？ 脸上却是堆着笑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下午都在和伊万谈生意的事情。 刚刚吃完饭想着还有点事情要找伊万，没想到刚来这里就碰上你们了。 想着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不妨先认识认识，以后说不好有合作的机会。” 吃完饭个屁，他一直蹲在街对面等关海洋，别说吃饭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旁边站岗的卫兵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差点忍不住喷他一句：装，你就装吧！ 关海洋轻咳一声道：“您和伊万先生有生意，我祝您二位合作愉快。这次我们来京城，也是要做生意。 但我们有我们的计划，计划之外的事情暂时不准备考虑。” 这就是拒绝了！ 铁中旗不死心，呵呵一笑道：“哪有做生意嫌弃路子多的！这样，这是我的名片，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 关海洋接过名片递给ashley，而后转身就往车里走。 铁中旗有点傻了眼！ 这他喵的不讲规矩啊，我给你名片了，你好歹也给我一张吧！ 就这样让对方走了，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搞到手，他岂不是白白在外面蹲了四个小时。 好在汽车开动之前，车窗摇了下来。 长相清冷美艳的秘书ashley伸出纤纤玉指递过来一张名片。 “铁老板说的有道理，这是我的名片，等这笔买卖敲定了，有空请铁老板喝茶。” 话音落地，闪耀着淡金色光芒的奥迪100缓缓开动，在铁中旗的视线里消失在路口。 等敲定了买卖再喝茶！想什么美事呢！ 铁中旗心中恨恨地道。 还是江湖经验浅薄啊，既然告诉了他联系方式，那就甩不掉他。 到了内地这方天地，他铁中旗就没有认怂过。 不管是从哪里来的过江龙，他都有胆气会一会。 铁中旗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心中却是泛起了嘀咕。 他喵的，万一他们真的拿真金白银砸过来，他拿什么去挡！ 狗日的港商，明明可以空手套白狼的生意，非让他们做成了拿钱铺路的买卖。 真是没有格局，没有手段，没有策略！ 操！ 在心里骂了半天对方，铁中旗最后骂了一句自己！ 还是老子手头没有钱！要不然，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吗！ 铁中旗在骂关海洋，ashley却在思考铁中旗的来路。 “刚才那个中年人是谁？我觉得他不是凑巧跟我们碰上，而是专门在蹲点我们。” 名片上写的是南勤公司的董事长，可这玩意做不得准，谁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年头的骗子，不是总经理就是董事长，比这小的名头都不太好使。 关海洋点点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附近都是使馆区，又没有什么餐馆。他就是在等我们。” “他真的是要跟我们做买卖？” ashley疑惑道。 她的疑惑不仅仅来自铁中旗，更来自关海洋。 直到刚才跟伊万交流之后，她脑子里才对关海洋要做的事情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用内地廉价的小商品以及日用消费品去换老毛子国的t-154民航客机。 真亏他想得出来！ 不管小老板的想法能不能付诸实施，在那一刻她都无比佩服对方的脑洞。 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属于天方夜谭。 可没想到聊着聊着，她居然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戏！ 老毛子国现在内部虚空，轻工业极其薄弱，导致人民的基本生活物资无法得到保障。 在ashley眼中价值不菲的重工业产品，在对方的眼中却完全比不上那些廉价的轻工业产品。 这也是她对于对方国情不了解导致的误判。 事实上港城的商人极少有人将目光投向远东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却不知在一个濒临崩溃的国度上，居然还有着这样奇特的商机存在。 几个小时谈下来，伊万不单单很看好这笔买卖，而且还答应帮他们约见正在京城搞合作项目的航空工业部的主任莱蒙托夫。 ashley心里明白，关海洋这就不是正儿八经做买卖的套路。 他就想趁着老毛子虚弱的时候，狠狠地捞上一笔。 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搞出这种阵仗，刚才那个中年人搞不好也不是省油的灯。 故此ashley才有此一问。 换作在港城，这种货色她理都懒得理。 听到ashley的问话，关海洋摇了摇头道：“他是不是来做生意的都不重要，但这个人或许还有点用处，先留着他的联系方式。” 老板说了算！ ashley看得出来关海洋没有深入探讨这个话题的意思，很自觉地闭了嘴。 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她有一种恍如梦中的错觉。 选择来内地，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摆脱花花公子的纠缠。 新老板是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高中生又怎么样！ 就当自己过来陪小孩子玩一场过家家呗！ 反正大老板出钱，这不比成天到晚忙完工作还要应付苍蝇们的纠缠来得轻松？ 况且这几年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趁着这个机会放松放松，也算是犒劳一下自己了。 却没承想从第一天见到对方之后，她就没有停下奔波的脚步。 注册公司，转移资金，从羊城赶到内地，还没有休息一天就又被拉到京城。 来到京城之后，这个她眼中的毛头小子突然蜕变成了气场逼人，气质压倒大部分港城富少的贵公子。 还要跟老毛子谈买飞机的生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八十四章：憋屈的铁中旗 跟航天工业部的莱蒙托夫饭局约在第二天中午。 能够如此顺利的约到对方，其一是因为伊万的官方背书，其二则是关海洋这一次出手真的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 毛子国现在太需要物资了。 国内经济情况如此糟糕，坐飞机出行的人越来越少。 内部市场萎靡不振，航空公司连手里的飞机都不想养。 因为政治立场问题，t-154又根本无法出口到邻居欧洲的市场上。 作为主管单位的航天工业部看着生产出来堆在仓库里无法出货的大飞机，天天都在犯愁。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联系过他们，想要用华国的物资来换几架飞机。 来华国之前他还听人说过这事，可据说来商谈业务之人的背景有些模糊，设计局对这笔买卖有些犹豫。 当然会犹豫了！ 之前联系这笔业务的人就是铁中旗。 他是什么底子，除了他自己清楚，连他身边的人都摸不透。 嘴里的承诺给得比蒙娜丽莎的微笑还美丽，可一谈到验资等问题的时候，对方便多有借口。 这样一个人，毛子国的人敢把这样一大笔买卖轻易托付给对方？ 毛子国虽然现在情况很困难，但还不至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买卖是要做，但相关的考察确认工作也要做到位。 不能搞了半天被人给骗了。 后世他们也曾几度派人到华国进行实地考察。 铁中旗倒也能想办法，本着话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的原则。 他租了几个大仓库，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物资，来考察的人确认此人真的有交付的能力后，才算是把这笔业务给敲定。 这个过程前前后后可是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 可见毛子国的人也有着很强的戒备心。 谁都不想当冤大头。 现阶段他在国内的一些环节还没有准备好，对方提出要验资，他当然要先拖上一拖。 等他一切准备完毕，自然会邀请毛子国的代表过来，“领教领教”一下他的实力！ 毛子国最后的确也来人了，看到了铁中旗准备好的满仓物资，终于放了心，才将这笔买卖敲定。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着。 铁中旗是放了几个仓库的货没错，可那些货他只摆了最外面一两层，上面用帆布遮盖，里面全部都是空心的。 毛子国的人也是心实，铁中旗花钱大手大脚，把来考察的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先是糖衣炮弹，而后又看着仓库里满满当当的货物，对方戒心立刻就放下了大半。 这才成就了铁中旗后续的辉煌传奇。 而现在，航天工业部的人正在筹划对铁中旗进行考察。 就在这个档口，出来了一个自家大使馆愿意背书并牵线搭桥的港商，莱蒙托夫怎么会不重视呢！ 那天晚上伊万跟他约饭的时候，莱蒙托夫就已经着手调查这家港资公司了。 第二天还没到上班时间他就催着伊万来到了大使馆，好不容易等到酒店，他俩就以使馆的名义给港城商会打过去了电话。 对方的回复让他倍感安心。 兴朗贸易的确是正儿八经的港资贸易公司，更让两人感到放心的是，兴朗贸易的控股公司是明珠集团，港城最大的财阀之一。 有了这样的背景，莱蒙托夫心中的天平早早地就倾斜了。 铁中旗的确是很早就启动了这个买卖。 可那又怎么样？ 生意人最在意的是交易的安全性，没有了安全，生意就变成了冒险。 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放着安安稳稳的生意不做，而去选择冒险。 不到十一点半，关海洋三人就到了老莫餐厅。 老莫餐厅是华国建国之初就在京城开业的特级俄式西餐厅。 主打的就是老毛子风情，连建筑风格都跟那边一模一样。 这里还曾多次作为国家接待外宾，举办晚宴的场所。 一般人如果能在老莫里面吃一顿饭，排面可高到天上去了。 当然了，老莫的消费也是相当的高，一般人看看菜价就已经被吓饱了。 可关海洋不怕，拥有“临时千万身家”的他，在这里请人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莱蒙托夫和伊万跟关海洋前后脚进店，进门就跟他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老毛子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取得了信任，接下来说话办事就容易得多！ 关海洋和莱蒙托夫等人在老莫里面相谈甚欢，却是急坏了在外面的铁中旗。 他比关海洋想象的更有心眼。 昨天他们刚刚离开，铁中旗就叫了一辆出租车跟着他们来到了长城饭店。 摸清楚他们入住地点之后，他才回到自己住的小旅馆，一大清早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在饭店门口蹲守。 一路跟踪到了老莫餐厅。 见到伊万带着另外一名老毛子出现，他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虽然他不太认识莱蒙托夫，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关海洋他们的进展非常之快。 快到让他羡慕嫉妒恨。 怎么办？ 透过玻璃，看着对方在餐厅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他的内心充满着煎熬。 他苦心经营了一年半，对方却直接过来摘桃子。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一定有的！ 关海洋将莱蒙托夫和伊万送出餐厅，返回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铁中旗。 这一次铁中旗没有再摆什么身份和架子，直接上前拦住了关海洋。 “你是专门在等我？” 关海洋揣着明白装糊涂。 铁中旗倒是好涵养，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气急败坏，微微一笑道：“介不介意一起喝一杯餐后咖啡？” 耸了耸肩，关海洋表示随意。 ashley和杜侠还在餐厅里面，关海洋带着铁中旗再次入座。 “实不相瞒，从昨天晚上离开使馆，我就一直在关注你们。” 铁中旗倒也光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还不如坦率一点好。 “但是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谈一谈。” 关海洋微微一笑，用手指头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道：“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倒是说说看，能够有什么共同话题？” “比如t-154……” 铁中旗的心中憋着一团火，他觉得再不说出来，自己就要爆炸。 “你或许不太了解，就在你们跟伊万接触之前，我已经在跟这个项目了……” 关海洋能不了解吗？ 专门过来挖的就是你的墙脚，哪能不了解！ 铁中旗的确是个人才，他的过人之处就是敢想敢做。 并且具有突破性思维。 有谁在火车上跟人闲聊，听人说毛子国要卖飞机找不到买家，就敢把这个消息当生意琢磨！ 十万个人中怕也找不出来一个。 可铁中旗不但想到了，而且还动手实操了。 一年多的时间，一点一点铺垫，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直接来截取他的胜利果实。 铁中旗现在心里头憋屈，关海洋太能理解了。 第八十五章：铁中旗战意十足 铁中旗大致把自己在这个项目上的跟进情况讲述了一遍。 关海洋微微一笑。 “我其实挺佩服铁老板这样的实干家，可咱有一句老话。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的碗。” 关海洋手指头在餐桌上轻轻敲击。 因为有柔软的桌布阻隔，并没有发出声响。 但在铁中旗的眼中，他的指尖却如一柄铁锤，每一下都点到了自己的心窝窝上。 “我们公司要做这笔生意，当然不会连相关的背景调查都没有做过。 铁老板刚才说的，跟我了解的情况还是有些出入的。 至少关于南勤集团这一块的资料，就不太对得上！ 据我所知，南勤集团这几年生意做得也不太顺利。 不管是冰箱还是海产品，亦或是白糖生意，都一直在亏钱。 就算现在账面上还有一些流动资金，但……如果说想要用这么一点资金来撬动过亿的项目，未免有点太过于贪心了。” 铁中旗最大的底气就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底子。 所以他才能满嘴跑火车，把牛皮吹到天上去都不怕。 可一旦遇到了真的洞悉了他家底的对手，他就有点玩不转。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露出丝毫怯意。 看着对方平静如水的面容，关海洋也不由得有些佩服。 不愧是90年代的商业教父，单说心理素质这一块，就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听完关海洋的话，铁中旗微微一笑，喝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咖啡，双手平放在餐桌上，身体微微后仰。 用这种姿态看着对手，会有一种将距离拉远带来的疏离感。 拿捏好分寸，疏离感便会成为一种“我很有底气”的自信。 “贵公司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但切莫以为南勤集团就能代表我的全部身家。” 铁中旗双眸之中精光闪闪，显得信心十足。 “这些年我在内地什么风浪都见识过，我最具有价值的财产并非南勤集团，而是这些年在各地积累下来的人脉。 如果没有这个底气，我怎么敢揽下这么大的生意？ 关少是生意人，自然也知道不论吹多大的牛皮，买卖到了最后，还是得实物交付。 说实在话，港城的商人固然是很会经商。 但是在内地，只会市场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很多时候，事情成或者不成，决定因素并不在于市场，而是在于关系。 在于对政策的把握！这一点，你们差得远！” 内地的经济政策，一直都像是在玩跷跷板。 特别是这几年，收收放放，把很多人都搞得胆战心惊。 市场和计划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了千禧年之后。 这在很多人的认知里，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 可在当下却绝对不是一个笑话。 一不小心走错方向，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作乌有。 前几年有不少的企业家，辛辛苦苦做大产业，挣下了几百上千万的身家。 可在政策面前，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管前期你付出多少，所有的成果都能直接被收归集体。 这也是港商们还没有大举向内地进军的主要原因之一。 政策风险太大！ 铁中旗把这个杀手锏祭出来，很精准地把握到了港商的心里。 如果换一个人坐在他对面，他这一番话还真能够让对方的心理防线产生动摇。 可坐在他对面的是重生过来的关海洋。 内地的经济发展会往哪个方向走，政策最终会压在哪一头，他一清二楚。 铁中旗的杀手锏完全打在了空处。 关海洋笑了笑，脸上的自信不比铁中旗少半分。 “我们隔着一条江，看了内地这么多年，铁老板真以为我们对内地的情况一无所知吗？” 打了个响指，叫来旁边的服务生，关海洋给ashley叫了一杯甜点，之后才看向铁中旗。 “内地的报纸我都在看的，前不久有位叫做黄埔的同志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不知道铁老板看过没有。 文章写得很好啊，现在内地需要的就是带头羊。 带什么头？铁老板应该心里有数。 前景和方向都在这篇文章里面写得很清楚了。 有很多人还是看不明白，但没有关系，我相信铁老板是一定看得明白的。 所以……明人不说暗话。 铁老板刚才的那番话去吓唬吓唬别的港商，或许很管用，但是在我这里…… 无效！” 铁中旗这回是真的惊到了。 黄埔同志的那篇文章他怎么没有看过！ 跟许多人的判断不一样，他看的是大势。 能够在大年初一，在《强军日报》的头版头条上发布的文章。 黄埔同志是什么身份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自上而下的认可。 文章一出来，舆论方面就激起了千层浪。 许多人把这看成了一种对于未来经济模式的探讨，更有许多人以反对自由化的名义来对黄埔同志做了抨击。 这些举动在铁中旗的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这哪里是探讨，这就是指示，是命令，是方向！ 看完这篇文章，他的胆气足足壮大了好几倍。 铁中旗绝不是久居于人下之辈。 天地广阔，缺少的就是他这样的“带头羊”。 他虽然很狂妄，但绝对不是笨蛋。 能从这篇文章里面看出背后意思的聪明人肯定不少。 但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得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毛都没有长齐的港商居然能够看得到这一点。 铁中旗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淡定了，额头渗出了微微的汗渍，在餐厅灯光的反射下，隐隐闪亮。 他的底牌，他最大的底牌居然一眼被对方看穿！ 慢慢吸了一口气，铁中旗看着关海洋，突然之间哈哈大笑。 老莫餐厅里面的用餐氛围一向都很安静，他这一下突然发作，顿时吸引了不少不善的目光。 服务员走过来小声提醒铁中旗，示意他安静。 铁中旗看也没有看旁人，那些目光于他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关少，我铁中旗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少有佩服别人的时候。 不过……在这一刻，我对你服气！ 你是一个能够跟我打对台戏的对手！” 到了这个时候，铁中旗的架子依然没有倒。 他只服这一刻的关海洋，认可他是一个可以跟他匹敌的对手。 “不过，我也想送关少一句老话。有道是，破坏容易建设难，修房三年，毁房一天。 这笔买卖我已经投入了极大的心血，如果关少非要横插一手，且还不给我留一口饭吃。 那么可别怪我出手不留情。 谈买卖不容易，毁掉一桩买卖，却花不了多大功夫！” 铁中旗定定地看着关海洋，眼神之中燃起了熊熊火焰，战意十足！ 第八十六章：两雄对决 ashley和杜侠在一旁插不上话。 杜侠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ashley却是脑海中思绪飞转。 港商真有关海洋说得那么消息灵通，眼光那么锐利吗？ 就ashley的认知里面，或许胸怀如此格局的人真的有，但绝对是极其少的一部分。 现在港人做生意的对象都是发达国家，就算是跟内地有所牵连，那也是把一部分低附加值的代工产品放在内地生产。 内地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廉价的劳动力市场。 并且还不是当下的最优选择。 东南亚能够做低端代工的国家并不少，内地只是占了一个运输成本优势。 其他的产业配套现在还在组建期，并未成熟，因而生产成本远远没有降低到港商们所期望的层级。 代工都做得勉强，就更别提直接到内地做买卖了。 有这样战略布局的人不多。 黄金龙也曾经叫人考察过内地的经商环境。 但正如铁中旗所言，一切都还有很大的变数，政策还有摇摆的可能。 因此就算是格局大如黄金龙者，目前也只不过是一个观望状态。 关海洋跟铁中旗这一番对话，倒是直接将港商的敏锐度拔高了一个大台阶。 当然了，现在说是敏锐度还为时尚早。 毕竟未来的走向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还笼罩着一层厚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谁知道这种敏锐带来的到底是丰厚的利润，还是折戟沉沙的可能呢！ 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小老板已经很多次突破了她的认知，给他带来了不少惊讶。 不知道面对着铁中旗的威胁，他会如何应对呢？ ashley思绪万千，修长的眼眸看向正在跟铁中旗对峙，气势半分不落的关海洋。 刹那之间她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实际年龄还未成年的小男人，身上所具有的气势，竟然丝毫不亚于港城大佬。 这种程度的气势，她只在黄金龙这个级别的大佬身上见识过。 这个小男人……肯定是她的错觉……对，一定是的！ 完全没有觉察到身旁的佳人脑海中千奇百怪的思绪，关海洋冷冷地看着铁中旗。 “铁老板，我还是尊称你一句老板，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你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眼光和见识。 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们过来是要谈生意。 你却威胁我要破坏我的生意。知不知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样会结仇的。” 关海洋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可事实上他才是断人财路的那个人！ 但他心中毫无愧疚之情。 铁中旗这个人，的确是时代之子。 他在内地最需要有人搞活僵硬体制的时机站了出来，用他的奇思妙想促成了一桩又一桩别人都想不到的买卖。 可在这个过程中，他性格上的弱点也暴露无遗。 制度还没有完善的时候，他这样的操盘手可以有无限的发挥空间。 但这种发挥都是在红线上跳舞，随时都有触线的可能。 后世从铁中旗口中许诺出去的项目，不是几百亿，而是几千亿，几万亿。 这种规模的忽悠，已经不能称为正常的商业战略思维了。 而是一种极端膨胀后的疯狂。 为什么他还会有牢狱之灾？ 因为所有的隐患在他做成这一笔惊天买卖的同时就已经埋下了。 他将自己的忽悠之道奉为成功秘笈。 铁中旗认为时代需要他这样打破常规的人，却忽视了制度和规则。 任他这样疯狂的发展下去，给经济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关海洋觉得自己有义务将这样一个人稍微压一压，在他的头上套上一个枷锁。 信马由缰，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好事。 面对关海洋的反击，铁中旗丝毫都不在意，呵呵一笑道：“当然了，我也不想做到那一步。做买卖嘛，以和为贵，如果可以合作，谁想撕破脸皮。” 先硬后软，铁中旗深谙谈判之道。 关海洋心中一哂，淡淡道：“铁老板想要合作，不用使这种以退为进的话术。在我看来，你根本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合作。 卖方那边我基本上已经搞定，买方也已经有了清晰的脉络。至于货源，不是我吹牛，兴朗贸易的实力远远超过你所谓的南勤公司。 只要合同敲定，我立刻就可以发货，并且是按照对方指定的产品发货。 请铁老板告诉我一下，您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 关海洋喊来服务员买完单，站起身来准备走人。 铁中旗面色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铁老板，这笔生意你分不到羹。但是我们既然准备在内地长期做下去，多一个合作人也未尝不可。 我助理的联系方式你有，如果铁老板能够想明白这件事情的话，可以再联系我们。 公司其实还打算做一笔买卖，但目前因为眼下这个项目，没有太多时间分心。 我觉得可以跟铁老板寻求一下合作。 很快我们就要去毛子国，如果铁老板感兴趣，可以同行。 你放心，这也是千万级别的生意，够铁老板赚的。 当然了，如果铁老板看不上这点钱，那就当我这句话没有说。” 离开之前关海洋给了铁中旗留下了一个悬念。 看着对方潇洒离去，铁中旗浑身的精气神都差点散了。 对方说的没错，他凭什么跟兴朗贸易合作？ 所有的门路对方都已经找好了，并且有着雄厚的商业背景来取得各方的信任。 相比之下，他的实力弱小得可怜。 如果跟对方硬刚下去，怕是什么都得不到！ 对方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真心话，还是为了安抚他而用的缓兵之计呢？ 铁中旗陷入了沉思。 关海洋带着ashley和杜侠回到了酒店。 他们并没有之前在老莫里面说得那般轻松写意。 回到酒店之后关海洋就开始分配任务。 莱蒙托夫和伊万并非易与之辈，饭桌上谈得似乎很开心，可是一旦涉及生意条款方面，对方却一步都不肯退让。 俩人要死了t-145价格不肯松口，一架飞机要价4000万人民币。 换作毛子国内部经济状况良好的时候，这个价格说实在话已经是绝对的良心价了。 可放在现在，这个价格却行不通。 第八十七章：合作愉快 毛子国内忧外患，人民连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钱坐飞机。 需求和供应完全不匹配，为了竞争生产出来的重工产品，又不能用来填肚子。 整个国内的情况现在就是一团乱麻，各部委的领导也是焦头烂额。 只有把国内的重工产品换成实实在在的轻工业品，才能安抚民生。 否则乱子只会越来越大。 关海洋给出的底价是2000万一架。 说实在话，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否则对方卖不出去，只能烂在仓库里。 “ashley，按照今天莱蒙托夫提到的物资清单尽快调货。 当然了，这件事情也要分优先级。清单上优先级别高的产品先联系，同时协调货运部门的运力。 现在从内地发往毛子国的列车不多，即便是我们把所有的货都备齐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都发过去。 先协调运力，之后再配货，免得造成无谓的资金积压。” 他的资本也不多，一千多万，在价值几亿的项目里，连启动资金都算不上。 但他可以打时间差。 和莱蒙托夫达成的初步协议里面就有约定，他可以按照对方指定的产品备货。 唯一的要求就是双方同时发货。 这边的火车开动，毛子国的飞机就要飞往内地。 火车要开一个星期，且因为运力的原因，只能一批一批发过去，可飞机飞过来只需要几个小时。 飞机验收之后，买家就可以结款。 一批货需要多少钱？ 装满整个专列几十个车皮，总共费用也不过八百多万。 一架飞机回款多少？至少5000万。 只要第一笔款项到账，他能做的事情就很多。 不怕毛子国的人不同意，他们太需要这些物资了。 “莱蒙托夫邀请我们去毛子国，这一趟出差少不了。 伊万会帮我们搞定签证的事情，机票要尽快订下来。 回国之后我们就要跟买方接洽，此外这趟毛子国出差，我们带着铁中旗！” 91年普通人坐飞机还要开证明。 但这不是问题，不管是兴朗贸易商行港商的身份，还是大使馆都能搞定这件事。 杜侠没搞明白，皱眉道：“刚才那家伙不是还威胁我们吗？” 他以为刚才在老莫里面，关海洋说的只是场面话，哪知道是真的要铁中旗一起出行。 ashley比他反应要快一些，思考的问题也更全面，恍然道：“你怕他搞破坏！” 点点头，关海洋对ashley的商业敏感度非常赞赏：“怕他搞破坏是其一，要跟他合作也是真实目的，这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 你记得我跟莱蒙托夫提到过买卡车的事情吧？ 这件事情交给他来运作，会省我们很多工夫。” ashley看着关海洋，好似在看一个怪物。 这个家伙，真是步步为营啊，说出去的话，谈过的事情，都是环环相扣，丝丝相连。 “可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铁中旗看样子不是个屈居人下的家伙。” “没关系，这次卡车的事情可以完全交给他运作，这里面的利润我们只要三成，还帮他解决物资。 虽然无法完全满足他的胃口，但也足够安抚对方了。 他脑子好使，会算这笔账。闹得大家都没好处，不是生意人的作派。” 回到饭店已经将近九点半，可几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着整个项目中的各种细节一直商谈到了凌晨才算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ashley就接到了铁中旗的电话。 果然如关海洋所料，对方不会放过这个同行的机会。 铁中旗胃口很大，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 跟着对手一起去卖家那里，一则可以看看对手到底准备怎么玩，有没有什么漏洞可以让他钻。 另外，他也对关海洋说的另外一笔买卖感兴趣。 说到底，他是一个生意人，做事情总会从得失上面来考虑。 即便最大的蛋糕吃不了，总不能小个的蛋糕也没有他的份吧！ 最终ashley订下了后天的机票，同行人除了铁中旗还有在京城办事完毕的莱蒙托夫。 莱蒙托夫可不会将这样一个大桃子随便让给其他人。 好几架飞机的买卖呢，能给部里解决多大的问题啊！ 三天的毛子国之行，关海洋除了敲定六架飞机的买卖合同之外，还在航天工业部的牵线搭桥之下，谈成了另外一笔买卖。 同样是物资换设备，这一次换的不是飞机，而是重型卡车以及动力设备，此外还有一部分拉达2105小轿车。 重型卡车的引进是为了弥补国内运输市场上的运力短缺问题。 虽说现在海市那边几个合资厂已经开始投产，但毕竟也是刚刚起步，产能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 这一批重型卡车回来了肯定不愁市场。 拉达2105轿车在80、90年代也是抢手货。 那个时候的万元户基本上都标配这个型号的轿车。 还有不少北方城市的出租车也用的是这款轿车。 肯定不缺买家。 动力设备则是工业必备，这部分的需求十分巨大，但需要时间来慢慢谈。 这玩意毕竟跟产业布局有关，周期相对漫长。 不管是卡车、轿车还是设备，在毛子国现在都是白菜价。 运回国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铁中旗也看中了这些东西所覆盖到的市场和地域。 他的商业嗅觉十分灵敏，有了这些东西，回国之后，他能够把牛皮再吹大十倍。 当然了，这笔买卖目前还只是一个意向。 对于国内的市场，还需要做一定调研才能够决定最终成交的金额。 这笔买卖将由南勤集团主导，兴朗贸易合作完成。 确认自己无缘t-154的大单之后，居然还掉下来这样一个大馅饼。 铁中旗受伤的心灵才算是得到了一定的安抚。 从毛子国回来后，几人各有任务。 铁中旗自然不必说，他的精力将主要放在由南勤集团主导的那笔生意上。 在机场跟关海洋握手分别之时，铁中旗感慨万千：“港商我也见过几位，但像关少你这样年轻有为，还有魄力的却是一个都没见过。 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很多，这笔买卖之后，还请关少带我去东南亚市场逛一逛。” 关海洋微微一笑：“铁老板的胃口不小，这笔单子都够你吃好几年的了，先消化消化，不要着急。 你到港城，我一定热情款待！” 跟铁中旗分别，关海洋三人马不停蹄直接赶往益城。 卖家敲定了，下一步就是要搞定买家。 第八十八章：回归 这一次远东大冒险，对于ashley而言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并不是物资换飞机买卖敲定。 而是关海洋无时无刻的学习欲望。 他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和好奇心，对于所有他不熟悉的事物都有着强烈的探索欲望。 在短短半日的动力设备厂参观时间里，他甚至想要尝试搞懂工业电热及辅助设备的运作原理。 ashley都快要被他旺盛的求知欲给击倒。 差点就要提醒他：老板，你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搞技术的！ 好在只有半天的时间，要是再给他半天时间，ashley觉得搞不好他都要尝试动手拆卸某些机械了。 整个行程中，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关海洋都是书不离手，有机会就刷题。 ashley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他是自己的老板，不是一个马上就要面临高考的学生。 回程的时候，关海洋甚至在机场顺便买了一本俄语入门，打算自学俄语。 这已经可以被归于变态行为之列了，ashley心中只能写下一个大大的服字！ 有了大使馆的介绍信，毛子国航天工业部的相关文件以及双方敲定的合同，跟锦航的谈判十分顺利。 锦航刚刚组建没有两年，现在急缺一批大型客机补充运力。 关海洋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急人之所急。 最终交易金额定在5000万一架，六架飞机全部都要。 相比在毛子国2500万的进货价，一架飞机直接赚取翻倍的利润。 六架飞机，一亿五千万的毛利润，就此敲定。 一整趟急行军，从江城到京城，之后往返毛子国，再来到益城，足足用了两个多星期。 关海洋心中感慨。 幸好有肖离给他创造的停课机会，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找什么由头跑出来。 ashley没有回江城，而是直接去按照需求清单去采购物资。 关海洋和杜侠回到江城家中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天下午。 看着突然出现在服装店门口的两个人，陆雨珊和丁岚都有些茫然。 好一阵子之后，陆雨珊一把揪起关海洋的耳朵，柳眉倒竖叱道：“好你个关海洋，现在是翅膀长硬了。 我还以为你转学过来会安心上课，却没想到一跑就是两个星期。” 关海洋歪着脖子喊痛，可这次陆雨珊下了狠心，坚决不松手。 他只好求饶道：“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吗，还让朱玲姐跟你解释了。我这是去办正事！” “什么正事比高考还要重要？”陆雨珊不听：“你知不知道，还有三个月不到就要高考了。” 关海洋连忙道：“没有忘记，我虽然办正事，可学习一点都没有丢下，不信你可以考我。” “考你，当然要考！你知不知道，你们班主任都来家里找你了！” 这倒是有点意外！ 关海洋没有想到他这个在班级里存在感极弱的转学生，居然还能劳烦王老师专门跑家里一趟。 好不容易把陆雨珊应付过去，一转头，丁岚这边还是气鼓鼓的呢！ “关海洋，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小姨专门把你转到十一中上学，你之前是怎么说的？ 现在居然还因为打架被停课，停课了不在家里反省，还到处跑。 你对得起我小姨吗？亏她还费劲帮你找学习资料。” 关海洋直接举手投降。 “白姨给我的资料我都仔细看了，试卷上的每一道题都有认真做。 至于打架这件事，我是被冤枉的，可不能听人胡说八道。” 丁岚懒得看，轻哼一声：“你自己去跟小姨解释吧！我才懒得帮你传话呢！” 面对着两个生着闷气的美少女，关海洋觉得现在的压力比面对毛子国的官员谈判时还要大。 “白姨出差回来了？” 他试探着向丁岚打听。 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拉着陆雨珊直接就去旁边给客人看衣服去了。 挠了挠头，没有办法，关海洋跟杜侠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出去。 “你~” 他前脚刚走，刚才还不理他的两个美少女立刻就蹿到了门口。 “好你个关海洋，真有你的，还敢逃跑！” 丁岚气得直跺脚。 可还没有十分钟，俩人就看到关海洋提着一个大包又跑了回来。 “给你们的礼物！” 关海洋将手中的大包递给丁岚。 “糖衣炮弹是不是？” 丁岚大眼睛瞪得滴溜溜圆，一副本美少女可不吃那一套的神情：“糖衣收下，炮弹还给你！” 嘴里说着俏皮话，可一点都不耽误她打开包包的速度。 “哇，迪奥香水，还有资生堂的面霜，还有口红。” 丁岚一眼就认出来“糖衣”的品牌。 90年代初，进入内地的国际化妆品品牌还不多，但也有一部分老字号。 迪奥和资生堂就是其中相对而言还比较有知名度的品牌。 可即便是“有知名度”，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也是陌生的舶来品。 那个年头，女人们用的都是蛤蜊油、郁美净或者百雀羚，能用上洋品牌的人，非富即贵。 丁岚家境极好，虽然对于这些化妆品一点都不陌生，但平时也用不着。 因为老妈根本就不给她用。 倒也不是不舍得，只是她的老妈对她要求相对苛刻。 一个学生，清清爽爽比什么都重要，她的书桌上永远都只有一瓶百雀羚。 只有老妈不在家的时候，她才敢偷偷摸摸去老妈的梳妆柜里把那些洋品牌拿出来，抹上一点臭臭美。 还不敢用太多，怕被老妈发现！ 关海洋这一招，可真是直接打在了她的心坎上。 看着丁岚高兴成那样，陆雨珊抿嘴微笑。 她是不太懂这些牌子，平时用的护肤品只有一种，蛤蜊油。 也不是为了臭美，而是为了冬天防止皮肤皲裂。 关海洋从包包里面拿出来这些，塞到陆雨珊手里，她心里那一点点的不愉快也被冲散了。 “还有黑巧克力，吃多少都不发胖的。” 关海洋把巧克力掏出来，也给了朱玲两块。 给她的是牛奶巧克力，黑巧克力味道偏苦，一般人肯定不会觉得好吃。 朱玲红着脸收下，不敢看关海洋，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第八十九章：冤家路窄 出了一趟远门，关海洋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杜奶奶的那份回家里的时候就给了。 是一条淡蓝色真丝的纱巾，杜奶奶挺喜欢，拿过来就系在了手腕上。 给杜奶奶的礼物被当成了擦汗的丝巾，给丁岚的礼物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叫成了糖衣炮弹。 “糖衣”是送出去了，但是正如丁岚所言，炮弹还是要退回来的。 “你咋想的，学校给你停课，你就不去上课了？不知道去找我小姨吗？” 丁岚吃着巧克力，说话都带着香味。 关海洋觉得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这不正好也有点事嘛，也就借坡下驴，趁着这个机会办了。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关海洋信誓旦旦：“而且我也没骗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耽误。不信你看下一次考试的结果。” 学习方面，他有信心。 这段时间虽然忙，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进度把该梳理的知识点都完整地梳理了一遍。 习题也刷了不少，如果再考一次，他有信心从班级甩尾巴的水准提升到中间水平。 “那好，说大话可过不了关！就看你的考试成绩了。” 丁岚总算是放过了他。 “放心吧，没问题的！”关海洋拍胸脯道：“走吧，上次说的，请你吃火锅，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也快到饭点了。 朱玲姐，你也别忙活了，一会把铺子关了，你去叫上张姐，一起去吃饭。” 关海洋帮着整理店铺门口的衣服，突然想到一件事，抬头问丁岚：“对了，你老妈不会又跑来把你捉走吧！” 丁岚小囧，上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势的老妈抓回去，多少有些让她面子上有些不好受。 “哪壶不开提哪壶，放心啦，我妈出差还没回来。” 来宝轩的火锅热气腾腾。 关海洋他们来的略早，店里的客人还不算太多。 杜侠没来，这么久没有回家，他想回家多陪陪杜奶奶。 一行五人，坐在中间的一张圆桌，吃得热火朝天。 丁岚问关海洋到底去做什么了。 关海洋早已经想好措辞。 “以后咱都得去京城上学，我在想怎么把生意做到那边去，就和杜大哥一起去那边摸了摸行情。” 陆雨珊疑惑道：“跟你们一起去的ashley呢？”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她对那个长腿性感又时髦，说话带着港味的成熟女人印象很深刻。 “港城的公司有点事情，她回去协调工作去了。等忙完了，还会过来。” 丁岚有些疑惑：“ashley是谁？” 陆雨珊不知道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才道：“像《逃学威龙》里周星星的老师，ashley就是那种风格的港城美女。 海洋说是在羊城救了大老板的女儿，大老板派ashley过来指点他做生意。” 丁岚觉得不对：“他就开个小服装店，还需要港城的大老板派这个级别的美女来教他？” 周星星的老师何敏是什么级别，她心里自然清楚。 那种成熟中透露着妩媚，干练而知性的顶级美女，在哪里都是稀缺资源好不好。 陆雨珊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连杜侠都一口咬定关海洋说得没错，她能怎么办。 关海洋觉得她们射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当即用手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了，瞧不起人！难道我还能一辈子都在这里卖衣服？ 再说了，我的身手你们也知道，杜大哥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救了大老板的女儿，他总得有点回报吧。” 先下手为强，从气势上先把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美女给镇住再说。 “那好，你说你去京城做什么生意？考察了两个星期，总该有点眉目吧！” 丁岚不为所动，跟他比谁的眼珠子大。 “做外贸，跟老毛子做生意。那边局势不稳，可缺我们这边的物资了。有ashley帮忙，我在港城注册了一个公司。” 这件事早晚都要让陆雨珊知道，早点说出来，做个铺垫。 反正任凭她们如何想象，都不可能猜到自己是去买飞机了。 丁岚觉得关海洋不老实，使出看家绝技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一招很好使，反正学校里面的男生都吃不消。 关海洋哪里怕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招数少得可怜。 后世成熟少妇们的眼神才真个勾人魂魄，让人不敢直视。 早已经在风浪之中打了无数个滚的关海洋对丁岚的目光视若无睹。 丁岚受挫，生气再也不看他，埋头大吃。 关海洋这边几人说说笑笑，却是正好落在了刚刚进门的肖离一家人眼中。 肖离这一段时间过得很是快活。 碍人眼的关海洋被他略施小计就赶出了教室。 他的女神徐晓帆身边再也没有了让人烦心的家伙。 在他的想象中关海洋一定在家里悔恨交加，一边顶着学校的处分不肯低头，一边还担心自己的学习进度。 在家里不知道怎样度日如年呢！ 嘿，转过来就是为了高考？把你能耐的！ 这下子可好！让你屁也考不上。 肖离家离来宝轩比较近，偶尔也会过来改善改善伙食。 却没承想一进门就看到了关海洋。 尤其让他感到气愤的是，对方哪里有半分他想象中的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关海洋吃得红光满面，满嘴流油，一点都没有为退学的事情所困扰。 还是跟四个娘们一起吃火锅。 那个年纪大的也就算了，另外三个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娇美。 朱玲本就生的不差，在人群中也是能够博得眼球的存在。 丁岚就更好看了，比起他的女神徐晓帆都没有丝毫逊色。 至于坐在关海洋旁边的那个美女，乖乖，整个十一中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肖离心中瞬间腾起熊熊怒火。 长得帅了不起！ 凭啥你身边有了这么多女人，还要来撩拨我的徐晓帆！ 简直就是欺负人欺负到姥姥家了！ 刚刚进门的肖爸肖妈觉察到了儿子的不对劲。 “愣愣站在门口干什么？” 肖妈轻轻推了一把肖离。 肖爸却是比肖妈敏锐一些，顺着儿子的目光就看到了关海洋等人。 第九十章：老肖全家被压制 关海洋自然也注意到了肖离一家。 不过他懒得理会。 只要对方不来找茬，他乐意放对方一马。 毕竟之前的被动配合还是挺不错的。 要不然他也没有那么好的借口溜出去两个多星期。 “肖离，是见到熟人了？ 肖爸身材高大壮硕，目光深邃，气质沉稳，一看就是在官场里面混的人。 儿子的情绪不太对头，不像是见到好朋友或者同学，反倒是像见到了仇人。 肖离的性格他了解，虽然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但心眼比针眼真大不了多少。 但肖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当初也是这么成长过来的。 经历事情多了，心眼也就藏起来了。 心眼太大，看不透人心，只会在社会上碰的满头包，还不知缘由。 肖离虽然在外面飞扬跋扈，但是对自己的老爸却是相当尊敬。 肖爸就是他的偶像。 “上次把我手弄坏的人，就是他。” 肖离狠狠地盯着关海洋，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恨意。 肖妈起初还没怎么在意他们父子之间的对话，这句话入耳，顿时就不淡定了。 儿子的手腕肿胀了足足一个星期才好。 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蹬蹬蹬，肖妈踩着高跟鞋直奔关海洋而去。 “你叫关海洋？” 关海洋正在跟陆雨珊说着香港公司的事情，闻声抬头。 却见一个中年妇女正眉目含怒地注视着自己。 “我是，您哪位，找我有事吗？” 关海洋心中有数，这位长相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女人应该就是肖离的母亲了。 “什么事！你把我儿子手腕都快打断了，却在这里吃吃喝喝跟没事人一样。” 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模样，肖妈更是火大。 “我跟你说，这事没完，你得给我们家肖离一个交代！” 关海洋心中好笑，这可真是倒打一耙，要脸不要！ 陆雨珊性格柔和但并不怯懦，要不然也不敢将闯进屋的赵大宝直接给推出去。 看着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她心中也是来气，站起身来道：“这位大妈，我们家海洋怎么了你家儿子？就算是要找麻烦，也要把话说清楚吧！ 哪有这样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有没有素质？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从哪里来的乡下泼妇呢！” 丁岚和陆雨珊相处这么久，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陆雨珊对外人这样强硬过。 可是这种反击太对她胃口了，如果陆雨珊不站起来，她也要怼得这老妈子找不到北。 陆雨珊一气把话说出来，心中也是跳得厉害。 她平素不爱与人争执，可这一个多月跟着关海洋为了生计闯东闯西，看着关海洋为了他跟赵大宝等人毫无畏惧地硬碰硬，要说心里没有感触那是不可能的。 她可是小姨啊，关海洋是小辈，都已经为家里遮风挡雨，为了他都要跟别人拼命。 这个女人过来就找茬，她一定要维护海洋的。 肖妈跟人吵架还没有输过，怎么会怕这个长得跟狐媚子一样的小女孩。 吵架七分看气势，三分看口才，肖妈冷笑一声，提高嗓音：“哪里来的狐媚子，长得妖妖娆娆的，怎么了，他是你男人啊！ 哟，才高中生，就开始咱们家，咱们家的叫上了，这是过上日子了！ 啧啧啧！看不出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开放了吗？ 仗着长得好，心思不放在学习上，跑出来勾搭男人，真是不要脸。” 她的声音尖而利，极具穿透力，这一番话让来宝轩里的吃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雨珊和丁岚长得漂亮，不管是进门的客人还是端菜的服务员都爱看。 先前是偷偷摸摸的看，现在她们一桌变成了聚焦点，那就大大方方的看。 这年头娱乐活动不多，看人吵架也挺有意思。 更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肖妈更是得意：“高中生不学好，跟人打架了被休学，不好好在家反省，又在这里搞对象，真是不要脸。 我把我儿子手打坏了，得赔医药费。” 她的是吵架的行家，不管有理没理，先把对方的身份踩扁，看热闹的人才会向着她。 肖妈不管怎么针对关海洋，他都懒得生气，可现在却把陆雨珊也拖下水，还败坏她的名声，关海洋忍不了。 站起来直接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惊呆。 肖妈捧着脸，呆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孩，居然做起事情来这么不顾后果。 旁观的人心中了然。 这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子果然是小混混，说打人就打人。 有人看不过去，开始帮肖妈说公道话：“小伙子怎么动手打人呢！” “就是，打人就是不对，她还是长辈呢！” “看起来斯文，却是个败类！” …… 四周声讨关海洋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边肖爸也不淡定了。 老婆的性格他知道，护犊子狂魔，要是不让她发泄出来，今天谁都不好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做关海洋的后生，居然这么生猛。 话不投机，动手就打人。 两个大步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抓向关海洋的衣领。 关海洋怎会让他抓住，直接一个后撤步，让了过去。 肖离见到老妈被打，更是暴怒。 一把提起身旁的椅子就向关海洋砸过去。 父子俩一前一后，打向关海洋。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关海洋也懒得留手。 闪过肖离的椅子，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 肖离当场就跪了下来。 转过身，一肘子顶在肖爸的胸腹之间，顿时就让对方魁梧的身躯弯了虾米。 肖妈尖叫一声状若疯癫地向着关海洋抓来。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反手一拧压在了桌子上。 三下五除二，刚才气势汹汹的一家人全部都被放倒在他手下。 丁岚差点都要拍手鼓掌。 总算又看到关海洋出手了。 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干脆利落，帅气潇洒！ 四周的人群刚才还在为肖妈打抱不平，现在却是噤若寒蝉。 他们哪里料得到这个帅气的男孩子身手这么了得。 现在的小混混都这么高段位了吗？ 关海洋环顾四周，冷冷道：“第一，是你儿子无事生非，喜欢班上的女生，人家不理他，他就趁着放学，找校外的人一起围攻我，我只是被迫反击。 第二，不知道你走通了什么关系，让学校只处分我一人，你儿子却被摘得干干净净。 第三，我本不打算惹你们，是你们今天自己找上门来，还侮辱我的小姨。 第四，我小姨是省重点的尖子生，考华清的种子。我能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坏她清白？ 我跟小姨本来就是一家人，你这张臭嘴胡说八道，给你一个耳光都怕脏了我的手。” 第九十一章：各自谋算 关海洋眼神坚毅，说话底气十足，条理分明，顿时就将刚才众人心中的混混形象给扭转了过来。 这个长得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是他的小姨啊！ 怪不得，这男生也这么帅气，本来就是一家人，人家底子好。 如果事情真如男孩子说的一样，根本就是中年女人一家的错。 不过大家心里也明白，这种是非官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真相，他们也就看个热闹。 起码这少年打人也不是没有理由，虽说不对，但对方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中年女人尖酸刻薄，张口就糟践人家小姑娘，他们家的男人和儿子也长得凶神恶煞。 还是另外一边看起来顺眼，男男女女都清清爽爽的，少年说话也逻辑清楚。 算了，谁都不帮，就看个热闹好了。 肖离一家三口今天算是倒了大霉。 要不说娶妻要娶贤！ 如果不是肖妈胡言乱语说陆雨珊的坏话，关海洋也不至于上来就动手。 他可没有杜侠那么有原则，能动手就绝不哔哔。 肖爸在单位好歹是个领导，平日里很有几分官威，今天全部都败在了火锅店。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肖爸站起身拉过肖妈和肖离，看着关海洋狠狠道：“你今天的事情不单单是跟校外学生斗殴这么简单，我跟你说，你这个高中就别想再上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看对方刚才的身手，肖爸就知道，想要凭借武力教训对方是不可能的了。 但他混到如今，也不是毫无能量任人拿捏的平头老百姓。 今天吃的亏，总能找回来。 “好笑，我能不能上学是你说了算吗？ 今天是谁挑的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你告到学校里，我也不怕。 我还跟你说了，明天我就去上学，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丁岚鼓掌叫好：“就是，凭什么你说不能上学就不能上。做什么事情都要讲道理，你不讲道理，我们还可以去你单位告你呢！” 她家庭环境好，除了老妈，从来就没有人给她委屈受，也不怕任何人来找麻烦，今天关海洋处理事情的办法很对她的胃口。 有些人真的就不能惯着！ 丁岚底气十足，陆雨珊却是心中惴惴不安。 她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站出来，要不然关海洋也不至于直接动手。 可她也不知道对方会出口伤人，污蔑她的名声啊！ 朱玲早就吓坏了，张姐也有些傻眼。 关海洋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总是挂着笑脸，可动起手来怎滴这么厉害！ 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衫，肖爸把肖妈和肖离都拉到身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像你这样不遵守学校纪律，在外面经常打架生事的学生，我相信学校一定会给一个公正的说法。 既然明天你去学校，那就再好不过，一切问题都可以在学校里面说个明白。” 拦住还打算不依不饶的肖妈，肖爸带着一家人转身离开。 肖爸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现在再如何闹都只能自取其辱。 他堂堂教育局的领导，没有必要跟一个孩子在公共场合撕扯。 太跌份，况且要是被人看见，的确对他的影响不太好。 肖离心中憋屈得要死。 本来一家人高高兴兴过来吃火锅，却没想到再一次被关海洋羞辱。 一家人都被他给打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小白脸给掐死。 感受着儿子沉重的呼吸声，肖爸知道他心里憋着火。 “肖离，不要被冲昏了头脑。今天我们跟他再如何闹，都是自降身份。 只要他还想上学，对付他就容易得很，脑子放清醒一点。 男人做事要忍得住一时之气，不要以己之短击其之长。 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时刻要记住这一点。” 肖妈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她是尖酸刻薄，可也不是傻子。 老公是机关干部，哪能跟一个小流氓纠缠不休。 只是刚才挨的那一巴掌可真不轻啊，她朱玉芳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等委屈。 “老肖，这样的学生，一定要开除学籍！不能再留他在学校里了。 这才多大，连大人都敢打，以后还得了！” 肖爸心中也是憋屈，老婆被打，他还找不回场子来。 虽说终究还是可以把对方收拾了，但这口气没出在当场，心里就不顺畅。 可他还能怎么办！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况且也用不了十年，明天就能让那小子前程无光。 带着满腔的怒火和空空如也的肚子，肖家三口悻悻回家。 肖家刚走，丁岚的八卦之魂就开始熊熊燃烧。 “你跟那大肥猪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不光丁岚想知道，陆雨珊和其他人都想知道。 关海洋两个星期前被从学校赶了出来，回家就开溜，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他和肖离之间的龃龉讲了一遍，关海洋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之前能够把肖离保护得那么好，明明是对方挑的事，可最后只处分我一个人，肯定在学校里面有关系。 今天虽然教训他们很痛快，可到底还是要白姨出手。” 从转学到现在，没给白姨脸上增光，麻烦倒是添了不少。 丁岚却是毫不在意，玉手轻挥：“这事你没错，我可是见证人。 正好小姨昨天出差回家，晚上我给她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明。不能让这些家伙在学校里面乱来。” 她性子开朗大气，前一刻还因为关海洋不吃她的“瞪眼大法”而生气，现在就已经把那事给抛在了脑后。 “不过，你这家伙，终归还是要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吧！要不然我姨再性格好，也不可能心里没有疙瘩。” 关海洋救了人家的孩子没错，可人家帮他也是真心实意。 不单单给他找了好学校，还给他把教学资料都准备得齐备妥当。 可如果关海洋学习成果没有，入学没多长时间，还惹出许多事来。 白宁语就算嘴里不说，心里难免也会有想法。 关海洋也很无奈，事情找上头来，他躲都躲不掉。 可如果让他选择憋屈地退让，那也不可能。 重活一世，憋屈这两个字就跟他无缘。 第九十二章：要把事情说清楚 第二天一早关海洋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班级都安静了一下。 朗朗的读书声像是被按了一个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肖离的眼神尤为狠毒，差点把他生吞活剥。 关海洋来十一中时间不长，到现在为止总共才三个多星期。 可他的故事却已经流传开了。 刚来学校一个星期，就跟外校的坏学生打架，还被人给告到学校来。 学校给处分，居然还敢不接受，直接被停了课。 据说跟校外学生打架的原因是为了跟人家抢女朋友。 同学们看向他的眼神多少都有点敬畏。 关海洋的眼神扫过来，不少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这样的家伙，看起来斯文漂亮，却是个混社会的狠角色啊！ 关海洋的坏名声并非无缘无故就在七班生根发芽，这里面有肖离的功劳。 和肖离要好的李廷在关海洋停课的两个多星期里将谣言传播得到处都是。 关海洋在校外跟人抢女朋友，打架的事情被他描绘得有声有色，像是他亲眼目睹一样。 跟关海洋关系原本还不错的班长以及徐晓帆等人见到他之后，眼神也有些躲闪。 看着众人的反应，关海洋略微沉吟便猜出了个大概。 但他不在乎。 名声什么的，不是靠两张嘴皮子说出来的。 他好不好，原本也跟他人无关。 来十一中读书不过半年时间，他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跟同学搞人际关系上。 上课铃声响起，王老师走进教室，看见出现在桌位上的关海洋不由得一愕，却也没有说什么。 对于这个学生，她是花了心思的。 这里面有校长的嘱托，也有她自己的一点点小期待。 第一次模拟考试，关海洋的答卷让她多少有些困惑。 很多丢分项都在基础知识点上，只要花点时间肯定能够弥补上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给关海洋停课有那么大反应的原因所在。 关海洋没来学校，为此她还专门去他家里一趟，可惜没碰到人。 但是陆雨珊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中排名前三的学生啊，这个名字在全市统考里面经常出现在榜单首位的。 却是没有想到，居然还长得这么漂亮，少有的漂亮。 家里父母双亡，被亲戚赶了出来，带着小姨卖衣服赚学费…… 这个学生的经历还真是复杂！ 也怪不得不愿意接受钱主任不公正的判罚！ 经过这么多的挫折之后，这个少年内心必然坚韧的，可与坚韧一同成长起来的必然还有自尊。 所以他宁愿停课也不愿意屈服。 王老师在内心里已经给关海洋做了一个素描。 今天看见他出现在课堂上，她的心里是欣慰的。 少年高傲的自尊很重要，但是自己的前程更重要，没有必要消耗在赌气上。 他能来上课，说明他更成熟了，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这很好。 哪怕再跟钱主任刚上，她也要把关海洋留在学校里。 再说了，朱校长也回来了，可不能再让你们乱来了。 关海洋不知道王老师的思绪转了那么多。 这两个多星期里面，他已经把整个高中的知识点都梳理了两三遍，试卷什么的也刷了好几套，现在需要更多的练习来进行巩固。 他正愁没有试卷做，可到了座位后发现抽屉里面已经塞满了各科空白试卷。 同桌告诉他，这是王老师给他留的，每次班里发练习试卷，他的这一份都没落下。 关海洋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语文课连着上两节，课间的时候关海洋趴在座位上写试卷。 肖离偷偷地溜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满脸得意。 果不其然，第二节课刚刚开课，同学们都埋着头写练习题，钱主任就来到了教室。 他的表情很严肃，带着几分薄怒，看起来十分威严。 “王老师，这名叫做关海洋的学生还背着停课处分，怎么就来学校了？” 王老师眉头紧皱，却还是平和地跟钱主任说道：“要不等我们下了课再说这事？” 她不想因为一两个人的事情打扰到全班同学的学习。 钱主任却是很不高兴：“王老师，你也是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了，怎么能如此不分轻重？ 他这样瞎来，学校的规章制度以后还要不要遵守了。” 王老师心里暗骂，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宜张扬，你还专门跑到教室里面闹！ 私底下怎么聊都可以，其他学生又怎么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好意思跟她提德育为先，自己的师德呢！ “钱主任，现在还是我的课堂。” 王老师加重了语气：“学校的制度很重要，但是也请钱老师不要随意扩大影响范围。 毕竟其他同学还要正常上课。” 她今天不打算退缩。 看着已经转过头不理睬自己的王老师，钱主任心中一阵气闷。 “好，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规矩重要，还是一节课重要。” 钱主任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不一会，他就带着高副校长来到了教室。 学生们彻底没有心思上课了，看着经常在周一早上给全校发言的高副校长，都有点按捺不住地骚动起来。 教室里面好像突然之间飞进来了一群蜜蜂，低沉的嗡嗡声从每一个角落响起。 “关海洋，谁是关海洋，出来。” 高副校长不理会王老师，矛头直指关海洋。 他的表情比钱主任还要严肃，凝固的表情仿佛在冰窟里面冻了三千年。 教室的一角，肖离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之色，他旁边的李廷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关海洋终究还是没能静下心来。 缓缓起身：“有什么事情出去说罢，不要耽误其他同学上课。” “哗！” 他不说话还好，这样一说班里的嗡嗡声顿时大了一倍。 “居然敢跟校长这样说话！” “胆子可真大啊，不愧是在外面混社会的……” “这是正面刚起来了啊~” “有好戏看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八卦之魂火异常旺盛。 一天到晚的学习多枯燥乏味啊！ 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事，就不要带到教室外了！ “出什么出去！今天这事，就要在七班里面说清楚！” 高副校长面带寒霜，吼了出来。 “欧耶！” 从来就不受人待见的冷面判官第一次赢得了同学们发自内心的称赞。 第九十三章：巨大的校长 高副校长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之间被点赞，冷冷地看着关海洋道：“不遵守校规，跟外校人打架； 不接受学校处分，擅自归校，你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校长身份的光辉让他的训斥变得更加铿锵有力。 同学们低着头，不敢看，耳朵却竖起来老高。 肖离却是隐隐之中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说不出来，但是他觉得关海洋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和关海洋硬碰硬两次，每次都没有讨到好。 他爹已然很有威势，可关海洋依然说打就打。 打校长肯定不敢，但他可不会跟其他学生一样，低头挨骂，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果然，最了解敌人的只能是他的对手。 关海洋一点都没有被校长的光辉给吓唬到，不卑不亢淡定道：“我跟校外人打架，是因为肖离找校外人围住我，先找我麻烦； 我擅自归校，是因为学校的处罚不公，始作俑者不罚，反倒是罚我一个受害者。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也是培养学生是非曲直，树立三观的地方。 这件事从头到尾，处理得处处偏私，叫人怎么服气！ 如果您觉得我说得有错，今天就可以在这里对峙，正好双方当事人都在场。” 肖离哪里肯认这个账，立刻站起来梗着脖子叫道：“你胡说，我那天根本就没跟你见过面。” 他不怕对峙，只要不承认，关海洋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哦，那你第二天手腕是怎么受伤了？昨天在来宝轩里面，你妈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把他儿子的手腕打坏了，要让我好看。 这件事可是整个来宝轩的人都看见了，只要去问一问，什么都清楚了。” 肖离顿时语塞，老爹交代过他，昨天的事情不要张扬。 可关海洋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吗？ 一咬牙，他依然强硬地反驳道：“你乱讲，昨天我们家就没有去过来宝轩。” 鬼才会去来宝轩查证呢，你当校长是你家的佣人啊！ 可被人打了还的帮着人隐瞒事实，肖离这口气憋得是越发难受。 但又怎么办呢？ 撒了一个谎，后面往往就要跟着无数个谎言需要圆回来。 “够了！”钱主任发威：“学校会无辜冤枉学生吗？关海洋，我看你分明就是态度不端正，还想诬蔑同学。 今天不把你的家长请过来，这事就不算完！” 就算是把家长请过来了，这事也完不了。 这件事本来就做得不光彩，现在隐隐有要撕破脸皮的迹象，他们不会容忍关海洋继续留在学校里。 “很不好意思，我父母三个月前都去世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 “哗！” 班里顿时又起了一阵压不住的嗡嗡声。 关海洋在学校里面跟人交往除了略显冷淡，其他方面都没有异常，却没想到他的父母三个月前才去世。 女生们都向他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这么好看的帅哥，还有这么凄惨的身世。 现在惹了班里的恶霸，身陷囹圄，他该怎么脱身？ “你父母去世很让人痛心，却也不是你乱来的理由，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交待。” 既然连父母都没有了，那处理起来就更不费力了。 这世界人走茶凉，父母辈的余荫能够支撑着他转校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高副校长和钱主任都是人精，人情官司看得再清楚不过。 王老师却是忍不下去了，抬手止住还准备说话的关海洋，看着他道：“高副校长，我认为这件事做得十分不妥。 我作为关海洋的班主任，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知情权。 学校要处分他可以，可必须要说服我！” 班级管理，本就是班主任的职责，班主任都稀里糊涂，怎么管理班级？ 王老师这几句话有理有据，按理说高副校长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可现在他又如何能退让，否则校长的威严何在。 冷哼一声，高副校长道：“你要的交代自然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全校几千名学生，哪有像他这样目无尊长的。 如果关海洋还不认识错误，那就直接开除学籍处理！” 事情搞到现在，他也有点难堪。 毕竟作为副校长居然当众跟一个学生掐了起来，太不讲究。 可他怎么料得到这个学生这么头铁！ 以往训斥学生，有谁敢当面顶嘴。 莫说是他出马了，就是钱主任出马，也没有人敢顶嘴的。 可今天偏偏碰到个硬茬。 开除学籍四个字一出，整个教室都变得安静起来。 这可是杀手锏。 一个学生，学籍被开除了，那就是判了死刑。 尤其是在高考前两个多月，十年寒窗，功亏一篑。 只听到这四个字，在场的学生都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候教室外面传来了一道沉闷的脚步声。 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王老师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朱校长，您来了！” 高副校长闻声转头，却见一人脑袋高出门框半截，宽大的身体把门封得严严实实。 好似门外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山。 关海洋眉头也跳了跳。 好家伙，比杜侠还要魁梧！ 这是他重生以后见到体型最大的人。 “一大清早的就喊打喊杀，这是要干什么？” 朱校长没有进来，声音却如铜锣一般把教室震得嗡嗡作响。 “七班同学自习，王老师带着肖离、关海洋，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说完话，大山就动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高副校长和钱主任大眼瞪小眼，愣是连个屁都没敢放，乖乖跟在后面离去。 “你们两个，跟我走。” 王老师情绪也不算太好：“班长上讲台，纪律委员配合班长看好纪律，说话的人都记下来。” 班长吴琼吐了吐舌头，把几人送走后关上教室门，坐在了讲台上。 肖离跟在王老师身后，他心里这会也没底了。 他爸找的是高副校长，现在校长出面了，可别把事情给整漏了。 什么外校学生打电话告到学校了……这都是扯的鬼慌…… 朱校长一问，什么都得戳穿了。 第九十四章：各打五十大板 朱校长的人大，办公室也大。 学校办公楼五楼的东南角一间六十平米的办公室就是朱校长的地盘。 六个人站在办公室里，仍然显得空空荡荡。 “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校长的嗓音沉闷如雷，在空旷的办公室里面回荡。 高副校长舔了舔嘴唇，刚准备开口，就被朱校长长开蒲扇大的手掌给止住。 “学生说！” 关海洋心理素质好，在朱校长巨大的压迫力面前并不慌张，反倒是饶有兴趣地把目光投向肖离。 肖离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七八的孩子，没有见识过什么大场面。 这会儿大魔王朱校长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连高副校长和钱主任都不敢随意吱声。 他心里早就慌得一批，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蒙蒙冷汗。 想了想在区教育局当主任的老爹，他的底气才足了一点。 挺起了胸脯，肖离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关海洋冤枉我，说我带外校生堵他。” “完了？” 朱校长定定看着肖离。 肖离额头冒汗，强撑道：“完了。” 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又看向关海洋。 关海洋还是教室里的那一套说辞。 “外校生，都是哪些个学校的？” 这会朱校长看着高副校长了。 高副校长嘴唇越发干燥，不住地舔嘴唇。 他哪里知道是哪些个学校的！ 轻咳一声，高副校长道：“是不是要保护一下外校同学的隐私，我怕有人会寻机报复。” 他还是有点急智的，顺带给关海洋上上眼药。 哪知道朱校长一点都不买账，一掌拍在办公桌上。 桌子上的办公用具齐齐跳了一跳。 “跟我这和稀泥呢！不想说也行，那就该干嘛都回去干嘛去！” 说完话，朱校长抬手一指大门：“都回去，这事你们下去商量，把口风都对得一致了，再来找我，要不然就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高副校长和钱主任对望一眼。 这他娘的怎么对得一致？ 难不成他们私底下去收买关海洋，让他行行好承认错误吧！ 扯淡！ 关海洋心中狂笑。 大块头有大智慧啊！ 高副校长他们说不出来是哪些外校生，就是心中有鬼。 朱校长一力降十会，根本懒得听他们瞎逼逼。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偏向于他这边了。 看来白姨是走校长的路子把他安排进来的。 几人前脚刚刚迈出办公室大门，后面就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学业为重，高考得出成绩！ 区重点才刚申请下来没两年，考得比别的学校还差，那还混得下去吗！” 高副校长和钱主任一缩脖子，离去的步伐更快。 回班级的路上王老师把两人叫到一旁训话。 “这次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都到此为止了。校长刚才也说了，高考要出成绩。 全市第一次模考下周一就要开始，这事对你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谁要是还纠缠不休，就别怪我直接给你们处分。” 关海洋当先表态：“我转校过来只想安稳复习，准备高考。” 肖离明显带着几分不愉快：“我也一样……” 上一次的模拟考试是十一中自己的，这种校级别的模拟考试隔两个星期就要来一次。 就在关海洋停课期间，人家都已经又考了一次。 不过市里的模考总共就三次。 说是查遗补漏，但这件事情每个学校每周都在做，谁还会等着模考来摸底…… 模考的真正意义还是在于调整考生心态，让他们适应高考的节奏。 此外，市教委的也要对本市考生摸个底。 教委的领导在高考前对学生的状况做到心里有数。 对于学校而言，也是一个检验教学质量的机会。 关海洋倒是不怎么在意模考，他的学习有自己的节奏。 上课的时候还是看书做题，遇到不会的就去问班上学习成绩好的同学。 他的战术是稳扎稳打，做过的题型，下次就绝对不允许出错。 刷题也不是盲目的刷，遇到类似题型，脑子里面过一边解题思路，基本上就可以跳过去。 记忆力好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就凸显了出来。 和其他同学相比，他的有效刷题量大了一倍不止。 关海洋的进步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到。 周末回家拿起陆雨珊给他的二中试卷做了一套。 陆雨珊批改的时候差点惊掉眼睛。 “你这成绩，可以在我们班上甩尾巴了！” 在二中的尖子班能混一个“甩尾巴”的评价，在整个江城起码已经能够上第二梯队。 陆雨珊兴奋地跳了起来。 “你的脑子很好使，按照这个进度，第一批次也可以搏一搏啊！” 关海洋微笑不语。 他的优势在于强大的记忆力以及极其完备的学习方法 论。 也不能说是学习方法 论，而是一套人生方法 论。，而是一套人生方法?。 没有方法 论的人一辈子都活得浑浑噩噩，这是他在后世悟出来的道理。 有的人善于钻营，把他那一套发挥到极致，也能成为人上人。 有的人善于实干，愚公移山式的埋头苦干，凡事精益求精，做到极致也能超凡脱俗。 后世还给这种人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工匠精神。 有的人善于总结，善于复盘，善于从各方面汲取知识并进行转化，这种人往往能够跻身精英阶层。 关海洋就是最后一种，他有套路，有原则，有眼光，善于分析。 高考这件事情看起来复杂，可分解分解，也就那么回事。 他用经营企业的手段来对付高考，那就是降维打击。 但这种优势也有其限制。 那就是起步和上升期比谁都快，可一旦爬到了金字塔的上层，想要精益求精，就没有那么容易。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或许走得比前面九百九十九步都要艰难。 要不然这世界上早就是大师满天飞了。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是硬气得很：“嘿嘿，陆雨珊同学，你这个老师心里头的大宝贝，可不要被我一个混了三年的人赶上。到时候可是有点丢人！” 陆雨珊嗔怒，揪了一把关海洋的耳朵：“叫小姨！没大没小！就你这样的水平，我随手碾压几百几千个~，小同学，要谦虚，懂不懂！” 关海洋嘿嘿笑，不懂什么叫做谦虚。 不怎么谦虚的人不少，ashley也是其中一个。 她名校出身，毕业之后就直接参与国际贸易。 工作期间业绩过人，被领导委以重任。 可来到内地的ashley却是被好好地上了一课。 她是学院派，正经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毕业了之后就去跟国际接轨的正经公司上班。 她目之所及的商业领域里，所有的业务和制度都是齐备且遵循商业法则的。 她的职业生涯起点高，沿着这条熟悉的道路奔跑，晋升速度也不慢。 可来了内地跟关海洋一起做生意才发现，商学院学的那一套在这里好像派不上用场。 第九十五章：万事俱备 内地的商业环境之下，不管是国营还是民营企业，所面临的困境都是一样的。 绝大多数中小型企业几乎都是野蛮生长。 制度是有的，但是跟国际上的完全不接轨。 规则也是有的，但人家都不按规则玩。 市场也是有的，但市场上面还有计划。 计划是有大方向的，但到了下面执行层面却成了狂风乱吹，黄沙漫天。 睁大眼睛都找不到方向。 企业的负责人一个劲地埋头生产，不管卖不卖的出去。 贷来的款项花没了，可进项却没有。 上游欠中游的钱，中游欠下游的钱，上中下游都欠银行的钱。 归根结底产品卖不出去，谁也没有钱。 ashley带着关海洋让她整理出来的内地产业报告以及小老板在上面做的批示，天天研究。 短短一个星期她就跑了三个省份去洽谈供应商。 顺利吗？顺利得要命。 人家一听是港资公司要买产品，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进了厂就差点出不去。 她还想货比三家，可哪里由得她选择。 人家说了，先给一部分钱就可以，等卖了再给汇款。 甚至有人打个白条就给往外拉货。 至于价格，只要不赔本就卖，更有甚者，赔本都卖…… 这种做买卖的模式一下就把商学院的高材生整不会了。 啥情况？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可她是不了解，人家厂里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仓库里面堆着的货物又不能抵大米白面，留着屁用没有。 但凡有人愿意买，确认是正规企业不会赖账，那真的就是祖宗。 关海洋的公司正规吗？ 当然正规，还是港资的呢，政府都说跟港商协会确认过没问题。 那还犹豫啥！ ashley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就已经把物资供应方敲定得差不多了。 物流这方面一开始就在谈，相比物资采购的轻松，物流却是有难度。 但有政府出面协调，问题也不大。 只是协调过来的运力相当有限，只有二十个火车皮。 ashley回到江城已经是九天之后。 这次她学乖了，从火车站出来就直接坐公交，转了一趟车之后回到住宅，正好赶上杜奶奶、杜侠还有朱玲三人在吃晚饭。 上次见过面，ashley跟杜奶奶和朱玲也算不上陌生。 没有把她当外人，杜侠给她直接添了一双筷子一个碗，一起用餐。 关海洋晚自习回来的时候看到朱玲正在跟ashley聊天。 他很是奇怪，两个居住在不同位面的生物，居然都能聊到一起来。 事实证明，女人之间还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的。 尤其是朱玲已经把ashley当成了人生导师一般的存在，用膜拜的姿态询问着ashley关于港城的信息。 港片里面见识到的港城，到底是不是有那么繁华？ 有钱的豪门真的可以开飞机坐游艇，在全世界做生意吗？ 还有，你皮肤这么好，是不是洗澡的时候都泡在牛奶里面？ 她的问题在ashley的口中都能够得到完美解答。 要不是关海洋回来，她还能抱着ashley再问两个小时。 “这么快把事情都办好了？” 关海洋对于她的效率有点感到惊讶。 他给ashley的第一批采购物资清单上的东西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 想要全部备齐至少要跑七八个厂。 他没有如后的世铁中旗一般，直接装一火车皮暖水瓶。 那种东西体积大，占空间。 就算是把整辆火车都装满，实际上也没有多少。 一个工厂的库存都搬不空。 关海洋指定ashley采购了一些对方急需的罐装食品，这才是毛子国人民最需要的物资。 资金充足的情况下，他愿意表示出最大的诚意。 “物资清单上的东西没法全部发出去，运力有限，只能分批发，所以也用不了那么多的时间。” ashley有点小兴奋：“按照你说的，没有押任何厂家的款，所有货款都是当时结清。” 谈合同的时候，人家其实是给了他们半个月的回款期的。 有政府担保的港资公司，不怕对方不给钱。 能够把货卖出去，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可合同按照半个月的回款期签订，货刚刚发出去，人家的款子就打了过来。 那些罐装食品厂的厂长都要激动坏了。 负责两边牵线的政府办事人员也高兴。 这年头，谁不重视现金流，可明明有半个月的回款期，却第一时间把全部货款都结清。 这是有底气，有信誉的好买家啊！ 如果不是ashley一再拒绝，人家都要给她送大红花戴了。 “嗯，我们不缺钱的情况下，就应该第一时间结清货款。” ashley离开之前，关海洋就专门跟她强调了这件事。 内地的工厂所面临的问题，他太清楚了。 能够早拿到一天钱，对于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工厂而言，那就是服用了活命的仙丹。 二十火车皮的罐装食品，价值不过九百多万，却给了那些工厂盘活业务的力量。 关海洋的飞机换物资的买卖中，他需要供给对方的物资总价值是一亿五千万，这又能让多少个濒临破产的工厂重新焕发生机！ “益城那边的机场已经准备接收飞机了。” ashley跟毛子国航天工业部的莱蒙托夫联系过，只等列车发车，那边的飞机就起飞。 现在物资还在各地运往京城的路上，估计明天就可以从京城往毛子国发货了。 “先把飞机拿到银行做抵押贷款，锦航那边的钱慢慢打过来就可以了。” 这笔买卖关海洋把自己在兴朗贸易上的可用额度差不多花光，不把飞机抵押出去，下一批的货他都给不出来货款。 没办法，锦航也穷，虽然想买飞机，但是货款却无法全部付清，只能分批回款。 在此款项全部结清之前，飞机的所有权还属于关海洋旗下的海天贸易。 “嗯，我明天就去益城。” ashley现在干劲十足。 “我也一起去吧！” 杜侠突然发话：“银行抵押贷款这些手续我都还没做过，这次也可以学习学习。” 关海洋倒是没有觉得太奇怪。 杜侠跟着他跑了这些天，见识过的场面也足够大。 抵押贷款这件事情在之前去益城的那一次就已经跟银行方面谈过，杜侠是在场的。 他当然想要全须全尾地把这件事跟下来！ 这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实战经验。 第九十六章：赚钱是应该的 第二天第一节课王老师就抱着语文试卷走进了教室。 课代表第一时间就把语文试卷发了下去。 关海洋一看分数，乐了。 103分。 还不错嘛！ 岂止是还不错。 昨天王老师看到他的分数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 她觉得关海洋的成绩是有上升空间的，可也没有想到直接往上跳了将近三十分。 要知道这还是在有两周没法来学校上课的情况下考出的分数。 等到其他几科成绩出来之后，王老师彻底被震惊了。 数学102，政治71，英语96，物理78，化学76，生物62，总分588。 班级排名第八，年级排名第七十一。 当这个成绩被王老师宣读出来的时候，全班同学齐刷刷地都把目光投向了关海洋。 上次还在班上考试甩尾巴的人，仅仅才过了三个星期，就成了班上前十名。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王老师也觉得这有点不真实。 她还一度怀疑是不是关海洋通过关系提前搞到了试卷。 教学这么多年，她还没有见过三个月能够把成绩提高这么多的学生。 “这次整体来说，我们班考得还不错，有六名同学进入了年级前五十。” 七班不是十一中的尖子班，能有这样的成绩算是超常发挥了。 王老师的表情很轻松。 “这说明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找对了方向，下的功夫都收到了回报。 我希望同学们把这个劲头继续坚持下去，最后的两个月不要有丝毫松懈。 咱们很快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她依次把班级前十的同学都表扬了一下，接着看向关海洋。 “关海洋同学，我想请你给我们讲一讲，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如此巨大的进步？ 我相信同学们一定想听一听你的学习方法。” 关海洋两辈子的记忆中，第一次在学校被当作正面典型点名。 他站了起来，感受着四面八方扫射过来的目光。 有佩服、有惊异、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仇恨…… 是的，仇恨的目光来自肖离。 肖离七门总共只考了409分，这个水平连本科线都够不上。 心中微微一笑，关海洋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的确有自己独有的学习方法，也很愿意给大家分享。 但正因为是个人的学习方法，便不一定能够适用于所有人……” 知识点模块化，在脑子里面形成知识架构图，之后再用思维导图的方式将重点知识做串联，配合刷题。 刷题也有方法…… 关海洋没有半点藏私，将自己的学习方法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 最后强调：“之所以说这个方法不一定适合所有人，是因为我的记忆力比较好。 嗯，应该说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但是，如果按照我的思路去做总复习，哪怕是记忆力差的同学，也一定会有收获的。” 思维导图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流行起来，但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整理思路的方式。 还有他的模块化以及结构化思维方式，固然别人学起来会有难度，但是真按照这个办法进行知识点梳理，肯定比眉毛胡子一把抓要来得清晰得多。 “关海洋同学请坐下。老师这里有个请求，希望你下去能够抽一点时间，将你的学习方法以书面的形式整理出来，可以吗？” “没有问题。” 关海洋回答得很干脆。 这玩意没有任何藏私的必要。 更何况王老师对他可是相当的够意思。 如果能够用自己分享的经验将班级的成绩哪怕提高一点点，对于王老师而言也算是小小的回报了。 下课之后，关海洋立刻就成了香饽饽…… 女孩子们看向他的眼神里面装满了小星星。 关海洋转校过来本没有打算跟谁交朋友，只想着好好利用这三个月，冲刺一下高考。 所以平时除了放学跟几名同学顺路回家的时候有一些交流，其他时候基本上都坐在座位上看书刷题。 大家只当他性格本就冷清，再加上学业压力大，除了周边的邻座，跟其他人交流很少。 可现在，不管是下课还是放学，他身边总会围着一帮人。 向他请教题目的人，请教学习方法的人，趁此机会想要揩油的女生…… 总之，关海洋的日子再也清净不下来。 至于肖离，原先还总带着怨恨的神情看着他，到后来，连目光都不敢跟他交汇。 没办法，学霸，尤其是有着独门绝技的学霸，在学校就是这么受欢迎。 哪怕他爹再有权势，也控制不了学生们愿意跟谁相处。 关海洋身边的人多了起来，他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 此消彼长之下，肖离觉得自己都差点抑郁。 关海洋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的情绪，他手里头的事情太多。 他脱不了身，杜侠也去了益城，服装店的人手便捉襟见肘。 又要卖货，又要进货。 关海洋招了一个本地女孩跟朱玲搭伙看店，让朱玲去羊城进货。 好在之前拜托张姐带着朱玲去羊城拿过货，大致的流程和路线她现在也熟悉。 服装店进货的事情朱玲差不多自己就可以搞定。 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张姐跟她搭伙去羊城。 俩人在批发市场把货打包好，拿到火车站直接办托运。 多花一点钱也没办法。 也不能指望着两个女人大包小包地往肩上扛。 以前张姐一个人做生意，本钱小，没办法只能自己往回一趟一趟拿货。 关海洋开始做生意那会儿也是如此，本钱比人力重要。 可他现在不缺这点钱。 办托运的时候，朱玲直接帮张姐把她的那份托运费也给结了。 张姐不干，可朱玲却道是小老板要求她必须如此，让表姐别为难她。 服装店每个月的利润相当不错。 除去门面租金、水电费，朱玲的工资开销以及进货成本，平均利润率都超过了百分之百。 一条裙子十来块钱拿的货，卖五十一点都不稀奇。 稍微高档一点的毛料衣服，进货价七十，售价都在两百以上。 从他的雨珊服饰开张以来到现在刚刚一个月，纯利润就超过了三万块钱。 这么高的利润并非偶然。 正阳街里面大多数商户一个月的利润也就在1万左右。 雨珊服饰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业绩，跟关海洋最开始定下的销售策略息息相关。 质量和版式都比别的店铺好上一个档次，且进货的品类也有详尽的数据支撑。 别人用大炮打蚊子，进货论斤称，他已经做起了产品细分。 赚钱是情理之中。 第九十七章：思维导图法 趁着周末，他去买了一个传呼机。 现在的传呼机还是数字机。 第一台汉显机要到今年暑期才会被研发出来，推广的话还得等一年。 汉显要方便太多，可关海洋等不及。 ashley出门在外，固然是被关海洋授予了极大的自主权，但遇到关键性决策还需要他来拿主意。 除了ashley，铁中旗也需要联系沟通。 但铁中旗那边，关海洋不会跟他直接联系。 毕竟港少的身份不能露馅了，否则后面好多手段施展起来就不会那么顺手。 铁中旗这条线他交给了杜侠，虽然杜侠经验不足，但有ashley一旁辅助，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以南勤公司为主导的第一笔业务也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关海洋要的卡车也在发往内地的路上，很快就能抵达京城。 跟鸡哥约定的时间是四月中旬，他让铁中旗留了五十辆卡车。 这是海天物流的第一批重资产。 第一批发过来的卡车只有十辆是留给关海洋的，虽然距离五十辆的目标差得比较远，但对于现阶段而言已经足够。 摊子一下铺得太大，没有管理经验的杜侠根本就照应不过来。 指望鸡哥那帮人，就更没有谱。 十月十七号，关海洋请了个病假，跑去了羊城。 他用钞能力开路，找医生开了一个星期的休假条。 在这个节骨眼上，王老师是非常不愿意批这个假的，可学生病了，有什么办法？ 好在这一段时间关海洋的成绩一直都在稳步上升。 上一次校里的模拟考，他的分数都上了六百，跻身年级前二十。 并且关海洋提供出来的学习方法，直接惊艳了学校的一大片老师。 那是一整套七十多张白纸画出来的高中知识点思维导图。 分门别类，每一科，每一章，每一个知识点都做了完美的串联。 有了这样一个系统的学习方案，高中阶段的知识点就没有遗漏的可能。 并且针对重点知识点还有颜色标注，详尽得不能再详尽。 教研组将这七十多张思维导图研究了一个多星期，做了适当的补充后，决定付梓印刷出来。 用教研组组长江文的话来说，这套东西直接可以申请版权，出版之后绝对可以形成抢购热潮。 最后编撰出来的成品如今摆放在了白宁语的办公桌上。 关海洋这个小家伙给她的感受是复杂的。 最初了解到对方的学习成绩之后，白宁语内心很失望。 她没想到这个救了他们家两条人命，看起来很精明的孩子，学习成绩能够差到那个地步。 给他办转学的时候，白宁语心里是纠结过的。 尤其是关海洋刚刚转学来不久就闹出事来，还被学校停课了两个多星期。 虽说后来丁岚把事情的缘由给她解释了，但也难以让她完全释怀。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要行的端做得正，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呢！ 好吧，不要要求太高，自己家的恩人，能帮一帮，那就尽量帮一帮吧！ 白宁语都不准备再关注关海洋的成绩了，只要别再惹出麻烦来，平平安安高中毕业就可以了。 可第一次全市模考之后，丁岚兴奋地告诉她，关海洋居然考了588分。 白宁语不相信，学习成绩怎么可能提高得这么快！ 但到底还是上了心，让朱校长将关海洋后续的考试成绩给她发来了一份。 成绩一次比一次好，最近的一次校模考居然考出了612分的高分。 而现在放在她办公桌上的思维导图就是朱校长专门给她发过来的。 “老白啊，你转过来的这个孩子是个天才。这套东西你看看，我个人觉得，可以全市推广。 这样齐备的知识点梳理，对于高中阶段的总复习和冲刺有很大的意义。” 这是朱校长的原话。 白宁语拿起桌上的资料慢慢翻看。 一看就停不下来。 直到同事提醒九点半早会时间到了，她才放下资料。 白宁语嘴角微微翘起。 这个关海洋，还真是个怪才！ 居然能让他整理出来这样一套东西。 这份资料，对于整个高中阶段的学习，都具有指导性的意义。 不只是学生学习，包括老师的教学，都有一个清晰的脉络图。 想了想，白宁语把资料抱了起来走进会议室。 将这些资料分发给参加早会的同事，白宁语请大家看完了之后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是一个新的梳理知识点的思路，将厚厚的书本浓缩简化成了更加直观的图形。” 有个老同志扶着眼镜腿，看得尤为仔细。 “这样看起来，比起一页页翻书，一单元一单元地复习更加能够凸显出来知识点之间的关联性，更具整体视角。” “不用局限于这套资料本身，还可以转换思路，从其他的角度对知识点进行梳理和串联。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清晰的思路，但这套资料给我打开了一扇门，一定可以按照这个思路对知识点做不同角度的解读。” …… “是哪个老教师整理出来的！我建议立刻大力推广！” 绝大多数人都被这套资料给震撼到了。 有人提议在全市范围内推广这套资料。 少数人当场就在思考，这套资料上的内容有何改进余地。 白宁语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刚才有同志提议将这套资料推广到全市，我也觉得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但现在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个人意见还是谨慎为上。 不要打乱了大家的复习节奏。 这套资料是十一中提供上来的，他们学校内部的教研组已经开会研究过一段时间。 我觉得可以先在十一中内部实验性推广，如果效果不错，我们可以组织骨干教师，利用暑期的时间对这套资料进行补充。 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再进行更大范围的推广，大家觉得怎么样？” 胖乎乎的发展规划处处长举手同意：“现阶段稳妥为上，教育大计不急于一时，白局长的提议我赞同。” “能不能把写出这套资料的同志请过来，给大家讲讲整理思路，我觉得这是一套方法 论，有很大的实用价值。” 一位老同志琢磨了半天，看出来了一些门道。 思维导图法在97年才被引入国内，如今知道这套方法 论的人极少。 能够从这些资料里面看出门道的人很不简单。 白宁语笑道：“楚老，还是您水平高。但是这个人暂时我们还请不过来。 整理出这份资料的人不是教师，是十一中的一位同学，他现在忙着备考。 等高考结束之后，我一定让他过来给大家好好讲讲。” 众人哗然。 第九十八章：海天物流 再次来到羊城的时候，关海洋已经换上了港少的身份和打扮。 当他带着ashley和杜侠在白云宾馆召见鸡哥的时候，一身港城精英的模样把对方看直了眼。 “这个……这个……” 鸡哥嘴有点打瓢，眼珠子狂转，最后小心翼翼凑到关海洋耳边道。 “有新身份了？” 关海洋就喜欢他这机灵劲，点点头道：“我们现在是海少、天哥，这位女士叫ashley，自己人。” “阿西勒……~” 鸡哥说得很别扭，他听过扎西德勒，却没听过阿西勒。 “你手下兄弟学车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关海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道。 鸡哥胖胖的脸蛋上浮现出来一丝为难。 “手下的兄弟们倒是愿意走正道，可眼下咱什么都没有，就让他们去学车，肯听话的人不多。” 他手下的兄弟们可没有跟他一样对关海洋的身份深信不疑。 毕竟当时得到秘密消息的人只有他一个，其他人得到的消息，都是鸡哥马后炮放出来的。 不过终究胡老五带头的东北虎被打得七零八落，这件事可是一点都没差。 下面的兄弟即便是对关海洋和杜侠的身份有所猜疑，也不会明确的表示反对意见。 只跟鸡哥说手头紧张，没有钱学车。 真正听鸡哥话的也只有四五个一直跟着他的老伙计。 关海洋冷冷一笑，对鸡哥道：“学车了的兄弟都带上，不听话的人就随他们去。 明路走出来没人听，舢板搭起来没人上船，以后就不要怪我们不带他们玩了。” 鸡哥连忙道：“别，别，都是一起出来的兄弟。海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我今天就回去跟他们好好说一说。” 他倒不是真个为手下们着想，主要是现在连带着他，学车的也不过六个人。 真要组建物流公司，他就这点人手，怕到时候会被关海洋的人给挤得没影。 挥了挥手，关海洋道：“三天后十点，带着你的人去新田区物流园，没来的人就随他们去，不会再有机会了。” 鸡哥点头，跟杜侠和ashley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ashley一直没有说话，等到鸡哥走了才问关海洋：“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为什么要找他来做事？” 学院派的思想仍然在她的脑海里面根深蒂固。 正儿八经地开公司，就要找对口的专业人才，找这种不入流的混混能成什么事？ 关海洋笑了笑：“你的大老板黄金龙早年起家的时候，是个什么身份？” ashley当然知道黄金龙的底子。 不单单她知道，整个港城的人都知道。 黄金龙当年就是在码头起家，所依靠的就是那些不入流，空有一膀子力气的搬运工。 抢地盘，砸堂口，什么样的黑活没有做过？ 后来生意做大了才慢慢洗白。 就算是现在，也不能说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干干净净的。 90年代的港城，没有一点黑帮的底子，生意根本就做不起来。 “搞物流这个行当，跑的就是江湖路子，江湖路子怎么能不用江湖人。 很多事情他们做起来，比我们更专业。” 这个年代的物流市场，真的是各占山头，没有规则，许多活儿都得靠蛮力抢过来。 要真如ashley想象那般规规矩矩做事，那得到千禧年之后，各项行业制度都完备了之后才玩得起。 现在就想要走正规军那一套，关海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ashley虽然不知道关海洋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但是内地的市场环境跟她脑海里的市场环境有着极大的区别。 这一点在这段时间的工作里她已经深刻地体会过。 对于关海洋的说法，她选择相信。 “车已经到了物流园区，今天要不要去看看？” ashley问关海洋。 “铁中旗他没有过来？” 杜侠一直在跟对方联系，闻声道：“这次一共运过来了三十辆卡车，他去鹏城谈另外二十辆卡车的生意，说是有时间就过来碰个面。” 铁中旗的南勤集团和他们海天贸易合伙生意，光是卡车就订了一千辆。 全部运回内地，最少也得小半年的时间。 这也正好给了铁中旗运作市场的空间。 否则一千辆卡车一起砸过来，他处理起来还得费不少功夫。 想起铁中旗，关海洋也是感慨不已。 他在和毛子国的交易中得了最大的好处，却不想出风头。 铁中旗却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刷刷脸。 两人之间达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抛头露面的场合都交给铁中旗，真正签协议闷声发大财的却是关海洋。 铁中旗回国之后就成了各地政府和企业眼中的香饽饽，邀约不断。 他的风头一时无两，九十年代内地商业教父的派头已经慢慢显露出来。 想必这个家伙如今正是风头无两，日子过得如鱼得水，痛快得很。 收回思绪，关海洋道：“这大老远运过来，不去看看怎么行！” 他在毛子国的时候也见过实物，卡玛斯43102，硬汉级别的中型运输车。 卡玛斯造型方正，线条强硬，有着极其强悍的越野能力以及载重能力。 220马力，载重7吨，哪怕不改装，装十来吨的货一点问题都没有。 比起国内主流货运车型的150左右马力，6吨载重，性能强了不少。 虽然一代货运神车东风八平柴已经下线，但还没有成为主流车型。 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期，卡玛斯在内地货运市场还是相当有竞争力的。 再加上43102为跑长途专门改出了卧铺位，更是当时绝大多数国产车没有的配置。 长途货运本就辛苦，这样一个可以随时随地换班睡觉的车型，对于司机而言绝对是一个宝。 来到物流园，拿出提货单办完手续，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卡车停放处。 看到十个方头方脑的大块头整整齐齐摆放在场地中央，关海洋的心情多少有些激动。 按理说飞机都买过，不至于为这点卡车而激动。 但飞机根本就不过他的手，而这些卡车却扎扎实实地属于他的商业帝国版图中的一块，怎能不让人兴奋。 货场的老板听说车主过来，穿着拖鞋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鄙姓刘，这位老板怎么称呼？”刘老板直接冲着杜侠发问，满脸的殷切之色。 杜侠指了指关海洋：“他才是老板！” 刘老板愣了愣，过来的三个人数杜侠年长，看起来也是沉熟稳重，他自然而然地将杜侠当成了车主。 却是没有想到，真正的车主居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小伙。 他连忙转身赔笑，递上一根香烟笑道：“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关海洋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抽烟，笑道：“杜大哥，以后你就是海天物流的老板，刘老板也没有叫错。” 来羊城的途中他就已经跟杜侠说过了，以后这个公司就交给他来运作。 鸡哥那些人算是提前为他收下来的人马。 刘老板是个伶俐人，呵呵一笑道：“都是老板，都是老板！ 这样，我做东，正好快到中午了，两位赏个脸，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第九十九章：咱不改车 刘长风在物流园干了五六年，算得上是这里的地头蛇。 关海洋的车一入场，他的眼睛就放了光，当时就爬上去好好品鉴了一番。 这车好啊，动力足，载货量大，稍微改装一下，装个二十来吨货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驾驶位后面还有一个足够宽大的卧铺，这车就是为长途运输而设计的。 恋恋不舍地在车上摩挲了好一阵子他才离开。 回家之前专门跟门卫打过招呼，车主一到，立刻就去叫他。 所以关海洋等人才会在第一时间见到刘长风。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邀请，关海洋愣了愣，笑道：“既然刘老板这么好客，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也需要了解一下羊城这边运输市场的行情。 虽说已经让ashley做过相关的调研，但从刘老板这种一线从业人士口中听到的东西或许更有参考价值。 刘长风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穿着打扮十分亮眼，港味十足的小少爷这么好说话，连忙在前面带路，往物流园外面走去。 物流园位置虽然有些偏，但附近的商业配套倒还算齐全。 出门右转不多久就是一个装修还不错的餐馆。 “地方简陋，比不得城里，老板们海涵。这家青鼎轩已经是我们物流园区档次最好的一家。” 刘长风跟饭店老板很是熟悉，进门就被带进了一个小包间。 “关少，点菜，点菜。” 刘长风让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关海洋。 关海洋却是直接推给了他：“客随主便，我们不挑口，刘老板下单就好了。” “那行！” 刘长风也不推辞，刷刷刷几下就点好了菜。 “关少，不知道这批货车以后是准备用来自己跑运输，还是准备包租出去？” 刘长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自己跑运输就要成立运输公司，车辆的养护、司机的聘用、接单、结算。 货运途中出现任何意外都由运输公司自己负责。 而包租就简单得多。 跟运输公司谈好价格，收取押金，之后将车租给运输公司，按月或者按年收取租车费用，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关海洋打算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自然不会走包租这条路。 “刘老板是有什么想法？”关海洋问道。 刘长风哈哈一笑：“做生意嘛，找的就是合作机会。我是有想法，那也要看关少的意思了。” “不妨说说！” 关海洋倒是对刘长风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观。 这个人说话做事不拐弯抹角，比较对他的胃口。 “不管是租还是自己干，我这边都可以跟关少合作。” 刘长风很自信：“我兄弟手下有运输公司，如果关少要租车，我这边直接就把他叫过来，咱们一起谈，保准给关少一个好价格。 如果关少要自己干，我这边可以帮忙改车，还可以帮忙找老司机，甚至可以给关少介绍客户。 开公司跑手续这一系列事情，我都可以帮忙搞定，肯定能帮关少省下好多麻烦事。” 关海洋相信他没有说假话，常年搞物流这一行的人，这些门道自然比他这样一个外来者要轻车熟路得多。 “我们打算自己做公司，不知道刘老板有没有什么建议？”关海洋问道。 “建议谈不上，就看关少要跑什么市场，长途还是短途，这都是有区别的。” “愿闻其详！” “短途一般跑市内，距离大多数不超过百公里，货物以零担为主。 虽然距离短，但是并不省事，跑的点位比较多，运输的货物种类复杂，要频繁的装卸货。 此外时间要求还比较苛刻，一般都要求当天完成运输。 相对于短途，长途运输路线比较固定，货品也相对单一，可对司机的要求比较高，也相对辛苦。 价格上也相对贵一些，毕竟跑长途路况不好把握，人累，车的磨损也会大。 此外，也更好接单一些。毕竟市内运输，很多厂里自己的车队就搞定了。” 刘长风嘿嘿一笑：“关少这批车肯定是要跑长途的，连卧铺都准备好了。那么改装这块，不是我老刘吹，这片物流园区还没有人比我更高明。 你这批车质量相当不错，稍微改改，把轮距加宽，换个承重轴，刹车系统加强一下，拉个二十来吨不在话下。” 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关海洋心中感慨。 他的这批卡玛斯载重才7吨，生生能让他改成二十吨。 不过这年头大家都这样干，这种操作一点都不稀奇。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我不改车，刘老板如果有好的老司机，倒是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他这话一出口，刘长风就愣住了。 不改车？这他娘的还玩个毛啊！ 这年头改车和不改车，跑一趟的利润可差了一倍不止，一来一回，就是两三倍的利润差。 这个关少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怕自己听错了，还专门歪着脑袋问了一句：“关少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着关海洋坚定地摇了摇头，刘长风才算是确认了对方的意思。 “不改车，司机的工资不比别的运输单位给得少，一切按照市场标准看。” 刘长风叹气：“那你这的司机根本就不用我帮忙，只要把消息发出去，大家都抢着来你们这里。” 工资一样，拉的货还轻，风险小了不知道多少，不来的脑袋才有毛病。 赚钱重要，但是命更重要啊！ 改装车开起来，重量超标，重心不稳，转弯或者路况不好遇到颠簸，都容易发生侧翻。 有些改装车，车宽过宽，导致后视镜视线被阻挡，变道超车的时候，也容易出事故。 如果可以选择，没有司机愿意开改装车。 刘长风看着关海洋几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如果不是关海洋有十辆车还在货场，他都以为对方是在拿他寻开心。 “关少，或许你在港城搞运输有自己的规矩，但是内地的玩法不是这样的。 你这样跑车，会输得内裤都穿不起！” 刘长风觉得自己今天遇到了败家子。 不光刘长风这样想，就连ashley也有些动摇。 她在内地跑了这段时间，就没有看见哪一辆车没有改装过。 同等购车成本下，人家载货量是你的一倍，你凭啥跟人家竞争？ 第一百章：大傻子关少爷 关海洋的海天运输公司还没有正式启动，傻子老板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传播这些消息人的自然是刘长风。 他本来想跟关海洋来谈合作，结果人家一根毛都没让他薅到，还差点赔了一顿饭。 虽说是他嚷嚷着要请客，可最后提前结账的人却是关海洋。 关海洋不是薅羊毛党，刘长风好处没占到，还要赔钱请客，这个道理说不通。 如果他真让刘长风结账了，那不是交朋友，那是结仇。 虽说关海洋还算懂规矩，可刘长风心里仍然不痛快，表面上没有撕破脸皮，暗地里却没有办好事。 消息传播出去之后，他就躲在后面看笑话。 “就怕他死得不够快！” 刘长风的表弟吴永琪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酒，心情很是畅快。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关海洋把车子租给他，让他来运营才是最棒的。 他的寰宇运输公司现在有二十辆车，正跟自己的死对头亚星运输公司打对台戏。 把关海洋的这十辆车吃下来，那对方就基本上难以跟他抗衡了。 所以他一直让表哥刘长风在帮他留意这方面的动向。 好不容易来了个老板，结果屁都没让他闻个新鲜的。 “这样玩，他挺不过半年，到时候公司倒闭，这些车还得卖出来，老子到时候就狠狠压价。” 刘长风却没有这么乐观：“这小子看起来屌屌的，家里估计有钱，半年应该还是烧得起！” 吴永琪给他把酒倒上，嘿嘿一笑：“烧钱是烧得起，但信心却烧不起。没有前途的公司，他一个有钱少爷，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直玩下去。” “说得也是，那就先看看笑话吧！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的什么海天运输呢！” 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行业人里面沦为笑柄，关海洋带着ashley和杜侠奔波在羊城各处。 营业执照、道路运输许可证、营业场地和停车场选择、银行开户、招聘司机，这些事情都得尽快落实。 忙了两天，事情也没完全办完，三人已经累得够呛。 关海洋觉得需要放松放松，带着ashley和杜侠去老字号陶陶居吃麻皮乳猪。 他现在不缺钱。 飞机已经交付了三架，拿去银行抵押了两点一个亿。 除去还给兴朗贸易的九百多万，以及后续购买物资用掉了一千八百多万，现在账户上还有将近两个亿。 货车的费用直接用物资抵扣，倒不用另外花钱。 在羊城开公司、租场地，总共也不过花了几十万，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他是扎扎实实的亿万富翁，即便不想奋斗，现在就收手不干，这一辈子也够吃够喝。 可钱虽然多，但也不能败家。 杜侠就觉得关海洋开运输公司的操作有点败家。 疑惑地问道：“这几天我们也看了好多地方，几乎所有的车都改装过。我们这样搞，会不会成本太高？” ashley也想问这个问题，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关海洋。 “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咱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能搞私自改装那一套呢！” 关海洋一点都不在乎。 “违法成本的确是需要考虑，但是在现阶段这个成本远远比不上改装之后带来的利润。” ashley虽然没有直说，但就差把“人傻钱多”这几个字拍在他的脑门上了。 这才哪到哪啊！ 了两个亿，看起来的确不少，但这里面还得刨去溢价估值的那一部分。 真正卖给锦航的价格是五千万一架飞机，抵押给银行却是按照七千万一架来估价。 固然是利用了两边信息不对等，打了个擦边球，可这六架飞机多估出来的一点二亿连带着利息都是要还回去的。 关海洋的真正资本总共也就六架飞机的货款三个亿整，还是漫长的分期付款。 ashley有点担心他真以为抵押过来的钱就可以随便花，到了要还的时候傻了眼。 她觉得关海洋有点飘了。 这也难怪，十七八的年纪，轻轻松松就赚了一两个亿，换作她估计飘得更厉害。 管他呢，反正自己是借调过来的，半年之后就回去了。 不过，思及前段时间共事时候对关海洋的了解，ashley觉得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可这波操作她又理解不能，实在是让人难受。 关海洋没有觉察到ashley内心丰富的思想过程。 他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道：“先等等，让子弹飞一会。” “让子弹飞一会？” 杜侠接不住这个梗，子弹多快，还让它飞一会，这得打多远！ 说话间菜已经被端了上来。 麻皮烤乳猪，粤式经典名菜。 一份烤乳猪的分量不小，人少根本吃不完。 来陶陶居吃烤乳猪的客人大多数点的份餐，即将整只烤乳猪分成小份装盘进行售卖。 关海洋随波逐流也点了份餐，点了三大份。 他和杜侠的食量都不小，一份肯定不够吃，干脆一人一盘吃个痛快，另外一份直接扔个ashley。 看着眼前堆起来的肉山，ashley脸色都绿了。 说好的高级白领，优雅端庄呢！ 她觉得附近的食客都在看着自己。 ashley不敢抬头，红着脸蛋低眉顺目，小口小口品尝。 好在这烤乳猪皮酥肉嫩，肥而不腻，又鲜又嫩，口感层次分明，味道极好。 吃了两口之后，她也懒得再顾及别人的目光，跟着关海洋和杜侠一起大快朵颐。 反正这地方也没有人认识她，吃完了擦擦嘴，她还是那个气质优雅的港城白领。 三人正吃得开心，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夸张的女声。 “ashley，ohmygod！真的是你吗？” 关海洋和杜侠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打扮精致，身材凸凹有致的漂亮女子正在隔桌表情惊讶地看着这边。 ashley差点把脸埋在盘子里。 “要不要这么巧！” 低头默默将嘴角的油腻擦干净，ashley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来羊城了？”她蹙眉问道。 “怎么，难道就只有你才有资格来内地，我就只配呆在港城？” 何嘉欣向来跟她不对付，为人清高傲慢，且对内地有着骨子里的瞧不起。 以前公司也有出差内地的机会，她只是以各种借口推辞，从来没有来过。 这次倒是奇怪，有点上赶着跑来内地一样。 “这位小姐是……” 关海洋把嘴上的油渍擦了擦，放下筷子看向何嘉欣。 何嘉欣这时候才注意到刚刚抬起头来的关海洋。 少年俊朗的外形让她眼神顿时一亮。 “你好，我叫何嘉欣，是ashley的同事。” 何嘉欣的眼神朝着关海洋和杜侠上下打量。 “ashley，怎么也不给介绍介绍这两位靓仔？” 第一百零一章：大嚣张古大少 ashley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冷冷道：“我俩的关系好像还没有这么好，各吃各饭不好吗？” 何嘉欣也不生气，掩口轻笑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位就是你的‘临时老板’吧？” 她的笑容里藏着几分揶揄的味道。 ashley在内地又没有朋友，还能跟谁一起出来吃饭。 “是或者不是，跟你有关系？” ashley真恨不得这个家伙立刻就在眼前消失。 哪知道何嘉欣却不依不饶：“当然有关系？要不然我怎么会来羊城。 哦，对了，跟你说一下，我现在已经不在兴朗了。 我现在古老板手下做事，以后啊，说不定我们还能有项目合作呢！” “古老板？” ashley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大肚子油腻中年男人。 “隆恒商行的古子平？” “古大老板哪有时间来内地，是他的侄儿古恒宇，我现在是他的特助。” 何嘉欣虽然语气恹恹，好似郁郁不得志，可神情却是傲娇得很。 别看古恒宇只是古子平的侄儿，但古子平丫头生了一大堆，儿子却一个没有。 现在基本上把这个侄儿当成了家族事业的接班人来培养。 如今古恒宇刚刚从海外留学归来，就被安排到内地独当一面，可见古子平对他的重视。 虽然古子平的生意比起黄金龙而言小了不止一个级别，但也算得上港圈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 何嘉欣成了古恒宇的特助，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要不是她爬床钟少失败，惹恼了对方，怎会在兴朗贸易待不下去，跑来伺候古恒宇这个变态色鬼。 年纪小小，但花样玩起来可真能折腾死人！ 何嘉欣在钟少那里碰了钉子，没有觉得是因为自己魅力不够，而是把怨气都发在了ashley身上。 钟少为什么跟她说这么绝情的话！ 什么她跟ashley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屁话，她何嘉欣脸蛋身材，哪一点不如ashley！ 现在她混得很差吗？ “嘉欣啊！我进来就看见你啦，整个餐厅就数你身材最靓啦！” 夸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身材高瘦，穿着格子西服，戴着金边眼镜的青年出现在何嘉欣的身后。 何嘉欣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娇嗔的笑意，转身看向对方：“古少，你又拿我打趣了！” 古少哈哈一笑，掐了掐何嘉欣的细腰，歪着脖子看向关海洋，呵呵笑道：“你的朋友？” “以前兴朗的同事，现在跟内地的老板在做事，跟你讲过的，ashley嘛！” 何嘉欣的眼神若有若无瞟向关海洋和杜侠。 她还摸不准两人到底谁是老板。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ashley果然是风姿卓越的大美人！” 金边眼镜后面，古恒宇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散发出见猎心喜的光芒。 “两位老板现在做什么生意啊！” 夸完了ashley，古恒宇才有功夫把目光投向关海洋。 关海洋面色平静，淡淡一笑道：“准备在羊城跑运输，不知道古少来这边，看上了什么生意？” “运输？”古恒宇微微一愕，随即哈哈笑道：“那感情好，正好我也是想过来看看内地的货运市场，咱俩想到一块了！” “古氏家族不光做贸易，运输这一块，在港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这次过来，是要跟内地的商家合作，看看能不能把羊城的市场拿下来。” 何嘉欣满脸得意地在一旁解释。 古恒宇很享受这种程度的吹捧，肆意地在何嘉欣柔弱无骨的腰肢上抓了一把，嗔道：“说这么多干嘛！小心透露商业机密。” 接着又看向关海洋和杜宇，嘻嘻笑道：“两位老板，看在你们是嘉欣的朋友面子上，听我一句劝。 这个盘子已经被我们古氏看上了，你们还是动动脑筋，考虑一下别的生意吧！ 要不然，后悔药吃起来，滋味可是不好受！” 关海洋没有跟港二代打过交道。 后世他的公司也和港资企业有合作，接触的层面都是对方公司的话事人。 无论谈什么生意，谈不谈得来，大家都还保持着起码的风度。 哪里见过像古恒宇这样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嚣张成这样的家伙。 对方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轻视意味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淡淡一笑，关海洋道：“不知道古少准备跟内地哪位大佬合作，能不能带我们一起长长见识？” 听到关海洋的话，古恒宇初时愕然，而后哈哈一笑。 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道：“兄弟，不是我不带你玩，这样的场合不是谁都能登台的。 对方的脸面要不要？人家可是内地炙手可热的人物……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 这样，你们是嘉欣的朋友，今天这顿算我的！ 我还要上去见客人，你们随意。” 说罢古恒宇拉着何嘉欣往二楼包间走去。 何嘉欣转头欣然一笑：“ashley，刚才古少说了，今天这顿他请客，你们慢慢吃！” 说罢扭动着腰肢，跟着古恒宇渐渐远去。 ashley的脸色都快凝结成冰。 何嘉欣和古恒宇这一顿闹腾，将她的脸面踩到了地板上。 “这个……ashley不要太在意啦！” 看着她脸色不太好，关海洋主动安慰。 “有人请客吃饭，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嘛！” “……” “要不要给我讲讲这个古恒宇到底是什么来路？” 看着关海洋带着轻松笑意的表情，ashley觉得有点奇怪。 在她的印象中，关海洋好像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之前在跟铁中旗对峙的时候，可是几句话就把对方呛得差点下不来台。 “刚才他都那样了，你一点都不生气？” “这种档次……我为什么要生气？气坏了自己怎么办？” 关海洋的回答让ashley无言以对。 尴尬的沉默后，关海洋刚刚准备接着把剩下的烤乳猪搞定。 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关少，真是巧啊！” 三人回头。 意气风发的铁中旗铁老板红光满面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第一百零二章：铁中旗的春天 铁中旗一身西服笔挺，略微靠后的发际线让他的脑门显得铮亮。 相较于几个星期前，本就有些凸起的肚子似乎变得更加圆润。 “铁老板最近吃得好，睡得香，气色越发好了！”关海洋不禁打趣。 铁中旗对身旁跟着的人悄悄耳语，那几人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看了关海洋一眼之后径直上了二楼。 “关少，别开我的玩笑了。”铁中旗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下：“你的日子倒是悠闲自在，我都快忙得脚不沾地。” “求仁得仁，铁老板才是开玩笑！要不……我把我们俩家公司的合作细节公布出去，我来帮你分担分担压力？” 铁中旗刚刚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正准备喝，闻言却被吓得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在桌上。 “关少，别别！” 开玩笑，这大好局面，刚刚打开。 如果把两家公司合作细节公布出去，他扯出去的所有虎皮大旗全部都会变成虎皮青椒。 各地政府，还有那么多的企业负责人哪里还会这样众星捧月一样把他供起来。 这笔交易里面，虽然说初期他得到的实惠相较于关海洋而言小了一点。 但是因为这笔交易所带来的影响力提升，却有着无法估量的商业价值。 他如果看不清这一点，根本就不会同意关海洋的“不平等条约”。 两人也算是闯过一趟毛子国的同伴，早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说正经事。那边的卡车还有一些设备都准备好了，可受限于运力，目前的摊子还不能铺开得太大。 我这边也接到了一些合作请求，跟你商量一下，你后面订的车，能不能缓一缓，前期把量多给我一些。” 他这次带着卡车大单跑到羊城和鹏城来找买家。 本以为没有什么人能够一口气吃下这么多卡车，却没承想来求车的人还真不少。 他的牛皮早就已经吹出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如果真要给出大订单，他根本就接不了。 因为这一千辆车里面，关海洋就占了一半的份额，他手里最多能够交付人家五百辆车。 关海洋的早就跟他说过，他要的五百辆车是不能动的。 铁中旗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让他把订单往后延一延。 这样他就可以给客户多交付一些订单，争取一些缓冲时间，之后再跟老毛子再追加一些订单。 “铁老板，当初能签下这些订单，人家可不是看你的面子，这一点你该清楚吧！” 关海洋点了点他的要害。 如果没有关海洋强势插足，再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准这些飞机和卡车的订单铁中旗也能够搞定。 但关海洋入手之后，两相对比之下，人家自然不会再去关注铁中旗。 “不用关少提醒，这一点我自然知道。” 铁中旗苦着脸道。 这些日子他也尝试着跟老毛子那边直接沟通，可人家对他的态度不能说不礼貌，但一旦涉及真金白银的交易，就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铁中旗甚至怀疑关海洋是不是背地里跟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 否则人家为什么有赚取物资的机会也不要呢！ 他这一点还真有点误会了关海洋。 老毛子那边缺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有可能恨不得把内地里面的物资都搬过去。 但实际情况却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因为敌对国的破坏和封锁，他们就算是想要产能全开给铁中旗生产设备和卡车，但配套的元器件却是供应不足。 现在能够交付的车辆都是库存量，自然没有问题。 可短时间让他们再生产出来这么多订单，那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关海洋看着铁中旗的神色，明白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铁老板不要这么犯愁。 毛子国的订单不给，咱难道就做不成生意了？ 国内的汽车厂商也是可以合作的嘛！” 铁中旗却是长叹一口气：“这条路我难道没有想过吗？可人家海市那边的汽车厂子给出的价格根本不具有太大的市场优势。 说白了，人家想要自己赚钱自己玩，不想带别人，你让我怎么办？” 关海洋呵呵一笑：“老铁，你还是没有抓到人家的痛点。谁不想自己赚钱，市场不饱和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把利润分润出去。” 看着关海洋不紧不慢的模样，铁中旗眼珠子转了一圈嘿嘿笑道：“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说不上，先试试吧！你这边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我也尝试跟海市的汽车厂沟通沟通，说不定就有意外的收获呢！” 听到关海洋这样说，铁中旗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一口干掉杯中茶，他站起身来道：“那我就等关少的好消息了！这边还有几个客户等着谈生意，我就不叨扰关少的雅兴。你们慢慢吃，我来结账！” ashley轻笑道：“谢谢铁老板好意了，不过今天已经有人抢着请我们吃饭了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楼上等着和铁老板谈生意的那一位？” 铁中旗跟ashley也已经很熟了，闻言愕然，拍了一下脑门后道：“怪我，古少应该跟关少是熟识，都忙晕了头。” ashley淡淡道：“熟识谈不上，人家看不上我们，觉得我们没有资格跟你铁老板坐在一起谈生意。随便赏了我们一顿饭，算是给了两分薄面。” 看着ashley脸上掩饰不住的不忿之意，铁中旗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那好，不是朋友的话，谈生意倒是更加方便了。我就不抢古少的面子了。” 他冲着关海洋点点头道：“后面海市那边如果有消息，关少可不要把我丢下自己玩！” 关海洋笑着道：“我跟铁老板的生意还有得做，你放心，有钱一起赚。另外，下一批的车子就都交给铁老板吧，我这边好说话！” 铁中旗的大脑门差点快发光，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他嘴角流淌出来。 “我就知道，跟关少合作就是爽快，后面我再请关少吃饭。” 有了关海洋的承诺，他跟那些港商们谈起生意来就更有底气。 要不然人家给了订单，他也一口吃不下，只能用缓兵之计。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终究气势上弱了几分。 铁中旗上楼的步伐轻快。 既然那个什么古少跟关海洋没有交情，反倒是有恩怨，那就不妨宰上一刀。 第一百零三章：公司元老 第二天早上十点，新田区物流园。 鸡哥带着五个手下来到物流园的时候，关海洋刚刚带着几个老司机把车停好。 刘长风那边只是中转地，海天物流在物流园区西北角租了一块十来亩的用地，当作公司的停车场。 现在只有十辆车，偌大的停车场里面显得有些空旷。 来之前鸡哥心里挺没有底的。 带过来的兄弟都是跟着自己混了好多年的铁哥们。 这一段日子他拍着胸脯跟大家保证，才算是拉了五个哥们开始了学车大计。 那天关海洋问他兄弟们学车都学得怎么样了，他实在是没有底气回答。 他想拉手下们走正道。 可这帮兔崽子都躲躲闪闪，那模样像是生怕被他捉去当猪仔卖了，想起来着实气人。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学车费用不菲，时间上更是要投入半年之久。 早就懒散惯了的众人，哪里会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情况下下此重注。 莫说别人了，被忽悠的新鲜冲劲过了之后，就是他自己也难免心里惴惴。 看到了物流园西北角新立起来的“海天物流”这块牌子的时候，他的心才算放下来了一半。 关海洋在场地中央指挥着司机停车，鸡哥小跑着来到他身旁。 “海少！”鸡哥看着崭新的卡车，他有点小激动：“这是咱的车？” “叫我关少。”关海洋给他纠正，拍了拍锃亮的车头：“怎么样，气派不？” 鸡哥挠了挠头：“气派是气派，可咱的车是不是少了点！” 他没有做过物流，但以前看过胡老五的物流公司。 停车场里少说也有四五十辆车。 关海洋扔了个白眼过去：“没看见这么大的场地吗？我租过来玩卡丁车啊！” “啥丁车？”鸡哥有点懵。 忘记了这会儿卡丁车这玩意还没有出现在普罗大众视野里。 “两百五十辆，今年年底全部到货，一辆都不会少！” 关海洋的回应很是淡然，仿佛说的不是二百五十辆车，而是二百五十根大葱。 他的淡定自若在鸡哥的眼里全部都转化为了大佬的低调。 鸡哥悬着的心到现在才算是彻底放下来，跟身后的五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他嘿嘿一笑道：“关少，你看我这边正经学车的兄弟就这五个。 可这人太少，也撑不起来厂子啊！要不我回去再叫上一些弟兄？” 他倒不是真的对兄弟们关怀到了这种程度。 可如果这个运输公司真如关海洋所说，将来要有两百五十辆货车，那买卖得做多大啊！ 这么大的买卖，这么大的场子，自己手下的弟兄不多一点，以后说话都没啥分量。 一直不说话的杜侠倒是发话了。 “信得过的兄弟，来多少都不怕。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们这里不缺。 他们现在过来怕不是都想过来打秋风吧！ 今天带过来的五个弟兄，我们认，其他人，免谈！ 要搞明白，我们的生意不是少了你们做不了！” 站在杜侠面前的六个人，包括鸡哥，不敢吱声。 这几人都是那天晚上被关海洋和杜侠教训过的角色。 关海洋还好说，看起来一副少年模样，虽说打起来蛮狠，但平时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 跟他打交道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可杜侠不一样，一米九几的大个，加上浑身的腱子肉，简直一副地狱魔神的模样。 看他一眼，几人心里就哆嗦一下。 那天晚上被收拾得有够惨，心理阴影是留下了的。 杜侠一发话，几人再不敢吱声。 关海洋笑了笑，拍拍鸡哥的肩膀，歪着脑袋看他道：“你是想手底下多点人？” 鸡哥哪里会承认，连连摆手否认。 “想要手底下多点人没有错啊！但是咱们现在走的是正道，要把以前争强斗狠抢地盘的思维扔掉。 你们现在过来，就是元老，以后手底下少不了要管人。 这么大的公司，没有个管理层怎么玩得转。 你看我和天哥是能够一直在这里管生意的人吗？” 鸡哥的心里叫一个舒坦啊！ 元老！果然，海洋天空和大地是一体的！ 这么大的公司，没个镇场子的角色怎么行。 海洋和天空都是要经常出任务的，肯定不能一直呆在这边。 那以后这里谁说了算？ 当然是大地啊！ 鸡哥有些激动，说起话来声音都有点发飘：“你和天哥放心，这里交给我，稳得很！” 大地嘛，就一个稳字当头。 自己还是格局小了，错怪了关少。 人家什么来头，会在这么个小小的运输公司里面来打压自己？ 开玩笑，动动手指头就把整个东北虎全部灭掉的人物，能看得上这点东西！ 关海洋看了看神情激动的鸡哥，淡淡笑了笑：“你以后自然是要扛大旗的。 但是这杆大旗也要看你扛不扛得动。做运输，你首先要把道给盘顺了，你们学车的事情不能丢。 眼高手低，啥事都成不了。 从底层干起，把这个行当里面的条条道道都摸清楚了，我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当然了，虽说是从底层干起，但是福利待遇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这边我已经请了老师傅，你们以后就跟着他们跑车，跑熟了，就把路线交给你们。 等到公司慢慢发展起来，你下面就要开始带人。 到时候要学的东西更多。 当然了，能管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我给你的承诺可没有打折扣，能不能干得好，那就要看你们了。” 鸡哥拍着胸脯道：“关少，这事咱既然要做，就肯定能做得像样。你放心，不能给组织丢脸。” 他觉悟很高，已经把自己划入组织内部编制了。 可刚豪气干云地表完决心，下一刻鸡哥又塌了胸膛：“这个……咱以前的兄弟，难道真的都带不了啦？” 关海洋笑道：“鸡哥你要明白，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这样吧，看你的面子。车队肯定暂时是不会要他们，但是公司肯定还有其他事做。 他们如果有心，可以自己搭个台子，以后我们公司有什么活儿，可以跟他们合作。 至于做什么嘛……你得自己去想。 算是组织给你的考验吧……不能违法乱纪，在这个框架下，你能给兄弟们找什么路子，就看你的能力了。” 鸡哥见关海洋松了口，心下大喜。 这事还不好办！ 以前他在胡老五那里看到过，围着运输这一块，活多着呢！ 就算是扛大包装卸货物，都能够搞出一片天地来！ 更别提还有其他的门道。 他心下高兴，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却不料关海洋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以前那些人，手底下不干净的不要留。他们这几天或许过得还算舒适，所以不想跟着你来冒风险。 但是，好日子长不了，你就等着瞧。 只要还想走捷径，以后都只有吃皇家饭这一条路走。” 鸡哥刚刚膨胀起来的心思立刻狠狠地缩了一下！ 关少这是啥意思？ 又要有大动作了？ 第一百零四章：金币的价格 关海洋倒不是危言耸听。 突击行动之后，羊城对于城市治安会有一连串的梳理动作。 这种梳理会变成常规操作，以后想要违法乱纪，可没有以前那么容易。 小混混、小流氓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现在没有跟着鸡哥上岸的家伙，以后恐怕会哭着喊着过来求上岸。 海天物流正式开业，倒也不愁生意。 现在羊城和鹏城以及港城之间的贸易往来已经相当密集。 货运这块蛋糕，想要来分一杯羹的人不少，但是有实力搞起来的却不多。 海市的汽车厂现在产能还没有完全释放，生产出来的车先保证国有大厂的需求。 其他人就算是有心思，也搞不来车。 没有车，就只能眼巴巴看着有车的人赚钱，心里再痒痒也没有办法。 关海洋这十辆车是跑长途的配置，但是现在还没有接长途的活儿。 基本所有的业务都在粤省这一块区域辐射。 没有改装，的确是赚得少很多，但也不至于赔钱。 这年头，跑大车的就没有赔钱的。 关海洋不着急用这些车赚钱，现在先把人带出来，等后面大批量的车到位了之后，才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候。 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一晃就已经过了四天。 关海洋在宾馆床上躺着看书，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港音很重，却还是让他一耳朵就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顾叔！” 关海洋有些诧异，打给他的人是黄静怡的小舅顾泽轩。 “有时间下来喝个咖啡？我就在酒店对面的落日酒吧。” 顾泽轩是黄金龙的小舅子，一直都驻扎在羊城，算是黄金龙在内地的业务总代理人。 之前因为黄静怡出事，关海洋还去他的豪宅里面住了一个晚上。 关海洋来到酒吧的时候顾泽轩正在跟他身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说话。 “顾叔，您找我有事？” 关海洋没有搞明白为什么顾泽轩突然之间找上门来。 顾泽轩让他坐下说话，抬手对着留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示意了一下：“这位是明爷的得力助手，金奎，你可以叫金叔。” 明爷又是什么人？关海洋有些懵圈。 “港城最大的拍卖行就是明爷的产业，你金叔对于老物件有很深的研究。”顾泽轩及时给他做了个科普。 关海洋这才想起来，当初跟黄金龙和顾泽轩一起用餐的时候，他问过黄金龙港城古玩行当的信息。 却没想到人家还真把那边的人给找了过来。 “金叔好！” 关海洋重生之前也是大佬，混到后来也到了叔字辈，现在却要从头来过。 好在他早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叫起来倒也没感觉到别扭。 金奎身形瘦削，脸上没有几两肉，却没有尖嘴猴腮的模样，反倒是显得精神矍铄，两眼之中精光四射。 关海洋心意微动，看了看对方的双手。 骨节粗大，经络纵横，好好地端放在大腿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他的手在关海洋的眼中却不一般。 这双手看似枯瘦干巴，但筋膜之下却隐隐现出一种暗青色的光泽。 好似在皮肉之下藏了一副钢骨，里面镇压着一只青玉鬼手，随时都可以暴起伤人。 这是高手。 “小伙子很精神嘛！” 金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关海洋：“怪不得能够将黄侄女从胡老五手里救出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关海洋能看出他的深浅，他却有点摸不透关海洋。 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子骨全然没有练家子的特征，从里到外都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双眼之中的神采比一般人来的更有光泽，其他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也正因为看不出特殊之处，金奎才心里没底。 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浑身没有几两肉的少年，能够把黄静怡从胡老五手中生生抢过来？ 胡老五能混成羊城火车站一带的老大，手底下还是有真功夫的。 寻常十来个人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金叔过奖了。” 关海洋淡然一笑，不失礼数地躬了躬身后坐下。 “你说有一些老物件，想要找懂行的人看看。” 顾泽轩看着关海洋：“你金叔就是这行里面的顶尖专家，整个港城就没有比他更懂的人。” 关海洋点点头道：“多谢顾叔这么上心，您请看。” 说着便将他随身携带的一枚金币递了过去。 关海洋起出老物件以后，就留了一枚金币在身边。 平时摩挲着把玩。别人问他，他只说是黄铜做的小玩意，倒也没有人怀疑。 金奎从衣兜里面掏出放大镜，将金币放在灯光下细细看了起来。 好半晌才收起了放大镜，对关海洋道：“这样的金币，你还有多少？” 关海洋张开五指比划了一下。 他可不敢跟对方交底。 “这金币上刻有景顺元宝字样，按理说钱币上刻的字样应该是当朝的年号。 可历史上从来都没有过景顺这样的年号，换作别人怕是会直接认定这金币乃是后世做假做出来的。” 点点头，关海洋自己也按照年号查过，却没有找到景顺这个年号。 金奎将金币捏在手中，细细摩挲着金币上的坑洼，双眸子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若非我之前看过一些资料，恐怕也会这么认为。 但实际上这金币实则是宋朝景炎年民间私人铸造之物。” 关海洋更是诧异：“景炎……那个被大臣背着跳海了的小皇帝？” 为这些老物件，他这段时间还专门了解了宋朝的历史，自然知道金奎口中的景炎是什么年代。 宋朝最后一个皇帝，被陆秀夫背着在崖山跳海殉国了的悲情小皇帝。 “没错！”金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大宋将灭，有富商南逃。为了方便携带，便把大金锭子融了，做成了这种方便携带的金币。 因为时值末世，那富商也没有用当年的年号，反倒是讨了个彩头，在金币上铸了景顺二字。 金币圆形方孔，可用草绳穿起来，也可以拆开分着用。 这种金币在前些年有人拿出来过，但最后却没有拍卖。” 关海洋心中一动：“为什么？是价格不好？” 金奎摇摇头：“人家不缺钱。景顺金币评估价格是一百二十万一枚，要是拍卖，价格走到两三百万都不稀奇。” 话说到这里，连原本仿佛置身事外的顾泽轩都直起了身子，从金奎手中接过金币，仔细观摩了起来。 “小伙子，你如果要出手，五枚我都要，给你一千万港币！怎么样？” 金奎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关海洋。 第一百零五章：无厘头的一仗 关海洋手里有多少金币？ 那个小木匣子虽然只有尺许见方，但金币个头也不大。 满满一箱子，足足有五百多枚金币。 按照一百万一枚计算，这一箱子就值五个小目标。 当然了，真正都拿出来梭哈的话，肯定又不能按照单枚金币的价格计算了。 但怎么也能值个两三亿。 关海洋不知道金奎给的价格是否公道，毕竟他也不是干这一行的，这些金币真正的价值他也不清楚。 不过货比三家肯定是没错的，没有必要这么快下决定。 摇了摇头道：“金叔，我现在暂时还不缺钱，这些金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卖了也当不了多大的事。 主要是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想知道一下到底值多少钱，心里有个数。 金叔帮了我的忙，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感谢金叔的。 明天金叔如果有时间，我请金叔吃饭，略表感激之情。” 金奎爽朗一笑，将顾泽轩还给他的金币轻轻抛给关海洋：“吃饭就不必了，小兄弟如果以后要出手，记得第一个找金某人，就算是感谢我了。” 顾泽轩也道：“你金叔明天就要回港城，以后的机会多的是。今天也是刚刚谈完生意，找我聊聊天，我正好想起来这件事，才把你叫过来认识认识。” 金奎掏出一盒精美的名片夹，取了一张名片递给关海洋。 “到了港城可以去这里找我，里面是我的私人电话。” “谢谢金叔，以后少不了要叨扰，您别嫌我烦就行！” 关海洋双手接过来，细细看了看。 “金宇古董”，名字很普通，很难让人联想到背后的老板是港城最大的拍卖行所有者。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去休息，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泽轩起身，拉开椅子跟金奎往酒吧外走。 关海洋跟到门口相送。 不到十点钟，羊城的夜生活还没有完全开始。 哪怕是九十年代初，这边的生活节奏跟内地也是全然不同。 繁华街道两边都是占地经营的路边摊，酒吧门口的霓虹灯将夜色点缀得绚丽多彩。 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相拥着走进酒吧、舞厅。 顾泽轩的车停在路口，关海洋送两人上车。 走着走着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几个小年轻似乎是刚刚喝过酒，彼此搀扶打闹，歪歪扭扭地从街对面走来。 乍一看这些人跟街上其他年轻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样的嘻嘻哈哈，一样的打打闹闹，但是这些人行走之间的步伐却有点过大。 似乎有一点刻意向着关海洋三人这边冲撞的意思。 还没有等他向金奎和顾泽轩发出警告，有两个小年轻已经对着二人悍然发动袭击。 金奎是练家子，反应速度极快，迎着冲过来的一人便蹬踹了上去。 旁边的顾泽轩却没有他的身手，看着对方迎头劈来的铁棒，吓得抱头往一边躲。 可躲得了第一下，躲不了第二下。 眼看着那人的铁棒就要落在顾泽轩的头上，关海洋已经赶到，飞起一脚就将那人踹得侧摔倒地。 金奎也注意到了顾泽轩面临的危机，可他现在被五个人围着，根本脱不了身。 发动袭击的人并非寻常小混混，身上都有着功夫底子。 哪怕金奎身手了得，一时半会之间也摆脱不了对方。 关海洋这边刚刚踹飞一人，另外一人又抄着匕首向顾泽轩挥来。 再不留手，关海洋直接从旁边扯过那人的手臂，手腕用劲狠狠地往外一扭。 那人惨呼一声，返身抬脚就是一个鞭腿抽向他的后背。 关海洋似乎没有看到对方的攻势，不管不顾，只抓着他的手臂，另外一只手也腾挪过来，双臂用力一绞。 “咔嚓”声响起，对方的腕骨直接断掉。 可与此同时，那记鞭腿也实打实地落在了关海洋的后背上。 “砰”的一声闷响，饶是他已经做好了硬捱一记的打算，这一下也让他内脏都翻腾了一下。 顾不得是否受伤，关海洋再次用力，对方的手腕直接被拧得翻转过去。 剧烈的疼痛让对手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腾出手来，他一把将顾泽轩拉了过来，正好躲过另一人的铁棍。 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擦在了墙面上，火星四射。 关海洋把顾泽轩往身后一带，整个人猛然撞进挥舞铁棍之人的胸腹之间。 左手肘猛然用力上顶，击打在对方柔软的腹部。 顾泽轩这边的麻烦解决，另外那边金奎却是险象环生。 他的功夫不弱，可他的对手更多，手中还有凶器，他也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回击。 关海洋将刚才那人的铁棍捡起，挽了一个棍花，对着围攻金奎的人就敲了过去。 一棍在手，天下我有。 突然杀入的生力军，还带着自己队友友情赞助的长兵器，围攻金奎的几人顿时乱了阵脚。 铁棍是实心的，长短合适，十分趁手。 不管对方手里拿的是匕首还是长刀，在实心铁棍面前都是弟弟。 金奎找准机会，一记势大力沉的手刀劈砍在其中一人胸膛。 对方嘴里噗嗤吐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 金奎抢得先机，再不留手，准备和关海洋一起将眼前几人收拾掉。 斜刺里突然亮起一道强光。 一辆小巴车直冲而来。 关海洋和金奎赶紧跳到路边。 再回头，刚才那些人已经被小巴车给接走，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街口转角处。 这一番打斗，好似突如其来的龙卷风。 来得猛，去得也快。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分钟。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人群并没有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羊城治安不太好，像这样的打斗虽然不是经常发生，但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也就是前一阵子全市搞突击，整顿了一番过后，才好了一些。 换作以前，这种街头互殴的场面真正是家常便饭。 打斗虽然激烈，但没怎么见红，旁观的人还嫌看得不过瘾，在嘘声中散开。 关海洋和金奎以及顾泽轩对视一眼，皆是有些茫然。 这一仗打得好没来由。 第一百零六章：多管闲事没好事 金奎脸色铁青，走向顾泽轩。 “你没什么事吧！” 三人之中，就他最无自保之力。 惊魂未定的顾泽轩浑身摸了摸，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他的确没事，可要不是关海洋给他几次化险，估计现在已经被放倒在地了。 “别走远了，就在我住的酒店开房休息吧！” 关海洋提议。 他住的酒店是五星级，理论上不会有什么人硬闯进去找麻烦。 金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顾泽轩让司机自己回去，跟着两人进了酒店。 “这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金奎在房间里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擦伤。 顾泽轩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向金奎道：“做拍卖行，还能惹上这凶险？” 金奎苦笑一声：“做什么行当都一样，动了别人的利益，对方还能给你好脸色？ 搞古玩这个行当的人，大多数都有社会背景，争抢起来，手段更是暴烈。 这次我来羊城，是受明爷之托帮一个老朋友接手一批货。 可对方不老实，在货里夹带赝品，被我看出来。 买卖没有谈成，自然要找我泄愤。” 关海洋和顾泽轩恍然。 “我已经让司机回去了，保镖一会就能过来。” 他开的是总统套间，一会过来了保镖也有地方住。 “顾叔、金叔，你们先休息，我也回房间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房间打电话。” 关海洋受了一记鞭腿，到现在后背都还在隐隐作痛。 既然这边事了，他也想早点回去休息。 顾、金二人还有事情要谈，也没留他。 只道是记住了他今天的帮忙，日后再谢。 走出房间，关海洋长嘘一口气。 今天的突发状况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生意。 羊城这边发财的机会的确是不少，但是受限于政策因素，市场的扩张速度有限。 蛋糕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 没有实力，想要在这里站稳还真不太容易。 鸡哥手下那帮人虽说底子不好，但是在这个很多时候都要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少了这些混过江湖的人，还真有点玩不转。 可这些人懒散惯了，办起事来不太靠谱，一个不好就容易闹出乱子。 要怎么管理，这件事情还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他在走廊里面慢慢行了一路，没多时心中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路过的房间里隐隐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种事情再寻常不过，无非是出门在外的小两口闹起了别扭。 关海洋没有在意，可他刚刚走过那间房，身后便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房门被猛然拉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重重地被摔了出来。 好在走廊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女子并没有摔伤。 可饶是这样也把女子摔得头昏脑涨，半天爬不起身来。 没有等她回过神来，屋里出来光着上身，染着黄发的男子抓起她的头发就往她脸上扇巴掌。 啪啪之声连带着女人的惊呼声在狭窄的走廊里面交织，尤为刺耳。 关海洋本不想管闲事，可恃强凌弱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前面，他又忍不住。 一把抓住浑身酒气的男人的胳膊，关海洋皱眉道：“好啦，哥们，再打就把人打坏了。” 光膀子男人打得兴起，哪里管别人劝阻，猛然回头，双眸之中尽是血红之色，面目狰狞扭曲。 “操，老子教训娘们，要你来管！” 男人抬手对着关海洋就是一巴掌扇过来。 关海洋哪里会惯着他。 今天无缘无故搞了一场街头斗殴，本就不爽，回房间的路上还遇上这种烂事。 实在让人糟心。 关海洋直接一个翻腕，将对方的手掌拧得转了一个圈。 男人立刻“啊哟哟”地叫了起来，身子顺着关海洋的劲道歪倒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不依不饶。 一边喊着痛，一边喊着要把关海洋整死。 女人趁此机会拿起摔在地上的包包，慌忙跑开。 关海洋眉头微皱，松开男子。 妈的，就不该惯这闲事。 他固然不缺女人一个道谢，可无缘无故惹得一身腥，正主却跑了个没影。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难受。 “好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啥事都没有了。” 关海洋倒扣着对方的手腕，一把将他推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关海洋冲了个热水澡后便一头扎到了松软的大床上。 顾泽轩和金奎早早地就已经离开了宾馆。 早上关海洋独自退房，准备打道回府。 因为公司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杜侠和ashley暂时留了下来。 正当他办理手续的时候，身旁忽的飘过一道香风。 一个窈窕身材的女子从他身旁快速走过，将纸条塞到了他的手中。 关海洋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觉得很是熟悉。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挨揍之后匆匆离开的女人吗？ 摊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他们在宾馆外面守着你，小心！” 关海洋嘴角微微翘起。 昨天做好事给对方解了围，对方却跑了。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心里也没太责怪女人。 昨天那男的凶神恶煞，被吓坏了举止失措也是有的。 却没承想还有后续。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女人居然还等着给他报信。 到底没让做好事的人寒心啊！ 关海洋倒不怕有人堵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对方还能做什么？ 他又不是没有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被人抓着一把就能塞到面包车里面，然后开到海里种荷花。 安安稳稳地吃完了早饭，关海洋才背着背包走出宾馆。 刚刚出门他就看见了等在马路对面的男人。 黄毛男子穿着花背心，套一件西服，粗大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金光闪闪。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 让关海洋感到愕然的是，刚才给他递纸条的女子居然正站在对方身旁，眼神怪怪地看着自己。 黄毛男吐掉嘴里叼着的香烟，冲旁边七八个小弟摆了摆头，抬手指了指关海洋。 他们似乎有些顾忌，没敢直接在宾馆门口闹事，只在对面远远地盯着这边。 关海洋冲他们微微一笑，钻进停靠在酒店门口的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大耳刮子 酒店对面的黄毛男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眼见关海洋坐着出租车离开，呼啸一声便带着小弟们骑着摩托车跟了上去。 火车站广场附近，关海洋刚刚下车，黄毛男就围了上来。 “你他娘的昨天很厉害啊！” 黄毛男脖子上的金链子比小拇指还粗，他一把拉过身旁的女子，反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女子脸上顿时出现一个五指印。 “来啊，今天再来英雄救美，试试看？” 黄毛嚣张的宣誓着自己对于女人的控制权。 关海洋看着他冷冷一笑，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个大耳刮子就印了上去。 “满足你的要求！” 黄毛被打得有点发懵。 他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关海洋还敢对他动手。 “我操！” 没有等黄毛吩咐，旁边的小弟就要上来收拾关海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种被人围住的情况下，关海洋才不讲什么武德。 什么招式管用就用什么招式，抬脚就是一记撩阴腿，迎面而来的一人当先抱裆跪倒。 关海洋猛然跃起，膝盖用力，直接又顶在另外一人的脖颈处。 那人哼都没哼直接瘫软了下去。 回手一肘正好击打在后方偷袭者的鼻梁上。 血花迸射，偷袭者仰面倒地。 俯身再一记扫荡腿，旁边的一人小腿中招，一个屁股蹲硬生生砸在了地上。 关海洋赶上去一脚踢在脑袋上，对方的大头直接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额头上出现好大一个青包。 只在一眨眼间，黄毛带过来的七个人就倒了四个。 剩下三人包括黄毛当场就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黄毛嘴巴直打颤，哆哆嗦嗦道：“你……你小子别乱来，我大哥是珠区的老大，你要是乱来，保准你走不出羊城。” 关海洋哑然失笑：“珠区的人跑到这里来逞强斗狠，是不是过了界！” 黄毛的大哥是不是珠区的老大还挂个大问号。 就算真是，关海洋也不怕。 前一段时间的严打，不止是针对火车站这边，整个羊城基本上都被扫了一遍。 甭管以前多威风的老大，现在都得盘起来做人。 黄毛犹自不肯服软：“放屁，老子过什么界！是你昨天先动手打人，这事说到哪里都是老子有理。老子教训自己的女人，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 关海洋冷冷一笑：“我跟你讲道理，你就跟我耍流氓。现在你倒是来跟我讲道理……我眼里没那么多道理可讲，你欺负女人，我看不过去，就这么简单。” 转头看了看颤颤巍巍站在一旁的女人，关海洋对黄毛道：“别他妈的再缠着我，要不然把你牙都敲掉了！我说到做到。” 女人是挺倒霉，也还算是个有情谊的，不然今天早上不会专门过来给他递纸条。 关海洋倒是同情她，可他也没有那么多工夫管闲事。 只能硬下心肠转身离开。 却没想黄毛在身后阴恻恻地道：“你走，走了以后老子就把这小娘们给卖到窑子里，然后把他一家都卖到港城当猪仔。”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娇小柔弱的身躯散发着绝望的。 关海洋的身子定了定，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猛然一拳打在黄毛的胸腹之间。 黄毛顿时弯成了虾球。 关海洋却没有停手，直接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把他扯得脖子后仰，而后一肘子捶了下去。 滴答声响起，黄毛满脸挂花。 咔嗒几声，几颗碎牙随着血水掉落在地上。 黄毛仅剩的两个小弟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得两腿直打哆嗦。 关海洋对着旁边的小弟努努嘴：“带我去见他大哥。” 直到此刻，黄毛才算是熄了火，张着大嘴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再不敢乱说话。 关海洋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拽了起来，让他带路。 女人也被关海洋的凶残劲给镇住，偏着头不敢看他。 几人上了摩托，正待出发，却见几人从前方迎了过来。 “是关少！” 带头的是麻子。 他带着几个小混混，走上前来点头哈腰。 这是真神啊！ 鸡哥之前跟他们说要带他们走正道发财，可真正响应的人没有几个。 没办法，关海洋之前开的都是空头支票，敢就这样一头扎进去的人不多。 纵然他之前说的话都兑现了，胡老五的事情也的确办妥了，大家心里佩服。 可带着大家发财这事跟处理胡老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大家都在观望，看看鸡哥说的关少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也有人在一旁看鸡哥的笑话，怕他被上面的人画大饼给忽悠了。 麻子算是听话的，他倒是想去学开车，但是没有本钱。 没了鸡哥的关系，倒票这事他也做不来。 只能窝在火车站这块搞点小偷小摸混日子。 不过鸡哥说了，等到他站稳脚跟，还会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昨天鸡哥从关少的公司回来之后，那叫一个兴奋。 当晚就把兄弟们都召集了起来开会。 原来关少不是在给大家画饼。 人家不声不响地把公司都开起来了，到了年底能有两百五十辆大车到位！ 乖乖，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羊城，就算是公家的运输公司，都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鸡哥口才不错，把大家伙都说得热血沸腾。 直到现在麻子满脑子里都还想着以后自己开大车挣钱娶媳妇的美事。 却不料今早一抬头正好看见了关少。 这是……刚刚收拾完不长眼的家伙？ 不愧是关少！ 太他娘的生猛了。 那家伙门牙都被敲掉了五六颗吧！ 唉，等等！ 这他娘的不是大表舅家的混账表哥吗！ 黄毛见到麻子，眼里也开始有了光。 可看到麻子跟关海洋点头哈腰的模样，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 麻子脑门上挂起了汗。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惹着了这小阎王？ “关少，关少！”麻子努力陪着笑脸：“这个，您看是不是有点误会，这个人，是我一个远房表哥。” 他以为关海洋要换个地方继续收拾黄毛，连忙拦下。 关海洋心道这倒是巧，这对表兄弟都是喜欢挨大耳刮子的主。 “怎么，你要跟他说情？” 关海洋回头看了看旁边机车上的黄毛：“这小子刚才还威胁我，让我走不出羊城。” 第一百零八章：李雪香 麻子暴汗：“误会、误会。” 啥叫让关少走不出羊城！ 横行羊城火车站的胡老五都被灭了，不过关少抬手之间的事。 “您是打算怎么处理他？” 麻子还算机灵，先打听打听关海洋的口风。 “他说他有后台，大哥是珠区的老大，我打算去看看，把他们一锅都撬了！” 既然有了捧哏的，关海洋自然打蛇随棍上，把架子搭起来。 麻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关少，犯不着，犯不着，要不……先让我跟他说说。” 关少实在是个狠人，动不动就要把人家连锅端。 女人这时候也看出来了一点名堂，眼前这个下手极狠的小哥是大有来头之人。 她看向关海洋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祈求之色。 关海洋犹豫片刻后对麻子道：“你问问他，跟这个女的什么恩怨。这件事我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 “好的好的，关少，交给我。” 麻子生怕关海洋反悔，连忙拉拽着黄毛到一边问话。 黄毛心里慌得一批，刚才挨的一顿暴揍将他的精气神都给打灭了。 出来混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杀伐果断的家伙。 他在珠区也不过是个不上不下的小混混，跟麻子在火车站这边的地位差不了多少。 头上是有一个大哥，可大哥却不止他这一个小弟。 平时帮大哥做事，做得好了有奖励，做得差了少不得挨罚。 这次事情没办好，还惹了麻烦回去。 就算是大哥最后出面把事情摆平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麻子也不管他惊魂未定，凑到他耳边道：“火车站的胡老五比你老大厉害不？” 黄毛点点头，胡老五当然厉害，在整个羊城江湖上都是拔尖的人物。 莫说他了，就算是他大哥跟人家还隔着几条街呢！ 可现在胡老五凉凉了啊！说他干嘛？ 麻子舔了舔嘴唇，那天的特别行动给他带来的冲击依然没有散去，每每想起来就觉得有点胆寒。 要不是鸡哥得了关少的通知，压着他们老实了一段时间，保不齐现在已经蹲在里面了。 哪有如今的快活日子！ “火车站这一带混江湖的都进去了，你知道为啥我们鸡哥没进去吗？” 黄毛摇摇头，表示木鸡。 麻子眼神往上走，讲解起来声情并茂：“关少是上面的人！胡老五被灭，关少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 你看他那身手，哪里是一般人！特警都干不过他。 这事你别不信，我们这边的几个哥哥出身你是知道的。 武馆里走出来的强人，对上关少，十来个人，也就坚持了十来秒。” 麻子有点夸张，那天关海洋和杜侠一起出手，才收拾得那么快。 可黄毛不知道，只当他说的是真的。 黄毛认识麻子，也知道跟着鸡哥混的有几个狠人，没想到他们都在这个关少手底下吃了瘪。 “我们跟关少有点交情，所以才没在前面的行动里面栽进去。 关少要灭了你们珠区，根本用不了多大力气。” 黄毛想了想前些日子全市范围的特别行动。 那阵仗，别说灭了他们珠区，就算是灭了整个羊城的混混都没问题。 被强殴了一顿，又被麻子一顿心理恐吓，黄毛内心早已经没有了抵抗的勇气。 眼角瞟了瞟在一旁神色不善的关海洋，心里哆嗦了一下，嘴角漏风地把事情缘由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关海洋指了指女子：“你也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毛的意思是，这名叫做李雪香的女子在珠区经营了一个小服装作坊。 不知怎地欠了他大哥棍子的钱，他只是负责要账的。 可看着李雪香姿色秀美，便动了歪心思，想要人财兼得。 这天他带着来找他求情的李雪香来火车站找哥们喝酒，喝完了去酒店想把李雪香就地给办了。 结果李雪香不从，这才有了关海洋后面看到的一幕。 可从李雪香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却又不一样。 她的确经营了一个服装作坊，不大不小，靠打版做衣服倒也赚了一些钱。 本来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却没想到她的父亲居然迷上了赌博，还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账。 借账人自然是黄毛的大哥“棍子”。 李雪香本想着咬咬牙帮老爹把钱给还上。 可工厂也需要资金周转，便先还了棍子两万块钱，剩下的一万说好了一个月以后还。 哪知道一个月以后，等他们上门还钱的时候，一万的欠款加上利息竟然变成了十万。 李雪香大惊失色。 十万块钱她哪里还得起！ 可棍子不管，扬言道如果还不起，就拿她的工厂抵账。 关海洋看着黄毛嗤笑一声：“你们还真做得出来，一万块钱，一个月就滚成了十万。” 黄毛呐呐不敢吱声。 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 关海洋对麻子招招手：“你让鸡哥跟他的老大棍子打个招呼，九万的利息就免了，一万块钱本金还给他，这事就算了结。 如果棍子不答应，那我可就公事公办了。” 麻子连连点头。 就棍子那地位，还不如鸡哥，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都在一个道上混的，这个面子还是要得过来的。 再说了，不也是为他们好吗！ 关海洋指了指李雪香，对黄毛道：“不许再碰她，要让我知道你干了坏事，直接把你裆下那二两肉给揪掉，再扔到局子里去。” 这边做出了承诺，关海洋看向李雪香：“一万块钱拿得出来吧？” 李雪香咬牙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关海洋才有工夫仔细打量一下对方。 李雪香身材很是不错，相貌也是中上之姿，看起来也就是个寻常长得略微好看一点的小姑娘。 可当关海洋看到她的眼睛时，却是微微一惊。 那一双大大的眸子里水光流转，莹莹闪闪。 哪怕是此刻受了委屈，这双水眸里面也全然看不出来幽怨之意。 波光闪动之间竟有无尽的婉转风流。 只这一双眼睛，就让人有了销魂之意。 怪不得黄毛动心起意。 略微思忖，关海洋转头吩咐麻子：“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我会打听她的消息。她有事，我把你也给办了。” 麻子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关少你放心，我一定看好了，绝对不让人欺负她。” 李雪香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盈盈水光仿佛满溢得要倾泻了出来。 “谢谢你！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眼前这个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少年，比她的弟弟还要大不了多少，气质上却要成熟太多。 她有点不敢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叫我关少好了，回去好好开工厂，有问题，就找麻子。” 关海洋直接把麻子指派成了护花使者。 第一百零九章：备战高考 回到江城已经是下午。 关海洋去店里看了看。 雨珊服饰平时基本上都交给朱玲和另外一名叫做徐冉的女孩打理。 关海洋只需要每周查查账，对对库存。 他不在的时候，这件事情就由陆雨珊或者杜侠来做。 原本朱玲性格还有些腼腆，可这一个多月锻炼下来，早就抛开了当初的羞涩。 遇到在门口往店里多打量两眼的顾客，她会热情地把客人招呼进来。 关海洋说了，买不买没关系，进来看看也是好的。 徐冉比朱玲的性子更活泼，推销衣服手法更是苏联。 她本就一直在正阳街这边帮人看铺子，前一段时间家里人生病，不得已回去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她的位子就被别人顶了。 好在关海洋这边正在招聘，就直接来了雨珊服饰。 两个女孩看店，配合得还挺不错。 现在一天的营业额稳定在一千七八左右，刨去所有的成本，净赚一千。 朱玲和徐冉的干劲十足。 关海洋给的提成大方，每天两人可以拿营业额的百分之一。 别看百分之一不多，可一天下来就是十七八块钱。 遇上周日，销售额还能翻翻。 光提成这块，一个人就可以拿三四百，加上底薪一百五，一个月的工资足足有四五百。 在如今人均工资只有两三百的时代，她们俩可是妥妥的高薪。 相较于徐冉，朱玲的任务更多一些。 每天的账本和库存都核对清楚了，账目一点都不能差。 去羊城进货也是她的事情。 关海洋把这叫做出差，每天有二十块的补助。 朱玲一个人在外面只有一日三餐，用不了五块钱，剩下的都是赚的。 这样好的待遇，在以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在饭馆里面当服务员，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一百二十块钱。 朱玲十分珍惜这份工作，每天早早地开门，晚晚地关门。 多卖一件衣服，就多一份提成。 按照这样的赚钱速度，用不了多久，朱玲觉得自己就能开一家这样的小店。 关海洋突然出现在店里，朱玲倒也不意外，冲他送上个甜甜的笑脸。 “老板来啦！” 她现在面对关海洋要放松得多，不像以前动不动就脸红。 这会店里人不多，徐冉正在帮一个客人挑衣服，朱玲在柜台上对账。 看见他过来，朱玲放下账本，问道：“杜大哥呢？他没回来？” “杜大哥有事，还得过几天，最近生意怎么样？” 朱玲心里有数，每天的营业额她都记着呢！ “最近客人不是很多，每天的营业额只有一千出头。” 但她不慌，跟关海洋解释道：“我看别人家的客流量也不算太多。 跟旁边店的老板们聊了聊，现在四五月份，青黄不接。 春装该买的也都买了，夏装还没到时候，往年这个时候的情况也都是这样。” 关海洋点点头，朱玲平时话不多，但人挺内秀，办事情稳妥。 看着关海洋不怎么在意，朱玲才又道：“下次去羊城，我们要不要进一点夏装？虽然时间还早了点，但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没有问题，少拿一点货。标准你知道，质量和版式都要有保证，价格稍微贵一点也没有关系。” 关海洋走出店门，往两边望了望，对朱玲招招手。 “你最近琢磨一下，看看哪里有连着三间的店铺，问问价格。可以的话，我们店的规模要稍微扩一扩。” 朱玲眼睛里微微放光，这可是好事啊！ 店扩大了，衣服自然卖的多，提成也多！ “我留意一下……那，要不要招人？” 店面扩大三倍，就她们两个人，怕是有点忙不过来。 “先把店面落实了再说，还不一定有好地段呢！你可以问问张姐，看看她有没有推荐的。” 安排完了店里的事情，关海洋就回家复习功课。 虽说他的记忆力好，但这段时间也的确有些分心，刷题的量还是少了一点。 过不了多久就是二模，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成绩能提高多少。 关海洋去学校刚刚坐下，旁边的同学就凑了上来嘘寒问暖。 他现在人际关系良好。 一则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小考不断，他的成绩稳步上升，已经隐隐有问鼎班级第一的架势。 二则是他给大家提供的思维导图训练，以及相关的学习方法的确有效。 有些同学照着他的方法来梳理知识点，成绩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再加上他长得俊秀，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见到这样一张脸，心情大多都是放松且愉快的。 好人缘自然也就来了。 当然了，看不惯他的人也有。 并且随着他人气的水涨船高，看不惯他的人更是越发看不惯他。 不过现在肖离比以前长进了很多，不跟关海洋硬碰硬，平时也不去找他茬。 当面遇见了也只当看不见，只是背后看向关海洋的目光却越发阴沉。 第二次模考在四月下旬举行。 在家里沉淀了半个月，关海洋的状态极好，考试下来成绩也是相当不错。 六百八十的总分，关海洋考了六百零五分。 这个成绩妥妥的一本线没有问题，但是想要上顶尖的学校还是差了点意思。 换作其他学生，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再如何努力估计也提升不了太多的分数。 但关海洋却知道自己还有潜力可挖。 除了政治、生物这两门还没有太用力复习，丢分较多。 其他丢分的题目都在那些大题难题。 而这一部分作为攻坚项目，他复习的力度还没有提上来。 刷题是刷了不少，但重点都放在了基础题目上。 他要确保能拿到手的分数尽量都要拿到。 这也是他做事的原则。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能抓得住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总复习已经进行了三轮，马上第四轮就要开始。 从现在开始他的复习重心就要从基础知识点向重难点转移。 大面积的刷题已经没有必要了，攻坚工作，求精不求多。 难题需要思路。 而思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套路。 “唯有套路得人心”这句话拿到高考里面也是一样适用。 从经典题型上面做总结归纳，然后举一反三。 这种事情关海洋擅长。 不过是排列组合嘛！ 第一百一十章：导师备考中 虽说学习现在占据了关海洋很多时间，但手头上其他的事情其实也不少。 他不用去操盘，但也要操心。 海天物流的事情，先交给杜侠去办。 现在公司只有十辆车，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就算是全亏了，他也亏得起。 拉业务，跑关系，这种事情他不能一直都带着杜侠办。 一方面他没有这个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对杜侠能力的压制。 杜侠的脑子灵活，身手高明，做事情有原则，还稳当，典型的胆大心细人才类型。 创业最需要什么素质？ 如果让关海洋来说的话，就是七个字：胆大心细身体好。 胆子大才能抓住别人不敢抓的机会，心细就能避免掉许多成功路上的陷阱。 就算是一不小心掉到坑里面了，也能迅速总结经验，少走弯路。 身体好更是没得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古往今来但凡成就大业者，绝大多数都是精力旺盛之辈。 没办法啊，身体不好做啥都费劲。 大家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你做点啥事情都扛不住，还凭什么跟人家拼。 杜侠完全具备关海洋的创业七字真言中的素质要求。 有他镇场子，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鸡哥那帮人该怎么调教，他也有办法。 海天运输公司不可能只跑车，相关的业务也要运转起来。 仓储、装卸、安保这些事情都需要人来做。 找什么人能压得住鸡哥这帮底色不太干净的社会小混混？ 当然是退伍军人了。 离开羊城之前，关海洋就让杜侠往这方面想办法。 并不是所有的退伍军人都得到了很妥善的安排。 许多人都是当了三年的义务兵之后就退伍，国家给一些津贴和退伍费，大约几千块钱。 城里户口的能给安排一些不高不低的工作，家里要是没特殊关系，太好的岗位就不用想。 国家做到这一步已经尽到了责任，后面发展得好不好就看个人。 至于农村户口的就只能回原籍务农。 当了兵还愿意回去务农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的确不太多。 但凡有点办法的都会在城里面找一份工作。 无论做什么都比在土里刨食要轻松得多。 这些人不在少数，他们没有太高的学历，也找不到太好的工作。 杜侠如果能够把品行过关的人收拢起来，倒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再加上他原先也在部队里面干过，天生就有一种铁血的气质在骨子里，不怕镇不住场。 退伍兵和退伍小流氓，两股势力关海洋都要，也能互相牵制。 九十年代的商业氛围并不太好，特别是搞物流这一行，很多时候都得凭拳头说话。 不管是退伍兵还是退伍小流氓，战斗力都在平常人之上。 这也是关海洋给杜侠的物流帝国想到的一条出路。 再说了，这事情做好了，不也减少很多社会不安定因素嘛！ 为国为民都是一件好事。 至于海天贸易这块，还是由ashley来打理。 前期的工作都已经铺垫好，现在要做的就是兑现跟毛子国的承诺。 联系内地的工厂，将那边需要的物资源源不断发送过去就好。 这件事情并不难，还能实际上解决诸多企业的困境。 ashley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她本身就是做贸易出身，原先接触的是国际贸易，现在接触的是内地贸易。 两边的市场环境不一样，还能让她多学到很多东西。 从一开始打算过来散散心，到后来越做越有意思，ashley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前所未有的充实。 原本以为贸易这些事自己都弄明白了，可现在才知道自己不懂的东西太多。 每个市场都有自己的生态环境。 她从一个规则完整、运转流畅的国际贸易环境转到内地这样一个不成熟、不稳定、不规则的商业环境中。 看着她自以为最熟悉的业务是怎么从半原始状态一步步走向规范的过程，竟是给了她一种茅塞顿开的领悟。 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商业规则制定原则现在竟然都有融会贯通的苗头。 用关海洋的话来讲，她见识到了事物发展的高级形态，却并不明白为什么事物会发展成这个形态。 有很多基础的东西，需要时代背景来背书的东西她理解不了，因为她没有经历过。 把自己沉浸在真实的历史事件之中，她才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 这是关海洋离开羊城之前跟她说的话。 如果早一个月关海洋说这些话，她会嗤之以鼻。 一个还在上高中生的毛头小子，哪里有资格对她说做类似于导师教导学生的指导。 可跟着对方里里外外折腾一遍后，她才明白，关海洋这个小老板好似有一种天生的商业敏锐度和洞察力。 两人在一路上有过很多的交流，让ashley感到惊讶的是，不论她提及何种商业理论或者规则，关海洋都能作出非常中肯的点评。 并且对于其商业模式和发展前景也有极其前瞻的洞见。 虽然关海洋只说是自己的猜测，但这种猜测却让人觉得有理有据。 起码凭她商学院高材生的知识储备，还找不出来太多反驳理由。 这就很厉害了！ 要知道她在学校的时候也曾经是校级辩论小组的成员，跟其他学院做商业论证、辩论那可是家常便饭。 她的专业知识功底是非常扎实的。 关海洋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能在很多时候将她说得哑口无言。 她和关海洋讨论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有意避开同行的人。 他们说的话铁中旗也能听得到，每次她和关海洋做一些理论性讨论的时候，铁中旗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凑过来。 偶尔他也会发表一下意见，但大多数时候都像一个学生一样认真旁听。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铁中旗对于关海洋的态度越来越恭顺的原因所在。 没办法，实战干不过人家，理论也讲不过对方。 唯一能够凭借的大忽悠本领，早就被关海洋看得透透的。 铁中旗在关海洋面前根本就张扬不起来。 这就叫做折服！ ashley是全程见证了关海洋一步一步将铁中旗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全面压制的过程。 离开羊城时候对方送给她的这段话，ashley是认真地听了，也认真地琢磨了。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 在毕业了多年之后，她居然再次遇到了职业导师级别的人物。 而这个人，正在备战高考…… 第一百一十一章：郭厂长到来 除了杜侠和ashley手头上最主要的工作，还有一些事情也在慢慢推动中。 关海洋手里有将近两亿的现金，这些钱不可能放在银行里面落灰。 抵押贷款是有利息的，虽然给的不高，但金额大，累积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关海洋交给ashley的另外一项工作就是帮他在伦敦证券交易所开户。 眼前就有一波大的行情，他虽然没有从一开始就入局，但是也能抓住尾巴挣一把。 91年夏天，毛子国崩溃，整个世界为之震动。 隐藏在普通人能够感受到的震撼背后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布置精良的惊天大局。 关海洋曾经细看过这一段时间的世界金融历史。 一个曾经几乎称霸世界的国家到底蕴藏了多少财富？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但是却有人统计过，毛子国的死对头在布置完这一整套解体拳法之后，获得了多大的利益。 那是数以万亿计的财富。 这些财富仿佛决了口的大江。 滔滔巨浪向着四面八方滚滚奔涌，所过之处洪水滔天。 等到大浪过去，有人靠着捡那些被冲上岸的小鱼小虾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更何况，现在风正大，浪正急。 关海洋可以看到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 大的漏他不敢捡，搞不好就涉及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争斗。 他现在的体量太小，一不小心就会被拍得灰飞烟灭。 但是趁着浪头，在金融市场上狠狠地捞上几笔，却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他的这点资金，在数亿万亿级别的大仓里面，浪花都溅不起来一个。 在伦敦交易所开个户，对于ashley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 她大学在那边就读，有很多同学毕业之后从事的就是金融业。 八十年代初期，所有金融交易都必须本人到交易所里当面操作。 八六年以后就可以进行委托交易，关海洋在港城证监会开户，而后进行委托操作。 将近两个亿的资金，关海洋只留了五千万在内地来运作物资。 其他的钱一股脑都打入了新开的户头里面。 等剩下的三架飞机到位后，他又有两个亿的进账，估计这笔钱在年中就可以拿到。 ashley对于他要在伦敦交易所开户的操作保持很大的怀疑态度。 搞金融和搞贸易根本就是两回事。 对于外行人而言，搞股票和证券交易，基本上和赌博没有什么两样。 又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操作。 算了，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按照关海洋吩咐的，将资金分成十来份，买入了十来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股票。 起初一段时间她还会盯着那边的市场信息看。 可关注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那些股票简直就是属乌龟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每天的交易额进出平衡，差不多都是一条直线。 这样的股票有什么投资的必要？ 就算是下行波动，好歹也能让人心情起伏一番。 可这古井无波的样子，简直跟死了差不多。 ashley吐槽了一句“横盘侠”后就干脆不再关注那边的信息。 眼不见为净，省的心烦。 关海洋在这边安心学习，每天按时上下学。 周日中午早早地回到家，正准备做饭，就听见门被拍得砰砰响。 不用看，肯定是丁岚。 这丫头敲门从来都不是用手指轻轻叩，而是直接用手掌拍，听声音就知道是她来了。 打开门，看着刚刚系上围裙的关海洋，丁岚道：“幸亏我来得快，别做饭了，我大伯来过来办事，中午一起吃饭吧！” 郭金健？ 关海洋从搬过来以后，就没怎么听到他的消息。 “杜奶奶怎么办？” 丁岚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校服，高高的马尾辫一晃一晃，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把手里提着的小篮子放在桌上，一把扯掉关海洋的围裙。 “杜奶奶的午餐都买好了，有粥有饭，有菜有肉，刚刚从饭馆打的。” 丁岚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杜奶奶笑道：“杜奶奶，可不许说我们不带您啊！每次邀请您，您都不去！ 篮子里的饭是从悦来餐馆买的，他们的手艺可好了，您尝尝就知道。” 杜奶奶挺喜欢这个充满英气的爽朗女孩，笑道：“关海洋每天在学校，老婆子我难道饿死了！” “不是……这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去合适吗？”关海洋问道。 丁岚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不合适了，是大伯点名要你去的！” 关海洋想不出来郭金健找他有什么事情？ 关心自己的学习？ 还是说跟自己八卦一下厂里的新闻？ 丁岚推着他的肩膀出了门，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了白宁语和郭金健。 “白姨，郭伯伯！”关海洋走近跟他们问好。 郭金健的气色不错，身子骨看起来硬朗得很，完全不像前不久在生死关门前走了一个来回的人。 “你小子听说挺不安分的啊！” 郭金健见到他就开始摆架子。 关海洋算是领会到了以前丁岚说的话，郭金健对于相熟的人会卸下防备，显露出儒生的本质。 特别是对于自己喜欢的后辈，就喜欢唠唠叨叨。 关海洋嘻嘻一笑道：“您可不许冤枉我，我的学习是一点都没有放下。这事可是说不了谎的。” 郭金健拿手指头点了点他：“我有说你学习了吗？我看你是心虚！都高三的人了，最后冲刺阶段，居然请病假骗学校。” 就知道这事瞒不过大家的眼睛。 丁岚来过他们家，周末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关海洋，自然会问一嘴。 她知道了，就等于白姨也知道了。 “不要仗着自己的脑子好使，做事情就少了踏实！” 郭金健给他敲了敲警钟。 饭馆是丁岚选择的，就在小区外面不远。 “你不想知道郝建国他们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郭金健问关海洋。 他很奇怪关海洋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问他一句郝建国等人的状况。 这小子就这么沉得住气？ 关海洋不是沉得住气，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他觉得这几个人就算是不吃花生米，也要把牢底坐穿，所以也就懒得再关注他们。 可郭金健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郝建国把所有的罪责都扛了下来，你姨夫直接逃跑了，现在正在通缉。 赵红旗只因为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牵连，做了党内处分。 赵大宝也安稳过关！” 第一百一十二章：关海洋关心的事情 关海洋愣住了。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个结果。 后世郝建国、赵红旗、赵大宝都吃了花生米，佟兵也坐了二十年牢。 现在他虽然提前把事情捅了出来，但对方作的恶也已经不少，怎么会如此轻易过关！ “不知道郝建国和赵红旗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居然心甘情愿把所有的罪责都认了。 以他现在交代的事情来看，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 赵红旗之所以能够过关，一方面有郝建国的因素在，另一方面还是上面有人保他。” 关海洋恍然。 赵红旗之所以能够从基层小警察一路升上来，就是因为曾经救了一个人，这人成了他生命中的贵人。 后世他逍遥快活了那么多年，这个人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等到赵红旗最后东窗事发的时候，他的贵人也已经从权力巅峰上退了下来，自然保不住他。 可现在，那人还如日中天！ 怪不得！ 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赵红旗跟那人的关系竟这么密切！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看着关海洋脸色阴晴不定，郭金健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你不用太担心，佟兵估计已经跑出了省外，不然不会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赵红旗和赵大宝虽说逃过一劫，但是也被人警告了，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你和你小姨也不用担心他俩。 至于保赵红旗的那个人……更不用担心，他还不至于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层面。” 郭金健分析得没错，关海洋自然知道。 但是心里的不舒坦却难以纾解。 叹了一口气，关海洋道：“没办法，这是一张大网，我撕不烂也扯不破。只能小心点别撞上去吧！” “多大点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 白宁语轻轻打了他一下。 郭金健微微一笑。 关海洋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跟你关系不太大，想不想听一听？” 郭金健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海洋。 “您这样说，怎么也应该跟我有点关系。”关海洋听声知意。 “就你小子聪明！”郭金健呵呵一笑：“上次说的‘一分为二’方案，在多轮研讨，以及市委批示之后，终于可以落地了。” “哦！”关海洋来了点兴趣。 这件事情办下来不容易，多年的老国企，搞债务重组，将优质资产剥离出来，对于以后的棉纺厂当然是大大的好事。 可被剥离出来的“劣质”资产却要影响很多人的利益。 首当其冲的就是银行，那些贷款难道就能一笔勾销了？ 谁愿意点这个头，谁就是傻子。 “剥离出来的债务，大家各自认领了一部分？”关海洋猜测。 郭金健不经意地看了白宁语一眼，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不错，新分离出来的棉纺二厂认了一部分原来的债务，银行和政府各自帮忙承担了一部分。 不过这种帮忙并非免费。 二厂头上是有任务的，这些债务要在三年内还清。” 郭金健叹了一口气。 关海洋心中一动：“那现在怎么样？轻装上阵，应该是可以大步向前冲了吧！” “暂时来说，债务的压力不大，我们也可以大踏步向前冲。 但问题依然存在。” “市场？” 郭金健看向白宁语，眉头挑了一下：“怎么样，你说这小子走了狗屎运，碰巧给了我一个建议。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白宁语无法反驳。 郭金健跟他透露目前棉纺厂解决问题思路是关海洋提出来的，她一点都不相信。 可大哥也不是乱说话的人，她只能将此归结于运气。 但刚才关海洋连后续棉纺厂、银行和政府对于此事的解决手段都讲了出来，就足以证明他的建议不是运气。 郭金健刚刚提到新生的棉纺二厂有问题，他就给出了“市场”两个字。 白宁语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答案，可从郭金健的反应来看，显然正中靶心。 “说说看，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是市场问题？” 关海洋微微思索了一下道：“现在大环境如此，内地的讨论总在‘公私’这件事上摇摆不定。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以为是原则性问题，但实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经济问题。 ’公私’之争的讨论没有结果，大家的思维和行动力都被束缚了起来。 上面没有明确的指导方针，下面缩手缩脚不敢放开了去干，所有的经济活力都被限定在某个固定的小圈子里。 这种情况下，产销不配套的问题一定会发生。 这些年企业的三角债务很大程度上也可以归结于这个问题。 市场是有自己生命力的，它不是一件死物，而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这就需要企业能够及时地跟上市场的变化。 僵硬的体制，和不明确的指导方针会让企业在灵活多变的市场环境里面找不到方向。 没有了方向，大家都闭着眼睛乱打一气。 打到了猎物是运气，打不到是常态。 棉纺厂也不能免俗，所以咱们遇到的问题都不用猜，早就明摆在台面上了。” 其实还有很多话可以说，但关海洋觉得到这里就好了。 “你看看！”郭金健差点击掌：“这还是个高中生吗？” 他把头转向丁岚，问道：“你听得明白小关在说什么吗？” 丁岚两眼茫然，不知所云，却拦不住她对关海洋越来越崇拜的心情。 她的大眼睛水濛濛的，看着关海洋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这段时间不是在拼命冲刺高考吗？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这句话白宁语也想问。 关海洋的成绩稳步上升，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一本是稳稳的，就看能冲到什么样的高度。 一个前面两年半都没有好好学习的人，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把自己的成绩提升到了如此境地。 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惊才绝艳。 哦，对了，还发明了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 论。 这孩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关海洋不知道白宁语想了这么多，老老实实回答丁岚的问题：“我喜欢看报纸，很多事情报纸上都有分析，你要是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也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丁岚吐了吐舌头：“我才懒得关心这些呢！好没劲。” 郭金健莞尔。 她这个侄女资质也是不差的，但是跟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对于经济、数字这些东西天然就没有好感。 “既然你看到了问题所在，有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呢？” 郭金健看着关海洋微微笑道。 他倒不是真的要找一个高中生来寻求企业问题的解决之道。 只是他有点好奇，关海洋的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想要挖一挖！ 第一百一十三章：吴长兴又来了 关海洋没有再充大，呵呵笑了笑道：“这个问题连国家都解决不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家现在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要我说，我觉得企业就要有倒爷精神。 如果没有他们好像蚂蚁一样，一口一口将这个僵硬的计划体系啃出一个缺口来，现在连讨论的余地都没有。 敢为天下先，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要捧着身家性命和官帽子来背书的。 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量。” 郭金健没有觉得失望，关海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说明他已经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这个问题还得交给时间来慢慢解决。 可社会经济的大问题可以交给时间来解决，但棉纺厂的问题却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 郭金健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得不错，企业不能等着喂奶了，要自己想法子挣出一条路来。” 话虽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立刻就把市场打开。 “郭伯伯，咱棉纺厂的主要产品都是什么？” 这个问题郭金健自然知道。 “纯涤纶短纤、纯棉,涤棉坯布、印染成品布，还有一些简单的日用品，毛巾、纱巾之类。” 关海洋琢磨了一下道：“日用产品的产能占比多吗？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将大部分产能都转到这些出厂就可以直接进入市场的产品，比如毛巾，枕巾，毛毯之类的东西上？” 郭金健明白他的意思：“那些还需要仰仗二级加工的产品现在的确不好卖，我也在考虑转移重心的事情。 这件事情做起来也不太难，厂里的生产线都是现成的。 只不过以前按照计划走，所以棉布类产品占了产量的大头。 转移产能方向不难，可问题还是市场。 现在生产的这些棉布产品虽说市场也不好，可好歹还有市场。 那些终端日用品的市场，我们却从来没有专门做过。 除了百货商店会定量供应一些，也没有其他的销路。 需要投入不少人去跑市场，终端市场零散、需求量也有限，风险有点大，厂里还在评估。” 点了点头，关海洋觉得郭金健是有眼光的，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要对厂里几千个家庭负责，不能随便做决定。 所以需要调研，需要试验，需要一些时间和数据来支撑他做的决定。 关海洋思索片刻后道：“丁岚知道的，我跟港城的一个商贸行有一些交情。郭伯伯如果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去跟他们打听一下。” 郭金健笑了笑：“小关有心了，那就帮忙问问吧！来，吃饭吃饭，只顾着说话，饭菜都快凉了。” 丁岚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我可没有本末倒置，你们说的时候我可一直都在吃。” 白宁语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蛋，丁岚差点一口菜喷出来。 她不敢说话，只能拿眼睛瞪自己的小姨。 看郭金健的态度，关海洋就知道他没有将自己这句话当一回事。 也是，一个高中生，就算是机缘巧合认识了港商，还真能起到什么大的作用不成？ 关海洋心里笑笑，也不去争辩。 棉纺厂的事情他早就放在心上。 毛子国那边对于棉布类产品也是极其渴望的。 毛巾、纱巾、毛毯之类的东西，在那边也是紧缺产品。 只是之前棉纺厂改制没有完成，一屁股烂账，还有郝建国在扯后腿。 他就算是想帮，也有重重顾虑。 现在大的问题都解决了，再等等，等到郭金健将新厂的事情理顺，这件事情就可以开始做起来了。 白宁语问关海洋：“你给我交个底，还有不到两个月，你的成绩还能提一提吗？” 关海洋毫不犹豫点点头：“肯定是可以提一些的。” 丁岚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你还提，再提就把我都超过了！” 这次二模，丁岚考了611分，也是挺好的成绩了，她自己挺满意。 可一跟陆雨珊比，却又差了一截。 陆雨珊考了633分，整个江城都排在前列。 对于陆雨珊，丁岚是服气的。 可这个关海洋不按牌理出牌，明明是个学渣，居然都考到了六百多分，跟她只差6分了。 这让丁岚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 看着她噘着嘴的样子，关海洋忍不住打趣。 “咳咳……要不要来请教一下关老师？关老师的学习方法还是挺厉害的！” 丁岚冲他直瞪眼：“什么关老师，就是侄儿辈的！” 白宁语打了她一下：“别瞎说！关海洋的那套方法真的很不错。海洋，等你高考完了就到我们局里来，我有很多同事都对你挺感兴趣的。嗯……准确来说是对你的学习方法很感兴趣！我答应他们请你过来讲一讲，怎样，没问题吧！” 关海洋点点头，却道：“可我万一考砸了，那怎么办？” 白宁语没好气道：“考砸了也得去，只不过要把脸皮给磨得厚一点！” 郭金健难得看到自家小妹吃瘪，呵呵笑着不说话。 没过一会，白宁语又道：“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他们关注的是这套方法。 都是有教育经验的人，看得出来其中的价值，你考不好的好跟这套方法没有关系。” 丁岚这个时候反倒是帮关海洋说话了：“好了，小姨，你就别再强调这事了！万一搞得他心态失衡，真考砸了怎么办！” 郭金健笑了笑，小声道：“女生外向！” 丁岚的脸蛋瞬间变得绯红一片，娇声道：“大伯！” 关海洋回到家的时候，陆雨珊正在收拾屋子。 她们学校放学晚，中午吃饭就没有等她。 关海洋准备帮她收拾，却被拦住。 “都好了，不用你再添乱，一会我们去店里看看。” 陆雨珊对她的“雨珊服饰”还是很上心的。 每周日下午几乎都在店里面泡着。 看着账面上越来越多的余款，她心里就高兴。 她现在已经是妥妥的小富婆了。 就算这家店是两家合开的，刨去分给杜侠的那部分，她也能当个万元户。 这年头，万元户虽然没有八十年代那么稀罕，但也是挺牛的。 况且店铺的生意那么好，再过个一两年，手里的钱就不只是一万两万啦！ 关海洋看着她眉眼弯弯看账本的样子，心里也舒坦。 看了半天账本，陆雨珊抬头休息休息眼睛。 却没承想看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海洋，你看，那个人是吴长兴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狗皮膏药 关海洋抬头一看。 可不是！ 吴长兴那小子正在街对面的一间门店里面穿来穿去。 再细细一看，他都不禁乐了。 原来的那间铺子叫做青叶服饰，现在门面上的牌子已然换成了长兴服饰。 这小子不是有个管整条街的老爹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卖衣服了！ 关海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雨珊。 陆雨珊脸蛋微红，啐道：“看我做什么！” “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多情种！” 关海洋打趣道。 陆雨珊脸皮薄，受不住调侃，就要去掐他。 两人打闹一阵后，关海洋道：“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他是没把吴长兴放在眼里，陆雨珊才看不上这样的家伙。 可总归在青牛区还算是有一个浅浅的交情，打个招呼也不损失啥。 “不去！”陆雨珊坚定地拒绝。 她不去，赖不住吴长兴往这边凑。 没过几分钟，吴长兴看到了这边陆雨珊的身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小关在啊！唉~雨珊也在。” 吴长兴脸皮厚，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背着手在店子里面踱来踱去，看着朱玲和徐冉招呼客人，还跟她们说“好好干”。 朱玲和徐冉都有点懵圈，这是哪里来的大爷？ 陆雨珊懒得理他，关海洋笑道：“兴哥怎么来这边了？” 他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的门面。 吴长兴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货的玩意，闻言抬了抬脖子，把肚子挺了起来，对着自己店铺努了努嘴。 “没啥事，在青牛区呆着没意思，也开了个店玩玩！” 他挺能装，虽然唬不住关海洋和陆雨珊，却让朱玲和徐冉高看一眼。 开个店玩一玩，这是有钱的主啊！ 吴长兴说得轻松，心里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惬意。 为了开这个店子，他都快跟老爹闹翻。 吴永德好不容易给他在街道谋了个轻松职位，本想着让他安安分分干两年，以后再找个机会给他调整一下岗位。 却没想到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因为相中了一个姑娘，一天到晚跟害了相思病一样，长吁短叹。 班也不好好上，只道是这辈子不可能遇到再好的女孩儿了。 吴永德本以为儿子就发几天疯。 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吴长兴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才知道儿子可能是动了真格的。 吴永德开始打听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最后把事情搞明白，原来儿子看中的是一个摆地摊的小丫头。 他气不打一处来，回家就把吴长兴给揍了一顿。 吴长兴也赖皮得很，被打得痛了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叫唤：“怎么着，你儿子找媳妇有错吗！还让你打！以后我不找了，就让你老吴家断子绝孙。” 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捂着嘴巴笑。 吴永德气得差点犯了高血压。 要不是他一大把年纪了，现在就恨不得立刻跟媳妇回屋里重新再造一个儿子出来。 这个不争气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他拿吴长兴没有办法，可也不能真的不认这个儿子。 吴永德硬下心肠不理儿子，他老婆张芬可做不到。 在吴长兴的软磨硬求之下，张芬偷偷摸摸塞给了儿子一万块钱。 吴长兴要到了钱，就跑来正阳街。 也是他运气好，有一家店铺正好家里出了事，买卖不做了，把铺子盘给了他。 这才有了今日的相见。 可真是不容易！ 吴长兴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 关海洋看到他眼角的得意，道：“市场管理多好的工作啊，兴哥说不要就不要，真是有魄力。” 吴长兴脖子一抬，昂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他仰着脖子说完了，等关海洋和陆雨珊来恭维两句。 哪知道店里来了客人，人家根本没有工夫搭理他。 吴长兴好生无趣，可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忍住了心中小小的不愉快。 等到他们忙完，吴长兴凑上来道：“雨珊啊！你兴哥虽然有魄力，但是这下海做生意，还是没有太多经验。连进货都不知道去哪里进。 要不下次你们进货，带着我呗！” 陆雨珊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矮子脸皮倒挺厚。 还真配得上拿得起放得下这几个字，该贴上来求人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 没等陆雨珊回答，关海洋就道：“好啊，那以后我们去羊城进货，都捎带着兴哥。” 吴长兴倒是没有想到他们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是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他笑得喜笑颜开：“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你们进货，就叫上我。” 正待在这里再拉一会家常，关海洋却道：“唉，兴哥，你店里进客人了！” 吴长兴回首一看。 可不是！来人了。 他连忙往回跑，边跑边回头：“记得叫我！” 陆雨珊把手里正在整理的衣服往柜台上重重一放，看着关海洋，眼睛里面带着几分不满：“干嘛要带上他？” 关海洋耸耸肩：“那怎么办，这小子都能在这里开店了，你以为给他几个白眼，他就能够有自知之明，再也不过来了？” 陆雨珊狠狠地揪了关海洋胳膊一下：“我不管，他是你的兴哥，以后都你来招待他，我可懒得理！” 关海洋点头：“行行行，他不配当你的兴哥。以后啊，他就是你的大侄儿，我是小侄儿！” 陆雨珊刚刚还在生气，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才没那尖嘴猴腮的大侄儿！” 关海洋吩咐朱玲：“以后你去进货，都跟他招呼一声，去不去都由他。” 朱玲好奇道：“他到底是谁啊！是你的朋友？” 她得知道吴长兴跟关海洋的关系，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 关海洋摆摆手：“啥朋友！什么也算不上，狗皮膏药一块！就觉得以后万一张姐不能跟你一起去，多个人陪着你，也安全一点，不是啥坏事。” 朱玲想想也对，她去过好几次羊城，那边的治安的确没有内地好。 关海洋的态度很明确，陆雨珊更不用问，她知道该怎么跟这矮子相处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限制出行 五月中旬的时候，进行了第三次全市模考。 关海洋的成绩再创新高，直接登顶十一中榜首。 634分，这个成绩就算是在市二中也能排在前十。 陆雨珊考了641，稳稳当当拿了二中第一名。 丁岚发挥不佳，只考了603分。 周末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我妈给我狠狠训了一顿，还把小姨都给牵连了。” 丁岚满脸的不高兴。 陆雨珊奇怪：“关白姨什么事情？” “我妈说我成天往小姨家里跑，心都静不下来，还搞什么高考！” 丁岚哪里是往小姨家跑，她是往陆雨珊这边跑，白宁语成了挡箭牌。 “我妈给我小姨也训了一顿，还好小姨很有义气，没有出卖我。” 关海洋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火锅店门口见到的那位气质高贵，带着凌然傲气的中年女人。 也怪不得白宁语不是对手。 白宁语是个气质优雅，带着几分淡然气息的女人。 面对丁岚老妈这样强势的姐姐，应该也是很头疼。 “我以后也不能再来找你们了！高考前不能了，小姨说就给我打最后一次掩护。 这次我说有学习资料放在小姨家里，才能出来的。” 丁岚心里有十二万分委屈。 她来找陆雨珊和关海洋怎么了，他俩的成绩可是全市前十呢！ “也没什么，就不到二十天了。等高考完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关海洋倒觉得这最后一段时间安心冲刺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连上亿的生意都暂时放手不管了。 杜侠那边的物流公司也没有太多让他操心的地方。 倒不是说完全没有事，只不过杜侠都能处理好。 货车已经到位了三十五辆，按照之前的计划，有三十辆跑省内的业务。 另外还有五辆车跑长线，以后还要有江城到羊城这条线。 此外杜侠已经开始组建仓储团队。 按照之前商议的计划，海天运输公司的基层人员要以退伍军人为主。 关海洋回到江城之后，杜侠就开始了招聘工作。 人倒是不难找，羊城里面等着用工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们给的薪资也不差。 可就这样，也用了大半个月才把人手全部搞定。 关海洋的标准是人品过硬，其他方面杜侠自己看着办。 没有清晰的标准，做起事来就抓不到重点，反倒是更不容易。 杜侠想了个办法，退伍军人只要有相关证件，他都要。 鸡哥推荐过来的人，他也要。 人数招满了就停招。 人来了就分配活儿，没有监工没有队长，他就是头。 他这个头儿好说话，管的也不严，工作气氛很是宽松。 一个星期以后，就有一批人被淘汰出去。 杜侠平时好说话，开人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留情。 这一个星期里，他把每个人的表现都看得明明白白。 干活喜欢推诿偷懒的，迟到早退的，统统不要，结了工资立刻走人。 谁先要来跟他耍横，杜侠一个大巴掌过去没有人敢再说话。 下一批招人，他换地方，不在同一个区里面招。 留下来的人根本就没办法通风报信，把杜侠的招式给泄露出去。 就这样淘汰了三轮，才算是将二十来人的仓储物流队伍搭建了起来。 三十五个大车司机，再加上过来当司机跟班的鸡哥等人，海天物流已经有正式员工将近七十人。 难过的是鸡哥，他推荐了手下兄弟过来。 人倒是来了不少，足足四十多号人，可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十来个。 鸡哥也有点生气，觉得杜侠不太给他面子。 去找杜侠理论，杜侠只给他一句话：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蛋。 公司人员还没招满，他们也不是没有机会。下一次还可以过来，态度端正就能留下，要不然依然要被开除。 鸡哥灰头土脸碰了个钉子，心里老大不快活。 回去喝酒的时候还发了脾气，嚷嚷着不想干了。 可看着海天物流越来越大的排场，停车场里面越来越多的货车，他的心就翻腾不起来。 学车花了不少钱了，时间也耗进去了，这时候走回头路，太不值。 再说了，冷静下来想想杜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正儿八经做公司，跟混混流氓走的路子能一样吗？ 既然进了公司，当然要好好干。 再说了，以后不还是有机会嘛！ 杜侠也不是把他的面子全驳了，给他留了个活口。 只要他推荐过来的人，杜侠二话不说肯定收下。 但宽进严出，留不留的下来，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你也不希望以后自己管的这一摊子下面，全部都是酒囊饭袋吧！” 最终让鸡哥俯首听命的是这句话。 是啊，这摊子以后不都还得交给他嘛！ 下面都是一些想来打秋风，混吃等死的家伙，那还搞个屁啊！ 以后他当了经理，手底下管的人可不都是混混。 还有不少以前当过兵的猛人。 回家说起来多有气派！ 鸡哥被他自己画出来的大饼给馋住了。 隔天就到公司跟杜侠说：“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以后你的标准就是我的标准！他奶奶的，过来不给我好好干，那就是不给我鸡哥面子！” 杜侠没有花费太多的工夫，就把海天物流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有他决定不了的事情便记下来，晚上和关海洋通电话之后再说。 关海洋每天除了学习，就在晚上打两通电话。 一个电话给杜侠，一个电话给ashley。 所有的事情都在电话里面安排妥当。 这是他对自己学生本位的最大尊重。 越是投入地学习，越是坚定了这一次冲击高分的决心。 以前关海洋觉得上学这回事对他这个重生者而言，并不那么重要。 可现在他不这么看。 在学习上取得突破所获得的成就感，并不比搞事业搞钱来得少。 赚钱的事情大可以考完了之后再说。 距离高考只有二十来天，现阶段天大的事情都大不过高考。 所以他觉得丁岚在家里安安心心冲刺一段时间，没啥不好的。 看着丁岚蔫蔫的样子，陆雨珊安慰道：“静下心来好好备考，等我们都到了京城，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考完了我们去玄武山上看日出。” 第一百一十六章：思维导图 高考时间定在六月七、八、九三天。 最后二十来天的时间里，老师也不紧逼着大家做试卷了，而是将整个高中的知识点来了个大串联。 用的就是改良过的思维导图法。 被市教委定为十一中定点推广学习方法之后，学校领导又组织了两次教研会。 还把关海洋给请过去参与了探讨，最后才弄出来现在的这个版本。 各门各科的思维导图变得更为详尽，更为完整。 之前关海洋一个人做出来的图虽然已经很有震撼力，但毕竟他的时间和精力有限，没法做到尽善尽美。 学校搞出教研组之后，将原本关海洋画出来的框架搭建得越来越庞大。 他抛出来的葵花宝典险些被搞成了四十二章经。 还好关海洋专门跟教研组的老师强调了思维导图的方 法 论：内容在精而不在多。 诸位老教师心领神会，削削砍砍之后才最终定稿。 拉着学生们从头到尾串联知识点，并且辅之以典型例题，让学生们能够更快速地找到自己的知识薄弱点。 最后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取得了非常大的进步。 成果体现在三模考试里。 五月下旬，全市进行了三模考试。 十一中的成绩比之前提高了老大一截。 原先进入全市百名的学生，十一中最多也只有三五名，可现在直接就上了两位数，一共十二名学生进了全市百名。 这个成绩所带来的震撼力是巨大的。 成绩好的学生在学校里面就恍如露出海平面的冰山山峰。 更多的学生则是隐藏在水下的冰山主体。 连尖子生都有这么大的提高，下面那些处于中游以上水准的学生得到的提高更是巨大。 不光绝对分数有了质的飞升，分数得到提高的人数也是有了相当明显的增加。 当十一中的整体成绩分析报告摆在市教委的办公室之后，所有的人都不太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这也太夸张了吧！”有领导拿着这份报告翻来覆去地看，就是舍不得放下。 “没有丝毫夸张，这就是三模最真实的成绩。”有人感慨：“早知道就不要这么保守了，直接全市推广多好！”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嘛！做事情还是要讲究方法，没有数据来佐证，盲目地大踏步，那叫投机。我们做教育工作的，怎么能有这种思想……” …… 会议室里面各种言论此起彼伏。 白宁语倒是没有什么激动神色，拿着报告数据淡然道：“事实证明，这套方法是有用的。但其影响或许比单纯地提高高考成绩更为深远。” 那次吃饭，她和关海洋也专门探讨了一下这个学习方法。 思维导图法是一种思维方式。 是一种可以帮助人理清思路，寻找突破点甚至是做创新的思维工具。 这种思维方式如果能够在学生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并建立起来，对于他们未来的发展是有着巨大的帮助的。 这一点算是白宁语提前找关海洋开了小灶，她的认识比其他同事都要深刻。 也正因为如此，她反倒是不着急推广这套学习方 法 论了。 因为她想要这种方法发挥更大的功效。 让学生们能够抛开应试这个框框，将这套方法应用到更广泛的领域中。 要这样做，就需要做更深入的研讨，做更广泛的资料搜集和准备。 “整个推广计划可以分几步走，也不用着急。 这套方法其实源自国外，是有版权的。 如果要全面应用推广，需要取得授权。 当然了，如果只是当作资料做小范围的试点，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毕竟版权人的目光还没有投注到我们内地。 但是我们要有这个意识，免得到时候惹出来版权官司。” 原来这套方法并非原创！ 有人的脑洞立刻就打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将原创者请到国内来，给我们做一个系统的讲解？”那人道：“让一个学生来讲述，终究是没有原创者理解得更加深刻。” 看了那人一眼，白宁语点点头道：“杜冯主任的想法不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件事情可以放在日程上，但先要快速了解这套方法，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请这位学生来做一个介绍。 我跟他有过初步接触，他对这套方?法 论的理解非常深刻。 至少在我们还没有接触这套方法的圈子里，他有资格做引路人。” 白宁语对关海洋的评价很高。 但绝对不是私心庇护，而是真心实意地被关海洋所阐述出来的理论所震撼到了。 关海洋前世看过东尼老师关于思维导图以及学习方 法 论的系列著作。 凭借着重生的记忆，就算是一字不差地将中文版全部重写一遍都不在话下。 有着这样的底子，让白宁语产生类似于“高山仰止”的情绪，自然不难。 倒不是关海洋故意摆出高人姿态。 可说着讨论着，这种完全可以对教育从业者实施降维打击的理论，不自觉地就将白宁语给征服了。 看到两人沟通之后白宁语的眼神，关海洋暗叹：“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白宁语说关海洋有资格做引路人，还是往低了说。 在她看来，就算是把关海洋拉来当思维导图这个领域的导师都不为过。 可毕竟对方的年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这个时候把关海洋吹得再厉害，别人也不会买账。 反倒是会生出某些抵触情绪。 不如让他过来讲一讲。 这些眼高于顶的当代教育者亲身感受到震撼之后，自然会服气。 再者，关海洋这次三模的分数也不错。 学生的本业就是学习，学习成绩能够说明一切。 只要他的高考不砸锅，白宁语的计划就没有任何阻碍。 关海洋不知道在市教委的会议室里，他的名字差点让白宁语给暴露了出来。 他的状态越来越好，所有的基础知识点都在脑海里，纵横之间都有清晰的脉络。 重点题目，难题的解题思路他已经反反复复过了好几轮。 如果能保持现在的进步速度，冲击省高考状元甚至全国高考状元都不是没有可能。 第一百一十七章：江滩遇险 高考前放假三天。 有人把这三天当作最后的冲刺机会，有的人则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放松身心。 关海洋属于后者。 两个多月的高强度学习，已经让他的神经崩得过于紧张，必须要在高考之前让自己的脑子舒缓舒缓。 六月的江城，已经是流火的天气。 潮湿、闷热，一丝风都没有。 整个城市仿佛被放在炉子上的大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关海洋和陆雨珊来到江边散心。 这是整个江城为数不多可以感受到些微凉意的地方。 岸边的缓滩上，不少孩童在家人的带领下泡在江水里面玩耍嬉戏。 卖冰棍冷饮的小贩推着自行车在岸边溜来溜去，不时被人叫住买去一瓶汽水或是一根冰棍。 关海洋买了两支奶油雪糕，递给陆雨珊一支。 雪糕2毛钱1根，白糖冰棒5分钱，绿豆冰棒1毛钱。 陆雨珊现在是小富婆，拥有吃雪糕喝汽水的自由。 “你的小金库里面现在有多少钱了？” 关海洋促狭地笑着向陆雨珊打听。 陆雨珊轻轻地咬了一口雪糕，红红的嘴唇边上挂着一丝乳白色的奶油，看起来真是又欲又纯。 “不告诉你！” 甜甜的，冰冰凉的雪糕让她燥热的心情平静下来，眼眉儿弯弯的，好似两片柳叶。 雨珊服饰的收支都交给了陆雨珊。 这是关海洋的提议，陆雨珊举双手双脚赞成。 她觉得关海洋太能折腾，用钱大手大脚没个数，交给自己保管要放心得多。 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是长辈，要考虑得更长远一些。 上大学就要去京城了，京城米贵，不多存一点钱，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可又要回到心惊肉跳的日子里去了。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再说了，关海洋要是上大学谈对象了，那不是也得花钱吗？ 男生手里没点钱，跟女孩子一起出去，多没面子！ “你不说我也知道！”关海洋扳起指头来算。 “一个月的净利润起码有两万块，你手里怎么也有六七万块钱了！” 陆雨珊看着关海洋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 果然，不能惦记女人的小金库。 关海洋刚刚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妙准备逃跑，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耳朵。 “这些钱是留着以后我们上学用的！你可别动歪脑筋！” 关海洋举手投降：“不惦记你那些钱！你可别忘了，我还救了一个港城大佬的女儿，他帮我开了个公司呢！” 陆雨珊才不信他。 “人家那是跟你客气客气，ashley陪你走走过场都已经算是给你大面子了，人家好久都没过来了吧！你少做暴富的春秋大梦了。 你那个小公司，要不是杜大哥帮你撑着，早就没了！” 关海洋每天都在下面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陆雨珊以为是在跟杜侠联系。 杜侠现在几乎常驻在羊城了，前段时间还在商量是不是要让杜奶奶搬过去。 结果被杜奶奶拒绝了。 “海洋和雨珊马上就要高考了，等他们考完了我再过去也不迟。” 杜侠觉得也对，他在那边每天事情也不少。 公司的业务还没有走上正轨，他虽然是老板，但每天也是起早贪黑地忙。 杜奶奶就算是过去了，也不一定过得比这边舒坦。 关海洋建议最好是等他们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再把杜奶奶送过去。 一则暑假期间，陆雨珊和他都有时间了，照顾杜奶奶也方便。 二则暑假过后，物流公司的业务也应该捋顺了，到时候杜侠也有更多的时间。 考完了以后，他和陆雨珊将杜奶奶送过去，顺便看看杜侠的公司搞得怎么样了。 关海洋把陆雨珊的纤纤玉手从耳朵上挪开，满脸傲气地道：“那也是我的公司，我也是老板。不比你这雨珊服饰的老板娘差！” “什么老板娘，我就是老板！”陆雨珊不乐意当老板娘。 晚风轻轻吹过，带起江滩上淡淡的泥腥味。 陆雨珊的发丝飘在关海洋的脸颊上，痒痒的。 “你为什么选了个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 以关海洋三模的成绩，上华清绝对没有问题，他的第一志愿填的也是华清。 陆雨珊以为关海洋肯定会选择贸易或者金融类专业，看他这段时间左右折腾，对做生意还是有极大兴趣的。 并且不止于兴趣，更有天赋。 一个小小的服装铺子在他的建议下，经营得有声有色。 他自己还在羊城那边开了公司，学金融或者贸易，是应有之意。 却没承想他居然选了个工科的专业。 陆雨珊可是没有从他身上看出来半分对于工科专业的兴趣。 关海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呢，为什么选金融！” “我觉得赚钱很有意思，想弄明白这背后的道理。” 从开始做生意以来，她就专门了解了金融、经济这一块的东西。 关海洋订的报纸，她也看了不少，脑子里面被报纸上面吵来吵去的话题搅和得迷迷糊糊的。 所以才决定好好学一学，看看这后面到底藏着些什么门道。 她的兴趣也是一步一步被培养出来的。 “我觉得基础材料科学这一块，我们国家差得太远。需要有一个天才，来引领我们走得更快更稳。哎哟，哎哟哟~” 关海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雨珊揪住了耳朵。 “不吹牛会死？” “不吹了，不吹了！”关海洋道：“要是丁岚在就好了，你好歹还注意一下风度。” 丁岚的禁闭依然没有解除，也不知道她天天对着那个晚娘脸老妈，是个什么心情，能不能考好？ “等考完了，她就能出来了，说好了要一起去玄武山上看日出的。” 关海洋前世没有去过玄武山。 年少的时候日子过得太艰难，没有机会去；等搞事业了，又太忙，更是没机会去。 这一世，却有两个漂亮姑娘愿意陪他看日出。 他心里美美的。 关海洋的眼神在江面上扫过。 江轮在江中间逆流而上，推起一圈圈波澜向着两岸荡漾开来。 “唉！那是不是有个小孩？” 他突然看见离岸稍远处，一个小黑点浮浮沉沉。 陆雨珊的目光在江面上逡巡，刚刚锁定焦距，准备叫人，却见身旁关海洋已经冲了出去。 咬咬牙，陆雨珊也赶紧跟了上去。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声呼喊江滩上的人去救人。 江滩上人多且喧闹，她的声音被江风一吹便散开了。 直到陆雨珊跑到水边大声呼救，才有人发现情况不对，转身向着那道浮浮沉沉的黑点游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喝孟婆汤 陆雨珊站在岸边，心通通通跳个不停。 现在是六月，江水正急，浮浮沉沉的影子从上游漂过来，距离岸边有二十多米。 那个地方的江水已经很是湍急，还不时出现旋涡。 水性不好的人，根本就不敢去那个深度游。 关海洋是会水的，水性还不差。 可这救人跟自己游泳能一个样吗？ 她可是听说好多救人不成，反倒是把自己都搭进去的故事。 陆雨珊安慰着自己，还有几个人已经都游过去了，这么多人，应该没有事，肯定没有事！ 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关海洋，旁里再多人都没让她分出一点心神。 江上舟船往来，虽无大风也有浪。 关海洋的水性不错，几个潜泳就到了小黑影子旁边。 陆雨珊见着关海洋围着那人绕了绕，瞅准时机一把就把那人的脑袋给从水里薅了出来，带着他往回游。 她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不要乱动，不要乱动。” 陆雨珊祈祷那人千万别动。 可偏偏这时候那人可能是呼吸到了空气，从半昏迷状态骤然醒了过来，双手开始胡乱拍打。 关海洋也算是有经验，赶紧松开对方，准备往后闪。 可正巧一道浪从背后推过来，他没能让开，正好那人失了扶持，再次慌神，一把就把关海洋给抱住。 两个人一起沉入江水之中。 “啊！” 陆雨珊再也无法淡定，直接就往江水里跳。 在江边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会点水。 陆雨珊小时候经常跟关海洋一起去江边玩水，玩着玩着也就会了。 可会水并不等于能够下水救人，这两者差得远。 但她脑子一片空白，哪里顾得上自己会不会救人，只想着赶紧把关海洋给拉起来。 旁观的人越来越多，看见陆雨珊跳下江去，惊呼声也随之响起。 大家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长得像小仙女一样的姑娘居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滔滔江水。 这江水多浑啊，一头下去就见不到人影。 人都说黄河的水浑，一两黄河水半两沙，可这长江水也没比黄河水好到哪里去。 小姑娘的水性还不错，几个猛子扎过去，人就在十来米远的地方冒了头。 冒出了头，刚刚辩清楚方向，就又向着下游扎了过去。 陆雨珊起初没有觉得费劲，可游了一小会之后便觉得气喘心虚，手上腿上都没劲。 江水不比游泳池平静无波，随时有浪拍过来，一不小心一个浪头过来鼻子眼睛里都进了水，沙得难受。 陆雨珊呛了好几口，手脚渐渐也没了力气。 她的脑子越来越昏沉，水不断从口鼻往肚子里灌，眼睛也看不清方向。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关海洋关切的面容。 周围都是晃来晃去的人头。 “这小姑娘醒了，好了好了，没事了！” “真是野性，就往江里跳，拦都拦不住。” “差点把自己赔进去！还好这小伙子回来得及时，要不然人没救到，还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陆雨珊听不太清，周围的声音都朦朦胧胧，耳朵好像还泡在水里。 “海洋，你没事了！” 关海洋看着怀抱里的少女，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傻乎乎的就往江里跳！” 陆雨珊坐起来，侧过身吐出好几口水来，脸色苍白。 “我看你被他抱住了沉了下去，急起来就顾不得什么了！” 关海洋把她脸上的发丝捋到一边，露出少女完美无瑕的面容。 “那是个小女孩，没太大力气。我是自己故意沉下去的，这样才好摆脱她。 旁边的大哥大叔们也过来了，几个人一起拉，倒也没费多大劲。倒是找你，差点把我累虚脱。” 他刚刚从小女孩的缠绕中脱身，就听见岸边惊呼声又起。 转过头一看，却见到陆雨珊在前面冒了一下头便沉了下去。 这一下子可把他吓得三魂六魄丢了一大半。 拼了命潜下水，可这茫茫江水，哪里还有陆雨珊的影子。 潜下水睁开眼，黑漆漆一片，泥沙把视线完完全全阻隔，什么都看不见。 关海洋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左右翻腾，总算一把拽住了陆雨珊的胳膊，这才将她拉上了岸。 “你自己多久没下水了，心里没个数吗？平时也不锻炼，下水了哪里还有力气！” 关海洋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和心疼。 陆雨珊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两颊上显出一抹红晕，看起来娇艳无比。 关海洋扶她起来，对着旁边的人道谢后离开。 两人湿漉漉地往家走，他们租的房子距离江边不远，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江滩边上还是闹哄哄的一团，不管是参与救人的还是旁观加油的，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讲述事情的经过。 关海洋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只想带着陆雨珊快点回家换下湿漉漉的衣服。 他觉得陆雨珊的身子有些发冷，便揽住了她的肩膀。 陆雨珊看向关海洋的眼光显得有些呆滞。 “啥也别想了，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关海洋以为她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陆雨珊却道：“我刚才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个梦。” “别瞎说，你从被淹到醒来，总共不超过五分钟，能做啥梦。” 陆雨珊摇摇头道：“真做了个梦，梦到我俩都被淹死了，去到奈河桥，孟婆让我们喝汤。” 关海洋心中一凛，笑道：“那你喝了没有？” 陆雨珊道：“我看她长得凶狠丑陋，不敢不喝，你倒是没有喝！” “没有喝和喝了有什么区别？”关海洋口中打趣，心中却是犯嘀咕。 他可不是没喝孟婆汤吗！要不然怎么能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你没喝，孟婆就让小鬼把你扔到了河里！我看着你被扔下去，想跳下去救你，一着急就醒了！” “你这梦做得太没逻辑，喝了孟婆汤你都不记得我是谁了，哪里还会惦记着救我！” 关海洋打趣道。 陆雨珊摇摇头：“我虽然不记得你是谁了，可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关海洋的心底没来由地柔软了一下。 是啊，要不是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刚才怎会那样义无反顾地跳下江去救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血染考场 六月七号。 关海洋早早地起了床，早锻炼过后回家正好赶上吃饭。 因为布置考场的缘故，住校的学生也都被遣散回家，陆雨珊在家里做早餐。 关海洋回来的时候，热腾腾的面条刚刚端出来。 两碗面条，每碗面条上都盖着两个荷包蛋。 陆雨珊把她碗里的蛋夹给关海洋一个：“我吃不了这么多！” 关海洋也不客气，呼哧呼哧就把一大碗面条三个鸡蛋都干了下去。 吃完了拍拍肚子，他看着陆雨珊道：“这下好了，我可以考1000分。” 杜奶奶打了他一下：“净瞎说话，那你小姨就只考10分了！” 她早早地起床，吃了几个蛋糕，这会在一旁看着两人吃面条。 “准考证，还有答题工具，都准备好了，再检查一遍。” 陆雨珊吃得慢，一边吃一边吩咐他。 “都检查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关海洋信心满满。 两人吃完早饭，带好东西，慢慢往学校走。 也不用去学校太早，去早了也进不去。 在路口分开，关海洋往十一中去，陆雨珊则右转往二中的方向走。 他俩的考场都分配在了原先的学校，倒是省事。 关海洋远远地就看见了在校门口的王老师。 王老师没有分配监考任务，本来可以休息，但是她却放心不下，来学校门口看看学生。 现在才八点，来的学生不多，王老师跟他们聊天谈笑，尽量让学生们能够放松下来。 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关海洋，王老师对他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转校生，王老师是满意至极的。 原本以为是一个拖后腿的，可没承想人家短短几个月，就把自己的成绩从班级垫底提高到了全市第一的水准。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她十几年的教学生涯中，还没有见过这样有爆发力的学生。 妥妥的天才型选手。 况且关海洋不单单是自己学好了，还大公无私地将自己的学习方法贡献出来。 整个十一中都受益良多。 但收益最大的还是他们七班。 王老师每天晚上给关海洋一节课的时间，带着大家过各科重要知识点。 这个机会对于关海洋而言是求之不得。 后世名头极大的费曼学习法基本原理就是要学习者将学习到的知识用最简洁的方式讲解出来。 这种以授代学的学习方式，知识留存率要比单纯的被动接受强许多倍。 关海洋在讲解知识点的时候，也强化了自己的知识架构。 同学们在思维导图学习法上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向他请教。 三模成绩下来之后，王老师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他们班头部学生的成绩几乎都跟十一中的尖子班一班齐平了。 其他的学生大多也有着或多或少的进步。 至于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在这个阶段早就被老师们放弃了。 街上车来车往，关海洋等了几分钟才从马路对面过来。 走到路边刚刚抬手跟大家打招呼，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轰鸣声。 一辆暗红色的嘉林摩托从后方直撞过来。 前方响起老师和同学的惊呼声。 关海洋凭借着本能向前纵身一跃。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脚被摩托车刮到，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路肩上。 鲜血瞬间从他头上涌出，关海洋的视线变得一片血红。 王老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吓呆了，反应过来后疯狂地向关海洋跑去。 “快，来几个家长！学生都别动，在学校门口等着进考场！” 同学们没有听王老师的话，都向着关海洋跑来。 鲜血将关海洋上半身染成红色，看起来极为骇人。 “快来两个家长，帮帮忙！” 不用王老师吩咐，旁边送学生高考的家长已经动作了起来。 “快，上我的车，旁边就是二医院，快！” 有个中年男人第一时间就跳上了车，打开车门，吩咐家长们赶紧将关海洋抬上车。 王老师紧跟着上去。 汽车轰然发动，向着二医院疾驰而去。 关海洋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脑子昏沉沉地嗡嗡作响。 他的神智是清醒的，内心一片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平静，而是一种后世他在久经风浪之后锻炼出来的一种强制性冷静。 越是在关键时刻遇到突发情况，越是要冷静。 否则外界的失控和内在的紊乱互相叠加，会让他在那个当下失去对所有事情的掌控。 关海洋用强大无比的意志力压平内心的波澜。 看着闭着眼睛满脸血污的关海洋，王老师内心焦灼无比。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关海洋可千万不要有事！ 这是她这些年遇到的最具有灵性的孩子。 不单单有灵性，还能静得下心来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 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 “王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没事。” 关海洋终于开始说话。 王老师的内心却更加恐慌，因为她看见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 好不容易挨到了医院，前后不过五分钟，可王老师却觉得时间漫长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亮出老师和考生的身份，医院给他们开了绿色通道。 急诊室里正好没有其他人，关海洋直接被扶了进去。 问清楚情况，给关海洋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医生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破了大概三厘米的口子，有轻微脑震荡，伤者神志清晰，问题不大，先消毒缝合。” 王老师抱着拳头朝天上拜了拜。 还好，还好，没有特别严重！ “还能参加高考吗？” 这也是一个关键问题。 作为一个学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医生也很无奈，一边做缝合处理准备，一边道：“都这种状态了，即便是参加考试，能有好成绩吗！我建议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一直没说话的关海洋却道：“没关系，不影响写字就行。麻烦医生您快一点，不然赶不上考试。” 关海洋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掉，俊秀的面容显露出来，看起来很是惨白，但他的表情十分坚定。 “打麻药不会影响思考吧？” “局部麻药，没事的！” “那好，量少一点，我能忍住。” “……” 看着关海洋沉着冷静地跟医生对话，王老师慌乱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平复了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程度的冷静思考。 这样的少年，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挡他腾飞的步伐吧！ 第一百二十章：谁干的 做完缝合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 关海洋从王老师手里取过书包，直奔考场。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载他去医院的那名中年人叫做唐林，他的车上正好有多余的一件白衬衫，借给了关海洋。 否则血腥气味太重，王老师怕他进不去考场。 关海洋走进考场的时候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像刚刚从战场归来的重伤员。 教室里的学生都对他投来注目礼。 有几个学生在目击了刚才的冲撞，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关海洋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目光。 他坐到位子上就开始闭目养神，尽量减少眩晕感，也强迫自己不去想到底是谁撞了他，只静静地回忆知识点。 还好，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没等他坐下多长时间，考试便开始。 忍着脑子里的眩晕感，关海洋埋头答题。 第一天的考试关海洋除了答题之外，都在闭目休息。 中午的时候在王老师的陪伴下勉强在学校外面的餐馆吃了一碗面条后便昏沉沉睡去。 下午快到考试的时候王老师把他叫醒，带着他再次走入考场。 考完之后也是王老师亲自把他送回了家。 关海洋觉得没有必要，但拗不过王老师的坚持。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看着王老师关切且坚定的眼神，关海洋说不出拒绝的话。 杜奶奶看见头上绑着绷带的关海洋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考试了吗？怎么搞成这样？” 关海洋勉强笑道：“没事的，杜奶奶，我不小心撞到了头，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杜奶奶满脸心痛，却又不敢多说。 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考得好吗？ 关海洋进屋之后躺下休息。 等他睁开眼，见到的便是一张挂着泪痕的俏脸。 见到关海洋醒来，陆雨珊关切地道：“你别起来，多休息一会。” 摆了摆手，关海洋坐起身来。 眩晕感已经消失，除了有一些昏沉，到没有其他的不适。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关海洋道：“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躺不下去了。 不用担心，没有多大的伤，今天考试我发挥得还不错，你呢？” 陆雨珊眼睛中的担忧根本掩饰不住：“你衣服也换了，裤子上还有血，肯定流了不少血，你还说没多大伤！” “真的，我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关海洋握住她冰冰凉的小手，盯着她的眼睛：“不跟你撒谎，今天的事情没有影响到我的考试，你不要担心。 今天安心地休息，明天好好考试。 可别到时候我考到了华清，你却落榜了。” 陆雨珊自然知道事已至此，担忧无用，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把目光放在后面的考试里。 接下来的两天考试，关海洋的状态一天比一天状态好。 重生之后，他身体的素质提升了好大一截，恢复能力比正常人强上不少。 考试结束当天丁岚就跑了过来。 看着关海洋头上的纱布，丁岚呆住了，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高考参加了没有？” 陆雨珊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别担心，海洋的底子很好，考试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海洋一直都没有把原因告诉陆雨珊，现在考试结束倒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将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丁岚立刻柳眉倒竖。 “这是蓄意谋杀！” 陆雨珊也没有想到真相竟然如此可怕，看向关海洋的目光里再次充满了担忧。 “报警了没有？”丁岚问。 点了点头，关海洋道：“当天就报警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线索。” “你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吗？”丁岚追问。 “戴着头盔，看不见，但是我看到了手臂上的纹身。” 关海洋转身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 纸上画了一只手臂，手臂上有一道寸许长的伤疤，伤疤的上方纹着一只展翅的金雕。 “有伤疤，有纹身，这两个特征太明显。线索已经提供给警方了，我觉得这个人不难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你放心，我跟我爸说一下，一定要他派最好的警察来查这件事！可是你到底得罪了谁？会对你下这样的死手？” 丁岚继承了他老爸的部分刑侦素养，开始琢磨背后到底是谁捣的鬼。 关海洋前两天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今天考完后他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来。 他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赵大宝？理论上不应该是他。 郭金健不可能将关海洋透露消息的事情泄露出去。 那么赵大宝跟他的恩怨不过是与陆雨珊之间的纠纷。 还不至于走到生死这个地步。 佟兵？倒是有一点点的可能。 毕竟那天派出所的人来找他的时候，关海洋也正好在场。 搞不好他会有所联想，将自己的遭遇跟关海洋关联起来。 但是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毕竟从佟兵的角度来看，关海洋是不可能知道他对设备做了手脚的事情。 “会不会是肖离？” 丁岚那天目睹了关海洋和那一家子的冲突。 陆雨珊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可关海洋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应该是他们。他老爹是区教育局的领导，犯不上为了这点事情铤而走险。” 肖学文的身份是通过白宁语得知的。 对于肖学文这个人，白宁语有一些印象，主要是他身材太魁伟，教育系统里面有这个体型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十一中的校长，绝对的霸王龙体型。 另外一个稍小一号的就是肖学文了。 “就算是他们要报复，也肯定在自己职权范围之内发难，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况且我跟他们还没有到生死相见的地步吧！” 丁岚却不同意关海洋的看法。 “也不一定是要弄死你啊！这件事情换个角度来看，或许他就是想把你撞伤，让你参加不了高考。 却没承想把你脑袋给撞了。” 关海洋沉默片刻后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应该不是肖离。” 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依然觉得肖学文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做官的不会不懂。 况且也没多大的事情，要是但凡遇到冲突，就豁出身家来报复，肖学文早就把自己玩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鸡哥的改变 三人窝在一起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确定的结论。 丁岚心思放得开：“别想了，让我爸派个得力的人来好好查查。这事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在高考当天蓄意冲撞状元苗子，这事放在古代可是要杀头的。” 杀不杀头关海洋不知道，只知道这件事想要找出真凶，还真得凭几分运气。 如果是周边的人动的手，凭借着纹身和伤疤，查起来不难。 可如果那人本就不是附近的，就根本无从查起。 摩托车的确是一条线索，但是这年头大街上跑的都是这种红色嘉林摩托，哪里能够分辨得出来行凶者骑的是哪一辆。 “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去玄武山看日出。” 丁岚摸了摸关海洋头上的纱布，觉得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也是帅帅的。 漂亮的人果然从任何角度看起来都很养眼。 陆雨珊点点头：“暑假还长的很，不着急。” 高考结束之后并不是彻底放羊了。 估分、查分、领档案，这些事情都少不了。 估分那天关海洋没有去，王老师也没有强求。 都伤成那样了，能考得好吗？ 关海洋这半年来学得那么投入，结果却被一辆摩托车毁了，他心里也肯定不好受。 唉！不行让他明年再来自己班复读吧！ 以这孩子的资质，再用一年的功，国内的所有大学都任凭他挑。 王老师的想象中，关海洋肯定现在正忍受着高考失利的折磨。 可事实上，关海洋却已经跑去了羊城。 高考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就要抓起来。 海天物流现在已经有了五十辆车。 不同于之前的卡玛斯43102，只有6吨载重，新到的车型比卡玛斯整个大了一圈。 卡玛斯6350，标准载重14吨，实际载重20吨都没有问题。 鸡哥等人原先看到43102的时候，就被那种刚硬敦实的车体给折服。 同样是跑运输，他们的卡玛斯开在路上就是比那些长脑袋的车看起来威风得多。 虽然他现在的技术还不足以驾驭这些大卡车，但光坐在副驾驶上就很带劲。 偶尔师傅让他开上一小段，便能让他美上好久。 可看到了6350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庞然大物。 轰隆隆的油门声就和天上的滚雷一样，让人心里发颤。 坐在驾驶室里，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简直让人陶醉。 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太正确了。 跟着海洋和天空混，果然前途无限。 这样庞大的运输队伍，他就算在火车站混一辈子，都没有可能拥有。 五十辆崭新的货车，这规模已经比胡老五当初厉害多了。 胡老五的运输公司最辉煌的时候也不过五十辆二手货车而已！ 什么叫做格局！ 这他妈的才叫做格局！ 跟什么人混，抱什么样的大腿，见识到的世面果然全然不一样。 原来他把胡老五当偶像，可现在，胡老五在鸡哥的眼里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他是小混混出身，现在却正儿八经地看不起小混混了。 要是一年前有人说他会有如今看不起小混混的想法，他会把对方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可现在，他成了混混界的另类。 身为混混头子，却开始时不时的给下面的小弟上政治课。 要他们提高思想觉悟，做事情要脚踏实地，不要偷奸耍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美好的明天来自辛勤的劳动！ 鸡哥越是给小弟上课，越是觉得自己层次高。 原来洗白是这样的有成就感！ 可也不是全然没有烦恼。 最大的烦恼有两个。 第一，别人都说他们海天物流的人都是大傻逼。 有这么好的车架子，这么好的发动机，居然不改车。 明明可以拉十五六吨货的车，现在只能拉个七八吨。 跟钱过不去，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 第二，最近从港城跑来了一个古少，也成立了一个物流公司。 虽说手里的车没有他们海天运输多，但也有三十多辆，还在不断扩张中。 整天跟他们抢生意，恼人得很。 鸡哥好几次忍不住，准备带上兄弟去把对方收拾一顿，却被杜侠给拦住。 他不敢在杜侠面前炸刺，只能把这口气咽在肚子里。 有人用改车的事情来笑话他们，他就嘴角一撇，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道：“老子公司就是有钱，怎么滴了！ 你们一辆车拉的货，老子就是想用两辆车来拉，不服咋滴！” 他这样一说，人家也没有话了。 都是开车，工资差不多，谁不想规规矩矩干活。 不违规不犯法，还安全。 到底谁是傻逼，还真说不清楚！ 反正鸡哥每次和其他车队的人碰到一起，就互相心里骂对方傻逼。 一边骂傻逼，一边递烟喝酒。 跑车在路上，没有那么多讲究，找到馆子，一起喝喝酒、抽抽烟、吹吹牛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吃喝完毕，各自开着各自的车上路。 没活儿的时候，鸡哥就拉着几个兄弟在停车场打牌。 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关海洋到海天物流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远远地看到关海洋走过来，头上还缠着白纱布，鸡哥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阎王还能让人给开了瓢？ 揉了揉眼睛，确认来人是关海洋没错。 鸡哥把牌往地上一扔，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关少？” 鸡哥的关切很有几分真诚。 现在关少是公司的大股东，也是组织里他的上级，自己的前途可都在关少身上，他是真心不想关海洋出什么差池。 “出任务，受了点伤！” 关海洋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很潇洒。 在鸡哥的眼里，关海洋身上就是有一种酷酷的气质，怎么看都很拉风。 “最近车队的生意怎么样？” 关海洋经常跟杜侠联系，公司的大致状况其实心里都有数。 “生意大差不差！” 鸡哥挠了挠头，整体的状况他不太了解，反正他们的工资没少给。 作为中层管理者，他还有一份额外的津贴，一个月能够到手的钱差不多小一千块了。 “大差不差是啥意思？” “就是不缺生意，但是利润少了点！” 羊城现在的物流需求很大，接单问题不是很大。 但是因为最近又来了新的竞争对手，价格自然也降了些。 再加上他们成本比别人高一倍，利润更少。 好在现在运输行业整体利润水平很高，哪怕成本多出一倍，也是有得赚。 要不然，关海洋这个海天物流，开门就得赔本。 第一百二十二章：公司聚餐 鸡哥现在的身份是主管，跟他一样身份的还有一个叫做唐守的人，军人出身。 杜侠手下两个大内总管，一个流氓出身，一个军人出身。 鸡哥本名焦旺财，这是杜侠在给公司造员工名单的时候才知道的。 这个名字起的实在是带劲，杜侠点名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 但是寓意却很好，新开的公司，两个主管，一个叫旺财，一个叫唐守，守望相助嘛！多好！ 杜侠当场就表扬了鸡哥的名字，说他会是公司的福星。 鸡哥难得地脸皮子红了一下。 环顾四周，自己的小弟倒是没有敢笑他的，可唐守那边的人却一个个憋笑憋得厉害。 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那些笑他的人。 可对方是军人出身，哪里会怕他，他瞪多少出去，人家就还多少回来。 一时间两边人马颇有点剑拔弩张的样子。 杜侠的大眼珠子两边扫了一圈，才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没办法的事情，实力决定一切。 流氓和退伍军人彼此不太相容，两边总有些大大小小的摩擦。 终于有一天中午排队领盒饭的时候两边打了起来。 杜侠赶过来的时候双方正在混战。 他喊了两嗓子，可没人理会。 于是乎杜侠直接动手开始拉人。 还有人不服气跟他动手，结果三下五除二，杜侠就把那人放倒。 接着一巴掌一个，参与斗殴的二十多人，全部都被杜侠给扇倒在地上。 流氓里面有练家子，退伍军人里面也有真把式，可都没在杜侠手里走两个回合。 杜侠一顿虎虎生风的胖揍，不管是流氓还是退伍军人，都没了脾气。 刚刚招来的几个小妹子大眼睛滴溜溜地朝杜侠打转，里面扑闪扑闪的全是小星星。 年纪正当二十四五，铁柱子一般的身段，还有降龙伏虎的战力，更别提还是公司的老板。 这样的男人，那个靓妹不喜欢！ 得知杜侠还没有对象之后，这些妹子们有事没事就往老板身边凑合，搞得杜侠不胜其烦。 以上便是新成立的海天物流大致情况了。 关海洋在办公室里面跟鸡哥聊了会儿天，大概了解了现状。 看了看时间，五点半，快到饭点。 鸡哥说要跟关海洋接风，去城里的利兴饭点吃大餐。 正准备出门，杜侠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刚从城里回来，看见关海洋也没觉着意外，两人早就通过电话。 “家里都还好吧！”杜侠最惦记的就是奶奶。 “都挺好，这次我来得匆忙，下次和雨珊一起过来的时候就把杜奶奶带过来。 奶奶身体也不错，按时吃药，比以前硬朗多了。” 关海洋直接把他最关心的情报奉上。 杜奶奶对症下药，身上的毛病渐渐好转，各处关节也不似以前那般经常性的疼痛。 不论是睡觉还是干活走路，都利落太多，整个人的状态比几个月前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和雨珊商量着请一个专门的保姆来照看她老人家，结果杜奶奶直接就给拒绝了。” 杜奶奶不过六十出头，以前是被病痛折磨，神情萎靡，精神颓然，看起来倒像个七八十的老人。 现在却是恢复了正常六十来岁老人的体格，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 杜侠也偶尔回去，知道奶奶的情况。 “我觉得也不用请，奶奶自己动一动，比啥都强！” 他把房子都租好了，就等奶奶过来带着她好好地看看羊城这块地方。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门被推开，三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少女说笑着就走了进来。 “老板，你说今天有大餐，是你请客啊？”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鹅蛋脸女孩进门就冲杜侠嚷嚷。 关海洋转头看过去，门口的三个女孩微微有点呆。 哪里来的小伙子啊！长得这么好看呢！头上还缠着纱布，什么情况？ “老板，你怎么下得去手，把这个弟弟头都打破了！” 一个圆脸蛋女孩故作惊讶状。 关海洋站起身来，女孩儿们眼睛更是挪不动位置。 这身量，虽然比不上杜侠那般高壮，但也有一米八了。 这样的个子在南方不多见，关键是人家生的漂亮，再加上这身高，妥妥的少女杀手。 圆脸蛋女孩眼中的星星更多了。 “你们好！我叫关海洋。” “啊！~” 三个女孩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关海洋这个名字她们听过，都知道他才是公司最大的老板。 在她们的想象中，应该至少是一个庄严肃穆的中年人。 哪里想得到居然是一个俊逸高挑的少年郎！ 鸡哥嘿嘿一笑，打趣杜侠：“你的靓妹全部都叛变啦！” 杜侠挥挥手，对鸡哥道：“叫上唐守，一起去吃饭。” 公司的结构比较简单，杜关二人以下就是两大主管。 此外还有财务部的齐雨，就是那个圆脸蛋的女孩；后勤部的江蓉，马尾辫鹅蛋脸的女孩；以及业务部的于菲菲，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孩。 吃饭的地方在物流园的东北角。 鸡哥觉得逼格有点太低，想要去城里，可杜侠却觉得东北角的大排档挺好。 关海洋也不想再折腾，就近才方便。 唐守是个有些瘦削的青年，两只眼睛狭长，里面仿佛藏着刀子，看人的时候颇有几分狠劲。 虽说是大排档，但里面的吃食还真不少，海鲜河鲜、猪牛羊肉，瓜果拼盘啥都不缺。 杜侠让鸡哥点菜，点硬菜。 他说要请大家吃大餐，那就一定得是大餐。 地方什么的不重要，菜一定要硬。 吃喝玩乐是鸡哥的老本行，点硬菜自然不在话下。 不大会就满满的上了一桌子狠菜。 菠萝咕咾肉，酸甜开胃，颜色搭配得很是漂亮；刚出炉的叉烧，滴着琥珀色的麦芽糖汁，夕阳把通红带点焦的叉烧照得闪闪发亮，多看一眼就要饿晕。 葱姜爆炒海蟹，食材虽然简单，却能最大程度激发海蟹的鲜美滋味；白云猪手酸中带甜，肥而不腻，皮爽脆，肉不粘骨，入口便是脆爽松软。 此外还有各类海鲜、烧烤，均是新鲜食材制作，色香味齐全，让人食指大动。 关海洋喜欢吃辣食，却也被这一大桌子美食给带得唾液腺分泌旺盛。 “鸡哥果然是行家！”关海洋由衷而发。 众人正要开动，老板又端上来一盘太爷鸡。 “这个是送的菜，杜老板的公司开起来以后，我们这里的治安都好了一大截！” 老板胖胖的，满面红光，带着弥勒佛似的笑脸。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怎么搞到车的 “哦？这话怎么讲？” 关海洋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 他们开的是物流公司，又不是保安公司。 就算是保安公司，还管得着这一大片地方的治安了？ “这里一直都挺乱的。”齐雨解释道：“尤其是这一片大排档，经常就会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齐雨以前就在物流园上班，后来因为得罪了主任，干不下去才离开，这一带的情况她最熟悉。 “我们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常在这边吃饭，三天两头地看见有人打架。”江蓉也附和。 “都是些干力气活的粗人，喝醉了酒，稍微有点纠纷就要动拳头。” 鸡哥现在觉悟比以前高多了。 那些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争强斗狠的家伙，他也看不上。 “后来有一次闹事闹到了我们头上，唐守直接就把对方五六个人给干趴下了。” 三个女孩齐齐点头，齐雨道：“唐哥身手好着呢，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可是他们不服气，第二天叫来了三十几个人要来收拾我们。” 江蓉就是个捧哏。 齐雨小拳头举了起来：“唐哥和杜老板带着我们的兄弟，直接就把他们给打跑了。后来还找到他们老巢去谈判了。” “总喜欢生事的那些家伙都是聚在一处的老乡。这片地方他们的人比较多，做事风格比较凶狠。 别的人得罪了他们也不太敢言语，这些人就越来越嚣张。” 杜侠正在啃鸡腿，冷冷插了一句：“都是些乌合之众！” 齐雨笑道：“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不是乌合之众，他们在这一片横行霸道好些年了。” 她的口齿最是伶俐，说起话来声音也好听，不似其他粤省人，讲起普通话来都带着夹生味。 “杜老板不知道跟他们老大是怎么谈的，我只知道后来那些人都老实了。” 唐守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开口了：“哪里是谈出来的！老板带着兄弟们把那群龟儿子给打服气了。” 关海洋哑然失笑。 这才对嘛！ 倒不是他骨子里有恃强凌弱的基因，而是在这种环境下，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 像物流园这种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地方，尤其是各项制度还不规范的九十年代初，有冲突的时候，哪有什么可谈的。 打就完事！ 他们只认谁的拳头大。 关海洋挺高兴，杜侠招兵买马，招来的人战斗力强悍，很是给力。 这年头，搞物流，没有一股子凶狠劲，真的干不下去。 他举杯带着大家碰了一下，杯子还没放下，就听到有人说话。 “关少带人喝酒快活，合着就我一个人在外面累死累活，没有人管呗！” 关海洋回头一瞧，是ashley。 相处久了，ashley也不像刚见面那会儿拘谨，偶尔也跟他开点小玩笑。 他站起身来，很绅士地请ashley入座。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ashley，公司元老。因为工作的关系，一直在外面奔波。 来，各位和我一起敬ashley一杯！” 老板号召，众人齐齐响应，都举杯站了起来。 ashley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公司里还有这样一位大美女？” 齐雨问道。 除了杜侠，见过ashley的只有鸡哥。 第一次见面，鸡哥还把ashley叫成阿西勒。 “她在外面做外联。” 关海洋没有做太详细的介绍。 ashley是他叫过来的，晚一点还有事情要跟她细聊。 看到关海洋头上的绷带，ashley的目光微微一滞。 “前些天被车撞了一下，没多大事。” 关海洋不欲多解释，ashley也不追问。 她是职场老手，在港城的时候也经常跟同事聚餐，这样的场合见得多，倒也没有因为跟大家不熟悉而显得生疏。 众人吃吃喝喝得差不多，齐雨找老板上果盘。 却不料大排档外面正好走过来两人。 “哎哟！这不是关少吗？” 一听到这声音，关海洋就知道来人是谁。 嗓音尖细，浓浓的港城味，除了古恒宇没有其他人。 相比那天西装革履的正式打扮，他今天的穿着随意很多。 花格子短袖衬衫配上同样风格的短裤，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看起来就像九龙城里面拉皮条的少爷。 他旁边的张嘉欣倒是一如既往地打扮精致，烈焰红唇，高跟黑丝。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的目光。 “古少、张小姐，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关海洋面带微笑，态度温润，似乎见到了老朋友。 古恒宇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关海洋的眼神带着几分奇怪。 这孩子是不是傻！ 上次虽说是他买单请客，但对于关海洋等人的嘲讽奚落却是没有什么掩饰。 一方面他性格本就乖张跋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新晋女朋友兼秘书出一口气。 关海洋是感觉不到他的轻视和挑衅吗？ 古恒宇这会儿倒是对关海洋有了那么一点好奇，拍了拍张嘉欣的肩膀，一把拉过旁边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关海洋对面。 伸出一个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古少道：“关少这是怎么了，被人给开了瓢？” 古恒宇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歪着头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淡淡一笑：“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这是互联网时代曾经流行的一段话，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人这么说。 关海洋的说法既新颖又押韵，众人为之莞尔。 张嘉欣捂嘴轻轻一笑：“没想到关少这么幽默！” 哪个姑娘不爱俏，关海洋既俏又幽默，张嘉欣也不自觉多看他一眼。 更关键的是，她以前以为关海洋不过是一个去黄氏集团打秋风的内地仔。 前一次碰到，对方说要搞运输，她还和古少一起将对方嘲讽了一番。 却没想，人家不声不响的就把海天物流开了起来，规模竟然比古少还要大一些。 这就不是打秋风能打出来的东西。 黄金龙那个老家伙的脾气她多少有点了解，没有人能够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揩油。 看着张嘉欣笑语盈盈的媚态，古少心中一痒，伸手狠狠地把她细嫩柔软的腰肢掐了一把。 “啊！~” 张嘉欣忍不住娇呼，转身轻轻打了古少肩膀一下。 古恒宇邪邪一笑，对着张嘉欣粉嫩的脸蛋波了一口，而后转头对关海洋道：“你是怎么从铁老板那里搞到车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古少的疑惑 这句话憋在他心里好久。 古少爷，古恒宇有自己的考量。 起初他没有把关海洋放在眼里，还开着玩笑警告对方，不要觊觎羊城运输这一块的蛋糕。 他来内地做生意，就是看好了这些年粤省的加工制造业红利。 来粤省投资办厂的人很多，涉及服装、食品、电子产品等众多产业。 可不管他们开了多少个厂子，却都有一件事情逃不开。 那就是运输！ 采购原材料，需要把东西运到厂里来；产品生产出来后，还得运到客户手里去！ 这一进一出每天的需求量可是不小。 并且在这边开公司办厂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多么雄厚的资本，有许多甚至是小作坊式经营。 他们没有能力组建自己的车队。 怎么办？只能靠第三方物流。 古恒宇来羊城之前就已经委托了专业的调查机构，对整个粤省的货运需求量做了调研。 这绝对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趁着还没有人能够在这片蓝海中占据绝对优势，他打算一鼓作气，垄断粤省的运输业务。 可他毕竟只是刚刚从商学院毕业的商界新人，就算是伯父古子平对他再如何宠爱，也不可能一下子给他大笔资金，让他全面进军粤省的物流行业。 古恒宇看起来得天独厚，似乎被内定为隆恒商行的接班人，仿佛太子一般的存在。 但是手里头可以调用的资源也有限。 这次羊城的业务算是给伯父的一个投名状。 搞得好，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古子平也会将更多的业务交给他。 搞不好，他就得回去老老实实从基层做起。 用古子平的话来说：年轻人时间多的是，踏实才最重要。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积累经验。 公司里面的每个环节，每个层面的人和事都经历过，做到高位才不怕被下面的人忽悠。 古恒宇哪里有这个耐性！ 可公司伯父说了算，没办法，他只能跟伯父签了个对赌协议。 所以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他开物流公司，需要卡车。 现在内地的造车厂产能有限，生产出来的卡车只能满足大中型国企的需求，面向市场的订单不是没有，但需要等待。 古恒宇他哪有这个时间。 铁中旗的这批车来得恰到好处，他本想着自己需求量大，能够拿一个好价格。 却没承想铁中旗这个老狐狸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人家的底气足得很。 现在大半个内地省市企业的领导都认识铁中旗这个风云人物。 有了这样的基础，哪里需要卡车，他脑子里清楚得很。 古恒宇给要的量是大，但他也并不是非卖给古恒宇不可。 现在是卖方市场，卖给谁不是卖？ 更何况这个看起来鼻孔朝天的古少爷跟关海洋还有过节，以铁中旗的性子，不宰他一把才怪！ 古恒宇一口气拿下七十辆卡车，价格上不但没有丝毫优惠，反倒是上浮了百分之十，并且第一批交货只有三十辆车。 就这样，铁中旗还表现得仿佛割肉一般痛苦。 直呼这个生意跟古少做，简直是赔大了，还说古少欠他一个人情。 古恒宇是象牙塔里出来的少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平时跟同龄人装装逼，抖抖威风没有问题。 可到了铁中旗这种老狐狸面前，哪里还有他装逼的份！ 不但装逼赶不上趟，连哭惨的位置都没有留给他。 赚了他的钱，还装了他的逼，最后还跟他哭一鼻子，硬说自己亏大了。 妈的！古恒宇还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家伙！ 就这种角色，居然是内地商业教父！ 以他的身份，搞来这七十辆车，尚且费了这么大的劲，关海洋弄过来五十辆卡车，岂不是被那老狐狸啃掉一大块肉？ 关海洋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神色轻松道：“我和铁老板也就是前不久谈生意才认识，他这个人挺好说话。” 古恒宇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你说铁中旗这个人很好说话？” “对啊！不信你问ashley，铁老板很会做生意，也很好说话！” 古恒宇这时候也不觊觎ashley的美色了，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只想听到她对于铁中旗的评价。 ashley当然不觉得铁中旗好说话。 实话实说，这是她在内地见过最狡猾的商人，可她怎么会跟关海洋唱反调。 眨了眨迷人的大眼睛，ashley的表情有些疑惑。 “是啊，铁老板多好的人？古少难道跟铁老板有冲突了？” 不得不说女人就是天生的戏精，ashley的表演超级完美。 迷惑中带着一点点惊讶，让人以为怎么会有人觉得铁老板不好说话！ “ashley，你别装，铁中旗这老狐狸如果好说话，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 果然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 古恒宇没有看穿ashley的表情，张嘉欣却对ashley的话半点都不信。 谁不是千年的狐狸精，跟我这讲聊斋呢！ 手捂胸口，ashley的表情很无辜。 “嘉欣，我装没装你还不知道吗？铁老板就是很好说话，我总不能非得讲他的坏话吧！” 张嘉欣气得牙痒痒。 是，你装没装，老娘我当然知道！妈的，可我旁边这大傻子不知道啊！ 她差点爆粗口。 古恒宇有点不淡定，也不提喝酒吃饭的事情了，舔了舔嘴唇，认真地看着关海洋道：“你这些车是什么价格买的？” 这回换成关海洋表情古怪地看着古恒宇了。 “古少，咱们私底下怎么聊都行。可这做生意，哪有随便交代自己底牌的。 您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况且古少你的公司，跟我们还是竞争对手。” 关海洋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 古恒宇当时就受不了！ 他堂堂古少爷，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古恒宇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歪了歪嘴，他的姿态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一手搂着张嘉欣。 “关少，市场都是透明的，大家拿货都是差不多的价格。这也能算作商业机密，那干脆不要做生意好了。 不会是关少你盘子太小，没见过世面，屁大点动静都当作绝密情报，捂得严严实实吧！ 哈哈哈！我跟你讲，这样小家子气，是做不起来生意的！” 古恒宇的嚣张劲头又上来了，配上他花里胡哨的一副，吊儿郎当的人字拖，看起来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鸡哥当场就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啤酒瓶子都倒了两个。 “妈的，哪里来的玩意，在这里嚣张！” 第一百二十五章：谁是逼王 鸡哥看古恒宇表演了半天。 妈的，泡着漂亮妞也就算了，咱关少也有。 ashley的颜值比狗屁古少的女伴还要高一些。 可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在这里瞎逼逼些啥？ 关少盘子小，关少没见过世面？ 你姥姥的！ 羊城那么大的行动，都是关少一手安排的，你他娘的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猴子，敢在关少面前撒野！ 看不起关少，就是看不起他鸡哥！ 实在是忍不了！ 鸡哥的一巴掌声势不小，古恒宇被吓得一个哆嗦。 回过神来就不乐意了。 这他妈是谁啊！ 没看见老板跟老板在说话，轮得着你这样的小兵出来炸刺吗？ 古恒宇当即就要发飙。 他手底下又不是没人，真要搞事情，谁怕谁！ 关海洋可不想莫名其妙打一场架。 对着鸡哥一瞪眼，示意他坐下。 “古少，别介意，别介意！兄弟们都是真性情，难免有时候冲动。 今天这顿饭我请，古少随便点。” 看着关海洋息事宁人的模样，古恒宇的脾气也散了些，但依旧心意不顺。 狠狠地瞪了鸡哥一眼，才又坐了下来。 “你要是还记得我请你吃过饭，就给我交个底！” 古恒宇缺一顿饭吗？开玩笑，请他吃饭的人都得排队。 关海洋露出为难之色，犹豫半晌才咬咬牙。 “古少，这也是你了，别人这样问我，我指定不说！我给你交个底……” 关海洋用手势在桌子底下比划了一下。 古恒宇低头一看，是个“八”。 他心里一惊。 关海洋神秘地冲他眨眨眼，轻轻道：“6350，价格八折，八万一辆。” 古恒宇学贸易的，脑子转得不慢。 他的公司里面也有6350，可他拿到货的价格是十二万一辆。 狗日的铁中旗！ 他还说价格上浮百分之十。 按照关海洋给出来的价格，铁中旗不打折的价格是十万一辆，给他上浮价格百分之十，顶天了就是十一万。 想到自己用十二万的价格才拿到手，古恒宇心里面就像吃了死耗子一样难受。 心中烦躁，古恒宇也坐不下去。 猛然站起身来，带得旁边的张嘉欣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古少这是怎么了？说好了一起喝一顿。” 关海洋故作愕然状。 ashley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杜侠依然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古恒宇没有理会关海洋的挽留，转身大步离开。 因为脚步过于匆忙，差点还被自己的人字拖给绊倒。 张嘉欣忙不迭扶住他，转身看见ashley嘴角浅浅的微笑，心中大恨。 古恒宇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他被关海洋的“八万”给堵在了心里，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情。 看着古恒宇远去的身影，关海洋嘴角挑了挑。 “这个古大少很有意思啊！” 关海洋以前没有跟此人接触过，但单看这两次相遇时候对方的表现…… 这就是个刚出校门的二愣子嘛！ 别人说八万，他就信八万？ 就算是心里相信，也没有必要表现出来嘛。 这种城府，还做什么生意。 看他的样子，估摸着是被铁中旗那老油条狠狠地啃了一口。 八万，关海洋自己就是这批货的老板之一，怎么可能八万。 用发过去的物资来折算，算上运费，这批车的价格只是刚刚三万出头。 要是让古恒宇知道关海洋的真正成本，估计他要吐血。 关海洋在这边暗爽，走远了的古恒宇也慢慢回过味来。 “你说……那小子会不会在瞎说一气，专门气我？” 古恒宇问紧跟在旁边的张嘉欣。 张嘉欣扔给他一个白眼：“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你是没看见ashley笑得多开心！” 顿了顿又接着道：“你想想看，就铁中旗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还给别人打折卖东西？没有趁火打劫就是好的了。 我看啊，他们就是死鸭子嘴硬，在那里硬撑呢！我们拿车十二万，他们怎么也不可能少于这个价。 那小子的底细我清楚得很，兴朗贸易这边就给了他一千万的额度。 按照他现在这种赔本赚吆喝的做法，支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我们把他们的车低价收回来，可比被铁中旗那老狐狸再宰一刀要强得多。” 张嘉欣这么一说，古恒宇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上次他对关海洋那般轻视，对方今天还看似毫无心机地跟他打招呼，热情得要命。 怎么想都有鬼！ “哼，死大圈仔，生意不会做，耍心眼子倒是一套一套的。等他们扑街，到时候我们把他们的车价打骨折！” 古恒宇心思顺畅，顿时觉得腹内空空。 瞟了一眼旁边身材妖娆的张嘉欣巍峨的胸口。 白花花的一片。 大是大，可不管饱啊！ “走，去城里吃！不想再看那个死扑街仔！” 张嘉欣丢给他一个勾魂媚眼：“这才是我的好老板，咱不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圈仔一般见识。” 她凑到古恒宇耳边，红艳艳的嘴唇一张一合。 “别生气，今晚我让你见识见识冰火九重天……” 关海洋一行人本就已经吃得差不多，古恒宇走了，他们也散场。 鸡哥对古恒宇意见很大。 “这小子到底是谁啊，这么嚣张的！换以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关海洋瞥他一眼，笑道：“你不是说最近有个车行总喜欢跟你们对着干吗？他就是老板。” “原来是他，个死扑街！我说他们车队的人怎么看都不顺眼呢！原来根子出在老板这里！” 鸡哥看人主观色彩很浓，古恒宇给他的印象太差，依着以前的脾气，今天那小子就别想安安稳稳地走出这片大排档。 还泡妞！他奶奶的，比鸡哥我还快活！ 关海洋拍了拍鸡哥的肩膀。 “是不是看他很不顺眼？” 鸡哥脑袋一歪，一副生冷不忌的样子。 “关少，你要点个头，我今天晚上就带着兄弟给他长长记性！” “你看你，冲动了不是？我怎么听说你现在办事比以前稳妥多了，还能给兄弟们做思想工作。怎么现在自己还往老路上想，不应该啊！” 关海洋小小地捧了一把鸡哥。 鸡哥有点小激动。 他的成长果然很巨大，连关少都知道了！ “别着急，你等着，迟早我让你开上他们公司的车！” 鸡哥憋屈的心情立马豁然开朗。 关少是什么人！ 说过的话，那就跟钉子一样，没有不作数的！ 他已经在憧憬把那小子干趴下，看着对方痛哭流涕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看着鸡哥的表情，关海洋就知道他又在自我催眠。 忍不住给他再提提神。 “到时候你鸡哥大大方方的走到他面前，用不高不低的语调说‘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咋样，屌不屌？是不是很有格调？” 鸡哥的眼珠子瞬间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原来装逼也是有段位的啊！ “看不惯，又干不掉……” 这句话太牛逼了！ 关少才是真正的逼王！ 第一百二十六章：顾泽轩的饭局 吃完饭时间还不算太晚，关海洋吩咐唐守开车送几个女孩子回家。 物流园这片相对还是有点偏僻，八点多钟班车已经停运。 没有人送的话，齐雨她们只能打黑车。 这年头，就算是本地人，打黑车也还是有一定风险。 跟众人分开之后，关海洋和ashley一起去了杜侠在物流园附近租的房子。 房子还不错，两室一厅，宽敞明亮。 这是杜侠准备跟奶奶一起生活的地方，两个房间里的床单被罩，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 “右边房间的床单被罩都是新的，ashley你今晚可以住在这里。” 关海洋拉着ashley来他的屋子，肯定不是要继续喝酒。 他们三人一起搞定毛子国那单生意的时候，经常凑在一起商量事情。 一谈起来就不太容易停下来，聊到半夜也不稀奇。 等到聊完正事，果然都已经到了后半夜。 ashley提议出去吃宵夜。 关海洋和杜侠没这个习惯，俩人打着哈欠进屋睡觉去了。 ashley跺了跺脚，拿这两人没办法，走进杜奶奶的屋子盖上薄被却怎么也睡不着。 飞机已经全部投入运营，关海洋的抵押贷款也有将近四个亿。 这些钱全部都梭哈进了伦敦的股市。 股票这个东西，ashley不算陌生，她手里也配置了一些，但持仓不多。 不过是她七八个月的薪水，平日里涨涨跌跌倒也小有盈利。 她并不是真正要在股市上面赚多少钱，而是让自己保持对金融市场的敏感度。 搞贸易这一行的，没法不关注金融。 她觉得自己对于股票的定位是十分理智的。 所以对于关海洋这种动不动就几个亿全部梭哈的做法感到非常的难以理解。 这是妥妥的赌徒做派。 可人家是老板，自己的钱想怎么花都行。 直觉上她认为关海洋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无论是做生意的细节还是对于经济大势的看法，他都有非常独特的见解。 不可能一头栽到股市这个大坑里面。 所以她也想问问关海洋对于金融，对于股票的看法，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搞这种豪赌。 可关海洋不说，只对她神秘地笑笑。 “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买入卖出就好了，难道你真认为股票市场可以用经济学知识来解释吗？ 不过是庄家的游戏，看准了大方向，就不会出大问题。 庄家的游戏规则也得跟着经济规律来制定，逆势而行，他自己死得比谁都快。 况且我还没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的确，关海洋让她投了十好几只股票，到现在为止，有的涨，有的跌。 可奇怪的是，除了有一两只涨得有点快以外，其他的股票涨涨跌跌都幅度不大。 说得好听一点是稳定，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要死不活。 抛开这些她想不明白的事情，ashley开始琢磨关海洋给她布置的任务。 这么快就要进入实业领域了吗？ 他们这个海天贸易公司，从成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人。 关海洋是绝对的大股东，杜侠也占了10%的股份，员工更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个临时工。 的确是在短时间里赚到了一大笔钱，可这些钱并没有落袋为安。 不说关海洋手里的资金几乎都梭哈到了股市上，就算是飞机的货款，人家锦航也是分期付款，等到全部款项都付清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万一这股市里面的钱出了点差错，那就真的是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去香洲…… 那个地方她倒是也有所耳闻，也是和羊城一样的特区，倒是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企业。 国际文化音像出版社、中图进出口总公司这种文化领域的产业也有。 还有香洲啤酒以及一个做方便面的工厂…… 至于其他的……倒还没听说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公司。 这次关海洋让她过去打前哨，了解一下那边的产业结构，看样子是准备从股市里面抽一部分资金回来。 这是好事，ashley觉得虽然以关海洋的底子来做实业，可能是早了一点，但总比把钱扔在虚无缥缈的资本市场要好得多。 反正她现在不算太忙，去香洲看看也不错。 她如今对于在内地出差已经不再排斥。 生活条件上的问题都是可以克服和习惯的，内地的经济新环境给她注入了活力。 ashley甚至在考虑，等半年期满了之后，到底要不要回兴朗呢？ 迷迷糊糊想到半夜，她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关海洋和杜侠都已经出门。 ashley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两个老板都早早地出去工作了，唯一的一个员工反倒是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 想着中午还有饭局，ashley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物流园找关海洋和杜侠。 饭局是顾泽轩约的，说是要跟关海洋谈谈生意。 这就有点意思了。 在黄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关海洋这种小虾米，连端上餐桌的资格都没有。 黄金龙给了他一些便利是不错，但那是将救女儿的恩情直接给折现了，并不是他有多么认可关海洋。 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还在读书，哪里值得港城首屈一指的大佬青眼有加。 ashley起初对于关海洋的认知和张嘉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可随着两人一起共事，关海洋天马行空一般的商业想象让她感到惊讶。 更让她感到佩服的是，对方有将这种想象落地的能力。 总共一千万的资本，居然敢去做几个亿的生意。 这是一般人敢想的事情吗？ 人家不但敢想，还把事情做成了。 这就是能力。 顾泽轩来约关海洋吃饭，ashley心中感受到的就不仅仅是惊讶了。 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黄金龙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为什么要找关海洋吃饭。 思来想去，ashley得出的结论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就是黄金龙可能真的在关注着关海洋的动作。 第一百二十七章：意外的冲突 要知道，关海洋即便是做成了这两笔跟毛子国的大生意，行事也是十分低调的。 表面上的风头都让给了铁中旗，真正了解背后交易细节的人不超过十个。 ashley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是她在证券交易所的动作引起了黄金龙的注意。 那可是几个亿的资金动向，只要黄金龙留意到是她和关海洋的操作，就不可能不上心。 一千万的资本，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几个亿！ 这是什么概念！ 他黄金龙赚钱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关海洋三人来到永利酒店的时候距离用餐时候还早，但是酒店大堂里已经是宾朋满座。 永利酒店是羊城乃至粤省的知名老字号，这名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这年头，没有后世铺天盖地的传销号带节奏，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是被酒店的饭菜品质吸引过来。 他们订的包间在二楼，服务员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御荣厅。 房间里是一水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沉香在假山顶上静静流淌，倾泻而下，氤氲的烟气将假山上的亭台楼阁映衬得飘然若仙。 轻轻的音乐声在房间里响起，关上门就跟外间的喧闹全然隔绝开来，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小世界。 关海洋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车流，若有所思。 杜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静静等待。 在顾泽轩面前，他们都是小辈，等一等也不算丢份。 ashley看了看时间，走出包厢准备去外面迎一下。 可刚刚出门便跟一人迎面碰上。 “这不是ashley丁，丁小姐吗？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古恒宇今天打扮得很是精神，西服挺括，头发也打了发胶，看起来光可鉴人。 只不过神态还是那般欠欠的，尤其是看见美女后眼神放光的模样，仿若要把对方吞了一般。 这次张嘉欣没有跟在他旁边，倒是有两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人跟在左右。 两人看见ashley的姿容颇为不俗，四只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逡巡。 对方的目光好似饿狼，ashley勉强一笑道：“古少也来这里吃饭。” 古恒宇对她潇洒地挑挑眉，嘿嘿笑道：“ashley如果喜欢这里的格调，下次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单独请一次。” ashley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淡淡应了一句：“有时间再说吧！” 古恒宇对美女倒是挺有耐心，笑了笑也不生气。 却是一把将ashley身后的房门推开。 “我就知道关少也在这里！” 古恒宇一点都不见外，跟房间里的关海洋大声打招呼。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用张扬的目光看着刚刚转身的关海洋。 ashley皱眉道：“古少，古家都是这样跟人打招呼的吗？” 古恒宇非常喜欢看她这样美人薄怒的模样，嘻嘻一笑道：“我和关少都是老朋友了，用得着那么客气吗？你说是不是，关少？”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关海洋说的。 关海洋也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又碰见了这个家伙。 微微愕然后笑道：“我刚到羊城两天，总共吃了两顿饭，却都碰到了古少。要说这不是缘分，我自己都不相信。” “缘不缘分的，倒是不好说，但是关少做人却是差点意思。我跟你推心置腹请教问题，你却用一些胡话来框我，是不是多少有点不讲究？” 关海洋没想到他倒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低头微微一笑，就这样的城府心机，出来做生意真是为难他了。 跟这样段位的选手生气都没有什么意思。 “古少和两位朋友，要不要坐下来喝喝茶？” 他才懒得跟古恒宇继续纠缠昨晚的那点破事。 说是请对方坐下来喝茶，可这种场合下，双方分明都有饭局，怎么可能临时改局。 古恒宇还没有说什么，他身旁的一个青年就已经按捺不住。 “别他娘的在这里搞虚情假意那一套，老子最烦你这种人。” 说话之人梳着三七分的小分头，身量不高，脖子倒是抬得挺高，像一只斗鸡。 关海洋不想跟古恒宇一般见识。 再加上卡车这笔生意，本就是他和铁中旗合伙做的。 古恒宇买了他们的卡车，就是他的客户。 虽然古恒宇自己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但关海洋还是对他的傲慢无礼给予了一定程度的容忍。 但这并不是说他对谁都有这么好的脾气。 这个小分头出言不逊，关海洋可不惯着他，眼神如刀，直直就刺了过去。 小分头被他一眼扫过，心底没来由地抖了抖。 等他回过神来，却是更加愤怒。 “怎么？想在羊城做生意，又想炸刺？老子告诉你，没有这么美的事！” 他话音刚落，却觉得脸上一痛。 伸手一摸，才发现脸颊上扎了一根牙签。 牙签入肉挺深，拔出来的时候痛得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小分头感觉莫名其妙，怎么会自己脸上突然扎了一根牙签。 抬头看到关海洋，却见他手上拿着桌上的牙签正在把玩。 除了小分头和杜侠，其他人都惊呆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绝技？ 一个牙签，两人隔着一张圆桌，没见到关海洋怎么动作，就直接插到了小分头的脸蛋子上。 古时候摘花飞叶的暗器手法也不过这样了吧！ ashley从来没有见过关海洋对人动武，她没有想到平素里看起来挺文静沉稳的一个少年，居然还有这功夫。 上次从胡老五手底救下黄静怡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小分头搞明白是关海洋对他出手，再也忍不住，爆喝一声：“我操你姥姥！” 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关海洋头上砸去。 关海洋不躲不避，反手就把他的手腕给钳制住，一个反拧，小分头的胳膊就被按在了身后。 关节被制，疼得他嗷嗷直叫，却又回不过身来。 古恒宇大惊失色。 连忙道：“你不要乱来，他是羊城商会副会长的儿子，你搞伤了他，以后就别想在羊城做生意。” 其实古恒宇更愿意关海洋直接把小分头给收拾得惨兮兮的。 可前提是，他能置身事外。 眼下的情况是他带着小分头来吃饭，却当着他的面被别人给欺负了。 就算是以后关海洋的生意会不好做，可他如果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话，以小分头的心眼，指定会记恨。 到时候他的路也不好走。 第一百二十八章：跟黄家谈生意 “哦？羊城商会副会长孟祥宁？” 关海洋来这边做生意，商场上必要的关系是需要搞明白的。 “你知道就好，还不快点放了孟唐！” 古恒宇看着关海洋的眼神多了几分惧意。 这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动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而且即便是现在他报出孟祥宁的名字，关海洋依然没有半分松动，显然是个豁得出去的。 孟唐的手被反关节压制在身后，他忍着痛还想转身反击。 可哪知道关海洋的力气大得出奇，反应也快得出奇，只要他身上使出一点劲道，立刻就被拧得更重几分。 挣扎了几次，倒把他痛得额头上汗珠子直往下掉。 另外一名同行的青年眼看孟唐吃亏，跳起身来就想去踹关海洋。 可哪知道人才刚刚跳起来，下一刻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回头一看，好家伙，刚才坐着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杜侠一把拎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悬空提了起来。 他还想反击，杜侠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直接将他放下，一把掐住他的后颈。 这一下就宛如脖子上套了个钢钳子，痛得他连声都不敢吱。 古恒宇看傻了眼。 他这二十来年都是锦衣玉食的，接触的大多都是有素质有涵养的人，哪里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今天这局面让他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慌乱着，他回头之间却看见门口站了一道身影，顿时喜出望外。 “顾叔！你来得正好，有人把孟副会长的儿子孟唐给打了。” 古恒宇抢先告状。 门外来人正是顾泽轩。 顾泽轩依然是那一副港城精英打扮，窄框金丝边眼镜将他本就有点狭长的眼睛衬得更加深邃。 面对着古恒宇的告状，顾泽轩静静扫了屋内一眼，面色毫无波澜。 古恒宇却是有了底气。 冲关海洋道：“关海洋，我劝你赶紧把孟唐给放了，要不然可真是要把自己的路子走绝。” 孟唐见到了顾泽轩，更是像见到了大救星，大声道：“顾叔，哎哟！” 他一激动就想往前挣扎，关海洋直接又给他加了把劲。 孟唐扭头对着关海洋怒目而视。 关海洋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顾泽轩微微颔首，叫了声“顾叔”。 古恒宇有点傻眼。 这小子怎么也认识顾泽轩？ 顾泽轩微微点头，皱眉道：“先放了小孟吧！” 关海洋却是笑着对孟唐道：“顾叔的面子我得给，但是如果你小子还乱来的话，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孟唐猛然一下挣脱出来，反手就要给关海洋一个耳刮子。 却不料他的手还没有伸出一半，关海洋的一个大巴掌就拍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孟唐只觉得头昏脑涨，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下。 等他回过神来，半边脸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啊！”他再也忍不住，跳起来就向关海洋扑去。 “啪”的又是一声脆响，孟唐再次被一巴掌打得坐倒在了地上。 他再也不敢起身，看着关海洋的眼神都变了。 “够了！”顾泽轩也有点上火。 今天是他约关海洋吃饭，却没想到见到了这样一幕。 “把孟唐带出去。” 顾泽轩这句话是对古恒宇所说。 “可顾叔，他把孟唐打成这样，就这么算了？” 古恒宇虽然傲娇跋扈，但在顾泽轩面前却是不敢嚣张。 就是他姑父古子平，对着顾泽宇也要退让三分。 顾泽轩可是黄金龙的得力助手，也是羊城商会的会长。 “我说话现在已经这么不好使了吗？” 顾泽轩面对黄静怡的时候，是心疼外甥女的好舅舅，面对关海洋的时候，是温润有礼的长辈。 但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却没有这么好说话。 狭长的金丝边眼镜上闪过一道寒光，古恒宇顿时就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顾泽轩当年也是跟着黄金龙一起从港城拼杀出来的，这么些年过去，身上的威势一点都没有消退。 反倒是因为长年居于高位且独当一面，更有了一分上位者的气势。 这种气势古恒宇在他的姑父身上都没见到过。 再不敢多说话，古恒宇将坐在地上的孟唐扶了起来。 关海洋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泽轩。 这种状态下的顾泽轩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不愧是被黄金龙委以重任，将内地市场托付的人。 跟着顾泽轩一起来的年轻人跟着古恒宇走了出去，低头跟他耳语了几句。 古恒宇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看了关海洋一眼后黯然离开。 ashley关上门，房间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只听见隐隐的音乐声从房梁上传来。 关海洋微微一笑，对顾泽轩道：“真不好意思，让顾叔见笑了。” 顾泽轩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ashley对房间里等候的服务员点了点头，示意她人已经到齐，可以上菜。 四方桌，关海洋和顾泽轩相对而坐。 ashley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略微给顾泽轩讲了讲。 顾泽轩也没有对此做出评价，反倒是问关海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吃饭？” 关海洋耸耸肩，姿态很放松：“难道是因为上次金叔的事情，顾叔想要还我个人情？” 上次顾泽轩带着金奎来找关海洋鉴宝，在街上被人偷袭，如果不是关海洋在场，两人恐怕已经被对方给收拾了。 顾泽轩定睛好好打量了关海洋一番。 几个月前见到这个关海洋的时候，他还是一身最普通不过的内地少年打扮。 衣着色调灰暗，还带着几个补丁，因为跟胡老五打斗过一场，还挂了彩。 本就没型没样的衣服更是沾染了血渍灰土，显得皱皱巴巴的。 无论怎么看都跟精致讲究的商界人士搭不上边。 上次在酒店和金奎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穿着要合体得多，但因为是一袭便装，倒也看不出来有多么出彩。 可今天一见，关海洋除了头上围了一圈纱布，让他看起来带着几分憔悴之外，那通身的穿着打扮和气度，哪里有以前半分的影子！ 就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放在港城的阔少堆里面，都是极为抢眼的存在。 顾泽轩的嘴角微微上挑。 “那天的账记在金奎身上，要请客吃饭也是他来请。 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今天过来，我是来找你们谈生意的！” 顾泽轩说话不徐不疾，连音调都没有太大的起伏。 但话中之意却让关海洋很是意外。 不但关海洋感到意外，ashley都有些惊讶。 第一百二十九章：顾泽轩的打算 她曾猜测过，顾泽轩或许是代表黄金龙来问问他们几个亿的操盘资金问题。 毕竟，四个月时间不到，就能用一千万赚到几个亿。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港城，甚至是世界范围内，都可以说匪夷所思了。 他们对此有所好奇，是应有之意。 却是没有想到顾泽轩一开口，就是要找关海洋做生意。 顾泽轩转头看了看ashley，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挪开眼神。 “其实我和黄董都有点没搞明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到底是因为你的眼光和胆色亦或是背景都超乎寻常呢……还是说我们给了你一个好助手？” ashley心道是了。 不管怎么谈生意，这个问题终归还是要先搞明白的。 换作谁，都会很好奇，关海洋凭什么能够走到这一步。 顾泽轩的这句问话很有意思。 ashley原来在兴朗贸易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只是个助理身份。 无论是眼界还是魄力，暂时都无法支持她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才华。 黄氏集团的公司培养人才是有一套制度的。 虽说不能保证百分之一百避免遗珠之憾，但也能最大程度上保证人才评估和成长的公平性。 如果说ashley原本就有独当一面挑大梁的才能，领导层不可能把她放在助理这个位置上呆这么长时间。 可人放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却带着几亿的资金直奔伦敦证券交易所。 这让他们不得不好奇，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顾泽轩问这个问题，就是想探探关海洋的底。 之前他们没有对关海洋做太深入的调查，那是因为对方还不值得他们关注。 现在却是不一样。 关海洋的成长太迅速了，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原本不过是生长在自家院子旁的一棵小杂草，几个月没注意，就成了可以遮阴避凉的大树。 这不合常理。 黄金龙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知道顾叔说的大动静，到底指的是哪方面呢？” 就算是经历过上次街头大战那件事，他跟顾泽轩依然算不得上很熟悉。 说起话来到底还是有一些顾忌，他暂时还不想全盘托出。 “说到底，ashley还是黄氏的人。 港城对于黄氏而言，还真没有太多的秘密。 她在港城这边做了什么，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你在伦敦证券所押注的那十几只股票。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资金？” 实话实说，顾泽轩面对关海洋的时候并没有搞商场上的那一套尔虞我诈。 不论是回答问题，还是问出问题，都简单而直接。 这可不是一个商场老油条的风格。 只能说明顾泽轩对于关海洋个人是有一定好感的。 关海洋略微思量后道：“顾叔知道铁中旗这个人？” 顾泽轩点点头：“自然知道，这一段时间内地商人，还有谁比他的名头更大！ 难不成你跟他有些关系？” “他的南勤集团，和我的海天贸易的确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 包括这一次他闹得沸沸扬扬买飞机的生意，我都有参合一脚。” 两人说话之间，菜都已经陆续端上桌。 总共四个人，关海洋没有点太多的菜。 菜式不多，却是道道精致可口，都是店里的招牌。 顾泽轩倒也没跟他客气，菜上齐了便招呼众人开动，边吃边说。 “恐怕不只是参合一脚这么简单吧！铁中旗这个人我见过，他也跟我提到过你。 如果只是简单的合作，他恐怕不会对你的信息嘴那么严。” 铁中旗是个老江湖，顾泽轩也不是愣头青。 他可没有古恒宇那么好忽悠，铁中旗说的话，在他这里最起码都要打个五折。 可这么爱吹嘘的一个人，对于关海洋的信息却是只字不提。 “他反倒是问我，你跟黄氏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海洋哑然失笑，铁中旗这人精得很。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固然是让他对关海洋的眼界和见识以及知识都很佩服，但也成功激起了对方的好奇心。 有机会探听一下关海洋的底细，他怎会放过。 “那顾叔跟他说了我的底细吗？” 顾泽轩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香槟。 “铁中旗这个人狡猾得很，他嘴里跑马车，我怎会跟他讲实话。” 说到办事靠谱，顾泽轩甩铁中旗有三条街。 可就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居然都能够在商业领域混得风生水起，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其实说实话也没有关系，我跟他的合作框架已经搭起来，他便是再如何有想法，也只能在这个框架里行事。 我也不瞒着顾叔，海天贸易跟南勤集团的合作中，海天是主导。” 顾泽轩眼神亮了一下，忽的又摇了摇头笑道：“铁中旗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你竟然能够在跟他的合作中占大头。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会惊掉大牙。” 如果是黄金龙或者顾泽轩跟铁中旗合作，以资本入局，占据大头自然没有二话。 可顾泽轩是知道关海洋底子的。 拢共不过一千万的创业资本，竟然能够降服铁中旗这种人精。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了，既然铁中旗下的那一盘大棋中，你能说得上话，就说明我的猜测没有错。 他现在跟内地各个省份的政府关系都不错，而黄氏想要将业务进一步往内地扩展，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关海洋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间点，竟然已经有港资公司准备向内地进发。 现在是91年，连伟大领导人南巡讲话都还没有开始。 整个内地市场处于开天辟地，混沌未开的阶段。 局势不明朗，资本就不会大举进军。 大家都在观望，想要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黄董的意思，还是顾叔的意思？” 顾泽轩点上一支香烟，吐出淡淡的烟雾：“我向黄董提的建议，黄董很支持我的想法。” 这很合理。 如果没有进军内地的想法，黄金龙不会将他的得力助手派到这边来。 顾泽轩果然没有辜负他的看重，能够想到提前开始在内地布局。 做生意有风险，但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 如果看清楚了局势，所谓的风险可能只是漫天迷雾造成的假象，根本就不存在。 关海洋定睛看了看顾泽轩，爽朗一笑道：“内地现在乱成一锅粥，上面的人还在为政策打架。 顾叔怎么就这么大胆，开始谋划内地市场了呢？” 第一百三十章：合作初始 关海洋凭借着重生者的眼光，自然知道内地市场是一个即将对全球资本开放的大蛋糕。 现在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只聚焦在沿海开放的这一批城市身上。 这里有好的政策扶持，有政府兜底的制度保证投资者资金的安全，在这些城市里发展风险相对而言小很多。 “如果风险真的这么大，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内地商人，是不是早就应该死绝了？” 顾泽轩的眼神顺着袅袅升起的青烟一路向上，嘴里喃喃自语，好似在跟自己说，也像是在跟关海洋说。 “内地虽然还有些政策不是很明晰，但整体上来看，国家还是处于欣欣向荣的高速发展期。 我和黄生一起在港城打拼，时局比现在要艰难得多。 但是机会也多！ 现在的内地，虽然体制跟港城不一样，但跟早几十年的港城却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看不到混沌中隐藏的机会。 从某个角度而言，铁中旗真的是个天才，他凭借着直觉就在这样一片混沌海中开辟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港城有很多经历过一轮经济周期的人，他们不是看不明白。 但是他们没有当初创业的勇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当年他们一无所有，敢打敢拼，所以创下了现在偌大的基业。 可这些产业却又成了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让他们步步为营，不复当年之勇。” 顾泽轩似乎在回忆当年在港城创业的时光，眼神虚无缥缈。 “鱼塘里面有鱼，还有大鱼，就说明鱼塘里面一定有吃的东西！ 情况再不明朗，我看看你们这些内地的商人一个个发家起来，就知道，现在不出手，以后一定有得后悔！” 他的目光便的明朗，反手按灭了手中的烟头，看着关海洋道：“铁中旗是天才，你能降服他，就一定比他更天才。 我顾泽轩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关海洋是天才吗？他自己不确定。 但顾泽轩却无比肯定。 ashley也十分肯定。 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的眼光也被关海洋给抬高了好几个层次。 同龄人中，她还没有见过比关海洋更有商业眼光，更有大局意识，更有前瞻性的存在。 哪怕是那些曾经在商学院被誉为天才的同学们，跟关海洋相比较，也似乎缺乏了某种东西。 “这话可是顾叔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做生意赔了钱可别怪我。” 关海洋可不想轻易被人戴高帽子，玩笑着说道。 “投资有风险，这个道理我难道不懂！”顾泽轩也笑了。 关海洋指了指ashley：“我在内地的很多关系都是ashley帮我跑的，顾叔如果想要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她。” 顾泽轩看着关海洋的眼神带着深意：“你就不怕我把ashley从你身边抢回去？” 关海洋挑挑眉：“ashley本来就是自由身，她想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当然希望她能够一直留在我身边帮我。 但是我和黄董的约定是半年，半年过后，她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哪怕是现在，如果ashley说她不想干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强留她。” 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阵子，顾泽轩突然转变话题。 “刚才你打的人叫做孟唐，他的背景你知道吧！” “我知道，副会长孟祥宁的儿子。” 看着关海洋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 “你就不怕他找孟祥宁来对付你？” 关海洋笑笑：“顾叔是会长，难道会看着他对付我？” 深深地看了关海洋一眼，顾泽轩道：“我大可以装作没看见，本来就不是我惹出来的麻烦，跟我不相干。” 关海洋叹了口气：“看来我跟顾叔的关系还是没有那么深厚啊！ 孟祥宁是生意人，做生意人讲的是利益，不是意气用事。 我只能相信他的格局跟他儿子不一样。 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就只能见招拆招喽！” ashley倒是有些担心：“孟祥宁虽然是生意人，但对这个儿子也宝贝得紧。 到时候在你做生意的时候使点坏，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叔，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她看向顾泽宇。 顾泽宇哑然失笑，指着ashley道：“你就是沉不住气。” “孟唐性子桀骜不逊，古恒宇为人高傲乖张，这两个人都有傲气。 可他们的傲气在皮肉上。 但是你不同，你的傲气在骨子里。 你不怕ashley拿着你的资源离开，是因为你相信自己有能力应对她离开后的空档期。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底气是什么，但能够感受到你的傲气。 孟唐和古恒宇在你面前，根本掀不起风浪。 不过既然要跟你合作，我也不能没有一点诚意。 孟祥宁那边我会打招呼，让他别出手。 可孟唐和古恒宇这两个你的同龄人带来的问题，我就不伸手了，你自己去解决。” 关海洋举杯：“那就谢谢顾叔了。我以后不会经常在羊城。 这里的大部分事情，都由杜大哥来处理。以后顾叔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杜大哥和ashley商量。” 杜侠向来寡言少语，但做事却是半点都不含糊。 不光有胆气有魄力，更会动脑筋。 关海洋举杯，杜侠也跟着举杯。 “杜大哥比我亲大哥还亲，我们就是一家人。顾叔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杜大哥说。” 顾泽轩微微愕然：“你不在驻扎在羊城这边，难道是要去内地跑关系？” “我才刚刚参加完高考，暑假过后就去京城上学，最多也只能每个周末过来一次。” 顾泽轩：“……” “合作愉快！”ashley适时举杯欢呼。 场面略微有点小尴尬。 顾泽轩这个层面的大老板，找到的合作对象竟然还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这事说出去能有人信？ 几人碰杯，关海洋招呼着大家吃菜。 永利酒店是羊城的老字号，粤菜是省内一绝。 色香味俱全，吃到嘴里更是唇齿留香。 几人边吃边聊。 既然要合作，就要谈合作方向。 关海洋跟顾泽轩介绍内地的经济走向。 顾泽轩不断被关海洋超乎于时代的洞见所震撼。 直到分手的时候，他还在回味关海洋话中之意。 他和黄金龙是凭借着经验和胆气来内地市场闯荡。 可关海洋却是已经将内地市场给庖丁解牛了。 虽说今日只是浅谈，可经过关海洋的分析，顾泽轩对于内地经济局势的理解立刻犹如拨云见日一般明朗。 一开始他还只是带着几分好奇，带着几分探究的心理来寻求合作。 可聊到最后，他倒是觉得要以更严肃的态度来对待这次合作。 搞不好，这正是一个黄氏集团楔入内地市场的最好时机。 因为眼前这个少年，是个真正了解内地市场的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何为技，何为术 他们在包厢里面吃得快活，聊得开心。 可被顾泽轩给支出去的古恒宇和孟唐心里可是太不痛快了。 不单单不痛快，还想不通。 顾泽轩今日过来竟然是要跟关海洋一起用餐。 这个张嘉欣口中的大圈仔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真像她说的那般，只是个想要找黄氏集团揩油的货色吗？ 拿出砖头一般大小的大哥大，古恒宇直接给张嘉欣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利丰酒店。 今天古恒宇自己有饭局，张嘉欣没有安排，还在宾馆里面睡美容觉，听着电话那头语气不善，匆匆打扮了一下就赶来。 见到在包间里面的还有孟唐等人，张嘉欣也收了几分妖娆模样，坐到古恒宇身旁，轻声问道：“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古恒宇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你给我好好说说，关海洋那小子是怎么跟黄氏扯上关系的？” 张嘉欣心中奇怪，这件事不是已经跟他讲过了吗？ 古恒宇现在为何如此严肃地又问起这个问题？ 张嘉欣的玲珑心思转了又转，觉得这大骚包肯定又在关海洋面前吃了亏。 她也是很纳闷，那小子明明就是一个毫无根底的大圈仔，怎么就能屡屡把古恒宇拿捏住呢？ 没有办法，她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再一次细细给房间里的几人讲一遍。 “也就是说，他现在把兴朗贸易的一千万借款都已经还上了，跟黄氏集团唯一的联系，就是暂时借用过去的ashley……” 古恒宇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说顾泽轩专门来找他吃饭？” 张嘉欣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不可思议。 顾泽轩是什么身份！是黄金龙的小舅子，更是黄金龙的得力干将，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他手底下操控的资产少说也有几十个亿，关海洋这种连开公司一千万都要借的小角色，哪里跟他在一个层面上？ “莫不是黄家的大小姐看上这小子了？” 孟唐嘴里嘀咕。 不说其他，关海洋那一身的卖相，比港台当红的小生都不差分毫。 听闻黄金龙的闺女黄静怡也才刚刚十七八岁，碰到这样一个救命恩人，难保不动心！ 古恒宇倒是摆了摆手：“不可能的事，黄金龙眼皮子能有这么浅？” “要不要找铁中旗或者顾泽轩问一问？” 张嘉欣觉得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问利益相关人。 “问个屁，我让我家老头子找个由头把他的什么狗屁海天运输先封上十天半个月，要是他有能耐，自然能解了这个局。 要是没能耐，那就直接把他踩到死！” 孟唐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哪里还有耐心去探关海洋的底。 古恒宇目光闪烁了几下，笑道：“果然还是得孟少出马。不像我们这种外来户，做什么事情都蹩手蹩脚的。” 他还是有心眼的。 关海洋到底是颗雷还是一坨屎，踩一踩就知道了。 反正又不是他来踩。 今天这件事说到底得罪得最狠的不是他，而是强出头的孟唐。 那就让孟唐来先探个路好了。 结果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了空。 孟唐晚上的时候就给他打了电话。 顾泽轩出手了，他已经跟孟祥宁打过招呼。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都是小孩子在玩闹，他们这些长辈的就别参合了。 让他们自己去闹好了，反正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古恒宇听着这话的意思不对啊！ 顾泽轩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性格，什么时候办事这么模棱两可了？ 这意思是，有什么能耐，他们就冲着关海洋去使，没事就别麻烦长辈了…… 倒是张嘉欣琢磨出来了一点味道。 “今天中午，到底是谁吃了亏？” “当然是孟少，那小子出手太狠，孟少脸上直接就被扎了个窟窿，胳膊也被扭得够呛。” “顾泽轩知道孟唐是个没啥本事，只知道争强斗狠的纨绔子弟吧！” 古恒宇也慢慢回过味道来。 “你的意思是顾泽轩让孟祥宇不插手，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孟祥宇不知道关海洋的底细，顾泽轩却是清楚。 打架，孟唐打不过；做生意搞商战，孟唐更是连上桌子的资格都没有。 小孩子玩闹……这句话哄哄别人还可以，但是顾泽轩心里明白，孟唐吃的这个亏，孟祥宇不出手，他儿子肯定是找不回来的。” 不得不说，张嘉欣虽然也喜欢卖弄姿色，但作为高级助理，她还是有能力的。 “要这么说的话，还真的好好探探这个家伙的底了。” 古恒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茬：“你帮我约一下铁中旗，他俩之间肯定有点事情。不然这么难搞的车，关海洋怎么就能一下子拿到五十辆！” 张嘉欣白了他一眼：“你道是那个老狐狸好约？上次便是费了好大的劲。” 古恒宇走过去一把揉捏在她丰满的山峰上，邪笑道：“今时不同往日，那会我们还没有做买卖。现在是合作关系，怎能一样！”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功夫也一点都没落下，不几下就把张嘉欣揉搓得娇喘吁吁，媚眼如丝。 房间里春光大作。 …… “顾叔觉得现在涉足科技企业有点早，所以不想将精力放在这上面。” ashley其实也挺认可顾泽轩的想法。 但关海洋却不这么看。 “港城的商业环境是独特的，具有先天的优势。 但不论是这种独特的商业环境，还是港城本身地域相对狭小的事实，都让在港城发家的商人对于‘实体’这两个字缺乏正确的认知。” 关海洋看着ashley缓缓说道。 其实ashley的成长环境也受到了极大的港城思维影响。 她认可顾泽轩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我们现在的舞台并非港城，而是一个比港城大无数倍，有着自己历史底蕴以及文化历史的大世界。 这个舞台需要一个完整而齐备的生态系统，而非港城那种生态模式单一的‘特殊’市场。 这就注定了内地的商人和港城的商人眼界上的不同。 你不要看不起铁中旗，哪怕他身上有着种种问题，但是在格局上也远远高于绝大多数港城的商人。 他的问题在于‘技’，而非‘术’。 技是小道，而术则是大道。 技要求细节，要求落地，要求稳扎稳打，这些是铁中旗所缺乏的。 但这个东西却并不稀罕，甚至可以说已经泛滥。 而术是格局、是眼光、是对于未来趋势的掌控，这些东西说起来玄乎，但却能从大方向决定一个地区甚至是国家的发展潜力。 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对于‘术’根本就摸不到门槛。 港城的商人，精于‘技’，而荒于‘术’。 这是先天不足带来的问题，并非朝夕之间就可以弥补。” 第一百三十二章：关海洋的打算 ashley的内心再一次被震撼。 关于“技”和“术”的说法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姿态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关海洋站在房间的窗前，背后是漆黑一片的夜幕。 可在ashley的眼中，他却如明月一般闪耀，几乎能够照亮整片夜空。 “我的目光从来就不是赚一点点钱。 你跟着我做事，要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点。 想象一下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之后的世界。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需要什么样的产品。 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他们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关海洋的声音如醇香的佳酿，将理想也浸泡得芳香四溢。 “顾叔有他的顾虑并不奇怪，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摆脱从港城商业环境中继承过来的思维方式。 要试着将自己放在更大的舞台上去思考问题。 ashley沉默不语，好半晌才道：“我突然发现，你跟铁中旗本质上就是一类人，怪不得你们俩能够看对眼。 他吹当下的牛，你却吹十年、二十年后的牛！” 关海洋本以为自己的逼格已经提得足够高，却冷不防遭遇背刺，差点一个趔趄从窗口摔出去。 这他么能一样吗？ 铁中旗是把十年二十年后的牛拿到现在来吹。 他是放眼十年二十年后，从当下做起。 看着关海洋略显狼狈的模样，ashley的心里的恶趣味得到小小的满足，嘴角挑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哼！伦敦商学院的高材生，就这样被你画大饼，差点还让你成功了。 姑娘我的面子还要不要！ 她跟着关海洋做事，这几个月里已经被他的思想洗礼过了很多次。 事实上二人的每一次谈话，都能给她的心灵带来深层次的思考。 她甚至都没有发觉，正是这种思考，让她对关海洋这个小老板越来越认可，思想上也越来越有共鸣度。 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ashley问道：“你那些远大理想先放在一边，顾叔跟我们的合作该怎么进行？” 顾泽轩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份清单，清单里面是他已经做过调研，希望能够在内地市场进一步耕耘的领域。 可是这些领域跟关海洋所说的科技行业都不怎么沾边。 好在关海洋也没有跟顾泽轩重点描绘对于科技领域的想法。 顾泽轩是个纯粹的商人，没有什么过多的家国、民族情怀。 倒不是说他的人品有问题，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商人其实都差不多。 纯粹的商人，自然要以盈利为目的。 关海洋之所以在最后要跟他谈谈科技领域，是想看看他的眼界和格局。 如果对方也能看到这一步棋，愿意跟他合作。 有这样一个资本雄厚的搭档，对于关海洋的计划显然是有利的。 可惜…… 关海洋拿起桌上的清单又看了一遍。 “服装和纺织相关行业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也会有不错的发展。” 主要是这个方向跟他给陆雨珊规划的产业有重合度，做起来以后，完全可以交给陆雨珊自己去打理。 此外棉纺厂那边他也认识人，牵个线搭个桥的话，顺便连郭金健的问题也能解决，并且有长远的发展思路。 “顾叔不想跟我们走科技和制造领域，那我们的合作就从服装、轻纺开始。 他在港城有成熟的销售渠道，我们负责把内地的生产制造以及流通环节都打通。 创立共有品牌，早点抢滩登陆。” 在关海洋的脑海里，后世那些出名的内地服装以及轻纺品牌，现在只有极少数已经起步。 绝大多数连影子都还没有。 现在就开始在这一块发力的话，只要运作得当，市场这一块就有很大的先机。 后世知名服装品牌成立的时间各异，彼此之间甚至相差了一二十年。 波司登、雅鹿、雅戈尔成立时间最早，改革开放还未开始便创立。 而李宁、安踏、匹克等则是在九十年代初期才踏入市场。 至于鸿星尔克、特步、361、海澜之家等，更是在千禧年之后才杀入这片红海。 这些品牌在不同阶段进入市场，却都能强势突围，他们所采用的商业策略关海洋脑海里面都清楚得很。 服装、轻纺这个行业的发展路线图他都能按年份画出来。 后世他虽然没有做过服装行业，但并不妨碍他按着这些品牌的成长路线打造雨珊服饰。 “那顾叔单子上的其他产业，我们就不看了？” “顾叔是个谨慎的人，而我想要发展的重心却又不在传统消费市场这一块，能达成这种程度的合作已经很不错了。 步子不要迈得太大，蛋糕要一口一口吃嘛！ 第一笔合作生意，求的就是稳妥，把信任建立起来，以后的事情就好谈了。” 杜侠对他们说的这些不感兴趣，早早地就睡了。 关海洋说的那些东西他现在还消化不了，所以干脆不听。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不要好高骛远，先把海天物流搞好。 关海洋也跟他聊过，现阶段海天物流算得上是他们第一个正式的事业，是大本营。 这一块后续的规划也有。 等到资金到位，他是想把卡玛斯的生产线搬过来。 毛子国那边有设备，有专家，而且都是物美价廉，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 搞卡车生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跟落地政府慢慢谈。 关海洋在这边和ashley谈理想，谈格局。 另一边顾泽轩也刚刚跟黄金龙通话完毕。 倒不是说黄金龙真的对关海洋如何看重，只不过这样一个神奇的少年多少引起了他的一点好奇心。 “就按照你的思路来，看看他想要往哪条赛道上跑。对于我们就算一笔风险投资吧，无关痛痒。 你这边把进出口和转加工这块看好了。 不管内地生产多少东西，总归是要卖出去的，只要能够把自己卡在这个口子上，赚多少钱都是顺理成章。” 黄金龙的原话如此。 顾泽轩也很认同，只不过在和关海洋谈过之后，终究是让他内心起了一点点小小的期盼。 内地的市场真有那小子说得那么好吗？ 姑且拭目以待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新港区的业务 杜侠在这边经营运输公司，倒也没啥太多牵挂。 关海洋和陆雨珊在江城将杜奶奶照顾得很好。 楼下转角不远处有电话亭，杜奶奶想他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杜奶奶自然是希望大孙子能够出人头地。 听说他现在羊城的大公司，手底下有上百号人，比在摇摇欲坠的棉纺厂当保安队长强得多！ 每次通电话，杜奶奶都叫他安心工作，不要辜负了老板的托付。 到现在杜奶奶都不知道，这家公司本就是关海洋和他大孙子开起来的。 关杜两人只告诉杜奶奶这是港城大老板开的公司，看中了杜侠的人品和能力，让他帮忙管理。 倒也不是说刻意瞒着老太太，主要是这事办得太玄幻。 白手起家，几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赚出来一个价值几百万的公司。 一般人不太容易相信。 说出来反倒会惹得老太太疑神疑鬼，心里不踏实。 两人一商量，便想出了给人打工的借口。 杜奶奶深信不疑，自然时刻提醒杜侠别耽误了老板的事情。 杜侠听在耳朵里，也记在心里。 这就是他自己的公司，谁不上心都可以，他却不能不上心。 经营运输公司，对杜侠而言是全新挑战。 他面临的问题跟鸡哥看到的问题大同小异。 可除了那些，他还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羊城物流需求量大，他们的运输车队的确是不缺活儿。 但是市面上跑运输的活儿，也分三六九等。 最好的活自然是跟国营大厂或者私营大厂合作，将他们的整体业务给包下来。 这种合作一般都是签长期合同。 厂子里面有运输需求的时候，公司派车过去干活。 没有运输需求的时候，公司里的车还可以去外面接货。 这部分的运输是有保底量的，按季度结算。 就算是这个季度一辆车都没出，那也要按照保底来结账。 只要估计好合作厂商的运输需求，留下几辆车随时听候调遣，其他的车都可以机动调配。 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利用好公司货运资源。 活轻松，车损耗小，赚钱还不少。 像这样的业务模式，是所有运输公司最愿意接的。 可这需要关系。 国营、私营大厂不会随便就把这好处给外边的公司。 除去这样的单子，还有跑港口的单子。 这些单子一般都是运输外贸产品。 主要都由港口自己的运输公司来运营。 但也会将一部分业务分给私营的运输公司。 这样的活儿也是香饽饽。 羊城是开放城市，也是港口城市，这里每日的货运吞吐量惊人。 所以，港口自己的运输队的任务常年都处于饱和状态，只能将一部分活儿分出去。 接港口的单子，钱也是有的赚的。 但相较于跟大厂拉货，辛苦了一些。 以上两种业务之外，还有全城甚至全省各处的零星货运需求。 这些需求大多都来自一些中小型企业。 运输量不稳定，有一顿没一顿。 可这些企业基数大，遍布全省各地，所以总也断不了运输需求。 但这就需要人去四处打听哪里有运输需求。 在这里做时间长了的运输队，都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消息灵通得很。 哪里有单子，很快就能得到讯息。 如果信息不及时，不能第一时间抢到单，那就得去捡人家的漏。 现阶段的情况就是，漏还比较多，还算是容易捡。 海天运输就是在捡漏。 再加上他们的车拉货少，成本也高，公司开到现在也不过是个薄利水平。 暴利的行业被做成了薄利，也怪不得人家会叫他们傻逼。 杜侠想摆脱现在这个局面。 可问题在于他跟那些大厂、港口都不熟。 费劲巴拉地让鸡哥和唐守下面的人去跑关系，收效甚微。 用新不如用旧，人家都有成熟的合作伙伴，只要不是出了无法容忍的问题，或者价格上有了大的差异，基本上都不会轻易换运输公司。 好在南港那边又开了一片货运区，现在还在最后准备阶段，很快就会开放。 如果能够拿下来那一片区域的货运代理，杜侠的海天运输就再也不用为业务犯愁。 关海洋这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搞定这笔业务。 要拿下这条线，说难实际上也不难。 招标的流程是公开的，谁都看得到。 按理说按着招标流程上的要求来应标，谁的实力雄厚，价格优惠，谁就能拿下这块业务。 在关海洋的海天运输以及古恒宇的隆恒运输入场之前，番区只有一个新昌运输公司实力最为强劲。 新昌运输的人都快要开庆祝会了，却没承想短短两个月就杀进来了两家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 运输公司，谁的实力雄厚一眼就看得出来。 新昌运输大约有一百辆卡车，这种规模已经是相当不错，从数量上来讲是碾压海天和隆恒的。 而且他们公司的运输经验丰富，处理过不同类型货物的运输，资历和经验上都老到一些。 可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这一百辆卡车都是跑了不少年头的老车，车况并不是很好。 相对而言，新昌的劣势便是海天和隆恒的优势。 他们这两家的车都是近两月才提出来的新车，却动力强劲，性能优越。 毛子国的重工业产品，放在全球那都是质量响当当的。 新昌公司的人都不敢把车跟海天和隆恒的放在一堆。 按港口负责人的想法，既然是新港区，那就用新车。 不说别的，安全系数都要高一些。 至于车队的数量倒并不是关键，无论是海天还是隆恒都承诺会在两个月内将车队扩充到百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新昌公司的头儿可给急坏了。 好在新昌在羊城扎根久，关系也多，上上下下都有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打点了好一阵子，才又把自个抬进了场。 六月十六号会进行现场招标，到时候会决定这块业务交给哪家公司。 之前参加讲标会的公司有八家。 除了番区的海天、隆恒、新昌，还有其城区的几家公司。 第一百三十四章：火锅计划 招标公告五月底便已经发出，六月头的时候已经过了讲标环节。 杜侠缴纳了投标保证金之后就开始准备标书。 他是纯外行，看着招标书两眼一抹黑。 但这段时间在物流行业里面摸爬滚打，好歹也认识了一些人。 最后在朋友的帮忙下，拼拼凑凑总算是把标书给搞了出来。 关海洋看了一眼，就想扔掉。 可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后世，各行各业的规范并不那么齐备，这个项目能有个招标会已经算是不错了。 至于标书的质量……大概大家也都是半斤八两。 杜侠办事不是那办事不靠谱的，他手里的标书可是比对着好几家以前人家的模板做出来的。 就这样吧！大家伙都在一个起跑线上，谁也用不着嘲笑谁。 古恒宇那边应该会好一些，毕竟港城的商业环境和内地不一样，他们在港城经营运输这一行多年。 就算是古恒宇是个刚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二愣子，就算是他学的专业跟物流毫不相干。 但手底下也有人帮他把这部分格式化的东西做好。 在这方面，关海洋除非亲自操刀，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出比对方更专业的标书。 可他不想动手，隔行如隔山，他前世没有做过物流这一行，这一辈子也才刚刚接触。 费老大的劲，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真能拼得过对方。 不能往这方面使劲。 他给铁中旗打了一个电话，硬生生把这个家伙从鹏城给拖了回来。 一见面铁中旗就满肚子牢骚。 “我说我的好关少唉！干嘛非得我过来啊，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吗？” 他在鹏城日子过得正舒服，给那些管事的人画大饼，放卫星，牛皮吹得震天响。 有多少企业想要跟他合作，有多少人想要请他吃饭？排队都排不过来。 可这边的小祖宗非得让他过来一趟，好好的节奏感都被打乱了。 “我怕你再吹一阵子，直接就把地球吹出太阳系了。” 铁中旗这次过来倒不是光杆司令了，身边多了个长相气质都挺不错的中年妇女。 女人眉眼清明，相貌端庄，身材微微发福却无半分臃肿，反倒显得富贵。 关海洋现在和铁中旗说话没有什么顾忌，可跟在铁中旗身旁的女子却是好奇。 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居然敢这样跟自己的丈夫说话。 要知道就是连鹏城的领导干部都对铁中旗礼让有加，奉他为上宾。 更奇怪的是，铁中旗对这个少年带着几分调侃的语调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好，你就是关海洋吧！我是夏裕华，铁中旗的爱人。” 夏裕华伸手浅浅地跟关海洋握了握。 “您好，夏姐，我和铁老板是老搭档了，说话随意了一点，您别介意。” 关海洋对于夏裕华还是有了解的。 从铁中旗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就和他一起共事，几年前铁中旗因为“投机倒把”入罪的时候，她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后来铁中旗跟原配离婚之后，夏裕华也遭遇了婚姻危机，两人正好走到了一起。 算得上是对铁中旗知根知底的人。 “也就你小子敢跟我这样说话。”铁中旗大咧咧地坐下，环顾四周：“你这办公室也太小了一点，公司的地方太偏。” 他不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格局。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口也吃不成胖子。” 关海洋知道他的风格，一点都不在意。 如果是铁中旗开公司，指定要找羊城最好的地段，最好的商业写字楼。 “请你帮我引荐一个人。”关海洋直言不讳。 将目前海天运输遇到的问题给铁中旗细细讲了一遍后，他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小子就知道低调行事，现在知道有些事情太低调了也不好办吧！” 铁中旗洋洋得意，他在关海洋面前从来都膨胀不起来，这一次对方居然有事情求到他头上。 “这么一点小事，我给那边区委打个电话就解决了，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吗？” 关海洋不买他的帐：“那是你做事的套路，跟我的不一样。真要按你那么做，我还用费那么大劲叫你过来吗？” “好好，都依你，我来都来了，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 铁中旗也懒得废话，关海洋想定了的事情，他是没办法给掰过来。 咕咚喝了一大口茶后，铁中旗把话题一转：“我最近在研究一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 铁中旗的脑子灵活，一秒钟一个想法，关海洋早已经领教过。 他看了看坐在铁中旗身旁的夏裕华，发现对方的表情有点微妙。 笑了笑，关海洋道：“说说无妨。” “你觉得开一个连锁火锅店这个主意怎么样？” 关海洋微微一愕，却是没想到他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 他看了一眼夏裕华，发现对方有点坐立不安。 显然，她已经被铁中旗的奇思妙想雷过一遍。 关海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嘬了一口后道：“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铁中旗看了一眼身旁的夏裕华，轻咳一声。 夏裕华暗暗叹了一口气，道明原委。 铁中旗是蜀中人，蜀中的火锅好吃本地人是知道的，可外地人知道的却是不多。 虽说在有些中西部大城市也有经营蜀中火锅的店子，比如江城便有山城火锅。 但毕竟店子少，根本谈不上有多大的辐射面。 如后世那般享誉全国的蜀中火锅，现在还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阶段。 离开西南，内地大部分地区，蜀中火锅的名气还没有打响。 他开创南勤集团之后，便在南勤内部的食堂里面也搞了全套的火锅设备。 请来了蜀中的火锅师傅，运来了火锅佐料，在京城的南勤集团内部食堂有声有色地经营起了蜀中火锅。 一开始他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口味问题。 可没想到食堂里面的蜀中火锅开业之后，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 不光在南勤集团内部大受欢迎，更是吸引了周边的诸多食客。 不少人从京城各地坐公交一个多小时赶过来，就是为了吃一顿南勤食堂的蜀中火锅。 有着超乎常人商业敏感度的铁中旗立刻嗅到了这里面的商业价值。 经过一番研究，他搞出来了个麻辣烫火锅连锁店经营计划。 按照铁中旗的想法，蜀中火锅之所以能够吸引人，关键在于火锅的底料口味麻辣鲜香兼具。 只要配合上新鲜的食材，不管怎么做，口味都是极佳。 既然蜀中火锅的关键点在于底料，只要把底料的问题解决，迅速推广根本就不是问题。 因此才有了开连锁火锅店的想法。 按照夏裕华的说法，等这次南边的生意谈完了之后，他们就会回蜀中。 到时候就想办法把蜀中火锅开遍全国。 第一百三十五章：夏裕华的想法 要不有时候关海洋都觉得铁中旗是不是也从后世穿回来的呢？ 他的很多想法极具前瞻性，后世在九三年的时候，他把火锅店开遍全球的想法已经趋近于成熟。 提出了连锁火锅店的四个基本设想：底料工厂化、门店连锁化、运作资本化、经营全球化。 要知道，这可是九三年。 后世真正能把这个想法落地并实施的海底捞创始人张勇，现在还在四川拖拉机厂做焊工。 直到九四年，张勇才在县城支开了桌子开始卖麻辣烫。 而现在，才刚刚九一年中，铁中旗的脑子里面已经开始酝酿这个数十年后才开花结果的项目了。 并且他的想法和思路跟海底捞运营的基本套路大差不差，可以说是相当具有前瞻性了。 可问题在于铁中旗这个人，具有超越时代的想法，但是却没有在这个时代生根发芽的实操手段以及相应的资本支持。 他的想法太多，太杂，甚至连芯片他都想要造出来，跟漂亮国打对台戏。 超越一步叫天才，超越十步叫疯子，超越一百步，那就是罪犯。 所以铁中旗因为吹的牛皮太大，收不回来，又在监狱里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 回到火锅这个话题上，后世他还真的跟蜀中大学合作，搞出来了个“火锅系统工程研究所”，准备把蜀中火锅规模化，系统化，全方面重塑，进而推广至全球。 他的目标是在五年内把销售额干到100亿。 九几年的100亿是什么概念！ 后世海底捞在港城上市的时候是2018年，上市前一年的营业额也才堪堪到达107亿。 铁中旗的牛皮吹得有多大，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他的这个伟大的火锅连锁店构想，在公布一年后也正式宣告破产。 理由是资金链断裂。 可真实的原因远远不只于资金链断裂。 听完讲述，关海洋没有问铁中旗，反倒是对着夏裕华发问。 “夏姐，你觉得老铁的想法怎么样？” 夏裕华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家庭妇女，而是跟着铁中旗摸爬滚打许多年的商业女性。 对于交往不深的商业伙伴，她一般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看到眼前少年澄澈的目光，以及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夏裕华却没来由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我觉得现在就想开连锁店，有点太快。” 关海洋呵呵一笑，对铁中旗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既然想出这个连锁店的点子，肯定目标定位就不是一城一县吧！” 铁中旗把手往桌上一拍，哈哈大笑道：“果然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没错，我要开就开全国连锁。一城一县有个什么搞头！ 餐饮行业跟科技行业不能比，利润没有那么高。一个城市能够开多少家？资金什么时候才能够回笼？ 要开就要让他在全国各地处处开花！” 还不错！现在他的脑洞还没有开到国外。 可即便如此，夏裕华看铁中旗的眼神都有点发飘。 站起身来，关海洋给铁中旗的杯子里续上茶水，略微思量了一下才道。 “老铁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阶段我同意夏姐的看法，不宜操之过急。 内地的各项社会配套都还没有完备。 开一个火锅店看似简单，但是工艺、配送、采购、品控、加盟管理、服务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处理好。 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链条都会运转不畅。 底料工厂化看起来很简单，但是生产出来的那么多底料，怎么配送到全国各地的门店？ 现在的物流根本满足不了这样的时效要求。 没有便捷的通讯方式支持，怎么能保证各地门面的管理符合集团要求？ 更别说品控和服务了，完全是超出掌控。 老铁提出的战略规划领先于时代太多，完全没有落地的可能性！” 他现在就可以下这个断言，不单单是基于后世的既成事实，而且也是经过他思考分析后的客观结果。 大饼画起来很美妙很可口，但是没有炉子，燃料不足，面粉质量也不好，怎么做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夏裕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老铁，怎么样！你还说小关一定会支持你的想法。我看人家小关比你想得明白得多。 你就知道一个底料标准化，后面的实际操作也是一门学问，更别说小关说的品控和服务了。 你和加盟店相隔万里，怎么去管理人家服务态度如何？怎么知道食材有没有问题！ 这可是卖吃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吃坏了客人怎么办？ 那么多店，出了什么问题，你顾得过来吗？” 她很兴奋，原以为关海洋和铁中旗能够达成合作关系，两人的套路应该差不多。 却不料这个小伙子做事比铁中旗更注重落地，更注重跟现实相结合。 她实在是太了解铁中旗了，这次飞机的生意做成了，已经让他飘了起来。 夏裕华是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单生意的主导者其实是关海洋。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关海洋不想要抛头露面，反倒是将所有的光芒都给了铁中旗。 铁中旗膨胀得太厉害，这种膨胀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八十年代把他们送入牢房的“投机倒把”操作。 夏裕华内心充满着不安和担忧，怕铁中旗重蹈覆辙。 当年她还没有跟铁中旗结婚，只是下属关系，就已经被牵连。 这次的牛皮吹得更大，万一破裂，整个家庭面临的都是灭顶之灾。 这次也是她坚持要过来跟关海洋见面。 她想看看这个能够让铁中旗称赞不绝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也和老铁一样能把牛皮吹上天。 现在这种担忧一点都没有了。 看到关海洋现在创立的海天运输公司，这些公司里面让铁中旗看不起眼的办公室配套，却让她能够安心。 加上关海洋刚才客观而全面的分析，更是让她内心安定了一大截。 如果她们家老铁能够跟关海洋合作，把飞在天上的心落到实处，她就不用这样担心受怕了。 这一刻，夏裕华对关海洋的好感攀升到了顶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我要投资建厂 关海洋没有说实话，可这话就算是知情人也挑不出大毛病。 他叫一声黄金龙伯父也合情合理，借用对方的资金做成了第一笔生意，也没啥问题。 只有一个“跟”字用得不太妥当，可谁又能分辨得出来其中的差别。 细细听完关海洋将招标的事情说完，黄浩波微微摆了摆头，看着铁中旗道：“老铁，你这是让我犯错啊！” 铁中旗哈哈一笑：“事情都还没谈，犯什么错误。我拉小关过来，他可不止这一件事要说，等都听完了你再看看能不能帮忙嘛！” 昨天关海洋跟铁中旗说还有一笔生意跟区里谈，却没跟他透露细节。 以他对关海洋的了解，理应不会无的放矢，但只看关海洋放出来的诱饵够不够大，值不值得黄浩波帮忙。 “哦？倒不妨先把你的事情都说完了，再说其他。” 黄浩波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我想在羊城投资建个汽车厂，不知道黄局长有没有什么建议？” 黄浩波的眸子闪了一下，却是没有立刻说话，缓了一会才道：“关同志，这可不是开玩笑！” 铁中旗也愣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关海洋开口就是建汽车厂。 连夏裕华也有些惊讶，心道是怪不得这小关能够跟老铁一起合作做事。 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 建一个汽车厂，这可不是小投资。 这种规模的招商引资，放到省里都是可以排上号的大工程。 如果关海洋所言非虚，这个大桃子落在黄浩波的头上，港区运输招标这点事，那还算事吗？ “我没有开玩笑，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在准备。我和毛子国那边的专家有了上次的合作之后，一直都没有断联系。 那边的技术、生产线、还有专家这一整套软硬件全部都齐备，只要我们这边给的政策到位，他们随时都可以把人和设备都拉过来。 前期建厂我可以先拿出来两个亿，后续看工程进度再陆续追加投资，我可以保证，这个汽车厂的总投资不会少于十个亿。” 铁中旗的脑子在飞转。 飞机这笔生意的利润他已经算了不知道多少遍，关海洋搞来了六架飞机。 一架飞机可以抵押贷款六七千万不等，全部抵押进去就是将近四个亿。 可这四个亿还需要支付货款，运往毛子国的物资不是平白变出来的，都是需要花真金白银去买的。 按照铁中旗的估算，这笔生意关海洋估计能够赚一点五亿左右。 可他现在出口就是两个亿的投资，哪里来的钱？ 铁中旗只能认为关海洋在港城的伯父实力雄厚，且对这个有着经商天赋的侄儿给予了无私的帮助。 这个饼画得不可谓不大，黄浩波的坐姿立刻变得挺拔起来。 “十个亿的投资不是小事，可不是在茶楼里说说就当真。” 黄浩波的脑子还算清醒，不是那种看见鱼饵就是上钩的官员。 有项目在辖区投资，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招商引资不是路边街上摆地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完事。 从招商前期准备、建立项目库项目台账到项目信息收集，考察并了解投资方实力，之后还有项目内部评审、选址。 这些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之后，才是拟订投资协议，到了这一步才开始谈优惠条件以及注资金额。 一套组合拳下来往往大半年时间就过去了，可到这里真正的投资协议还没有签订。 在这个时间点，投资方还有选择对比的余地。 毕竟钱和技术还撰在手里，到哪里投资，当然要看哪里给的政策足够好。 等到优惠政策以及双方的意愿都谈妥了之后，才会进行投资协议会签。 商务局牵头，经贸、建设、规划、财政、司法局、国土部门以及法制办都会参与进来。 这一切搞定之后，才是正式的项目前期准备。 “这是当然，办事就要有办事的规章制度和流程，黄局长大可以把今天的交流当作初步的投资意向。 后面可以派人来考察我们公司的实力。 对了，这笔钱会以港资的名义进来，相应的投资公司也是港资公司。” 黄浩波不禁微微一抖，这个诱惑太大了。 十个亿的投资，还是港资。 要知道，港资是算作外资的，对于他的政绩加成可要比引进内地资金要强太多。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浩波的脸上才绽放出笑意，他站起身来伸出右手。 “我代表羊城政府欢迎关同志来我区投资，我们一定会在政策上尽最大努力满足贵公司的需求。” 这个回应就非常正式了，关海洋也起立跟他握手。 虽然态度上端正了，但真正开始谈合作却不可能在茶楼里，黄浩波跟他约定在政府行政大楼见面详谈。 临走的时候，黄浩波才算是松口。 “这次招标，我得到的消息也有限，但是有一个信息可以先透露给你们。 虽说港区一片是这次招标的内容，但是据说港口那边打算将二区货物的运力也列入衡量。 这一条虽然没有写在标书上，但是也会影响评标小组的判断。 如果运输公司的年运量没有达到100万吨，恐怕在竞标中就占不到太大的优势。” 说完话，黄浩波便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离去。 等到黄浩波走远，铁中旗拉着关海洋便开问。 “你不是在说笑吧！真的要投资十个亿来建汽车厂？” 夏裕华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关海洋，她昨天才刚觉得这个小伙子比较踏实，可今天对方就直接放了一颗卫星。 不过也不能说人家放卫星，毕竟是来自港城的少爷，谁知道家底有多厚实。 搞不好十个亿在他们家里也算不得太大的投资呢！ 看着这两口子眼中困惑的光芒，关海洋笑道：“我自然没有骗你们，这种事情也骗不了人。 从毛子国回来以后，我就跟伊万在联系。 他们的那套汽车生产线我可是垂涎已久。 那么多高级工程师在毛子国连饭都吃不饱，手头也没有什么活儿干，这不是对资源极大的浪费吗？ 我们这里正好有需求，这不正好合拍嘛！” 第一百三十八章：巾帼之辈 建汽车厂的事情虽然说现在开了个头，但是距离真正落地的时间还早得很。 等到前面一整套流程走完，搞不好都已经是明年这个时候。 他手头上的资金的确没有十个亿，但是不影响项目进程。 建厂不是吃包子，一口一个。 项目的筹备需要时间，基建需要时间，这些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来做，资金也是分阶段到位。 整个过程分步实施，周边的产业配套也得一点一点跟上。 黄浩波为什么会对此事这么上心？ 十个亿的外资投资，单单这个金额都已经可以让他平步青云。 可一个汽车厂带动的绝对不仅仅是汽车本身的价值，周边配套生产需不需要？ 有人知道这边有个汽车厂，他们会不会过来投资建配件厂？ 汽车厂和配件厂都有了，厂里工人在哪里生活？ 生活周边配套要不要建？ 工厂修好，道路要不要修？铁路要不要规划？住房怎么解决？子女教育、医疗等问题呢？ 这一系列举措带动起来的经济价值恐怕还要翻个十倍上去。 一个厂完全可以养活一座城。 羊城有一家这样的企业，就能够让整个城市的活力上升一个层次。 领导班子全部都有肉吃。 所以就算是这件事情只开了个头，他也愿意卖关海洋一个好。 毕竟还有铁中旗这个内地商业教父来当牵线人，这笔投资还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 而且卖飞机这件事情简直不要太牛逼，直接就给两个人的身上镀上了金。 夏裕华犹豫片刻后道：“十个亿的投资不是小事，你家里能给你拿那么多钱吗？” 关海洋笑了笑：“钱的事情不用担心，又不是一步到位。我可不想把自己变成问题，让别人来解决！” 想起昨天少年说的话，夏裕华莞尔一笑。 “既然这样，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这个项目需要投资合伙人吗？” 她认定了关海洋这个人，做起事情来就果断得很。 倒是没有想到这句话居然从夏裕华口中提出。 关海洋看了看铁中旗：“老铁，这是你的意思？” 铁中旗眼珠子转了转，朗然笑道：“我俩一家的，你说是谁的意思！” 看他的表情，关海洋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是他不在乎。 “那你们两位打算投资多少呢？” 夏裕华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看着关海洋的眼睛道：“我们没有你那么雄厚的资本，十个亿的投资中，我们只能投一个亿，而且还不能一次性投入。 当然，我知道这个占比太小，你完全有理由拒绝，这是你的权利。我也不会因此而生气。” 夏裕华能够支配的资金总量就只有一个亿，这也是铁中旗跟她达成的协议。 换作几个月以前，莫说一个亿，就是一千万她都拿不出来。 可飞机项目的光环落在铁中旗头上以后，他便通过各种手段运作，从政府手里贷出来了一笔不小的款项。 这笔钱利息极低，对于他们而言算不上太大的压力。 可如果一直没有盈利项目的话，等到了还款期，一样可以压得他翻不了身。 铁中旗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夏裕华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关海洋是能够明白铁中旗的套路的，他玩的就是以贷养贷这个把戏。 只不过个人是从银行贷款，以贷养贷，而他从政府手里贷款。 全国各地那么多政府，他完全可以贷了这个还另外一个，只要手头有项目支撑，就不怕别人说他在骗钱。 更何况他打心底就没有打算过骗政府骗国家的钱。 只不过他的摊子铺得太大，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撑，才能运转下去。 如果他想出来的项目都能够落地的话，整个社会的确都会为之受益。 可关海洋知道，他的项目基本上最后都会腹死胎中。 铁中旗的出发点是想要改造社会，创建一个更美好更强大的商业体系，但最终只能沦落为庞氏骗局。 好在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开了个头，夏裕华是他的枕边人，每天想着那些巨额贷款，睡觉都不能安神。 有关海洋这样一个打算做实事的合作伙伴，夏裕华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方面她能够给那些巨额贷款找到出路；另一方面，她虽然对关海洋印象很好，但毕竟没有真正合作过，未免忐忑。 关海洋略有深意地看了铁中旗一眼，笑道：“这样吧，大家都坦诚一些，我也不怕老铁生气。如果这笔钱是夏姐独立投资的，我接受。但如果把老铁拉上的话，我得考虑考虑……” 铁中旗大囧：“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办事？过河拆桥也没有你这样子的，刚给你约了人，你这有好事，就把我一脚踢开。” 关海洋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看着铁中旗：“我怕您老人家，转眼之间就把我的工厂给当抵押物给卖给了政府换钱花。” 铁中旗身子一震，夏裕华看向关海洋的眼神也有点异样。 向政府贷款这个解决资金的办法他俩可没有大肆宣扬，关海洋怎么能如此准确地抓到这一点？ 夏裕华不由得想起昨晚铁中旗对她说的话：这小子是个天才，什么事情只要开个头，他都能接下去，想得比你还周全…… 以她对铁中旗的了解，只要这个项目跟他沾了边，哪怕他只投了一百万，铁中旗都能跟政府吹嘘这五十个亿的投资都是他拉来的。 是的，十个亿他就有能耐吹成五十个亿。 到时候还会邀请政府领导来工厂参观，参观完了自然而然地就会走到下一个环节：贷款。 铁中旗心中暗叹，这小子真他喵的太精了！ 夏裕华却是一咬牙道：“我自己成立一个公司，这笔投资跟老铁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关海洋心中暗赞。 夏裕华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 她和铁中旗纠缠十几年，对方的格局她追不上，但是肚子里面有几根花花肠子却是看得明白。 后世铁中旗的牛皮越吹越大，夏裕华便是看到了其中的风险，不断劝说铁中旗往回收。 可铁中旗哪里是听人劝的角色，最后夏裕华在铁中旗最巅峰的时候，壮士断腕，直接提出离婚。 果然，三年之后，铁中旗锒铛入狱。 夏裕华全身而退。 第一百三十九章：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 关海洋鼓掌：“如果夏姐有这个决心，那这件事情就可以办。” 说罢他看了看面色尴尬的铁中旗，笑道：“老铁啊，有时候把事情说明白了，反倒不那么伤感情。 我也不是过河拆桥，这次你帮了我，殊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我就帮了你。 当然了，空头支票说出去也没什么诚意。 我也知道这些钱没有你的本事也弄不出来，虽然你不占股，但是每年我可以给汽车厂利润的百分之零点五作为商业顾问咨询费，你看如何？” 铁中旗气得笑了，拿手指点了点关海洋道：“你小子就是要跟我彻底切割！只要我不占资，什么都好说是吧！好，这钱我收下，不拿白不拿！” 末了他又神色古怪地看着关海洋道：“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关海洋实诚地点了点头：“嗯，起码现在我不看好你！” 铁中旗气得头发都快要立起来，没好气地道：“全国上下，就你小子一个人这么看我。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夏裕华看着铁中旗拿关海洋全无办法，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格外开心。 “唉对了！咱还是谈正事，刚才黄浩波也说了，年运量要达到100万吨，我算了一下，起码要配备150辆车。 考虑到维修和特殊情况，配备两百辆车，才算是个安全数量。 前面两个月的车我可是都让给你了，下一批车我全都要了。” 铁中旗没好气地道：“行行行，你牛，都给你！” “什么时候能到货？”关海洋不放过他。 “现在已经到了京城，既然你要，那你就自己去安排运输。”铁中旗心中不忿。 “喂，没有这样做生意的，客户还要自己提货？” “怎么没有？现在就有了！”铁中旗老大个人了，被关海洋刺激得不行，开始耍赖皮。 “好好好，自己提就自己提。”这点钱倒也没多少。 看着自己老公憋屈的模样，夏裕华心中百感交集。 这么多年，能够把老铁折磨成这样的人，关海洋还是第一个。 就冲这个，她都不能放弃跟关海洋的合作。 她在关海洋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可以在某个时刻给铁中旗“扯后腿”的可能。 哪怕这只是一个错觉，她觉得也要尝试一下。 “谈了这么久，都到晚饭点了，你俩不饿，我还饿呢！” 夏裕华看着两人一大一小在这里闹别扭，心中好笑。 可她也不想这两人真的置气生分了，只能将他们之间的话题给岔过去。 关海洋从善如流，觉得铁中旗今天面子掉狠了，便提议去吃蜀中火锅。 羊城的口味偏清淡，偏甜，爱吃麻辣的人极少。 好在这些年因为是沿海开放城市的缘故，天南地北的人都在这里汇聚，慢慢地倒也融汇了不少地方的特色小吃。 蜀中火锅在羊城不怎么受欢迎，所以没有特别出名的馆子。 但也有那么几家味道还可以的，关海洋记得之前在青阳路看到过，正好距离这里不远。 铁中旗这段时间在鹏城跟人谈生意，吃的尽是粤省口味，嘴里面都快淡出鸟来了。 闻言精神一振，把刚才的烦恼抛开一边道：“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走，就去那里！” 得，既然有专家，那就跟着专家走。 搭上一辆出租车，铁中旗带着两人直奔珠区。 到了地方，刚刚下车，铁中旗便被人叫住。 “铁老板！” 声音清亮脆生，一点粤省的口音都没有。 关海洋转过头，却见一个穿着职业装，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的黑衣女子正对着这边招手。 她旁边还有一个提着摄像机的小伙子正伸着脖子朝这边看。 “你是电视台的萧青青。”铁中旗也反应过来。 萧青青有点激动，跟旁边的小伙子招呼一声，快走几步来到三人面前。 “夏姐，您好！” 看着对方风尘仆仆的样子，夏裕华颔首示意，问道：“你这是刚刚结束工作？” 萧青青点点头：“刚刚结束采访，正准备回台里，没想到能遇到你们。” 她的眸子很灵动，看了旁边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却难掩俊气的关海洋一眼，目光微闪。 是个好看的少年，却不知为何受了伤。 “这位是……” 铁中旗心情不是很美妙，简单应付了一句：“他是合伙人。我们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萧大记者要不要一起吃火锅啊！” 萧青青好看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划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好啊，那这么着，今天的火锅我请客，正好我们也忙了一下午，前胸贴后腹了。” 铁中旗气息为之一滞，无奈道：“那就一起吃，也别你请客了，今天让他请客。他才是大老板！” 他把矛头指向关海洋。 夏裕华白了铁中旗一眼。 关海洋呵呵一笑：“铁老板既然指定我请客，我哪里敢拒绝！萧记者吃不吃得惯我可就顾不上了，这是铁老板钦点的地方。” “吃得惯，吃得惯！”萧青青看着眼前店门口红彤彤的大辣椒，心里面直打鼓。 提着摄像机的小伙子眼神之中闪烁着几分怯意，似乎想要跑路。 萧青青转头瞪了他一眼。 小伙子想好措辞，刚刚准备遁走，被她一瞪，却是不敢再说出口。 “一起吃饭可以，不许开摄像机、录音机。”铁中旗早早立下规矩。 “没问题！”萧青青回答得干脆又果断。 转身对着关海洋伸出纤纤玉手：“您好，我叫萧青青，是省台的记者。既然今天是您请客，我不能不知道吃了谁的饭！尊姓大名？” 萧青青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大方又自信，让人不忍拒绝。 关海洋伸手轻轻一握，也回报一个迷人的微笑：“关海洋，跟铁老板合作过几个项目。幸会！” 萧青青看着少年清澈的眸子和人畜无害的笑容，心中没来由地微微一颤。 “你俩别墨迹了，到底还吃不吃饭！” 铁中旗今天气不顺，张口便带着几分火气。 关海洋双手合十，表情恭敬：“天大地大，铁老板的肚子最大！走，立刻就开吃！” 夏裕华见他作怪，轻轻打了关海洋胳膊一下：“别气他了，他可是见到你就血压高！” 萧青青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们三人之间的互动，眼神之中闪烁着探究和好奇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兴奋。 她回头冲着提摄像机的小伙挑了挑眉。 意思是：今天算是赚到了，这个状态的铁中旗和在政府官员、企业高管面前的样子有很大差别呢！ 心中又不免疑惑：这个小伙子到底是谁？年纪这么轻，却跟铁中旗这样的大人物交流起来潇洒自如，没有半分拘束。 有点意思！ 第一百四十章：火锅不太受欢迎 萧青青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真的是拼了小命。 搁在其他时候，铁中旗多少还会讲一下风度，照顾一下萧青青的口味，换一家餐厅。 可今天他着实被关海洋气到了，现在谁也不想将就。 这就苦了两位土生土长的羊城人。 萧青青和摄影师万华对着红油油、热腾腾的九宫格火锅，一个劲地咽口水。 不是被馋的，是被吓的。 萧青青硬着头皮夹了一筷子牛百叶，嚼了两口，便已经被辣的满脸通红。 吐出来好像不太好，可这牛百叶没嚼烂，咽也咽不下去。 被红油辣椒浸润的牛百叶在她嘴里仿佛原子 弹爆炸。 好看的大眸子里面顷刻之间变得水盈盈一片。 夏裕华连连吩咐服务员拿凉水过来。 “快吐了，快吐了！赶紧漱漱口！” 仿佛急救似的将萧青青嘴里的牛百叶给抢救了出来，又连连给她灌了好几口凉水。 夏裕华满脸歉意：“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辣。” 萧青青都快哭了。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吃过这么辣的东西啊！ 尽管已经发挥了十二分的想象力来揣摩这一锅红汤的杀伤力，但仍旧还是低估了啊！ 萧青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蜀中火锅了！ 关海洋叫来服务员：“来五碗凉粉，还有红糖糍粑也来一份。蹄花有没有？那也来一份大的。” 他也没有想到电视台的大美女对辣味的耐受力这么差。 亏得他们还叫的是微辣。 吃下去一碗凉粉后，萧青青才算是缓过劲来。 她向关海洋投来感激的目光。 “是我太逞强了，以为微辣可能也就看着样子吓人，没想到能辣成这样。” 萧青青主动检讨。 “这个凉粉真好吃！” 她快把关海洋看成救命恩人。 她把筷子伸向红糖糍粑，却有一点犹豫。 “这个……不会也是辣的吧！” 关海洋被逗乐了：“什么时候红糖也能辣着人了，放心吃吧！蜀中可不只有辣菜。” “你们羊城人啊，没这个福气，享受不到咱们蜀中真正的美味！”铁中旗感慨。 “那您还准备把蜀中火锅开遍全国呢！”关海洋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做一下市场调研。” 关海洋问萧青青：“你周边的人都能吃辣吗？” 萧青青连连摇头：“我原以为我算是能吃辣的，可今天算是知道了，我吃的根本就不叫辣。要说身边的其他人，还不如我。” “你看，老铁，你的蜀中火锅，想要开遍全国，这个梦想可得要打个折扣。起码东南这边的人，还适应不了这个口味。” 铁中旗犹自嘴硬：“那也有能吃辣的，数量上少一点而已！” 关海洋摇摇头：“不是我打击你，绝对不是‘少一点’这个程度。 现在内地是个什么情况，人口大流通才刚刚开始。 适应麻辣口味的西南部人民还没有走出大山，向全国进军。 蜀中的口味辐射程度有限，接受人群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你的火锅梦啊，往后再挪二十年还差不多。 等到那个时候，等到交通便利起来，流动成本降下来，实现了全国人口大流通之后，‘受众’这个基本条件才算是勉强达成。” 萧青青原以为关海洋先前说铁中旗开火锅店的事情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认真分析了起来。 “铁老板，刚才说的开火锅店，你是认真的吗？”萧青青好奇地问道。 铁中旗吃得满嘴红油。 反正摄像机也没开，不用讲究什么面子工程。 “再认真不过！小关你别尽说风凉话，等我把这件事做起来，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那好，我就等着看你起高楼宴宾客！”关海洋促狭地笑道。 萧青青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黑亮的大眼珠在关海洋和铁中旗两人之间闪动：“你们两位好像很熟悉？” 关海洋和铁中旗对视一眼，又迅速把目光挪开。 “也不用你瞎猜，我们俩认识还不到半年。”铁中旗直接摊牌：“毛子国的生意，也有这小子一份。” 萧青青眼睛里面精光闪烁。 这可是外界从来没有报道过的消息。 今天这顿辣，快把她的魂都给辣出窍，但也算是值得了。 “那两位是又有新的项目要合作吗？”萧青青求知欲相当旺盛。 铁中旗却是不打算再说，瞪眼道：“今天咱们是朋友一起吃饭，可不是采访。” 萧青青吐了吐舌头，带着几分俏皮。 “那好，最后一句，小关老板，你后面有没有时间，我想对你做个单独的采访。” 关海洋点点头：“朋友之间聊聊天可以，我也可以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我的个人信息不能发布到公共媒体上。” 萧青青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得到关海洋的同意，她觉得很开心。 晚餐吃完，铁中旗和夏裕华要回酒店，萧青青和万华也要回电视台。 三人在火锅店门前分手。 临走之前，萧青青和关海洋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关海洋留的是杜侠办公室的电话，萧青青留的是电视台里面的电话以及她个人的寻呼机号码。 “你小子得配一个大哥大。” 铁中旗坐进出租车的时候对他讲。 关海洋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更为方便的通讯工具。 可这年头的大哥大实在是太笨重，他真的是看不入眼。 而且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学校，暑假之后上了大学，在学校的时间更多。 在学校里面用这么高端的玩意儿，他怕被人说骚包。 想了想，还是把配备大哥大这个念头给压下。 最多配备一个呼机，有紧急情况能够找到他就行。 晚风习习，关海洋看街灯初上，路边大排档生意红火，还有不少人已经支起了地摊，摆上各色各样的小玩意。 主要还是以服装为主，此外还有流行音乐卡带，一些印着乳波臀浪作为封面的文学作品，以及品类并不是很丰富的生活用品。 地摊文化从改革开放以来便一直流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酒足饭饱，关海洋兴致不错，沿着路边的小摊边走边逛。 走到一个小书摊前，他一眼就看到了一本印着衣着暴露半裸女人模样的小说。 旁边还有一本书的封面是几个赤裸上身的年轻男女交叠在一起，几人的眼神之中散发着迷惘的光芒。 《洛丽塔》《在路上》…… 有点意思！ 第一百四十二章：赚了不少 看出李勇眼中的犹豫，关海洋道：“李大哥当兵开过车吗？” 李勇没想到他突然转了话题，愣了一下后点头道：“我就是汽车兵。” “汽车兵还能这么快退伍？” 培养一个汽车兵可比培养普通士兵成本要高不少，一般来说都会留在部队长期服役。 “得罪了人，没办法。”李勇倒是直接。 “挺好！”关海洋笑了：“这样就更好办了，我大哥开了个运输公司，现在正缺司机。李大哥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那里上班。” 这一下不单李雪香的眼睛亮了，连李勇的眼睛也亮了。 他回来的转业指标就是司机，可为了还老爸欠下来的赌债，只能两万块钱抵给了别人。 却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峰回路转司机的工作又回来了。 这好事一个连一个，都有点不太真实。 “我给你个电话，你去了直接找我杜大哥，觉得公司还可以的话，你就去上班。”关海洋告诉了李勇公司地址。 又看了看李雪香，沉吟片刻后才道：“服装店开在江城，主要是我小姨在管，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可以和我小姨一起过去看看。 现在店子里面只卖衣服，可后面我打算开厂，你的能力正好派上用场。” 顿了顿，关海洋又道：“如果暂时不想离开羊城的话，也可以帮我进货，我给你发工资。 货直接发到江城。上次火车站你见过的麻子，他在火车站有关系，办托运很方便。” 现阶段工厂还没有开起来，倒是不那么着急找打版的师傅。 关海洋把地摊上的服装都看了一遍。 李雪香的眼光相当不错。 但是受限于资金，进货的渠道不太好，摊位上的服装样式都很好，只是质量差了些。 看得出来应该都是小作坊按照正品服装仿制出来的水货。 这种品质的衣服进不了正规店，只能在街边摊上销售。 李雪香连连道：“关少能够让哥哥开车就很好了，我帮你进货，不要工资。” 关海洋摇头笑道：“那可不行，我要进的货可不是地摊上的这么点，你每天的活都不会少，不给工资你吃喝怎么办。” 李雪香看了李勇一眼，而后点点头道：“那好，我可以试试看，但还得要你带我一次，我好知道你们店里都卖什么样的款式。” 说到服装，李雪香便很有自信。 “没问题。这样吧，等李大哥去公司看看，如果确定上班没问题，我就带你去进货点看衣服。 不过别误会，不是非得李大哥去上班，我才找你帮忙做事。 主要是怕你们不放心，毕竟，我们还不是太熟悉。” 兄妹两人心中的确也有此顾虑，关海洋直白说出来，反倒是让两人心中一松。 “关少，要不一起吃个宵夜？上次你帮了我，还没有机会谢谢你。” 李雪香好歹是办过小厂，做过生意，待人接物都还不错。 “不了，我才刚刚和朋友吃完饭，这会肚子里还撑着呢！” 关海洋婉拒：“记得有空去我给你的地址看看，我们现在缺司机。 李大哥如果知道有人能开货车，都可以介绍过来。” 跟兄妹俩辞别以后，他打了个出租车回到住处。 杜侠跟他前后脚进门。 他白天也忙得够呛，晚上回公司对账，搞到现在晚饭都没吃。 下午黄浩波透露的信息很明确，他们至少要有一百五十辆车，才能把这个项目接下来。 车是没问题了，从京城运过来，也不过三五天的时间。 可司机一时半会却找不齐。 下午的时候他就打电话跟杜侠把情况讲了。 放下电话杜侠就让鸡哥调派人手去羊城各区的人才市场招工。 说是人才市场，其实就是露天的胡同，两边贴满挂满手写的招工告示。 情况好一点的摆了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来解答应聘者的问题。 一般情况就是招工告示挂墙上，旁边站了个人，跟菜市场卖大白菜没啥两样。 光去人才市场也不行，那里招工五花八门，木工、厨师、会计、经理、销售什么需求都有，没有针对性。 把鸡哥这边的人散出去以后，杜侠又叫来唐守，让他带着人去各个物流中心招人。 物流中心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从业者，司机想要找工作，多半也会去那里看看。 可去那里招司机也不能瞎来，要是把工资开得太高，那是直接挖人家墙脚。 估摸着人没招到，搞不好还要挨一顿胖揍。 可那里的司机基本上手头都有活。 你工资开得不高，人家又不跟你走。 到这些地方主要就是想借这些司机的口，将消息传递出去。 头一两天或许没人，后面肯定会有人过来应聘。 这种在别人地盘上找食的活儿不能让鸡哥干，一言不合就容易坏事。 杜侠把这些地方交给了办事稳当的唐守。 几人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就是，招了五个司机。 距离一百名还差一大截。 好在竞标只关心你的车辆够不够，并没有要求司机是否到位。 等拿下标单之后还有时间招人。 关海洋原先是想年底的时候将这边的车队配备齐全，可现在进度被往前拉了一大截。 虽说这突然的变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如果拿下这一个标单，车队一整年都不愁吃喝了。 第二天一早，关海洋刚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ashley的电话。 ashley十分兴奋，声音都有些颤抖。 “关少，我们在伦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截至昨天收盘，有四支股票平均涨幅都超过了百分之三十。 这四支股票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了大幅上涨，到昨天为止，市值全部都翻了一倍以上。” 关海洋让ashley投注的十几支股票都是冷门股，基本上属于放在股票市场好多年都不波动一下的僵尸股。 ashley一开始还关注这些股票，可后来对这些万年横盘侠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看盘的频率直线下降。 今天早上，当她再度打电话到证券交易所确认行情的时候，却被股票的涨幅惊呆。 要知道，这四只股票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个亿。 翻个倍，变成两个亿。 要是套现的话，直接净赚一个亿。 第一百四十三章：关海洋的坚持 ashley暗自庆幸今天自己关注了一下股市。 这么大的波动，幸好是上涨，如果是下跌，自己一个多星期没有关注行情，关海洋的钱怕是都要赔干净。 得知这四支股票大幅上涨之后，她又专门关注了其他几只股票。 关海洋总共投了十三支股票，除开上涨的这四支，还有九只股票也有了或多或少的波动。 其中有五只出现了小幅下跌，另外还有四只股票上涨，幅度虽然没有那几只大，但是相较于以前的古井不波，已经算的上大涨了。 她现在都没有心思去搞什么市场调研。 香洲的宾馆里面，ashley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想要搞清楚那几只股票为啥上涨得这么厉害。 “整体的行情都有了不小的波动，连黄金市场都有所波动，年初跌下去的价格现在有爬升的趋势。 你问的这几只股票背后的企业，看起来是普通的设备制造，但是跟军工都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 最近听说毛子国那边有很多技术被打包买了回来，你这几只股票涨得这么好，就是因为厂商解包了一系列技术专利。 据说原本这些技术是用在军工领域，但是现在也有向民用推广的趋势。 一旦真正地转化为民用技术，这几家的股票还有更大的涨幅。 但是现在还有悬念，据说有一部分关键性专利技术还没有到手。 缺失这部分数据，想要民用化就很难。 这些股票很可能会经历波动。” ashley很紧张：“有没有什么建议？现在抛掉可以吗？” 对方知道她买入的价格，略微沉吟便道：“按照你现在赚到手的钱来看，我个人建议你还是抛掉比较保险。 百分之百的利润，在股市里面并不常见。懂得适时收手，才叫做理财，否则就是赌博。” “关少，要不要现在把这几只股票卖掉？” 关海洋在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的：“卖掉干什么？还不到时间。” ashley有点着急：“我咨询过好几个从业的朋友了，他们都建议我们趁着价格还在高点，赶紧出手。” “别听他们的，我是老板，听我的。” ashley脑子有点方，你是老板，可你懂股市吗？ 这十几只股票买入了之后，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主动问过我一句股市的情况。 你确定还记得自己有将近三个亿的资金扔在了股市里？ “关少，他们都是专业人士，也是我的好朋友，不会随便给我们建议的。” “你确定他们不是因为见到你在股市里赚大钱了而眼红？” ashley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憋死。 深吸一口气后，她才算把情绪稳定下来：“关少，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关海洋的声音也沉稳了下来：“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暂时放在那里，不要管。” 现在是六月初，关海洋脑子里面闪过数根曲线。 到了差不多七月底的时候，这几只股票才会站在这一波行情的最高点。 那个时候抛掉，他的回报率在百分之两百三十左右。 现在还早得很！ 电话那头的ashley呼气声似乎在他耳边响起：“关少，你确定？” 关海洋的回复很正式：“ashley，这些股票一个都不要动，继续持有。”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边声音再度响起：“能告诉我你的依据是什么吗？” 关海洋很无奈，只得到：“我跟伊万那边有联系，现在还不是顶点。这个消息你知我知，不要透露给第三人。” “好的，知道了。”ashley挂掉电话。 关海洋舒了一口气。 把伊万拿出来当挡箭牌，实属无奈，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至于ashley到底会不会把这个用来当借口的消息透露出去…… 无所谓！ 即便真的透露出去了，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能够在全球最大的证券交易所开户的人，绝对不是隔壁摊煎饼的王大妈。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从ashley这样一个股市新丁口里，即便有什么消息传出去，也不足以动摇他们的选择。 挂掉电话，关海洋刚刚喝了一口茶，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抬头一看，李勇！ 他身后还有个苗条的身影在晃动。 “你们来了！”关海洋挺高兴，李勇是个行动派。 “关少，我也跟着大哥过来了。” 李雪香换了一身白裙，看起来清新雅致，仿佛一朵水仙花。 “这里地方小，也没啥东西招待，只能请你们喝白开水。” 关海洋笑着给他俩倒了两杯水。 门口响起脚步声，于菲菲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高大威猛的杜侠。 “杜大哥，正好你来了，这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李勇，这是他妹子李雪香。” 李勇是当过兵的人，被杜侠的眼神一扫，便情不自禁地想要立正。 那种迫人的气势，仿佛一座巍峨高山在眼前轰然升起，让人不自觉便肃然起来。 伸出大手，杜侠跟李勇握了握：“欢迎，都是部队里面出来的兄弟，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待遇和工资于菲菲一会跟你讲。啥时候能来上班？” 关海洋翻了个白眼，当兵的都这么直接吗？ 可人家李勇却觉得非常适应，神态端然地答道：“今天就可以。” 说完这句话，两人再无二话。 杜侠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大茶缸子倒上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爽快。 然后对于菲菲道：“李勇是部队里面的汽车兵，按老师傅的工资待遇。” 李勇转身看向于菲菲，刚才杜侠指的就是她。 于菲菲学着关海洋一样翻了个白眼，好在这段时间她接待了不少跟李勇同样风格的兵哥哥。 对于他们这种机械人式的作风已经有了免疫力。 从旁边拉出一把椅子，示意李勇坐下，开始慢慢给他讲公司的待遇。 “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不出车的时候在车场保养车子。 出车就跟着车走，跑长途两人一辆，短途一人。 每个月工资500，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可以住公司租的房子，四人间，每个月从工资里面扣20块钱的住宿费。 跑长途每天补贴12块。 这是公司最高的工资标准，如果不满意的话，那就只能跟老板谈了。” 李勇太满意了。 这个工资比市面上的司机工资高了一百多块钱，长途的补贴也比其他公司高两块。 这是他没有想象过的待遇。 “走，我正好要出去，今天就坐你开的车。” 关海洋跟杜侠打了个招呼，带着李勇和李雪香往车场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鸡哥的转变 关海洋要去城里买一个呼机。 毕竟是生意人，保持畅通的沟通渠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说不是那种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顶级大佬，但关海洋的时间也是挺值钱的。 原先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很多事情都能推则推。 可推出去之后，最后还是都要回到自己手头上。 有个呼机，遇到要紧的事情，也能及时联系上人。 公司除了拉货用的大卡，还有一辆小巴车，用来购买一些办公物品，米面粮油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车就在楼下停着，关海洋在办公室拿了钥匙交给李勇，让他开车去城里。 出门之前关海洋让李勇开着车去车场看了一圈，跟唐守和鸡哥等人打了个招呼。 关海洋倒是没有在意，只是顺道给李勇和李雪香介绍一下公司里面的同事。 可唐守和鸡哥却不这么想。 这段时间来的新司机不少，被关海洋亲自带过来认人的却只有这一个。 看着小巴车上脸蛋漂亮清丽的李雪香，鸡哥若有所思。 等到车开远，他用肘子顶了顶唐守：“什么来路？关少看上这人的妹子了？” 唐守正在保养车，两手都是机油，看了鸡哥一眼，转身道：“别成天到晚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你小子仗着跟关少认识早，关少重情义，让你当领导。 你倒好，一天到晚拉着人打牌。嘿嘿，等真有人能耐大，把你顶下去，你可就舒服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 鸡哥没好气地看了唐守一眼，奶奶的，真是自己找没趣，跟唐守这个木头疙瘩瞎聊什么聊！ 可回头之后他心中不免惴惴，这小子话虽然不好听，但理却不差啊！ 公司越来越大，关少和天哥手底下的人是越来越多。 不说这新来的家伙，便是唐守这边都有几人越来越得力。 有些时候天哥办事唐守不在家，都会直接交代给那几个。 现在才多长时间，都有这苗头了，以后会不会越来越有倾向性？ 天空、海洋、大地，这组合无敌啊！ 可如今大地却有点晃动，他觉得自己的地位没有那么稳了。 悻悻地走到自己的车队旁边，看见手下兄弟三三两两，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牌吹牛。 反观唐守那边，洗车的洗车，保养的保养…… “都他妈的起来，上班了不知道吗？眼里没有一点活儿！车都脏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洗一洗？还有你们几个，大清早的就打牌，还想不想干了！” 鸡哥心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 手下的都有点懵圈，这打牌的场子不是鸡哥你拉起来的嘛！ 有人小心翼翼地凑近问：“鸡哥，是出啥事了？” 鸡哥对着他后脑门拍了一下：“出事，出事，你他妈才出事了！以后啊，上班时间，谁要让我看见瞎混，就他妈的跟老子滚蛋。” 嚷嚷完，脾气也出得差不多了，鸡哥打开车门，靠在驾驶室上抱着脑袋想事情。 旁边递过来一支烟。 鸡哥歪着脑袋看了看，是老兄弟，纹着一对花胳膊的钱坤。 接过香烟，鸡哥仍旧两眼望天，不想说话。 钱坤嘿嘿一笑：“咋了，被唐守那小子刺激到了？” 鸡哥哼哼两声，算是默认。 “那小子的确是有点杠，但是实话实说，干活真的没得挑。这点咱不如他。” 鸡哥转过头冲着钱坤瞪眼珠子。 “鸡哥，你别急。我早就想跟你说说这边的事了。你带着我们上岸，也做了两个月，其他人不好说，可我们这几个老兄弟私底下也都碰过头。 现在的日子虽然比以前少了点自由，但是心里头舒坦，我们都觉得挺好。 年轻的时候觉得争强斗狠潇洒，可年纪大了却不能一直混日子。 现在规矩上班，看看以后，还很有奔头。昨天天哥说公司马上还要再来一百辆大车。 这是什么概念！ 不到三个月，公司就配了一百五十辆车。 天哥和关少的能量可不是盖的，全羊城都没有这样玩的。” 钱坤点燃烟，给鸡哥也点上。 “咱们是跟关少有那么一点点交情在，可这交情也浅得很，人家不欠咱什么。 现下公司发展得这么快，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以后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好。 我们是第一批进公司的，算是元老。可这才没两个月过去，唐守那小子明显就比我们得用了。 关少给了我们台阶，咱们也要能支棱起来。 我知道鸡哥你是顾着兄弟情谊，有时候不好说太过。 可这帮小子们懒散惯了，咱们不拿出一点气势来，不让他们知道鸡哥你的真正想法，只偶尔训训话，他们未必能走心。 我觉得，以后咱们这边的规矩也要立起来。 要是不会，就去看唐守他们怎么弄，也没啥丢人的。 我们几个老哥们都挺你，只要你想明白，说啥咱们就做啥。 有谁敢炸刺，就让他娘的滚蛋。” 鸡哥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钱坤：“你们几个都是这么想的？” 钱坤点点头：“没事喝酒的时候也聊过，只要在公司混好了，以后的日子大有奔头。大家不是傻子，只是摸不准你的心思。 今天我斗胆过来跟鸡哥您聊一聊。 如果大家心思是一样的，那就把劲往一处使，没道理干不过唐守那愣头青。” 鸡哥点点头，这些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 小跟班们骂几句，踢两脚那不是事。 但如钱坤这样一路跟他走过来的老人，都是曾经一起挨过刀的兄弟，他说狠了也不太好。 有时候想得心烦，就干脆缩头当鸵鸟，懒得去想。 可今天关海洋带过来李勇，再加上唐守的刺激，让他明白掩耳盗铃这回事是自己骗自己。 现在还能混，是因为公司成立时间还短，各人的能耐还没有显出来。 等以后时间长了，各人手段高低就能看得明白。 他们这波人，如果不能好好干，别说什么大地稳当了，搞不好要地震。 钱坤的一通掏心窝子的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只要不还想着回去过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那就不能再装睁眼瞎了。 手下里面有不想干的，就赶紧让他们滚蛋。 这是对那些真正想好好干的兄弟负责。 你自己都是烂泥糊不上墙，就别拉扯着别人往下掉。 鸡哥拿定主意，一定不要唐守这小子看笑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有人来找茬 关海洋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倒是让鸡哥的思想境界升华了好几个层次。 李勇开车挺稳，旁边李雪香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 “刚才的车场好大，那么多车都是杜大哥公司的吗？” 李雪香问道，旁边的李勇也竖起耳朵，他也想知道。 “都是，已经有些车出去拉货了，这只是一部分。对了，昨天跟你说我们缺司机，帮忙留意一下，要品行好的。” 他后一句话是对李勇说的。 李勇唉了一声，依然专注开车。 “马上车场还要进来一百辆大卡，到年底这边配备两百五十辆货车，配置就齐全了。” “两百五十辆！”李雪香惊得嘴都快合不上。 乖乖，刚才他偷偷问过哥哥李勇，这一辆大卡车都要十好几万。 两百五十辆，她都不敢想。 “知道哪里卖呼机的吗？”关海洋问。 “在羊城电信的红星无线寻呼台，那里就有卖的。”李雪香倒是很清楚。 “以前我也有个呼机，就是在那里办的。后来厂子没了，就卖给别人了。” 倒是忘了以前她也是做生意的这回事了。 “先办呼机，然后带着你去进货点看看。哦对了，你怎么想，要不要帮我在这边进货？” 李雪香点头如捣蒜。 见到了关海洋的实力，哪里还有半分疑虑。 哥哥转业回来，好不容易有了个对口的工作，却因为老爹赌博给整没了。 她内心是愧疚的。 要不是当初赚钱的时候手太松，老爹要钱就给，大约也不会让他养成赌博的恶习。 今天见了关海洋大哥的公司，还有开出来的工资待遇，可比哥哥之前那份工作好太多。 哥哥的问题解决了，她的心思就活泛起来。 研究服装本就是她的爱好，现在能够赚工资，还能够去凭借自己的眼光去挑选最新款式的服装，简直再好不过了。 有李雪香带领，关海洋办呼机业务很顺利。 也没啥挑的，只有摩托罗拉数字机。 机器一千二百多块钱，服务费每年四百多，再加上入网费一千块钱，整个寻呼机办下来花了两千六百多。 比后世的智能手机还要贵。 可没办法！ 现在这玩意，不能显汉字，只能用数字憋出来一窜窜谐音话，但它就是最高精尖的科技造物。 关海洋想象着以后谁有急事找他，在电话那头对着传呼小妹咆哮：给我呼十遍，呼十遍，听到没有！ 这种画面实在是太感人！ 翻着连带寻呼机一起发下来的代码本，关海洋觉得挺有意思。 444-请交服务费、555-停止服务、666-节日快乐、668-圣诞快乐……999-身体健康…… 这些代码只在没有汉显机的这段特定历史时期内有用，等过两年汉显机出来，代码本这东西立刻便被扫进历史的尘埃。 有了寻呼机，关海洋寻摸着要不要给江城家里也拉个电话，也省的再去楼下公用电话亭里面站着受累。 搞定寻呼机的事情，关海洋让李勇开着车子便去了服装批发市场。 带着李雪香兄妹两人去他们常进货的几家店铺认了人，也跟李雪香说了他进货的原则。 李雪香看着关海洋挑衣服，对他的品味也有了了解。 从她的专业角度来看，关海洋挑的衣服真没得说，比市面上大多数的款式都要显得端正，版式有特色还不失雅气。 她心里暗暗记下，等关海洋在一间铺子里挑完衣服，去第二间她就让关海洋在一旁等着，自己上手。 等她挑完，关海洋一件件拿在手里过了一遍。 果然做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 原先让朱玲来挑货，每次回去总也有些不那么如意的样式。 虽然说也不愁卖，但出货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可李雪香刚刚挑出来的二三十个款式，竟是没有一个不合他意思的。 “这几个店子你也看到了，我因为常年在江城那边，所以也没有时间逛更多的店。 你在这边就好办了，有时间就去其他店子也逛逛，遇到好的版式就拿下来。” 李雪香的眼光得到认可，心中颇为高兴，问道：“没问题，这片服装城，还有其他区的几个我都熟，确实还有更好版式和手工的地方，要不要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 关海洋笑着摇摇头：“不用了，那些地方以后你自己把握，关键是品质，我可不想做砸自己牌子的事情。” “这些货就直接拉火车站去办托运吧！以后你哥出车，你就打车过去，报销。” 李雪香点点头，难掩兴奋神色。 “回去吧！”事情办完，关海洋吩咐李勇开车回公司。 “以后你要进货，就去找杜大哥，他给你拿钱。”关海洋想了想，觉得还是这么着方便。 雨珊服饰和海天物流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存在，账目要清晰。 可他也不能一笔一笔往这边给李雪香打款，实在是太麻烦了些。 到时候跟齐雨那丫头说一下，两边分开记账就好了。 他们的小巴车回到公司，刚刚走到车场的时候，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早上出去的时候多少辆车停在车场里，现在依然还有多少辆车。 往日这个时候可是基本上都出车了。 公司的楼下围了一堆人，人群之中隐隐约约看着一些穿着制服的人。 关海洋刚下车，鸡哥就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 “早上你刚走，这边市场管理的人就过来了，说是我们公司手续不齐全，暂时停运。 可我问他们到底什么手续不齐，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不现在就僵在这里了嘛！” 事实上是他把人给围起来了，没让那些人走。 对方也挺光杆，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干脆也不走了，直接从旁边其他公司里面拉出来几把椅子，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你不让他走，他也不走。 可问他到底有什么问题，人家也不回答。 关海洋眉头微皱，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有人专门来找茬。 可开公司前后，他们上下左右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这都运营两个月了，怎么突然跳出来找茬的？ 这事蹊跷。 “人都散了，围着人家像什么样！” 关海洋拍了拍鸡哥的肩膀。 等自己公司的人散去，关海洋看清楚里面的形势之后，便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里面有三个穿着市场管理制服的人，以前倒没怎么见过，眼生得很。 可跟在他们身旁的一个人他却是眼熟。 那天在顾泽轩的饭局上，他和孟唐起冲突，这小子就是孟唐的跟班。 当时被杜侠给拿下，没怎么吱声，存在感不强。 现在出现在这里，关海洋心中有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孟唐的底气 果不其然，对方就是在等他现身。 看到关海洋出现，那人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意，转头跟旁边一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转头看了关海洋一眼，怪笑着离开。 关海洋不理他，低头跟唐守说了几句话后便径直上了楼。 “怎么回事，那些人想要做什么？”李雪香有些不安。 “没多大事，我带你去认识一下财务，以后你就从这里拿钱。 杜大哥签字，事后你把进货的单子交过来就可以。” 关海洋把她带到齐雨办公桌前，帮两人介绍了一下后就去打电话。 从楼上看下去，穿着制服的几个人还没有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关海洋也不着急，等着齐雨跟李雪香把财务取款相关手续弄明白，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关海洋才走下楼。 鸡哥搬了个板凳坐在几人面前，不说话，光盯着他们看。 穿制服的几个人被他的气势给镇住，眼神飘忽，不敢往这边瞅。 倒是那个跟着孟唐的青年胆气比较足，只盯着鸡哥冷笑。 鸡哥额头上青筋一蹦一蹦。 搁以前，他早就大耳刮子呼上去了。 关海洋下来，两个人还在斗鸡。 刹车声响起，众人皆回头。 车门打开，孟唐从车里钻出来，看见关海洋，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意。 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也从车上下来，跟着孟唐走了过来。 “那天在饭馆很屌啊！” 孟唐上来开口就是一股棱子味。 他戴着大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绕着关海洋踱来踱去。 “你以为让顾泽轩跟我老爸打招呼了，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关海洋好整以暇看着他在眼前晃来晃去，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许是觉得已经吃定了关海洋，虽然孟唐看见关海洋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恼火，但此刻他的表现却没有在饭店时候那般冲动。 不徐不疾地将手中的烟屁股弹开，孟唐取下墨镜，歪着脖子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孟唐突然大喝一声。 环顾四周，确认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之后，孟唐冷冷道：“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小子今天要是不跟我跪下磕头认错，你的狗屁公司就别开了！ 老子说到做到，只要你的公司还没死，老子就能一直封到你黄的那一天！” “哦！凭什么呢？我们公司所有手续一应俱全，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孟大少爷为什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封我的公司！” 关海洋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换作一副严肃表情。 眸子之中精光闪烁，死死盯住孟唐的眼睛，好似要将他整个剖开一般。 孟唐被如刀的目光一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公司的员工和孟唐带过来的人围在周边，静静看着两人角力。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滞了起来。 除了鸡哥之外，还没有人见过关海洋现在这个模样。 关海洋平日里脸上总挂着一丝笑意，可突然肃然起来，却如艳阳三月的暖春直接来了一场倒春寒，让人心里直突突。 鸡哥心里高兴，这小子要倒霉了。 很久都没有看到关少发威了！ 今天过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但是敢在关少面前炸刺，那还不得被好好修理一番！ 突如其来的恐慌感让孟唐觉得有点丢人，旋即便觉得愤怒。 什么玩意儿！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敢跟老子叫板！ 孟唐被气笑了，哈哈大笑道：“凭什么？就凭我是羊城商会副会长的儿子！就凭我老爸叫孟祥宁！就凭你这个没有根底的家伙得罪了我！” 他向身后的跟班们看了一眼，笑得更是肆意。 他身旁三十来岁的汉子也在讪讪地赔笑，可脸上的表情却多少有点不自在。 “关海洋，你是不是脑子被吓傻了！这个时候来跟我讲道理！” 孟唐嚣张地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火打燃后斜着眼看关海洋。 “我这个人呢，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老子跪下，磕个头，老子今天就放你一马！怎么样？讲道理吧！公平吧！” 关海洋的脸色越是不好看，他孟唐心里就越是痛快。 嚣张啊！当着顾泽轩的面都敢打老子！ 今天就得让你知道这一亩三分地上到底谁说了算！ 看着关海洋沉若寒冰的脸色，孟唐心里乐开了花。 人群之外，李雪香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不自觉的抓住身旁李勇的胳膊。 转头看了一眼小妹，李勇的脸色也不太好。 好不容易遇到贵人，找到了工作，可这半天刚刚过去，公司就被人给封了！ 这个嚣张的家伙说他是羊城商会副会长的儿子应该不假。 得罪了这样的人，不知道关海洋到底会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把目光投向关海洋，却见对方虽然面色肃然，但眼神之中没有半点慌乱，反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戏谑意味。 是他看错了吗？ “孟唐，你别以为你老爹是商会副会长就了不起。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办事！ 你带人封了我的公司，由此造成我们的车队无法运营，给客户和我们带来的损失，都得记在账上。” 他转头又看向那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冷哼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在园区是什么职务。 但是今天的封禁显然不合法也不合规，如果孟唐没个说法，那我们公司的损失就得找你们园区来赔！” 那汉子本就心中惴惴，此刻被关海洋这样不平不淡地道出事实，顿时有点慌神。 对方这么有恃无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刚才孟唐这小祖宗说啥了？ 顾泽轩跟孟祥宁打招呼了，所以孟祥宁才不动对方！ 那说明孟唐已经找过他老爹了。 孟祥宁不出手，他却擅自跑来自己这边假传圣旨。 此节一想通，他的后背立刻渗出了冷汗。 对方这么镇定，还有着顾泽轩的关系。 他妈的，孟唐你个王八蛋。 老子王骁只是一个小小的物流园区管委会副主任，你这是要断老子的前路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一巴掌太疼了 感受到王骁的不安，孟唐冷冷道：“怕他个鸡球！有什么事老子一个人担着，都这份上了，你难道还能打退堂鼓！ 这次你帮了我，就算这里干不下去，我爸给你调到别的地方，那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你现在如果怂了，那就是前后都没有路了。” 孟唐这小子还有几分鸡贼心思，将王骁的内心摸得清清楚楚。 王骁咬咬牙，心中暗恨却也知道孟唐说的没错。 把人家公司封了，哪怕只有半天时间，但是几十辆车的业务，损失绝对不是几百几千块。 对方真找上门来，他哪里兜得住。 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万一物流园待不下去了，还能找孟祥宁讨个说法。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便定了许多，表情严肃地看着关海洋道：“合不合规合不合法不是你说了算。 你和孟唐的恩怨我不管，物流园有物流园的规矩，例行检查也是有的。 作为园区内的单位，有责任配合园区的工作。” 孟唐歪头看了他一眼，心中老大不满。 他娘的这都还没干起来，你个狗日的就开始认怂了！ 狗屁的例行检查，就是要封了他的公司。 有我老爹给你背书，你他娘的怕个屁！ “还多说个屁！上楼，直接把他的办公室也封了！” 孟唐看不惯王骁瞻前顾后的作风，直接对着旁边穿着制服的人呼喝起来。 那几人是王骁的手下，此刻却是心中打鼓。 这到底该听谁的？ 眼看着使唤不动人，孟唐急了眼，直接上去一脚一个对着他们的屁股就踹。 “他妈的都是死人啊！” 几人无奈，正要往楼上走，却见关海洋挥了挥手，他身后让开一个通道。 人群后面的小巴车上下来两人。 孟唐冷眼旁观，不知道关海洋在耍什么把戏。 可当他看清来人之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青青和他的摄像师万华。 看着摄像机红点闪烁，孟唐瞬间就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冲向万华。 可他动作虽快，有人却比他更快。 萧青青身后突然蹿出来一人，一把便把孟唐给拽住，任他怎么挣扎都脱身不得。 正是之前跟关海洋耳语之后离开的唐守。 孟唐没法第一时间抢到摄像机，气急败坏，指着万华咆哮：“快给老子把摄像机闭了，草泥马的，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 万华是台里的老手，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看到孟唐这种癫狂模样，更是来了劲，退后两步，找好角度，半蹲身体，从下而上对着对方猛摄。 这个角度看过去，孟唐的嘴脸更是嚣张。 有一种居高临下要毁天灭地的气势。 关海洋看着对方的动作便知道，万华现在处于职业兴奋状态。 他正在以自己的专业技术，最大程度放大孟唐的放肆姿态。 鸡哥也反应过来，配合着唐守，一左一右把孟唐死死拦住。 关海洋对着萧青青双手一摊：“萧记者，从头到尾你都看见了。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正常经商的商人，对于物流园区的管理方式，我表示质疑。 这个人自称是羊城商会副会长的儿子，只因为我们之间有一点私人的纠纷，便以权谋私，来迫害港商，破坏羊城的经商环境。 这种行为损害了羊城的城市形象，也让经商者知道羊城竟然有人可以无视法律法规，肆意行事。” 孟唐已经气得要爆炸，可无论他怎么疯狂使劲，也冲不破唐守和鸡哥的阻拦。 弄了半天只能气喘吁吁地立在原地，看向关海洋的眼眸中血红一片。 “好，关海洋！老子今天认栽！你让记者撤了，将录像带给我，我永远都不再找你麻烦。” 孟唐喘着粗气，好似斗牛场上的公牛。 “孟公子，你看你还是没有搞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我现在跟你讲明白一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电视台不是我家开的，人家要怎么报道，关我什么事？ 我又不是电视台台长，哪里能够管别人单位的事情。” 王骁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 孟唐再如何嚣张，如今已经被人拿到了实在的把柄，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进行不下去了。 他连忙走到关海洋和萧青青之间当和事佬。 “误会，误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误会，我们物流园区管委会本来就打算做一个常规检查，可手底下的工作人员态度有些问题，才导致有了一些误会和冲突。 当然了，我们的人意气用事，耽误了园区企业的生意，这件事是我们的不对，要检讨。 现在我就让他们回去，你们海天运输公司可以正常营业。” 说罢王骁转头对着穿制服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从镜头面前撤出去。 “记者同志，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积极地协调这件事情。 年轻人嘛，脾气都不小，心里面有了点小委屈，谁也不肯让谁，吵着吵着恼火了。 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要说还是王骁这种经历过三教九流洗礼过的家伙办事圆滑有套路。 孟唐这种嫩头青只不过仗着老爹的名号四处招摇，比起王骁这种人，段位还是有一定差距。 “孟少，你也别生气了，当着记者同志的面，我们跟关老板道个歉。 马上就要午饭时间，我安排一下，大家一起吃个饭，有什么矛盾都化解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能碰到一起都是缘分。” 说罢王骁对着关海洋低头深深鞠了个躬，满脸诚恳地道：“都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员工素质有待加强。还请关老板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关海洋冷眼旁观，觉得这王骁还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 就算是赔礼道歉，态度百分之一百到位，可还是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 张口闭口只谈态度，谈素质，却半分都不谈耽误了生意该怎么赔偿。 他这是深谙讨教还价之道。 万一关海洋脑子不清醒，被他这一顿插科打诨给搞晕了，不提赔偿的事情，那就好办了。 便是后面再想起来这回事，那个时候记者已经离开，赔偿问题就可以慢慢拉扯。 如意算盘打得是分外响亮。 第一百四十八章：太阴险 关海洋略微思量，定定地看了王骁一眼，笑道：“物流园态度这么诚恳，我也不是不通情理。 虽然公司的运营受到了影响，也有一定的损失，但是有这位领导的态度在这里，我相信以后我们的合作会更加默契。 只要以后不再有这种误会发生，我们也不会深究。” 他看了一眼孟唐，嘴角微微上扬，送给他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后才道：“这位孟公子，我倒是想问问清楚。 刚才你说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气用事呢，还是孟副会长的意思。 如果是孟副会长的意思，那这件事可不是我这边单方面说了结便能了结的。 如果是孟公子自己的意思，只要孟公子和刚才这位领导同志一样，诚诚恳恳跟我道个歉，我也不想深究。” 说罢，关海洋静静地看着孟唐，等待对方回话。 在一旁的李雪香和李勇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兴奋。 他们从头到尾见证到了这件事情的发展。 从公司被封，到关海洋吩咐唐守办事后去楼上打电话；再到孟唐出现，嚣张跋扈地要关海洋下跪低头；最后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孟唐身上。 反倒是对方要躬身道歉。 这个反转可谓是神奇至极。 自始至终关海洋都淡定从容，可形势就这样直接调转了方向，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鸡哥更是兴奋，两只眼睛里散发着崇拜的光芒。 什么叫做牛逼，这他妈的才叫做牛逼。 不战而屈人之兵！ 关少和天哥连脚步都没有多挪动几下，对面的龟孙子便一头被按到了粪坑里。 吃着屎还得说屎好香！ 太他妈的解气了！ 比直接扇对方几个耳光还要来得痛快。 唐守眼中亦是精光闪闪。 关少竟然连电视台的主持人都叫得出来。 先前关少让他开车去电视台门口等人……他还不解其意。 啧啧啧！ 真可谓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无论是海天运输公司的员工，还是围过来看热闹的其他公司的人，都觉得今天这个反转看得实在是过瘾。 大家都津津有味地盯着孟唐，看看这个嚣张跋扈的少爷到底肯不肯低头。 孟唐何尝不知道有上百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的脸上火辣辣烧得厉害，脑门顶嗡嗡作响，似乎有一道闷雷在里面滚来滚去。 这辈子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不是笨蛋，知道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只要他拿不回来记者手中的录像带，他就得绝了这种公开对付关海洋的招。 这一个瞬间，孟唐心中绕过了千百个念头，却没有任何办法破局。 “对……对不起！” 孟唐斜斜对着关海洋，既不躬身，也不低头，闭着眼睛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 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什么？”关海洋歪着脑袋，似乎在用力倾听：“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关少，他这么大点声音，我和唐守就在身旁都听不清，你哪里听得到。 我看啊，这事过不去，咱们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鸡哥在一旁助力。 “对不起！”孟唐猛然躬身，发出一声震天巨吼。 关海洋见他从后颈到背心整个已经红透，显然愤怒和羞愧到了极点。 如果这时候有一把ak，他保准能把自己直接给突突了。 “啊！这下声音大，我听到了。”关海洋点点头：“我个人接受孟公子的道歉。但我还有一句话，趁着大家都在，是必须要问清楚的。” 孟唐没料到关海洋依然不依不饶，抬起头来，双眸子中散发出骇人的红光，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道：“你说。” 对方脸色难堪，关海洋却是一点都不惧。 微微一笑道：“今天这件事，是孟公子自己冲动，还是孟副会长授意，可说清楚。过了今日，要是孟副会长还来找我们麻烦，我可该怎么办？” 孟唐咬牙道：“今天就是我的个人行为，我父亲一点都不知道。你可以放心了吧！” 关海洋当然放心。 他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经过孟祥宁。 孟祥宁出手，怎么能这么轻松就让他过关。 如孟唐这样莽撞行事，孟祥宁怎能坐上副会长的位置？ 要说孟唐也是有点冤。 他嚣张惯了，平素里欺负人，根本不用去找理由。 可哪里知道关海洋不是以前他欺负的软蛋，简直就是个全副武装的刺猬。 早知道如此，他也不会一个由头都不找，直接上门来封禁关海洋的公司。 “好！既然孟少话都已经说到这里，那我再揪着不放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关海洋环顾四周，对着自己人道：“今天的事情了结了，不过是误会，大家该干嘛就干嘛。不要围在这里。” 海天运输的人不敢违令，顿时散开。 其他看热闹的人看着这边闹不起来，也都随之散开。 孟唐面色铁青，走到萧青青面前道：“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那么萧大记者是不是应该把录像带的内容给删了？” 萧青青倒也出乎意料地好说话，点点头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也不用报道了。万哥，你当着孟公子的面，把刚才的内容删除了吧！” 孟唐心中一喜，转头看向关海洋，见对方正在跟手下说着话，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走到万华跟前，看着对方把视频删除。 萧青青跟关海洋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关海洋笑道：“麻烦记者同志跑来一趟，结果闹了个乌龙，后面我再请萧大记者吃饭。” 说罢跟鸡哥交代一声，鸡哥心领神会，直接跑到楼上封了一个信封悄悄递给了萧青青。 “关少，那我就送萧记者回去了。” 挥挥手，关海洋微笑不语。 另一边孟唐亲眼看到录像被删除，心中大宽。 心思一放松，却又想起刚才受到的羞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到关海洋身旁，冷冷一笑：“关海洋啊，关海洋，您让我说什么好！ 刚才还以为你挺聪明，却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地让我将录像给删除了。 没有了录像带，你以为我还怕你吗！ 你就等着我找出你的错处，直接把你按死吧！” 吃了这次亏，他下次可不会轻易动手，可只要一发作，就要让关海洋翻不了身。 他本以为关海洋会慌乱，却见对方不慌不忙把身子让开，身后露出一个女孩。 手里端端正正地拿着一个小型的手持摄像机对着他。 红光微闪，孟唐心头一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项目招标 九十年代初期就已经有了小型的手持摄像机。 只不过个头还是稍显的大了一些，跟一本a4的书差不多大小。 价格也是不菲，松下g300，取景器一英寸，只能看得到一个大概的画面范围。 可就这样的摄像机价格都在一万左右一台。 关海洋吩咐唐守去电视台等萧青青的时候便交代了他回来的路上买一台。 正好趁着万华在，路上就教会了同行的江蓉。 萧青青和孟唐前后脚来到现场，只不过她和万华并没有从小巴车里面出来，而是偷摸地打开了摄像机在里面拍摄。 另一边江蓉也拿着手持摄像机将冲突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孟唐要求萧青青删除录像，萧青青无可无不可。 可一转头发现江蓉手里也有个摄像机，孟唐瞬间就崩溃了。 “我草你娘的，关海洋！” 孟唐冲上来对着关海洋就是一拳。 都这个时候了，关海洋哪里还惯着他。 直接一个鞭腿，后发先至，踢在他的腰眼。 孟唐一个趔趄便横着趴在了地上。 王骁见状大惊，连忙过去把孟唐扶住，小声道：“孟少，别玩了，他们手里有录像。这玩意要是放出去，你爸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腰间吃痛，孟唐上涌到头的血压才算是降了下来。 打又打不过，想要仗势欺人反倒是还给对方拿捏了。 这他娘的真是太憋屈了！ 关海洋懒得看他，跟江蓉和旁边的人吩咐一声，带着大家伙直接上了楼。 唐守跟在关海洋身后，心里微微有些吃惊。 他在军中也是一把好手，格斗方面甚至参加过多部队联合比赛的冠军。 可是在杜侠面前，却过不了几招。 却没想到关海洋也有着如此了得的身手。 刚才他看关海出的那一腿，端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上身半分不晃，右腿电闪而出，仿佛鞭稍一般，啪地便甩了出去。 他把自己带入到孟唐的位置，却也觉实在是难防。 想着鸡哥那边隐隐约约透露出来关少和杜侠可能有着特殊身份的消息，唐守心中不觉一凛。 跟着手中有资本，身后有靠山的人做事情。 何愁没有未来！ 自己要多多注意了。 从组织里面出来的人，眼光毒着呢！ 以后办事还得更加上心。 李雪香此时看着关海洋的眼睛里面就差冒出星星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的也就是这个手段了吧！ 关海洋却是不知道他们心里各自有着各自的弯弯绕绕。 孟唐只是一个小虾米。 只要拿捏住了，就不怕他蹦跶。 现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过几天的招标会。 标书得修改一下，京城过来的那批车也得到位。 黄浩波那边还要抽时间去拜访一下。 这些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到了位，招标的事情才不会出意外。 ashley还在香洲考察市场，暂时也只能先把她调回来了。 海天贸易现在还只是一个空壳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人。 这样的公司可过不了政府的项目考察。 倒是可以把过去考察的人带到兴朗贸易去溜一圈。 但他现在已经有了底子，便不再想去搭黄金龙的交情。 要不，抽时间去一趟港城，把那边的公司人员真正配备齐全了…… 反正后面投资建厂的事情也需要人手，那一摊子事可不小。 现在准备起来也不算早。 ashley虽然能干，但也不能薅着她一个人使劲用。 就算是生产队的驴那也有歇歇脚的时候。 自己的队伍要培养，不然到了用的时候，使唤不开那可真急人。 主意拿定，关海洋看了看身旁的李家兄妹俩一眼，对他们道： “哦，对了！你们兄妹俩如果家里住得远的话，这边公司也有租房。” 珠区和番区还是有一段距离，天天奔波的话太浪费时间。 而后又吩咐江蓉：“你们三个女孩子的住处正好还多一个位置，李雪香可以先住在那里。 另外也看看男同事那边有没有空位子，帮李哥安排一下。 中午你带他们一起去吃饭，熟悉一下场地。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他要去找杜侠商量一下港城公司的事情。 那边没有可靠的人，他想从这边抽调几个过去。 竞标会在羊城白云酒店举行。 关海洋和杜侠来到白云酒店的时候，正好碰到古恒宇和他的团队。 看到关海洋过来，古恒宇脸上挂起爽朗的笑意，似乎全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关少到的挺早，不知道标书准备得怎么样？” 这小子好像比上次沉稳不少。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我们临时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跟古少的团队是没法比，标书肯定没有古少做得专业。” 既然他不提之前的事情，关海洋也乐得气氛轻松一些，直接给他先送上一顶高帽子。 古恒宇哈哈一笑，两人前后脚入场。 招标会其实场地并不大，不过一间百来平米的房间，和教室一般布置。 主 席台上面是评标小组，下面是各个投标公司。 将标书交上去之后，便等着评标小组宣布中标公司。 百来平米的房间，评标小组所在的主 席台就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除了前面的桌椅之外，幕布背景之后专门隔出了一个房间，以供评标小组对标书进行审阅和研讨。 刚才递交标书的时候关海洋数了数，一共有七家参与竞标。 讲标会的时候来了八家，按道理来说参与讲标会的公司资质都是达标的。 可到了投标的时候却只来了七家，倒是有点奇怪。 讲标会他没有参与，放眼看过去，招标会场里关海洋一个都不认识。 倒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家没有来。 低头问了问杜侠。 杜侠低声道：“新昌没有来。” 他早就注意到了，原先还十分高调的新昌竟然没有参加投标会。 关海洋把目光投向古恒宇，眼中现出思索的神色。 古恒宇安神自若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章：让你哭不出来 关海洋正低头思索为何新昌缺席，却不料前面人影晃动。 抬头一看，却是古恒宇溜达到了他前面的空座上，正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古少好兴致，看来今天的竞标是势在必得了！”关海洋打趣道。 古恒宇半分嘿嘿一笑，撇过头来低声道：“倒不是兄弟自谦，今天拿下标单，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 “哦？怎么说？”关海洋心中若有所感，却依然装作不明，疑惑地问道。 古恒宇把两手放在旁边的椅背上，身子舒展开来，姿态很是放松。 他转过身子对着关海洋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关海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遂凑了过去。 “我跟关少有缘分，倒是不怕告诉你一点内幕。”古恒宇的眼神很是得意。 “这次招标，明面上只招港区一片的业务，但是这件事后来有了些变化。” 关海洋眉头微挑，大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却也不想打断他。 那天黄浩波也语焉不详，透露的信息不多。 或许古恒宇口中有更多的信息也说不准。 “交通厅港航局新换了领导，新领导前段时间来港口视察，发现二区也已经具备了运营条件，便建议港口的班子考虑业务的延展性。 最好是将一区和二区的需求统一考虑，统一规划。免得二区开始运营的时候，所有流程都得再走一遍，浪费资源。 所以这次招标会的招标文件虽然没有修改，但是评标的标准却莫名被抬高了不少。” 关海洋心道原来是新官上任的原因。 看着古恒宇洋洋得意的模样，他装作不知道：“这样一来，要是流标了，这次招标会岂不是白开了！” 古恒宇摇晃着脑袋道：“流标不了。你道是今天新昌为什么没有来？” 关海洋摇摇头，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古恒宇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的，饭饭没吃好，觉觉没睡好的，我也就做了一件事。” 关海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何事？” “我把新昌给收购了！” 果然！ 新昌的有一百辆车，加上隆恒的七十辆车，正好达到一二区的总运量要求。 其他公司如果没有得到这个内部消息，运力不够的话，根本跟他无法竞争。 羊城运输公司就那么多，能有百辆车以上的也不过三五家。 评标组将一二区的运量合并后，除了古恒宇的隆恒运输，别家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怪不得他这么自信！ 张嘉欣晚来一步，拿着一杯热咖啡递给古恒宇。 她这段时间跟着古恒宇办事，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上都没分开过，对方性情如何她早已经摸了个透。 看着他洋洋自得的神情，便猜出来刚刚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张嘉欣暗道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废物，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对着关海洋微微一笑，张嘉欣柔柔地道：“关少也是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美人当面，倒是赏心悦目。 关海洋叹了口气道：“哪里有古少潇洒，我这段时间也是忙前忙后，还被孟公子打上门来，日子过得可不舒坦。” 古恒宇看向关海洋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孟唐前些天去找关海洋的麻烦，他是知道的。 封掉关海洋的公司，也是出自他的主意。 本以为多少可以让对方焦头烂额一段时间，却没想人家四两拨千斤，不到一个小时就把问题解决了。 还把孟唐给拿捏得死死的。 回想起那天孟唐找他喝酒时候的神情，那模样简直像要把关海洋一口给吞了。 张嘉欣咯咯一笑：“孟公子可没能把你怎么样！以前倒是我小看了关少，给你赔个不是，以后我们相处的时候多，还要多多指教。” 比之于初次见面，张嘉欣对他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筹。 这也难怪，原先她以为关海洋只不过是一个内地跑到港城来揩油的穷小子。 自然不会拿正眼看他。 可现在一桩桩事情过去，由不得她小看关海洋。 先是对方莫名其妙开了一个运输公司，规模还不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铁中旗这种人物搭上线的。 后来古恒宇和关海洋在酒楼起冲突，害得孟唐遭了殃。 可奇怪的是，正面碰上此事的顾泽轩居然态度分明地倒向了关海洋一方。 这就很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要说是为了上次救黄静怡的缘故，张嘉欣第一个不相信。 那个恩情已经被做成了买卖，顾泽轩是个纯粹的商人，不可能再为此投入更多的精力。 可偏偏这两个人又凑到了一起。 难道是因为关海洋的运输公司办得有起色，引起了顾泽轩的注意？ 这也没有可能……顾泽轩手里多大的生意！ 能看得上这么一点点鸡毛蒜皮的行当吗？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古恒宇让她约铁中旗聊一聊。 人是约到了，可问来问去，人家也不透露他跟关海洋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就很耐人寻味。 关海洋，一个从内地过来，毫无根底的人，竟然能够跟当下内地和港城最拔尖的两个大佬搭上关系。 而且人家还对他多有维护。 张嘉欣再如何骄傲，也不至于仍然将关海洋当毛头小子来看待。 她跟古恒宇不一样，是在职场里面摸爬滚打过的精英。 同样的亏，吃过两次，怎么也得长点记性。 张嘉欣对关海洋的态度变软，古恒宇倒是没觉得不愉快。 他还以为对方在配合他给关海洋下套。 这会捧得有多开心，一会评标结果出来之后，关海洋就该哭得有多伤心。 说话间张嘉欣手提包里面电话声响起。 古恒宇拿起来叽里呱啦跟对面说了几句，对着关海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孟公子今天正好有空，想来看看我们的竞标会。关少……没啥意见吧！” 关海洋两手一摊：“我又不是他老豆，哪里管得着他往哪里去。” 古恒宇看着关海洋不紧不慢的神情，心中暗自得意。 看你现在还不慌不忙，一会就让你哭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结果出来 评标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一个来小时便出来结果。 结果公布之前十来分钟，孟唐昂着脖子从门口走进来，狠狠地看了关海洋一眼后坐在了古恒宇身旁。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目光之中有恨意、有期盼、也有一些幸灾乐祸。 众多情绪在他的面部交织，搞得在外人看来这个家伙似乎得了面部肌肉痉挛。 怪不得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门口的迎宾小姐姐都不敢拦他。 小姐姐生怕碰上了什么烂仔，一不小心变态发作把自己给办了。 孟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奇怪。 古恒宇看得分明却不好意思提醒。 你他娘的是搞咩啊！ 至于吗，见到关海洋，还没过招，就把自己快搞成变态了。 古恒宇暗自腹诽。 张嘉欣看向关海洋的眼神更加古怪。 能把笑傲羊城的孟公子给弄成这般模样，不佩服都不行啊！ 关海洋看着好笑，冲着孟唐点点头。 孟唐咧开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皮子上挑，抽搐抖动几下后才慢慢落回原处。 面对关海洋，他的心态已经有些失衡。 仇恨的种子深埋心中，却只能压抑它的生长；有一只蛮牛在他脑子里狂奔，却不得不套上理智的枷锁。 内心的冲突他实在难以做好面部表情管理。 关海洋看着孟唐的眼神有点同情。 这孩子都快把自己憋疯了…… 孟唐用扭曲的表情盯着关海洋看。 关海洋憋着笑，用目光示意孟唐看前面：同学，上课了，请认真听讲！ 孟唐转头看向前方，发现评标小组正在准备宣布结果，他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跟刚才压抑而扭曲的表情不一样，这次他脸上的笑容充满了真诚。 目光中带着从心底发出的喜悦，还夹杂着一些些戏谑的意味。 关海洋想认真听评标组的发言。 孟唐却不肯放过他，特意转过身来，凑近了道：“关少，告诉你一件事情，今天这个标，你们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戏了！” “哦！”关海洋故作惊讶：“这话怎么讲？孟公子有什么内部消息？还是说古少那边有内部消息？” 关海洋把目光投向古恒宇。 古恒宇正襟危坐，他在等待评标组宣布最后中标信息。 见到关海洋将话锋转到自己身上，转头微微一笑。 他早就按捺不住，想要看看待会海天运输落选之后，关海洋满脸失落的表情。 可当他转头之后，看到的却是对方充满自信而阳光的笑容。 古恒宇心中不自觉的打了个突。 他跟关海洋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是对方标准而帅气的微笑他却是已经领教多次。 每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他都会遇到点倒霉事。 这次明明稳稳当当要把对方锤死，可他怎么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古恒宇告诉自己，这小子只不过是在硬撑。 孟唐透露过去的信息再明显不过。 作为商会副会长儿子，知道此次投标会里面的关键信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奇怪。 他说这次的标跟海天运输没有关系。 作为当事人，古恒宇不信关海洋内心真如他的表情一样，那般稳得住。 “我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关少想多了！”古恒宇压下心中一丝的不安，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但我对自己的标书很有信心！” “哦！原来如此。”关海洋恍然：“是我多想了。我很佩服古少这种做事成竹在胸的态度。有志者事竟成，加油！” 古恒宇和孟唐同时一愕。 什么情况？ 还用他来给自己加油？ 这小子该不会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马上评标结果就出来了。 评标小组的发言到了尾声，官话套话都已经讲完。 半秃顶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大声宣布：“此次港口一区招标会，中标单位……” 中年人懂得控场，在这节骨点上顿了顿，环顾全场。 古恒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确保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脸上已经挂起了淡定而从容的笑意，这是他专门为此刻准备的笑容。 虽说投标会不是奥斯卡大奖颁奖典礼，但是作为胜利者，向所有的手下败将显示一下存在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身后的关海洋，应该只能看着我的背影叹息吧！” 古恒宇心中如是想。 “中标单位：海天运输！” 轰！ 这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劈到了古恒宇的脑门顶上。 他表情和动作都凝固在了前一秒。 脸上的微笑还未褪去，为了准备起立，已经开始发力的大腿肌肉不住地打颤。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顶，眼前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 张嘉欣亦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樱桃小嘴微微张开，回首之间，眼光之中一片迷茫。 她旁边的孟唐更是不堪，本就已经不受控制的面部表情几乎瞬间痉挛。 嘴角都不知道要往哪边撇，半裂开的嘴唇在一个劲地颤抖。 他的目光之中充满震惊和不解，眉毛一边挑高，一边塌陷。 瞬间他就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变脸。 约莫过了两秒钟，孟唐猛然起身：“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海天运输。” 场间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台上刚刚宣布完中标企业的中年人还未落座，也满脸不善地看向了孟唐。 “这位先生，刚才我已经宣读了评标标准，以及我们评标小组的综合考量，这是经过我们九位评标组成员一同协商后的结果。 如果你对结果有疑问，请说明你的理由，否则我会认为你在故意扰乱会场秩序，让安保人员请你离开。” 这他娘的是哪里蹦出来的愣头青！ 他主持了多少场投标会，也不是没有人对投标结果提出过质疑。 但大家都知道办事程序，就算是对投标结果不满意，也会礼貌地提出问题。 评标小组自然会给出相应地解释。 如果解释不能让对方满意，对方还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 可像这样直接暴起发难的家伙，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请说出你的理由！” 秃头中年人看向孟唐的目光越来越冷冽。 孟唐一时冲动站起来喊反对纯属热血上头，被对方质问，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能说出理由吗？ 说他早就知道评标组考虑投标单位实力的时候是综合一区和二区的运量来衡量的？ 他凭什么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种事情一闹大，首先吃挂落的就是他老爹。 孟唐额头上渗出冷汗。 第一百五十二章：张嘉欣的想法 孟唐被古恒宇拉扯着坐下。 他们身后的关海洋和杜侠却站起了身来。 四周的目光本就没有散去，只不过将投注于孟唐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关海洋和杜侠两人身上。 向周围微微躬身一谢，两人坐下。 “刚才反对的人是谁？” “应该是隆恒运输的人，他们为这次投标下了很大的功夫。接受不了落标的结果。” …… 嗡嗡的议论声从会议室的四面八方传来。 古恒宇和孟唐的神情都有点麻木。 是啊，他们下了多大的功夫！ 可怎么就落标了呢！ 这不对！ 古恒宇虽然没有孟唐那般冲动，但也不是个有太深城府的人。 会议室里面的人陆续散去之后，他拿出大哥大给人打电话。 “田处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海天运输中标了？ 明明我们都已经把新昌买下来了，考虑一区和二区的运量，除了我们，这里的竞标单位没有一个有这个实力。 尤其是海天，他们满打满算只有五十辆车，连整体运量的一半都满足不了。 怎么会是他们中标？没有搞错吧！” “你们有路子，人家就没有路子吗？说到底，还是你们的准备不充分嘛！ 你知不知道，海天刚刚新到了一百五十辆大卡，崭新的。 比你们收购新昌的那些二手车强多了！” 挂掉电话，古恒宇的表情有些呆滞。 为了拿下这笔业务，这段时间他是忙里忙外，跑关系、请人吃饭、还要跟新昌的老板尔虞我诈。 最后被对方趁着时间仓促的机会敲了个大竹杠，足足多花了一百多万才把他们的车拿下来。 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来到投标会。 可他怎么想得到关海洋居然不声不响就拉过来一百五十辆车！ 是的，就是不声不响。 他不是没有关注过关海洋。 对于这个内地仔，他虽然有几分轻视之心，但他也不是傻子。 在对方手下连续吃了两个小暗亏，他岂能再将对方等闲视之。 他让人一直盯着对方车场，有任何动静都跟他汇报。 可他得到的消息是对方的公司除了跟孟唐闹过一场，再无其他动静。 车场上依然还是那五十辆车，一辆不多。 五十辆车，拿什么跟他竞争！ 古恒宇快步离开会议室，看到关海洋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酒店大厅外。 紧赶几步，终于在停车场把对方追到。 “你把车都停在了哪里？” 古恒宇这句话问得颇为突兀，关海洋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车昨天才刚到，还在火车站的货场呢，我这就准备去找人开回来。怎么？古少有兴趣去看看我买的新车？” “是铁中旗卖给你的？” “对啊！我跟海市的汽车厂又没有交情，想买多一点车，人家还要我排队，没办法啊！” 古恒宇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不是没有想过找铁中旗再买一批车。 可对方却狮子大开口，让他加价百分之二十。 上一次他就吃了铁中旗的亏，这次对方一提加价，他的脾气就窜了上来。 翻过身他就去接触新昌的老板。 对方虽然也不好说话，但车的价格整体要低很多。 毕竟已经是跑了多年运输的二手车，一百辆拿下来，理论上价格也不过三百万。 可对方却吃准了他的心态，直接要价四百万。 咬咬牙，古恒宇才算把对方的公司收购下来。 这也比铁中旗的要价便宜了一半还多。 车只不过是旧了一点，也不是不能跑。 等先把单子拿下来，资金回笼一些了，再慢慢地置换新车。 这样一来，既不会再被铁中旗那个老狐狸讹诈，又给了自己缓冲时间。 何乐而不为？ 却没想到关海洋给他来了个釜底抽薪，让他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看着古恒宇脸色阴晴不定，关海洋暗自好笑。 “古少既然不想去看看，那我就走了，火车站那头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古恒宇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张嘉欣跟着古恒宇跑过来，却没有立刻离开。 在招标会开始之前她已经调整过对关海洋的看法。 可竞标结果的反转让她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的好奇心再度升级。 不仅仅是好奇，还有敬畏。 是的，敬畏！ 竟然能够云淡风轻地将拥有港城背景的古恒宇给逼到这个份上。 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几个月前，她还在办公室里嘲笑ashley眼皮子浅，被一个内地来的小崽子给骗走了。 可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打她自己的脸。 幸好ashley不在现场，否则她可不想凑过来自找没趣。 “祝贺关少拿下标单。” ashley没有在关海洋身旁，张嘉欣的魅力毫无保留地释放。 刚才在会议室里面她还没来得及跟对方打招呼，关海洋便已经上到标台那里跟评标组以及招标方的人交流起来。 现在抓到机会，她不吝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好感。 波浪卷的长发，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美艳动人的容貌，都是她自信的源泉。 古恒宇固然是已经她已经抱在怀里的大腿，但是对方的道行似乎有点浅。 背后有着隆恒集团的支持，还在关海洋的打击之下节节败退。 她倒不是现在就想反水，但结交一个看起来前途无量的靓仔，总归是没有坏处吧！ 更何况……关海洋能够让古恒宇处处吃瘪，背后要说没有人支持，打死她都不信。 开公司的这些钱，从哪里来？ 总归不是大风从天上刮过来的吧！ 面对张嘉欣抛过来的媚眼，关海洋微微一笑：“张小姐倒是比古少有风度得多。要不要去火车站看看我的新车？” 张嘉欣妩媚一笑：“关少这是让我背主而逃啊！不知道关少这边可有位置安置我？” 关海洋哈哈大笑：“只要张小姐愿意过来，我这边助理的位置虚席以待。” “哦！”这个回答倒是非常出乎她的意料，可转念一想却也合理。 “ashley已经说她要回兴朗了？”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她的决定还没有告诉我，不过这也不影响你过来我们海天。” 以关海洋看人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张嘉欣并非安分之人。 可她有魅力，也有眼力，并且据ashley所言，个人能力也相当出色。 这样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小九九。 第一百五十三章：古恒宇的处境 古恒宇让张嘉欣起了别样心思，那是古恒宇自身的段位不够。 他关海洋可没有这个顾虑。 只要有能力，他就敢用。 怎么用人，把人放在什么位置上，都是他说了算。 张嘉欣的眼帘快速掀动，长长的睫毛好似两把小刷子，轻轻扇动。 “你是打算让ashley独立负责其他业务？” 她的脑子的确很好使，很快便抓住重点。 “只要她不反对，我当然愿意给她应得的位置和待遇，毕竟是跟我一起创业的人。毕竟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她都不缺。” 关海洋一点都不隐瞒自己对于ashley的欣赏。 张嘉欣眨巴眨巴大眼睛，轻轻一笑：“那我可记下了关少的承诺！” 说罢，轻扭腰肢，留给关海洋一个妩媚婀娜的背影，张嘉欣迈着娉婷的步伐转身离去。 那边古恒宇在他的奔驰豪车里面已经等得不耐烦。 看着姗姗而来的张嘉欣，他的脸色分外阴沉。 “怎么，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就开始勾搭小白脸了？” 张嘉欣刚刚坐进车里，古恒宇不阴不阳的话语便传了过来。 嫣然一笑，张嘉欣如水蛇一般缠上古恒宇，丰满的柔软蹭在他的胳膊上，带起一片旖旎风情。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想要再打听一下他和铁中旗的关系。 我跟了你这么久，人都是你的，还能三心二意？ 你要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死人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张嘉欣越说越生气，红唇翘起，一把将古恒宇的胳膊甩开，独自生气。 瞧着身边的佳人似乎真的受了委屈，古恒宇一把揽过张嘉欣的肩膀，淡淡道：“我这还不是在乎你嘛！好啦，说说，有什么收获没？” 张嘉欣哪里有什么收获，她就是在给自己找下家。 古恒宇这个家伙很好对付，拿捏他并不难。 水灵灵的大眼睛扔过去一个白眼，轻轻哼了一声后道：“今天你没有看到ashley吧？” 古恒宇点头。 “他把身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妹子送给了铁中旗，你说铁中旗能不给他几分薄面吗？” 张嘉欣直接编纂了一个理由，将ashley拉出来挡枪。 这种小把戏她驾轻就熟，反正她也不待见ashley，给对方抹黑一把顺理成章。 可听到看起来冰清玉洁的ashley居然也当人情送给了铁中旗，古恒宇的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 “妈的，老子以为他多有能耐，走的还是裙底路线！”他恨恨地道：“早知道找几个小美女去伺候那老色痞了！” “切~你以为人家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张嘉欣没好气地道。 “不对！你不是说ashley这个人很清高吗？连兴朗的少东家都不理会，怎么肯屈身于这样一个老东西？” 张嘉欣心道总算你还没全傻。 “关海洋帅不帅？”她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古恒宇摸着下巴琢磨，很不甘心地道：“这小子的卖相的确相当不错，比起港城的几个当红小生都不差半分。” “他把ashley先征服，以ashley的性格，为了爱人，自然肯付出。且不光光是为了爱情，还有巨额的收益，ashley衡量得出轻重。” 古恒宇神色古怪地打量张嘉欣。 “他怎么把这种事情都告诉你！是不是对你也有想法？” 张嘉欣得意一笑：“你们这些男人的想法，还能有什么区别？我趁着他春风得意之时拍马屁，他一心想要炫耀，还想把我拉过去顺势打击你，自然要透露一些信息出来。 你以为关海洋这个人很好对付？平时怕是找不到这种机会。” 古恒宇略微思索。 的确，关海洋再如何优秀，毕竟也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 这个年纪的人看到美色，怎会不想拥入怀中。 特别是他这个总跟关海洋唱对台戏的家伙，如果能把他的女人收入房中，岂不是能更进一步打击对手。 思己及人，他要是换在同样的立场上，也会作出相似的选择。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古恒宇一把将张嘉欣抱入怀中，嘿嘿一笑道：“你这骚蹄子没有动心吧？” 张嘉欣勾魂一笑，双手环住古恒宇的脖子：“我的小祖宗，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贴上去帮你打听消息！ 那小子虽然走了狗屎运，赢了一场，但终究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内地仔。 哪里有我们的古少年轻英俊，前途无量！” 被张嘉欣柔情吹捧，古恒宇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关海洋你做生意牛逼怎么样，我征服过的女人，永远都属于我，你想也别想。 因为落标之后低落的情绪也慢慢平复，虽然拥美入怀，但他终究还是生意人，略微沉思后道：“这次栽得有点狠，我手头上可以动用的资金已经去了一小半。 如果不能把关海洋的公司搞垮，羊城的市场就拿不下来。 仅仅是当下这个维持的状态，年底的时候怕是不好跟伯父交代。” 他的伯父古子平给他两千万启动资金，他的承诺是让隆恒的运输业务遍布羊城。 虽说没有定下来明确的期限，但是年底家族聚会的时候，他总归要跟伯父聊一聊这边的情况。 两千万的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在这个年代，如果只深耕一个领域的话，足以做出相当不错的成绩。 可如果他连一笔有分量的订单都没有吃下，只是在市场上捡小鱼小虾度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到时候即便是伯父不说他，其他的表兄弟姐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隆恒集团的家业不小，想要顶替他坐上太子位子的人绝对不少。 古子平看重他，是因为从小到大对方看着他长大的情分。 可如果事实证明他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古子平不会抱着一棵树吊死。 家族里面并不缺少有能力的年轻人。 毕竟不是古子平的亲骨肉，他的位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当。 张嘉欣自然知道古恒宇的痛点，秀目微微转动，心中已有计策。 “虽说如今关海洋拿下了港口的单子，但这一百五十辆车想必也耗资不小。 铁中旗是老狐狸，断然不会因为一个ashley给他太多占太多便宜。 港口的单子虽说稳定，但是隔月结账，一去一来便是两个月的结账周期。 他现在手头的资金流应该不会太宽松。 羊城的运输市场现在远远还没有饱和，最主要的运力需求在中小企业这边。 虽说相对烦琐，但如果能够把这一片的业务拉过来，以后羊城的运输业基本上也就由我们说了算。” 第一百五十五章：叫声师傅 要不说最难消受美人恩！ 如果是肖离那种角色，敢在关海洋面前炸刺。 直接一个大逼斗就呼了过去。 可丁岚这样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处处都惦记着他的大美人要对他施展些什么“报复”手段，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受着。 因为他理亏…… 人家每个星期都把一中的卷子给他多拿一份，还不就是为了让他熟悉更多的题型。 从年后到高考前，人家可是一周都没有断过。 哪怕是最后被禁足，也让小表弟朱越将试卷送了过来。 唉！ 丁岚的心意，他何尝不明白。 可就因为明白，才不好办。 人家又没有跟他表白，他难道直接跑到丁岚面前说：“对不起，我们只能做朋友……” 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算了，就这样吧！ 糊里糊涂也不是个坏事。 少年慕艾，少女怀春，皆发乎于情，却跟真正的爱情婚姻相差甚远。 中间的变故多着呢！ 关海洋觉得顺其自然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大学了，丁岚肯定会遇到更加心仪的对象。 到时候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回到家见到陆雨珊第一面，就被拉着去找丁岚道歉。 关海洋苦笑。 自己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陆雨珊觉得自己的好姐妹被侄儿欺负，要给她打抱不平。 这也很好理解。 丁岚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并且帮自己解决了赵大宝这样一个大问题。 那天赵大宝带着几十号人来找麻烦，要不是她及时出现，陆雨珊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再加上后来对方家里的长辈对关海洋学业上的帮助，这些恩情陆雨珊都记在心里。 虽说白宁语出手也是为了还人情，可帮到什么地步，那可是看良心看交情。 陆雨珊知道这里面丁岚没有少帮他们说话。 他俩来到丁岚楼下的时候，丁岚正戴着随身听在听歌。 听见楼下隐约的呼唤声，才把头探了出来。 见到楼下那个俊朗的身影正对她露出爽朗的笑容，丁岚的心立刻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哪里还顾得上心里的那些小别扭，放下耳机她就往楼下跑。 跑到一半才觉得这样有失矜持，费了好大劲才把心境调回到得知关海洋去了羊城的那一刻。 关海洋见到丁岚的时候，她的小脸紧绷，没有一丝笑意。 他走到丁岚面前却没道歉，反倒是讲了个奇怪的故事：“我在羊城医院换药的时候遇到一个病人。 他的胳膊上被划了好长一条口子，旁边还有个女的在一个劲跟他道歉。 我问他怎么回事？” 丁岚不解，关海洋怎么突然见面就跟她说起其他人来。 这个人跟关海洋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换药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内心充满好奇，脸色却如冰霜一般。 关海洋偷偷瞄了她一眼，接着道：“男的没有说话，女的却道：‘我晚上回家，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男的，张开双臂向我走来，像是要抱我。 我心里害怕，就一脚踹了上去…… 可哪里知道对方倒地大哭：这都是第三块了，我招谁惹谁了，想带块玻璃回家，就这么难吗！’” 扑哧！ 丁岚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雨珊也没料到关海洋变得这么滑头，却也被他的笑话逗笑。 丁岚是那种笑点极低的人，笑起来便停不下来，直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好半晌才抬头，已是满脸通红。 再大的气这会都生不出来啦！ 丁岚白了关海洋一眼，俏声道：“可别以为一个笑话就把我打发了。笑归笑，可你的错误却不可原谅。” 关海洋嬉皮笑脸，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丁岚低下头一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 刚想抬头再瞪这个可恶的家伙一眼，他又将手掌合了起来。 等再张开的时候，手心里面是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花。 水晶玲珑秀气，四面八方都透射着晶莹的光泽，粉红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梦幻般的色彩。 “施华洛世奇的发卡。” 丁岚眼光不俗，一眼就认出了水晶花的牌子。 这个牌子的水晶她表姐也有，她看到的时候可是羡慕了好久。 表姐说是在港城旅游的时候卖到的，内地根本没有地方买。 表姐看她喜欢，说要送给丁岚。 可她哪里敢要，老妈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敢伸哪只手，回头她老妈就敢打哪只手。 丁岚完全忘记了心里的不愉快。 况且她心里纵然有些小别扭，可在看到关海洋笑脸的那一刻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关海洋就像是一团暖暖的火，不管她心里有多少不愉快，只要见到他，那些不愉快就和冰块一样全部都能融化掉。 一把抓过关海洋手中的水晶花发卡，丁岚微微抬头轻轻哼了一声：“好吧，看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子上，本小姐暂时原谅你。” 关海洋对着陆雨珊挑了一下眉。 轻松搞定！ 看着丁岚欢快的样子，陆雨珊也觉得开心。 丁岚为什么这么好哄。 陆雨珊是女孩子，自然知道女孩子的心思。 面对关海洋，丁岚根本就生不起来气，因为她眼里心里都是关海洋。 女孩子的心思比男生要早熟很多，丁岚对于关海洋的好感未加掩饰。 陆雨珊看到他们之间相处愉快，心中反倒是高兴。 丁岚性格开朗，个性直率，没有什么心机，是个从小被蜜罐泡着长大的幸福小公主。 这样的女孩子，要家世有家世，要教养有教养，如果以后真的能够和关海洋在一起，绝对是一件好事。 可为什么看到两人甜蜜互动，她的心里怎么有那么小小的、一点点的不舒服呢！ 没有关注到陆雨珊的心思，关海洋叹了口气：“唉，幸好你原谅了我，要不然这三张电影票，估计得浪费一张。” 丁岚见他两个手指一搓，又变出来了电影票，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这招是怎么玩的！还有刚才变水晶花……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还会变魔术，教教我！” 关海洋手指一搓，电影票又消失了。 不理会丁岚，他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开：“想学可以啊，叫师傅！” 丁岚一跺脚，追上去要拧他的耳朵：“得了便宜还卖乖，教不教？不教就还是不原谅你！” 关海洋怪叫着跑开。 陆雨珊莞尔一笑，快步跟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丁岚很生气 古恒宇却是皱眉道：“这本就是我们最开始定下来的发展方向，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整个羊城周边，成千上万家企业，想要把这块业务吃掉，我们的网络需要扩张到一定程度才能实施。 本想着先搞定港口，积累资本和脉络，之后再徐徐图之。 现在直接入手这片市场，业务开展艰难，我们会很被动。” 张嘉欣美目流转，反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起码这样可以打开局面，否则让关海洋资金链缓过来，他必然也不会放过这一块。 到时候连先机都没有，还拿什么跟他争？ 我们现在可以先一个区一个区的业务慢慢做起来，先将地盘稳固，到时候他想插进来都难。” 一提到关海洋，古恒宇心中便是阵阵难受。 “先考察一下市场，看看哪片区域最成熟，路网最发达，之后再做决定。” 他心中憋着一股气，但也不会盲目行动。 张嘉欣的建议是中肯之策，做市场就像是啃骨头，得一口一口慢慢来，稳打稳扎。 做生意不是炒股票，步步为营才是正道。 这也是被关海洋给逼得没有办法了。 要是能先吃一口肥肉，养一身膘之后再发力攻城略地，岂不美哉。 可惜肥肉被对手吃掉了，自己这边只能趁着对方还没消食的当口，先站稳脚跟再说。 古恒宇满脑子想着怎么把业务做大，好在伯父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张嘉欣却是半分心思在他这边，还有半分心思已经不知道已经飘去了何处。 给两人带来麻烦的关海洋此刻过得很踏实。 他的资金流短缺吗？ 是也不是！ 相较于古恒宇区区两千万的资本，他是一点都不短缺的。 他手里的流动现金至少还有两千万。 但这两千万的资金他早有规划，不能随便挪用。 如果没有拿下港口的项目，关海洋现在要做的事情跟古恒宇脑子里想的一样，立刻去经营中小企业业务。 可现在成功拿下大单，他的思绪便活跃了起来。 两个月后，港口的款子便能到账。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概有一百多万。 这还是港口开放初期，货运量还没有上来，等到后面二区开放，整个运输量便会陡然上升。 运输的款子是按单按量结算，海天运输今年第三季度的利润水平或许平平，但是到了第四季度便有一个飞升。 一年时间，投资在货车上的本钱就能够回来。 以后每个月汇款的金额只会更多。 初期汇款的这一百万，买车扩张的话也买不了多少，倒不如找一点别的用途。 “海洋，一直都没有问，你高考怎样？” 杜侠从外面回到办公室，咕咚灌下去一大口水。 他现在主要抓的事情还是招聘司机，组建团队。 二区没有开放，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要不然现在光有米面，没有大师傅，他的酒席一样摆不起来。 “我还以为杜大哥你懒得理会我学习啥样了呢！” 关海洋笑道。 “不能，我奶对你的学习还是挺上心的。昨天打电话还说，小珊考得不错，华清没得跑。 你高考那天出了事故，也没去估分，到底啥样，大家心里都没底。” 杜侠跟他说话向来直接，有啥说啥。 换做半年前，他才懒得关心关海洋的学习。 整一个学渣，能混上毕业证就不错了。 可这半年以来，关海洋成绩的提升实在是太显著了。 身边的人都对他的高考成绩有着非常大的期盼。 “怎么说呢！事故对我的发挥还是有些影响，但是影响不大。我的分数理论上应该不会比小姨差太多。 华清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就好，到时候你上大学了，这边的生意也平顺了。 之前跟老毛子做生意，总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现在好多了。” 关海洋明白他的意思。 跟老毛子的那笔生意，属于纯纯的空手套白狼。 杜侠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喜欢做这种买卖。 还是眼下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意能让他心里踏实。 “上大学也不耽误，时间上比高中更灵活。京城往羊城可以坐飞机直达，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杜侠点点头。 这几个月生意上的折腾，让他也成熟了很多。 以前上班，不论是在部队，还是在棉纺厂的保卫科，他都不需要交际应酬。 而现在，请客吃饭是常事。 好在他酒量好，酒品更好，饭桌上不管谁来，他都能接下。 话不多说，可诚意满满都在酒里，生意也就一笔一笔谈了下来。 面对着自己手下的员工，他也有自己的管理之道。 那就是把部队里面的军事化管理方式直接搬过来。 反正手底下一半都是退伍军人，以后这个比例还会更大。 毕竟混混的数量是有限的，而退伍军人却近乎无限，年年都有退下来的。 原先管理鸡哥那帮人的时候，还要多费一点神。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鸡哥那边的弟兄们像是要跟唐守这边的人死磕一般，一个个服从管理得不得了。 杜侠看着公司内部的氛围越来越好，对鸡哥也单独表扬了几次。 还说以后有新的司机，要放一部分到鸡哥这边。 鸡哥激动得不行。 他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 脸面当然是要挣回来的，可实惠也想要啊！ 只有自己手下人多起来，以后说话才有底气。 杜侠的关照，让他更觉得自己走对了方向，干劲更足。 看着这边的事情都步入正轨，关海洋转头便订了火车票。 白宁语那边还在催他回去教育局，给局里的同事们讲解思维导图的方法 论呢！ 此外，这次不告而别，丁岚可是非常生气。 明明是关心关海洋，怕他受伤没养好，才将玄武山之行推后。 却没想对方转头便去了羊城。 少女丁岚觉得很受伤！ 找到陆雨珊狠狠地发了一通牢骚，最后还哭了一鼻子。 道是等关海洋回来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她这种委屈受呢！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她都是万众瞩目的小公主。 怎么就在关海洋这里成了能够被随便应付的对象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登玄武山 这个年代大家最喜欢看的电影其实还是港片。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都比内地的制作要有热度得多。 倒不是说内地电影质量没有港台高，但是港台的电影更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内地电影的题材大多偏严肃，往往包含深刻的家庭或者社会意义。 比如《大红灯笼》，比如《过年》…… 这些片子哪里是给年轻人看的，明明是给有生活阅历的中年人看的。 年轻人喜欢看活泼、轻松、搞笑的港片。 1991年恰恰是港城电影大爆发的年份。 《纵横四海》《监狱风云2》《黄飞鸿》《逃学威龙》《赌圣》《整蛊专家》《新精武门》…… 好看的片子数都数不清，可是内地都不上映。 要看这些电影只能去小录像厅，或者家里条件好的可以租录像带回家看。 关海洋请两位美女看电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中意的影片。 挑了好久，貌似只有一部《京城小妞》还算是比较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上一辈子关海洋的记忆中有这部影片。 他曾经站在电影院门口看着电影宣传海报和进出的年轻人羡慕了好久。 听说电影里面的主角会神功，能够教训坏人。 当时他就蹲在电影院门外想，要是自己会神功，一定要把佟兵还有欺负小姨的那个家伙收拾得惨兮兮的。 可幻想毕竟是幻想，回到现实，被收拾得惨兮兮的人只有他自己。 这次进去看电影，他有钱，有闲，有最喜欢的小姨，还有满眼都是他的美女丁岚。 关海洋觉得十分满足。 电影院门口有卖瓜子花生的，关海洋一样买了两大包，也不过花了一块钱。 报纸叠成的锥形袋子，装了满满两袋，汽水也买了一提兜。 回来的时候却被丁岚说。 “买这么多汽水干什么啊，喝多了还总去厕所。一人一瓶就够了。” 关海洋觉得好不容易有条件了，当然黑的、白的、绿的、橙的，一样颜色的都要来两瓶。 虽说吃火锅的时候喝汽水也能敞开了喝，但是在电影院里面边看电影边喝汽水，感觉不一样嘛。 可是丁岚说得有道理，关海洋留了三瓶，将多余的五瓶随手送给了其他人。 “你就是个暴发户！” 丁岚吐槽。 关海洋咧嘴笑。 是暴发户没错，可他没有想用汽水来炫耀自己如何多金。 这也太low了一点。 现在的电影院比后世那种杜比环绕的高档影院大得多。 换作后世，得管这样的地方叫大剧院。 座位有几百个，进去之后乌泱泱的都是人头。 座椅是硬板黄皮光溜溜的那种，坐时间久了硌屁股。 关海洋看了看走在前面两位大美女丰润的后秋肉，觉得她们应该没有这个问题。 无论是陆雨珊还是丁岚，两人都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身材杠杠的。 似乎感应到了关海洋不怀好意的目光，陆雨珊猛然回头，倒是让他一阵心虚。 “我看门口有卖雪糕的，你去买两根。” 两大美女觉得嗑瓜子吃花生会发出响声，影响看电影，雪糕更好。 坐下之后没多久便熄灯，整个电影院里面漆黑一片。 有人带了手电筒，在里面瞎晃，不一会就有人出声喝止。 关海洋开始以为《京城小妞》是一部轻武侠的现代片，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现代奇幻片。 讲的是一个小女孩被人抢了钱，结果遇到了会神功的大师。 大师给她传了功，凭借着神功，小女孩教训了一系列的坏蛋。 最后因为帮同学演出，不得已超频传功，使出了千里传音神技，将公安招来。 坏蛋被一网打尽。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部电影剧情简单，看了前面就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比起同年代的港片，都大有不如。 可电影院里面的观众却看得十分投入。 丁岚这个家伙看到激动的时候还抓着关海洋的胳膊一个劲地给主角加油。 电影散了场，丁岚和陆雨珊还意犹未尽。 嘴里还哼着电影主题曲《京城小妞》。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京城小妞！” 丁岚昂着脖子，很是得意。 “哎哟，我好怕，怕你神功一掌把我给打到外太空。” 关海洋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 丁岚一脚踢过去，被他闪过。 “我真是京城人，以前也跟你们说过，小学三年级才跟着爸妈来江城。这次高考完，我就算是正儿八经回家了。” “哦哦，那就真正成了京城小妞了！” 关海洋故意说着酸话。 “又没有什么区别，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去哪里都一样。难道丁岚变成京城小妞，就不认我们当朋友了？” 陆雨珊笑着道。 现在交通发达吗？关海洋在心里吐槽。 去个京城连商用飞机航线都没有开通。 坐火车要十几个小时。 丁岚一把挽住陆雨珊，嘻嘻笑道：“我是京城人，我也是江城人，我跟你们也是老乡。 到时候我们一起在京城上学，平时也要多多在一起。 反正学校离得也不远。” 的确不远，华清和人大相隔不过四公里，骑车也不过半个小时。 “你俩就这么有把握啊！说考哪个学校就能上哪个学校！” 关海洋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尽说酸话。 丁岚和陆雨珊同时回头，两张俏脸异口同声：“就是知道！” 看着两人弯弯细细的柳叶眉有点倒竖的趋势，关海洋明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玄武山上看看？” 电影院距离玄武山说远不远，公交车能直达。 这是之前关海洋答应过丁岚的事情，他可不想因为食言，再度被对方记恨。 “便宜得你！”丁岚觉得关海洋越来越滑头：“你今天是要把赔礼道歉和兑现承诺打包办理了？” 没想到丁岚这么敏锐。 关海洋还真有这个意思。 倒不是说他有心应付丁岚，只是今天气氛很好，天气也不错。 昨天刚刚下过雨，气温还不算太高，蓝天白云，空气澄澈，正是登高望远的好时机。 雨后的江城显得格外娇嫩，青兰绿紫各色都显出了本来的色调，城市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这种好天气，登山远眺，心情必然舒畅。 第一百五十七章：要不要去港城 丁岚嘴里说着关海洋不地道，可心里也觉得今天是登山的好时机。 再不犹豫，三人直接上了公交车。 玄武山并不高，但位置极好。 地处长江和汉水交汇之处，整体呈狭长形状，穿山步道横贯东西。 走到步道东面尽头，穿过马路便到了被誉为“三楚胜境”的晴川阁。 虽然只是3a景区，但背靠玄武山，面临长江，又有着浓烈的楚文化建筑风格，晴川阁的名气也是不小。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说的便是这里。 登上山顶，城市的天际线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粼粼波光的月湖，滚滚东去的长江，横跨江面的大桥。 整个江城最核心的风貌便呈现在眼前。 再加上今天空气格外通透，一眼似乎能够看到天尽头。 丁岚心情分外愉快，站在玄武山顶的风雨亭中远眺。 夕阳斜洒，无尽的江水滚滚而来，漫天彩云合着金光万道铺在粼粼的江面上。 仿佛一条金玉铺就的通天大道，直达天际。 丁岚兴奋地大叫。 玄武山她不是没有来过，可哪次过来都没有今天这般的好心情。 看着丁岚活力十足蹦蹦跳跳的样子，陆雨珊和关海洋的心情都变得舒朗起来。 “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江城。”丁岚感慨。 她的母亲年底就会调回京城，她也要去那边上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会是老爹去京城看她们。 以后回来的时候可真少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早已经将自己融入了江城。 “以后的交通只会越来越便利，想回来还不容易。”关海洋道。 话虽如此，可要等到江城机场通航，怎么也得到95年以后。 到时候说不定丁岚的老爹也都调到京城去了。 几人顺着景观步道往前走。 夕阳透过树梢打在他们的身上，洒在地上，斑驳一片。 “你什么时候去京城？”陆雨珊道。 丁岚摇摇头，眼中有些迷茫：“最迟就是上学报到之前咯，我爸一天到晚忙，我妈现在还没回来，这事都还没商量呢！” 她现在成天跟着小姨白宁语混，家里的正经爹妈全是甩手掌柜。 “你们呢？假期还有两个多月，有没有什么安排？” 关海洋和陆雨珊对视一眼。 他们当然有安排，很可能接下来的时间主要都会在羊城那边度过。 一则是要陪杜奶奶去南边走走，让她老人家看看杜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二则关海洋有许多事情现在都需要在那边展开，争取在开学之前把大基调定下来，以后就会省很多功夫。 可这样说的话，对丁岚似乎有点残忍。 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边，好可怜的说。 “我们可能要去羊城，要不你跟我们一块过去，当作高中毕业旅游了？” 陆雨珊突发奇想。 “去羊城做什么？”丁岚倒是不排斥来一次毕业旅游。 这个方案让她很是心动，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去羊城。 比羊城更加吸引人的地方还有不少呢！ 相较于粤省，相邻的桂省风光更加绮丽。 丁岚不知道关海洋在那边已经折腾出来了一个公司。 倒不是关海洋和陆雨珊有意瞒着她，主要是高考之前双方接触的时间太少。 即便是碰面了也不会刻意去跟她说生意上的事情。 将杜侠在那边做的事情简单描述一遍，丁岚的眼睛亮了起来。 “杜大哥可真能耐，既然那边有根据地，那我们就过去玩一趟！” “可是，你的老妈会批准吗？” “哎呀，没关系啦，她又不在家。我跟老爸磨一磨，小姨再给我做个担保，出去玩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丁岚倒是信心满满。 “那好，你这边搞定了，我们就一起出发。” 陆雨珊也想在羊城有个伴。 看着两个小美女愉快地达成了一致，关海洋心里也挺高兴。 他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却没有给陆雨珊安排多少事情。 陆雨珊去羊城主要就是旅游、去散心，去陪杜奶奶四处走走。 生意上的事情，用不着她操多少心。 有丁岚作陪，她也不至于太无聊。 至于旅游要花多少钱，这根本就不在关海洋的考虑之中。 交易所每天上下浮动小数点后面五六位的数字都足够她们可劲花了。 “你们想不想去港城玩一趟？” 既然都来了南边，不去一江之隔的对岸看看，岂不遗憾。 不过现在不比后世，直接去派出所办一个港澳通行证就可以。 现在要去港城的通行证审核非常严格。 除侨胞和公务人员外，普通公民只有探亲和旅游团旅行两个申请途径，探亲也必须是直系亲属，并且还要抢名额。 可这个条件是针对普通公民，对于有门道有手段的人来说，这个过程可以无限缩短。 关海洋都不用找太多关系，以他现在跟顾泽轩的合作关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丁岚的眼睛里面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去港城，她多么想啊！ 表姐家里的那些名牌小包包，衣服鞋子还有化妆品，一直都让她很是眼红，很想去那边看看。 再加上这些年港片大流行，对于港城的生活，内地孩子的脑子里充满了想象。 “不用担心通行证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来想办法？”丁岚听他说去港城玩，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通行证。 可是关海洋凭什么想办法？ 半年前相识的时候，他和陆雨珊还在街上摆地摊呢！ 到现在也不过是在正阳街开了一个卖服装的小门面而已。 真要想办法，找她老妈还差不多。 她的母亲大人现在正在港城那边出差呢。 可她敢说吗？ 只要透露半点风声，羊城都去不了。 关海洋点点头：“嗯，如果办不下来，那就只在羊城周边逛逛，办下来了，咱们就去港城看一看。” 丁岚不断地吸气，然后伸手在胸前平压。 “淡定淡定，降低期望值。” 可不论怎么压，心里的小火苗就是压不住。 要去港城唉，还是跟陆雨珊和关海洋一起去！ 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个暑假还能够有这种机会。 第一百五十八章：资质了得的女娃 两女兴奋地聊着去了羊城和港城要如何如何。 关海洋脸上露出了慈母笑。 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身边的人生活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从容吗？ 陆雨珊现在和半年前相比，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样貌还是那么清绝秀美，气质却从阴郁沉重变回了阳光自信。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小姨嘛！ “咦？那些人在做什么？”丁岚疑惑道。 步道右边的小广场上围着一群人。 穿着白衣服的影子在人群中间晃来晃去，四周皆是围观者，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丁岚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拉着陆雨珊就走了过去。 关海洋个子比她们高，隔着人群就看清楚了里面的场景。 一个头顶光光，白须飘飘，穿着白衣功夫褂的老者正站立在场中，双眸微闭，似正在吐纳运气。 旁边地上还歪歪扭扭倒着三个壮汉。 壮汉们捂着胸口在地上扭来扭去，面部表情痛苦且夸张。 “这是真功夫啊！” “老神仙，老神仙！” “说是海灯法师的师兄呢！” “那可不！这气功，绝对不是吹的，三个大汉，碰着身子就倒，一点都不作假。” …… 关海洋头顶黑线直落。 他都差点忘了，八九十年代除了严峻的国内外形势，混乱的经济情况，还有一个让整个国家都为之疯狂的时代名片-气功。 八九十年代整个内地最受追捧的不是娱乐明星，那个时候明星还没有后世那么高的身价和知名度。 也不是学术大师和商界领袖，类似于马爸爸那种人物，最多只能在商界火一把，平常人是根本关注不到的。 铁中旗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无论他的名头如何响亮，被誉为商界教父，可大多数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存在。 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知名度最高的只有两类人：特异功能者、气功大师。 关海洋还记得87年东北某岭大火的时候，有个叫做严某某的气功大师居然接到了来自沈区司令部办公室的紧急邀请。 司令部说：“你对气功灭火很有研究，能否在这方面介绍一些经验并给予支援！” 王德发！ 关海洋想起这件事的时候，简直都快笑死。 可当时他自己也是拥趸之一。 严大师接到军区的邀请函之后，把自己封闭在距离火场足足两千多公里之外的小洋楼上好几个小时。 等情绪酝酿到位之后，严大师开始发功。 随后他便抛出世纪大预言：三天后，火势可得缓解。 几天之后，在广大军民的奋力扑救之下，某岭的大火终于被扑灭。 很多人都说是严大师发功的作用。 没有严大师的千里发功，这场火还得多烧个把月。 这件事让内地诸多媒体争相报道。 严大师的风头一时无两。 之后严大师还对国际形势发表意见，表示某国不足为据。 他的气功可远程拦截原子 弹…… 这个牛逼吹得有多么荒谬！ 可当时偏偏信众颇多，国内痴迷气功，膜拜严大师的人怕不是有好几千万。 关海洋记得当时家里还有好些关于气功的杂志。 佟兵也曾经在家里狠狠修炼过一段时间气功。 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举国降智的全民大狂欢。 铁中旗在商场上吹的那些牛，在气功面前简直都上不得台面。 跟这些特异功能者、气功大师相比，铁中旗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踏实肯干的实业家了。 关海洋觉得好笑，丁岚和陆雨珊却觉得新奇。 也难怪，刚刚看的电影《京城小妞》不也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孕育出来的产物吗？ 同一时间火起来的还有《雷霆贝贝》、《海灯法师》，就算是港片也没有摆脱特异功能的元素。 《赌圣》里面周生生被独眼大军特异功能催眠，抱着胖大婶的肥腿拉小提琴的经典片段，好多年过去之后关海洋还记得清清楚楚。 关海洋个子高，站在外围就能把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丁岚和陆雨珊想要看明白，还得挤进去。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招摇撞骗的大师的确很有卖相。 头顶锃光瓦亮，长须及胸，一身白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人的气息。 此刻他已经运功完毕，收起马步，双眸睁开，白眉微微抖动，对着众人微微一抱拳，抬脚便准备离去。 好戏没有看够的众人哪里肯放他走。 连声呼喊“海大师，再露两手吧！” “是啊！您才刚来没多久，就算不露两手，也指点指点我们，看看我们修行得对不对！” 更有甚者，刚才被大师的气功给弹倒在地的一人麻溜爬起来，一个飞跪便拦在了大师身前。 响头砰地就磕了下去，好巧不巧地上一块方砖竟然被他磕得粉碎。 “师傅，请收我为徒！” 这个视觉效果太强烈了！ 能一头磕下去，把方砖磕成粉末，这得多高深的功力啊！ 围观众人发出惊叹。 丁岚和陆雨珊惊讶得说不出话，伸手捂住小口，直勾勾地看着那人。 功夫都练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被大师的护体神功轻松弹开。 现在还要拜师。 众人更是不放老者离开。 “海大师，您看人家都这么有诚意了，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要不您把我也收了。” “您也别云游四海了，就在这玄武山上开馆收徒吧！” “我是办厂的，家里还有个空厂房，可以捐给大师授徒！” 捧哏的声音此起彼伏。 关海洋看着那些人的嘴脸，心中暗笑。 全部都是托儿啊！ 唉，没办法，现在就是这么个节奏。 气功大师满天飞。 这年头，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大师，那都不好意思跟人聊天。 大师还是很有风度的。 似乎不忍看到众生疾苦，大师仰天长叹，道：“老夫本云游四海，不料却在此处遇到尔等痴众，罢了罢了，也是我尘缘未了。” 大师摇摇头，对着那磕碎方砖的猛男一拂手。 仿佛地上通了电，跪着的猛男直接弹了起来，噔噔噔后退三步才算止住身形。 抬头已是满脸喜色。 大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环顾四周，道：“我看你等都有诚心，可修行光有诚心不行，还要看资质。 资质不行，事倍功半啊！” “什么样的才算有资质？” “能不能调理？我们愿意出钱，只要大师能够帮我们调理就行。” 大师沉吟，扫视众人后将目光锁定，而后并指成剑，指向看热闹的人群。 “这两个女娃儿，就是最上等的资质！” 第一百五十九章：敢不敢让我调一调 “啊！” 突然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陆雨珊和丁岚皆是一惊。 大师双目精光闪烁，灼灼地看着两人。 周围的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两女身上。 方才他们捧哏的捧哏，被套路的被套路，注意力皆放在大师身上，两女挤到圈子里面也没有人注意。 这时候被大师点醒，众人看过来方觉眼前一亮。 两女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皙，目若秋水，面似桃花。 似有些懵懂的表情更添几分纯真和娇媚。 啥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女娃儿！ 还是俩！ “大师果然眼光不凡，这俩女娃儿一看就不是平常人。” 捧哏的心中也纳闷，什么时候请了这么好看的两个妹妹，老师果然是有手段。 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耽误他临场发挥。 众人张口就开始夸赞两女。 “大师仙风道骨，这两个女娃儿就是玉骨仙姿，就像南海观世音身旁的童女一样。” “大师能跟我们讲一讲，她们的资质如何好法？” “是啊，是啊！大师请不吝指点！” 饶是陆雨珊和丁岚平时习惯了别人关注的目光，此刻也大感吃不消。 陆雨珊拉着丁岚连忙往外挤，想要摆脱这个尴尬场面。 可刚刚往后退一步，却听那大师一声低喝：“两个女娃儿，且慢。你们虽然资质尚佳，但是天生万物皆有定数，有其长则必有其短。 你们两人天资卓越，但身上也埋了常人没有的祸端，若是不能及时调理驱散，恐怕有性命之忧。” “啊！大师，这都能看出来？” “这么漂亮的女娃儿，可惜了啊！” “能不能让大师给调一调，大师既然看出来了，就肯定有办法帮帮她们！” …… 还没有等陆雨珊和丁岚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就已经接过了话头。 两人想要往外挤，却被人有意无意地挡在了里面。 “女娃儿，别不把大师的话当一回事！ 大师是神仙中人，他老人家愿意帮你们调理，那是你们的福气！” “就是啊！小娃娃不知深浅，现在走了，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有人还挡在两人身前叽叽歪歪，巴拉巴拉个不停，却突觉身后传来一道刚猛的力道。 那人身不由己，被扯得咚咚咚急退数步。 人群破开一道口子。 陆雨珊和丁岚赶紧闪了出来。 关海洋将两人护在身后。 被扯开的是一个秃顶中年人，缓过神来后，看见站立在两女身前的关海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唉，你这小子，怎么回事！有你这样拽人的吗？” 看着面前长相文静的少年，秃顶男脸上的线条硬朗了起来。 “一群老男人，为难两个小姑娘，你们好意思吗？” “什么叫为难？年轻人不懂事，可不要乱说。” “大师看出她俩身上有问题，想要帮她们调理，大家伙也是好心，对不对！” “是啊！刚才大师说得清清楚楚，听不懂吗？” 关海洋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几个捧哏，心中好笑。 围着“大师”的一群人，大部分都是骗子同伙，此刻一同嚷嚷起来，倒也颇有声势。 还有少部分不明就里，被看热闹吸引过来的人此刻也懵懵懂懂地看着这边，眼中神色难明。 关海洋回头，见到两女神色还算镇定。 陆雨珊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赶紧离开。 丁岚眼中有几分疑惑，低头打量自己，似乎想要弄明白大师说的祸端到底在哪里。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关海洋转身拉着两人就走。 岂料秃顶男竟然一个箭步，拦在了三人面前。 “小伙子，你自己走倒也罢了。这两个女娃儿身上有问题，被大师看出来了，可别给你耽误了。” 关海洋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觉得后背被人轻轻捅了一下。 回头一看，却见丁岚正饶有兴趣地对他眨眼。 这丫头，心可真大啊！ 都这场合了，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真当这里是小孩玩过家家呢！ 那个所谓大师明显就是个骗财骗色之徒，见到两人长得明艳动人，便起了歪心思。 这几个捧哏的就是他的同伙。 眼下把他们拦住倒也不至于真的对他们动武。 但是只要能让他们停留一小会，那边的大师定然会有新的手段来吸引两人注意力。 之后再配合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把人给忽悠瘸了都不在话下。 到时候俩人便是任他摆布，即便是事后醒悟过来也晚了。 只要这时候强硬地离开，这些人也不敢真拿他们如何。 看着丁岚满眼都是兴奋之色，关海洋心中一乐。 罢了，就这些人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什么时候想走都没问题。 反正现在时间尚早，就当陪丁岚大小姐做个游戏。 想到这里，关海洋停住脚步，皱眉道：“你们故弄玄虚，我们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 秃顶男听他这么说，很不乐意，正待分辩，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他们不信，那是他们缘法没到，不必强求。这里还有不少人需要调理，老夫还没有时间理会她们。” 众人回头，却见大师白衣光头，背对夕阳，长须飘舞，好似神仙中人。 大师倒也说话算话，不再理会关海洋等人，转身走向旁边看热闹的人群。 他径直停在一个穿着蓝色工衣的年轻人身前，猛然瞪圆双目看着对方道：“你虽然资质不如她们俩，但也算是上人之姿了。 既有上人之体，便难免有下人之缺。你虽然没有性命问题，但若不调理，下半辈子也不好过。” 秃顶男是跟大师合作老了的，立马就领会了大师的意思。 不屑的看了关海洋三人一眼后道：“大师好意帮你们调理，你们不当回事。自己丢了机缘，可别到时候又回来求大师。” 说罢他转身往年轻人那边走去，似乎是想要看看大师如何来调理那个年轻人。 关海洋一看年轻人的眼神便知道，这就是个被忽悠来看热闹的路人甲，被那大师选成了临时人形道具。 若他所料不差，大师就要对这人施展手段，来震慑大家。 果不其然，面对大师毫不避讳地打量，年轻人有点慌了神，眼神躲闪，喃喃道：“你，你别瞎说，我一向身体好得很！” 大师冷哼一声：“要是毛病都显在身体外面，那还要气功干什么。 直接去医院拿刀切了不就好了！ 你若是不信，敢不敢让我调一调？” 第一百六十章：火龙 大师说话的时候神情坚定，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够一眼就能看到他人的心底。 方才还说自己身体好的年轻人见到对方如此笃定，心中也有点打鼓。 这年头特异功能者、气功大师都被吹得神乎其神。 眼前这个老和尚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起来便很有几分卖相。 他平时看武侠小说里面描述的世外高人便是这般模样。 高人说他有隐患，要给他调出来，到底是让调还是不让调呢？ 年轻人正在犹豫，旁边的人却是等不及了。 “大师都看出你的问题了，调一调是为你好！” “大师收钱不？”这话是问大师的。 大师嘴角微微一扬，哈哈大笑，而后摇头转身：“凡夫俗子啊，凡夫俗子，也罢，今天机缘不到，多说亦是枉然，老夫还是继续云游去的好。” 他白褂飘飘，这一番洒脱作态还真有点高人气质。 旁边捧哏的人、看热闹的人哪里会放他走，连声挽留。 方才一头磕碎板砖的猛男很是愤然地道：“大师都说是机缘了，怎么会要你的钱。真是没有眼光，不知所谓！” 他这一说，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众人纷纷称是。 见到大家都对大师这么肯定，年轻人也不犹豫了，一咬牙道：“那就调一调吧！” 大师闻言止住脚步，回头微笑地看着他，道：“不犹豫了？” 年轻人点点头：“请大师帮忙调调。” 大师哈哈一笑，眼神环顾四周，有意无意向关海洋三人处瞟了一眼，而后走到年轻人身前。 “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站着便是！” 说罢大师伸出右手，在空中挥舞几下，紧接着双手轻轻拍掌，再将右手贴在年轻人的胸口轻轻按压。 没过一会众人便瞧见那年轻人表情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在忍受着某种痛楚一般，表情惊慌且不安，嘴角都有点抽抽。 “大师，我的胸口好烫。” 年轻人终于忍耐不住，出声叫唤。 围观者皆称奇。 大师只是简单地将手掌贴在年轻人胸口，对方竟然被烫的难以忍受。 这是妥妥的内家高手啊！ “大师这是给你把毒给调出来了！” “是啊是啊！热毒攻心，不把热毒从你心脏调出来，以后爆发，你可就惨了！” 四周议论之声、惊叹之声不断。 年轻人又是惶恐，又是惊喜，忍受着胸口的滚烫感觉，站立不动，任凭大师发功。 大师闭目凝神，好一阵子后猛然大喝一声，右手用力一推。 年轻人被这力道推得连连后退。 可眼中的惊奇之色却是有增无减。 围观众人亦是惊呼出声！ 只见大师手掌之中突然爆起一团火光。 大师手掌挥动，火光随着他的掌势而走，好似游龙，在空中闪跃腾挪，半晌之后方熄灭。 众人看去，大师已然恢复端然神态。 方才起火的右手单掌立在胸前。 长须飘飘，恍若真仙！ “哇塞！” “这是把热毒直接给拔了出来啊！” “太厉害了！这是真功夫！” “师傅，一定要收我为徒！”磕头男再度跪下拜倒。 方才被大师放倒的几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拜倒在地。 四周围观群众惊呼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把注意力突然转向那年轻人。 “小伙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好。 绝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大师方才的神奇功法之中，倒是有清醒的人意识到问题关键。 听到他这句问话，大家又把目光转向年轻人。 是啊，他才是这次发功的主体。 刚才那火毒也是从他体内拔出来的，当然要问问他是什么感觉啊！ 被大家目光扫射，年轻人也有点迷糊。 期期艾艾道：“我觉得胸口好烫。” “把衣服撩起来看看！”有人提议。 小伙子倒也不害羞，夏天本就穿的少，工衣也是短袖，直接撩起来不费事。 等他撩起来，众人便见白皙的胸口上俨然一团赤红色的印记。 “这该是火毒的残余吧！小伙子你今天运气太好了！” “碰到大师，你算是有了仙缘。要不然这么厉害的火毒，在你身体里面发作，啧啧啧，你怕不是要自燃！” “对对，我刚刚看报纸，说是有人能自燃，把自己都烧死了！” 在气功当道的九十年代初，自燃这种异常事件肯定是要拿出来当做典型来报道的。 众人叽叽喳喳论个不停。 有人向大师发问：“您要是不给调出来，他是不是就自燃了？” 这话捧得很到位，大师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神态肃然地摇了摇头。 “老朽之前说过，他的毛病不会要了性命。这火毒即便是不拔除，他也不至于到自燃那个地步。 但以后身体热毒积压，毛病不断却是肯定的。 功能者或者修行者练功不到位，走火入魔才会导致自燃。 凡夫俗子哪有可能自燃！” 他的声音悠然，全无刚才要给人调理时候的咄咄逼人，却更能震慑大家。 毕竟人家刚才玩了这么一手玄乎的，不得不让人信服啊！ 可大师话锋一转，却又长叹一口气道：“可惜了那两个女娃娃！” 众人这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大师说过那两个女娃娃如果不调一调，那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一时之间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关海洋三人身上。 此刻丁岚和陆雨珊心中也是有着大大问号的。 不同于那些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的无知民众，她们可是接受过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新一代，怎会如此轻易相信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 虽然不相信，但是刚才亲眼看到的那番景象又如何解释？ 且不说那年轻人感受到的灼热，胸口的那一片赤红，这些东西或许能够作假。 那一条闪耀的火红可是实实在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 火龙凭空出现的时候，在场的吃瓜群众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相信了大师肯定是有真功夫的。 现在看着卓然立于人群之外的三人，皆是一副同情神色。 “年轻人，回来让大师调一调吧！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不要怕没有面子，刚才大师发功，你们可是看到的，那是真功夫。” “两个女娃娃长得恁好看，可别被耽误了！” “我们帮你们求求大师，大师不会计较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是金莲童子 关海洋冷眼旁观，感受到身后两个小美女的不安，呵呵一笑道：“大师这么厉害，不知道给多少女同志调理过身体？” “什么话！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这么不尊重大师，别怪老子教你怎么做人！” “看你年纪小，不跟他计较，却说话越来越不靠谱，是得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大师这样的陆地神仙，名声怎么能让这种家伙败坏！” 声讨关海洋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本老老实实当捧哏的人如今脸上也凶相毕露。 毕竟背上侮辱妇女的罪名vs不信忽悠，自行离去的行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是把话锋往男女关系上面引导，不但要拆台，还要定罪啊！ 这些人都是江湖跑老了的，说话听风，瞬间就判断出来关海洋的心思，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如果不把这个苗头掐下去，引起其他吃瓜者的质疑和共鸣，他们的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关海洋这样别苗头的也是少见。 绝大多数人在大师表演了一两手绝活之后，怕不是已经被震慑得五体投地了。 即便有聪明人看出问题来了，也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会跟他们刚正面。 今天倒是遇到了个不怕事的家伙。 捧哏们都有点跃跃欲试，想要把关海洋给收拾了。 纯吃瓜群众里面也不乏独立思考能力之人，此刻沉默不语，看着一旁飘然若仙的大师若有所觉。 磕头男貌似已经将大师封为精神领袖，一把将身前的秃顶男扒拉到一边，顶着额头上红砖粉末来到关海洋身前。 他方才一个随意地磕头就将结实的红砖给磕得粉碎，劲道刚猛足以震慑常人。 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见到他恶形恶状的模样，都为关海洋这个漂亮后生捏了一把汗。 捧哏们火上浇油，没有丝毫放过关海洋的意思。 “通哥一身功夫练了二十多年，寻常十来个人近不得身，已经半只脚踏进修行之门，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仙师，怎能忍得了这种家伙的污蔑。” “是应该给这样的毛头小子一点教训了，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被同伙鼓舞，磕头男通哥更是起劲，恨声道：“你小子今天不给大师磕头赔罪，这事就完不了！” 说着便一爪向关海洋胸口抓来。 磕头男浑身筋肉坟起，五大三粗，动起手来却不笨拙，这一抓又急又快。 关海洋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他重生已经半年，这半年期间虽然也东奔西走，但从来没有放下过锻炼。 这具身体不论是敏捷度、速度还是力量，比起刚刚重生那会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是没有达到前世体能巅峰时刻，但也有了七八分的样子。 刚刚重生那会他一个人收拾个十来人都不在话下，现在要对付一个人更是没有丝毫难度。 磕头男一爪过来，关海洋不躲不避，直接也是一爪怼了上去。 两爪相接，十指相扣，他顺着对方的力道向右闪避，手却不松开。 磕头男的手腕瞬间被拧到反关节位置，啊哟一声半跪在地。 整个手臂向后反转弯曲，关海洋不松手，磕头男连动都不敢动，一动就是钻心地疼。 眼见同伙吃亏，其他人哪里还能看热闹。 他们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让磕头男来收拾关海洋这个炸刺的小子。 却没想一个回合不到，磕头男被按倒在地，嗷嗷叫疼。 “啧啧啧，这就是二十多年的功夫，半只脚踏进修行之门的水平？” 关海洋不屑道：“要这样算的话，我是不是已经可以算大罗金仙了！” 方才跟磕头男一起要拜师的两位此刻也围了上来。 倒也不必再废话了，眼前这小子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用不着再演戏。 两人一左一右向着关海洋抓来。 关海洋抬脚一踢，手中的磕头男惨呼一声，倒在一旁。 粗壮的右臂此刻软趴趴地垂立在身前，看起来好似连骨头都没了。 解决了磕头男，另外两人的攻势也到了眼前。 关海洋却是后发先至，直接一个俯身抬肘，右边一人被这一击顶在胸腹之间，成了倒地的虾米。 左边一人一把抓空，抬脚就踢。 关海洋身子还没起来，抬起左臂，曲肘相迎。 尖尖的手肘好巧不巧正好顶在对方的小腿当面。 “哎哟！” 两人力道相冲，那人顿时吃不消，开始呼痛。 可还没有等他的声音落地，便觉另外一个支撑腿也受到猛击，瞬间重心全失，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好在他此刻站在草地上，要不然这一下猛摔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到两秒钟，三人全部被放倒。 其他同伙本来还准备冲上来，见到这个架势，也不禁犹豫。 这小子也他娘的太生猛了。 看起来文文弱弱，可动起手来却如同霸王龙一样狂暴。 骗子一伙人以这三人武力为最，平时遇到了刺头，也是这三人出手摆平。 眼下最强战力被废，众人的胆气也消得差不多。 有人不禁回头看大师。 大师是他们的头，精神领袖，此刻众人没了主意，不自觉地便看了过去。 大师倒是很有些道行，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一身白褂，长须飘飘，仿佛半点没有将方才的冲突放入眼里。 见到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自己，大师将放在身前的手掌背在身后，定定地看了关海洋一眼后长叹一口气。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是元始天尊坐下金莲童子，刻意瞒了身份到此，方才我收了天眼却是没有认出，失敬失敬。 我与你师尊之间的恩怨何必要牵连到这些凡夫俗子身上。 切莫再将凡人牵扯进来，免得他们受不住仙缘，横遭祸事。 但这些人终究是对仙师不敬，一会我让他们给金莲童子赔罪。 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何不等此间事了再作论断！” 关海洋一愕，倒是没有想到这厮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感情是看到势头不对，想要伏低做小，却还放不下仙师的架子，直接把对手也抬成了仙人一流！ 这种玩法，倒是脸皮够厚！ 还给封了个金莲童子的法号。 我呸！ 第一百六十二章：早就被盯上了 丁岚已经憋不住笑，把住关海洋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陆雨珊也被对方的神操作给震惊。 还能这样玩的！ 脸皮实在是厚道了极点。 关海洋也心生佩服。 这老头实在是江湖老手，基本上已经脱离了低级诈骗者的行列。 光他这种淡然自若胡乱攀扯的功夫，都已经配得上真正的“大师”这两个字了。 围观的大多数人此刻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毕竟大家只不过是被他方才的那些江湖手段给骗到了，但智商终究还是在线。 对方连元始天尊都扯出来了，实在是有够荒谬。 不过仍然有几个老头老太对大师深信不疑。 大师既然说这小伙子是天尊座下的金莲童子，那不也是神仙一流！ 神仙打架，咱凡人还是不要参与，最好是连热闹都不要看。 要不有一句老话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还是尽快回家吃晚饭的好。 这一番闹腾，除了本就是一伙的骗子之外，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准备散场了。 先前那个被大师调理过的小伙子此刻还光着膀子发愣。 “我……我这到底是被调了，还是没被调啊？” 众人被他一提醒，本已经散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对着大师和关海洋两边张望。 上仙！金莲童子！你俩不管谁真谁假，是不是把刚才那个局给解释一下啊！ 大家都还懵圈着呢！ 关海洋本不想管闲事，可这伙骗子太气人，直接想把丁岚和陆雨珊牵扯进去，实在不能忍！ 看着众人充满疑惑的眼神，关海洋心道送佛送到西，干脆把这骗局揭穿，免得这些人再上当。 “你摸一摸胸口红印，然后放在嘴里尝一尝。” 关海洋对那年轻人道。 年轻人将信将疑，用手指在胸口抹了一把，而后放到嘴里。 片刻便见他皱起了眉头。 “好辣！什么玩意？” “辣就对了！”关海洋笑道：“抹在你身上的本来就是浓缩的辣椒精油，他手上先做了防护，自然无恙。 胸口的皮肤本就比较嫩，被这玩意刺激，当然又红又烫！” 这种骗局很常见，到了后世还演化成强紫外线灯照射，直接让接触的皮肤发生蜕皮溃烂，效果更是明显。 骗子才不会管你以后皮肤会不会发生癌变呢，他们要的就是现场效果。 好在当下那种便携的设备还没有发明出来，所以浓缩辣椒精油就是最好的道具。 关海洋这么一说，众人恍然，看向大师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有人却道：“刚才他手里还冒火了，怎么回事？” “这都是江湖骗术，指甲缝里夹带了白磷粉。 白磷着火点低，只要用手一搓就能起火。 白磷火焰温度不高，再加上燃烧物质少，火很快就熄灭，所以他手不会受伤。” 都是再简单不过的科学现象，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没有那么高深的自然科学知识，所以才会被骗。 “可他们三个刚才直接被气功弹开，我们也是亲眼见到的。” 还有刨根问底的老头。 这会都不用关海洋解释，他旁边的中年大叔就笑道：“大爷，这会您摸我一下，我也能直接飞出去七八米。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当然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了！ 要不然刚才那三个为啥那么着急找小伙子麻烦呢！” 众人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也不再围在这里看热闹了。 大爷大妈摇着扇子慢慢离开，那小伙子也羞愧得满脸通红穿上了衣服。 有人还专门过来拍拍关海洋的肩膀，对他夸奖一番。 关海洋只能笑纳。 大师被大家晾在了原地，再没有人理会。 等到人群散得差不多，场中居然还留着十来号人。 三个被关海洋放倒的大汉此刻也被搀扶着起了身，看向关海洋的眼神充满着愤怒。 其他几人觉得不服气，却又不敢动手。 大师也没有了刚才仙风道骨的姿态，连连摆手，让同伙散场。 “就这么走了吗？” 旁边突然有人发声。 关海洋三人和骗子一伙皆感到意外。 循声望去，却见两人身姿笔挺站在一旁，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师一伙。 大师愕然，看着几人陌生的面孔，脑子里面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还有人来找茬。 他们一伙九个人，虽然被放倒了三个，但真正失去战斗力的也只有磕头男一人。 除开大师本人，还有七个壮年在这里，一般人怎么敢找他们麻烦。 关海洋功夫了得，他们不敢惹，被打坏了胳膊也不敢去找人赔。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自己做的局被人挑了，还打不过对方。 那就只能认栽，有什么痛什么亏，都得自己扛着。 可他们对关海洋没脾气，不代表谁都能过来踩一脚。 大师对着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一偏头带着三人便冲着刚才出声阻拦的两人走去。 “兄弟，想要找事，那也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金刚钻。 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一点，要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 那人心气不顺，说起话来也满是火药味，看向两人的眼神充满挑衅。 抬起胳膊，手指都快戳到对方的脸上。 “有没有金刚钻，可不是你说了算！” 两人中的高个子冷笑一声，手臂一挥，众人只见银光一闪。 定过神来，却见刚才抬手指人的那位手腕上已经挂了一副银光闪闪的镯子。 “是条子，快跑！” 众骗子顿时作鸟兽散。 高个子却是不慌不忙，先将眼前之人给拷在了一棵树上，而后向着关海洋三人走了过来。 四面出现数道身影，向着逃散的骗子们扑去。 不过片刻，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押了回来。 九个骗子，除了磕头男之外，都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磕头男也是倒霉，到现在整条右胳膊还跟面条一样挂在身上。 他已经疼得大汗淋漓，黄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滴答落下。 高个子警察皱了皱眉，看向关海洋。 刚才几人交手的时候他可是看得明白，那漂亮小伙一脚可是力道十足。 虽说骗子没啥人权，但把人打坏了终究不好。 关海洋看对方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慌不忙道：“只不过把他胳膊踢脱臼了，没什么大问题，我这就给他接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会不会是他 倒也不需要关海洋等人配合调查什么，这一波人之前在其他区行骗，早已经被公安盯上。 今天本就是来收网的，却不料临收网之前，还让他们演了一出好戏。 例行询问之后，公安押着那一波骗子离开。 夕阳渐晚，天地之间都被涂了一层玫瑰红，傍晚的江风吹过来，分外凉爽。 “也该回去吃饭了！” 本来还想去晴川阁逛一逛，刚才那一阵耽误，却是到了饭点，三人已经颇有些饥饿感。 “金莲童子！” 脆生生的叫声响起。 关海洋一愣。 丁岚拉着陆雨珊笑得乐不可支。 她的笑声爽朗而清脆，极具感染力，陆雨珊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翘。 关海洋也不禁莞尔。 丁岚的家庭社会地位远远高于一般人，却并没有养成娇骄的公主脾气。 热情、开朗、笑点低、不论什么时候都充满活力，她的性格正好跟陆雨珊形成互补。 一个好似散发着沁人心脾香气的火红玫瑰，另一个却如幽香暗传的深谷幽兰。 两人并肩而立，脸上印着淡金色的夕阳光辉，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美。 一时之间关海洋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第二天一大早，丁岚来到了雨珊服饰。 “跟我去派出所一趟！我爸说撞你的人找到了！” 撞关海洋的人是附近的一个混子，也多亏了他把那个人手臂上的纹身图案画了出来。 参与调查的民警在一次晚上跟家人吃夜宵的时候在大排档将那人认了出来。 三十来岁的年纪，叫做张金，头上染着一撮红毛，看起来吊儿郎当。 据说平时在具北道附近的农贸市场上班，和老婆一起经营水果摊子。 问对方为什么要撞关海洋的时候，张金却道他根本就不认识关海洋，是一个年轻人给了他五百块钱，让他撞人。 倒也不是说要将关海洋置于死地，对方的要求是撞一个骨折什么的就足够了。 却是没料到关海洋运气不好，被磕到了脑袋，看起来才那般凶险。 张金回老家躲了一阵，打听到这边已经没啥动静了才回来。 可没想到被他手臂上的纹身给出卖了。 公安对他进行了细致的盘问，但终究还是没有将雇凶撞人的始作俑者给找出来。 据张金所说，那人身材不算很高，身材偏瘦，戴着一副大墨镜，再加上一个鸭舌帽，脸基本上被遮住了大半。 根据他的描述，公安这边调来了刑侦素描专家对嫌疑人做了个砌图。 可最终呈现出来的人物素描画像却让关海洋一头雾水。 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买凶的人很谨慎，并且具备反侦察意识，跟张金接头的只是个中间人。” 关海洋不得不放弃思考，得出的结论让他感到不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有这么强的报复心理？难道说是赵大宝？”陆雨珊满心担忧，说出自己的猜测。 丁岚立刻否定了她的想法：“不是赵大宝，我爸已经派人去查过他了。 这段时间他都很老实，一直在青牛区没有怎么折腾过。 我想是捞他们出来的人同时也给了他们警告。” 关海洋也曾怀疑过赵大宝，不过觉得可能性不大，所以这个猜测他谁也没说。 如丁岚所言，赵大宝一家刚刚从困境脱身，短时间内不会再生是非。 为了出一口气对付他，再被人盯上，得不偿失。 他却是没有想到，丁岚已经将他和赵大宝的恩怨都跟老爸说了，并且已经针对赵大宝做了调查。 “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派出所肯定不会这么上心。” 派出所每天都有案件，关海洋这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且追查起来耗时耗力的案件，如果没有人敦促，多半都会压在档案柜里积灰。 一般来说，都是受害者自己去派出所关注案件进展情况。 可关海洋手头事情繁多，没有精力去派出所催促办案。 受害者自己都不着急，派出所当然愿意先去办线索明确的案件。 丁岚轻哼一声：“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居然还敢不声不响跑去羊城。” 她之前生关海洋的气，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自己被人撞得差点连高考都耽误了，结果转身就跑得没影，将事情抛在了脑后。 丁岚气他对自己的事情太不上心。 “这次是针对你，人如果找不出来，下次针对雨珊姐怎么办？” 关海洋被训得毫无脾气。 丁岚的猜测并非全无可能，一想到陆雨珊可能会遭逢这种定制化意外，他便不由得心中一颤。 赵大宝没有来找麻烦，佟兵更不太可能。 他现在是逃犯，隐身匿迹还来不及，不会自找麻烦。 再说了，佟兵又不知道自己的逃亡生活跟关海洋有关。 思来想去却总是不得线索，关海洋略微有些焦躁。 丁岚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好，安慰道：“也不用过于担心，按照张金所言，那个人似乎对你的恶意也并不是太深。 似乎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 高考那天你被撞得半身见红，我相信雇凶者一定目睹了你的状况。 他要给你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理论上不应该再找你的……。” “等等……” 他突然打断丁岚的话语。 关海洋觉得有一条被忽略的线索在眼前一闪而过。 见红……红两千…… 袁成刚！ 关海洋猛地一拍脑袋，怎么把这厮给忘了！ 穿越之初，他为了赚取第一桶金，跟袁成刚这个大骗子交了一次手。 按照袁成刚的套路，他将自己手中的红两千以八百一张的价格出售，换了两万来块钱。 事后他和杜侠将袁成刚一伙给绑了，并到派出所报警，将袁成刚的骗局详细交代。 理论上这个人应该已经在吃皇家饭了。 可那天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这几人被抓进去。 越想越有可能，关海洋转头看向丁岚，眼睛之中光芒闪烁。 “有个人得查一查，看看他年前有没有被抓到马镇派出所！” 第一百六十四章：发展方向 关海洋重生至今得罪的人用指头都可以数过来。 江城这边除了极品亲戚之外便是赵大宝，此外还加上一个肖离。 袁成刚这个家伙被关海洋阴了一把，如果没有被关进去，绝对会想办法报复回来。 从年前开始，直到高考之前，时间间隔并不太长。 在毫无线索甚至是被误导的情况下，他能够把关海洋的行踪搞清楚，也算本事大了。 要知道关海洋当时阴他的时候，还故意摆了个迷魂阵，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汾水镇的人。 就这样还能让他找上门来，关海洋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实在是有点脑子。 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向马镇派出所核实之后方能确定。 关海洋将袁成刚几人的所作所为跟丁岚讲清楚，确保这次查证之后，如果对方没有被抓起来，那么下一步就要进行必要的抓捕。 毕竟豫省那边上当受骗的大有人在是不争的事实。 丁岚却是没有想到关海洋还跟一个江湖骗子打过这么一次太极。 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可细思下来却越发觉得他的不易。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乍失双亲，还被极品亲戚坑，带着如花似玉的小姨，想要挣扎出一条活路来。 没有去坑蒙拐骗，反倒是去跟骗子斗智斗勇，竟然还真让他把骗子一伙给坑住了。 用好不容易搞到的钱做小生意，居然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异地处之，丁岚无法想象自己该怎样才能破掉一个又一个足以让人难以翻身的困境。 她都想把关海洋抱在怀里好好疼一疼。 想着想着丁岚脸蛋就开始发烧。 这么大的孩子，抱在怀里疼，可多羞人啊！ 丁岚偷偷瞟了一眼身旁正在跟自己诉说该如何对付袁成刚等人的关海洋。 还好还好，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啊，好热好热，我去接杯水。” 丁岚赶紧找个借口起身。 关海洋摸了摸额头，已有微微细汗渗出。 江城的夏天是出了名的热，早上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丝丝凉意，现在刚刚不到九点钟，却已经有了一些烦闷的热意。 “等等，我也来一杯。” 两人将袁成刚的情况跟派出所的办事民警讲明，不到半个小时确认结果便反馈回来。 袁成刚一伙人果然没有任何逮捕记录。 因为时间过去不长，接到报警通知的民警还记得当时的细节。 马镇派出所的确按照关海洋提供的线索跟豫省那边做过核实，可等到他们去高庙村的时候，大树下只剩下几根绳索。 袁成刚平素在村里没啥人缘，大家也都不怎么关注他的动向。 派出所的民警去村里打听也没有任何线索。 他这一失踪便如泥牛入海，再也难寻踪迹。 却是没有想到半年之后跑到了江城。 “虽说这次的事情还没有确定是他做的，但豫省那边接到的诈骗报案也越来越多，这件事已经有专人负责了，不会不了了之的。” 派出所的民警也没法承诺什么时候抓到对方，只能让关海洋多加防范。 “安全方面我倒是不担心。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去羊城，回来后拿到通知书，就直接去京城报到。 估计跟对方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关海洋唯一担心的就是袁成刚会对陆雨珊动手，想让陆雨珊尽量少回江城。 至于他自己，关海洋不信自己有了警惕心之后还能被对方暗算到。 丁岚还是有些不放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别以为自己会点功夫就大意了。不然也不会有上次那种意外发生。” “嗯，我会小心。但之前你也说过，从他的角度来看，已经报复过我了，理论上不会再来找茬。 不说这个了，你去羊城的假请到了没有？” 提到暑期安排，丁岚的心情立刻变得晴空万里：“那是当然没有问题的了！只要老妈不在家，我就是自由的。” “那好，等我这边行程确定下来就通知你。你只需要带好个人用品，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火车票现在不需要实名制，虽然安全性上面差了点，但的确比后世要方便得多。 关海洋在这方面深有体会。 实名制之前，不论去哪里，不论是不是高峰时节，哪怕是春运，他都没有为买票发过愁。 正常售票窗口肯定不好买，可为啥要去售票窗口买啊！ 不单单排队可以把人排死，时间上还缺乏灵活度。 他以前东南西北跑生意的时候，就在列车出发前两个小时到火车站退票窗口蹲守。 不论哪趟车，百分之百都有人来退票。 不论是卧铺票还是硬座票，都会有人来退。 退票的人大多不图利，能平价转让出去就行。 这样操作，退票者可以省下窗口退票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 当然了，那个时候他是单身狗，随便买个座位或者卧铺就行。 现在三四人出行，虽说蹲守退票点也能买到票，但是位置肯定不能凑在一起。 可他现在不缺钱。 直接找黄牛，什么票都买得到。 “那就交给你了，金莲童子！票钱我转给你！” 丁岚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想摸他的头。 关海洋满脸黑线躲了过去。 金莲童子这个梗是不是过不去了！ 回到家，关海洋跟陆雨珊商量店铺的处理。 “马上就要去京城上学，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法照顾这边的生意了。 但正阳街这边现在是全国服饰的一个交易中心，放弃这里的地理优势很可惜。 不如将店铺直接交给张姐打理。” 之前他问过张姐，有没有扩大门店的想法。 张姐嘴里说着不想，实际上却常常跑来他们店里来学习他们的管理方式。 关海洋不藏私，只要张姐想知道的，他都详细给她讲明白。 半年下来，张姐的开店风格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去羊城挑衣服的品位也比以前高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能量积攒得越来越多，便看她店铺对面的大门面越来越不顺眼。 以前她对那家店铺老板是仰视的，现在却觉得对方也没啥特别厉害之处。 管理手段搞不好还不如小关，服装品味就更不用说。 尤其是上次进货去见到了李雪香。 人家那姑娘的眼光才叫做有品味。 衣服一过眼就能说出来是哪个厂子出的样板，什么a型、h型、x型、t型、o型…… 那么些个版型，能把人绕晕，可在人家小姑娘的嘴里却丁是丁卯是卯，丝毫不乱。 就进一次货，张姐就学到了不少新东西。 第一百六十五章：店铺的风格 回来之后，张姐的心更不安分了。 昨天在关海洋店里唠嗑的时候嘟囔着：“对门那家也没啥了不起的，咱们要是把局面打开，能把他们挤死。” 关海洋听出来张姐的话中之意。 她想干，但是心里又没底，如果能两家合伙，那最好不过了。 这个时候再跟张姐说扩张店铺的事，她绝对举双手同意。 “张姐服饰干脆就兑出去，她携资入股雨珊服饰。以后她在江城这边打点，我们在京城再开一家。她如果愿意，也能入股。 你看这样可行？” 关海洋看着陆雨珊，将心中想法道明。 陆雨珊最近也在想雨珊服饰的事情，便是关海洋不找他谈，她也会主动提出来。 “那股权怎么划分？按出资比例？” “嗯，但这个店肯定是以我们为主导。倒不是说用钱来欺负张姐，只是她对于雨珊服饰没有长期规划。 这对品牌发展而言是不利的，我们的目标可不是一两家门店，而是要把雨珊服饰打造成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知名品牌。” 关海洋看得出来，陆雨珊对于服装很有兴趣。 既然有兴趣，他也能够支持，为什么就不能做大做强！ 关海洋觉得把雨珊服饰做成全国知名品牌这个目标都小了，以后发展好了还要走向世界。 他觉得理所当然的目标在陆雨珊那里却显得有点好高骛远。 轻轻敲了一下关海洋的头，陆雨珊嗔道：“你还想征服宇宙呢！踏踏实实地，先把店铺搞好了再说别的。” “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合作做生意，一定要分个主次。否则遇到分歧，吵吵嚷嚷，谁的话都做不了主，生意一定会被搅黄。 江城的店我们倒是可以多让一些股份出去，但其他地方的店，可就得看张姐自己愿意投资多少了。” 他的资金充足，真要注资进来，张姐的钱恐怕连百分之十的股份都占不到。 所以江城的店还不能一下子开太大。 一方面得顾虑到张姐的积极性，如果占股太少，做起事来就很缺乏动力。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在江城的时间太少，盘子铺得太大了，管理者经验不足，很容易崩盘。 最重要的是，他想把服装这块最后交给陆雨珊来打理，得给她一点时间跟着店铺一起成长。 这不是他的主要事业，花费太多精力性价比就不划算了。 最好的模式便是，陆雨珊慢慢将这块掌控起来，他在大方向上给出建议。 只要顺着时代的脉络布局发展，雨珊服饰的未来绝对不会差。 第二天他们就把这个想法跟张姐谈了。 果不其然，张姐毫不犹豫地点赞加入。 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关海洋投资十二万，张姐投资八万，直接盘下三百平米的铺面，租期五年。 二十万的资金除了交付房租，还要用来搞装修。 此外关海洋还准备在正阳街里租一个小库房当作坊，将“前店后厂”模式搞起来。 这次装修可不跟小门面一样，刮个大白就了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中高档次装修。 他的目标是跟正阳街其他店铺要拉开一个档次。 要让客人来过一次就能记得，正阳街上还有这样一间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店铺。 销售模式和服务模式也要有特色。 海底捞他学不会，但也不需要学会。 这个年头客户服务意识什么的都还没有进入寻常百姓脑子里。 只要学个百分之三十，就足以碾压同行。 服务员的培训跟上，管理制度跟上，多拿出一点吸引客户的小手段，不怕没客人。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不要把店铺整得过于高端，要让中端甚至中低端消费人群也愿意进来。 进来了之后就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让他们待在店里面感觉到舒适和放松。 买不买都行，没有人给你脸色看。 试衣服随便试，试完了也不用收拾，交给专门的理货员就可以。 不用多高明的招数，就能够打下竞争对手。 别人看到了也可以学，可愿意下这个本钱学的人可真不多。 要让店员态度好，那可不是空口白话就能让人家赔笑脸，工资是要涨上去的。 这年头，愿意把钱花在虚无缥缈的“服务态度”上的服装老板可没几个。 租房的事情交给张姐来打点，装修这一块得关海洋自己负责。 九十年代不论是住宅还是店铺，请专门团队做装修设计的并不多。 整个江城除了一些高档酒店和商场，其他地方基本上没有太多的设计痕迹。 其实也不能说是没有设计，主要是风格过于简单，在关海洋这样穿越者的眼光里，基本上也就和没有装修差不多。 这年头时兴大理石地面，不论是酒店还是商场，只要是高档场所，基本上都是这个风格。 要不就是水磨石，这个造价要低一些，做出来的效果却跟大理石有一定相似之处。 先在地面上浇筑水泥，而后将鹅卵石、啤酒瓶碎片混杂着插在水泥中。 等到水泥干硬之后，再用水磨机将地面磨平，便出现了如大理石一样的青绿色和暗灰色相间的纹理效果。 关海洋记得棉纺厂的工会地面就是这样做出来的，结实、平滑还显档次。 可他受不了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 无他，色调过于暗淡，很难激发客人的购物欲望。 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买东西，基本上买的都是生活必需品。 购物环境自然不需要多讲究。 供销社那种百年不变的装修风格也能生意兴隆。 可迈入九十年代之后，大家手里余钱也多了起来，买东西的时候就有偏好了。 可这个时候的绝大多数商家都没有意识到购物环境对消费者的影响。 依然沿袭着以前那种老旧的装修风格，除了玻璃透亮，其他地方都是暗色调。 大家都这样，倒也显不出来谁家特别。 可要是有人打破了这个传统，立刻就能彰显不同。 一开始大家或许只觉得这种装修看起来亮堂，走进去之后看衣服都看得真亮。 可时间一长，商业嗅觉灵敏的人就会发现。 在这种环境下，人们的消费欲望都会变得高涨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设计师 高考成绩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就会出来，陆雨珊觉得应该等高考出成绩了之后再去羊城。 关海洋却觉得没有必要，到了羊城不也一样可以打电话查分嘛。 征询了丁岚的意见之后，他决定先把两位女士和杜奶奶先送过去。 他在这边把装修的事情沟通好了再过去，前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丁岚和陆雨珊都准备好了出发，可临了白宁语突然发话，都先别走。 她早就打算让关海洋来教育局给她的同事们讲解一下思维导图，可高考刚结束，关海洋就跑去了羊城。 这次不能又把人放跑了。 不单单关海洋不能走，丁岚和陆雨珊也被白宁语留下来一起参加“交流会”。 得，干脆等查分之后再一起过去吧！ 交流会后天早上才开始。 白宁语想多给关海洋多点时间准备。 可他却拍拍屁股跑去江城城市建设学院。 建设学院周边有不少小型装修门店。 这年头室内设计在建筑行业里面还不是主流，但只要是房子修起来了，就一定有装修的需求。 这一片的市场现在还是蓝海，生意好做得不得了。 不用接什么大单，只靠着机关单位或者酒店的零散单子就能过得十分滋润。 关海洋刚刚到学院路就看到道路两边的门面一个挨一个的xxx设计、xxx装潢…… 人家看他面嫩，不像来赏饭吃的老板，也就没人搭理他。 没人搭理正好，溜达过几家之后，关海洋摇着脑袋直叹气。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风格嘛！ 基本上就是一堆木匠在展示木工活。 工作室里面倒是有成品照片展示。 清一色的胡桃色门框、家具，要不就是刷上钢琴白或者钢琴黑色的各类木工制品。 现在的室内装潢，根本就没有设计，纯粹考验木匠的手艺。 关海洋很怀疑他脑子里的设想能不能被正常呈现出来。 带着失望的心情，关海洋想着再看一家吧，实在不行就自己画图。 刚刚走到下一家店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嫌弃的声音：“不要学生了！都跟你说了，我们这不搞什么设计。要做什么木工师傅脑袋里都有。” 关海洋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被人给连推带攘给轰了出来。 年轻人还不死心：“您就看看我的设计吧，现在做的家居装修都一个风格，完全没有竞争力。木匠脑子里面是有东西，但是没有美感，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能用。 如果有好的设计支撑，一定会有更多客户的。” 老板却是不听：“这年头谁看设计，人家只看实在的装修效果照片。走吧走吧，去别家看看。” 转头看到刚刚准备进门的关海洋，老板道：“你也是来找工作的？我们这只要老木匠，不要学生，听清楚了哈！” 关海洋很老实地点点头，把刚刚迈进门槛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那个被推出来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苦笑摇头：“算了，你也别去了，这里的老板们根本没有美感，不懂设计。” 关海洋却觉得有点意思，问道：“你是刚毕业了，来找工作？” 年轻人比他大不了多少，摇摇头道：“我现在还在大三，趁着暑期想要找点活儿干。却没想到大的公司进不去，小的工作室根本就没设计的概念。” “能把你设计的东西给我看看吗？”关海洋对他有点好奇。 年轻人苦笑一声，将手里文件袋递了过来。 接过文件袋，关海洋道：“走，我请你喝冰汽水。” 年轻人倒也不推辞，两人在街对面的小店里买了两瓶冰汽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边喝边聊。 “你的设计概念不错啊！”关海洋将手里的资料翻看了一遍。 说不错是针对于当下整体的家居设计风格而言，跟后世相比，依然有着局限性。 年轻人叫黄诚，思想相对新潮，受到了一些国外设计思想的影响，大胆的将一些明亮的颜色放入到了设计稿图之中。 有人认可，黄诚很高兴，带着几分兴奋道：“现在国内的装修风格都太老旧了，可偏偏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觉得以后肯定不会一直这样，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一定会更加注重室内装修的品质，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关海洋笑笑道：“要让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要让他们知道在当下的住宅风格之外，还有什么样的选择余地。 没有见过井口外面世界的青蛙，如何去想象世界的广袤和多姿多彩呢！” “你说得太对了！”黄诚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可随即便又耷拉下脑袋：“话是这么说，可咱一个穷学生，哪有能力改变这个现状。 这些装潢公司的老板们，一个个都鼠目寸光，觉得还要单掏钱搞设计，那是吃饱了撑的。” “能够轻松赚到的钱还没赚够呢，有几个人想要开拓创新？就这种陈年老旧风格的装修，他们都吃不完，没人会嫌自己麻烦多，专门去搞额外的设计。” 虽然不想承认，但黄诚还是叹息点头：“没错，能躺着挣钱，谁会站着挣！” “那你打算怎么办？接着找工作？” “先找找看，暑假前没找到，就回家了。” 大学暑假还有十来天才放，这段时间除了应对专业课的考试，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要不你先接个单试试？” “算了，也不强求……嗯？你说接个单？”黄诚这才反应过来。 关海洋冲他点点头：“嗯，我这边有个店面要装修，但又不想要老旧的风格，你既然有想法，那不如帮我设计一下。设计费300块钱，怎么样？” 黄诚将关海洋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家亲戚开的店？” “额，算是吧！这单你接不接？” “接，当然接了！” 三百块钱的设计费，已经相当高了。 这年头平常在厂里上班的工人，工资也不过两百块钱，三百块钱绝对算是高酬劳了。 “可工资这块你说了能算数吗？”黄诚还是有点担心。 “没问题的。这样，预付你一百，做完了再结全款。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那好，咱这时候就去地方看看？”突然掉下个单子砸在头上，黄诚有些小兴奋。 “先别急，三百块钱设计费不算低。你不仅仅要做设计，还要把装修相关的材料都帮我打听好。 哪里有卖的，什么价格，这能够办到吧！” 城市建筑学院的学生，不应该只能做设计。 就算他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但也应该能找到这方面的信息。 起码比关海洋自己去找要有门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给领导上课 “太没有问题了。” 黄诚还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毕竟光设计就给三百块钱，这个价格实在是有点太高了。 好在对方提出来的要求并不太难，甚至可以说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光画出设计图、效果图有啥用，要是相应的建材没有地方购买，那不是空中楼阁吗！ 将黄诚带到刚刚租过来的面铺里，关海洋将自己的设计理念和需求详细讲述了一遍，黄诚现场便描绘出了一张草图。 距离具体的效果图或者设计图都差得很远，但是已经将关海洋关注的点都体现了出来。 算的上是一个客户需求调研报告，只不过是以图画的形式展现出来。 “我回去会将这个草图细化后上色，大约明天就可以拿过来给你再看看，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我们随时沟通。 这不是最终交付件，甚至可以说还比较潦草，我会根据你的需求随时调整，等到我们都达成一致以后，我再去做最后的设计图和效果图。” 黄诚虽然只是大三学生，但做起事来相当老练。 所谓的客户需求，很多时候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不值得对这个概念投入过多的精力，因为效果呈现出来之后客户会在此基础上发挥自己强大的想象力，在原需求的基础上不断添砖加瓦。 事实上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搞明白自己的需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 客户缺乏具现化的能力。 这一点不单单体现在装修设计上，后世的产品需求或者软件需求上也能体现出来。 不成熟的市场环境下，客户的想象力根本就是天马行空，想到哪里是哪里。 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想法，搞到最后产品逻辑都会出现问题，最后做出来一个四不像。 设计师需要成长，客户同样需要成长，两边的认知达到同一个层次，沟通和交流的效率才会最大化。 国内市场的客户需求距离成熟还差十万八千里。 黄诚只好用迂回战术引导客户，挖掘需求。 他能有这个意识，知道以最小的成本跟甲方爸爸沟通，在关海洋看来就已经比绝大多数乙方要强得多。 这三百块钱花得值！ 除了要尽快把店铺的事情搞定，关海洋还接了白宁语的邀请，去教育局给各位老师的上级们讲一讲他的思维导图。 原本白宁语是想在关海洋的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就让他去做交流的。 可高考那天突发事故，考完之后他连估分都没有去估。 白宁语的想法和王老师差不多，关海洋的高考成绩估计很不理想。 可惜了！ 按照最后一次模考的成绩来看，关海洋完全有能力冲击全市总分前十这个排名。 现在嘛……据侄女丁岚的说法是，他整体状态还不错，似乎并没有因为高考失利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起码这孩子心理素质是过硬的，这次把他叫过来先做交流，交流结束后再商量一下复读的事情吧！ 白宁语打算将他直接安排在二中复读。 以前没有考虑二中，是怕他跟不上，现在则没有这个顾虑。 关海洋三人来到市教育局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 交流会九点开始，三人在教育局对面的糊汤米粉馆吃早餐。 成年之后，关海洋便再也没有品尝过这种只存在于童年记忆中的美食。 不同于沙县小吃、兰州拉面、安徽板面这种在后世已经形成全国规模化运营的地方特色小吃。 糊汤米粉这个玩意，出了鄂省，便没有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出了江城地界，其他地方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种美食。 即便是在江城，卖糊汤米粉的店也极少。 记忆中最鲜美的糊汤米粉店在马镇。 米粉是店里每天早上新鲜压制出来的。 用纯大米压制，粉丝极细，入水即熟。 粉汤用高汤熬制，配上特制的五香粉往米粉里面一倒，便是一碗鲜美醇香的糊汤米粉。 做这个买卖的店很多，但最正宗的就只有城南的那一家。 关海洋的奶奶说，做这个生意家里人丁都不太兴旺，能传到现在都算是他们祖上的福缘深厚了。 他就觉得奇怪。 做个吃食买卖，怎么还能跟人丁兴旺、福缘深厚扯上关系？ 奶奶解释之后他才明白，这说法还是有点道理的。 城南那一家为啥味道那么好，生意如此兴隆？ 人家每天的粉汤里面除了秘制的高汤之外，还会另外选用鲜活的泥鳅，吐干净泥沙之后，活泥鳅直接入锅熬制成第二份原汤。 每天消耗的活泥鳅便有上百斤。 秘制的高汤和活泥鳅熬制的原汤混合，最后便形成了鲜香扑鼻的糊汤米粉。 粉汤是好吃了，但做法未免过于残忍。 每日活生生被扔入沸汤的泥鳅都有成百上千只，一年下来便不知道杀生多少了，实在是有违天和。 说也奇怪，城南做糊汤米粉的这一家人只有一个儿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养大。 那个年代，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庭实在是少之又少。 据说家里生了七八个孩子，最后能养成人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马镇的大人们都知道这个说法。 关海洋却不管什么有违天和，只要米粉好吃，吃了不违法就行。 城南那家糊汤米粉是他小时候每天都要光顾的打卡点。 出了马镇，便再也吃不到正宗的糊汤米粉。 他觉得可惜，城南那家米粉店多半就会绝嗣了。 七八个孩子，最后只养活了一个。 现在搞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孩子的话，怎经得住做这个“断子绝孙”的买卖如此大的损耗！ 教育局对面这家米粉的味道虽然也还可以，却没有那种独特的鲜香，吃起来少了些回味。 可即便如此，这碗米粉也是在江城以外享受不到的美食。 吃完早餐，关海洋三人往教育局走。 白宁语早就等在了门口，没有人带着，三个半大孩子连大门都进不去。 关海洋跟着白宁语来到会议室的时候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会议室不算小，此刻竟然已经坐满了人。 前方的大黑板旁边摆放着粉笔盒、粉笔擦，讲台上面甚至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一杯茶水。 “这阵仗也太大了一点吧！” 丁岚都咋舌，换作是她，被下面几十号成年人的大眼珠子盯着，连走上讲台的勇气都没有。 她偷偷地看了一下关海洋，却见他也是微微一愕。 可愕然之后却再无丝毫犹豫，潇洒自若地走上了讲台。 第一百六十八章：是捧还是害 示意丁岚和陆雨珊在会议室后面落座之后，白宁语也跟着上了讲台。 “这位是关海洋同学，之前我给大家分享过的思维导图法便是由他最先提出。 很多同志都对这套方法很感兴趣，今天就请关海洋同学给我们这些老同志们上一课，让我们也深入了解一下这种学习方法。 今天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听课。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在关海洋同学讲完之后再统一提出。” 白宁语简单交代一下后便退到讲台下面，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关海洋同学不要紧张，就把我们当作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老古董好了！今天你是老师，我们是学生！哪有老师怕学生的嘛！”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同志表情和蔼，满脸笑意对着关海洋道。 旁边的人也笑着附和，气氛顿时变得松快起来。 关海洋站在白宁语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倒让人误以为他有些紧张。 为了不给白姨丢面子，他今天也算是专门捯饬了一下自己。 倒不是说把关少那身行头换上了，那样也显得太没有学生样。 穿的仍然是十一中的校服，但昨晚却是熨烫过，显得更加笔挺整洁。 选了个流川枫似的发型，遮住大部分饱满的额头，将原本的锐气遮盖住了八分，显得尤为清隽俊逸。 光这个卖相就让讲台下的教育局工作人员有了天然的好感。 台下的丁岚更是看得亮眼发光，用肩膀碰了碰陆雨珊，咬耳朵道：“海洋今天真是帅呆了！” 陆雨珊心中得意，嘴角微微一撇。 我们家的海洋，当然没得挑！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方才和丁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一样吸引了不少年轻工作人员的目光。 微微一鞠躬，关海洋嘴角挂起微笑道：“谢谢各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今天既然要讲思维导图，那我就必须抽一分钟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套方法真正的发明者。 要不然今天之后，大家再传此法由我出，那便真正有欺世盗名之嫌了。” 他吐词清晰，神态从容，并无半分紧张神色，说出的话坦然直率还不失幽默，如此台风立刻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老同志也明白过来，感情人家根本一点都不怯场。 开了场，关海洋就更无顾虑。 这套方法他再熟悉不过，心中早有腹稿，讲起来思路清晰，重点突出，语速适当。 遇到比较新鲜的概念的时候便放缓速度，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寥寥几句，简单明了又不失要害。 除了思维导图法，他还将费曼学习法以及学习内容平均留存率的金字塔图在黑板上画了出来。 结合艾宾浩斯记忆曲线，将多种学习方法融会贯通。 等到他将准备好的内容讲完，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听他讲课的都是教育界的工作者。 有一些概念他们知道，但更多的概念却是今天才听到。 讲台上的学生不单单是将这些概念生硬地搬出来，而是多种概念之间都做了融合。 关海洋讲的不仅仅是理论，而且还有方法；不单单有方法，还有相应的实践应用原则。 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一个人从座位上离开。 就连丁岚和陆雨珊都听得非常认真。 白宁语没有想到，关海洋竟然能够把这门学习方法讲得如此通透。 只看大家的表情，她便知道，这次请他过来讲课，实在是太正确了。 加上提问解答，关海洋一直讲到了中午才算是把这些热情高涨的教育局大人们给对付过去。 这还是白宁语强行打住之后的结果。 “你小子看不出来，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刚才在讲台上的哪里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 分明就是一个风格成熟，话术熟练，逻辑清晰的演讲高手。 “我也不知道，感觉和正常说话交流区别不大，自然而然。” 关海洋当然不能承认他后世经历过无数次公司内部会、董事会、融资会…… 这些会议的捶炼让他练就了随时随地都能自如演讲的功力。 这就是他吃饭的基本功。 创业靠什么？ 激情、好项目、资金、机遇…… 这些都需要，但还有一项不可或缺的能力，就是创业者的演讲能力。 创业者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脑海中事业的愿景。 但是这种愿景仅仅存在于创业者的脑海里是不够的，它需要被传达出去。 愿景只有传达出去，才让跟随者有信心、有动力，有一步一步走下去的勇气。 未来的事业蓝图，靠的就是创业者的三寸不烂之舌，将之具现化在追随者的脑海中。 大饼要画的好，要具体，要有逻辑，要能够让人一想到这张大饼就流口水。 创业者必须具备领导素质。 所谓领导，需要把这里两个字拆开来看。 领，首先就是要设置愿景，传达愿景，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清晰的目标。 导，则是因势利导，用各种手段让追随者的精力聚合起来，向着目标全力以赴地奋斗。 关海洋能够把公司做到纳斯达克上市，领导者的基本素养是有的。 这也难怪上午的交流会过后，有不少同事过来跟白宁语反馈。 这位关海洋同学在讲台上的控场能力太强了，这种程度的演讲能力以及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来的自信，甚至足以碾压许多成功人士。 简直就是妖孽啊！ 那位老同志还专门过来打招呼。 “这位小同学叫关海洋没错吧！真是后生可畏啊！小白同志，你的眼光不错。我这次出差，没有想到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老同志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小关同学，你在江城教育局的这场交流会我看着眼馋，能不能也给我预订一个？” 关海洋看看白宁语，白宁语笑道：“您老别开玩笑了，您那边的舞台太大，也不怕把孩子给捧得太高。我们这个交流会是内部性质的，要是放在您那里，场面可太大了。” 老同志摇摇头笑道：“小白啊小白，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护短！” 白宁语微笑不语。 老同志也不强求，晃着脑袋乐呵呵地离开。 她哪里是护短，分明是担心关海洋的高考成绩。 考得一塌糊涂，怎么有资格登上他老人家提供的舞台。 那不是在捧关海洋，那是在害他！ 第一百六十九章：为什么都觉得我没考好 丁岚已经彻底成了关海洋的迷妹。 她看向关海洋的眼睛都快变成小心心的模样。 演讲完毕就拉着关海洋问东问西。 “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知识的？” “知道这么多，之前为什么不好好学？” “发明这些方法的老外都是什么人？国外的教育理论和实践已经比国内高出这么多了吗？” …… 她的问题层出不穷，一个接一个。 这也难怪，这个年代的青少年接触信息的渠道没有后世那么多，那么方便。 学校里面的教育、电视媒体上的新闻、图书馆里面借阅的书籍，再就是各类报刊。 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信息获得渠道。 条件好一些的家庭，家长们见识广博，可以给孩子们传递更多更深刻的信息。 对于绝大多数家庭的孩子而言，能够每天看看新闻联播，那都算得上是对社会有不错的关注度了。 至于国外的消息，尤其是这些相对比较理论的学术性知识，除了最顶尖的学府以及研究机构，还真没有其他的获取渠道。 丁岚的这么多问题他哪里答得上来，只能两眼一闭，全部都推给报纸。 “你也知道，我喜欢看报纸杂志，各种东西都看。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过的，或许是在以前同学的家里看到了这些理论。 一开始就是觉得很新颖，能够从思维力和脑力乃至于行为的角度来研究学习。 后来自己也就慢慢实践，发现效果出奇的好。 想多了，练多了，便也就有了自己的见解。” “就这么简单？”丁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从她认识关海洋以来，对方都做了些什么事，她大致还是知道的。 除了对方自己承认的途径，也没有其他方法让他获取这些知识啊！ 绝对不可能存在一个大师，专门给关海洋传授了一门关于如何学习的课程…… “好啦！你对这个学习方法这么感兴趣，还怕海洋藏私不教给你？”白宁语打断她：“海洋都讲了一上午，中午你都不让他歇一歇！” 白宁语准备带他们到教育局的食堂吃饭，可还没离开办公室却接到了郭金健的电话。 “中午一起吃饭吧！正好来市里办事，我就在你们单位不远。小关他们也在啊，那正好，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一起吃饭。” 郭金健说话中气十足，话筒里面的声音清晰传到几人耳朵里，看来他已经从上次的大病里面痊愈。 放下电话，白宁语看向三人：“你们都听到了，郭伯伯要跟咱们一起吃饭。” 关海洋笑道：“郭伯伯的厂子现在甩开了包袱，看来干得是热火朝天啊，郭伯伯的精神头从电话里面都能听得出来。” 白宁语却是摇摇头：“他的厂子要是干得不错，就不用他这个一 把 手 成天到晚四处跑了！” 陆雨珊虽然只见过郭金健一次，但是对他的印象不错，关切问道：“郭伯伯的厂子出了什么问题？” 白宁语却是把目光转向关海洋，笑道：“你问你们家小关，他知道。” 陆雨珊奇怪：“郭伯伯办厂子，海洋一个学生，能知道什么？” 白宁语笑道：“哪个学生跟他一样，讲完一次课，都差点让我的手下拜师了。” 丁岚却是记得上次和郭金健吃饭时候关海洋说的话，连连道：“我知道，我知道，是生产的东西卖不出去吧！” 上次郭金健请吃饭，陆雨珊没有参与，没有听到关海洋的发言。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一会等你大伯过来你自己问他吧！” 说笑间几人就到了约定的餐馆。 郭金健早已经在包间等待，见到几人过来连连招呼大家坐下。 “海洋，上次听说你学习成绩提高很快，这次高考应该发挥不错吧！”郭金健见面就问关海洋的成绩。 白宁语、丁岚和陆雨珊三女闻言皆是心中微颤。 郭金健平时事情已经够多，白宁语并没有将关海洋高考前遇到车祸的事情告诉他。 看到三人脸色，郭金健顿时了然，呵呵一笑道：“没考好？也没关系嘛……估分估了多少，一本总该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他见到三女脸色更是一沉。 “怎么……彻底考砸了？” 郭金健暗叫不妙，悄悄看了一下关海洋，却发现他脸色并无变化，依然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个什么情况？ 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关海洋身上。 白宁语他们也想知道，关海洋到底考出了个什么成绩。 总不至于太差吧！但是也没有关系了，反正可以安排复读。 就他刚才领悟的学习方法，按照这种方式再强化一年，明年说不好省状元都能拿下来。 “没关系的，不愿意说就不说。你郭伯伯也是关心你，如果实在是没考好，只要你愿意，白姨给你安排到二中复读。” 白宁语把心里的安排说了出来，她觉得需要给关海洋一些底气。 “额，怎么大家都觉得我一定没考好？”关海洋挺无语。 丁岚一瞪眼：“不应该吗？高考那天被人撞得头破血流，吃着止疼药上考场，能考出个啥来？你连估分都没去，不是心里没底吗？” “怎么回事，怎么还搞得头破血流？” 郭金健皱着眉头问道。 将高考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关海洋无奈道：“谁说我不去估分是因为没考好？我只是因为羊城那边的公司有事情，没时间而已。 就算是不估分，我也知道自己大致考了多少分。” 要说那天的事故对他全无影响也说不过去，但总体而言他还是发挥了正常的水平，只是没有超常发挥而已。 做了多少题，哪些题有把握，哪些题把握不大，他心里门清。 做完卷子他就估出了每一门大致能够得多少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来劲了，白宁语都有些按捺不住，催促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自己预估能考多少？” 第一百七十章：打赌 最后两个月的冲刺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收获有限，但是对于关海洋而言却是巨大的提升。 五月中旬最后一次模考，关海洋考出了634分，为十一中最高分。 那次考试他的分数主要丢在几大块上。 第一块是政治，100分的考卷，他只考了74分。 第二块是生物，70分总分，他考了50分。 第三块是各科之中还没有掌握牢固的知识点，加起来一共丢了20分。 为啥政治和生物丢分那么多？因为这两科他只在画思维导图的那一次梳理过一遍，都还没有专门去下功夫细看。 虽说他现在的记忆力相当不错，但也还没有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不下功夫，哪里来的成绩。 但是他不着急，这两门死记硬背的科目，他本来就准备放在最后攻略。 第三次模考之后的半个月中，他将这两门功课仔仔细细地耕耘了好几遍。 典型的习题，经典的应答模板，脑子里面记得滚瓜乱熟。 政治这门课，一是靠牢记书本上的知识点，二是靠个人对于时事政治的理解。 前一点关海洋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以及半个多月的战斗将短板很快弥补起来，后一点则完全不用担心。 他用成年人的思维来看待世界、看待时政要闻，再加上比别人多出来几十年的时代发展见闻，评论时政起来，那就是拿捏。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把握好尺度，不要搞得太激进。 过犹不及，反倒不美。 至于生物，背诵加理解，再加上多年的生活阅历，一点压力都没有。 后世那些bbc的纪录大片，还有人与自然、动物世界以及科普杂志可不是白看的。 看着在座四人期待的眼神，关海洋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估分。 “多少？665分？！” 丁岚的声调陡然拔高，满脸讶色。 91年的高考难度绝对是近几年中最高的一次。 如果不往后看，只往前翻到1983年，将近十年的高考，1991年的高校录取率以百分之二十垫底。 是的，比高考刚刚恢复没多少年的1983年的录取率还要低。 如果往后看，那就是妥妥的史上最低录取率年度。 后世高校录取率一度超过百分之七十，回头再看这百分之二十的录取率，实在是低得可怜。 全国296万考生，最后能够踏入大学门槛的只有62万人。 虽说这个数据不能完全反应高考试卷的难度，但也有正相关性。 丁岚所在的一中估分最高分也只有648分。 陆雨珊虽然一直都在市二中当领头羊，但她的估分并不是最高。 最高估分是657分，陆雨珊的估分是652分。 关海洋居然说他的估分是665分！ 也不怪丁岚大惊失色。 如果这就是高考成绩，那么关海洋就是妥妥的全市理科状元，甚至有可能冲击全省理科状元。 白宁语比丁岚要镇定，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会才道：“你确定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那天在学校门口，关海洋被撞得半身浴血，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凄惨的模样，但事后也跟王老师详细了解过。 王老师怎么说的？ 在车上的时候，她抱着关海洋的脑袋，看见血不断流出来，她的脑子一片麻木。 当时唯一的期盼就是她怀里的少年能够活下来。 什么高考不高考的，都不重要了。 脑袋上被开了一个大洞，吃着止痛药还能考665分？ 白宁语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关海洋要真的能做到，那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比起其他几人充满质疑的态度，郭金健显然对关海洋更有信心。 “瞧瞧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小关难道就不能是我们市的高考状元吗？” 665这个分数是什么水平，郭金健是心里有数的，他的儿子郭瑞也是从高考中走出来的。 他这些年虽然没有太关注高考细节，但总体的分数情况还是有个概念。 “哎哎，好了好了，我们相信，我们相信。不说这个事了，吃饭吃饭。”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丁岚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小岚，你这是什么态度嘛！关海洋还是不是你朋友？他考好了你难道不开心！” 郭金健当场就提出了批评。 可丁岚不怕他，反倒是瞪了关海洋一眼。 “我当然希望他考得好，但是也不能乱说嘛！您是不知道这次的考试题目有多难，有多偏！” 丁岚气鼓鼓的，她的估分只有632，这还是她超常发挥的结果。 她不信关海洋能够高出她三十多分。 关海洋笑嘻嘻地看着她：“要不要打个赌，我要是能考这个分数，你就给我们扮小猪鬼脸。” 扮小猪鬼脸实在是太有损美少女的形象，上次关海洋给她扮过，让她学。 丁岚才不学呢！ “行！你要是考到这个分数，我就给大家扮小猪看！”这次她倒是答应得十分干脆。 “不兴赖皮！” “不赖皮！但你如果考不到，可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关海洋哈哈大笑，似乎已经看到丁岚扮小猪做鬼脸的模样。 “没问题，我答应你，什么条件随便你提！” 他又转头对郭金健和白宁语道：“郭伯伯，白姨，您二位是见证人，到时候我请您二位看丁岚做小猪鬼脸。” 这一下白宁语也绷不住了。 丁岚自小爱美，性子虽然开朗，但并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耍宝，而是带着几分矜贵傲气的活泼俏丽。 要让她做出自损形象的事儿来，难度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到时候我得准备好照相机，这种时刻可不常有。” 丁岚一点都不在意，轻哼了一声后道：“别总盼着我输，关海洋，你可准备好了，到时候我提出来的要求别赖账。”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关海洋拍胸脯。 “好啦好啦，你们都是英雄好汉，一言九鼎。”陆雨珊笑道：“是不是该吃饭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在几人谈笑之间，点的菜都已经端了上来。 再不犹豫，拿起筷子开动。 陆雨珊笑眯眯地看着关海洋。 她觉得关海洋不会瞎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对于关海洋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似乎只要是他承诺的事情，就都一定能够做得到。 第一百七十一章：挖掘需求 “厂里的事情都还顺利吗？” 白宁语对于棉纺厂的改制还是比较关心。 这件事关系到大哥郭金健的政治前途，全家人都很关注。 郭金健直言不讳：“顺利肯定是谈不上，但是比起以前的局面来说，已经好了太多。 没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做什么事情都不束手束脚，轻快得像在飞。” “都在飞了还说不顺利，看来你这个大厂长是遇到真难题了。”白宁语打趣道。 她倒不会因为郭金健遇到问题而发愁。 人活着就是在不断遇到问题并解决问题。 谁解决的问题越大，谁的收获也就最大。 郭金健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解决大问题，要不然他的位置坐不稳。 提出将老厂一分为二的新思路，并且成功践行，郭金健已经率先走出了相当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步棋。 这个功劳会有人记下，但是暂时还不会被写在功劳簿上。 万里长征这才走了一半，甩掉包袱是好事，但如果甩掉了包袱仍然上不了路，那前面的取得的成果就会腐烂，就会发霉。 丁岚似乎也挺适应这种大人们不断遇到问题的场面。 还顺着白宁语的话也打趣大伯：“大伯这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 郭金健哈哈大笑：“我这个老革命，天天遇到新问题！等我把问题都解决好了，你们以后就能少遇到些问题，这样一想，现在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值得的。” 郭厂长抒发情怀，丁岚不买账：“大伯，不许甩锅！我们遇到问题是我们的问题，您遇到的问题是您的问题，还说不准谁的问题大呢！ 要按照您这么说，秦始皇怎么就不把后面几千年的问题都解决了。” 白宁语轻轻打了一下丁岚：“怎么跟大伯说话呢！没大没小！” 丁岚冲她吐舌头。 郭金健愕然，而后笑得更大声：“小岚说得对！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问题，是我刻舟求剑啦！” 白宁语也笑了：“你就惯着她吧！” 郭金健不以为意，苦笑道：“我倒是想惯着，可现在啊，还是把眼前的市场问题解决了再说吧！要不然啊，我这觉都睡不好。市里面现在多少双眼睛看着这边呢！”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 那个将赵红旗保下来的大领导说了些不阴不阳的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现在包袱也甩干净了，如果还不能把棉纺厂当作标杆立起来，那不妨考虑一下换个人解决问题。 或许，根本就不是思路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郭金健拍着胸脯应战，可即便他殚精竭虑为企业的产品找出路，效果也不太明显。 市里也不就他这样一家困难企业，把眼光放得更远一点，全省范围内有多少家棉纺厂？ 这些厂生产的东西跟江城棉纺厂大同小异。 同质化严重的问题导致产品竞争格外惨烈。 借着以前的关系，郭金健好不容易拉到一些大厂的劳保产品供应，可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也能看得出来，产品应该尽早面向市场，需求要从终端来挖掘。 “我猜您是准备在南方想办法。”关海洋笑道。 郭金健倒不意外他能想到这个方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现在内地哪里对棉纺织品的需求最大？ 当然是沿海城市。 吸引了来自港城的大量加工需求，沿海地区可以说是全国布料消耗最大的地方。 他将厂里面的大部分销售还有职能岗位的人都赶到了南方，让他们去找市场，找需求。 但这终究需要时间，毕竟人家那边也有棉纺厂，没有道理舍近求远。 “远水难解近渴，要想把东西卖过去，咱们的成本就得降下来。否则加上运费，我们没法跟那边的企业竞争。但降成本这件事，恐怕比找市场更难。” 其实也有办法，那就是裁员。 郭金健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关海洋，他不确定这个少年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件事情他也再做，企业低速运转这么多年，许多岗位的工作效率都相当低下。 他曾经去厂里做过实地调研，让信得过的技术员专门做了评估。 真要将单人的生产效率提高上来，排班再优化一些，现在留在棉纺一厂的员工还能再干掉一半以上。 可前面刚刚将包袱甩了一个出去，现在再想立刻精兵简政，又干掉一批人，恐怕不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会激起激烈的反弹。 再说了，这些下岗的人怎么生活？ 没有给他们找一个好的出路，郭金健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关海洋扔了颗花生到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他岂不知道眼下棉纺厂还需要痛下一刀，将那些尾大不掉的人员编制给砍了。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做到了轻装上阵。 “郭伯伯，眼下棉纺厂势头正好。放眼省内的同类型企业，他们身上的历史包袱还没有甩下来，就算是想要降低成本，也有心无力。 咱们现在是有心，有力，只不过您下不了狠心。 可不趁着现在这个最好的时机，将企业成本降下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产品没有竞争力，难以销售出去，甩掉的历史包袱还会重新回来。 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九十年代初的很多企业都面临类似的问题，有的企业壮士断腕，拼死一搏，最后挣出一条活路。 有的企业拖拖拉拉，到最后全部人员一起倒闭。 听他这样一说，郭金健便知道关海洋早已经看清楚他面临的问题。 笑了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拖下去。但毕竟是几千个家庭的生活问题。 前些天我提出一个方案，正在探讨中。咱们分两步走，先让多余的工人停工，保留编制，但只发基本工资。 先把成本降下来一部分，取得市场竞争力，之后再看情况怎么给他们找一条出路。” 这倒是一个折中的方案。 关于企业里面到底该如何操作，他也不想自作聪明地跟郭金健给建议。 人家多年的管理经验，并不需要他在细节上做指点。 说得多了，反倒不美。 但是……市场方面，他却是可以给出一点建议。 “郭伯伯，我觉得咱们在开拓南方市场的同时，也可以考虑一下挖掘一下本省的需求。” “哦？这话怎么讲？” 本省的需求，哪里还挖的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高考分数下来 鄂省有没有棉纺织品的需求？ 在大家的认知里是没有太多的，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可关海洋仍然说要考虑本地的需求，则必然有其道理。 郭金健觉得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关海洋两只手挥动，画了一个大圈。 “我们的需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鄂省地处祖国中部，距离时装潮流先锋羊城和海市都有相当距离。 但鄂省就没有自己的服装潮流吗？ 有的！就在正阳街。 正阳街前店后厂的模式现在才刚刚萌芽，可发展之迅速却让全国人民咋舌。 九十年代初期萌芽，到了九十年代末期变成了引领大半个祖国的“汉派服饰”潮流。 这种规模下，棉纺织品需求量大不大？ 当然是超大的。 可眼下却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个趋势正在形成。 或许是灯下黑的原因，也或许是陈旧的体制下，人们早就丧失了开拓市场的敏锐度。 省内的棉纺织企业很少有人将目光放在这一片地方。 听关海洋描述的现状，并适当展望了正阳街辉煌的将来，郭金健亦是心中一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可转念一想便明白问题所在。 “我会派人到正阳街好好做个调研。问题可能不是出在市场敏锐度上，而是出在各个厂子内部。 厂子都病入膏肓了，谁还有精力去挖掘这些还没成长起来的零散需求？ 且国有企业的先天老大哥地位决定了，他们不太愿意去屈就个体户。 大家都觉得国家会给企业兜底，宁愿过得憋屈一点，也不愿意向这些工商户低头屈就。 说到底就一个字，懒。” 零散的需求难道不是需求！ 终端的需求零散，又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自己派人将需求整合起来嘛！ 郭金健脑子里面很快就想出来了好多条应对方案。 “今天尽在聊厂里的破事了，你看她们仨，都快翻白眼咯！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郭金健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关海洋。 这个少年还真是他的福将。 他却是不知道，关海洋真正送给他解决燃眉之急的大礼包还没有出手呢！ 六月二十三号，高考查分系统正式开放。 这年头还是电话查分，街头巷尾的电话亭里早就排起了长队。 关海洋、陆雨珊和丁岚都被抓到了白宁语家中。 “小姨，你今天连班都不上了？” 丁岚本来还想叫关海洋他们来自己家查分，可一大早的白宁语电话就打了过来。 让她叫上关、陆两人一起麻溜地上家里来。 班当然是要上的，但是先把成绩查出来之后再说。 “谁先查？” 守着电话的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丁岚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咬牙：“我先来！” 少女作势撸袖子，可白皙的手臂上连轻纱都没有一片。 拨电话的时候丁岚手都在抖。 “语文111，数学103……总分638。” “啊！~~”丁岚跳了起来，抱着陆雨珊仰着脖子撒欢。 这个分数比她预估的还要高出六分，她想要上的人大妥妥的没得跑。 白宁语也是满脸笑意。 她的这个大侄女，人漂亮，性子好，学习成绩也是一等一的棒，早已经是家族里面年轻一代的标杆。 这次能够考出这么高的分数，这个标杆立得更稳了。 “你倒是把雨珊放下啊，你自己查完了，别人还要查呢！” “是哦，是哦！”丁岚高兴过了头，意识到还有人等着查分，赶紧把陆雨珊往电话前面拉。 “快查，快查！”她比自己查分的时候还要激动。 陆雨珊性格比较内敛，不似丁岚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 可即便性格沉静如她，查到自己分数的时候也不禁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658分！你太厉害了！”丁岚又开始抱着陆雨珊跳。 白宁语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没个正型！” 陆雨珊脸上堆着笑意，眼神却看着关海洋。 关海洋也不耽误，直接拨号。 “668！” 这下不单单丁岚在惊叹，白宁语也是心中激动不已。 虽然前些天关海洋说过他的估分，但她仍然觉得有些不太稳。 怕是关海洋为了让大家能多放松两天就多放松两天而使出的小手段。 高考那天被撞成血人，谁也不指望他还能有什么出色的发挥。 可眼下，终于是底定乾坤了！ “啧啧！”白宁语心中感叹，关海洋算是她这辈子碰到的最神奇的存在，没有之一。 谁能想到得到，在半年之前这孩子的考试成绩连及格都是奢望。 现在这个分数，搞不好就是市高考状元。 “好了！我先去上班，今天局里还有一堆事情！” 白宁语拧起小包对几人道：“晚上等我回来，我们好好地庆祝一番！” 心里的牵挂总算放下，白宁语出门时候的脚步格外轻快。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高考分数下来以后再让关海洋去局里交流，效果会更好。 可她转念一想，却是莞尔。 那天的效果已经够好了，自己怕是有些求全责备了。 什么时候在自己心里对关海洋那孩子的预期变得如此之高！ 关海洋他们在查成绩，其他人也在查。 还有正在等待内部鄂省高考分数内部消息的记者们，他们的长枪短炮也早已经按捺不住。 只等领导们将那张名单拿出来，他们便要带着自己的“兵器”杀向战场。 当红记者小月的工作任务早已经被分配好，她的采访目标是省理科高考状元。 状元的家庭、状元的学校、状元的老师、状元的同学…… 最最重要的就是，状元本人。 她已经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该问哪些问题，用什么样的方式提问。 无论高考状元是男生还是女生，她都有一套说辞。 或许是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同学吧？ 小月在心中猜测。 也不是没有道理，去年她也采访过高考状元。 那就是一个连说话都害羞的呆头鹅。 可她却一点都不敢小瞧人家。 谁家呆头鹅能够考省状元啊！ 那是文曲星！ 第一百七十三章：他居然是状元 早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学校也收到了学生的高考成绩。 现在的高考成绩可以通过电话来查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渠道便是学校发的那张小小分数条。 有不少学生家庭困难，或者住在偏远山区，根本没有条件通过电话来查询。 江城十一中里面自然没有居住在偏远山区的孩子，但作为学校还是将分数条准备好了。 一般而言，学生们还是会来学校取一下这张小小的纸条的。 这是他们高中三年学习的总结性展示。 就这样一张薄薄的、窄窄的纸条，凝聚了每一个学生三年最辛苦的拼搏。 这可是非常有意义的东西。 王老师将分数条一条条裁好，心中一片喜悦。 每一个学生的成绩她都看过了，闭上眼就能想象出来这一张张纸条后面那些个或悲或喜的稚嫩脸庞。 “应该……是笑脸居多吧！” 她所带的班级成绩太让人满意了。 作为最早接触关海洋那套学习方法的老师和学生，他们的获益无疑是最大的。 只要用心按照那些思维导图进行复习的同学，模考成绩都有了稳步的提升。 整个高三七班，平均成绩竟然都能跟年级的重点班高三一班相提并论了。 虽然还是有一些差距，但并不明显，平均分差距只有076分。 要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们班跟一班的差距都还有将近十分。 这次高考，王老师所带的七班成了十一中最大的潜力股。 多亏关海洋这孩子啊！ 这孩子居然考了668分，太出人意外了。 考试那天他受伤有多么严重，别人或许没有太直观的感受，可王老师怎么能不知道！ 抱着关海洋去医院的途中，她还生怕这孩子挺不过去。 那么多血……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还都是从脑袋里面流出来的。 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和伤害，关海洋居然仍然考了668分！ 这简直……这简直…… 嘘…… 王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简直不可思议啊！ 这个世界，怕是真的有天才的。 …… 有得意之人，自然也有失意之辈。 高三七班失意的人不是很多，但肖离却稳稳当当占了其中一个名额。 他这次考试只考了508分。 对于他这个学渣而言，其实分数也还算是不错了。 但这个分数，想要通过正规手段进入大学，那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 虽然早已经预知会是这个结果，可当事实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肖离还知道了关海洋居然考了668分的高分，稳入华清之后。 他的内心犹如被野猪拱了一样难受。 “都撞成那样了，居然还能考这么高的分数！简直就不是人！”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他得到的消息比别人要早，要更全面。 668分不仅仅是十一中最高分，还是全市最高分，更是全省最高分。 关海洋他是全省的理科高考状元！ 理科状元现在在干嘛？ 查了分，知道了成绩，短暂的兴奋之后，三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庆祝。 丁岚又蹦又跳高兴了好一阵子，说是要去溜冰场玩。 这个时代的南方城市，说是溜冰，但哪里有真正的冰可以溜。 只能是滑旱冰。 脚底下踩着四个轮子的旱冰鞋，在室内或者室外的场地里驰骋纵横一番，倒也有几分潇洒。 丁岚是不允许去旱冰场的，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小流氓小混混经常出没。 她的大老板-母亲大人严禁自家的丫头去这种不正经的地方。 可丁岚却不是个太听话的主。 关海洋一看她的溜冰姿态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旱冰场的常客。 陆雨珊也曾经来旱冰场玩过，是被关海洋带过去的。 可是她的技术不行，只敢扶着周边的栏杆，一点一点往前挪。 关海洋以前跟着一帮小混混瞎混，别的本事没有学到，但滑旱冰这件事可算是已经登堂入室。 正滑、倒滑自不必说，那都是基本操作。 什么燕式平衡、分腿跳、阿克塞尔跳、后跟燕式转……旱冰场里面可以看得到的花样他都能玩出来。 以前三五成群还能拉在一起开火车，呼啦啦一群人在旱冰场里面横冲直撞，吓得小姑娘们哇哇叫唤。 姑娘们叫得越大声，小混混们便劲头越足，变着样地翻出一些新花样来。 不说骚扰他人这一点的话，旱冰场里面技术最好的，滑起来最具观赏性的便是这帮小混混了。 关海洋曾经是其中一员，可重生之后却全然没有了那些耍宝逞能的心思。 丁岚技术不错，牵着陆雨珊的手，慢慢引导陆雨珊放开场边扶手，鼓励她自由滑行。 关海洋便慢慢地跟在两女身旁，将一些有意无意撞来的人给隔开。 陆雨珊知道关海洋技术很好，以前带她过来的时候便见到过关海洋耍宝。 “你别管我们，自己去玩吧！” 关海洋摇头拒绝。 他不是旱冰爱好者，又没了以前的少年心态，便很难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再说了，你俩有多么吸人眼球，自己都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陆雨珊今天穿着黑底小白碎花裙，白皙的胳膊和小腿裸露在外，整个人看起来轻灵雅致，比水仙花儿还嫩。 丁岚一身白色连衣裙，高挑健美，好似一支盛开的玉兰花。 她的容貌虽然跟陆雨珊相比差了半分，但也是不多见的大美女，再加上她性格开朗，脸上总挂着盈盈笑意，却是更让人心动。 从她们两人下场之后，关海洋明显的感觉到缠绕在两人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越来越多。 还有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聚堆靠在场边休息，不时朝着她们两人看过来。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没有关海洋一直护持在两人身旁。 那些小混混们早就围上来耍宝了。 丁岚和陆雨珊对此一无所知。 陆雨珊是因为还不太会玩，精神紧张，根本就无暇四面扫射过来的目光。 丁岚纯粹就是心大，再加上有陆雨珊和关海洋陪伴，心情格外好。 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注目礼。 再说了，她长这么大，看她的人还少吗？ 要是时时在意，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冤家路窄 小混混们等了好一会，始终不见关海洋远离二女。 他们也是有点恼火。 几人围着三人耍了几套动作，希望能引起两女的关注，顺便再搭上话。 可滑了两圈下来，人家却半个正眼都没有瞧他们一下。 看着一刻不离二女的关海洋，小混混们越看越不顺眼。 正在筹划怎么把关海洋支开，呼啦啦冰场又进来四五个人。 小混混们抬头一看，三人乐了，带头的那个花短裤连忙迎上去：“东哥，你也过来啦！” 东哥嘴角有一块小疤，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气势十足，新过来五六个人以他为首。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这里，咋样，要不要去游泳池耍耍？这鬼天气，热得要死。” 花短裤随手递上一瓶冰汽水，笑道：“先喝两口解解暑，去游泳池还不是看美女。东哥你看，这场子里现成的大美女，何必舍近求远。” 他冲着陆雨珊丁岚努努嘴，示意就是这二人。 东哥顺着目光看过去，却是一愣。 美女的确是大美女，可美女身旁的那人却更是扎眼。 不是说关海洋帅得有多扎眼，而是他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东哥的脑海里。 “我操，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东哥咧开了嘴，笑得十分开心，歪头对旁边矮个子道：“认出来了没？” 矮个子也咧嘴笑：“这不就是得罪肖哥的那小子嘛！听说上次被肖哥收拾了，差点让学校开除。” 他说的是关海洋被停课处分的那一次。 后来关海洋在火锅店碰到肖离，将他们全家一起收拾了一顿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 肖离也是要面子的。 一顿发飙，没有让关海洋掉一根毫毛，自己这边却是老爹老妈都被打了。 这种丢人的事情还不至于到处宣扬。 “那是肖哥的道行深，他可算是报了仇，可咱们兄弟那天被他打了，这仇可还没有机会报呢！” “对，那天老子回去后，肚子整整疼了两三天，吃什么吐什么，他娘的，受罪惨了。” 小矮子至今还记得关海洋给他的那一记老拳。 他记忆犹新，东哥怎么能忘得掉。 他受到的那拳比起小矮子只重不轻。 眼睛冒火地看了看关海洋，东哥到底还是压下了冲动。 “再去把星仔他们叫过来，那小子身上有功夫，我们几个人过去不保险。” 花短裤听着玄乎，歪着脖子不屑道：“东哥，不用吧，我们这里都八九号人了，还动不了那小子？” 动不动得了关海洋，东哥心里有数。 上次他们不也是七个人围住对方吗，可轻而易举地就被对方收拾掉了四个人。 这次东哥可不想阴沟里再翻船，既然要收拾他，那就收拾个彻底。 反正高中也上完了，他的成绩肯定是上不了大学的，也不怕学校再找麻烦，这次不报仇，等对方上了大学，搞不好都见不着面了。 花短裤质疑关海洋的战斗力，东哥却是懒得跟他细说，一瞪眼道：“这么多话呢！你要是不服气，自己过去摸一摸那小子，老子绝对不拦着。” 矮个子得了吩咐，出门找帮手对付关海洋。 小混混们视今天为良机，想要收拾仇人。 电视台也视今天为良机，想要采访省高考状元。 小月带着任务，跟着团队一路往关海洋的家里跑。 家庭住址什么的，出发之前便已经通过学校的渠道了解到了。 可到了地方才知道，人家找同学去了。 问明白丁岚家的住址，电视台的人扛着长枪短炮转移阵地。 可丁岚也不在家，小月没办法只得先去学校。 先采访老师也一样，等到中午的时候应该能够回家了吧！ 小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学校跑。 刚刚走到丁岚他们小区，有大爷大妈们打听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听说是电视台来人采访省高考状元了，大妈们的兴奋度顿时就被调动起来。 “是找丁岚那丫头？哎呀，我就说那丫头不得了，人家是一中的尖子生，可没想到居然还是省状元！” 大妈们没等小月说完，就开始自说自话。 小月只得尴尬地打断对方，其实他们要找的不是丁岚，是丁岚的朋友。 大妈们大失所望。 小月趁机打听大妈们，知不知道丁岚去哪里了？ 也不过是顺口一问，倒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却不料有个花白头发的大妈道：“我先前看见她们仨去了少年宫那边，说是去滑旱冰。” 欧耶！ 跟大妈鞠躬一谢，小月带着人马便往旱冰场赶。 被众人惦记的关海洋同学此刻也没有那么轻松。 陆雨珊在丁岚的帮助下滑得越来越熟练，现在已经开始不要人辅助，自己单溜了。 她正在一点一点地享受着提速的快感，关海洋却是更加紧张地跟在陆雨珊身后。 他是真没想到陆雨珊居然看起来文静，玩起来却有点胆儿肥。 那种上下起伏的坡度，是你一个新手可以上去体验的吗？ 他不想打击陆雨珊的积极性，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给她保驾护航。 开玩笑，这年头又没有护具什么的，不论是摔在地上还是磕在墙上，少不了就得掉一块皮。 关海洋可不想看见陆雨珊雪白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丑陋的伤疤。 他功夫底子好，身体素质棒，反应也快，再加上轮滑技术高明，跟在陆雨珊身后倒是用处颇大。 无论陆雨珊往哪个方向倾倒，他都能及时上去将对方扶住。 搂着少女柔软的腰肢，淡淡的香味从鼻翼传来，关海洋觉得这个活儿虽然精神高度紧张，但也让人甘之若饴。 平时可没有这么多机会能够跟陆雨珊如此频繁地肢体接触。 怪不得那些小混混们都喜欢带着姑娘来旱冰场玩呢！ 这地方揩油都揩得理直气壮。 在两个美少女的带动下，原本有些游离状态的关海洋慢慢地也玩得投入起来。 陆雨珊的滑行技术慢慢步入正轨，从波浪小坡上滑下来也能够完美把控住平衡。 完全不需要他在一旁扶着手臂了。 聪明人果然学什么都快！ 关海洋感慨揩油的机会少了，同时也为陆雨珊的运动能力感到骄傲。 还没等他的感慨消失，却见斜刺里一道身影不偏不倚向着陆雨珊冲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电视台来人啦 这道身影来的速度快，角度刁钻，正好在陆雨珊视角盲区。 她刚刚学会滑旱冰，技巧还不熟练，眼睛只会往前看，哪里注意得到身后斜插过来的这道身影。 丁岚从斜坡上刚刚下来，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向着陆雨珊撞去。 吓得她大声惊呼提醒。 陆雨珊虽听见身后丁岚的叫声，但她不敢回头。 眼看那道身影就要撞上陆雨珊，突然一条手臂后发先至，一把抓住那人的裤腰带。 手臂的主人正是关海洋，抓住裤腰带之后斜斜一使劲。 那道本应该撞向陆雨珊的身影强行被拐了个方向，直接冲着水泥墙撞去。 这年头的溜冰场还没有后世那么完备的保护措施。 除了简单的扶手之外，海绵墙垫什么的根本想都不用想。 那道被强行带偏了的身影技术了得，哪怕离水泥墙只有不到一米的间隔，他也迅速地转了个身。 “砰”的一声，那人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上。 冲刺的力道有多大，这会被撞得就有多惨。 那人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站不起身来。 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一直盯着关海洋三人看的花短裤。 东哥这边叫的帮手半分钟前到了位，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找关海洋的麻烦。 反倒是对着花短裤笑道：“钉子，你不是说那小子好收拾吗？有胆子的话就先去探个场？” 花短裤看着自己这边兵强马壮，心里更是不怵。 拍了拍胸口便道：“东哥，你就看着我怎么收拾那小子吧！” 他说是要收拾关海洋，却也忘不掉去陆雨珊身上揩一把油，进了场他便冲着陆雨珊而去。 却是没想到油没有揩到，反倒自己被撞了个七晕八素，眼冒金星。 跟着花短裤的两人顿时不乐意，转身将关海洋围了起来。 “你小子怎么回事，有这样滑冰的吗？” 一人直接就要动手，向着关海洋胸口一掌推过来。 关海洋闪身让过，没有还击。 对方推了个空，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转身却见关海洋已经解开脚下旱冰鞋的绑带。 眼前这三人显然就是来找事的。 关海洋穿着旱冰鞋也能收拾得了。 但远处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却不是穿着旱冰鞋能够搞得定的了。 趁着他们还没有围过来，关海洋当机立断，转身便去解鞋带。 另外一人哪里肯让他这么轻松脱鞋。 抬脚便向着关海洋踢来。 铁皮的鞋，加上轮子，起码有七八斤重。 这一脚踢到身上，骨折都很正常。 好在关海洋已然解下一只脚，右手抓着长长的鞋带一挥。 旱冰鞋就像是流星锤一样，缠住了对方的受力脚。 轻轻一拉，那人顿时跌了个四脚朝天。 丁岚见势不妙，拉着想要向关海洋冲过去的陆雨珊退在了一边。 她太知道关海洋的战斗力了。 陆雨珊过去干什么，那不是纯添乱吗？ 倒不是说陆雨珊没有丁岚机灵，看不清场面局势。 而是身份立场不一样。 她一向以长辈身份自居，关海洋打架当然是要制止。 不管打输打赢，终归不是什么好事，能够劝一劝，双方都让一步才好。 场外的东哥等人见到这边不妙，把汽水瓶往地上一摔，呼啦一阵风似的全都围了过来。 他本想先让花短裤三人来调戏一下关海洋。 却没想到一个回合还没过去，三人就都被放倒了两个。 他也懒得再搞什么开场白，只想着先把这小子收拾了再说。 旱冰场里面的小混混要打架，溜旱冰的人都退到了一边，却也没有走，都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 东哥一挥手，喝道：“先把这小子给收拾了。” 被他叫过来的星仔原本不太瞧得起关海洋这样的小白脸。 可刚才看到他收拾花短裤那般利索，顿时也收起了小看之心。 星仔是混混里面相当有排面的家伙。 因为他是真正去少林寺里面练过功夫的练家子。 等闲七八个人对上他，都讨不到什么好。 今天被东哥请过来当打手，自然要显露一番自己的身手。 一拳抡过去，直捣关海洋面门。 他却是不知道，现在的关海洋战斗力早已经跟他们不在一个层面。 星仔的身手再好，也不过是少年人的力量。 就算是比起那天在玄武山顶上的磕头男都远远不如。 关海洋懒得看他，直接一个侧身让过对方的拳头，反手一个大耳刮子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星仔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却见关海洋已经绕过他直接抱住了东哥的脑袋。 轻微的骨裂声响起，东哥的威风还没抖起来，鼻子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血光乍现，四周响起惊呼声。 原本还准备看热闹的人此刻也在往外走。 这都见了血了，待会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可千万别惹到自己身上来。 东哥一行人，加上花短裤三人就已经有九人，再加上后来过来的星仔四人，他们这边一共十三人。 十三个人要收拾一个人，正常情况下，那个人肯定会被欺负得死死的。 可今天的情况不一般。 十三个愣头青对上一个好像战神一般的少年，竟如摧古拉朽一般被打得哭爹喊娘。 旱冰场老板一开始没有把这点小冲突当回事。 场子里每天发生的小事故多了，他可没工夫挨个管。 尤其是今天这样，十多个对上一个的，多半是那一个服软，打都打不起来。 他只盼着这些小爷赶紧处理完恩怨，早点离开。 却没想到刚刚给自己开了一瓶汽水压惊，一转身便见到那单个的少年竟然变成了一头猛虎。 猛虎的对手是什么？ 猛虎有个屁的对手，谁在猛虎面前都是小绵羊。 那十三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现在就是小绵羊。 不过两分钟时间，十三个臭味相投的小混混已经全部都躺倒在地。 除了围在四周看热闹还没有走的人，场中唯一站立的人就是那个看起来帅得不像话的小白脸。 我操，这他娘的是练了降龙十八掌吗？ 这么牛的！ 老板心中还在惊叹，却听见后面员工的叫声。 “电视台来人了啊！电视台来人了！” 什么情况？ 今天这么火爆的吗？ 打个小架，连电视台的人都来采访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这个样子的高考状元 老板没搞清楚状况，其他人也没搞清楚状况。 刚才不是说人多欺负人少吗？ 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呢，变成人少欺负人多了。 不过，这也太帅了吧！ 小哥哥的身材不算壮硕，但是展扬挺拔。 高挑修长的身材就已经能够让少女们萌生好感，更别提那张俊脸了。 不少小妹妹此刻正捧着芳心对着关海洋发花痴。 她们的男性同伴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肯定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 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 电视上演的居然是真的，这样神奇的功夫是真实存在的。 有人心中狂喊，我就说从现在开始练气功不晚，只要坚持下去，我早晚也能够成为这样的绝世高手。 不管男女，对关海洋都升起了别样的心思。 武术高手现场献技，比电视上的打斗场面看起来更加生动，更加让人心潮澎湃。 场中对于关海洋的战斗力免疫力最强的反倒是陆雨珊。 陆雨珊拉着丁岚，想去看看关海洋有没有受伤。 却见丁岚眼睛已经变成了心形…… 这是发花痴了。 关海洋简直太帅了！ 丁岚在心中狂喊！ 陆雨珊连拽了她两下都没有拽动。 场地外面又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电视台的人来了，快让一让！”有人给小月开路。 小月他们得了大妈的指点，一路向着旱冰场而来。 旱冰场距离丁岚的家并不远，走路不到五分钟。 “这回可不能又扑个空了！” 这么热的天，还带着器材，小月她们也不容易。 再多跑一会，脸上的妆都要花了。 进来旱冰场，小月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太对。 喧闹的背景音乐已经停了，偌大的场地里面没有绕圈滑旱冰的人群。 只有呆呆围在场地四周看着自己发呆的男女。 场地中央零零散散地倒了一些人，正在小声呻 吟。 这些人之中，一个少年卓然而立，脸上还挂着几滴鲜血。 这……什么情况？ 正好碰到了斗殴事件吗？ 看现场状况，打斗的双方似乎刚刚结束战斗。 那么……两败俱伤？ 全场十来个人，只有一个人站在中间。 这个少年长得真好，但小月依然不喜。 皮囊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社会混混。 这样的人长得越好，骗的小姑娘就越多。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早点送到少管所才合适。 她是过来采访高考状元的，怎么运气这么不好。 连续换了三个地方，还碰到了这样的场面…… 真是…… 小月心中一团乱麻。 街边小报喜欢报道这样的新闻，但他们是市台的记者，对这些打架斗殴事件可没有什么报道的欲望。 高考状元关海洋同学应该不会在这些打架斗殴的人之中吧？ 她倒是不觉得关海洋会是小混混一流，却是担心他被牵连进来。 心中一急，小月便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关海洋同学在吗？”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躺在地上几人小声的呻 吟声。 站立在中间的漂亮少年抬头，看着记者轻声道：“我就是，找我有事？” 小月设想了一万个高考状元的模板，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届的高考状元居然是这样的。 高高的身材微微偏瘦，一头乌黑的短发，眉眼透亮，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羁的气息。 那张脸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线条柔和而英俊，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白皙的面颊上沾染了几滴鲜血，却丝毫无损于他的秀气，反倒是让他看起来多了些说不出来的邪气。 少年的脚下四周，是刚刚被他放倒在地，还在哼哼唧唧的对手…… 见多识广的小月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难道现在就道明目的，说是要采访高考状元？ 可这样子的高考状元形象，要是传出去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舆论影响？ 旱冰场里的人大多数都还没有走，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边呢！ 小月定了定神，而后道：“啊，没什么？有点事情找你，我们可以私下谈。” 她示意扛着摄像机的同事先歇一歇，这段拍了也没用，台里不会让播出去。 关海洋也不知道眼前的大美女找自己所为何事，可他当务之急是要把对他下手的小混混们给收拾了。 人是已经揍完了，但是话还没有说清楚。 虽然一开场就见了血，但他力道控制得很好，除了始作俑者东哥被打断了鼻梁，其他人的伤都没有落在明处。 东哥这张脸一露面他就认了出来。 看着对方入场时候张扬的模样，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以他为首。 关海洋慢慢走到他身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 东哥是一动不敢动。 确认过眼神，眼前的这个少年，完全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旁边的最强武力星仔现在正抱着肚子嗷嗷吐苦水，连跟关海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想干什么？” 破掉的鼻梁让他说话带着浓厚的底音。 关海洋笑了笑，看着他道：“你怎么把我的问题给抢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强势？” 强……强势！ 强势你妈！你把老子打成这样，还说老子强势。 这他娘的，全天下都没这个道理。 东哥内心疯狂地跑神兽，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 “我，我是……是我有眼无珠，想要报复，邀人来找你的麻烦！以后不敢了，再也没有这个念头！” 也顾不上在小弟面前丢份了，东哥连忙作出承诺。 这小子脸上挂着笑，但下手真是狠啊！ 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还修不修得好…… “做人就是要讲道理。你要是讲道理的话，我们之间也不会闹成这样。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在找我麻烦。 上一次找我麻烦后，我啥也没说吧！” 东哥点点头。 “我啥也没说，结果你反倒是搞得像一个受气包一样，说是要来报复我…… 你自己说说，这是不是多少有点不讲理了？” 东哥脑子有点乱。 老子连续挨了你两顿揍，结果还变成自己不讲理了。 “是的，是我不讲理，我给您道歉。” 关海洋摇摇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东哥看了看旁边还在喊痛的小弟，心道是就算是叫警察，人家也能分辨得出来到底谁吃亏了吧？ 可他不敢这么说，胸口上那只脚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 只得道：“以后我见了你就躲着走，绝对不跟你碰正面。” 总算关海洋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把脚从他胸膛上拿开。 拍了拍手后道：“那我们今天就算是不打不相识。我要去办正事了，以后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东哥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 关海洋转身看向小月，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小月的心里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七十七章：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东哥带着小混混们走了，旱冰场上渐渐恢复了秩序。 老板小心翼翼地征得电视台大美女的同意，将摇滚乐也重新放了起来。 关海洋三人随着小月一起走出了旱冰场。 “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我们去少年宫旁边的小树林吧！” 小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旱冰场对面的少年宫东北角有一片小小的桦树林子。 林子旁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 既可以遮阳，还相对比较安静，潺潺流水声正好将刚才旱冰场内带出来的暴戾气息冲淡不少。 关海洋不知道记者来找自己做什么，看向丁岚和陆雨珊，两人也是毫无头绪。 这会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小月也不掩饰自己的来意。 “你是市十一中七班的关海洋，没错吧？” 虽然刚才对方已经回答过，但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说不好有同名同姓的人呢！ 小月始终无法让自己的脑子将高考状元和暴力少年两个截然对立的形象融合起来。 她偷偷地看对方，发现离开了刚才的场景，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高高的个子，柔和的面部线条，眼神平和，神态从容。 他身旁的两个少女亦是神颜，比起电视台的当家花旦都丝毫不差。 尤其是那个穿着黑底白花小裙子的少女，更是漂亮得不可方物。 一男二女走在林间小道，这幅景象恍若神仙画卷。 哪里还有半分暴戾之气。 清了清嗓子，小月道：“或许关同学自己还不知道吧！你是这次高考的鄂省理科最高分。” 话音刚落，脸蛋微圆的少女便抓着少年的胳膊道：“哇塞，理科状元啊！不行不行，今天晚上必须你请客！” 黑底白花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头：“干得不错嘛，小关同学！” 小月微微笑，看着少年身旁两个比花儿还娇艳的少女道：“这两位是你的同学？” “丁岚，市一中尖子生。”关海洋给她介绍：“陆雨珊，市二中的尖子生。” “喂，哪有你这样介绍人的啊！”丁岚不乐意：“我就是我，关尖子生什么事！” 陆雨珊也不满意：“有没有一点尊重长辈？我可是你小姨！” 丁岚不放过这个机会：“是啊是啊，论起来，我也是你长辈。” 小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小姨？”她瞪大眼睛看着陆雨珊。 关海洋不想四处宣扬陆雨珊是他小姨的事实，可陆雨珊却没有这个自觉性。 他只好无奈地点头道：“是的，我小姨。至于丁岚同学，那我以后见面就管你叫阿姨了啊！” “不行！”丁岚断然拒绝。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开始的时候她口头上占占关海洋的便宜，可后来却一点都不这样想了。 小月看着三人的互动，亲密又放松，她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这才是少年男女该有的活泼和朝气嘛！ 不过，陆雨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啊！陆雨珊，你是全市理科第二名！全省好像也排在前十。” 她终于想起来在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个名字了。 在那个全省前十的考生名单中。 吩咐助理将早上拿到手的名单取出来。 果然没错，陆雨珊，理科成绩全省排名第六。 哇塞！这下可是捡到宝了！ 一次性采访两个高考之星，尤其是他们竟然还是一家人。 这里面可以挖掘出来的新闻素材简直不要太丰富。 离开小树林的时候，小月的内心是震惊的。 那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居然有着如此离奇的身世。 虽然在采访中，关海洋没有过多提到亲戚的事情，但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也足够让她想象许久了。 亲戚应该是靠不住的，要不然他和小姨就不用搬出来住。 不但要自己找地方，连生活费和学费都要自己想办法挣。 他们还在正阳街开了一个服装店，据说现在还准备扩张门面。 短短半年的时间，从一个学习成绩垫底的学渣，逆袭成为省高考状元，还开了一家店。 这是什么传奇故事？ 不行，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辞别三人之后，她直奔学校。 最了解学生情况的就是家长和老师。 家长没有了，那就去找老师。 丁岚倒是在采访中说了不少关海洋的好话。 可那丫头一看就知道，一颗心都已经拴在了关海洋身上。 哪怕是把对方吹成神仙，那也是愿意的。 老师肯定不能这样。 然而到了学校采访到了王老师之后，她才知道关海洋有多么谦虚。 丁岚也一点多余的牛都没有吹。 半年的学习中，关海洋不仅将自己学成了状元，还搞出了一套思维导图学习法。 凭借着这套方法，本来在学校排在中位的十一班整体成绩被提升了老大一截，几乎可以和尖子班相提并论了。 据王老师透露，这套学习方法已经付梓印刷，目前只在十一中内部推广。 但是市教委已经对此做出了指示，很快就会在全市范围内推行。 这套学习方法不仅仅能够指导学生学习，还能够指导老师教学…… 更让小月感到震惊的是，高考当天关海洋居然还遭遇了车祸。 脑袋上被开了一个大血洞，人家是吃着止痛药完成的考试。 真的假的！ 可她知道王老师不可能骗她，那天的事情许多人都亲眼目睹，做不得假。 乖乖！这要是没这场意外，岂不是全国高考状元都能够拿下来！ 哪一年的高考状元都没有今年这一位传奇！ 越是采访深入，她对于关海洋的形象就越是捉摸不透。 明明是一个再清爽不过的大男孩，可怎么就好像身上多了许多道光晕一般，让人看着眼花。 小月回想起早上初见对方的模样。 一身黑色短袖的少年，站在横七竖八的小混混当中。 白皙的脸蛋上挂着几滴鲜红的血液。 在看到自己和同事扛着长枪短炮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吧！ 可为什么还能那样淡然地一只脚踏在小混混的胸膛，慢条斯理地跟对方理论。 不，不能说是理论，完全就是欺负人再加威胁和警告。 什么“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这种话是一个考出668分的省高考状元应该说的吗！ 好吧，这话有道理。 可你一只脚踩着别人的胸口，再说这句话，好像就不太对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老郭的福将 不管怎么样，对于关海洋的采访已经告一段落。 小月在回电视台的路上便在想该如何去写这份采访稿件。 打架的事情要不要说？ 还是不要了吧！ 其他方面呢？做生意要不要说？ 是不是有点过于分心…… 在那个少年的世界中，学习和高考这件事虽然有着一定的优先级，但似乎对他而言，重要性并没有普通学生那么高！ 这种天才型的学生，该怎样报道才能在不丢掉真实信息的情况下对其他学生起到正向激励的作用呢？ 有点难度！ 回去请教一下台里面的老同志吧！ 真是的！ 老老实实戴着厚眼镜片，当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不好吗！ 还长得那么帅！ 没法知道小月记者心中的纠结，关海洋已经到了新租的门面。 昨天和黄诚约好，他带初稿过来跟他核对需求。 黄诚的初稿做得已经相当精细。 浅灰色的地砖，白色的墙面，衣柜和家具都是浅浅的黄色。 灯光也是浅黄色，套装展示柜里有灯带衬托，整个店面显得干净亮堂。 看了一会关海洋觉得这个风格跟后世的一种家装风格有点相像。 有点原木奶油风的样子，但是房间的不同部位在色彩的搭配上有点过于相近，导致整体风格不够突出。 亮堂是亮堂了，但没有让人眼前一亮，觉得“不管怎样都要进去看看”的冲动。 其实是关海洋有点过于苛刻了。 把黄诚的这版设计付诸实施，放在整个正阳街上，那都是绝对抢眼的存在。 但经过后世各种装修风格洗礼的关海洋显然对于自己的店铺有着更高标准的要求。 将心中的想法一一和黄诚说明。 黄诚也不耽搁，现场就用随身携带的工具调色改色。 涂涂改改之后整个原稿已经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了，可黄诚却说他心里有数。 后天他会再次过来将第二版本的设计稿拿给关海洋看。 关海洋看他眼睛上挂着的黑眼圈，笑道：“不用这么着急，你按照正常的节奏来设计，我又没有催你。” 黄诚倒也坦诚，只道这是他的第一份委托，要全力以赴。 倒也不是怕关海洋催促，而是他性格导致，做事情就是有点着急。 “那好吧，随你！我是外行，不指导内行做事了！” 设计这玩意也属于艺术创作，需要灵感的。 人家觉得灵感爆发，想要加班加点地干，他没有理由阻止。 早点把这边的事情敲定也好，丁岚那丫头已经上蹿下跳等不及出发了。 只要把设计和材料都搞定，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张姐和朱玲来把控。 他可不想凡事必亲躬。 那样做老板会累死的！ 小的事情不放手，身边的人得不到锻炼，以后真遇到事情了没人使唤，那才叫做着急。 以后他要在京城上学，多的是事情要交给别人办。 手底下的人成长不起来，他可没工夫四处救火。 和黄诚商量好了设计修改方案，已经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想起白宁语早上说要一起庆祝的吩咐，几人这才往回走。 没有选择在外面吃饭，白宁语下班的时候买了菜。 她不打算搞得太高调，准备就在家里庆祝。 白宁语的老公叫做朱红兵，是一个长相儒雅的教书先生，工作的地方正是丁岚所在的市一中。 儿子朱越关海洋见过，就是那个在供销社门口被他用海姆立克法救治过的男孩。 现在正在上初一。 白宁语也算是用心良苦，将关海洋、陆雨珊和丁岚这三个高考顶级选手都请到了家中给朱越立标杆。 朱越对关海洋很是佩服，缠着他问这问那。 妈妈说过，关海洋哥哥还发明了思维导图学习法，超级厉害的。 朱越的性子活泼，却不敢看陆雨珊的脸，只敢偷偷地瞧。 没办法，陆雨珊长得太好看了。 初一的小男孩的心中还没有什么男女情愫，可碰到长得太好的小姐姐，那也是有些羞涩的。 一桌子饭菜都是白宁语和朱红兵两人张罗出来的。 关海洋和陆雨珊想要帮忙却被人推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正放着电视。 要说市台的效率真高，中午才做完的采访，到了晚上便形成了新闻报道。 倒是没有把所有的采访内容都播出来，但关海洋却着着实实地在全市人民面前亮了个相。 电视上的少年态度温和，举止雅气，回答记者的问题简单而明了。 看起来仿佛邻家的大哥哥。 “喂，看不出来你镜头感这么好的哦！”丁岚打趣。 废话，能不好吗，后世关海洋对着摄像机那就跟对着茶杯没啥区别。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朱越便道：“哇，小兰姐和小珊姐！” 丁岚和陆雨珊都在镜头里面露了脸，只不过充当了关海洋的背景。 可即便如此，丁岚也十分高兴。 白宁语打趣她：“这是搂草打兔子，一不留神给你捎带上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哼！那也得意，这可是上电视呢！” 同一时间看到这段采访的人不少。 郭金健刚刚吃完饭，眼瞅着新闻上面那个熟悉的少年，吴佩茹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老……老郭，你看这，这就是海洋那孩子嘛！” 郭金健当然看见了，他却没有吴佩茹这么意外。 之前也了解过关海洋的成绩，心里有底。 可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子拿了个省状元。 “海洋这孩子，太厉害了！”妻子吴佩茹此刻已经说不出太多赞美的话来。 只一个劲地说关海洋厉害。 “好啦！人家孩子自己刻苦努力，这都是他赢得的！” 老郭同志最近心情不错，厂里的事情正在一步一步推进。 关海洋给他的建议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据去正阳街调研回来的人说，那边的需求绝对不小。 现在那边自己做衣服的个体户还不多，但他也专门问了不少卖服装的人。 他们对于这种自己做衣服自己卖的模式很有探索欲望。 只不过现在布料不好买，还得托人找关系才能拿得到。 如果能把这一块的市场培育起来，棉纺厂的产品起码能够解决三分之一的问题。 老郭当然不会忘记关海洋的好。 看着电视上那张俊俏的脸，他心里就高兴。 这就是我老郭的福将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上学都上到电视台了 同一时间在电视上看到关海洋的还有他的姥姥李桂兰。 郝建国东窗事发，佟兵直接跑路。 人虽然跑了，但是单位里分的房子还在。 有人提出要收回去，可陆雨婷和李桂兰不干，谁来打谁，反正就是赖着不走了，厂办的人也没有办法。 陆雨婷跟着老娘李桂兰还有儿子佟文斌继续住在这里，但日子过得可是比以前差太远。 她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以前有佟兵张罗钱回来，还有贪墨关父赔偿金和抚恤金的收入。 天天哪怕是什么活都不做，只依着门框嗑瓜子都过得比别家舒坦。 现在却是不成了，上有老下有小，她不干活，全家都得饿死。 可她这样长年待在家里，没有什么工作技能的人，厂里也不想要。 再加上现在没有了靠山，以前玉婷姐长，玉婷姐短叫得亲热的姐妹们走路都恨不得躲着她。 生怕她张嘴借钱。 陆雨婷脑子倒是不笨，想起来了陆雨珊以前做工的小作坊，便厚着脸皮去跟老板套近乎。 人家对陆雨珊的印象很不错，想着都是一家人，大姐人品该是也还行。 便雇了她在作坊干活。 小作坊的工作环境不好，活儿倒是简单。 就是踩着缝纫机不停的加工衣服料子。 可陆雨婷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让她一天十来个小时呆在不见天日的小作坊里面踩缝纫机可真是为难死她了。 干了半个月，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工作，陆雨婷让老板结了工钱走人。 可没了这个活计，她还能做什么呢？ 这一段时间的折腾对于她而言倒也不全是坏事。 原本有些臃肿的身材竟然重新变得苗条起来了。 陆雨婷长得本就不差，身上的赘肉被消耗了之后，清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倒是更加年轻漂亮了几分。 关在小作坊里面不见天日，皮肤也变得白皙。 她想要去百货公司做营业员，那是赵红旗先前答应给她的条件。 自从被种了这个草以后，她的眼光就一直盯着百货公司。 可最后陆雨珊的事黄了，赵红旗也差点吃牢饭，这件事自然也就没了影子。 但陆雨婷的心却早已经被吊得高高的。 她没事就在百货公司门口徘徊，跟人唠嗑，说是想要去里面工作。 看到进出其中的营业员，她满脸的羡慕，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在百货公司门口晃来晃去晃了一段时间之后，还真让她撞上了好运气。 那天区里领导要来百货公司视察，门口早早地就安排了戴着红色条幅的迎宾队。 可就在领导要到来的前十多分钟，一个迎宾队的成员却突发阑尾炎被送去了医院。 经理看着缺了一个人的队伍，心里老不得劲，正想着是不是把另外一边的人也撤下去一个，却一眼瞟见了站在一旁的陆雨婷。 这个女人他也见过，平时总在百货商店跟营业员们聊天。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要来上班的意思。 看着陆雨婷清丽的面容，经理顿时有了主意。 就这样陆雨婷便顶替了生病的那个营业员，穿着百货公司的工作服，斜挎着红色的迎宾条，站在了迎宾队伍之中。 她虽然有点懒，但是嘴皮子功夫却是很厉害。 迎宾过后，她便缠着经理让人家给她一个机会。 反正那个人阑尾炎，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不如让她试一试。 经理看她干劲十足，便也点头同意。 但说好了，这只是临时顶替，人家病好了就要回来上班的。 陆雨婷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她就是想要在百货公司上班，这都快成她的心魔了。 眼下能够宏愿得偿，哪怕就是临时顶替一段时间那也是极好的。 她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别的营业员对待客人爱答不理，她却是能拉下脸，跟人家热情介绍产品。 每天早早地就来柜台，把柜台擦得锃亮。 她不单单擦自己负责的这块，还把旁边人的柜台也擦了。 人家虽然觉得她有点过于殷勤，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倒也默默接受了。 如此半个月之后，经理也觉得这个女人做事挺靠谱。 便跟她说，被顶替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但是她还是可以先留在这里干，不过没有正式编制，算是外聘，以后如果有机会，再给她转进来。 陆雨婷高兴坏了！ 老天可怜，她这大半辈子都没有这么勤快过。 每天都是咬着牙才坚持下来。 可一想这是自己盼望了许久的机会，才强行按下心中的躁动，逼迫自己好好干。 终于，临时的机会变成了真正的机会。 陆雨婷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今天她专门买了一斤排骨，又买了莲藕，炖了一大锅莲藕排骨汤，算是犒劳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 饭菜上桌，老少三口正吃着，却听见佟文斌忽的叫了起来。 “表哥上电视了。” 陆雨婷顺着儿子的手指看过去。 电视上那个人可不就是关海洋吗！ 她本来就不爱看新闻，也不过是习惯了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听点响动。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爆炸性的新闻。 关海洋成了鄂省的高考状元？ 这怎么可能！ 那小子就没有好好学过，连考试都考不及格的家伙，怎么会是高考状元。 可她仔细看了电视上的人，还有下面打出来的字。 没错，关海洋！就是她那个便宜侄儿。 陆雨婷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李桂兰看不清楚电视屏幕上的小字，但是她认得关海洋。 “这是咋了，还上新闻了？” 电视声音调得不大，她也没听清电视上讲了些啥。 佟文斌很有点兴奋，大声道：“说是表哥考了全省最高分！” 实话实说，他和关海洋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糟糕。 以前关海洋还带他一起跟红八楼的伙伴们玩耍。 只不过两人年龄相差有点大，一起玩的时候不太多。 “那能上啥样的学校？” 李桂兰脑子是清醒的，一下就抓住关键点。 佟文斌可答不上来，他只知道全省最高分很厉害，但哪里说得出来能上啥学校。 “应该是啥学校都能上！” “比你小舅的学校都好？” 李桂兰有点懵，她不想承认，但实际上也心里有数了。 陆宇航上的是江城工学院，是二类大学，在红八楼这一块就算是很厉害的了。 可也没有厉害到能够上电视。 第一百八十章：去南方 陆雨婷心里翻江倒海，却不得不承认，关海洋从此以后估计要飞黄腾达。 眼珠子一转便道：“这也不是啥坏事。佟兵现在跑得没影没踪，关海洋混得好了，还不得拉扯他表弟一把啊！” 而且刚才她好像还听那个记者说他们在正阳街开了个服装店。 过年的时候关海洋和陆雨珊在倒腾衣服她是知道的。 但她看不上街上流动摊贩这种买卖，觉得太丢人。 搞个个体户还是最低档次的，太没品了。 却是没有想到半年过去了，关海洋他们在正阳街都开起了店铺。 正阳街以前她可是经常去，逛的多了也就对里面的买卖有了一些了解。 她知道在正阳街做生意的人肯定是没少赚钱，不过那个时候佟兵混得风生水起，她是看不上那些个体户的。 可世易时移，没想到自己家里转眼之间就落败成了这样。 要是关海洋手头富裕的话，是不是…… 脑子里打着如意算盘，陆雨婷面上丝毫不显，道：“人家考成啥样都跟咱没关系，吃饭吃饭，不吃我收了啊！” 她心里有算计是可以的，但是家里人谈论关海洋那小崽子过得如何如何好她却是听不下去。 凭啥啊！老娘这边日子都差点过不下去了，他们还能越过越舒坦。 想想就来气！ 这事可不能就她一人知道，二妹那边也是个爱贪便宜的，先到她那里喊两嗓子，搞不好二妹就坐不住了。 得找个时间去正阳街那边看看，他们的店铺到底是个啥样子的。 主意拿定，陆雨婷心里倒是定了不少。 两天后，关海洋终于敲定了新店铺的设计方案，同时聘用黄诚作为施工监理。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要确保黄诚的第一个作品能够不打折扣地被实现出来。 黄诚对于这份意想不到的工作并没有推辞。 他本就是打算利用暑假找工作，现在不单单靠着设计赚到了第一笔工资，还有了一个看着自己作品落地实施的机会。 并且关海洋给的工资也还不错，他没有理由拒绝。 “有什么问题就找张姐拿主意，你正常看着施工，别让工人偷工减料就可以。 材料就按照你提供的清单去买，这件事还得你多费心。 张姐虽然是老板，但她不懂建筑装修这一块。”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从头到尾盯好了。等你回来的时候，保准给你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店铺。” 黄诚性子略微急了点，但办事还算稳妥。 主要是关海洋给的条件实在是不错，黄诚不尽心干活，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一个大三的学生，暑期就算是找工作最多也就是某个设计室里面的实习生。 说是实习生，其实就是打杂的。 毕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哪里能找到什么正式工作。 关海洋这边给他的设计费都足以抵一个月工资了。 装修这块，关海洋先给了一百，如果装修结束没有问题，会再付给他两百的监工费。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两个月的工资都挣回来了。 等到真放了暑假，他还可以去找其他的活儿。 这样的老板简直不要太完美。 大三的学生，心眼不多。 老板实实在在给钱，他也真心实意地帮老板干活，简单得很。 办好这边的事情，三人才带着杜奶奶往羊城出发。 还没上火车，丁岚的心就已经飞到了南边。 这种没有父母跟随，跟着好朋友一起去南方旅游的经历，对她而言是极为新鲜的。 前一天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路上要用的东西。 光方便面就买了十几包，洗漱衣服更是装了满满一个大手提箱。 “用不着这么多方便面，火车上有吃的，虽然说味道不怎么样嘛，但也比方便面要好一些。 再不济可以去餐车点东西吃嘛！” “你不懂，出门坐长途火车，怎么可以不吃方便面。” 丁岚估计是早就在心里为这次旅行打了无数次腹稿。 白宁语开车送他们到火车站。 “海洋，你是男生，我就把小岚托付给你了。 羊城那边治安不比内地，有危险的地方都不要去。 这次我可是担了好大的责任。” 要不是白宁语给丁岚作保，她这趟旅行可就泡了汤。 老妈虽然出差，但老爹也并非不疼丫头啊！ 只不过平时警务繁忙，没有时间照顾，显得对女儿关心少了些。 也是因为他觉得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他自信还是能看护住女儿的安全。 可出了江城，尤其是去羊城，那可就不好说了。 羊城的治安怎么样，他最清楚。 丁岚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搞定老爹，但这次她失算了。 最后还是白宁语出面，在羊城的地图上划出了好多禁地，道是绝对不允许踏入半步。 再加上有关海洋这个省高考状元，加上陆雨珊这个省高考排名前十的选手一起作保。 丁长峰也才勉强同意。 白宁语的嘱咐让丁岚觉得多少有点没面子。 “小姨，海洋他比我年纪还要小。” 丁岚觉得“托付”这个词用得不太好。 白宁语却是语调一寒：“我不管，我就信得过海洋。你要是不答应，干脆就不要去了。再强调一次，港城不许去……你们的心也太野了一点。” “好好好，我答应还不行嘛！”丁岚嘴巴撅的老高。 “海洋说不许去的地方，就一定不能去。” “知道了……” 关海洋看着丁岚满脸不忿的样子，暗自好笑。 “我真是欠你的，你爹妈都忙，就我一天到晚闲得慌。” 白宁语这话不假，丁岚都快成了她半个丫头了。 逢年过节，丁岚最喜欢往她家跑。 没办法，小姨人多好啊！ 俩人的关系既像母女又像姐妹，唯独不像姑侄。 “白姨，您放心好了，这条线我和小姨都跑了好多遍，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不能大意！”白宁语嘱咐。 “嗯，每天的行程跟您和丁叔报备，每天打一个平安电话。” 这也是基本要求之一，每天晚上八点钟，必须有电话过来。 至于行程报备，是丁长峰的要求。 关海洋觉得丁长峰是有想法的。 他虽然嘴里说羊城太远，鞭长莫及，但看着架势，肯定在羊城有所安排。 第一百八十一章：来了个什么车 下了火车就看见人群里面接站的杜侠。 一米九几的个子在南方城市里面的确是很有海拔。 杜奶奶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杜侠了。 自从上次招标会结束，海天物流这块的事情就忙了起来。 司机要紧赶着到位，公司内勤还得招人。 摊子越来越大，原来小打小闹的那点排场现在不扩充都支棱不起来。 这也导致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都没有回江城。 “黑了！”杜奶奶见面第一句话就点出了杜侠最显著的变化。 “一天到晚到处跑，不黑才怪。” 见到大家，杜侠心情很是不错。 “你们仨这次考试都考得不错，这回来可得好好放松放松。” 这年头还不兴地方卫视，能够跨省搜到的电视台没几个。 杜侠看不到江城的电视节目，但是关海洋已经跟他通过电话，告知了几人的高考情况。 杜奶奶也在电话里面把关海洋省状元的名头好好给杜侠吹嘘了一番。 四个人的行李，杜侠一个人就拿了大半。 两个女孩子身上只剩下各自的小包包。 丁岚和陆雨珊干脆一左一右搀着杜奶奶走。 杜奶奶是小脚，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 出了火车站，杜侠带着几人把行李放到了一辆中巴车上。 “这是哪里来的车？”丁岚觉得有些诧异。 她知道杜侠在这边开公司，可这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就有车了。 这年头还不兴租车，最多是找朋友借车。 可谁会借这样一辆中巴车啊！ “这是我们公司的资产。”杜侠沉声答道。 以前是配了一辆二手的小巴来送寥寥无几的女员工下班，平时也可以用来搞厨房采购。 现在公司人越来越多，业务也越来越繁忙，时不时就要加班。 一加班就赶不上园区里面的公交车。 关海洋干脆让杜侠买了一辆中巴车，这样也不怕下班晚了员工没法回去城里。 至于原来的那辆小巴就当作做了厨房采购专用车。 今天他们来了四个人，小巴车倒也装得下，但加上行李未免有点挤。 杜侠干脆把中巴车开了过来。 “杜大哥你才在这边开了公司多久啊，这就能买上车了？”丁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不单是我们自己的，跟港城的老板合作开的公司，他们实力比较雄厚。” 关海洋早就和杜侠统一了口径。 “对了，ashley昨天刚刚回来，说是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杜侠一边开车，一边道。 关海洋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ashley跟他的合作是从二月开始的，到八月，半年的租用期就满了。 现在已经是六月底，ashley如果有什么打算，也该要跟他说说清楚。 毕竟她现在手头还捏着一大把的事情，交接也需要一段时间。 回到杜侠住处，杜奶奶直接被安排进了原本就给她准备的房间。 之前这个房间借给ashley短暂住过，后来杜侠又专门在楼上租了一间更大户型的屋子。 如今ashely的房间在楼上。 不光ashley在楼上，陆雨珊还有丁岚的临时落脚地都安排在那个屋子里。 家具原本没有，现在都已经补齐。 丁岚和陆雨珊俩人住一个房间，ashley一个房间。 关海洋则还是跟杜侠挤在一块。 把行李什么的安置好了之后，关海洋便带着两女去公司给白宁语和丁长峰分别挂了电话。 将这边的地址告知，并且将明天的行程也大致跟两位长辈说了一下。 “中午就随便吃点东西，晚上我带你们去大沙头吃海鲜。” 杜侠现在已经成了半个羊城通，跟着货车满城跑，几乎就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 “大沙头是什么地方？是船码头吗？” 丁岚的好奇心爆棚。 陆雨珊虽然来过羊城，但那会儿哪有时间和心思体验本地的风情。 大沙头这种地方自然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杜侠笑道：“是船码头，但咱们去那里不是为了坐船，咱们来体验一下羊城的夜生活。” 大沙头码头也算的上是羊城的夜生活名片之一。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国父孙老先生下辖的航空局便设在大沙头。 当时政府军改造的第一架战斗机也是在大沙头机场起飞。 当时的大沙头机场不但能够陆上起飞飞机，还有水上飞机起降航道，可谓是相当时髦了。 所以大沙头最开始是航空港。 到了六十年代时，大沙头码头正式营运，成为了珠三角地区人民往返于羊城的重要水上交通枢纽。 八十年代末期，羊城人见识过了港城西贡码头的繁华，便有样学样把当时的河运码头仓库改成了大型的海鲜美食一条街。 于是乎“西贡渔港”横空出世，直接占领了羊城人的舌尖。 海天运输跟大沙头码头每天都有不少的业务量。 杜侠这半年不知道都往这边跑了多少趟。 关海洋在后世曾经来过大沙头，但是那个时候“西贡渔港”已经被拆除，码头废除了货运功能，被改造成了游船码头。 他就是在这里乘着游船完成了珠江夜游。 没有能够见识到“西贡渔港”海鲜美食大排档最巅峰的时刻，关海洋还颇有遗憾。 杜侠的提议相当合大家的胃口。 晚上的行程既然已经定了下来，杜侠的意思是下午干脆就放松休息一下。 可丁岚精力旺盛，根本就歇不住。 好不容易来到祖国的南边，丁岚可不想被关在屋子里。 关海洋打算带着她去白云山上去溜达一圈。 “我要去海边！还没有看过海呢！” 得，就依着大小姐吧！ 好在物流中心距离海边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即可到达。 杜侠还得照看公司里面的事情。 正好鸡哥没有出车，他对这一片很是熟悉，自告奋勇带着关海洋一行人去海边溜达。 杜奶奶毕竟年纪大了，晚上还要去大沙头，下午便在家休息。 鸡哥的心情是激动的。 海洋和天空这次是把家里人也带来了啊！ 他可一定得好好表现一下。 不过，那两个女娃子也长得太好看了点。 他都不太敢正眼瞧，怕眼珠子收不回来。 鸡哥去车场开中巴车，却发现公司门口却停了一辆特殊车辆。 看了看牌子，鸡哥缩了缩脖子。 这他娘的是军车。 第一百八十二章：老丁的人 鸡哥看见关海洋带着两女走上前。 车上下来的人穿着便装，但敬礼的姿势再标准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倒是听不清。 那个人从胸口掏出了类似证件的东西递给了关海洋。 然后关海洋独自走了回来。 “关少，怎滴，上面有任务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慢慢接近关少的人脉核心圈子了。 今天不但见到了家里的老太太，还有两个仙女一样的漂亮姑娘。 连队伍里面的人都出现在了眼前。 要知道以前关海洋和杜侠出任务，几乎都是单兵行动，跟上面没有任何联系。 他琢磨不是没有联系，是人家还信不过他，联系的时候没让他看见。 可现在，组织里面的人直接上门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已经慢慢得到了关少的信任。 果然，关少和天少做事就是谨慎。 这都大半年了，才算是让他真正看到了组织里面的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跟关海洋打听那人的来意。 关海洋却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待会就不用你带我们了，后面有安排再说。” 要来得是个正常点的车，鸡哥都必须得争一争。 凭啥让那小子把他拍马屁的大好时机给抢了。 关少好不容易过来，没啥正事，带着家人来放松放松，他可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拉近一下关系。 可军牌车上下来的人……他不敢。 马屁被人抢了，鸡哥心里很是郁闷。 他琢磨着这开着军车来抢他的马屁的人到底是谁呢？ 关少在组织里面的地位真不低啊！ 把鸡哥撂在一边，关海洋和丁岚、陆雨珊上了门口的军牌车。 鸡哥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琢磨关海洋的身份，但事实的真相却要简单得多。 军牌车是丁长峰拜托老战友安排过来的。 听说是老伙计的掌珠要来羊城这边玩，战友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司机给派了过来。 司机叫做杨林，军人出身，却不似寻常的军伍之辈那般严肃死板，反倒是比较健谈。 他在羊城这边工作了将近五年，也算是半个本地人。 关海洋他们要去的海滩他也熟悉，原先是一片自然海滩，后来周围都被围起来建了海堤。 只有那一块是被私人买了下来，说是以后要在这里建一个别墅。 可放了好几年也没见动工。 倒是给附近的人留下来了一片沙滩，夏日午后或者黄昏时分可以在这片浅滩上玩玩水。 浅滩上来的人多在落日时分。 吃了晚饭，和家人一起踩着海沙，踏着海浪，在海风中散步，看着红日落下，既解暑又浪漫。 下午的时候人却不多，只有寥寥无几的情侣或许会过来找找情调，那也得是在周末。 关海洋他们过来的时候，整片海滩一个人都没有。 橙黄色的沙粒布满了海岸线，一个脚印也无。 淡蓝色的海水拍打着沙滩，两种颜色无缝地交织在一起，溅起白色的浪花。 海鸥在天空中飞翔，远处隐约可见轮船的影子。 无边无际的浩瀚瞬间充满了她整个视野。 大海就像一颗巨大的蓝宝石，金黄色的沙滩是宝石的镶边。 海浪声声传入耳中，太阳在空中闪耀，轻轻的海风拂面而来。 丁岚觉得自己仿佛化成了一只海鸥，在海天之间翱翔。 甩掉鞋子，她一刻也等不及地从车上跳了下去。 “沙子……有点烫！” 丁岚回头，龇着洁白的小牙。 她一把拉过陆雨珊，让她也脱掉鞋袜，赤足踩在金色的沙粒上。 “恰到好处的烫，踩进去以后又能感觉到湿湿的气息。” 陆雨珊细细体会着双脚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她以为关海洋会高兴地在沙滩上翻跟斗。 却没想到对方却只静静地站在沙滩上望着远方出神。 海风无序，将少年的黑发扬起。 她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关海洋简直太帅了。 不是那种少年人带着青春气息，懵懵懂懂的帅。 他的眼神似乎藏了一整个世界，任凭眼前碧波万顷，都无法将他双目中的那一抹从容淡然轻易掩盖。 陆雨珊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孩。 “喂！你在干什么啊！快来，海水好冰凉哦！” 丁岚的叫声把陆雨珊的思绪打断，关海洋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跟牟成刚打了个招呼，关海洋也脱掉鞋袜，跳跃着跑到了海边，踢起漫天浪花。 在海滩边玩了将近一个小时，丁岚和陆雨珊已经有些疲惫。 杨林将他们送到楼下自己却不上去。 “麻烦牟哥了。” 既然推辞不掉，那就坦然接受：“杨哥不上楼也行，要不去公司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正好我也去那边有点事。 我们公司里面有不少退伍军人，兴许牟哥能看到熟人呢！” 公司里的军人都会开车，搞不好还真有人跟牟成刚有旧！ 但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小。 杨林都混到跟领导开专车的份上了，大概率不会跟退伍的这一茬人有交集。 公司给司机班安排了休息室，里面可以打牌，打桌球。 休息室旁边的会议室有沙发，杨林可以在里面休息，比呆在车里面要舒服得多。 或许是本来就想去关海洋的公司里面看看，杨林这次倒是没有拒绝。 关海洋带着他把海天物流的办公室都溜达了一遍。 一趟走下来，杨林心里大致也有了个数。 “你们这个公司不小嘛，是跟港商合伙开的？” “算是吧！港城那边的人不管具体的事情，所以这边基本上是杜大哥说了算。 哦对了，杜大哥也是部队出来的。一会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办公室里，杜侠正在和ashley说话，关海洋带人进来，杜侠抬手打了个招呼。 乍见杜侠，杨林也是心中一惊。 南方少有见到这样高大魁梧的人，关海洋说他从部队出来，牟成刚毫不怀疑。 只看杜侠刚毅的眼神和浑身紧绷的腱子肉，他就知道，杜侠绝非常规部队出身。 这样的角色，在部队里面怕也不是一般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要赚多少 杜侠过来和杨林握手，笑道：“刚才鸡哥跟我说你们被部队的人接走了，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杨兄弟不是一般人。” 双手一握，他也觉察到杨林绝不简单。 尽管杨林已经掩饰得很好，却也瞒不过杜侠的眼睛。 看似松垮的姿势和散漫不经的态度，旁人即便知道杨林是军人出身，怕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退伍多年的老兵油子。 深埋在军人骨子里的那种铁血气质平常看不出来，可杜侠跟他握手的时候只稍微加了两分劲道，便感受到了来自对方强硬的回应。 杨林的精气神瞬间便提聚了起来。 这种快到极致的本能反应，绝非普通军人可以拥有。 “我只是跟领导开车的司机，杜大哥以前是在什么单位？” 杨林看似不经意地打听。 摇了摇头，杜侠微笑不语，反倒是给杨林介绍了一下ashley。 关海洋哑然失笑。 我跟杜大哥这么熟，他都没跟我透露半点单位里面的事情，你这可是白费心思了。 ashley对杨林没有兴趣，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看着关海洋道：“关少，兴朗那边跟我联系，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们？” 做了半年的生意，杜侠也比以前健谈许多，点点头道：“方才我也在跟ashley说这个事情，我的意思是干脆就别回兴朗了。那边给多少工资，我们这边也给得起。” ashley的能力杜侠是知道的，当初带着他去办理抵押贷款，和银行谈判时候的专业素养，让杜侠很是佩服。 跟毛子国的业务谈下来之后，后续的供货保障都是ashley一人单挑了起来。 杜侠全心投入到海天物流的这摊事里面，可过程中遇到了不懂的问题也曾向ashley请教过许多次。 对于杜侠而言，ashley不仅仅是同事，更有点半师半友的意思。 ashley当然知道关海洋给得起，但她的考虑显然不仅仅是工资方面的事情。 妙目流转，ashley却是笑道：“兴朗那边让我回去当行政副总裁呢！” 关海洋捂着胸口装作大为痛心的模样：“是谁的主意？是老黄吗？这也太不地道了，早干什么去了！在我这里呆了半年，回去就是行政副总裁。 要不我也去跟老黄商量商量，我也给他打工得了！我好歹是你的老板，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行政总裁的位置坐一坐吧！” 杨林倒是有些意外，关海洋明显就是个学生模样，却跟眼前这个打扮精致，相当有高级感的职业美女说话毫无生涩感。 明明半个小时之前还和两个小美女在沙滩上玩得不亦乐乎。 这种反差感让杨林觉得多少有些魔幻。 ashley闻言娇笑道：“那我可真跟老黄说了啊！估计他会乐开花。只要你胆子够大，别说兴朗贸易了，连明珠记里面你都能混个位置。” 关海洋有多大能耐，她再清楚不过了。 老实说，现在明珠记的管理层中，水准能够跟关海洋相提并论的怕是没有几个。 就连老黄同志，怕不也是只能在经验上能稳压关海洋一头。 至于胆气、眼光和对未来局势的把握，搞不好还不如自己这个小老板。 “拉倒吧！黄金龙那老狐狸，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啊！”关海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比较关心你的真正想法。难道真舍得把这半年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市场，结交下来的人脉就这样一股脑扔掉。然后回去兴朗当那个没前途的副总裁？” 关海洋毫不掩饰对兴朗贸易前景的不看好。 倒不是说兴朗贸易真的不行。 在港城那边做了这么多年的贸易，兴朗早已经打开了局面。 每年的贸易额稳步增长，市场份额也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只要管理层不犯决策性的错误，基本上就是躺着赚钱的局面。 关海洋说它没有前途，那是在跟自己脑子里的商业蓝图做对比。 他脑子里的那盘棋下得又深又远，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大的成绩，但只是起步阶段正常的现象。 等到铺垫的阶段过去，纯投入的时期过去，等待着他的将是一个无比灿烂的收获季节。 关于这一点，ashley也是一步一步体会越来越深。 海天贸易的第一笔买卖就是空手套白狼。 可关海洋手段高明，生生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办成了。 而后还跟毛子国的工业部搭上了关系，进而拓展了合作空间，跟铁中旗的南勤集团一起做起了长线买卖。 当然，在这两笔买卖之外，海天运输也在稳步发展。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几乎就成了羊城运输行业第一梯队的选手。 前一段时间更是拿下了港口大单，未来几年的发展都是稳稳的。 据说还要跟政府合作，找毛子国的专家过来建厂造车。 当然了，这是一项长期业务，没有个三五年是看不到什么成效的。 但是人家的规划在这里，合作的事情也在一步一步推进。 为了配合政府的验资需求，海天贸易已经在羊城中心租用了办公室，现在正在招聘工作人员。 ashley在这件事上涉入不太深。 但有另外一件事情，她可是全程参与，全程掌控。 那就是在伦敦证券交易所的那十几笔投资。 当初她找了很多在伦敦从事证券业的大学同学咨询，问这十几笔投资该不该抛出。 那个时候已经有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同学们都劝她见好就收。 可关海洋却坚定地让她不要抛售。 ashley记得自己当时气得牙痒痒。 现在怎么样了？ 大半个月过去，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变成了百分之一百八十的利润。 他们投资在交易所将近三个亿的资金，如今直接翻倍成了八亿多！ 这是什么赚钱速度。 可就这样关海洋还不放手。 他到底想要赚多少？ 第一百八十四章：Ashley的工作内容 “该抛售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在此之前你只管把毛子国后续的供货保证好就行。” 关海洋是这么跟她说的。 ashley的心灵都麻木了，同学问她到底抛了没有，她也只能说抛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但凡她摇摇头，都会被人骂成猪头。 “对了，最近你和江城棉纺二厂联系一下。下次供的货就从他们厂子里面拿。” “拿多少？” “棉纺二厂能供多少，我们就拿多少，把他们的仓库搬空为止。” 这是妥妥的关系户了！ 这半年间，选择什么样的企业供货，供应什么样的产品，关海洋从来都没有过多干预。 只要毛子国认可，这边质量和价格能够保证，他都让ashley做主。 这是唯一一次直接插手供货。 可以理解，毕竟是家乡企业，应该要多支持。 这是前一段时间她和关海洋的对话。 对于整个海天贸易到底该如何发展，ashley其实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 前段时间关海洋让她跑了两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是香洲，ashley按照关海洋的要求进行了市场考察。 按照ashley的理解，关海洋应该是想要做一些实体企业投资。 但为什么选择香洲却始终没有告诉她原因。 沿海开放城市那么多，香洲也没有展现出来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她依然在香洲做了相当详尽的调研。 将调研报告提交给关海洋之后，ashley得到了进一步的指示。 关海洋希望她同报告中的两家企业进一步接触，看看是否有注资可能。 这两家企业在ashley的调研报告中排位并不靠前。 那家叫做巨人做汉字显卡的公司似乎发展势头还不错，不过老板史红柱却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 这个人对于企业的发展有着非常明确的定位，对于公司未来的预期也相当乐观。 想要注资，估计颇有难度。 至于另外一家叫做格力的空调厂…… 要不是董事长朱江这个人颇有人格魅力，ashley还真没打算将这个厂放在调研报告上。 注资是没有问题，董事长朱江也有这个意愿，可ashley却并不是非常看好这个投资。 投资是要讲究回报率的，什么时候可以看得到回头钱，是每个投资者都看重的指标。 老实讲，这样从一穷二白开始做实业的企业，想要短时间内产生可观的利润，这个想法就不太现实。 但不论怎么样，ashley觉得都比把钱继续放在股市里面强一百倍。 老天爷，那么多钱拿在手里，她的小心脏实在是有点承受不住了。 早点把钱提出来，注入实业，比什么都强。 ashley去的第二个地方就是琼州。 关海洋让她考察的是琼州的房地产市场。 1991年的琼州的房地产开发已经站在了狂飙之路的起跑线上。 自1988年琼州省委省政府正式挂牌，祖国最年轻的省份和最大的经济特区就此横空出世。 在此后的三年时间里，琼州板块一直都还处于不温不火的行情中。 国内外的投资者都还在观望上面的政策，大家手里攥着大把的钞票，但就是没有人出手。 这种情况从楼市的价格上就能得到最直观的反映。 1988年的时候琼州楼市价格为1350元/平方米，到了1991年也不过才1400元/平方米。 整整三年的时间，楼市价格只上涨了50元/平方米。 对于一个新成立的省级经济开发特区，这种程度的上涨幅度最直接反映了投资者的心理预期。 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人看好这个经济特区。 大有什么用？没有明确的政策支持，没有产业配套，没有开发计划，傻子才把钱往里面扔。 ashley去琼州考察房地产，去到政府圈出来的地块，入目之处到处都是荒郊野岭，像样的楼房都没有几个。 本着敬业精神，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接触了琼州政府相关部门。 像这样的荒岛哪里最具有投资价值？ 如果让ashley来说的话，这个地方的确是有投资价值，但价值在哪里，谁都不知道，现在来这里投资的人都是赌徒。 但是琼州政府却不这么说，他们把琼州未来的规划拿出来当作拉投资的噱头。 负责接待的马主任向ashley大力推销，将椰城和鹿城未来的发展描绘得美轮美奂。 希望这个带着明显港音的美女能够回去给自家大老板好好美言几句。 马主任知道未来琼州如何发展吗？ 他当然不知道，不光他不知道，整个琼州政府高层都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 但马主任是土生土长的琼州人，他对于自己生长的土地有着深深的热爱。 虽然官职不算太高，可他认为自己对于琼州的了解比政府里面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未来哪里最好发展，什么地方有开发潜力，他都做过详细的调研。 只不过人微言轻，他现在说的话，没有得到重视。 ashley算是他接待的投资商里面很有涵养的，对方真的在认真听他介绍琼州的发展规划。 即便对方已经看出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规划八字还没有一撇，但对方依然很仔细地做了沟通和记录。 这才是真正想要投资的人嘛！ 至少是真正在认真做事的人。 刘主任先前接待的对象，一些人甚至连话都不等他讲完就开始嚷嚷着要政策，要产业支持，要土地政策。 他看得分明，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那种有枣没枣打一杆的货色。 他们在赌，赌国家不会放着这么大一片特区长草。 但是他们又不确定政府什么时候才会将琼州的开发提上日程。 他们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先圈出一片地。 至于以后要怎么开发，什么时候开发，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所以拿地的价格一定要便宜，便宜，再便宜。 有的人甚至把价格压到了50万/亩。 这他娘的就是明抢！ 太无耻了！ ashley踏进这片荒芜岛屿的时候内心是空空的，但离开的时候却装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到底能不能落实，她不能确定。 马主任做事很认真，但介绍的开发计划也掺杂了不少水分。 开发计划绝对不是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出来就算数，起码要有盖了红章的政府文件。 有很多东西对方都拿不出来，能够拿得出手的文件却对琼州的开发规划没有特别明确的指示。 马主任说的很多东西都掺杂了不少他个人或者说团队的猜测…… 猜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算数的。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这都是她从政府相关人员那里得到的最官方信息。 她办事尽心尽力，对得起自己拿的工资。 第一百八十五章：水平不错 关海洋问ashley内心真正的想法。 ashley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搞明白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看好琼州的发展？” 这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后一个工作内容。 她为琼州做了不少功课，也明白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观望着琼州。 从她上次跟关海洋汇报的反馈来看，关海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投资琼州。 如果ashley继续留在海天贸易，她的下一步工作将是跟马主任具体洽谈土地买卖。 关海洋对椰城和鹿城的土地都很感兴趣，似乎完全相信了马主任画的大饼。 这一点就很奇怪。 马主任的大饼绝对不仅仅给他们画过，可其他人却都没有关海洋这样的决心。 至少他们现在仍然保持着观望的状态。 关海洋凭什么就认为现在可以入场？ ashley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很不好回答。 如果好回答，那么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人持币观望的情况。 旁听的杨林也对ashley提出的问题也表示出了比较大的兴趣。 原本杜侠是要带他去休息室，但ashley和关海洋之间的对话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作为领导的司机，他比平常人能够更早一步得到某些信息。 从今年开始，领导就经常会和秘书谈论南部城市的发展规划问题。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对于琼州的讨论。 他也想听听，关海洋对于琼州到底有什么样的看法。 换作双方刚刚见面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对一个高中生的任何论调感兴趣。 但等他来到海天物流，看到了一个个明显出自部队的挺拔身形，以及车场上停着的几十辆大车的时候，他便对丁岚的这个同学有了一点点好奇。 直到跟杜侠碰面，他心中的好奇便更加深了一层。 “说是港资，但从头到尾能够见到的港人就只有眼前这个ashley。从双方的对话来看，似乎ashley也并非他想象的那种受到投资方委托来监管公司运营的角色。 并且就连杜侠似乎也对关海洋的意见有着相当程度的重视。” 杨林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刚才他们显然正在讨论ashley的去留问题。 ashley显然已经跟杜侠有过交流，如果杜侠可以做主，就绝对不会再来跟关海洋商量这件事。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规模不小的海天物流，真正当家的人似乎是这个刚刚高考完没多久的少年。 这个推论让杨林大吃一惊。 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难道说这个叫做关海洋的少年有着极其强大的家族背景？ 没有听领导提过啊！ ……既然他是灵魂人物，那么就先听听这个少年对于琼州未来发展的看法吧！ 关海洋看着ashley，淡然一笑：“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在此之前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也顺便考察一下你做的功课够不够深入。” ashley微微抬头，脸上充满自信，那意思分明就是：放马过来。 “88年琼州便独立成省，并且被定为经济特区。可为什么到了现在，那边的发展依然是一个不温不火的状态？”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ashley的功课没有白做。 “88年建省，并确立特区，当时全国上下对于琼州的发展抱有强大信心。 大批投资者涌入琼州，当年便把琼州的gdp增长推到了103%的高位。 可到了第二年，这个数字便直接跌到了56%，许多投资人都被这个巨大的波动坑得很惨。 90年的时候这个数字重回106%，这三年间，琼州的经济发展曲线呈现明显的马鞍形，整体处于中低速发展水平。 89年的政治事件是这一切的导火 索其影响一直延伸到现在。 政策的不确定性，让大家只敢看戏，不敢入场。” 她的这一番分析有数字，有事实，的确也是当下制约琼州乃至整个南部特区城市群发展的症结所在。 关海洋点点头，却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铁中旗为什么敢大张旗鼓地四处拉投资，拉项目？” 换作半年前，ashley肯定会说：因为这个人赌性太大。 略微思量，ashley便道：“因为他看好国家的整体发展趋势，他觉得政治带来的影响已经慢慢淡去。在这个基础上，高层最关心的便是如何把经济搞起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带动经济发展，国家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 正因为看明白了未来发展的大趋势，所以铁中旗敢四处大包大揽，狮子大开口找各地政府要支持，要政策，要资金，同时许诺大量的项目。” “那你觉得他做得对吗？” ashley的眼神微微迷茫，短暂的思量后便断然地摇了摇头：“他的做法有很大的问题。这个人很精明，能够非常敏锐地觉察到他人内心的欲望所在。 他是个操纵人心的高手，这段时间混得风生水起，其实是在最大程度上利用了人性的弱点。 但国家要发展经济，靠的是真刀真枪一点点把企业发展起来。他这个人心太大，却很难将精力放在一点一滴的实事中。 这就导致了他的根基不稳，别看现在楼房盖的高，盖得快，可只要风稍微猛一点，他的商业帝国就会崩溃。” 杨林非常意外地看了看ashley。 铁中旗这个人他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 他的领导也专门会见过此人。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领导，对于这个人也是服气的。 起码表面上应有的尊重都给了对方，至于内心里是怎么想的，杨林多少也能猜得到一些。 铁中旗善于画大饼，这没什么不好的！领导服气就服气在对方的胆子足够大。 大饼画的好，能够忽悠住人，拉过来的投资就是实实在在的。 有了投资，自然就有发展机会。 领导不是看不出来铁中旗的底子，铁中旗或许也知道领导看得透他的底子。 但彼此都没有说破。 这就是一场阳谋，一场对赌。 赌的是谁的手段更高明，谁能把泡泡吹出去了，还能用这个泡泡将真金白银给套回来，并且把事情做成。 如领导这般睿智的人不多，绝大多数人都将铁中旗视为商业教父，就差对其顶礼膜拜。 可眼前这个大美女居然能够将其本质看得如此透彻，并且认准了铁中旗一定会遭遇滑铁卢。 连领导都在跟对方对赌，然而在ashley这里，却已经给对方判了死刑。 这倒是有点意思。 第一百八十六章：第三位合伙人 关海洋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铁中旗这个人善于操纵人心，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 但其眼光却是没有问题的。 我也曾经跟你说过，他的眼光起码超越了同时代人一二十年。 这种超越常人的眼光，其实也是一种对于人心的把控。 说到底，是一种政治手段。 做一件事，做一个项目，最重要的并不是谁来做，怎么做。 而是要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做。 这就是选边站队的问题了。 选边站队，从来都是一个赌局，于国家而言，就是对政治大方向的判断。 铁中旗有超乎常人的政治敏锐度，所以他把握到了时代的脉搏，把握到了大趋势。 这是他的长处。 但正如你说，他的短板也相当明显。 这也必然会造成他将来会在商业板块上遭遇滑铁卢。 你说的那些因素都对，但不是根本。 根本原因在于，他在用政治手段来解决经济问题。 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关海洋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中蹦出来的。 ashley心中亦是一震。 是了，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这半年来她多次在和关海洋的交流中受到类似的震撼。 这个少年看问题的角度永远都跟别人不一样。 可观点却又那么一针见血，直指本心。 怪不得她总对铁中旗的做法有着相当程度的抵触情绪，可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做的事情的确应和了这个时代的需要。 这种感觉相当别扭。 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又确实存在。 现在她却是豁然开朗。 是啊，铁中旗就是在用政治手段解决经济问题。 政治上他站在了制高点，所以所向披靡。 但能够解决经济问题的只能是经济规律，绝对不是政治手段。 别扭的根源在这里。 ashley心情大好，可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对：“可这关琼州什么事情？” 关海洋哈哈大笑：“琼州就是个放大版本的铁中旗。” ashley心中一惊，凝眸看着关海洋，认真道：“你是说，琼州一定会发展起来，但是最后也会因为根基不稳而出问题？” 很满意ashley的敏锐度，关海洋道：“琼州必然会发展，这毋庸置疑。 现在持币观望的资本们之所以还没有入场，就是因为他们无法判断琼州什么时候会发展。 利好的政策什么时候才会出台，高层什么时候才会明确表态。 年初的时候我跟你说过黄埔同志在《强军日报》上的发言，那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不光是琼州，整个国家高速发展的引擎已经准备好了，眼下只需要有人给引擎点火。 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晚。 其实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已经有人在琼州出手了。 我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做事情，看准了大趋势就不要太犹豫。 犹豫来犹豫去，机会就没有了。 至于琼州会不会出问题，我们将来再看好了。 即便是出了问题，也一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眼下，我们不能放过琼州发展的机会。” 感受着关海洋言语中满溢的自信，ashley嘴角微微上挑。 她怎么舍得自己这半年来在内地积攒下来的人脉，怎么舍得自己亲手拿下来的市场。 最关键的是，她根本就不舍得放弃站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时代大变革浪潮最前端冲浪的机会。 之所以要跟关海洋谈一谈去留的问题，是因为她想要看看关海洋到底要如何布局他的商业帝国。 即便是早已经知道关海洋和铁中旗有着绝然不同的属性，但是她也要再度确认一下，自己要上的这艘船，到底要驶向何方。 他的掌舵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眼光和魄力！ “兴朗那边至少许诺了我一个执行副总裁的位置，关少，可别说我太现实。这半年你指东，我可没有打西吧！ 辛辛苦苦这么久，是不是也要给我这头老黄牛一点嫩草嚼一嚼！” ashley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想要看看关海洋到底会给她什么样的承诺。 既然决定了以后要继续合作，那就要开诚布公将条件讲明白。 在商言商，她相信关海洋不会因为自己提要求而对她有任何的想法。 她了解到的关海洋是一个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作出理智判断的少年。 “我们海天贸易现在体量还很小啊！公司发展到了个什么地步，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就连财务总监也是前不久才刚刚招聘到岗的，就算是我现在许诺你一个执行总裁的位置，分量到底有多少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我本人对你的能力非常认可，再加上咱们也处了半年，怎么着也算朋友了。 所以，咱不玩虚的。” 关海洋对ashley伸出右手：“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海天集团的第三位合伙人，可以得到海天集团百分之五的干股，三年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持有或者出售这部分股份。” 百分之五是多少？ 不说别的资产，就只看在伦敦证券交易所账面上的货币金额，至少都值四五千万。 她在兴朗的工资不低，比港城平均工资高了将近一倍，但也不过是一个月三万多。 作为行政助理，她的工资已经相当不错，却也算不得什么特别高收入。 在兴朗贸易当高级经理，一个月可以至少拿到五万的薪资。 当然了，即便是一个月三万，这种工资水平放在内地，那就是妥妥的神仙级别的工资。 算上汇率，在内地ashley一个月可以挣四万多。 一个月就是四个万元户，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抢钱。 换算成年薪，加上年终奖，ashley一年到头可以拿到手将近四十万港币。 关海洋虽然只给了百分之五的干股，但这部分金额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便是对于ashley这种港城精英而言，这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并且……关海洋说的并不是海天贸易，而是海天集团。 这个构想之前也跟她探讨过，海天物流、海天贸易这些都只是前期准备事项。 关海洋真正要打造的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海天集团。 有钱、有权、有未来，还有一个远见卓识的领路人。 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ashley伸出纤纤玉手，跟关海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七章：码头不热闹 给ashley百分之五的干股，关海洋一点都不心疼。 对方的职业素养以及人品在这半年的合作过程中都已经展现得相当完全。 关海洋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既想让驴拉磨，又不给驴吃草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为啥？因为这就是反人性。 反人性的事情绝对做不长久。 此外，重活一世，赚钱是一方面，但绝对不是关海洋生活的全部。 可以说赚钱这件事在关海洋的心里的重要程度甚至都排不进前三。 赚钱是为了实现梦想，钱只不过是必要的工具。 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遇到了值得信任的伙伴，遇到的让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世间美好的一切人和事都比赚钱要重要得多。 ashley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得来的安慰奖。 可这个安慰奖的品质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既然对方这么给力，他这个当老板的怎么可以小气。 关海洋和ashley三言两句之间就完成了对经济大势的点评，并且顺带谈妥了未来的合作模式，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作为旁听者的杨林却是心中震撼难言。 果然，海天物流真正做主的人就是关海洋。 并且海天物流并非他唯一的产业。 刚才提到的海天集团明显是比海天物流更高一层次的商业布局。 这两人对于琼州和铁中旗的点评是否正确，杨林不敢断言。 但是在关海洋这个年纪，能够跟ashley这样的职场精英对经济大势侃侃而谈，这本身就是一件比较离谱的事情。 并且他能够从ashley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得出来，这个职业美女对关海洋很尊敬。 不是员工对老板的那种尊敬，更像是学生对导师的尊敬。 在后面的对话中也能看得出来，关海洋真的在用一种“指点”的姿态在对ashley说话。 高中生给职场精英当导师？ 太离谱了！ 杨林还沉浸在关海洋给他带来的震撼中，杜侠却是伸出大手，跟两人握在一起。 “欢迎ashley成为海天合伙人！” 三人相视一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三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穿着浑身补丁衣服的大圈仔和一身光洁靓丽的港城精英初次相逢，双方眼里藏不住的都是对于彼此形象的惊讶。 两个土老帽vs一个长腿时尚大美女。 谁能预料得到，仅仅半年过后，三人已经成了正式的合作伙伴。 “好了，你们俩怕是还有些细节问题要好好聊聊，我先带杨林兄弟去休息休息。” 杜侠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带着杨林走出办公室。 成为合伙人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行了的。 该签订的协议都要签订好，该明确的利益权责也都要一一落实在纸面上。 不是说谁不信任谁，而是在商言商。 既然是谈生意，谈买卖，那就要遵循谈生意的规则。 规则不是为了限制，而是为了明确职责范围、利益分配。 只有把规则讲明白，办起事来才心里头敞亮。 等到关海洋和ashley将相应事宜都聊完，已经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候。 拿起桌上的电话，关海洋直接给杜侠的住所打过去。 住的地方安装电话，杜侠觉得没有必要。 但关海洋觉得很有必要。 他又不能一直待在公司。 两人之间随时随地可以沟通，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司的运转不出大问题。 并且以后杜奶奶搬过来住，他和陆雨珊也可以时常打电话过来陪杜奶奶聊天。 在关海洋的坚持下，杜侠才给住所也装上了电话。 “美女们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咱们就去西贡渔港吃海鲜大餐！” 丁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等着，我们来公司这边找你们！” 要不是陆雨珊跟他说杜大哥可能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她早就杀下楼了。 丁岚换了一件橘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石榴花。 陆雨珊则是白色印花t恤，淡紫色短裙打扮，显得格外娇俏活泼。 白皙的长腿，略微紧身的t恤让她上身的曲线更加玲珑。 见到关海洋她还有几分羞涩。 “是小岚让我这么穿的，是不是有点太前卫了？” 她可没有这样的衣裙，大腿都露出来那么多，真是羞死人。 也就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要是在江城，陆雨珊绝对不敢这样穿。 看着脸上带着微微红晕的陆雨珊，关海洋伸出大拇指笑道：“小岚的眼光超级棒，这才是来度假休闲的打扮嘛！” ashley看着并排而立的陆雨珊和丁岚，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神看向关海洋。 “关少现在这身穿戴可配不上这么漂亮的两位小美女，要不也回去将港城阔少的行头装扮起来？” 关海洋不接招，反倒正色道：“鲜花放在哪里都是鲜花，我甘愿当牛粪。不过某位年龄有点大的女士，如果不好好打扮一下，会不会显得有些……” 他话没说完，ashley却知道言中之意。 没好气地白了关海洋一眼，ashley挽过陆雨珊的胳膊就往外走。 老实说，ashley一身职业短裙，长腿高跟，再配上一副精致的眼镜，满满的成熟知性味道。 跟丁岚和陆雨珊站在一起，反倒是更显妩媚性感。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纯情小姑娘的艳丽风情。 还是跟先前一样，关海洋、丁岚、陆雨珊坐杨林的车，后排座上多了一个ashley。 三个女孩儿都是曲线苗条，后排三人座的空间塞下三个美女，一点都不拥挤。 杜侠回去把杜奶奶接着，叫上唐守和鸡哥，四人开着中巴车跟上。 从物流园到大沙头，开车不到一个小时。 隔老远就已经没有了停车的地方，众人只得将车停在远处，慢慢走过去。 等他们走到地方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氛围似乎跟往常大不一样。 以往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是西贡渔港的上客高峰期。 几百张桌子在户外一字摆开，几乎每桌都有客人落座。 点菜的，划拳的，唱歌的，卖啤酒的，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将这片区域烘托得比过年还热闹。 即便是没有胃口的人来到了这里，也会不自觉的留下哈喇子。 国人不管做什么都讲究一个热闹，特别是做餐饮生意的，热闹起来才有人气。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西贡渔港外面的这片区域却显得格外安静。 说安静也不妥，桌子上还是有不少食客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有，但绝对没有平时的那股子喧闹劲头。 杜侠看了鸡哥一眼，鸡哥会意，向大排档走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片场意外 “老板，咋回事，今天这咋没啥人？” 鸡哥递过去一支烟，老板接过来夹在耳朵上，手里的活儿却没有停。 抬头看了鸡哥一眼，讶然道：“你不知道？都发过通知了，今天有老板来拍电影，场地封闭。 等等，你们不是群演的话，那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 鸡哥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行程。 当然是直接走进来的，又没什么人阻拦。 看他一脸茫然，老板就知道这货是误打误撞进来的，笑道：“来了就当群演吧，反正他们待会也会放一些人进来。 要吃啥，随便坐。” 鸡哥回去跟杜侠汇报。 丁岚顿时就兴奋起来。 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别人是如何拍电影的呢！ 今天可真幸运，她开始仰着脖子四处张望。 “先点菜吧，边吃边看，搞不好我们吃完了人家还没有开始拍呢！” 鸡哥带着几人来到刚才老板的摊位，问了大家没啥忌口后便开始张罗着点餐。 芝士龙虾、豉椒带子、清蒸石斑鱼、酱汁跳螺、海胆蟹仔炒饭、赛螃海星…… 但凡鸡哥能想得到的美食，一样不少都让老板来了一份。 干活打架，他是比不上唐守，可要说吃喝玩乐，十个唐守加起来都比不上鸡哥。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关少和天哥的家属招待得舒舒服服，点起菜来自然是毫不手软。 价格什么的根本就不考虑，什么食材新鲜就点什么，什么吃法在内地没有那就上什么。 本地特色当然也少不了，在大沙头最有名的基围虾更是蒸的、炒的、炸的各式各样的做法都来了一份。 杜奶奶牙口不好，鸡哥也能照顾得到。 什锦海鲜粥又香又糯，新鲜的大虾和冻过的大米，再加上鲍汁海参细细熬制而成，吃到嘴里唇齿留香。 总共八个人，倒也用不着分成两桌，虽说略微有点挤，但凑在一起才热闹。 等到鸡哥点的菜一盘一盘被端上来，海鲜大排档里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食客。 正如老板先前说的一样，拍电影也不能冷冷清清，剧组还是会陆续放人进来。 不过跟关海洋他们不一样，人家进来的时候都被打过招呼，知道这里一会要拍戏，需要大家配合。 倒不是说所有的人都会被拍在镜头里，真正要拍的那几桌人当然是剧组的演员。 其他的食客也就是个背景。 之所以要提前清场，是因为如果不控制一下场面的话，西贡海鲜这片大排档的食客实在是太多。 剧组连摄影器材都没有地方摆放，根本就没法拍片。 铺设轨道，搭摄像机架子，录音架子这些都需要场地。 原本大排档东边靠海那一面平时都是食客停的车，今天却被统统拦在了外面，变成了剧组的工作场地。 丁岚一边吃，一边不断回头看着剧组的动静。 “你说会不会能够看见华仔、黎仔那样的大帅哥？”丁岚低声问陆雨珊。 陆雨珊哪里知道，转过头去看见剧组那边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远处停了一个比一般车子大不少的房车。 “我觉得大明星们肯定现在都在那个大车里面休息呢。”陆雨珊说出自己的判断。 丁岚跟陆雨珊偷偷使眼色。 “那啥，我俩去海鲜区看看。”每家大排档都有自己存放海鲜的地方。 两女从内地来，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海鲜，想去看看倒也不稀奇。 杨林放下筷子道：“我陪你们一起。” 丁岚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在旁边走走看看，不走远。” 杨林还待说话，却被关海洋拦住：“杨哥，我陪她俩一起去看看。” 说罢还冲丁岚眨了眨眼。 丁岚觉得关海洋看穿了她们的计谋，不过看样子他自己也想去看看到底来了什么样的大明星。 “那好，就海洋跟我们一起吧！你们慢慢吃，别管我们。” 杜侠也挥手道：“去吧去吧，光顾着玩，我看你俩就没吃啥东西。” 他自然看得出来两女的心思早就不在吃食上了。 杨林也不强求，毕竟这里是海鲜大排档，不是那种流氓混混横行的舞厅歌厅游戏厅。 再加上今天封场拍电影，闲杂人等更是少了很多，倒也不必过于紧张。 “走，我们去车那边看看。” 还没走出两步丁岚就露了馅，拉着两人往房车那边跑。 大排档的海鲜区和电影剧组分别在就餐区两边，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 陆雨珊也挺无语，丁岚这丫头根本就没打算打掩护，曲线救国什么的。 这也太侮辱别人的智商了。 算了，反正大家也都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西贡渔港海鲜城的大排档区域足足有几百米长，房车停在靠中间的位置，附近二十来米方圆都已经被剧组给围了起来。 关海洋被丁岚拉着在大排档里面穿梭，不一会就挤到了拍摄场地附近。 片场附近的生意还是照做，不过食客都是剧组里面的龙套演员。 大排档的老板们也被清理到一旁，现在穿着大厨衣服正在掌勺的是一个五短身材，只有下巴没有脖子的矮胖子。 高高的厨师帽顶在他的头上，将他的身材衬得更加矮胖。 关海洋认得分明，这不就是曾大伟嘛！ 这个人太有辨识度了，整个港台影视圈里，五短身材还有着猥琐长相的胖子，除了某个王姓的导演以外，就只有这一位。 曾大伟颠着勺，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四下张望，脑袋不停转动，将一个心里有鬼的小人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 风华正茂的华仔骑着摩托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到了大排档区域，华仔的摩托车却并未减速，反倒是加速冲撞了进来。 颠勺的曾大伟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将手里的铁锅呼地一扔，大呼小叫着往正在吃饭的食客堆里面逃窜。 食客们也是剧组的演员，被曾大伟一冲撞，顿时乱作一团，打的打，骂的骂，恨不得把曾大伟给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曾大伟虽然是个胖子，但身法却如一条胖泥鳅般灵活。 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也不见他被人抓住。 华仔那边驾着摩托车追杀过来，好巧不巧摩托车正好压在一块斜倒在地上的木板上。 咔嚓一声，木板断裂。 压在木板一头的十几个瓷盘跷跷板一样被压得飞了起来。 丁岚和陆雨珊看得正起劲，却没想到祸从天降。 十几个瓷盘仿佛落雨一般向着这片区域甩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来拍电影吧 关海洋三人看热闹的地方距离片场还有十来米的距离。 倒不是他们不想再往前凑一凑。 只是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得紧，根本不让人靠近片场。 却是没有想得到相隔这么远，还会有飞来横祸。 两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在原地。 来不及反应，她们只能在惊叫声中本能的双手抱头。 还是旁边的关海洋反应速度快，一把掀起旁边座位上的圆桌面挡在了两女身前。 叮当声中，关海洋只觉得扶着的桌面上传来一阵震动。 碎瓷片在三人周围撒了一地。 “卡” 导演那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意外，连忙叫停。 “去看看，别伤到了人。” 导演戴着眼睛，看起来很有几分儒雅气质，撇下剧组朝这边小跑着过来。 华仔也将摩托车横放在地上，朝着三人走来。 曾大伟距离他们最近，迈着小短腿已经来到了近前。 沙哑的嗓音响起：“意外啦，意外啦，有冇事啊！” 关海洋将桌面推到一边，看着身旁两女，眼神之中满是关切。 陆雨珊摇了摇头，丁岚摸了摸身子也摇了摇头。 “我们没事，不用担心。”关海洋对矮胖子道。 丁岚的眼睛已经堆起了小星星，她的目光完全锁定了迎面而来的华仔。 便是陆雨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风华正茂的华仔同学。 多么难得，居然能够这么近距离看到港片中的超级偶像人物。 这个时候“四大天王”的名号还没有被叫出来，但华仔显然已经是站在港片巅峰的男人，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丁岚捧着烧红的脸蛋发花痴。 华仔走过来礼貌地一笑，微微点头致敬，嘴角挂起浅浅的笑容：“不好意思，出了一点小意外，幸好三位没有受伤。” 丁岚已经听不清华仔到底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从旁边餐桌上抓起一只用来点餐的笔，双眼放光道：“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这种场面对于华仔而言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淡淡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笔道：“签在哪里？” 丁岚低头看了看，直接拉起红裙的裙摆。 “就签这里！” 刷刷刷，龙飞凤舞的签名出现在她的红裙子上。 签完名，华仔将笔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去，却见刚从关海洋身后闪出来的陆雨珊。 即便是华仔这样常年混迹在港台娱乐圈的人也被眼前少女清丽的容颜给定住了眼神。 好在他的定力足够，深深地看了一眼陆雨珊后便转身离开。 导演走到半路，见到华仔已经转身，便知道没有出什么事。 走上前去揽住华仔的肩头，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讲戏。 似乎被众人遗忘了的曾大伟却突然哑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 “靓女啊！吴导，你要找的靓女啊！” 曾大伟挥舞着短粗的双臂，冲导演大声嚷嚷。 吴导回头。 曾大伟双手指着陆雨珊，激动地冲导演叫道：“你不是说先前找的那个女二号差点意思吗？看看这个，看看这个！” 吴导愕然。 华仔在吴导耳边轻轻耳语两句，对方精神一振，大步向关海洋三人走来。 走近一看，吴导便知道为何曾大伟如此激动。 眼前这三个年轻人的外形条件都太好了。 男人的眼光肯定先聚焦在美女身上。 不说能让人一眼入魂的陆雨珊，便是穿着红衣的丁岚也是少见的美女。 尤为可贵的是这两个美少女身上散发着毫无雕饰感的天然美。 俏丽嫣然，穿着打扮简单却不落伍，但又不似港城少女那般刻意装扮。 真的是毫无烟火气，清水出芙蓉的美。 朴实无华却又清新脱俗。 什么女二号，这种颜值当女主都足够了。 港城那么多美女，但有这种水平的却也不多。 吴导搓着手表情兴奋的道：“两位靓女，有没有兴趣在我的新剧里面客串一下？” 直接替换女二号是不可能的，对方背后有着投资人的面子。 再说了，现在是在羊城，不是在港城，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走影视明星这条路呢！ 据说内地人都比较保守，这两个小美女看样子都还没有成年，家里的长辈不一定同意她们去港城拍戏。 但如此高品质的美少女他又舍不得就这样放过。 思来想去，在正在拍的这部剧里面加几个镜头，让小美女露露脸是最好的办法。 一则是不会占用对方太多时间；二则等对方的神仙颜值出现在影片中以后，便算是在港城的娱乐圈露过了脸。 只要露了这个脸，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他不信圈里的大佬们看不到这两个小美女的价值。 到时候可以为这两个美女去争取更有分量的角色，甚至是专门为之定制剧本都有可能。 搞不好被哪个大佬相中，直接投资捧成女主角都不在话下。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丁岚和陆雨珊有点不知所措。 眼神慌乱地看向关海洋。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下意识地觉得需要征求关海洋的意见。 她们的反应落在吴导眼中，更觉得难能可贵。 这就是两块璞玉啊！ 再看看旁边的少年，吴导也点点头。 少年的外形条件也是相当的好。 他的颜值并不比旁边的两位美少女差，且身姿展扬，眼神之中透露着淡然从容之意。 如此平和淡定的眼神出现在少年人身上，莫名地给他增加了一种极具反差感的魅力。 他并没有比两个美少女大多少，这种时刻不应该和她们一样慌乱不知所措吗？ 但吴导却在关海洋的眼神中看不到半分迷茫。 这个少年应该属于思想比较老成的类型。 吴导心里有了判断，却也不说话，反倒是和两女一样将目光投向关海洋。 被众人行注目礼，关海洋一点都不怵。 双手一摊，笑道：“导演问的是你俩，看我干什么？要听我的意见的话…… 如果不耽误太多时间，我是不反对的。” 吴导连连摆手：“不会用多少时间，今天晚上就可以给她俩加几个镜头，还有你，也一起啦！年轻人做事就要抱抱团嘛！热热闹闹多好！” 后一句话是对关海洋发出的邀请。 第一百九十章：跑个龙套 回程的车上，丁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没有想到来羊城一趟，居然还能混上跟大明星一起拍电影。 吴导也是很有道行，前后想了不过十来分钟，就把他们的戏份给安排好了。 关海洋没有露脸的想法，导演也不强求，只把丁岚和陆雨珊拉过去略微捯饬了一下。 都不用换衣服，两人就穿着自己的衣服本色出演。 丁岚和陆雨珊微微打上了一点点腮红和口红，免得脸色在强光下看起来过于苍白。 跟他们打对手戏的不是华仔，而是矮胖子曾大伟。 对于这一个安排，丁岚可是吐槽了好久。 可人家吴导说得对啊！ 她们整个露脸的时间不过几分钟，只有跟曾大伟这种其貌不扬的家伙搭戏，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显出两人的青春俏丽。 这个就叫做艺术性反差。 到后来杜侠带着杜奶奶等人也过来探班。 能够见到华仔这种超级大明星，就连ashley也很激动。 等到两人的戏份拍完，众人才发现已经将近十点了。 剧组仍然闹哄哄地在忙碌着，根本没有停工的迹象。 跟导演打了个招呼，众人才往回走。 吴导给他们一人一张名片，又要了电话才放他们走。 沾着丁岚和陆雨珊的光，几人都要到了大明星的签名。 ashley捧着有华仔签名的白衬衣，高兴得眼眉儿弯弯。 关海洋莞尔，多大的女人都逃不开追星这个旋涡啊！ 快到家的时候丁岚突然哎呀叫了一声：“你说万一我妈看到了这个片子，会不会又要把我收拾一顿？” “你现在才想起来你还有老爹老妈啊！” 陆雨珊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 关海洋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就你妈的那个性子，我想应该是不会看这种打打杀杀的港片。” “对哦！”丁岚这才想起来自己老妈是什么人物：“可我老爸会看，他挺喜欢看港片的！” “那怎么办？拍都拍了，要不打电话给吴导，让他把你们的片段都掐了，别播。” ashley在一旁打趣。 “别，别！好不容易才能和大明星一起拍戏，这得多走运啊！以后估计也不能拍了，就这一次，可不能剪了。” 丁岚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确的，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娱乐圈这条路。 今天能玩票一次，已经赚大发了。 ashley转头问陆雨珊：“你呢，想要在娱乐圈发展吗？” 陆雨珊的先天条件比丁岚还要好，只要她愿意，港城娱乐圈对她而言几乎就是零门槛。 美貌本身就是一种极为稀缺的资源。 尤其是现在没有后世高明的整形手段，呈现出来的都是女孩的纯天然美。 有了这种祸水级别的美貌，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这跟投胎到大富豪家里当独生子一样，都是属于最高难度级别的投胎。 陆雨珊摇摇头：“刚才还挺高兴的，可现在想想却觉得这种事情，最多也只能算是娱乐一下，不可能当正事来做。 我辛辛苦苦学了十几年，才有资格把自己送到华清，哪能这么轻易就将这些努力放弃。” 不用问，关海洋就知道陆雨珊会如何选择。 进入娱乐圈对于陆雨珊没有难度，进入华清学习，以她目前的成绩来看，也是没有难度。 但是她在这两个方面的投入和付出却完全不一样。 进娱乐圈那是抬抬脚就能进，可为了能够进入华清，她是真的寒窗苦读十余年方取得今日的成绩。 这两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ashley也没有觉得特别意外，她也是一步一步读书走出来的，自然知道青春美貌不能持久。 年华老去，青春不再，你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会随之消散。 只有内化在骨子里的东西才是永远属于自己，不会轻易因为外界因素所动摇。 陆雨珊能够想明白这一点，脑子是清醒的。 今天玩得足够尽兴，回到家之后丁岚和陆雨珊躺在床上不时傻笑。 “我觉得和做梦一样！”丁岚脸上的红晕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褪去。 “可我觉得肚子好饿……” 不饿才怪，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又去剧组那里折腾到了将近十点钟，肚子里面的那点货早就消耗一空。 “我也是，不过嘿嘿……我有方便面！”丁岚大聪明买的方便面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闻着从两个女孩儿房间里飘出来的方便面香味，ashley摇头微笑。 青春真的很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白宁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昨天玩得太嗨，忘记了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白宁语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和家里都没有人接。 感受着电话那头小姨的怒火，丁岚吓得小脸都白了，连连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再有一次，你就立刻回来。”白宁语的气还没有消。 丁岚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对天发誓，白宁语的语气才软了下来。 “我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丁岚拍着胸口有些后怕。 才刚刚来羊城一天就被召回，真要那样她撞墙的心都有。 “看你得意忘形。” 陆雨珊自己也忘记了这回事，却也不耽误她教训丁岚。 敲门声响起，关海洋的声音传进来。 “吃早餐了啊！咱们现在不是在城里，没有什么好的早茶铺子，就先将就一下。” 他在物流园里买的猪肠粉和云吞面，再加上虾饺和糯米鸡，也是相当丰盛了。 丁岚胃口极好，从不挑食。 按理说江城的口味偏重，到了羊城这边多半会不适应，可她偏偏一点这样的烦恼都没有。 什么东西放到嘴里那就是两个字：好吃。 陆雨珊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她喜欢辛辣口味，对于羊城这种汤汤水水寡淡至极的吃食多少有些不适应。 不过煎虾饺的味道是不错的，外焦里嫩，入口q弹，沾着一点香醋，吃起来香得很。 “今天我们有几个目的地，看看你们的意思……” 关海洋拿出做好的功课跟两人参详起来。 住宅楼下，杨林的车也早早地等在了外面。 第一百九十一章：杨林的立场 杨林受领导委托负责丁岚等人在羊城的安全，也存着帮丁长峰摸摸丁岚的小朋友-关海洋底子的心思。 关海洋和陆雨珊在江城的信息丁长峰早已经通过白宁语了解得很清楚。 这样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在江城开起服装店倒也可以理解，可说是在羊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也能有产业，就真的很让人意外。 关海洋或者说杜侠在羊城有一家公司的事情白宁语知道，却言之不详。 公司是干什么的？有多大规模？关海洋跟这家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白宁语统统不知道。 倒不是丁长峰不相信白宁语的眼光，但他作为江城公安局副局长，一年到头都跟各色游走在边缘地带的人物打交道，心思自然要比白宁语要来得更谨慎。 拜托好友帮忙照顾女儿是最主要的目的，但是跟女儿最亲密的伙伴有什么样的社会关系，他也想知道。 昨晚玩得太晚，杨林回去之后没来得及跟领导汇报。 今天一大早便去领导那里点卯。 关海洋以及陆雨珊和杜侠是什么样的人，他从领导口里也大致了解过。 杜侠原来是棉纺厂的保安队长，再之前当过兵，可具体是什么兵种，却查不出来。 这就很有意思了。 丁长峰是公安系统高层，一般公民的户籍信息可以轻松查得到。 杜侠服过兵役，这并非保密信息，自然能查得出来。 可再往里查，就需要户籍武装部配合。 如此便可以查出来服役的部队，以及具体服役的兵种。 但奇怪的就是，以丁长峰的关系，居然也查不到杜侠具体的服役部队和兵种。 是丁长峰的关系不够硬吗？肯定不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杜侠服役的是特种兵，还不是一般的特种兵。 国家对于特种兵的档案信息保护有一套单独的机制，丁长峰一定要查的话倒也不是查不出来，但如此一来动静就太大。 杜侠退役之后一直安安稳稳地工作生活，又没有犯什么事，这样把国家保密信息查个底掉，你这是要干嘛？ 不过对于丁长峰而言，查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其实到这个时候他对于关海洋和杜侠已经基本上放心。 一个经过组织重重考验的退役特种兵，大概率不会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但既然都已经查了，那就干脆了解得更详细一点吧。 杨林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了委托。 他知道关海洋父母双亡，是鄂省高考状元，似乎身上还有功夫底子。 领导让他看看关海洋和杜侠开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昨天他也大致看了一遍。 有些意外，公司的规模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原先他以为两人不过是因为港商的缘故得了一些便利，开了个小公司。 却没想到这个公司居然有着两百多辆中型运输车。 领导听到这里也有点惊讶，停下了浇花问道：“港商有这么大方吗？” 港商当然没有这么大方。 这么多大卡车，价值超过千万，港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算是救了黄金龙最疼爱的小女儿，这样的报答也是过于夸张了些。 但千金买马骨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黄金龙两手准备，一边将绑架他女儿的对手们都种了荷花，另一边对外展示对于恩人的慷慨回馈。 一踩一捧，让大家更能认识到黄静怡对于黄金龙的重要性。 不过领导觉得黄金龙不是这样的做事风格。 “先看看吧，他既然没有瞒着你，也不存在故意炫耀的心思，那就说明这些资产应该是有说法的。” 杨林点点头，从昨天的相处中，他能看得出来，关海洋没有刻意回避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刻意向他展示什么。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给他一种“你是丁岚老爹介绍的人，那就是自己人”的感觉。 “有意思的是，他们的公司里面员工身份很特殊。 一大半是退伍的军人，一小半是原本混迹在社会底层的小流氓。 这些人在一起干活，相处得还挺不错。” 领导也觉得有点意外，哑然失笑道：“能想出这个点子来的人，脑子肯定跟常人不一样。” 第一次开公司，能把员工管理好就已经不容易了，居然还刻意提高难度。 退伍军人和社会流氓，这两个群体都不是省油的灯。 更别提还有一群混混出身的家伙。 “应该是杜侠起了很大的作用。他能够把那些退伍军人约束住，只要把这部分人握在手心，小混混的群体就蹦跶不起来。” 杨林一语中的。 关海洋和杜侠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要把这群人管起来，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别说军人有纪律性，那是在部队里面。 出了部队，失去了原有的约束力，这些人比正常人更难管理。 也就是有杜侠这种军人中的霸王龙存在，把这些人稳稳当当镇压住，否则乱套的可能性更大。 “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这也是一种能力。 他们把这两部分人都约束起来，对于社会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小混混们做不成什么大事，搞起破坏来却是个顶个的好手。 能够把这部分人引上正道，倒也是一份功德。 “他们跟铁中旗好像很熟。而且关海洋对于铁中旗的看法，跟您有一定的相似度。” “哦！”领导觉得有点意思：“说说看。” 杨林将关海洋和ashley的对话详细地跟领导复述了一遍，顺带也转述了他们对琼州未来的发展潜力的看法。 领导将浇花的水壶放在一边，沉吟道：“按你这么说，关海洋这个小朋友虽然是个高中生，但是却对经济这方面有着很深的研究。 他对于铁中旗的看法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清醒。 也不能完全用旁观者清来解释，铁中旗这个人的个人魅力还是很强大的，许多旁观的人到最后反倒被他带入局中。 琼州的发展毋庸置疑，这一点大家都能看得明白。 可这小子却说琼州和铁中旗一样，到最后会出问题。 有了这样的判断，却还是要抢先入场。 有点意思……” 领导坐在躺椅上，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半眯着眼睛道：“你先去看着丁岚那丫头吧，我让小张再查查关海洋的底。 这小子有点门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雨珊服饰的未来 有杨林带领，关海洋一行人的行程被安排得相当充实。 他们打算带着杜奶奶一起逛羊城，却被杜奶奶拒绝。 “小年轻的，总围着我老太婆转哪里玩得痛快，你们自己去玩自己的，我让杜侠陪着就行。” 杜奶奶非常通情达理，她就想让自己的大孙子陪着。 关海洋却是让齐雨跟着杜侠一起照顾杜奶奶。 衣食住行都要上档次，不怕花钱，就怕不花钱。 也不用天天折腾回物流园区，走到哪里就歇在哪里。 酒店宾馆必须是落脚地最高档的，有五星就住五星，没有五星就住四星，四星以下不考虑。 杜侠觉得没有必要浪费，但关海洋不听。 “你陪着杜奶奶是你的孝敬，我让杜奶奶吃住都舒服一点，是我和雨珊的孝敬。怎么着，就只能让你一个人对杜奶奶好！” 他这样一说杜侠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关海洋手里资金充足，直接给齐雨取了五万块钱。 “一切都以杜奶奶舒服为原则，不要让老人家累着，新鲜的东西都尝尝，在精不在多。多了吃不了老人还心疼。” 他又跟杜奶奶讲明白：“这些钱都是我和杜侠赚的，您不要怕花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是要让您享受享受。 别心疼钱，赚了钱不享受，那才叫亏了！实话跟您说了，您这辈子以后都不用再为钱发愁，我们挣的钱您花不完！” 杜奶奶笑着道：“你这孩子，奶奶看你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就高兴，你的心意奶奶知道了，不给你省钱！” “对啦，您就跟着杜大哥好好看看南边。要是觉得南边好，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带您去北边看看，哪里住得舒服，咱就去哪里。” 穿越之初，要不是杜奶奶收留，关海洋和陆雨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有了钱，自然要让杜奶奶过得顺心，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 杨林载着关海洋三人把羊城逛了个底朝天。 六榕寺塔、塔影楼、有脚骑楼、越秀公园…… 西湖路灯光夜市、西街灯光夜市、状元坊、将军东…… 丁岚喜欢热闹，但凡人多的地方都去溜了一趟。 城市里面逛腻歪了，就去历史文化景点。 南海神庙，黄埔军校、宝墨园、陈家祠…… 但凡杨林能够找出来的特色景点都带他们去溜达了一遍。 海滩也没少去，一个多星期玩下来，丁岚和陆雨珊皮肤整个深了一个色调。 “完蛋了，要是吴导现在看到我们，肯定让我们有多远去多远。” 丁岚晚上洗澡的时候看着脖子上的红圈开始发愁。 关海洋还专门给她俩准备了戴乐博士的yass防晒霜。 可也经不住将近两个星期的日光浴。 陆雨珊抚摸着晒得有些发疼的肩背笑道：“前天海洋说要休息，是谁拉都拉不住要往外跑的！现在知道厉害了！” “我从小到大都还没有这么黑过！”丁岚哭丧着脸：“回去之后老丁估计都认不出他的宝贝女儿了。” 丁岚觉得自己被晒成了非洲人，可在关海洋看来，两人的肤色都好得不得了。 微微的小麦色加上脸上淡淡的红晕，比之于以前更具健康美。 “你说我们去学校报到，会不会给同学一个又黑又丑的坏印象！”丁岚的思绪越飘越远。 “说到这里我倒是不担心晒黑了，反正军训两周，不论是谁都会一样黑。”陆雨珊觉得无所谓。 “这倒是！”丁岚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等我慢慢养一个冬天就白回来了。” “我现在就要开始养了，别晒深了，养不回来。”陆雨珊打趣她。 刚刚情绪变得好一些的丁岚立刻恢复了忧伤。 现在都晒黑了，军训再晒两个星期，到时候养不回来怎么办！ 女孩在房间里面为肤色发愁。 关海洋却是没有这个担忧。 羊城休闲之行已经告一段落，江城的服装店应该也装修得差不多。 他把李雪香叫了过来。 “你跟我们一起去江城看看吧！以后那里会是雨珊服饰的大本营，我们也不会总走销售的路子，自己打板自己制衣也要开始做起来了。” 换作刚认识的那会，关海洋邀请李雪香去江城，她还有几分顾虑。 可现在就是关海洋不说，她都准备主动提出来去江城看看。 她在这边给雨珊服饰进货已经一个多月，哥哥李勇现在海天物流开大车，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她的心却比以前更踏实。 关海洋跟李勇谈过，他的意思是李勇跑长线，以后时机成熟了，就把江城-羊城这条线交给他。 一则是跑长线挣得多，另外也是考虑到以后李雪香可能会常驻江城，到时候兄妹俩见面的机会也多一些。 但他没有将第二个原因告诉李勇，怕他们多想。 现在两兄妹在关海洋这里各自发挥所长，都干得有声有色，关海洋觉得可以跟李雪香谈一谈。 “嗯，光是在这边挑衣服，这活儿也太轻松了，我觉得你给的工资太多。” 李雪香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在江城开店，还要一天到晚守在店里面卖货。 可她倒好，只要每天抽时间去各个服装市场看看，隔一个星期往江城发一批货。 还没有人监督她什么时候上下班，时间灵活得令人发指。 这点活儿，拿着三百多块钱的工资，让她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你也别觉得挑衣服的活儿轻松。你这是在深入市场，追赶潮流。做这活儿要眼光，也要有一副好身体。 之前没有给你安排出差，是怕你心里不踏实。 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日子了。 你要去海市那边也看看，羊城虽然是服装的大本营，但海市的服装市场也有自己的风格。 海市的华亭路被誉为第一服装街，自然有其道理。 还得去南京路上看看，很多来自海外的时尚元素都可以在那里找到。” 李雪香现在心里稳得一批，听到关海洋说还可以去海市华亭路，她兴奋地轻呼出声。 “我真的可以去华亭路和南京路那边看看？” 她对服装设计都不能说是兴趣了，简直可以用痴迷二字来形容。 华亭路的大名她早就听说过，国内最早的时装走秀大约也就是从华亭路那里发展出来。 不用华丽的舞台和灯光特效，穿着新款服装的姑娘在店门口的大街上走几个来回，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李雪香早就想去那边感受一下时尚最前沿的风情了。 关海洋点点头：“不光是去看看，以后那边还要设置办事处，还要开店，这些都是雨珊服饰未来的发展规划。 如果你真的对服装这一行感兴趣，就要从现在开始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职业发展。” 第一百九十三章：李雪香的梦想 职业生涯规划这件事情拿到千禧年后都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没有几个人真正地将自己的职业规划搞明白。 要弄清楚这个事情，首先就要有职场目标。 很多人踏入职场后，问他有什么目标，得到的答案往往就是赚钱，赚多多的钱。 这是目标吗？ 显然不是。 赚钱可以成为目标，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并非正确的答案。 目标是一个确切的，可以看得见，可以通过努力一步一步达成的东西。 巴菲特说赚钱是他的目标，他就从一点一滴做起，成为世界顶级富豪。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赚钱这件事情被具象化，在巴菲特的眼中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是一个实在的目标。 但是对于更多的人而言，赚钱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表面的光鲜或者物资的享受，亦或是为了给不确定的未来一个保障。 这些被动元素都不可能成为目标，也不能被叫做职业规划。 真正的职业规划一定跟兴趣相关联，内心中的某种渴望驱动你去前进，去奋斗，是一种主动的元素。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缺乏这种源自于内心的渴望。 没有内驱力，就谈不上职业规划。 李雪香有内驱力吗？ 太有了！ 她从摆地摊开始，慢慢积累自己对于时尚的感受力，等本钱足够的时候便开了小作坊。 用自己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技巧打版做服装。 虽说因为不靠谱的父亲导致她的服装厂黄了，但是她内心的梦想之火却从来没有被浇灭过。 既然以前能够做到小作坊的地步，那现在大不了一切重头开始。 拉着退伍的哥哥一起摆地摊，就是她再次向梦想冲击的过程。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关海洋，一下子将她的梦想提速了好几个档次。 她甚至有精力、有时间去天天逛商场，逛服装批发市场。 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生活在梦境之中，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得不像真实的世界。 有时候早上起床，她都会掐着胳膊确认，这真的不是梦。 现在关海洋跟她说，还要开厂子做衣服，要去更时尚的海市去设立办事处，开店。 李雪香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蜜罐子。 出差怕什么，累一点怕什么！ 她还怕日子过得太轻松了呢！ 李雪香越想越激动，脸蛋子都有点发烧，说话带上了点结巴：“出差，我，我没问题的，可是职业发展……职业发展是什么啊？” 她是真的不懂，也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个概念啊！ 她知道关海洋是老板，她是在帮关海洋干活，也就是上班、工作。 职业是什么东西？ 拍了拍脑袋，关海洋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跟不同层次的对象沟通的时候转换一下思路。 跟ashley谈职业规划，谈商业愿景这些东西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跟一个九十年代初期的高中毕业生讲这些，就很有点欺负人了。 “你做的工作就是你的职业，你想要把工作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是规划。 有些人当售货员，售货员当好了就去当经理，经理做好了就去当老板，这就是一种规划。 你喜欢搞服装，就可以往这条路上深耕，把自己定位为服装设计师，以后不但要卖衣服，还要自己设计衣服，最后还有厂子抢着做你设计的衣服。” 关海洋尽可能简单描述李雪香的职业前景。 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完，李雪香的脸蛋子红得更加厉害。 自己设计衣服！说的是对着别人的衣服打版，然后做一些改动吗？ 不是，应该是比那还要厉害，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衣服的款式，然后还有厂子抢着做。 那就是自己设计的衣服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别人觉得她设计的衣服穿在身上漂亮。 这就是她想要的未来啊！ 可是这一个梦想只能深深地埋在内心的最角落。 很多个夜晚做梦的时候，她都梦到自己设计的衣服被印在了《服装》杂志上，和许多大师的作品一起展示给大家。 梦醒了，她的高光时刻就结束了。 她不敢把自己的梦想告诉任何人，怕别人笑话。 可今天关海洋却把她的梦想说了出来。 李雪香光是想一想就觉得面红心跳。 面对着这个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少年，李雪香期期艾艾地道：“你说的，就是我想要的。我都听你安排。” 关海洋很高兴。 不怕梦想太大，就怕没梦想。 李雪香想要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别人都抢着做，这个梦想就很好嘛！ 陆雨珊对服装有兴趣，但绝对不会将服装设计作为自己的职业。 对她而言，金融的魅力现在已然超越了服装。 她去华清进修选择的就是国际金融专业。 关海洋觉得她的选择非常正确，以后等企业做大了，再交给她的时候也顺当得多。 可谁能帮她把企业做大做强呢！ 李雪香就是现成的人才。 “我们后天回江城，你收拾一下行李，到时候跟我们一起走。也许要多呆一阵子，我们刚刚新开了一个店，这次要多发一些货回去。你也要去看看，厂子该怎么建，这方面你有经验。” 李雪香连连摆手，眼神有些慌乱：“我那算什么厂子，就是个小作坊，关少你比我本事大，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关海洋笑道：“那我就换个说法，我开的就是小作坊，十来个人的小作坊。可我没有经验，你不帮我，那我就只能找别人来帮我。” 李雪香猛然抬头，眼睛里面闪烁的光芒让关海洋都动容。 “关少，你别找其他人，我，我能做。以前开的作坊也只有七八个人，你说是这样的小厂子，我心里就有底了。” “这才对嘛！你以为我找你来就只是进货选衣服的啊！大材小用了嘛！我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知道为啥让你哥哥跑长途吗？” “是，是照顾他，让他多挣一点？” 关海洋摇头：“这只是一方面，之前没跟你说，怕你们心里不踏实。 江城到羊城这条运输线我肯定要打通的，以后你的主要工作地点也会是在江城。 你哥负责这条线，你们俩也能时不时见个面。” 第一百九十四章：回程 李雪香没有想到关海洋从一开始就已经做了这么周全的打算。 她倒没有被算计之类的不好感受。 反倒是觉得关海洋这个小老板简直太贴心。 而且听他的意思，哥哥能跑这条线，还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想多给一些他们兄妹相聚的机会。 老板都帮自己考虑到这个程度了，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士为知己者死，李雪香觉得吧，死倒不至于，但自己会用工作成果来回报关海洋的信任。 丁岚和陆雨珊休息了一天，又变成了元气满满的能量少女。 “杜奶奶，回去以后我就把你的东西打包寄过来。” 来之前就做好了杜奶奶不回江城的打算，东西也都打包收拾好了。 关海洋和陆雨珊甚至是丁岚都要去京城上学，杜侠又常驻羊城，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住在江城。 “那些衣服杂物就算了，还抵不上邮费。只消把我房间角落里的小箱子给运过来就行。”杜奶奶吩咐。 杜侠在这边把她的衣物日常用品都配备齐了，什么都不缺。 只有一些以前留下来的老物件让她惦记。 倒不是关海洋和杜侠从古墓里面起出来的那种老物件，不过是老人家活了一辈子留下来的一些念想。 交代好事情，杜侠将众人拉到火车站。 杨林做事有头有尾，也开车跟着一直将诸人送上火车才离开。 临走时他专门把关海洋拉到一边问话。 “投资建车厂的事情后面到底都有谁参与进来？” 倒是不奇怪杨林这个时候才问出这个问题。 关海洋把投资建厂的事情抛出去，这么久了，黄浩波都没有进一步动作完全不合理。 杨林问到这里，一切就都合理了。 政府内部肯定在商讨这件事，黄浩波作为引资人，在政府这边还没有达成统一意见的时候，的确不适合跟关海洋再单独联系。 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关海洋略微沉吟便告诉了杨林。 “主要是海天集团，后面南勤集团或许也会参与进来，但是目前他们还没有拿定主意。” 杨林略有深意地看了关海洋一眼：“我就不问你资金从哪里来，谁会参与进来其实也关系不大。 但这件事情既然开了头，就绝对不能草草收尾。 你对铁中旗的做事风格有过点评，想必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关海洋笑笑道：“这是领导让你来给我敲敲警钟？” 杨林摇摇头：“这么大的规划，领导才不会给你搞敲警钟这种操作。 非亲非故的，你既然敢提出这个规划，不管成不成都一定会有个说法。 能作出这么大决策的人，没有敲警钟的必要。 只不过是我这段时间跟你们相处得还不错，觉得要提醒提醒你。” 提醒什么？ 当然是政府已经将这件事情列入了日程，也就是说很快就会有人来跟海天集团接洽。 后面的事情都要按计划一步一步推动。 关海洋是海天集团的话事人，为此要做好准备。 别到时候政府推进了，才发现海天这边还是个空架子。 到时候政府的脸面不好看，海天现有的业务也会受到影响。 “谢谢杨哥，这件事情我们海天集团也相当重视，正在有条不紊地做准备，我们并不是在开玩笑，也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关海洋也能明白杨林为何要专门提醒他。 毕竟他的海天集团在外人看起来怎么看怎么悬乎。 半年前他还是父母双亡的高中生，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可半年之后，他所在的海天集团竟然能主导十亿规模的投资。 这种操作看起来像是神话。 比铁中旗吹的牛皮都还要更像牛皮。 知道关海洋真正底牌的人除了他自己，目前就只有ashley和杜侠。 倒不是关海洋不相信陆雨珊，只不过有些消息要慢慢的渗透，要不然冲击力太大会让人心态失衡。 他希望陆雨珊能够平平稳稳地走下去，该上学的时候上学，该创业的时候创业。 哪怕有时候要兼顾，那也要在她的认知和理解范围之内发展。 不能前一刻还在石器时代，转身就登上了月球。 陆雨珊心理承受能力再强，面对这种程度的冲击也会乱套。 “你俩还说什么悄悄话呢！都要发车了。” 丁岚和陆雨珊都已经找到了铺位，看见关海洋还没动静，忍不住提醒。 “这次多谢杨哥了，这两个星期跟着我们东跑西颠。下次你到京城来，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关海洋还没有去学校报到，都已经把京城设为自己的根据地。 “杨哥是你老爸的人情，你倒好，都不跟人家多客气一下。” 关海洋上了车就先堵住丁岚的嘴，免得她问东问西。 “怎么就没客气了，两个大男人，还黏黏糊糊的。”丁岚不服气。 “好啦，你俩真是一刻也不停嘴。” 陆雨珊有些头疼。 以前丁岚和关海洋熟归熟，但相处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矜持。 羊城之行后，这点矜持算是彻底被海风给吹没了。 丁岚也不像以前那么讲究淑女风范，跟关海洋之间有限的距离感也消失无踪，两人说着说着就容易斗起嘴来。 想起一个月前关海洋偷摸来羊城，把丁岚撇在一边，丁岚眼中的怨气都快化形了。 现在可倒好，两人倒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丁岚不光自己跟关海洋斗，还喜欢拉着李雪香当盟友。 每到这个时候，李雪香就很为难。 她跟丁陆两人年龄相仿，又有服装这个共同爱好，短短一天相处，三个女孩就已经很是亲密。 丁岚拉她当盟友，可她觉得自己更想帮关海洋，因为很多时候都是丁岚有意找茬。 冷眼旁观之后她就明白，丁岚找关海洋麻烦，是想要跟对方亲近。 说不过关海洋，她还要动手，那是女孩子想要跟男孩有点身体接触。 丁岚的一颗心都拴在关海洋身上。 李雪香比丁岚和陆雨珊的社会阅历都要丰富，怎会看不明白丁岚的小心思。 看明白了之后她就打定主意，不管这俩人怎么闹，都不关她的事。 陆雨珊心生感叹：“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古人诚不我欺！” 第一百九十五章：奇葩女人 一个卧铺座厢六个位子，关海洋跟三个女孩的位子隔了两个座厢。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落一个清净，却没想到被丁岚直接给拽了过来。 原本在丁岚对面中铺的小哥哥在她萌眼攻势下没有坚持到两秒钟，就同意了跟关海洋换位子。 看着对方红着脸收拾东西去自己座厢的样子，关海洋只能一声哀叹。 “你住得那么远，我们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在这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哪里远了，左右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再说了，根本就是你们持美行凶欺负人好不好，谁还敢来欺负你们。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落单的时候可怜巴巴，好似全世界就她最弱小，每一个眼神都跟你透露着她的无助和彷徨。 可一旦聚积成堆，女人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胆子最大的生物。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关海洋觉得一台戏可装不下她们。 三个女人都可以独立成军了。 特别是三个漂亮女人混在一起，简直就是娘子军有了核武器。 丁岚爱笑，座厢里不时就会有她咯咯咯的笑声。 旁边的小哥哥们看着他们就脸红。 这么漂亮的妹子可不多见，还一下子来三个。 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有几分文静的女生，简直就漂亮得犯规。 小伙子们又想跟她们搭讪，又不好意思过来。 旁边的大妈却没有什么顾虑。 “你们是不是拍电影的演员？”大妈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猜测。 旁人也在心里默默点头。 这个猜测很靠谱，平常很少能够见到这种水准的女孩儿。 李雪香相貌中上，但有一双超级灵动的眸子，直接就把她的风情往上抬了一个层次。 再加上她的穿衣打扮都极具潮流风范，既不出格又处处鲜亮。 不光小伙子们爱看她，就是同性也爱看她。 看完了就在心里琢磨，自己要是穿这一身会不会也很出彩。 丁岚本身就是校花级别的美女，除了在陆雨珊面前矮上一分，放在哪里都出挑得很。 而且她性子活泼开朗，谈笑之间都是笑意盈盈，让人看着便觉得喜庆。 陆雨珊不太说话，但一身的娴静就如高山上的泉水一般沁人心脾。 只远远地看着她，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还有一个长相帅气，身材高挑的关海洋，这种神仙组合放在哪里都是焦点。 除了电影明星，谁还能有这样的资本。 大妈的问话打开了同乘者的话匣子。 “就算不是电影演员，那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有人下了判断。 丁岚看了陆雨珊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是不是电影演员？ 这个问题放在两周前很好回答，当然不是了。 可现在嘛！丁岚却觉得有点不好回答。 不是刚刚跟大明星一起拍过电影了嘛！ 这样算不算是演员？ 龙套也是演员嘛！ 何况他们还不是龙套，正儿八经的台词都有十几句呢！ 陆雨珊轻轻推了她一下，意思是让她不要太招摇。 “阿姨，我们就是刚刚参加高考完的学生，亲戚在羊城，我们去玩了一段时间。” 她跟阿姨解释。 “这样啊！你们生得太好了，演员都没你们漂亮。” 大妈会说话，三个女孩听了心里都美滋滋的。 说上了话，距离感就近了很多。 飘在天上的九天玄女变成了行走江湖的绝色女侠。 跟女侠说话就轻松多了。 有人跟李雪香请教她的衣服都是哪里买的。 李雪香坦言告知，是自己在羊城各大批发市场里面淘换的。 提问的大姐觉得有些失望。 羊城批发市场那么多，想要找出这么一身衣服来，就像大海捞针。 “听您的口音应该是江城人，我们在江城正阳街开了个店，叫做雨珊服饰。 我这一身衣服在店里就能买得到。” “正阳街离我家不远，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我的侄女今年也刚刚高考完，考得挺好，我说要送她礼物，却也想不出来送什么。 你这一身衣服就最好了，她跟你的身材一样，穿起来肯定好看。” “嗯嗯，那您就去正阳街雨珊服饰看看，我在店里等着您。最好是带上您侄女，我可以帮她搭配，说不好还有更合适的呢！” 李雪香时刻不忘给雨珊服饰打广告。 附近的大姐和小年轻都凑过来。 长路漫漫，大姐们就是闲聊，小年轻却是想趁机看看美女。 这边大家说得欢快，气氛极好，可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座厢里却有人不乐意。 “什么东西，妖妖娆娆的，一点都不害臊。长得好有什么用，脑袋是榆木疙瘩到时候还不是端盘子当服务员的命。” “就是，年纪轻轻不学好，只知道卖弄风情。” 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过来，众人语音顿时一滞。 最开始说话的大姐提高音量冲着车厢那头喊道：“再怎么也比那些只知道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强。 人家小姑娘好端端的跟大家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没脸皮的家伙生生要插上一脚。” 前方座厢当即便蹿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看样子是刚刚从卧铺上起来，头发散乱，衬衫半截扎在裤子里，半截掉在外边。 “谁没脸皮了，谁没脸皮了！ 现在是在火车上，公共场所，懂不懂得要尊重他人？ 你们一堆人爱说话就自己包个车厢，保准没人说你们的不是。 小姑娘家的一点都不知道检点，跟人嘻嘻哈哈的像个什么样。 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家教。 就这样还刚刚高考呢！ 高考完了就放松了？真正爱学习的学生，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 女人说话像连珠炮，一句接着一句，半点不带喘气。 这边大姐也不客气，啧啧两声道：“像你多会学习似的。 你什么学历，有本事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你如果是个什么博士，那老娘当场就给你磕头认错。 要不是的话，就别在这里逼逼赖赖说些屁话。” 女人听到大姐的话一点都不怂，把平平的胸脯子一挺，满脸傲然地道：“老娘不会学，但老娘的儿子会学！ 我儿子刚刚高考，考了六百多分，稳稳的江城大学没得跑。 就算是在火车上，他可都是一直在学习。 哪里像某些人，只知道卖弄风情，哗众取宠。” 第一百九十六章：现场查分 女人挺着胸脯子，满脸骄傲。 江城大学，多厉害！ 整个鄂省最好的大学。 如果说华清和京大属于t0级别的大学。 那么江城大学则是稳稳的t1级别。 全国几百所高校里面，江城大学排名一直都在前十左右。 怪不得她傲成这样。 大姐犹自不服气，却也没有了先前怼人的底气，喃喃道：“江城大学了不起啦！又不是华清，把你能耐成这样。”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三个女娃儿，心中暗叹。 长成这样，大约是学不太好的。 女生心思本来就杂，上了高中之后就表现得更是明显。 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娃儿，更是静不下心来学习。 这几个女娃儿长成这样，一天到晚应付旁边的小蜜蜂、小蝴蝶都要耗费不少心思。 哪里有太多精力搞学习。 “现在大早上的，又不是休息时间，我们说会儿话怎么了？ 莫名其妙把你儿子高考的屁事扯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儿子上江城大学。 就你这卖弄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恶心。” 有人把歪了的楼正了回来。 大家恍然。 对啊，有事说事，怎么就莫名其妙扯到高考上来了。 真是有毛病！ 女人被怼，却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更是得意洋洋。 “唉，怎么了，我就卖弄，有本事你们也卖弄啊！” 女人正在洋洋自得，她旁边站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青年。 “妈，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吵吵嚷嚷的，我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女人顿时偃旗息鼓。 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道：“懒得跟你们计较，耽误我儿子学习！ 我儿子以后是国家栋梁，哪里有工夫跟你们扯这闲皮。 记得说话声音小一点，别渣渣呜呜的没素质。” 说句公道话，丁岚几人虽然跟旁边的大姐大妈们说笑，但绝对没有吵吵嚷嚷。 只不过他们这边围的人多，气氛比旁边座厢都要热闹一些。 女人怼完大伙儿，就跟儿子闪进了座厢。 大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风范。 可这边丁岚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冷声道：“你说他六百多分就六百多分啊！我还说我考了满分呢！ 戴着眼镜拿本书，就是国家栋梁？好笑，我看倒是像书呆子。” 原本都已经平息的战火再度被点燃。 女人蹭的一下从座厢里面闪现出来。 “怎么，不服气？就你那狐狸精样子，还考满分，少在这里说大话了。 我儿子上江城大学还需要给你们证明，真是好笑。” 卧铺上面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怎么就不需要证明？ 你要是自己闷声发大财，我们自然不说话。 可你拿成绩在这里大说特说膈应大家伙，又不能证明，那就是在吹牛皮。” 女人冷笑道：“你要是有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查分给你证明。 有吗？没有就别在这里虚张声势。”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上方卧铺伸出一只手，手里攥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黑家伙。 “电话在这里，有胆子就打电话证明！” 丁岚愕然，抬头看见关海洋正冲她眨眼睛。 说话的人正是关海洋。 丁岚一把拿起大哥大放在小桌板上，抱胸看着对面的女子冷笑道：“电话来了，敢不敢查分啊！” 旁边的大姐拉了拉她的袖子，劝她算了。 对面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凶悍不讲理，但看那架势她儿子高考分数应该不会作假。 查出来不过是让她又得意一番。 丁岚却是不听，现在这种情况，谁退让谁就是心虚。 再说了，她还想等对方查出来好好掂量掂量她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呢！ 对面的女人不傻，眼见着对方拿出来了大哥大，便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家里怕是有钱的。 可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欺负人？自己的儿子考了多少分，她清楚得很。 今天就是要用有钱人的大哥大，狠狠打一打有钱人的脸。 女人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大步上前将儿子的身份证拍在桌上。 “有钱了不起啊！大哥大这种高级玩意我是没有用过。我儿子的身份证就放在这里，就怕你没胆子查。” 家用电话拿起来就能拨出去，可大哥大会锁机，不会操作的人还真打不出去电话。 丁岚冷笑一声，拨通电话，对着身份证号码输入进去。 “……总分603分。” 清晰地播报声传出来，女人的儿子果然考得不错，总分603分。 这个分数算什么档次呢？ 基本上一类大学没得跑，像江城大学这种国内t1级别的大学，进去问题也不大。 但专业嘛，就没有太多挑选的余地。 如果填志愿选的都是热门专业，还不接受调剂的话，可以说进江城大学基本没戏。 这些信息丁岚心里明白，可旁观的大姐大妈们却不清楚。 她们只知道603的确是挺了不得的高分。 对面的女人冷冷哼了一鼻子，意气风发地道：“怎么，哑火了？六百多分，老娘没有唬人吧！ 有钱买大哥大了不起？都是爹妈赚的钱，我儿子以后自己就能赚钱买大哥大，自力更生比寄生虫强一百倍。” 说罢忽的又转作一脸哀怨模样：“做父母的没本事，条件只能一般，只可怜我儿子什么都靠不上，只能自己努力。” 她这一番作态，忽喜忽悲，简直如戏精上身。 丁岚看得鸡皮疙瘩都快长出来，轻哼一声道： “603分，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呢！江城大学的门槛这么低吗？我怎么记得好一点的专业录取分数都在六百一十分以上呢！ 这种擦边球的分数，大约也就是一个勉勉强强够得上门槛线，专业服从调剂吧！” 女人还在幽怨哀叹自家条件，听到丁岚这句话，立刻便警醒了过来。 丁岚说得不对吗？当然不是。 丁岚说得太对了，他的儿子报的是计算机专业，可分数却差了二十多分，最后只能是调剂了一个测绘专业。 这可是她心中的一个小小的遗憾。 现在被丁岚给挑出来，女人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满嘴屁话，你这样的学生知道什么？敢不敢也查一查你的高考成绩？” 第一百九十七章：当场打脸 女人一句嚷出来，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丁岚身旁的大姐再一次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跟对面的女人硬刚，坐回铺位来。 可丁岚怎会愿意。 接过大哥大的时候，她便知道关海洋打的是什么主意。 丁岚的家教让她不屑于四处炫耀自己取得的成绩，可如果有人把脸伸过来求扇她也不会客气。 “大姐，电话解锁了，您帮我查。今天不但要查我的，还要查我同学的。” 丁岚伸手找陆雨珊和关海洋要身份证。 陆雨珊的性格比丁岚内敛，换作其他时候大约是不会配合丁岚的炫耀举动，但此刻也被对面的女人整出了一肚子气。 三张身份证摆在小桌板上，大姐按照丁岚给的查分号码打了过去。 她的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但眼前这个漂亮女娃儿大约不是脑残，既然敢当面查分跟对方硬刚，怕是有底气的。 对面的女人看见丁岚这么痛快，心里也在打鼓。 但随即便又抬起了头。 六百分这么好考的啊！ 估摸着对方只不过虚张声势，也许考得不差，但最多也只能证明他们不是什么只顾着打扮的小妖精。 也就到此为止了。 儿子的分数肯定能够碾压她们。 查分的大姐动作不怎么利落，但一个键一个键按得很稳当。 “考生丁岚……总分638。” 哗~ 四周等着看好戏的人发出惊叹。 对面女人的儿子考了603分，就嘚瑟成那样，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朗大气的女孩居然比对方多考了三十多分。 一分干掉一操场的竞争对手，丁岚这是干掉了三十多个操场的考生了。 “这分数，能上华清了吧！” “当然，京大和华清都能上！” “太厉害了，怪不得这么有底气。女娃娃不光长得好，学习更是厉害！” “不光漂亮，人还和气。不像对面那个，贴着边考了个603分，就把尾巴都翘上天了……” 大哥大里面报出来的分数清晰地传到了对面女人耳朵里。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这样的小妖精，竟然能考出638的分数。 要是这个分数是儿子考出来的该多好啊，他就能进入梦想的计算机专业。 看着对面丁岚得意洋洋的笑脸，女人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 这下她再也不好意思挺着胸脯子站在车厢过道中跟大家逞强示威了。 撇下一句“无聊”，便一头钻入了自己的座厢。 可让她别扭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查分大姐的手指头稳稳当当在输入陆雨珊的身份证。 “陆雨珊……总分658。” 周围传来的惊呼声更大。 “这怕是高考状元了吧！总分才680分，竟然只丢了22分！” 身份证上的女孩浅笑嫣然，正是三人之中长得最好的女娃儿。 大姐大妈们的赞叹声不绝于耳，同行小哥哥们更加不敢看陆雨珊。 这是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啊！ 妥妥的陆地神仙人物。 查分的大姐放下大哥大，摸着胸口道：“不查了，不查了，我的心脏受不了。你们这两个娃娃到底是怎么学的，怎么考这么高分。 我儿子去年高考，只考了五百五十多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丁岚却是不放过她，娇笑道：“你们方才说雨珊姐是高考状元，却是说错了。 真正的鄂省高考状元在这里。” 纤纤玉指指向桌面上唯一男生的身份证。 “你们不想知道高考状元多少分吗？” 众人的目光看向中铺。 原来真正的大神是这位。 关海洋挥手跟大家打招呼，阳光帅气的笑容让大姐大妈们心头微微一颤。 大哥大就是这孩子递出来的。 才这么大，家里就让他们用大哥大，家境该是多好！ 可人家再如何优秀，都没有像对面那位一样，恨不得整列火车的人都知道她儿子考了六百多分。 “快查查，俺想知道状元多少分！” “就是，大姐，接着查，别停。” 大家现在已经顾不得打脸对面的女人了，只是对高考状元的分数好奇。 大姐拿着大哥大继续拨号，她也想知道关海洋考了多少分。 “关海洋……总分668。” 分数播报出来的时候，车厢里面一片安静。 连远处座厢里面的人也停下了交谈。 668的分数清晰而明确地传达到了这节车厢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钻进座厢的女人和他的大宝贝儿子就算是躲起来也听得见。 总共就丢了12分！ 七门课，平均一门课都没丢到两分。 这是什么妖孽！ “全国高考状元怕不是也就这水平了吧！” “我觉得是，鄂省的考分从来就是全国最高档，鄂省的状元大约也就是全国状元了。” 90年代，全国高考统一命题。 鄂省、苏省和浙省稳稳占据全国高考录取分数线前三名。 这三省的学生，妥妥的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这种局面到了千禧年后各省分卷考试后才慢慢有所改变。 能够在鄂省取得高考状元，那就是统治高考地狱的撒旦王。 大家没有想到，在这样一辆列车上，居然碰到了很可能就是全国高考状元的学生。 “说起来还得多谢那边的两位！要不是她们使劲嘚瑟，把人家气着了，咱们还不知道自己跟文曲星同乘一辆车呢！” “是啊！六百分擦边，看起来不错，可在这三位面前，那就是渣啊！” “那女人先前就在那边吹自己的儿子多厉害，我们听得腻歪，就到这边来，她还不乐意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小人行径……” “别说那两个了，对了你们报的是什么学校？” “肯定是华清或者京大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大家再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一对母子。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关海洋等人身上。 有大妈开始向关海洋请教，说是自己的儿子刚刚上高中，能不能分享一些学习经验，状元的学习方法肯定是管用的。 远处座厢的父母也领着自家孩子过来凑热闹。 不说高考状元正在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就是过来沾沾文气那也是好的。 就算是对学习没兴趣，看看这边四个人的超高颜值，那也赏心悦目嘛！ 第一百九十八章：收到假钱 关海洋三人都不是自我炫耀的性格，但有些时候又不得不反击。 对面的女人嚣张成那样，应了一句老话：满瓶子不晃半瓶子晃。 井底之蛙大约都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之王。 车厢里的人本就是萍水相逢，倒也不一定要巴结谁。 但有人说话做事处处让人觉得膈应，大家也没有必要给你好脸色看。 假学霸母子被真学霸三人团伙完全压制，一直到下车都没敢往车厢这边再看一眼。 李雪香原也不知道关海洋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有如此辉煌的成绩。 知道了之后不免有些自卑。 她想起了自己上学那会儿，初中的时候都还是年级前几名。 可上了高中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了。 高考之后得知自己名落孙山，她也没有了复读的心思。 不是她不努力，实在是跟不上，也没有兴趣啃书本。 就算是再读一年，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上大学，就只能踏入社会。 这个年头高中毕业就进入社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大学生还没有那么普遍。 可自己吃了多少苦头啊！ 要不是遇到关海洋，差点就被黄毛给糟蹋了。 现在好了，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李雪香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 不喜欢读书，也没有读好，她可以原谅自己。 但喜欢服装，关海洋也给了自己最好的机会，到时候再做不好，她都找不到借口原谅自己。 没有觉察到李雪香的小心思，聊天的人散去后，丁岚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哥大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玩意儿？” 关海洋这两个星期都跟她们泡在一起，哪有时间整大哥大。 “唐守给我办的。用这么笨重的玩意儿打电话，是不是看起来有点傻？” 他看着丁岚捧着个大黑砖头的样子就不那么美观。 “不啊，很酷的！阿飞哥就用的是大哥大！” 阿飞哥就是华仔在那部影片里面饰演的角色。 丁岚觉得用大哥大就很拉风：“我堂哥做生意也用这个……不对，你一个学生，为什么要用大哥大？” 她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陆雨珊也觉得不对劲，关海洋办了个大哥大，都没有跟她说。 一部大哥大光裸机就要两万多，还有五六千的入网费，更别提通话每分钟一两块钱。 就刚才查分的那会，起码都要花掉一两百块钱。 这么大的消费，居然都没有跟她报备，关海洋现在很有点不对劲。 觉察到两个美少女质疑的眼神，关海洋连忙举手投降：“是港城的老板要给我配的，ashley这次回来她也办了一个。” 没办法，只能把这些无法解释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莫须有的港城老板。 也不知道黄金龙吃午饭的时候会不会多打几个喷嚏。 陆雨珊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也不想多问。 出门在外，这些暴露财富的问题还是少说为妙。 丁岚还想开口，却被陆雨珊使眼色拦住。 “回家再好好审问你！” 她给关海洋判了个缓刑。 关海洋倒是无所谓，很多事情他本来就没有准备瞒着陆雨珊。 虽说巨额资产那部分还不能说，但羊城的海天物流她们是已经亲眼见过的。 杜侠在哪里工作，忙里忙外也做不得假。 再加上头一回吃火锅的时候他就给这件事情埋下了伏笔，现在挑明一部分也没啥问题。 肯定不能说拥有两百五十辆大卡，千万资产的海天物流全部都属于自己和杜侠，但说自己在里面占了一部分股份却是没有问题。 迟早有一天陆雨珊会知道他的商业帝国有多么庞大。 但不是现在。 重生到现在，时间太短了，短到无法让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接受这种程度的爆炸性财富增长。 没关系，只要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只要陆雨珊的心智再成熟一些，这些信息都会让她知道。 到了中午的时候，有人背着包在车厢里面卖杂志。 两块钱一本，倒也不贵。 丁岚闲得无聊，叫住了那人。 掏出精致的小包包，丁岚拿出一张十块钱递过去买了一本《中外电视》，一本《故事会》。 卖杂志的妇女麻利地给丁岚找钱，然后背着包继续往前面车厢走去。 丁岚拿着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关海洋把她放在床头的钱包拿了过来。 “干嘛？随便动女孩子的包包很不好唉！” 关海洋没理她，直接拿出刚才找回来的那张五块钱，在手里捻了捻就笑了。 “怎么了？你笑得好猥琐。”丁岚抢过自己的包包和钱。 “你收假钱了！”关海洋指着她手里的钱。 陆雨珊站起身来从丁岚手中抽出五元钞票。 果然，捏在手里就没有真钞的韧性，单薄得很。 陆雨珊在服装店也收到过假钞，上手一摸就知道。 丁岚却是瞪大了眼睛。 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收到假钞。 她爬起来拿着五块钱贴在窗户上逆着光看。 “没什么区别啊！”丁岚看不出来问题。 陆雨珊拿出一张真钞给她：“摸一摸就知道了。” 没有接触过假钞的人还真没啥判断力。 丁岚接过来一手一张，立刻就感觉到了差别，满脸沮丧。 她倒不是心疼这五块钱，但眼皮子地下被人耍了一道，让刚刚被人捧了好半天的她觉得很没面子。 “好啦，你这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气，今天算是有人给你上了一课。” 陆雨珊笑道：“把假钞收起来吧，没事多摸摸，熟悉了手感，以后入手就知道真假。” 丁岚拿眼睛瞪关海洋：“你既然都看出来了，刚才怎么不说？” 关海洋笑道：“这次就五块钱，不上这个当，以后搞不好就有人骗你一百块钱。我觉得这个学费交得值得。” “你……”丁岚想生气，却又觉得关海洋说得有道理。 “好了好了，别理他！你又不缺这五块钱。” 陆雨珊打圆场。 “你们是不是都看出来了？”丁岚觉得换成陆雨珊、李雪香和关海洋都不会上当。 李雪香不想无辜扛雷，连忙道：“刚才我可在闭目养神。” 丁岚撅着嘴巴，觉得自己像个苕货，气得连杂志也不想看，蒙头睡大觉。 第一百九十九章：新店装修完成 丁岚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吃晚饭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被人坑假钱的事。 回到江城的时候正是凌晨时分。 七月的江城，就算是半夜也没有什么凉意。 “还不如羊城凉快。” 没出江城，她倒是没有觉得这里有多热。 可在羊城玩了一圈回来就明显感觉到火炉城市的威力。 李雪香也很不适应江城的闷热。 羊城虽然在南面，也是属于湿热型气候，但好歹会有海风吹走潮湿的气息。 入夜之后的羊城还是挺舒适的。 陆雨珊脸上也挂着汗珠子，倒是没有埋怨。 “先去我们家将就一下，明天早上你再回家。” 关海洋觉得没必要半夜闹醒家人。 回去之后几人补了个回笼觉，关海洋起来的时候时间还早。 三个女孩那边还没有动静，他干脆去江边跑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女孩们都已经起来。 “你出门的时候我们就醒了。”陆雨珊正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盆蛋酒。 “快些吃了，我们去白姨单位拿通知书。” 前两天通电话的时候白宁语就告诉她们通知书已经寄到了。 填写志愿的时候学校就给发了信封，上面填写的就是录取通知书的邮寄地址。 这个年代的邮政系统不太完善，每年都有录取通知书寄丢或者晚到的情况发生。 学校一般都会给学生一个报到期限，过了报道期限便开始补录程序。 可每年都会有学生在报道期限之后才拿着通知书过来报到的情况发生。 为了在最大程度上确保录取通知书能够有人及时接收，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填写父母单位的地址。 关海洋和陆雨珊都没有父母，白宁语让她们直接写她的单位。 丁岚老妈常年出差，老爸一天到晚忙，警局里都是一些大老粗，不靠谱，白宁语也让她也写自己的单位。 “你们去吧，我带李姐去新店铺里看看。” 刚才出门跑步的时候他就给黄诚宿舍打过去了电话，知道装修已经完工。 “我们拿了通知书再去店里找你。” 丁岚也想看看新装修的店铺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还是先看看录取通知书更重要。 等关海洋和李雪香到店铺的时候，黄诚已经等在了店门口。 “海洋！”远远地黄诚就冲他们打招呼。 “这是李雪香，你俩年龄应该差不多，她以后很多时间都会在店里，店装修得怎么样，她有第一发言权。” 在火车上的时候关海洋和陆雨珊就已经跟李雪香讲过店里面的一些运营管理手段。 李雪香学得很认真，把关海洋和陆雨珊传授的东西都记在小本子上。 黄诚看到李雪香眼睛就发光。 也不怪他，李雪香本就生得好，再加上穿衣有品位，还没有学生妹的生涩，谁看到了都会觉得眼前一亮。 “这位是黄诚，我们不在的这两个星期，都是他看着装修，设计也是他做的。” 关海洋给两人简单介绍。 黄诚搓着手跟李雪香打招呼，美女面前，他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在。 “走，先去店里面看看吧！” 打开卷闸门，清新透亮的原木奶油风跃然于眼前。 跟当下的其他服装店面相比，眼前的店铺整体都透露着温馨和靓丽的感觉。 淡黄色的原木纹路，乳白色的配色。 简约暖色的材质将原本带着几分疏离感的空间润化，给人莫名的清新感。 采用低饱和度的色系为空间主色，自带温柔滤镜，让人一眼就沦陷。 卷帘门被打开的瞬间李雪香就爱上了这个店铺。 太好看了，太抢眼了，太明亮了。 跟市面上所有的服装店风格都不一样，她能想象那些漂亮的衣服陈列在其中后所能展现出来的效果。 黄诚走到角落将灯光都打开，店铺更显通透。 一点都没打折扣，关海洋点头。 黄诚将他的设计理念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费了不少功夫吧！”关海洋问。 “还好，装修的材料都是我自己挑的，功夫都花在前面，到了施工的时候我就没有多少活了。” 话虽这么说，但一天到晚看着装修工人干活也不轻松。 倒不是说怕他们偷工减料，材料都是自己备齐了的，主要是怕工人没有能够理解设计理念，施工的时候出现偏差。 有黄诚这个设计师在这里盯着，就放心多了。 一般而言设计师不会亲自盯着施工，关海洋找到黄诚算是人尽其用。 “今天就把货都上好，明天咱们新店开业！” 关海洋对店铺装修很满意。 原木奶油风是在千禧年之后才慢慢流行起来的一种装修风格。 不单单在配色上面有要求，选材也不能马虎。 施工队要是纯粹应付一下，就用油漆也可以刷成类似的色调风格，但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黄诚能够让对方做到没有偏差地将想法落地，不那么容易。 关海洋给他包了个两百块钱的红包，黄诚很是满意。 “后面我们会在京城开店，如果有需要的话，你能过去帮忙吗？” “大概什么时候？” 关海洋也没有定下来，如果暑假期间能够搞定当然最好，但现在手头上还有一堆事，很可能就要到九十月份了。 “大四课程不多，有需要的话我请一段时间假也是没问题的。” “那好，如果有需要我就给你宿舍打电话，能找到你吧！” “宿舍一般都有人，我跟他们交代一下，就算我不在，后面也会给我转达。” 黄诚这个暑假的打工目标已经超额实现，还剩下个把月他也不着急找工作了。 能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回家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丁岚和陆雨珊拿着录取通知书走了过来。 黄诚眼睛差点打瓢。 正在店里面仔细摩挲的李雪香已经够漂亮，够有风韵了，可跟眼前的两个女孩子比起来却还差了一截。 两个女孩都跟关海洋很亲昵，他收起眼神，不敢乱看。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家伙是怎么考那么好的，明明在你眼里上学比不过挣钱重要。” 丁岚说着把大信封塞到了关海洋手中。 看着关海打开信封，取出那张淡紫色的通知书，黄诚再度更新了一下自己的认知。 这他娘的是华清大学啊！ 雇佣自己干活的小弟弟，原来还是超级学霸！ 然而丁岚的下一句话让黄诚更是瞪大了眼珠。 第二百章：不是不报 “小姨说了，你就是全国高考状元。” 丁岚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几分羡慕。 黄诚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大三的学生已经不怎么关注高考，他还真没了解今年的高考结果。 尽管关海洋的相关信息已经被电视台报道过，但他住宿舍，没有看电视的条件，所以也没有看到。 “668，怎么样，这个数字很吉利吧！路路发！意识着我以后干什么都能赚钱。” 关海洋有些得意。 黄诚很无语。 你一个高中生，都给大学生当老板了，再谈路路发什么的，是不是有点讽刺。 会挣钱也就罢了，还是超级学霸，全国第一的那种，这种程度的刺激让他有点遭不住。 怪不得说要去京城开店，原来是要去上学，顺便也把钱给挣了。 好吧，或许是人家家世比较好，投胎这种技术活谁也学不来。 黄诚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给关海洋送上恭贺的话。 倒不是拍马屁。 就算不是老板，全国高考状元这个身份都值得任何读书人敬仰一下。 “小姨说晚上一起吃饭，现在算是尘埃落定，值得庆祝。” 其实白宁语是想知道他们这两周都干了些啥。 把人都叫到身边，才好问话。 “没问题，现在先干活，我们把衣服都摆上来。” 黄诚本来打算回去，可刚拿了人家的大红包，而且本就闲来无事，便也来搭把手。 之前进的货早就已经放在了原来的店铺里，现在朱玲和徐冉正在那儿卖货。 “朱玲姐看着店，其他人都过来理货。” 关海洋发号施令干脆果断。 陆雨珊去叫徐冉，结果还免费带过来一个吴长兴。 “我看着你们的店都装修了好久了，要人手帮忙不叫我，是把我当外人啊！” 吴长兴脸皮很厚。 本来你就是外人好不好！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吴长兴这家伙，虽然有点黏糊，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心。 他想要帮忙，关海洋也不好生硬地赶人，只好由得他忙里忙外帮忙搬东西理货。 几人一直忙到快五点钟，才把新店的货全部整理好。 最后黄诚和关海洋两人把新店的牌子挂了上去，新店的整体造型算是完工。 牌子也是黄诚帮忙设计制作的，跟店里的原木奶油风风格一致。 张姐早早地关了店铺过来看效果。 她每天都会过来一次，看看施工进度，但摆上货品后整体的感觉却是没有。 “这装修，简直就把旁边的店甩八条街。”张姐赞叹：“正阳街上最大的致盛自选服装商城也不过比我们的店大一些，可绝对没有我们的店漂亮。” 致盛集团算的上是正阳街上最大的服装商户。 老板张斌也是个敢为天下先的神奇人物。 从80年代末期就开始做服装生意，现在已经成了当仁不让的大佬。 关海洋和陆雨珊的雨珊服饰从规模上来说，跟人家没有可比性。 “张姐，你这就有点夸张了，人家今年在羊城还开了白马服装商城，你拿我们的店跟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自己人说说还行，给别人听见了会笑话咱们的。” 自从开店以后，陆雨珊就对商业有了浓厚的兴趣，对正阳街里面的大佬自然不陌生。 张姐却不以为然：“实话实说嘛，他们大他们的，我们美我们的，互不相干！再说了，以后咱说不定也能做得那么大呢！” 关海洋竖起拇指：“有张姐这样的气魄，咱们店以后小不了！” 说话间吴长兴搬过来一箱汽水。 大家累了一下午，早已经汗流浃背，也不跟他客气。 陆雨珊还小小的夸奖了他一下，吴长兴差点美得冒鼻涕泡。 “今天晚上我们还有约，明天晚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就算是庆祝新店开业了。” 吴长兴心里那个激动啊！ 今天这个热闹没有白凑，出去吃饭总算叫上了他。 他都看见关海洋一伙人聚餐好几次了，可没有哪一次有他的份。 现在是认可他的付出了，成功打入内部团体。 关店门的时候李雪香还有点舍不得。 这就是她以后工作的地方了！ 多漂亮啊！几乎就是她梦想中小店的样子。 关海洋的一句话却把她拉入了现实。 “李姐，这里可不是你唯一的工作地点，你的主要战场在工厂那边，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带你去看看。 你来江城的首要任务，就是帮我们把工厂给办起来。 以后的服装不能只依靠从羊城进货，我们要有自己的生产渠道。 在那里才能实现你的设计师梦想。” 李雪香点点头，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 店铺虽好，但不过是一个终端展示平台。 最重要的东西还是里面卖的服装。 店铺再好看，衣服卖不出去，最后还是白搭。 关海洋让李雪香跟朱玲住在一起，反正ashley也不常回来，她的屋子正好利用上。 丁岚也懒得回家，反正换洗衣服都在这边。 等两个女孩洗完了澡把自己弄得香喷喷之后，三人才一起往白宁语家里走。 进门之后，刚才还在说说笑笑的丁岚立刻就哑火。 “妈，你怎么也在这里！”丁岚的音量直接降了一个八度。 客厅里面端坐在沙发上的不正是丁岚的妈妈嘛！ 红楼梦里面说凤姐“粉面含春威不露”，关海洋觉得这句话改一改挺适合丁岚的母亲。 改成“粉面含威春不露”简直太适合了。 丁岚的母亲就是一个行走的冰库，有她在的地方温度都要比别的地方低好几度。 白宁语脸色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朱红兵钻在厨房里不出来。 关海洋觉得他是在发扬鸵鸟精神，因为厨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对方显然没在做饭。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郭金凤语气淡淡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丁岚期期艾艾地走到她面前，抱着老妈的胳膊道：“这不什么事都没有嘛，好不容易高考结束，我们也只是去羊城散散心。” “我要是今天不回来，看到你房间里衣服都收拾走了一大半，是不是都不知道你还跑去羊城一趟？” 陆雨珊和关海洋缩了缩脖子。 原来丁岚一直都没有告诉她老娘去羊城这件事。 得，好好的庆功宴直接变成了鸿门宴。 第二百零一章：市场问题 丁岚直接被拎回了家，出门回望的那一眼中充满了绝望。 陆雨珊也觉得她很惨，估计没有哪个考了638分的考生会比丁岚还要悲壮。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关海洋不知不觉说出了这句《无间道》的经典台词。 丁岚疯玩了两个星期，现在直接被镇压，也在情理之中。 齐天大圣大闹天宫之后还要在五指山下压个五百年呢！ “这句话说得不错。” 厨房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关海洋惊讶地转过头：“郭伯伯，您怎么也在？” 郭金健还是老样子，一副稳稳当当的老干部模样。 “我怎么就不能在自己妹子家里？” 他故意板起脸装不高兴。 厨房门口出现另外一道身影，白宁语的老公朱红兵。 关海洋看着郭金健很认真地道：“郭伯伯，我的意思是，您刚才太没义气了，就这样看着丁岚被押走了……” 这一个转折来得措不及手，不单单郭金健被闪了一个趔趄，就连他身后的朱红兵也一脸的尴尬。 郭金健这个老干部也采用了鸵鸟策略，搓着手对白宁语道：“哎呀，我的茶杯呢！好半天都没喝水了，口渴坏了！ 那个，红兵啊，厨房里面的菜也端出来吧，大家还没吃饭呢！” 难得看到自家大哥窘态，白宁语刚才被压抑住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噗嗤一笑。 “喝什么茶，都要吃饭了。”白宁语开始布置餐桌碗筷。 郭金健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个……我家大妹比较脾气大，我们都不敢惹。小岚也做得不对嘛，我们以为她都跟家长说过了，今天被收拾也不算冤枉。后面我再补偿她！” 没办法，关海洋安慰自己，好歹也帮她争取过了。 他没有想到这家人不敢跟丁岚的老妈正面硬刚，就连曲线救国的想法都没有。 看来丁岚的老妈在家里是积威已深。 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白宁语比较关心他们这两周里的活动细节。 每天虽然有打电话回来，但毕竟不会当电话粥一样煲个不停。 吃完饭就把他们在羊城的行程问了个仔仔细细。 “杨林不认识，不过老丁在那边是有一些老战友的，他既然做了安排，肯定周全，你呀就别瞎操心了。” 郭金健觉得白宁语有点太细节。 几个孩子不都好好地嘛，又不是要搞秋后算账那一套，用得着问这么仔细？ “你一天到晚就想着棉纺厂那摊子事，我们在家里说点家里人的事难道不对吗？” 白宁语觉得大哥才抓不到重点。 朱红兵打圆场：“大哥的事的确也不好办，体谅体谅。” 说到这里关海洋就感兴趣了，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那个领导，有事没事就盯着棉纺厂一亩三分地找茬。 今天来市里开会，还被他阴阳得够呛。 丁岚的妈妈帮忙说了几句话，也被他挖苦了一顿。” 关海洋恍然。 怪不得那位心情如此不美丽，也怪不得刚才郭金健不敢出来救丁岚。 刚刚出差回来，工作上被人顶，回家后发现女儿都快成别人家的了，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还是市场没有打开？”除了这个，不应该有其他问题。 白宁语看着表情明显比刚才专注多了的关海洋，叹气道：“可真是有你们的……没完没了谈公事。算了，我给你们切西瓜。” 陆雨珊也赶紧起身，跟着白宁语一起去了厨房。 她是对金融有兴趣，却对企业经营没有太大的兴趣。 况且现在别人家，待着当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回事。 提到市场，郭金健反倒是兴奋了起来，似乎白天被人阴阳一顿的事情已经被他全然抛在了脑后。 “上次你说的正阳街这边的需求，我找人做了调研，还真是一个可以做起来的市场。” 正阳街现在正在蓬勃发展期，做服装买卖的小商户越来越多。 而且看着这个趋势，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这块地方的发展都会以服装为中心。 厂里丢出去几十号人在正阳街蹲守调研。 小半个月之后总算将这些门店的布料需求统计出来了一个大概。 现在正阳街做生意的人进货渠道大致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去羊城那边进货，走这条路的人占多数。 羊城那边本就因为代工港城的订单，形成了一个服装产业链。 去那里进货，不但价格便宜，还能紧跟时尚潮流。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远了。 来回一趟就得三四天时间，如果进货多，还得办托运，成本也跟着上涨。 另一些人则没有选择跑远路，而是在江城周边的小服装厂进货。 这些服装厂没有自己的设计，整个思路就是拆版、打版，然后仿制。 用的材料没有正版的好，工艺也比正版的差。 可有个巨大的优点却是羊城货没法比：便宜。 照着最新的版型来做自己的盗版，质量只要不太差，都有人买。 正阳街上几千个商户，谁都那么讲究品质？ 三六九等的商品对应着三六九等的消费群体。 大家都喜欢穿正品，可羊城货也不是最正版的，真正的正版服装都是出口港城的那一批。 可羊城货缺的只是那个商标，质量和款式一点都不差。 所以羊城货到了正阳街就成了正品。 正品有正品的价格，有些人觉得价格太贵，那就去买江城周边生产的仿版。 反正穿在身上也没差到哪里去，款式什么的也不落伍。 就像现在流行烫发做大波浪。 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理发店花钱做发型。 有的妇女直接拿家里的火钳烧热了往头发上卷。 出来的效果也不差，就是有点伤头发，保持的时间还不长。 江城货也有很大的消费群体。 有消费群体，那些小作坊就有生产的动力。 郭金健派出去的人顺藤摸瓜，将江城周边的小作坊情况也搞得清楚明白。 小作坊要生产，但原材料的问题不好解决。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着去棉纺厂解决问题。 但人家根本不想理会这些只有十来个人的小作坊。 要的量太少，还不够麻烦的呢！ 当然了，这是以前棉纺厂效率低下，大家都在混日子时候的状态。 现在棉纺厂改制，各种管理规范都上来，大家工作的热情也高涨了。 但小作坊们的困难依然没得到解决。 第二百零二章：不得不面对 他们的需求量还是过于零散，而且对于布料种类的需求还多样。 这种零散且多样的需求没法整合起来反馈到棉纺厂，厂里面就无法按照需求组织生产。 小作坊只好自己想办法。 也有人脑子比较灵活，已经做起了整合需求这件事。 可也只能将棉纺厂里面有的布料种类的需求整合起来，等需求量累积到一定数量以后再跟棉纺厂采购。 至于其他的布料需求，就只能依靠私人的布料厂来解决问题。 郭金健被关海洋提醒，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将这些需求都整理出来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市场。 之后他便马不停蹄成立了专门的市场部，有针对性的来整合正阳街周边小作坊的布料需求。 这件事现在正在做，但无法做到立竿见影，直接解决棉纺厂的市场问题。 不论是统计、整合、规划生产，都需要时间。 更别提还有一些以前棉纺厂没有生产过的料子，还需要更新工艺流程。 这一套下来，没有半年时间不可能真正的开动起来。 郭金健对做成这件事情胸有成竹：“我怕他阴阳吗？等我把市场整合好了，工艺流程改造好。 到时候开足马力，直接就把整个正阳街的需求都吃下来。 现在听一些风凉话，我也不掉一块肉。” 白宁语把西瓜端出来，没好气地道：“倒是不掉肉，可是谁整天唉声叹气，说什么小人得志的。” 关海洋笑道：“郭伯伯在解决问题，还被冷嘲热讽，的确让人心气不顺。” “没办法啊！人家就盯着我不放，我也的确短时间内解决不了市场问题，只能让他们得意一会。” 郭金健心态还是可以，主要是因为有了解决方案，心里有底。 “好啦，知道你憋着一股气，到时候再赏他们一个厉害的。现在吃西瓜，别老想这些烦心的事。” 白宁语招呼陆雨珊和关海洋也赶紧吃。 又闲聊一会，关陆二人告辞离开。 白宁语也没多留：“别忘了去学校提档案。” 学生需要自己将档案从学校取走，去大学报到的时候再交给学校。 这玩意可是相当重要，弄丢了麻烦得要死。 回家的路上两人还在猜测丁岚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有一个魔鬼终结者一样的老妈，实在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丁岚肯定觉得去羊城的事情如果跟老妈报备，基本上就没戏，所以才选择了隐瞒。 “唉！没想到小岚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专属的烦恼。” 在外人看来，丁岚的家庭绝对算得上是社会顶流。 父亲和母亲职位都不低，家族往上走更是有人大权在握。 她的人生就和两人偶尔调侃的一样，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命。 事实上丁岚的性格也是极其开朗，可仍旧摆脱不了老妈的钳制。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烦恼，再正常不过了。”关海洋倒是觉得没什么：“烦恼和幸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依相存的。 就像黑白对错一样。没有黑哪里会显得出来白，没有错，人们怎么知道什么是对。 亚当和夏娃没有吃禁果，就不会生出情欲之心。 可人如果没有情欲之心就真的好吗？ 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有了那么多爱恨情仇才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千篇一律的人生，很无聊的。” 陆雨珊转头看着关海洋：“真有你的啊，直接上升到哲学层面了。” 关海洋挑眉：“怎么，我就不能有深邃的思维！” 陆雨珊静静地看着他，忽的笑出声来，好半天都停不下来。 “喂！不带这样的，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 “对，对不起！我只是看你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你流着鼻涕去咬吴胖子屁股的事情来了，实在是忍不住！” 陆雨珊笑得都差点坐倒在地上。 关海洋大窘。 咬人家屁股的黑历史怎么就突然被翻了出来。 “吴胖子说你咬他，你还不承认，结果从他屁股沟里面找出来你换牙掉下来的牙齿。” 陆雨珊越说越止不住笑，干脆直接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 “那是他玩游戏输了还耍赖，我打不过他，只能用牙咬……” 关海洋替自己辩解。 陆雨珊突然想起来往事笑得失了态。 关海洋却觉得很好。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笑过了啊！ “以前我总觉得你还是那个整天不着调的小孩，现在看看，你的确跟以前有很大区别。” 陆雨珊笑够了，静静地看着关海洋。 “像个大学生了！” “我谢谢你了！”等了半天就来了这样一个评价。 关海洋还以为自己的变化已经足够多，足够大，陆雨珊早就应该看出来他和以前的区别。 却没想到仅仅得到一个“像个大学生了”这样的评价。 小姨同学，你的眼光有很大的问题。 关海洋还在为陆雨珊的眼光问题郁闷，另外一边丁岚差不多都快要被老妈训得崩溃。 幸好郭金健及时打过来电话，才算是让她从唠叨地狱里面喘了一口气。 “你的脾气也该收收了，小岚都是大孩子，做事情有分寸。” 被关海洋刺激了一下，郭金健反省后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够意思。 所以专门打电话过来给丁岚求情。 “那两个孩子我们都认识，以前也跟你说过，我的这条命还是人家救回来的。 再说了，人家也是高考状元，全国的那种，不能带坏你的丫头。 什么？早恋！ 你丫头都要上大学了，不应该谈个朋友吗？你不要干涉太多，不然小岚会叛逆的。” 郭金健真要讲道理，那也是有道行的。 不然怎么做领导管理好几千人的厂子。 可郭金凤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你这个大舅伯自己都背着一脑门子债，还有心思管小岚。 卢云天开会的时候就差一句把你换掉了。 我虽说管着贸易的口子，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全省这么多企业都找我要订单，我从哪里去找？ 棉纺厂还是小问题，钢厂那些才是特大困难户。 我说大哥你还是专心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吧！ 你这边问题少一点，我头上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手头的事情堆积起来，我调动的事情都不好办。” 郭金健想救外甥女，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想到明天还要在会议上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他就头疼。 第二百零三章：破局矢 给老婆吴佩茹打了个电话后，郭金健就在白宁语家里住下。 明天是最后一天会议，聚餐之后郭金健懒得再往家里折腾。 再熬一天吧，被那些小人说几句又不会死…… 挂了电话后他又给市场部的徐经理打过去电话，想看看正阳街的需求整合到了什么程度。 电话那头徐经理兴奋得压不住话头：“……厂长……我跟您说，那边已经传真过来了公司的资质文件…… 我们也都跟工商部门核验过，没有问题。 而且对方会先打过来预付款。 ……那边要的单子量很大，足够我们一直吃到明年…… 生产部那边我也通知下去了，库存肯定是不够的，回来还要补充原材料……” 郭金健觉得今晚这通电话跟做梦一样。 能够一直吃到明年的订单，库存都不够用，对方还不挑产品，只要是拿出去就能用的东西都要，还给预付款。 这简直就是天降神兵，专门来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郭金健拿着电话筒呆了好半天。 脑子里面飞速转动，也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大哥，怎么了？厂里出什么事了吗？” 妹夫朱红兵穿着背心走了过来。 郭金健总算回过神来，狠狠地搓了搓脸：“厂里接到了大单，对方还能预付款。” “唉！”还能有这好事？ 这年头做买卖，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是优质客户了，更多的都是设立了回款周期，等东西先卖出去之后再给上游厂商打款。 可即便这样操作，进货虽然是不占用资金，但买过来的东西想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东西卖不出去，怎么给供应厂商打款？ 要不然那么多三角债务都是怎么来的！ 这年头还能遇到打预付款的客户，真是太少见了。 “是不是外商？” 朱红兵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这年头手里有大量现钱的，基本上都是外商。 摇了摇头，郭金健道：“不是外商，但商品最后的确是要发到国外，包装上面有要求，是一家叫做海天贸易的公司。” 具体的信息他这边知道的还不多，但郭金健心里已经有数了。 徐经理说对方已经给厂里的账户上打了一百万的订单保证金，这笔买卖怎么都跑不掉。 明天对方会把对方草拟合同先传真过来，等公司法务看过之后，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正式签约。 郭金健今天白天被人怼得够呛，晚上本来求个清净，好好恢复恢复精力，不想打电话给徐经理的。 给徐经理打电话，脑子里就会多出不少细节官司，觉是肯定睡不好的了。 老郭同志转念一想，睡不好觉也没啥关系，明天开会正好打瞌睡，省得去看那些人的嘴脸。 如此这般纠结万分才把电话打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通电话打完，老郭同志心情立刻从地底升到了天上。 从里到外都舒爽，或许依然睡不好觉，但那是兴奋的，跟压抑导致的失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可以持续大半年的订单，完全可以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整合正阳街周边的需求。 等到需求整合完毕，工艺调整好了，他的厂子就算是彻底喘过气来了。 到时候谁的脸色都不用看，这次企业改制会以完美句号的形式收尾。 第二天老郭起了个早，但没有立刻去上级单位开会。 下楼买了个豆皮，要了一碗蛋酒，老郭同志优哉游哉地享用了一回早餐。 等到会议快要开始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走进会场，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对面的大妹郭金凤跟他使眼色，老郭装作没看见，依然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后来郭金凤实在忍不住，趁着会议休息的时候来提醒他。 “下午会议结束，领导要过来讲话。你这样的精神状态，到时候那边再给你上点眼药，领导就算是再大度，也会对你有看法。” 把郭金健放在这个位置上搞改制，并且拍板让他将棉纺厂的债权分离，都离不开领导的鼎力支持。 人家支持他是信任他的能力，现在仗还没有打完，他就表现出来颓势，领导该怎么想。 火车快不快，全靠头来带。 一个大厂的一把 手都没有了斗志，那还搞什么改制，不如回家卖红薯。 郭金健倒是不慌：“你要对我有信心，那边蹦跶得再厉害，也不过是耍嘴皮子功夫。真要他们出个人做这件事，不是我瞧不起他们，还没有能够扛起大梁的。 把我弄下去，他们的人也扶不起来。最后了不起大家两手一拍，叫一声‘哦豁’散伙了事。领导眼睛亮着呢，不会让他们得意的。” 郭金凤没好气地给自家大哥扔过来一个白眼：“领导看得明白，但被人说风凉话谁都不好受，你也别太大意了。” 郭金健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老郭话说得挺漂亮，可到了下午开会，他的位子却是空的。 对面的人不断向这边打量。 “是看着势头不对，做缩头乌龟去了？” 有位女同志带着几分揶揄地跟身旁的人耳语。 “老郭这几天气色都不太好，或许是午休过了头……” 旁边的人倒也厚道，不背地里说别人坏话。 会议桌上右手第二个位置上的国字脸老者双手抱胸，半眯缝着眼睛。 狭长的眼缝里闪过若有若无的光芒看向空着的座位。 两点二十，领导的发言都快结束，郭金健的位子还是空空如也。 郭金凤的脸色本就冷淡，现在更是如挂了冰霜一般。 等到领导让大家发表各自意见的时候，国字脸老者终于发话。 “这么长时间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谁都知道不好办，可探索前进的步子却不能停下来。 这两天开会，已经将上面的精神作了深度解读和分析。 政策的大方向没有变，但要如何落实还需要我们来摸索实践。 市里每个主要行业都有被挑选出来搞改制的带头企业，不如大家都来汇报一下，看看这大半年里都取得了什么进展。 我想李书记最关心的也是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会议。 大家不妨畅所欲言，有成绩成果就分享，有问题就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但有一点需要强调，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一个月一次的碰头会不是过家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二百零四章：领导们的对局 国字脸老者不怎么发言，但说出话来却很有分量。 他虽然位子没有李书记高，但也是实权干部，亦是主抓经济的常委。 李书记跟他不怎么合得来，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可合不来又怎么样，市委班子本来就不是一言堂，李书记也不能随心所欲。 不光不能随心所欲，还时时会被国字脸掣肘。 刚才他说的那番话，矛头所向已经非常明确。 谁逃避问题了？当然是不在场的人。 李书记被人当场上眼药，却也无可奈何。 心里也在埋怨老郭这人怎么突然掉链子。 以前也不这样啊！ 哪怕是被对方说得面红耳赤，老郭也从来没有怂过，还有理有据一条一条跟对方掰扯。 李书记为什么力挺老郭，因为老郭的确是在一板一眼做事情。 国字脸不断施压，每次都针对老郭，可老郭次次都作出了有力的反击。 虽然眼下还没有什么成果，但李书记心里有数。 在座的企业带头人，没有一个具备老郭这样的魄力。 他是真正敢于做事，敢于担当，并且有眼光，有办法的人。 只不过历史积弊太重，谁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么多的问题。 国字脸手底下没有出挑的将军，所以恨不得立刻将老郭给扯下来。 把人扯下来之后事情就办不成，他的人也就不会显得那么无能。 这是什么思想！还在搞以前斗争那一套呢！ 李书记心里恨得痒痒的，更是要挺老郭。 可今天老郭却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两天的会议，前面都在解读政策。 李书记对这些是没有兴趣的，政策天天都在解读，最上层都没有划下来清晰的道道，下面再怎么解读也就那么一回事。 他看重的就是每次碰头会最后一个环节，各个企业代表来陈述最近一段时间的改制成果以及问题。 郭金健那边的进度如何，他大致是清楚的，也知道对方面临的压力。 但再大的问题也不能撂挑子啊！ 国字脸说了话，有人就跟着发言：“大家面临的问题都差不多，现在改制做出最大变革的就是老郭那边。 大家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睛都看着他那边呢。他不在，大家说再多也跳不出原来的框框。” 这人看来是国字脸的铁杆，立刻就站出来捧哏。 国字脸心中暗道懂事，脸上却一点都不显，反倒是沉下了脸色：“胡闹，整个江城难道就棉纺厂一家在做事吗？ 你们这几个月难道什么事都没有做？ 你这是否认大家的努力。” 那人连忙道错：“领导误会了，也是我没有表达清楚。这半年来咱们谁不是天天把厂里当成家，就差睡在厂里了。 我们也想要有大动作，和老郭一样甩掉重负，迈开步子大踏步。 但这不是要一步一步来嘛，李书记也说了，不能畏畏缩缩，但是也不能过于激进，得先看试点效果如何，总结经验。 要不然这件事都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大家一窝蜂都涌上来，局面恐怕到时候不好控制。” 这个锅甩得漂亮，国字脸睁开微闭的眼睛，看了那人一眼，而后叹气道：“李书记，是不是要给老郭打个电话？ 要不试着考虑将试行方案扩大试点，这样也能提高效率？” 扩大试点？想得倒是不错啊！ 李书记只要一松口，国字脸就能在这个缺口上挖出来一个大坑。 很多以前的烂账、坏账都能借此机会一次性抹平。 这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李书记也不是糊涂蛋：“试点当然可以扩大，但是也不能没有方向地盲目扩大。 归根结底还是要大家多动脑子，想出更多解决问题的思路来。 如果有人提出和老郭类似突破性的方案来，我绝对第一个举手支持。 老郭这条路还没有走通，重复再多遍也意义不大。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得到我的支持，就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大家聚在一起，就是要集思广益。 难道说少了一个老郭，我们整个江城的企业都玩不转了？ 我看他这个人也没有那么重要嘛！” 郭金凤低着头，埋怨自家大哥不给力，同时也佩服领导的应变能力。 国字脸他们一伙人的能量不小，江城的诸多国企里面，其实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问题。 大哥想出来的思路能解决问题，但是也能够掩盖问题。 到底偏向于哪一边，就要看谁来主事。 国字脸想要把领导往沟里带，可领导的脑子清醒得很，一点都不上当。 既然一把 手和二把 手都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接下来还是得回归会议主题。 正当大家各抒己见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原本有些喧闹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站在门口的郭金健。 国字脸依然是半睡半醒的模样，狭长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看了郭金健一眼。 李书记微微皱眉：“老郭，你这是忙什么去了，连碰头会都顾不上。” 郭金健手里拿着一些纸张，倒看不出来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不好意思，领导，厂里面有些急事，我去处理了一下。” “有什么急事嘛？大家一个月才碰头一次，谁手里没点重要的事情。” 对面说话的女人一点都不给郭金健面子。 她这话也没错，来的都是企业带头人，谁都不闲着。 郭金健这样一搞，反倒显得别人不干正事似的。 “我着急处理，也是为了今天的会议。 大家等着看棉纺厂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不拿出点东西来，也不好意思跟大家报告改制进度嘛！” “哦！”李书记有点兴趣了。 郭金健那边遇到的问题他很清楚，但破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这也是老郭老受人诟病的原因所在。 如果真能这么快就把关键性的问题解决，那边就没有了攻击的借口。 郭金健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厂里刚刚确定下来的销售合同。 总订单金额超过五千万，对方预付一千万的货款。 棉纺厂持续供货一直到明年二月份。” “哗~” 会议室里面顿时响起抑制不住的议论声。 第二百零五章：第一天的暴利 郭金健的合同当然来自关海洋。 前一段时间他就考虑把一些日用棉纺品的订单交给江城棉纺厂了。 可之前的发货计划已经安排好，没法搞插队。 而且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插队。 现在开始和棉纺厂接触，把合同确定下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再过两个星期，前面的货就发得差不多了，棉纺厂的货已经可以开始准备起来。 郭金健的心情很好。 前面开会被人顶得有多别扭，这次开会就发挥得有多开心。 国字脸还觉得他们是运气，拿下了这半年的合同能够解一时之急，半年之后呢？ 又恢复原状？ 怎么可能！老郭的正阳街整合计划已经在路上，但他暂时不准备跟别人透露。 倒不是要故弄玄虚，而是现在事情才刚刚开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时候就出去嚷嚷，这不是郭金健的做事风格。 海天贸易，名字就很好啊！ 海阔天空，是个好兆头！ 关海洋不动声色地解决了郭金健的难题，让老郭同志享受了一个轻松的礼拜天。 但他自己可忙坏了。 新的雨珊服饰开业，也没有搞多大的阵仗。 在门口摆了几个花篮，搭了一个拱门，然后就是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一顿炸。 跟正阳街所有店铺风格都不一样的雨珊服饰正式开始营业。 第一天大酬宾，所有商品一律打八折，第二天九折，第三天九五折。 用不着其他的促销手段，简单粗暴的降价就是最能吸引人的办法。 从早到晚，几个人忙得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 黄诚本来只是来看看开业的盛况，却没想到直接被抓了壮丁。 正值礼拜天，来买衣服的人太多了。 店里的衣服好看质量也不差，今天还特价八折。 以前在雨珊服饰逛过但没有出手的人今天也都直接掏了钱。 反倒是新店的装修没有多少人关注。 想关注也关注不来，店里面乌泱泱的全是人。 从外面看过来，只能看得到白亮的天花板。 黄诚觉得有点失望，完全没有达到店面风格展示的效果嘛！ 可除了他其他人都很高兴。 别的店铺也有开业酬宾，有的力度比雨珊服饰还要大。 可为什么雨珊服饰这么火爆！ 肯定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啊！ 以前有多少人在雨珊服饰里面逛过但没出手，今天趁着打折全部转化为了营业额。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钟，大家伙才算是歇了一口气。 关海洋去旁边的小吃摊买了一点凉面、汽水包子和醪糟让大家随便对付了晚餐。 “今天的聚餐是没戏了，过两天再说吧！肯定不会少了这一顿！” 关了门就开始清点库存和账目。 以前雨珊服饰每天的营业额都在一千七八，利润在一千左右。 重新装修且将门面扩大之后的雨珊服饰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恐怖地达到了四万多。 因为有了折扣，利润这块当然会少一些。 但也有两万五。 一天就能挣到两万五，大家被这种赚钱速度吓得有点呆住了。 关海洋自己的海天集团赚钱速度肯定比雨珊服饰要快得多。 但那些钱根本就不经过他的手。 ashley在股市上投资的钱增值速度更快。 可也没有经过关海洋的手。 事实上这些钱对于关海洋而言就是个数字化的符号。 前世他也赚了很多钱，财富到了一定程度性质就会发生变化。 钱不能再称为钱，而叫做资本。 而现在，堆在地上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么一大堆东西，才能称之为钱！ 四万多块钱堆在地上有多大规模？ 整整齐齐叠好的百元大钞不过是两寸来厚。 可现在流行的钞票并不是百元大钞，而是十元面额的小额钞票。 还有五块、一块的更小面额。 这些钱堆在一起，的确很能震撼眼球。 留下来盘账的只有三人。 张姐、陆雨珊和关海洋。 “这都赶得上我那小店两个月的营业额了。”张姐坐在地上看着钱发出感慨。 陆雨珊将钱按照面额大小分堆，高高低低摞起来了十几摞。 “这是人家看着今天优惠力度大，需求集中爆发了。” 开张头三天的阶梯式优惠策略本就是一种针对人心设计的心理游戏。 总共优惠三天，谁不想尽可能地薅羊毛。 如果真将三天的优惠都做成八折，恐怕生意还不一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第一天的羊毛薅到了手的人肯定不会在第二天再出手。 可第一天错过消息的人，就会用第二天的优惠力度跟第三天比较。 产品能够饥饿营销，优惠力度也能饥饿营销嘛！ 如果想要玩得更花一点，关海洋也有的是手段。 但没有必要了。 又不是说旁边出现了强大的竞争对手，必须要拿出手段来应对。 现在不过是个开业，给店铺做一下广告。 优惠期过了，才是真正考验关海洋眼光的时候。 店铺的装修是否抢眼吸客，服装的选品是否够时尚，服务是否让人感觉舒适…… 这些才是真正的竞争力。 在关海洋看来，这一整条正阳街，暂时还不具备跟他们同一水平竞争力的对手。 所以再用其他的手段就没有必要了。 过犹不及，万一嘚瑟过度，惹出众怒，被同行针对，就很得不偿失。 “张姐，从明天开始你就来这家店看着吧！” 原先他们定好的合作方式就是由张姐坐镇江城门店，再找一个人把工厂那摊子事管起来。 现在李雪香也找到了，两人各司其职，相互配合，不怕生意不好。 “原来那个店铺我也不想关掉，我觉得你原来的老铺子也不要关，我们先找人在那里继续做着，等到时机成熟，就开成分店。” 张姐的建议非常具有操作性。 原来两个铺子完全可以交给朱玲和徐冉来看顾。 只要经营模式统一，每天报账，由张姐统一管理，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于新店则可以新招一些人手帮忙。 “张姐的想法也行，但先把这几天过了再说吧，没有朱玲和徐冉两个熟手，你不一定忙得过来。 如果这边的生意步入正轨，你也看顾得过来，就把她俩放过去管原来的老店。” 陆雨珊觉得张姐一个人不一定忙得过来。 雨珊服饰的管理模式她还没有朱玲熟练呢！ 再来一些新手，搞不好新店的运转都会出问题。 第二百零六章：吴长兴挣到钱了 陆雨珊的话很有道理，张姐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 或许是被这一大堆钱给晃花了眼。 “就按照小珊说的办！这几天还得麻烦小珊多带带我，你们那套管账的模式我还真不怎么熟练。” 为了新店开业，关海洋让张姐专门跟着朱玲这边学过一段时间。 可朱玲也没有完全吸收这套管理方式。 她只知道操作层面的东西，对于整体的运营没有太深刻的理解。 陆雨珊是跟关海洋做过很多次交流，才完全吃透了那套方法的。 她来带张姐，肯定比朱玲传授的知识要多。 而且带一个是带，带三个也是带。 到时候让朱玲和徐冉都再回回炉，以后也能独当一面。 后面两天的销售依然火爆，直到第三天下午客流量才少了一些。 关海洋算着时间给ashley打过去电话。 “那些股票都可以出手了。” 现在正好是伦敦证券交易所上班时间。 他记忆中那些股票的第一次高点就出现在七月末。 现在才七月二十号，但是他不想再等了。 人不能太贪心，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确定不变的。 重生以来，这个世界因为他而发生了多少改变，他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不能等到记忆中原来的时间点，哪怕那个时间依然是准确的。 ashley接到关海洋这个电话，整个身体感觉都变得轻飘飘的，似乎都能原地起飞。 可见这段时间她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三亿的启动资金，半个月前就已经价值八个亿，关海洋还不肯抛掉。 ashley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每天是怎么入睡的。 但入睡之后就梦到自己变成了钞票人，一阵大风刮过来，钞票一张一张从身上飘落。 风停了，她的人也被吹没了…… 这样的梦做了不止一次。 现在，终于，这个人说要抛掉这些股票了。 半个月时间，八个亿差点再次翻倍，那些股票现在市值十三个亿。 关海洋这一通操作，净赚十个亿。 不，不对，在关海洋的规划里面，这笔资金也是算在海天集团资产内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也拥有其中的百分之五。 十三亿的百分之五，六千五百万！ ashley刚刚觉得自己要飘起来，现在又觉得自己要栽下去。 因为脑充血，头重脚轻，重心不稳！ “现在咱们有充足的资金造车啦！” 关海洋的语气也非常轻快。 ashley知道他在开玩笑。 造车需要很多钱，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这些钱全部都要海天掏出来吗？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他们愿意，政府也不愿意啊！ 政府这边肯定是要注资入股的，此外他们还可以跟政府申请低息贷款。 并且这是个长期项目，不可能一股脑把资金全部梭哈进去。 十三个亿的现金流，可以运作好几个同等规模的造车项目了。 ashley没有工夫理会关海洋的小玩笑。 她要快马加鞭把股市上的数字兑现。 这块石头压在她身上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太久是多久？ 关海洋觉得一点都不久。 从他让ashley在伦敦证券交易所开户到现在，满打满算两个月都不到。 这点时间叫太久！ 下午关门之后，早已经许诺给大家的大餐才算是有时间安排。 吴长兴第一次参加大家的聚餐，还专门捯饬了一下自己。 白色旅游鞋，配上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梳了个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简直亮瞎一条街人的眼睛。 朱玲和徐冉跟这厮已经很熟悉，见他今天搞成这模样，那是相当的不适应。 “你这是要去奔丧吗？”徐冉毫不客气。 吴长兴穿着一身白，自认为潇洒无敌，突然被问候了这样一句，当场就愣住了。 李雪香这两天倒也没少见他，但因为太忙，都没说两句话。 今天看到他这身打扮，心里也是恶寒不已。 她还算顾及吴长兴的面子，忍着笑道：“吴大哥还是很时髦的，不自信的人也不能这样穿。” 朱玲没有徐冉毒舌，但也觉得今天这个家伙明晃晃的太碍眼，点头道：“吴大哥今天的装扮走的仿生路线，像个人参。” “噗嗤！”陆雨珊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吴长兴大窘，微怒道：“这个是最新款的港台风，你们真没眼光。” 关海洋也被这家伙雷到，可又觉得再笑他，估计对方会恼羞成怒。 其实这家伙说得也没错，一身白嘛，港片上面很多潇洒公子都这么穿。 可人家穿那是真的若芝兰玉树，他这么穿，说是像人参都算是抬举，整一个大白萝卜成精。 “好了好了，吃好吃的去。” 好歹人家很重视这次聚餐嘛，没必要把气氛搞得太尴尬。 关海洋打岔，带着大家出发。 这几天大家伙都累坏了，早点吃饭，早点回去休息。 餐桌上吴长兴本想挤到陆雨珊旁边坐，可被李雪香抢了位置，只得遗憾地跟朱玲邻座。 雨珊服饰生意好，吴长兴的店子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跟老爸闹翻了才跑出来做生意，拿着老妈偷偷给他的一万块钱，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里面折腾了好几个月，还没把这点钱折腾完。 这也算是不容易了。 把人家的店盘下来的时候是啥也不懂，紧着店铺里不多的库存卖货。 定价什么的也一塌糊涂，这种小店服装，跟地摊货实际上是一个档次，衣服上也没有标签。 不知道标价，他就稀里糊涂的卖，卖低了就亏钱，卖得太高人家发现不对劲，回头来还要给人家退钱。 等到他基本上搞明白店里面的价格体系时候，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要进货。 关海洋是说让朱玲带着他去羊城进货，可这家伙觉得羊城太远，陆雨珊又不一起去，他才懒得跑呢！ 于是跑到江城周边的小厂子里面拿货。 他的性格又生又傲，最后拿的货质量比别人次，价格还比别人高。 就这样卖了一个多月，发现本钱都已经亏了三分之一还有多。 势头不对，吴长兴及时止损，厚着脸皮求朱玲带他。 为此朱玲还专门问了关海洋。 关海洋倒也没有计较他以前办的蠢事，让朱玲有工夫就教教他。 吴长兴一天往雨珊服饰跑十几趟，但好歹也知道了该怎么进货、卖货、理货。 就这么干着，这家伙开业两个多月以后，终于见到了回头钱。 到今天为止，他刚刚把自己从老娘那里拿出来的一万块钱的本金给挣回来。 第二百零七章：李雪香的打算 吴长兴这人虽然有点小猥琐，但是本质上没坏到哪里去。 这两个月他得了关海洋等人不少的指点，把生意做上了道，心怀感激，这两天帮忙那是格外的有劲。 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吃饭，人家总算带上了他一起。 这两个月里面跟他接触最多的是朱玲，她都还没用上什么心思，吴长兴家里的那点子破事都已经被全部被套了出来。 “你现在赚到了钱，是不是该回去把借老娘的钱还了。”关海洋打趣道。 吴长兴走的时候家里还鸡飞狗跳，老妈悄悄塞了一万块钱给吴长兴，才算是让他把生意做起来。 现在回了本，理应先把老妈的钱给还了。 “不着急，现在才还个本钱，显不出我的本事。等再过两个月，我连本带着赚的钱都给她，让我老爹也看看，我是不是去胡搞了。”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老爹觉得他不务正业，净想美事，父子俩大吵一架后分开。 这两个月吴长兴倒也回家去过，但老爷子依然看他不顺眼，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每次回家都待不了多久，就气呼呼地又离家。 他老娘为这父子俩操碎了心，让他不要跟老爹硬着来，服个软自然就好了。 可吴长兴却硬着脖子不低头，父子俩的关系到今天都没有改善。 “我觉得吴大哥说得对，现在回去也最多得了个不赏不罚的结果，哪如到时候拿着真金白银回去，让老爷子开开眼。” 朱玲一本正经地帮吴长兴分析。 她带着吴长兴跑了好几趟羊城，俩人算得上是亲密战友。 吴长兴这家伙耍起小心思来真是可恶得很。 但是如果真心讨好别人的时候，却又真能放得下身段。 哪怕朱玲不过是关海洋请来看门店的销售员，只要能带着他卖东西，引他上道，那就是他亲妈。 这两个月，可把朱玲给捧得飘飘若仙。 “还是朱玲姐懂我！” 吴长兴很不要脸，明明比朱玲年纪大，却死皮赖脸管人家叫姐。 “吴大哥这是打算一鸣惊人。”陆雨珊也觉得他现在做事比以前踏实一些，值得称赞一句。 被梦中情人夸奖，吴长兴很是得意，抬着脖子道：“以后等我长兴服饰做大了，我请你们去港城玩！” 这段时间他在羊城折腾，自然也听说过港城的繁华，早就对那边心向往之了。 “那小吴你可得快一点。”张姐嘬了一口红油宽粉，表情相当惬意：“他们很快就要去京城了，估摸着你这长兴服饰短时间是赚不来请大家去港城玩的钱。” 吴长兴也不气馁：“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到他们放寒假的时候，我就能挣到那么多钱了。” 关海洋也不打击他：“那我们就等着吴大哥大展宏图了。” 话说到这里，张姐倒是对后面的安排有些想法。 “你们啥时候去京城？” 陆雨珊把眼神投向关海洋。 “我是想快点过去，看看能不能在暑假结束前在京城也开一家雨珊服饰的京城分店。” 张姐有些错愕，半截红油宽粉还没嘬进嘴里，连忙一口吞下道：“你们还有资金开分店？” 在她看来，关海洋和陆雨珊才开店半年，就已经能够将雨珊服饰扩大到如今这个规模，这已经是极限操作了。 虽然这里的资金有她的一部分，但毕竟他俩出了大头。 怎么可能还有钱去京城开分店。 海天集团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谁都去说。 但是杜侠在羊城给港城老板做生意这件事情却是大家都知道的。 事情的缘由便是关海洋和杜侠救了人家的女儿，港城老板给了他们一些股份。 这些股份到底值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这是关海洋编出来应付外人的话，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我们在那个公司里面的股份还值一些钱，现在取出来正好去京城开店。” 关海洋给张姐解释。 “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陆雨珊沉吟后道。 “等这边的厂子先办起来！”关海洋看向李雪香：“初期你可能要辛苦一点，羊城江城两边跑，那边的货源你还要帮忙把把关。” 李雪香点点头：“没问题的。” 她看着关海洋欲言又止。 “雪香姐，有啥话你就直说。”陆雨珊看出她的犹豫。 李雪香才又道：“我原先在羊城那边开作坊，有两个不错的裁缝师傅，能不能让他们也在这边上班？” “哦？”关海洋奇怪道：“他们不是羊城人吗？” “不是的，他们是湘省人。我的厂子倒了后他们就去了别的地方，我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江城。 主要是他俩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如果能过来，能省好多心。” 李雪香有些忐忑地看着关海洋。 其实她是有点小心思的。 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她年纪也不大，还要带着一群人工作，如果有两个技术扎实的熟人来帮她撑撑场面，肯定要轻松很多。 关海洋闪念之间便了解了她的小心思。 但是他却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反倒是更加欣赏李雪香。 对于服装有鉴赏力，还有一定设计的能力，来做服装行业自然是很有优势。 但是他给李雪香的定位可不是裁缝，而是能够掌控雨珊服饰的中高层设计兼管理人员。 他知道李雪香以前管过厂子，现在再让她做同样的事情，自然问题不会太大。 但是她能够主动为自己争取更便利的条件，那就更能说明她性格上积极主动的一面。 他以后不可能一直盯着服装这一块的业务。 请过来的人有管理经验，还有主动性，这个特质简直比专业技术更重要。 “雪香姐，工资这一块我绝对不吝啬。只要他们能来，我在他们现有的工资水平上再上浮百分之五十。” 李雪香简直不要太高兴。 她的少年老板简直不要太支持她的工作！ 有了这样的许诺，她把两人拉过来的把握就更大了。 反正湘省和鄂省与粤省都接壤，去哪里不是去！ 挣钱多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百零八章：服装厂的筹备 厂子的选址很好，距离雨珊服饰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在一片居民区后面，以前是食品厂的仓库。 后来食品厂搬迁，这片仓库区域就空了下来，市政还没有给这片区域做规划，暂时也就谈不上拆迁这个话题。 食品厂的土地租金还没有到期，干脆就把这些仓库都出租了出去。 有人租来放货物，也有人改成了小作坊。 关海洋的厂子正好在这片区域的东南角，以前是用来做办公室的一片平房。 现在租下来，把里面打通，立刻就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服装作坊。 面积不太大，不过四百来平米。 前面三百平可以用来当工厂，后面一百平米直接当库房。 目前雨珊服饰和张姐服装的货就存放在这里也只占了二十来平米不到的地方。 以后生产线开始运作，生产出来的服装就可以直接存放在这里。 雨珊服饰开业酬宾期已经过去，店铺正常运转。 正如关海洋所料，张姐去那边看着新店，有朱玲和徐冉两人帮忙，还是有点忙不过来。 这样一来，原来店铺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看顾。 但是张姐也不忍心放弃她的小店。 毕竟她在雨珊服饰占股百分之四十，但张姐服饰她可是百分之百控股。 那个小店再怎么生意不如这边，一个月也能提供将近七八千的收入。 这笔钱放在九十年代初期是个不小的数字。 最后她把老家另外一个表妹何芳也拉了过来帮她看店，每天她过去查账。 陆雨珊对这种情况表示了担忧。 “新店的账对起来工作量也挺大的，那边也还顾着，搞不好两边都顾不上。” “没关系，等她看到这边的营收远远高于那边，就知道如何取舍了。这个月你还在这边，就帮忙把第一个月的利润统计出来。 等张姐看到利润大小后，她就能知道分心二顾到底划不划算。 我们不怕开始的时候亏一点钱，只要大家能买到经验。” 以前老的雨珊服饰一个月的利润差不多在两万多。 跟同类型的其他店铺相比，他们的利润要高出两倍。 而现在，新的雨珊服饰店面面积扩大不少，装修更吸引人，服装的选择也更多，生意只会更好。 以关海洋估计，这边一个月的利润怎么都能上八九万。 八九万的百分之四十，最少也是三万多。 这可比张姐以前的小店赚钱多了。 她两边店子都要看顾，精力肯定顾不上。 到后来她就会发现，不如把精力都放在新店这边，老店直接兑给其他人好了。 把新店交给陆雨珊和张姐负责，关海洋就去忙厂子的事情。 场地问题解决了，可是还没有设备。 李雪香对设备很了解，关海洋去买设备的时候也带着她。 裁刀、裁床、钉扣机、锁边机、平缝机、熨台、熨烫机…… 如果只是要开一个小作坊，这些东西并不一定都要齐全。 以前李雪香的小作坊就没有这么多设备。 只有平缝机和熨台、熨烫机。 但其它的设备她也了解，因为她在别人大厂里面做过。 她对服装有兴趣，这些机器也都操作过。 正阳街附近的小作坊也开了不少，有的人做得不行，就会转让设备。 关海洋带着李雪香整整跑了一个星期，才把他们需要的设备都买齐全。 成色都在七成新以上，并且李雪香都亲自操作过，功能上绝对没有问题。 看着对方在厂房中的设备，关海洋不无感慨。 这些东西的价格可真不便宜，全套设备弄下来，都花了他小十万。 要知道如果单凭雨珊服饰的利润，他们半年也就挣了十五万不到。 这已经是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收入水平。 也怪不得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来这个赛道上面参与竞争。 “你怎么打算？厂子里的人准备招有手艺的师傅，还是要自己带？” 关海洋问李雪香的想法。 “我在想一开始我们可能也不用太着急，一步一步稳着点来。 现在就算是把师傅找过来，也不能开始大规模制作。 我的意思是找一些会踩缝纫机的妇女就行，等我把那两个裁缝找过来，我们三个带着她们慢慢熟悉机器。 我也需要一点时间，看看哪些版式适合参考。 等一切都熟悉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小规模试生产，看看我们自己的衣服卖不卖的出去。” 在李雪香看来，具体操作这件事情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要选什么样的服装来打版。 这是个方向性问题，她也需要时间来了解一下正阳路附近的服装风格。 要不然工人手艺再好，生产出来的东西没有市场，那又有什么用！ 关海洋觉得李雪香的思路是清晰的，知道主次轻重。 即便是对方不说，他也会给李雪香指出来工作重心在哪里。 可人家还没等他发话，就把这些东西盘算清楚了，显然是以前在羊城开作坊的经验。 在羊城，她知道做什么好卖，到了江城，就不一定。 虽说大家的审美都差不多，但一定有地域性区分。 关海洋还怕她只把以前的经验生搬硬套过来，现在看来人家对于这个行业的理解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深刻。 正阳街的服饰风格最后形成了“汉派风”，也正是这种地域性偏好造成的。 如果李雪香没有这个敏感度，理所当然觉得羊城的东西就是最时髦的，十有八九会遭遇滑铁卢。 “正好雨珊服饰那边也需要补货，这次你回去一是要把货多上一些，另外就把你说的那两个人找过来。 等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试生产了。”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没有搞定，那就是用来制衣的布匹。 在关海洋提醒郭金健整合市场需求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这一个环节。 只要郭金健那边能够把需求整理好，生产工艺也调整完成，他的小工厂进货起来就要方便很多。 但等老郭的工作都完成，基本上就到了年底，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还是得和其他小作坊一样，去找布贩子进货。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用他太操心，等李雪香把她那两个人招过来，陆雨珊跟着去进货就行。 第二百零九章：我是盲流 八月初，江城人民依然生活在火炉中。 纬度相对较高的京城却已经有了些许的凉爽气息。 关海洋到京城打算开雨珊服饰分店，但是他看好的店面人家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店主也不想提前撤店。 人家也有自己的计划，提前退租很多事情都安排不过来。 没办法，只能先跟房主签了合同，等前一家走了之后他才能动工。 对方店铺正好九月下旬到期，刚好趁着国庆假期把黄诚拉过来搞装修。 既然来了京城，关海洋也不打算空手而归。 上辈子这个时间点他还在过着不能饱腹的半流浪生活，京城这边的繁华他没有机会见到。 这次过来他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满京城瞎逛。 旅游景点什么的他倒是没有兴趣，只往胡同里面钻。 钻胡同是为了看四合院。 没错，他就要趁着这次出行，在京城把自己的根据地给搞定。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房产中介，关海洋也不知道有什么渠道可以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房子。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骑着自行车在自己记忆中的地段到处寻摸。 八月的京城虽然相较于火炉江城要凉爽不少，也没有那种闷热潮湿的感觉，但实际上太阳公公的威力依然不小。 关海洋骑着二八大杠顶着日头溜达，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已经被晒得浑身冒油。 好在这年代京城胡同里面的参天大树有不少。 前面一棵大树下正好有人推着车卖雪糕。 关海洋过去给自己灌了一整瓶冰汽水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关海洋用草帽当扇子，一边扇风，一边问话：“前面拐角有个四合院，我看里面都没有人住。您知道是咋回事吗？” 大爷倒是挺热情，小伙子讲礼貌，相貌也生的俊俏，看起来就很顺眼。 “这户人家不住这里，他们家有好些个院子，说是打算卖掉。” 关海洋一听，有门！ “您知道怎么联系那家人吗？” “咋滴，小伙子你家要买院子啊？”大爷有点吃惊。 这年头买院子的人还真没多少。 不是外国人就是一些有钱的大明星大老板。 这个小伙子看起来也挺淳朴，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不然怎么骑着个破二八，还晒得满脸通红。 “当然不是了。”关海洋自然不承认：“我是帮我朋友打听，他家有钱，想要买个院子。” “那你得找房虫子，我就知道个大概，他们知道房主的联系方式。” “房虫子？”关海洋又听到个新名词。 看着关海洋一脸迷茫，老大爷解释道：“老话就叫拉房纤儿，打从清朝时候就有。专门帮忙卖房子，两边吃提成。 以前人做事地道，这提成也讲究，成三破二，不论多少人参与，都按劳分钱。 现在的房虫子可没有这讲究，提成高着呢，要到百分之十都不稀奇。” “等等，大爷，啥是成三破二？” 关海洋被这老北京大爷一个又一个新名词给搞得晕乎乎。 “你这外地后生，啥都不知道，还帮朋友打听！到时候让他们吃得死死的。” 大爷觉得这小伙子面善，多提醒几句话：“成三破二，说的就是买卖做成了，买家提百分之三，买家给百分之二，加起来百分之五，都给中间人作为提成。 这个规矩不光是拉房纤儿这一行要遵守，只要是当中间人都基本上按这个规矩来。旧社会的牙人卖丫头，卖牲口，都是这个比例。” 京城人热情爱说话，关海洋脸上露出一点不解，大爷把来龙去脉都给他讲得明明白白。 “你就在这里转悠，也别顶着大太阳转悠。人家房虫子都没你这么笨，都是吃了饭，傍晚时候天气凉快了才出来溜达。 多转两天，准能碰到人。 晚间这胡同间的大空地上，来乘凉的人可多着呢，问问就有了。” 关海洋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笨，但他服气。 这么没头没脑地找房子，的确是笨。 老大爷给了他这么多信息，他买了大爷两根雪糕来关照他的生意。 “那好，大爷，我听您的，吃了晚饭再过来。” 听人劝吃饱饭，关海洋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他住的旅馆距离这片地方并不算太远，骑车不过十来分钟。 但这会已经下午，他懒得再回去，便在附近找了个平整点的地方，铺上报纸睡起觉来。 奔波了大半天，就算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也累得慌。 关海洋眯着眼睛，听着蝉鸣，不大一会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之中他感觉被人踢了一脚。 关海洋睁开眼睛，头顶上一缕阳光正好在树叶的间隙中投射过来，晃得他眼前一片光明。 “这是碍别人事，被人赶了？” 他第一感觉可能是自己睡觉的地方挡着人家的路了。 可略微思量却觉不对，他可是专门找的一个拐角躺下的，这个地方不会过人。 但小腿被踢的感觉却又那么真实。 “对，对不起，我刚才想事情，一不小心踢到你了。” 听声音是个女孩儿。 关海洋坐了起来，眯着眼睛循声看过去。 一个穿着小白花裙子的短发女孩正在旁边跟他赔礼道歉。 见到他看过来，女孩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慌乱神色。 女孩面容白皙，鹅蛋脸，眉眼如画，倒是少有的漂亮。 摆了摆手，关海洋道：“没事，你也没把我踢怎么样。” 看着对方有些慌乱的模样，他不自觉起了逗一逗对方的心思。 “如果我不在这里睡觉拦你一下，你是不是就会直接撞墙上去了？” 女孩闻言点了点头，而后又赶快摇了摇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不会的，墙很高，我能看得见……” 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江南的诗意，周围的蝉鸣声在这道声音的衬托下都变得动听起来。 “你要是没事，那我就走啦！” 女孩看着关海洋有点害羞。 这样好看的男孩子，怎么会在地上睡觉？ 她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你是不是把钱丢了？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如果你没有钱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给家里人打电话。” 关海洋愣了愣。 这是被人当作盲流发了同情卡？ 第二百一十章：吕还山 盲流这个词在八九十年代绝对是属于年代词汇。 90年的春晚小品《超生游击队》就把盲流两个字用艺术性手法演绎得淋漓尽致。 事实上如小品里面演绎的盲流者，只是真实盲流人群中极为特殊的一部分。 为了逃避计划生育而背井离乡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更多的盲流则是游荡在大城市里面，没有固定居所也没有固定工作的农村人口。 盲流这个词可不是人民群众自己发明出来的，而是官方文件给的定义。 八九十年代，城市绝对是所有中国人都向往的地方。 城市户口比农村户口要吃香不知道多少倍。 有些人不想土里刨食，就想着来城里赚钱。 可他们技能有限，城市里面的务工需求也有限，这就造成了这批人来到城市以后的无所适从。 这样的人多了，给城市的管理造成了不少问题，国家便出台了《劝止农民盲目流入城市的指示》。 盲目流入便简化成了盲流。 京城的盲流，实际上就是最早的京漂一族。 从本质上跟千禧年以后来到京城的大学生们没有区别。 关海洋刚刚来京城没两天，就被人当作盲流来同情了，他觉得有点好玩。 “你是有钱人吗？为什么要帮我？”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问道。 女孩使劲摇头：“我只是大学生……没有钱，但是看你可怜，只想尽我能力帮帮你。”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盲流都帮的！ 只不过你看起来还比较干净，还那么年轻，就想帮帮你。 女孩心中暗暗道。 关海洋看她带着几分防备但又扔不掉心中善意的模样儿很是别扭，懒得再逗她，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也是来京城上大学的学生，身上带着钱呢，不用你帮忙，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女孩儿很单纯，对他瞪眼：“你骗人，大学生才不会睡在地上呢！” 关海洋笑道：“我可没骗你，我就是华清大学的学生，录取通知书都还放在书包里呢！” 他这次过来，就照着不回江城的准备来打点的行李。 衣服只带了两身换洗的放在旅馆里，录取通知书这种重要的东西肯定是随身携带的。 “啊，你也是华清的……”女孩讶然道。 “怎么，你是华清的学生？”没有想到校门都还没摸清楚在哪里，居然已经碰到了校友。 女孩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 关海洋看出她的怀疑，直接从书包里面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看，没有骗你吧！” 看过他的通知书，女孩全然放下的戒心，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我也是今年来报道的，真是巧了！” “可是距离报到时间还早着呢，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女孩儿眼珠子微微转动，问道：“你也是提前来找点活儿干的吗？” 关海洋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你找到工作了？” 看着女孩穿着，关海洋大致能够判断出来她的家境一般。 想来应该是想趁着暑期提前到京城找活儿干，挣点生活费。 女孩的眼神微微黯淡，摇了摇头。 四周的知了声慢慢变小，关海洋抬头看见太阳快要落山。 “咱俩在京城能够碰到，还是同学，算是缘分不浅，这会也到吃饭时间了，先一起吃个饭吧！” 关海洋把刚才睡觉铺的报纸收了起来，推起二八大杠。 女孩却是摇头拒绝：“我有带吃的，就不在外面吃了。” 关海洋心中一暖。 明明自己身上钱都不够用，还想着帮“盲流”，这丫头的心地真不错。 “我请客，别看我穿得不怎么样，零花钱还是有一些的。” 女孩儿还是摇头：“我们也不熟，不能占你的便宜。” 关海洋叹了口气道：“我昨天才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总比我早来，趁着吃饭时候，你给我介绍介绍京城该行吧！” 话说到这份上，女孩才算是松了口：“那好吧！对了，我叫吕还山，双口吕，还来就菊花的还，大山的山。” 吕还山！女孩儿长得这么清秀叫这个名字倒也奇怪。 关海洋呵呵一笑道：“你的名字里有故事，一会吃饭的时候给我讲讲。” 没有找太高档的饭馆，他得考虑女孩的感受。 走出胡同口，正好就有一家面馆。 面馆铺子不大，里面的空间很小，一部分桌椅干脆摆在了外面。 关海洋要了两碗面，吩咐老板每碗面放两个鸡蛋。 “我吃不了那么多！不要鸡蛋也行的。”吕还山连连摆手。 “我一碗不够，待会你匀一点给我。” 关海洋的老练让她无法拒绝。 “对了，你为啥叫还山？”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们住在山里，靠近城镇的山里。 我爸那个年代，要砍树炼钢，把我们那里的好几座青山都给砍秃了。 爸说当年山上什么东西都有，靠着山养活了我们好几辈子人。 结果现在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山。 他想再让那些山都变成以前的样子，所以就给我取了还山这个名字。” 吕还山言简意赅，这会跟关海洋熟悉起来，也没有先前那么害羞。 “你呢，为什么要叫海洋？” 她觉得两人的名字也挺有意思，一个有山，一个有海。 “我爷爷给我取的，他说地球上海洋最大，就给我取了个海洋的名字。” “你爷爷肯定是个文化人。”那个年纪的人还能知道海洋最大，肯定读过书。 “嗯，据说爷爷小时候家里是地主，后来被整了，便穷了下来，到我这里就什么都不剩了。你来京城多久了？” 吕还山抬头思考了一下：“我是七月中过来的，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我的判断没有错，京城这边赚钱比我们县城还是要方便多了。” 关海洋看着她有些兴奋的样子笑道：“可我猜你没赚到什么钱！” 吕还山一直都温温柔柔的，这回却是很坚定地否定了他的猜想。 “我挣到了的，明天老板就说给我结上个月的账。到时候我就有钱了，下回我请你吃面。” “怎么？不是干一天活结一天账吗？” 关海洋觉得有点奇怪。 现在这个年代干活基本上都是实干实结，尤其是吕还山这种打短工的，怎么会还拖上半个月才结账？ 第二百一十一章：找到房虫子 看着吕还山一脸兴奋的模样，关海洋不忍打击她。 这年头黑心老板多的是，搞不好她就碰上了想白嫖的烂人。 不过也说不好，兴许人家老板没这么坏，明天准时就给她结了账呢！ “你是找了份什么活儿？” “洗碗，在一个小饭馆里面洗碗。” 吕还山的眼眸很是清澈，并没有觉得洗碗丢人：“我不能长干，所以活儿也不好找，能找到这个也不错了，比我们县城给得要多不少呢！ 你要不要也来？老板说他店里还缺人的。” “那好，你明天带我去看看。” “吃完了面我就带你去，一会我还要去餐馆里面干活呢！刚才我本来想回去吃点干粮来着，没想到踢到你了。” “老板可真小气，在他店里干活，连吃的都不管。” 吕还山摇头道：“是我跟老板说不在他那里吃的，一个月他能多给我二十块钱呢！” “好吧，面来了，快吃快吃！” “我先匀一点给你……给你个鸡蛋……” 关海洋从她碗里挑了一筷子面条，阻止了对方把鸡蛋夹过来的举动。 吃完面条，关海洋推着车子跟吕还山走。 她打工的地方是一个京菜馆，老板是个地道的京城人，五短身材大肚子，满脸横肉，看起来有几分凶悍。 “小吕来了快干活，碗盘都快堆起来了。这是你的朋友？”老板看着关海洋道。 吕还山点点头道：“这是我朋友，老板你说你这里缺人，他能来干活吗？” 老板摆了摆手：“已经找到人了，店子小，用不了那些人。” 吕还山还待说什么，却被老板推了一把：“快点干活吧！都忙不过来了，先把盘子洗了，一会过来前面也帮帮忙。” 关海洋对着眼怀歉意的吕还山笑道：“没什么，我再去找找看，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不少地方，我去碰碰运气。” 告别吕还山，关海洋就去中午卖雪糕的大树下。 卖雪糕的大爷没骗人，中午的时候这里没啥人，可到了傍晚，这里就成了相当热闹的场所。 打扑克的、下象棋的、下军旗的、玩鸽子玩鸟的…… 各种光膀子大爷全部都从屋子里放了出来。 关海洋秉承着笑脸迎人的优良传统，很快就从一个玩鸟的大爷那里打听到了房虫子的信息。 “看见那个打扑克的没？就是他，这一带就他在跑这些玩意儿！” 大爷指着一个光膀子正在扇牌的中年人道。 中年人后背上纹着两条青龙，看起来像是披了一件斑斓的虎皮，很是唬人。 房虫子都这么江湖的吗？ 关海洋心里头犯嘀咕，这看起来就像是个小混混，哪里是房屋中介了。 文身大汉玩得兴起，嘴里呼喝声此起彼伏。 他这架势，简直比赌圣还要厉害几分。 关海洋不去扫他的兴，凑在牌桌前看了足足有大半个小时。 文身大汉开始赢钱，到后来就输钱，半个小时过后，他的裤兜里面再也掏不出来一张纸票，只得将扑克牌往桌上一拍，骂骂咧咧转身就要离去。 关海洋跟着他身后叫了声：“是梁叔吗？” 文身大汉转身看着他，眼珠子却是四处打量。 “你找我？” 关海洋点点头：“想要帮朋友买院子，听人说梁叔这边消息比较灵通。” 文身大汉带着几分防备的神情立刻就变成了笑脸：“嗨，叫什么梁叔啊！我叫梁星，你就叫我梁大哥好了，别平白把我叫老了。 小兄弟看上哪家的院子了？” 他倒是一点都没有因为关海洋看起来比较脸嫩而轻视对方，态度柔和得不得了。 干他们这掮客一行买卖，那是平素里不开张，开张就能吃三年。 什么人他都碰见过，关海洋这样的还算是体面的，前些年还有乞丐模样的人要买院子呢！ 只要能给他机会赚钱，别说把自己矮一辈，从叔辈直接降到同辈。 就算是让他再矮一辈，那都没有问题。 一边说话，梁星一边将白色短袖套在身上。 遮住了大面积的文身，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也没那么凶悍。 “我带你过去看，前面不远。”关海洋带着他往胡同口走。 梁星一拍脑袋：“你是要看胡同口第二家吧！”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关海洋稍微指了个方向，他就清楚对方中意哪一家。 前面胡同口空出来的院子不止一家，但就他说的第二家院子最是整齐，里面还有两棵老大的桂树。 现在才八月出头，阴历六月底，桂花还没开出来。 可以想见，等到阴历八月，桂花满枝头的时候，院子该是如何的香气袭人。 院子大门上了锁，无法窥见全貌，从门缝中看进去，只能看到一面影壁。 梁星道：“院子是樊老爷子的产业。老爷子性子比较古怪，价格不太好谈，过两天我带你跟他见个面，你俩先初步沟通沟通。” 关海洋很是奇怪：“你就不怕我俩谈妥了，把你给扔在一边？” 这样做房虫子，实在是少见。 就算是他不了解房虫子这个行当，也能够想明白，现在各种关于房产中介的法律条规都还不明确。 这一行算是边缘职业，真有人跟关海洋那样操作，把他们给跳过去，他们还真没有地方说理去。 法律上也没有写要如何保护他们的权益。 梁星却是大咧咧一摆头，呵呵笑道：“你能把我甩开，然后还能做成这笔生意，我管你叫大哥！” 果然是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关海洋心里暗自点头。 这个梁星应该是有背景的。 就看他那一身的刺青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豁得出去的家伙。 “那好，就麻烦梁大哥帮我尽快约一下，有信了你就给我打呼机。” 关海洋虽然有了大哥大，但一般情况下他可不想拿这大部头出来吸引人眼球。 呼机这种东西虽然现在还不是特别流行，但也算是常人可以接触得到的东西，不怎么扎眼。 梁星有了买卖，心情极好：“关兄弟，要不咱俩喝一口？哥哥请客！” 关海洋连连摇头：“刚刚吃完，肚子还撑得慌。等买卖谈成了，我请梁大哥好好撮一顿。 这会要回去了。” “那行，你等我信！”梁星摇头晃脑地又往那大槐树下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 “咋了，梁星，你那傻婆娘认得老公啦？乐成这样！”光膀子大爷在旁边打趣他。 “土爷，您行行好，给您那张嘴积点德，我代表我家的傻婆娘给您作揖了！” 别人跟他开玩笑，梁星也不计较，跟人家有来有往。 关海洋看了会，觉得这人有意思。 第二百一十二章：又是一个大佬 回到小旅馆已经将近七点钟，拿出床底下漆面斑驳的铁盆子，在卫生间打了一盆凉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他才慢慢走出门。 九十年代的京城还没有高楼林立的cbd，大街上跑的除了白绿相间或者红白相间的公交车之外，就数自行车最多。 关海洋挺有兴味地在二环路上溜达了一圈，找到个电话亭先给杜奶奶打过去问了好，挂了之后又给ashley拨了过去。 ashley被他又发配到了琼州，91年的时候琼州的地价还在低点，这次派她过去先打个前哨，关海洋准备把京城的院子搞定后就去看看。 “这边的楼市和我先前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没有任何变化。” ashley的声音轻快明亮：“你说先观望一段时间，我也没出手。整天在这边呆着也挺无趣，便去参加了一个小聚会。” “哦！什么样的聚会？” “是来琼州打拼的商人自己组织起来的一个小聚会，组织者叫做石毅，是个挺有本事的人，胆子也挺大。铁老板也来了，还跟这石毅关系不错。” 听到石毅这个名字，关海洋并不奇怪。 这个人在后世的房地产大潮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他的第一桶金就是在琼州挖出来的。 铁中旗认识石毅比他更早，并且石毅来到琼州打拼也是受了铁中旗的影响。 “石毅之前在这边承包了砖厂，做得还不错，但是去年的时候受到大环境的影响最后倒闭了。 他现在想成立自己的公司，看样子挺缺钱的！” “怎么，你觉得我们可以参一股？铁老板那边怎么说？”关海洋有了点兴趣。 后世石毅的soho集团搞得风生水起，俨然成为国内商业地产一哥。 有这么个捷径走一下，他还是挺愿意的。 倒不是说关海洋对自己的判断力不自信，他脑子里面的信息可比石毅他们要准确得多。 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放手，他都清楚得很。 但是石毅这种人有着踏准了时代鼓点的主角模板，把钱入股他的公司，关海洋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 今年扔进去一千万，过不到一二十年，就是成千上万倍的回报。 躺着赚钱，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惬意。 某享誉全球的股神就是把资本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在他有生之年基本上都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铁老板跟他私交不错，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给石毅借钱。”ashley停了一下后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或许是石毅没有找他借。” “那你明天就跟石毅接触一下，看看他什么意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入股他的公司，能拿多少份额就拿多少。” ashley的声音有点奇怪：“你就这么看好他？要不要你来见他一面之后再说？” 关海洋笑道：“不用，你先跟他接触，人家还不一定要你的钱呢！” “这倒是，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傲气，而且野心也是不小。不然他当初创办公司的时候就不会把原来的两个合伙人都抛下，选择自己单干。 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不着急，开学前我肯定过来一趟。这边我看好了几个小院子，先盘下来，以后就作为我在京城的大本营。 怎么样，你现在手里头如果有闲钱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买几套。 相信我的眼光，以后肯定亏不了你。” 这还是关海洋第一次跟ashley谈公司或者商业之外的事情。 “行啊，不过那边价格怎么样，太多了我可拿不出来。” “不贵，一套百来平米的四合院也就不到十万。” “老板，那我可信你的话了，你别坑我！”ashley觉得这个价格还能承受。 这些年她都单身，没有什么开销，也没有买港城的房子，手里的钱除了存在银行，就是在股市里面配资了一小部分。 “要亏了，算我的！” 这个时间点买的房子，怎么会亏！ “那好，我要两套，总价不超过二十五万，等我回港城就把钱取出来还给你。” “你得请我吃大餐！”关海洋送出去这个人情一点都不心疼。 ashley是他的合伙人，还是朋友，能力也非常出众，最关键的是人品还好。 帮她在京城置办产业就是顺手的事，关海洋玩的是借花献佛。 借的是时代的花，卖的是ashley的好。 等他挂了电话往回走的时候居然再次碰到了吕还山。 女孩儿满脸疲惫，脚步带着几分沉重，不住地揉着后腰。 “怎么，才刚刚下班？” 这会已经九点多，街上溜达乘凉的人也早已散去，只有一些半大小子在满大街满胡同蹿来蹿去。 “真是巧，又碰到你了。”吕还山挺直了腰背跟他打招呼。 “刚刚给家里打完电话，你住在附近？” “嗯，租了胡同里的小房子。” “走吧，我送你，也好知道你住在哪里。”关海洋倒也不怕女孩儿怀疑他用心不良，都是华清的学生，天然就有信任度。 吕还山摆手：“不用不用，胡同里面弯弯道道的还不好走，我住的地方太小，你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关海洋也不勉强：“那好，我就先回了，我住在街对面的怀宾旅馆，有事可以找我。” 吕还山点点头，很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本来想给你介绍工作，可没想到人家已经找到人了。” “没事，别放在心上。你一个小姑娘都能找到活儿，我还找不到？说出去可真丢华清的脸面。” 吕还山见他表情自然，毫无芥蒂，心中也放下愧疚之情。 “等我明天拿到工资，我请你吃饭。” “好，那我等着！还是今天见面的地方，还是那个点！” 关海洋答应得很是干脆。 他倒不是贪小姑娘一顿饭，只是他觉得吕还山的工钱还不一定能要得回来。 那个老板眼神冷漠凶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这也是今天他托辞说找工作，要跟着吕还山去店里面看一看的原因。 他没有碰到也就罢了，遇到了校友，眼睁睁看着校友被人欺负，他可做不到。 第二百一十三章：有个性的樊大爷 梁星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不到八点钟就给他打过来呼机。 关海洋按照留下来的电话打过去，梁星一边啃着鸡蛋灌饼一边跟他说。 “关兄弟你运气不错，樊老爷子正好这段时间在京城，你要是今天有时间，就跟我走一趟。” “当然有时间，那咱们八点半在昨晚见面的地方碰面。”关海洋还以为他会磨一磨时间，让事情的难度看起来大一些，却没想梁星还真是个实在人。 两人会面后梁星让他把自行车锁在胡同口修车的马大爷那里，骑着他的本田王拉着关海洋就往大街上冲。 关海洋不由得高看梁星一眼。 九十年代初能买得起本田王的人还真是得有点本事。 一辆双缸、双化油器、双排气管，黑红相间的本田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妥妥的眼球杀手。 只是三万块钱的高价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梁星能够买得起本田王，说明他混得还挺不错。 “梁大哥这车不错啊！”关海洋顶着风给他送上一顶高帽子。 这年头也不兴戴头盔，梁星半长不长的头发在疾风中狂舞。 “纯电动的，连启动杆都不带，进口货！”梁星心中很有点得意。 “那得五万多了！”关海洋记得当时这款车的行情。 当年有三款摩托车被封上了王座。 铃木王、本田王还有雅马哈王。 而本田王则是三款车里面价格最高的那一个。 纯进口的售价就得四万五往上走，把手续都办完，妥妥的五万上下。 “兄弟是懂行的！”梁星听到关海洋对他的坐骑价格判断准确，心里不由得也对这笔生意生出更多信心。 一般人谁会去看这种骚包车。 五万块钱！换到千禧年后，跟一百五十万的购买力都差不多。 高档的商品房都能买上一整套。 梁星驮着关海洋，驾驶本田王风驰电掣，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一处大院子。 关海洋记得他们的路线是笔直向西。 京城的西面住的不说都是皇亲国戚，但也是有权有势的人。 大院子门口两排白桦树，在微风中簌簌作响。 门是开着的，关海洋一眼便能见到坐在院子里老槐树下的一个老者。 梁星把摩托车停在院子门口，带着关海洋走了进去。 “樊大爷！您在听曲儿呢！”梁星见面就给老头点上一根烟。 老头儿眼睛都没抬，伸手摸了一把放在石桌子上的收音机。 咦咦喔喔的京剧声才算是停了下来。 接过烟，在嘴里吧唧抽了两口后，他才有工夫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两人。 “是你小子要买我的院子？”樊大爷谱儿挺大，背着手一边逗家雀儿，一边跟关海洋说话。 怪不得梁星说这老头不好伺候，只看这派头就知道梁星没有骗他。 “是的，樊爷爷，我帮朋友打听，看好您家的院子。” 昨天他也是这么对梁星说的。 樊大爷嗯了一声，连身子都没转过来。 “那你回去吧，我只跟买主说话。” 纳尼！ 关海洋有点蒙圈。 这谱儿也拿得太大了吧！ 做生意而已，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话还没说两句，怎么居然就开始轰人。 梁星见势不对，连忙上前赔笑：“是关兄弟的亲戚，都是一家人，您老就别挑理了！” 哪知道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话音还没落地，两人便听见樊大爷的斥责声。 “胡闹！别人不知道，你小子还能不知道吗？去年那件事后来费了我多大的劲才把事情摆平。 你怎么就知道这小子不是跟你一样的房虫子？ 你们这一行乱套得很，一个搭一个的，最后都不靠谱，一不小心就整出事来！ 快走，快走，别让我赶人！” 关海洋一脸郁闷。 您老不已经在赶人了吗！ 梁星无奈回头看向关海洋：“兄弟，不行你就让你那亲戚自己过来吧！” 关海洋定了定神，看向樊大爷，朗声道：“倒是不知道樊大爷有这个规矩，那好，就是我要买房子，没有其他人。” 樊大爷这会倒是转过身来正眼瞧他了。 可瞧了一会便挥手道：“你小子不老实，我不卖给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卧槽！ 关海洋也不信这个邪了，大声道：“黑子白字，您到时候就是过户给我，身份证都在这里呢！” “不卖不卖，你小子听不懂话是不是？”樊大爷脸上露出不耐的神情，抬手指着梁星道：“麻溜的，赶紧走！要不然就被人丢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梁星也不敢多言语，拉着关海洋的胳膊就往外走。 “那樊大爷，我就先走了，后面搞到好东西再来孝敬您！”梁星临走前还放了颗卫星。 两人骑着摩托突突突又回到了大槐树。 “这樊大爷也太有个性了！”关海洋摇头叹息。 梁星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么挫折，笑着道：“我都跟你说了，这老头不好搞。也不是多大事，为了他这个房子，我都碰了十几鼻子灰了。” 关海洋心中一动道：“樊大爷说去年出了啥事？” 梁星递给他一支烟，关海洋摆摆手。 “去年还是这个房子，他老人家委托我们这一行的人给卖了。 可最后事情办岔劈了。 有个人看中了房子，谈的价格是十二万，给了两万的定金就回去取钱。 结果来了第二家，是另外的同行带过来的，也看上这房子了。 人家有备而来，直接十二万现款就把房子给收了。 先前那个同行就不干了，嚷嚷着要有个先来后到。 结果他直接就被人给两巴掌扇晕呼了。 后来的那人说前面那一家要是敢炸刺，他就踩平了他。” 梁星的表情微微有点不自然，看了关海洋一眼，接着道：“结果头一家也不是好惹的。约架当天对方直接拿了喷子过来，对着第二家的人就是一通喷。 当场就去了一个，还有好几个人都受了伤。 我当时也在场，胳膊上还被打了好些砂子。” 他把左边胳膊凑到关海洋眼前给他看。 果然有几个坑坑点点被青色的刺青正好盖住。 “那最后到底是卖给谁了？” 梁星嗤笑一声，吐了一个烟圈：“卖给谁了？谁都没卖！拿枪喷人的当然是进去了，可另外一家不守规矩，也惹恼了樊大爷。 一开始对方还牛逼轰轰地嚷嚷着不卖也得卖。 结果被人捉住，生生让樊大爷用拐棍把他敲得头破血流。 最后是钱也没退，房子也没卖！” 第二百一十四章：果然被骗了 关海洋咋舌。 这是生生地把房子给抢回来了！ 那个精瘦的老头简直是太生猛！ 比对去年那个买家的遭遇，他今天受到的待遇，还真不算什么。 梁星瞥了一眼关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知道为啥这房子还能留到现在了吧！ 也知道为啥我昨天说，离了我，你买到这房子，我叫你大哥了吧！” 关海洋点点头。 “不是我吹，你别看樊大爷今天对我呼来喝去的，可别人还真进不去他的院子。 我也是仗着老一辈跟樊大爷有交情，才算是接下了他这个房子的委托。” 关海洋笑道：“这么难卖，你碰得满头是包，为啥还执着要给他卖房子？” 梁星一瞪眼：“不是说了嘛，有长辈的面子。樊大爷要卖房子，我自然要帮。 况且樊大爷也大方，人家给两个点，他可以给我十个点！” 他这么一说关海洋反倒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怎么办，他明确说了，不卖给我。你这十来个点的提成算是泡汤了。” 梁星虽然跟关海洋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人做事直来直去，敞亮的很，关海洋对他感觉不差。 “事在人为嘛，我都没有泄气，你就已经放弃了？”梁星挠着脑袋想办法，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 “那就先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关海洋倒也并不是要一棵树上吊死。 满京城那么多院子，又不是非得买他家的。 “你要是知道有什么产权清晰，办手续容易，地段也不错的房子，不妨带我去看看。”关海洋对梁星道。 “也行！”梁星掐了烟头，发动摩托车：“后海那边还有两个好院子，我带你去看。” “梁大哥做事专业！”关海洋竖起大拇指。 梁星一点都不谦虚，甩了一下头发：“哥当年可是南城一霸，这四九城里还真没有我不熟悉的胡同巷子。” 中午的时候梁星请关海洋吃了一顿硬菜。 “梁大哥，这两个院子我觉得都不错，价格还请你帮我往下谈一谈。” 其实谈也谈不了多少，最多不过一两万。 但这个步骤省不了。 不然人家就会把他当作暴发户冤大头来宰。 别看梁星办事雷厉风行，看起来也颇有义气，但做他这一行的，每天都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看人下菜碟那是基本功。 关海洋要是表现出来太弱鸡，太弱智，他下起手来可不会心疼。 “你的期望价格是多少？”梁星问。 “街边的那个院子我可以给十三万，后面的那个给十万。”关海洋斟酌了一下，报出自己的心理价位。 刚才那两个院子分别报价十五万和十三万，肯定是虚高了。 两个院子都比樊大爷的那个大，地理位置也不错，但还是不如樊大爷的院子。 樊大爷的那个院子背后就是恭王府，据说院子旁边以前还有小门，可以直通到恭王府里面。 关海洋看到那个院子，就想起来了恭王府里面一百亿一根的大木头柱子。 “行，我给你谈谈。就按照你的价格。不过话说在前面，如果我还能谈得更低，那差价就是我的，原来的提成还是不变。” 梁星把敞亮话说在前头，倒也磊落。 关海洋笑了：“梁大哥你跟别人都是这么谈生意的吗？” 梁星弹了弹烟灰，也笑了：“哪能！我看你就是不缺钱的主，做事还利落。那我就省去好些工夫，直接把条件跟你讲明白。 要不然中间多费一点功夫，那差价我也是能吃到的。” 他的眼光果然很毒。 “行，咱也吃饱喝足了，我下午还有事，眼看着到点了，梁大哥拉我回去吧！” 下午的事情就是赴吕还山的约。 关海洋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拿到工钱。 拿得到就一切无事。 要是拿不到，关海洋少不得要去为校友讨个公道。 把关海洋送到地方，梁星开着他的摩托车回了家。 吕还山还没有到，关海洋干脆坐在地上，拿起刚刚买的报纸翻看起来。 好一阵子过去，天色都有点暗淡下来，吕还山还是没有出现。 关海洋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都过去二十分钟。 果然还是出了事。 就是不知道吕还山还会不会依约过来。 正琢磨着，他便看到了巷子那头一个苗条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吕还山满脸泪痕。 “我猜那老板没有给你钱！”关海洋面色平淡看着她。 吕还山欲语还休，等了好一会才道：“对不起，我请不了你吃饭了……本来我不想来，但又不想失约，好歹要跟你说一声。” “走！”关海洋转身推了自行车就往吕还山打工的方向走去。 车子推着突然就费劲起来。 关海洋回头一看，那丫头正双手拉着车后座，对着他使劲摇头。 “我不想来的原因就是怕你要去找老板。你别去了，他是本地人，还有好多帮手，你……要不回来钱的。” 吕还山急的双脸通红。 “我没事，手里还有一些钱，就算是后面都找不到活，也可以支撑到上学的。” “那学费呢！还有吗？” 八十年代华清大学是不收学费的，不仅不收还有补贴。 91年是华清开始收学费的第三年，价格也不高，不过是一年一百块钱。 直到三四年后才涨到三百块钱一年。 这也就是国家最顶尖的学府能够享受到的优惠学费了。 换成其他差一点的大学，一个学期怎么也要两百多。 关海洋这个问题问得直接，吕还山脸憋得通红，但是不说话。 “那就是没有喽！”关海洋早就知道是这个情况：“且不说你后面会不会再受骗，没了学费，你准备怎么报名？” 吕还山红着眼眶道：“我看看能不能先跟学校借，后面勤工俭学再慢慢还。” 关海洋却是爽朗一笑：“你呀，还是华清的学生。这件事除了跟他们硬碰硬，应该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吧！” 吕还山思量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找公安？” 第二百一十五章：要钱 公安局距离这里不远，关海洋和吕还山把情况跟当值民警一讲，人家就派了人跟着他们去了小饭店。 现在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小饭馆里厨师们正在准备着食材。 民警是个年轻人，叫做肖冰，二十五六的年纪，个子高高瘦瘦，穿着警服的样子很精神。 老板坐在饭店门口的摇椅上，正挥着大蒲扇扇风。 肖冰走到老板的摇椅前沉声道：“郭老板……” 满脸横肉的老板正在闭目养神，冷不丁被这道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惊到，睁眼的时候脸上一片怒色。 可看清了来人穿着之后立刻便将那满脸的凶悍之气给压了下去。 “是我，您这是……有事？” 肖冰摇摇头，侧过身子：“我没事，但是有人找你有事！” 关海洋和肖冰都是高个子，将跟在身后的吕还山挡的严严实实。 肖冰这一侧身，吕还山便显露了出来。 郭超一见到她就明白怎么回事！ 他是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生居然还有胆量报警。 转头又看了一眼关海洋，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这小子昨天也来过。 怪不得，找到靠山了，胆儿肥了。 “肖警官，就是他，说好的工钱生生赖着不给我，还要打人。”有警察在旁边，吕还山胆子都大了几分。 郭超连连摇头否认：“肖警官，这可是没有的事。她在我这里干活了是没错，可我绝对没有说不给工钱！” 吕还山见他当面撒谎，顿时有些着急：“明明说好的今天给前面半个月的工钱，你不给钱还撒谎。” 郭超哪里会怕这种外地小姑娘，义正辞严地道：“我可没说不给，只说等你这一个月干完了，一起结账。反正我店都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他又转头对肖警官道：“肖警官，我这虽然是小本生意，可店里面也还是有些值钱东西的。 像她这种盲流来我这里干活，我哪能不防着点。 先押着半个月的工钱，等下个月再一起给，又不少她的。” 关海洋冷冷一笑道：“我就不信你一开始就这么说，我朋友能够听不明白。可你最开始分明说的是八月初就结之前的工钱。 不清不楚的，你自己中间变卦，这算哪门子道理。” 郭超眼珠子乱转，接着拿了一支烟，凑到肖冰耳边低声道：“肖警官，要不一边说话？” 说着便将手里的烟递了上去。 肖冰却是不理会，伸手将他的烟给挡了回去。 “我到这里来，就是要大家一起把话说清楚。 他们两人是华清大学的学生，不是什么盲流。 你的顾虑不存在。如果你之前说了要给人家结工钱，就得说话算话。” 郭超一惊。 看着关海洋和吕还山，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他们是华清的学生？” “是的，录取通知书我都看过，你不用怀疑！” 这年头，做假证行骗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多。 况且谁会没事做个假证跑饭馆里洗碗…… 郭超看了看两人，却是一点都不怕，看着肖警官道：“好吧，那他们不是盲流。但也不能说明他们人品有保证。 华清大学的学生怎么了，前两年不也闹过事吗！ 在我这里干活，押半个月的工钱，这就是规矩，我说了算！ 肖警官，我一没偷二没抢，没有犯国法，就算你是警官，也不能不讲理。” 这人还真是个滚刀肉。 关海洋眉头一皱道：“郭老板，那你现在看看，店里面可是少了东西吗？” 郭超昂头：“现在是没少，可谁能保证以后不少？临走的时候顺一件贵重东西，那也寻常得很！” “那好，我朋友现在不干了，你总不能还押着她的工钱了吧！” 关海洋懒得再跟这个人废话，对方摆明了要赖账，在这里多干活一天就多一天的麻烦。 “结工钱可以，但是只能结十天的工钱。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这里是不是还得招人？招不到人之前店里的活谁来干？这个损失她要负责。” 郭超眼看着没辙，还想赖账，立刻就有了新的说法。 吕还山看着毫无愧疚之意的老板，眼眶都被气红了。 “你用这一套办法坑外地人看来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关海洋冷哼一声道。 对方说出这番话来根本没有太多的思量，看来已经用这套方案欺负过了不少外地人。 肖冰定定看着郭超，沉声道：“郭老板，以前你怎么办事，我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市里也不鼓励盲流到处流窜。 但这次你可看清楚情况，他们是华清的学生，你要是还来以前这一套，我可不认。” 眼见肖冰神色变得肃然起来，郭超也知道对方这次是认真的了，连忙换了一副嘴脸。 “看在肖警官的面子上，工钱给你结了，多给你两天吧，十二天。我也有损失，各退一步！” 关海洋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退你娘的一步，你损失个毛啊！ 肖警官眉头微皱：“人家小姑娘干了几天活，你就结几天工钱，再这么拖拖拉拉我就带你回警局协调。” “别，别！”郭超立刻认怂。 他的店子还得有人看着呢，要是警局里面协调个两三个小时，今晚的生意铁定会被耽误。 郭超不情不愿地掏出六十块钱递给吕还山。 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那模样就像是割了他的肉一般。 回去的路上肖冰道：“这个郭超是个牛皮糖，在他店里面干活的人都把他告了好几次了。 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我们也很头疼。 以前告他的人都是盲流，告完了，工钱是可以拿到，但人也得被遣返回去。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忍气吞声。” 吕还山气愤地道：“挣黑心钱，早晚有报应。” 关海洋笑道：“别生气了，你的工钱也拿回来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啦！” 吕还山认真地点点头：“要的，要的，肖警官也一起吧！大餐我虽然请不起，但一碗面条还是没有问题的。” 肖冰呵呵一笑：“算了，我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可别让我犯错误。你们这次处理得非常好，有事就找公安，别自己想办法。我先走了！” 吕还山给肖冰鞠了个躬，点头道：“记得了，谢谢肖警官。” 第二百一十六章：去做家教吧 吃饭的时候吕还山向关海洋表达了谢意。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到去找警察帮忙，我真笨。” 关海洋点点头：“这也正常，现在大家的法律意识还很淡薄，遇到了为难事宁愿自己想歪招，也不会去报警。” 现在不是三十年后，大多数在城市里生活的人都有相当不错的法律意识。 就连小学生都知道遇到坏人坏事就去找警察叔叔。 现在的小学生只会“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马上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在现在还没有流行起来。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并不全是大家的法律意识淡薄。 警力不充足，通讯手段不够先进，都会造成出警困难。 若非真正遇到了刑事案件，一般人不会想到要报警。 打个架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就算是打得头破血流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关海洋还住在马镇的时候，就在卫生院亲眼见到一个被砍得满身是血的男人冲到医院。 男人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医生在他旁边给他缝合伤口。 流出来的血液将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铺满了。 就这样，也是一群人围着看热闹，没有人想到说要报警。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思路会受到时代环境的限制。 关海洋刚刚提出找其他的办法解决讨要工钱的问题，吕还山就想到了公安，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其实也多亏了我们华清大学学生的身份，要真是盲流，警察叔叔搞不好会优先把我们强制送返，或者送到沙河挖沙。”关海洋安慰吕还山。 二十年后有个教英语的罗胖子就拿这事讲过一个挖沙的段子。 关海洋想得还要更深一层。 不光光普通民众对于法律不够了解，就是现在的警察也不一定会将帮人讨薪当作什么正经活。 这件事放在三十年后依然得不到很好的解决。 如果报警就可以解决问题，就不会年年都有农民工为了讨薪而爬到高楼顶上，用生命当赌注。 真正帮他们解决问题的是华清大学的身份。 吕还山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当初坚持上完高中的决定太正确了，只有学习才能改变人生。” 她的眼睛中藏着光芒，关海洋也觉得高兴。 是啊，知识改变命运！ “可不是每个上完高中的学生都能够考上华清的，说句有点自夸的话。想要考上大学，刻苦学习就够了。 但是要考上华清这样的学校，还是得靠脑子的。你聪明又刻苦，这是你应得的。” 吕还山却是摇头：“我差点就上不完高中。还是我跪着跟妈磕头，整整跪了一个晚上，最后晕倒在门外，她才同意让我上学。” “幸好你老妈最后想明白了！要不然白白损失了一个华清的苗子！” 吕还山的境遇很惨，但关海洋却不想表示同情。 他难道就不惨吗？差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幸好他重生了回来，否则上辈子的人生有多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没有必要总是往后看，既然迈过了那道坎，就要往前看，更好的生活总在前面。 “也不是我老妈想明白了。她想让我嫁人，好挣彩礼钱给弟弟娶媳妇。最后还是班主任来我家劝了好久，还帮我垫付了高三的学费生活费，她才同意。 后来我考上了华清，镇里奖励了三千块钱。她也没有优先还给班主任，她跟我说这是我借的钱，关他们什么事！镇里的奖励还不够养大我的花销。”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从吕还山的眼睛里流淌了出来。 “你爸就不表态？” “我爸身体不好，家里基本上都是我妈说了算！要不然我们家里也不至于穷成这样！”提到父亲，吕还山的气息就变得急促起来。 “好啦，不要总想着以前，以后就安心在华清上学，你还可以帮人做家教赚钱。日子就越来越好啦！” “怎么做家教？”吕还山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 她的同学也没有人请过家教。 穷山沟里的孩子，能上学就不错了，哪里能请家教。 关海洋微微一笑：“刚才我替你做主，让你直接结了工钱是不错，但也把你的工作弄没了。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再去找这样一份工作？” 吕还山快快地摇头：“你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你不说我也要说。可后面要去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这样，一会我给你找个烟盒子，我给你做个广告牌。 你就拿着这个去华清附近的小区门口，我觉着肯定会有人来找你。 这可比在饭馆洗碗要强得多。” 这才是华清学生该打的零工嘛！ 吕还山一脸茫然：“可是我还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呢？我做得来吗？” “家教，家庭教师。也就是高中的孩子，你去他家里，给他辅导功课。 大学生在城里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这个了，轻松又体面。 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刚刚高考完的学生，最受家长欢迎！ 工资按小时结，上一次课给一次，一小时怎么都有五块钱，多得能拿十来块呢！” 吕还山一听就来了劲，把脸上的泪水一把抹去，双眸之中散发出熠熠神光。 “一小时十来块？你没骗我？” 她在小饭店洗碗，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一天也就四块钱。 给学生当家教能够一小时十块钱，这简直难以置信。 “骗没骗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关海洋说干就干，到旁边的小卖部找老板要了一个香烟盒子，铺展开来，在内里写字。 “华清大学生家教，91年高考应届。每小时——元。” “每小时多少钱，还得你自己先去华清大学或者附近其他大学旁边的小区看看。 会有很多人拿着这样牌子找工作的，你可以参考一下，然后自己写价格。 记好了，咱是华清的学生，可别把价格写太低。 那是对你这些年刻苦学习的不尊重。” 吕还山有些犹豫：“写太高了会不会没有人找？” “写太低了才没人找呢！你参考其他华清学生的价格报价。 低了别人还以为你是骗子。 这年头，能给孩子找家教的家庭，都不怎么缺钱。” “好吧，那我试试看！” “你也是，来京城大半个月了，都没去学校看看，去了就知道还有这个挣钱的门道。” 吕还山有些不好意思：“我太想挣钱了，一点都不想耽误时间。” “哪，现在学到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嗯嗯！”吕还山用力点头。 下一刻，她却变了脸色。 第二百一十七章：六君子其二 都说女孩的心思六月天，关海洋就觉得奇怪，为啥能变脸变得这么快。 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吗？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你一开始说让我帮你找工作是骗我的……” 关海洋乐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事，这丫头反应不慢。 “没错，我就是骗你的。” 吕还山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关海洋承认得这么爽快。 她的小脸鼓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骗人？” “因为我觉得你的活儿就觉得不靠谱，同为华清校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往坑里跳。 所以就说让你帮忙，顺便去你打工的地方看看。” “我怎么知道其他事情你有没有骗人。”吕还山的声音越说越小。 有这样处处为她着想的骗子吗…… 关海洋笑道：“除了打工这件事骗了你，其他都是实话。 我也的确在帮家里干点活，干完了我还得回去。 我这个大骗子可没有图你啥！ 说真的，明天你就去大学周边看看，这才是适合你的活儿。” “你……你什么时候回家？” 听到关海洋说要回去，她的心里没来由地空了一下。 两人虽说相处时间很短，但这个开朗又漂亮的少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几天吧，这边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 你就不用管我了，以后学校还能经常见。 先把你的工作搞定了！你上学也安心，这份活儿就算是你上学的时候，也能接着干。 不耽误学习。” 想到上学以后就能再见面，吕还山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嗯，那好，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吕还山一想到一个小时十来块钱的工资，心就扑通扑通跳。 “一言为定，我等着这顿大餐了！” 关海洋将写好的牌子递给吕还山。 “这几天我要到处跑，你也要去华清那边，就不约见面了，学校再见。” “嗯，学校再见！” 吕还山在胡同口跟关海洋分别。 就着昏黄的路灯，她看着手中的烟盒子。 字写得真好看！ 跟他的人一样，爽利又漂亮！ 还没有去学校报到呢，她就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份珍贵的同学友谊！ 真好！ 吕还山哼着家乡的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往住所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关海洋接着去满城溜达。 梁星帮他去谈价钱，估计跟房主有得磨。 关海洋倒也不需要别人带路，自己骑着自行车到处溜达。 寻摸了两天，他又相中了七八个院子。 两天之后，梁星把事情搞定，带着关海洋去签合同。 这两套院子，他的提成就赚了两万多。 一方面是关海洋给他留了议价空间，另一方面梁星砍价的水平也实在是不错。 等到关海洋又跟他说自己还看中了七八个院子，梁星整个人都傻了。 见过买院子的，可没见过这样买院子的。 简直跟买大萝卜一样。 他这会儿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浑身没有几钱银子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大富之人！ 三天后，关海洋登上前往羊城的飞机。 到了羊城之后没有停歇，直接坐上前往琼州的轮渡。 这种过海方式，关海洋还是第一次体验。 后世他也去过琼州，但那会已经通航，直飞再方便不过。 轮渡的方式当时也有，但他没有时间去坐。 跟后世可以运送火车过去的三层大海轮不一样，现在的轮渡属于人车混运。 车在第一层，人在上面两层，单人票价16块钱，倒也不贵。 在被海风吹了将近三个小时后，关海洋终于踏上了琼州这片土地。 ashley早早地就在轮渡口等着他。 让关海洋感到意外的是，铁中旗和夏裕华也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长相清瘦，头发浓密的青年。 “中午我们在一起吃饭，我说要来接你，铁老板和石老板坚持要跟过来。” ashley道明原委。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放过这片地方，裕华还说你没有工夫跑来这边。 怎么样，还是我了解小关吧！” 铁中旗面带得色对着夏裕华道。 “知道啦，你俩都是属狼的，哪里有肉吃，就往哪里跑。 小关，这个是石毅石老板，大家都是朋友，现在也在琼州做生意。” 见到背着双肩包，穿着打扮还是个学生模样的关海洋，石毅也有点蒙圈。 ashley说是要来接大老板倒也罢了，就连铁中旗夫妇也推了别人的邀约，跟着一起来凑热闹。 铁中旗是什么人？能够让他屈尊过来迎接的老板，石毅当然也想见见。 正好几人在一桌吃饭，他要过来，ashley和铁中旗都不反对，自然也就由得他。 可石毅却是万万没有想到，ashley口中的大老板竟然还是个少年。 这是不是有点扯？ 心里头这样想，脸上却不会这么表现出来，石毅露出热情的笑容：“原来你就是丁小姐口中的大老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关海洋跟他握手：“我也对石老板闻名已久。” 石毅一愣。 他现在籍籍无名，虽说也背这个老总的身份，但其中水分有多大他自己是清楚的。 要不是认识铁中旗，今天中午的饭局他都没有资格进去。 应该是ashley跟他说过。 石毅微笑道：“能在琼州这里会面，也是缘分，晚上我请客，各位赏脸一起，算是给关少接风了。” 铁中旗拍了拍石毅的肩膀，笑道：“以后多的是时间打交道，就别在这里吹海风了，走，先去我住的地方，大家一起聊聊。” 他的房子是一个小别墅，距离海湾不远，但也没有过于远离城市中心，驱车去哪里都方便。 几人刚刚到别墅，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发际线颇高的中年男人。 石毅从车上下来就朝那人打招呼：“马哥，你怎么来了？” 听到石毅的称呼，关海洋心中一动。 这人就是石毅最早的商业伙伴，马伦。 这个时期的马伦跟铁中旗的关系已经有了裂痕，但不论在马伦还是铁中旗的脸上都看不出来这个苗头。 一点都没有马铁决裂，说出“老死不相往来”那般决绝话语的迹象。 第二百一十八章：突如其来的分手 要说马伦的经历也相当丰富。 接受正统教育的他在大学毕业以后就进入中央党校学习。 从党校毕业之后，他陆续在中宣部、国家体改委、江城市经委和琼州省委任职。 三十岁不到就在体制内混到了正处级，以他毫无背景的资历而言，这种晋升速度是相当惊人的。 到琼州他在琼州省体制改革所干了一年的副所长，当时他手底下有120个编制岗位，其中有40个是体制内财政编制。 但体改所草创不久，既无拨款，也没有经费，做什么都蹩手蹩脚，最后不得已解散，马伦失业。 失业了，马伦反倒是放得开手脚做事。 他一边找工作，一边想着挣钱的办法。 后来马伦通过一系列操作，拿到了一批彩电批文，跟来琼州做生意的石毅两人把批文倒卖了，赚到了最初的二十多万。 这二十多万就是他们的起步资金。 也怪不得ashley说石毅看起来很缺钱。 可不就是嘛！ 这两人的所有资金加起来都还没有ashley半年工资多。 可后来在琼州房地产爆发的时候，这个人就是凭借着这二十多万，生生拉到了五百多万的投资。 紧接着又用这笔资金向银行借贷一千三百多万，拿下了一个别墅楼盘。 将楼盘倒手，他和石毅以及创业的伙伴们反手就赚了六百多万。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当然了，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他只是跟在铁中旗身边办事的得力干将，石毅也只是刚刚把砖厂搞破产，跟他一起倒卖批文得了二十多万的小老板。 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个月，两人就会成立他们的初创公司“万通”。 马伦满脸笑意：“中午我才刚刚出去一小会，你们就走了，想着多半会到老板这边来，就干脆在这里等你们。” 看到背着双肩包，站在铁中旗和ashley中间，违和感极强的关海洋，马伦有些错愕。 “这是关海洋，关少，也是ashley的老板。” 跟石毅的反应差不多，关海洋的这身打扮实在是跟这些九十年代的商业精英太不配套。 马伦愣神了一下才走上前来跟关海洋握手。 夏裕华打开门，招呼众人进门。 “小马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还专门守在门口，肯定不是要来喝我们家的一口茶。” 夏裕华开门见山，道出马伦来意不纯。 马伦也不否认，嘿嘿一笑道：“的确有些事情要跟铁总商量，这事跟小石也有关系。” ashley笑道：“你们要谈正事，我和关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马伦是铁中旗的南勤集团的总办主任，跟石毅是合伙人，但跟关海洋却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要谈事，ashley很有自知之明地提出了回避。 铁中旗却是大手一挥：“有啥滋不能谈的嘛，小马是我的员工，关少还是我的合作伙伴呢！” 马伦要谈事情，他觉得没有什么不能拿上台面说的。 倒是没有料到铁中旗会对关海洋这么信任，马伦再次看了一眼清秀的少年。 “是这样的，铁总。我打算和石毅成立一家自己的公司，趁着琼州发展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做点事情。” 此言一出，铁中旗的脸色立刻就寒了下来，就连旁边正在准备跟众人泡茶的夏裕华也愣了神。 马伦是什么人？ 他在八十年代末投奔铁中旗。 刚刚加入南勤公司的时候，铁中旗的手下基本上是草台班子。 经过体制内系统锻炼并且培养的马伦在表达和组织能力上，比铁中旗手底下的散兵游勇优秀太多。 在帮铁中旗管内务的同时，他还办了一份《南勤视界》小报，用来传达铁中旗的商业思想。 不到一年的时间，马伦就成为了铁中旗最信任的手下，后面他还从体制里面拉来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在铁中旗手下做事。 他和他的伙伴一起工作，办事效率和处事手段都比以前高了不少。 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铁中旗开始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这也难怪，公司高层里面干事最得力的几人，都是马伦拉过来的，且这几人都不是庸碌之辈，一个个都有着自己的野心。 南勤公司里面已经隐隐有了‘马系’这样一个让人忌讳的说法。 这样一个小团体，放在任何一家公司，都会成为当家人的心头大患。 马伦甚至曾经策划过“兵谏”，让铁中旗当董事长，他们几个兄弟直接管理公司。 最后不知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成功概率极高的想法。 外界传闻是他和伙伴们不辞而别，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上辈子关海洋没有参与到他们的交往中，只能外界说什么，他信什么。 可今天看来，真实情况完全不是外界所言的“不辞而别”。 马伦选择了在铁中旗面前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屋内的气氛好似刚刚下过一场冰雹，海风从窗口吹进来，竟然有了丝丝的寒意。 铁中旗的手指一直在檀木高背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动，好半晌嘶哑着声音道：“不止是你和小石吧？” 马伦看了一眼石毅，沉声道：“还有当初我拉过来的几个人……” 夏裕华此刻也缓过神来，走到众人中间，将茶壶轻轻放下，而后转身对马伦道：“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们几个很有想法，迟早要有一片自己的天地。 可现在出来，会不会太早了一点。铁总这边事业正要大展拳脚，需要你们的帮助。 当初你们过来，铁总对你们几人可是不薄吧！” 铁中旗没有说话，夏裕华打起了感情牌。 马伦脸上显露出一丝挣扎，好半天才抬头。 抬头之时，眼睛里面的神采却坚定异常。 “铁总对我的培养，我这辈子都记得。我曾经以为可以跟着铁总一直走下去。 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依靠感情就可以维系的。 张军他们几个的想法，我现在也都控制不住，老实说，他们的商业思维跟铁总有着很大的差异。 我控制不住，也不想去控制。因为我也赞同他们的想法。”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 “其实前一段时间，我们还想把铁总架空，直接把南勤的经营权掌握在手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摊牌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更是暴寒。 夏裕华和铁中旗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了造反之心。 主意拿定，马伦说话也顺畅了很多。 似乎没有感受到屋内近乎冻结的气氛，他将几人的策划娓娓道来。 关海洋一边听，一边心中暗自点头。 这几个人是脑子清醒的，知道铁中旗这种办事风格迟早要出问题。 铁中旗行事大气，眼光长远，习惯和性格上都有做大事的风范，这一点绝对没错。 但是他的性格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跟着他做事这么久，几个人早已经将他的性格优劣点分析透彻。 真按照马伦所言的方法来行动，铁中旗几乎没有太大反抗的余地。 最后只能乖乖沦为太上皇。 “我们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大家早上再次碰头。 大家都不想说话，架空方案最早是我提出来的，也在最后关头被我压了下来。 放弃这个方案，是对铁总的尊重和感激。 另一个我们也不想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但大家的心已经不在南勤了，我才想着要自立门户。 今天跟您把话说明白，也当是全了这几年的情谊。” 马伦再次看了一眼石毅：“所有这一切都跟小石没有关系，他只是我碰到的一个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夏日的海风带着几分暖湿之意，但屋里的几个人一点都没有觉得热。 这种类似于玄武门之变的大行动，就这样被马伦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就算是在最后关头行动被放弃，在座的人也不禁感到一阵阵恶寒。 尤其是铁中旗，他面色如雪，眼神空洞，似乎没有半点生机。 他无比信任，委以重任的人，甚至连老娘的寿衣都是马伦帮忙穿戴，这样的人，竟然差点就把他架空了。 换作任何人，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种冲击。 关海洋轻咳一声，道：“离心不离德，虽然不能一起做事业，但往日的情谊也不应该轻易丢掉嘛！ 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买卖做大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很正常。 老铁，你可别说离开了他们，你的南勤就完蛋了。” 在这个节骨点上，关海洋还是要给铁中旗打打气的。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着合作。 即便是不谈合作，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多少也有点感情嘛。 至于马伦……虽然是个难得的人才，但交情却是没有。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也用不着继续了。 铁中旗沉默不语，夏裕华也不知道说些啥。 马伦不值得信任吗？ 也不是，这一年间，马伦帮忙铁中旗将南勤公司的大本营经营得如铁桶一块。 有马伦坐镇大本营，铁中旗才放心在外面车马奔腾。 马伦没有辜负铁中旗的信任，不论从职业素养还是从工作成果上来看，他完全对得起铁中旗。 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的商业理念既然已经跟老铁有了分歧，就很难再强行将他们绑在一起。 说实话，夏裕华本人对铁中旗的很多做事方法也不怎么赞同。 但是她和马伦不一样，她是铁中旗的妻子，她跟着铁中旗风里来雨里去十几年，两人的情谊根本不是马伦这种只相处了两年不到的人可以比拟的了的。 无论任何时候，她都要无条件的站在铁中旗的身旁。 马伦看到气氛已然降到了冰点，再无人有说话的欲望，便站起身来对着铁中旗夫妇深深一鞠躬。 “铁总，那我就先走了。我要对您说的话，刚才都已经说过了。南勤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但是需要有做实事的人。 我们没有您那种远见卓识，只能把目光放得近一点，把身段放得低一点，一步一步来。” 说完这句话，马伦头也不回地离开，居然没有叫上石毅。 关海洋理解他的做法。 石毅跟他们不一样，不涉及分道扬镳这回事。 他跟铁中旗划清界限，却不想要石毅也跟着趟这趟浑水。 石毅却是没有犹豫。 马伦前脚踏出门槛，石毅也起身跟铁中旗道别。 他虽然没有跟铁中旗交往太多，但是关于铁中旗的许多事情他都从马伦口里听说过。 马伦要跟铁中旗摊牌，他也知道，却是没有想到会在今天。 按照马伦先前跟他的沟通，怎么着也得要等一段时间。 莫不是他们离开午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着疑问，石毅快步向着马伦追去。 ashley冲关海洋使眼色，意思是咱们要不要也撤退。 关海洋笑了笑摇头。 铁中旗看似双眼空洞无神，却是将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他苦涩一笑道：“让关少看笑话了！” 关海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道：“你恐怕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铁中旗默然点头，声音低沉沙哑：“我料到我们最终会散伙，却没有料到他们还想过把我架空。” “也不能说他们狼子野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们年轻，有能耐，或许也找到了不错的机会，自然会有一些想法。 分分合合也就这么回事，人家给你把话摊开了说明白，已经很够意思了。” 夏裕华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看了关海洋一眼道：“关少年纪不大，说话倒是老气横秋。 不看你的样子，还以为是个老学究在说话呢！” 可不就是老学究！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他都有六十多岁了。 可关海洋哪里会承认，哈哈一笑道：“铁总还是快点回公司稳定军心吧，他们这一走，带走的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人。 我倒是很好奇，今天你们的午宴都有些什么人参加。” 马伦选择在这个时机点跟铁中旗摊牌，显然不是预先安排好的。 没有人会在刚刚吃完午饭就去找人聊这么败兴的话题。 关海洋不是石毅，对于马伦的安排并没有了解，但是他的眼光老练，能看得出来今天这场谈话很仓促。 正常来讲，马伦应该跟铁中旗在公司里面摊牌。 而不是跑到他家里面谈论这个话题。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促使马伦如此迫不及待呢？ 第二百二十章：白菜价 关海洋心中疑惑，石毅脑子里面的问号更大。 他跟马伦前后脚离开，出了别墅门，就快步追上对方。 马伦走的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放缓脚步。 “马哥，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说还要等一段时间吗？” 离开了铁中旗的别墅，马伦压抑的心情似乎也得到了一些缓解。 憋在心里面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却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 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既有离开雇主的怅惘，又觉得轻松。 刚才那番话是一柄双刃剑，既割伤了铁中旗，也让自己不好受。 看着远处碧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海水，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先前说要等待，是因为没有很好的机会，现在机会已经到了眼前，没法犹豫。” “怎么，午宴后，你找到了投资方？” 为了几个人共同的梦想，他们都在努力。 石毅眼巴巴的跟着铁中旗过来迎接关海洋，也是为了拉一点资金！ 马伦缓缓的点了点头：“你离开之后，我和张军跟裕华集团的老总许开文聊了很长时间，他承诺说可以投资我们500万。” 石毅疑惑道：“可之前不是说许开文胃口很大，掌控欲很强。他出资进来，怕是不会给我们留太多的话语权。”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他答应跟我们签对赌协议。一年之内，我们可以让这500万变成1000万，他只拿回自己的投资金额和利润，公司留给我们。否则公司就归他，我们替他打工三年。” 石毅皱眉：“是不是太冒险，谁也不知道政策什么时候会放开，上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如果像今年这种态势再持续一年的话，别说给他利润翻倍，就是原来的500万也保不住！” 许开文投资500万，他们几个合伙人也并非一点资金都不出。 虽然资金比较少，但也是他们的全部身家。 更何况如果对赌输了，还要卖身给对方三年。 马伦转过身来定定地看了石毅好一会儿，沉声道：“这个协议里面不包括你，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许开文关注马伦等人，是因为他们跟在铁中旗身边做事，这几个人的能力，他都看在眼里。 可石毅一直都是自己在小打小闹，现在还没有走进他的视线。 马伦跟许开文谈条件，石毅并不在场，他无法也不想替他做主，所以石毅现在的立场很灵活。 石毅见马伦表情认真，知道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他跟马伦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彼此却非常投缘，马伦这番话可以理解为试探，也可以理解为告知。 但不论是哪一点，都需要石毅现在拿出态度来。 “马哥，咱俩说过的，要共进退。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可如果还有缓冲的余地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其他投资方？” 马伦了解石毅，知道他并非推托，而是不太愿意兵行险着，跟人家对赌。 略微思量便道：“你是说丁小姐的老板？刚才的那个少年？” 石毅点点头：“丁小姐他们的公司有港资背景，而且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她出手一点都不小气，椰城那边的地都已经买了好一些，他们公司是有实力的。如果能够拉到他们的投资，我们就不用冒对赌的风险。” 思考良久，马伦仍然摇了摇头：“第一，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有钱却不一定同意给注资。况且你又不了解他们的为人，谁知道会不会有更苛刻的附加条件？ 第二，他们看起来跟铁中旗关系不错，我们刚刚跟铁中旗闹掰，你从他手里拿钱，我不放心。搞不好到了最后真正说话的人还是铁中旗。” 石毅却是有不同的意见：“我跟丁小姐聊过，他很愿意投资进来，四百五十万，只占股百分之四十五，并且不干预公司的日常运作。而且我觉得，他们跟铁中旗的关系未必有那么密切。丁小姐话语之间隐隐流露出对铁中旗的很多想法都不太认可。” 马伦揽过石毅的肩膀：“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为我们公司的将来打算，但你要知道，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我过来这边跟铁中奇摊牌，张军他们恐怕已经跟许开文在聊合作细节了。 做生意，有时候就是一场赌博。就看上桌的人眼光准不准，运气好不好。 还是那句话，小石，你如果有顾虑，可以不上船。咱们还是好朋友，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石毅走在海边的细沙上，鞋子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关海洋说得没错，铁中旗在别墅里坐了一会就和夏裕华去了公司。 “估计铁老板这段时间都无暇他顾了。” 关海洋感慨。 “哪一天你要是跟我理念不合，闹掰了，可得提前跟我说，别搞得我措手不及。” ashley丢给他一个白眼：“有你这样的老板吗？都还没开始正经做事就想着散伙的事。我跟你说椰城那片地的事，你听不听？” 椰城买地，ashley之前跟他打过招呼。 关海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椰城、鹿城，这两个地方，不论买哪里的地，都亏不了。 区别只有大赚特赚和大赚。 “椰城那片地我去看过，虽说现在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以后应该会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地块北面将来会建滨海大道，西边就是小帽山，东边不到两公里有商务区的规划，南边就是城市中心地带。” “这么好，那就把它都拿下来啊！” ashley咬咬牙：“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你财大气粗。你想买，人家政府还不打算卖呢！我废了老大的劲，也才堪堪让他们同意给了十亩地。 后面的地块会在三天后公开竞标，今天的午宴就是政府为了竞标而组织的。” “你拿的是多少钱一亩地？” “82万，现在的价格还在低点，后面等开始竞标，价格肯定还会涨。他们肯给十亩地我们已经很难得了。” 82万一亩，对比后世数千万一亩的地价简直就是白菜价！ 不过……竞标会后还会涨吗？ 关海洋却不那么认为。 后世他对琼州的这段历史可是深入了解过。 南巡讲话之前，整个琼州的市场都在观望。 1991年，琼州地价最高点也不过在96万一亩。 现在才刚刚过年中，价格都已经接近最高点，竞标会后，地价涨不涨，还真不好说。 很有可能，最高价就出现在竞标会上。 第二百二十一章：不断生气的Ashley “三天后的竞标会咱们得去看看” 关海洋搓着手，表情小兴奋。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见证历史嘛！ ashley的表情却有点不太自然。 “怎么了？是有什么困难吗？” ashley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这次竞标会要凭借邀请函才能入场，可我们的邀请函还没有拿到手。” “是参与竞标的企业需要验资吗？公司相关的资料你都带过来了啊！还是说要交保证金？这都没问题。” 关海洋不理解，为什么拿不到邀请函。 ashley面带犹豫之色，片刻后咬牙道：“是因为我的原因，负责统筹招标会的人想要我给他当女朋友。” 听到这个原因，关海洋都愣住了，皱眉道：“难道一个招标会筹办方就可以做主谁能参加，谁不能参加？这也太儿戏了吧！” “按理说是不能的，但是这个人背景很硬，据说跟琼州的一把 手都有些关系。 这次招标会由他全面负责，如果硬是要为难我们，他还是做得到的。” ashley也很无奈，她在内地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关海洋反倒是有点好奇。 如此明目张胆的以权谋私，靠山不硬还真没有这个胆子 “那人三十不到，叫做康永年，之前在浙省任职，今年上半年刚刚调到琼州，来了便坐上了自然资源部的副部长的位置。” “康永年……”关海洋若有所思。 这个名字他并不是很熟悉，但是记忆中可以找得到他的踪迹。 “他还有个秘书，年纪不大，但是满肚子坏水。用邀请函来卡我们的主意就是出自这个秘书。” 那日她拒绝康永年的无礼请求，便是对方的秘书直接用邀请函的事情来威胁她。 “你帮我约他见一面！”关海洋是个不信邪的人。 虽然ashley非常不愿意跟对方再见面，但也知道只要想在琼州发展，肯定躲不开对方。 迟早要面对，不如主动出击。 不知道为什么，关海洋虽然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但只要他在身边，ashley就莫名地觉得安心。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明明刚才自己还在为康永年的追求而烦恼，可听到关海洋主动约对方，她的烦恼好像瞬间就消失无踪。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许多女人遇到问题，总会不自觉的想到用妥协的方式来解决，甚至是逃避。 尤其是面对感情问题，更是会犹豫不决。 当然，康永年对她的追求已经不能用感情问题这四个字来描述，而是以权谋色的小人行径。 要不是怕影响到商业竞标，她也不会处理得这么拖泥带水。 ashley看着关海洋丝毫没有半点担心的模样，心中一动。 “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次竞标可能会因为他的作梗而无法参加。” 关海洋脸上出现一丝讶异，微张着嘴道：“啊，你这都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 看着对方假模假样的表情，ashley心中暗恨：“你是老板，你自己都不着急，我看也不用约他见面了，我明天打电话过去把他臭骂一顿完事。” 关海洋眼珠子一阵乱转，略微沉吟后笑道：“也行，那就这样办，明天一早你就给他打电话，把他臭骂一顿！让他知道我们海天集团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关海洋轻描淡写的模样让ashley感到生气，她都不想理关海洋了，却突然听见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瞬间转身过来，又气又急跺脚道：“你是不是去京城一趟被人敲闷棍，打傻了！” 她觉得关海洋这时候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正常。 哪有这么得罪政府领导的，还是直管土地资源分配的实权领导。 以后还要不要在这里做生意了。 可当她看向关海洋的时候却又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 “我没有神经错乱，明天一早你就打电话给他骂一顿……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让我来打！” ashley看他表情认真，心里反倒是不着急了。 “能不能给我个理由！”虽然对于关海洋的指示很是震惊，但ashley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了解的关海洋并不是一个做事随性的人。 快意恩仇这种东西，在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上或许存在，但她不相信关海洋会因为这件事而表现得进退失措，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表达愤怒。 关海洋却偏偏要跟她卖关子。 “这样，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聊一聊。 本来还想见见这个人，现在一想，觉得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或许明天打完电话，邀请函的事情就搞定了呢！” ashley翻白眼：“你拿什么搞定，唱歌给他听还是说单口相声给他听？”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邀请函的事情交给我。” 关海洋不愿意告诉她理由，ashley也没办法。 反正是你自己的钱，赚不赚钱都不耽误我拿工资！ ashley回房间的时候气呼呼的给自己安慰。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 现在她也是有股份的人了，公司赚不赚钱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啊！ ashley生着闷气，把大床上的枕头当作关海洋狠狠地揍了一顿。 第二天在宾馆吃早餐的时候ashley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可是接受过精英教育，又在港城这种国际商圈里面历练过的高级白领。 想起昨天晚上的小脾气，ashley就觉得有点害羞。 在老板面前不加掩饰的表达自己的情绪，这可不是她以往的作风。 按照她的标准来衡量，昨天的表现是相当失职的。 “好在关海洋好像并没有介意。” ashley偷偷看了关海洋一眼。 他正对着一块大大的t骨牛排使劲，吃得唇齿留香。 感应到ashley的目光，关海洋抬头：“要不要也来一块，很香的！” 算了……ashley决定将自己的职业标准降一降。 没必要对老板那么恭敬。 谁一大清早地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自己现在这个老板可跟以前的富贵公子全然不是一个套路。 第二百二十二章：魔幻的早餐 ashley觉得大清早吃t骨牛排油腻。 可关海洋却一点都没感觉。 十七八的年纪，本就新陈代谢旺盛，吃再多都不嫌多。 唯一让关海洋觉得意外的是，九十年代的酒店自助早餐里面居然有t骨牛排这种东西。 上辈子五星级酒店几乎是他的家，可早餐上这种大菜的还真挺少。 关海洋吃得是畅快淋漓，他对面的ashley却是相当斯文。 正吃得高兴，旁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丁小姐，真是幸会了。” 餐厅很是宽敞，餐桌也很富裕，关海洋和ashley坐的是四人桌，说话的人直接将餐盘放在了ashley的旁边。 ashley讶然起身，看着旁边体态微胖的男人道：“康部长，您不是在鹿城出差吗？” 关海洋也停下了用餐，看着对面的不速之客。 康永年这个人身量中等，长得倒是不难看，可神情之中总是带着一丝睡意朦胧的意味，好似永远没有睡醒的模样。 关海洋静静地看了一会他才搞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康永年的眼皮子似乎很重，抬不起来，看人看物都只睁一线。 无时无刻都会给人一种睡意惺忪的感觉。 没有睡醒的男人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意：“丁小姐不要这么紧张，鹿城的公务已经办完。我昨晚回来太晚，就住在这里了，这位是？” 康永年看向关海洋。 关海洋拿餐巾纸擦了擦嘴，露出一个更潇洒的笑容：“康部长您好，我是ashley的老板，关海洋。” 半睁不睁的死鱼眼总算抬了一下眼皮子，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真是英雄出少年。” 之后便再无言语。 关海洋料到这个人不好相处，但对方能够摆谱到这个份上，倒也是少见。 ashley看着两人各有心思的样子，突然想起昨天关海洋说要骂对方的话，心中不免惴惴。 “ashley，康部长都让你坐了，你还站着干嘛！”关海洋浅浅喝了一口咖啡，招呼ashley坐下。 “听说康部长很缺女朋友。” ashley屁股刚刚挨着凳子就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海洋。 可关海洋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歪着脑袋好像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跟对面的男人炫耀。 “ashley人长得漂亮，身材好，办事利落，学历高，各方面都很完美，也怪不得康部长见猎心喜。 同为男人，我很能理解康部长的想法！” ashley简直快要崩溃。 这是要把康永年往死里得罪啊！ 可关海洋还没有完，接着道：“唉，还不知道康部长有没有结婚？别介意，也就是好奇，其实结不结婚跟找不找女朋友没有直接关系的嘛。 港城就有很多大佬，一辈子都在找女朋友的！” ashley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即便是城府如渊的康永年也受不住这样的诛心之词，他耷拉的眼皮子总算完全张开。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射出冷冽如刀锋般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康永年的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加冰冷。 可关海洋却一无所觉，脸上挂着一丝讶然道：“康部长啊！ashley都跟我介绍过了，我还想抽时间去拜访康部长呢！这次竞标会我们还没有拿到邀请函，可急坏了我！” 康永年现在已经确定，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老板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对方就是在挑衅。 “很好，很好！” 就算是他涵养再好也待不下去。 康永年直接起身离开餐厅，头都没有回一下。 看着餐桌上一口未动的早餐，ashley脑子一片混沌。 她一屁股坐下，双手拍在桌面，身体前倾，看向关海洋的眼神里充满着怒火。 ashley这次是真的绷不住了！ “关海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的ashley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雌狮子。 相处这么久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关海洋的名字。 关海洋看了一眼康永年的背影，对ashley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不要这么大声，让他看到我们色厉内荏就不好了。” ashley被关海洋气笑了：“你也知道自己色厉内荏！可为什么？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关海洋看着ashley表情委屈：“有人对你图谋不轨，老板看不过去，帮你撑腰出气。这个解释完美不完美！” ashley咬牙切齿：“一点都不完美！”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说实话，我对这次的竞标会不是很看好。” “所以你就这么胡来？这次不看好，以后呢？以后还要不要跟他打交道？”ashley依然不能理解关海洋的做法。 “不要着急嘛！”关海洋帮ashley从服务员的餐盘上取了一杯牛奶。 “他这样的家伙，生一次气算什么？只要让他有好处拿，天天给他气受，他都得给你赔笑脸。” 关海洋的语气很笃定。 ashley没好气的道：“你看人就这么准？那么多人抢着给他送好处，人家就得要你的好处？” 关海洋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要相信，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只要打开了这扇门，就没有关上的可能。” ashley气结：“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就问你一句话，琼州的地，你到底还想不想要！” 关海洋点头如捣蒜：“想要，当然想要。” “那你还对他这样！要知道土地的批文可都在他的手里。人家是正经的自然资源部二把手，为难一个投资商不用费多大的劲。” 关海洋正待跟ashley再上上课，却见一人快步向着他们的餐桌走来。 “张秘书？”ashley不知对方来意为何，眼神飘忽不定。 来人个子不高，皮肤微黑，对着关海洋和ashley点了点头。 “我是康部长的秘书张观，这是你们的邀请函，部长请两位务必参加竞标会。” ashley人都快麻了！ 今天的故事怎么这么魔幻！ 第二百二十三章：拿到邀请函 她想要拿到邀请函，却被康永年无端骚扰，提出不合理要求。 今天早上关海洋跟对方第一次见面，将康永年给嘲讽得早餐都没吃就愤而离去。 结果人家转眼便巴巴地将邀请函奉上！ 这是什么道理？ 张观年纪比康永年小一些。 康永年微胖，他却偏瘦。 但这两个人身上的气质却十分相像。 浑身散发着阴郁纠结的气息。 他说话很少，递过来邀请函后就转身离去。 看着手中烫金的请帖，ashley疑惑道：“难道他是要在竞标会上对我们使手段？” 除了这个解释，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这不是一封邀请函，而是一封战书。 是康永年的激将法。 就看关海洋敢不敢去参加竞标会。 ashley看向关海洋，对方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明显是在前面挖了个坑，就看你会不会往下跳。 康永年是个揣摩人心的高手，但他今天没有太多时间跟关海洋接触。 但他明白，这么年轻的老板能独当一面做生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继承家里面的产业。 ashley丁，丁瑜兰。 来自港城，她的底细已经被摸得明明白白。 海天集团的资料也都在他的办公桌上呈现过，的确是有港资背景。 那么这个关海洋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不外乎是个有钱的二世祖。 为什么会对他染指丁瑜兰这么上头？ 能够为了一个下属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是因为他的确是一个维护员工的好老板吗？ 别想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丁瑜兰早已经是对方的女人！ 康永年被关海洋当面顶撞讽刺二重杀的时候都没有此刻愤怒。 当他意识到看起来冷淡高洁的丁瑜兰很可能早已经是这个富二代的胯下宠臣的时候，愤怒犹如火山一样爆发。 当着秘书张观的面，他将酒店里面的一瓶红酒摔得粉碎。 “给他们送请帖，必须让他们参加竞标。” 张观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跑到自己房间，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请帖送了下去。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稳如泰山的领导突然暴若雷霆。 肯定是跟丁小姐有关，但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当他第一眼看到关海洋的时候，心里就大致有了分寸。 小白脸帅成这样，还是丁小姐的老板，怪不得…… 光从卖相上来说，领导就已经被对方甩了十八条街，更何况人家还很可能是个富二代。 作为领导的秘书，张观的脑子转得并不慢。 康永年能想得到的东西，他也能琢磨出来。 领导肯定不是真心邀请他们来参加竞标，那么……下一步就要好好谋划一下。 关海洋摸着烫金请帖发出“啧啧”声。 “有没有手段并不重要，咱们想去参加竞标会，他送来了请帖，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关海洋伸了一个大懒腰，笑道：“琼州还真是个好地方，也真是个是非多之地啊！ 来了没有二十四个小时，就看了一场好戏，又亲身参与了一场好戏。” ashley知道他说的是铁中旗公司的事情。 可看人家热闹心里痛快，自己被卷入是非，又有哪里值得高兴呢！ “你就说吧，今天这顿饭吃得解气不解气？”关海洋看着ashley，很是得意。 ashley平复了一下心情，点头道：“客观来说，是挺解气的，问题也解决了。但老板，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关海洋笑着道：“那就是你修炼还不够，不过不着急，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前一段时间你做生意太顺利，现在才算是走上了正常创业者的道路。 你可得好好稳一稳心态，我还有重要事情等着你去办呢！” “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气人的事情，我就需要考虑考虑了，要不然生气久了，脸上会长斑。”ashley坦言相告，直到现在她依然有点憋气。 “不会不会，是很好的事情啦！”关海洋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伦敦交易所，那些股票，咱们还得再买回来。” ashley心中一惊。 不做让人生气的事情，就不容易老吗？ 不一定的，担心受怕，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大买卖，也能让人老的快的！ 天知道上次她听到关海洋说“出手”这两个字的时候，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释然感，让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这还叫很好的事情？ 好吧，赚钱的确很好，更何况里面还有她百分之五的股份。 真是让人连拒绝都很难啊！ ashley昨天还觉得关海洋来了，她很安心。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关海洋是老板，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却很有男人味道，能够给她挡风遮雨。 可现在却觉得所有的风雨都是她的宝贝老板带来的呢！ “不要着急，还有一段时间，只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关海洋是真心觉得这是好事。 稳稳当当赚钱，还是赚大钱，这种比抢钱还要来得快的赚钱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ashley作为第一见证人，肯定会很兴奋。 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把她气得够呛，总得给人家一点补偿嘛！ 百分之五又增值了，搞不好还能赚一个香吻呢！ 关海洋在想美事！ “老板，我觉得你真是个魔鬼。” ashley说完这句话就离开，娉婷袅娜的身影吸引了餐厅里面不少的目光。 关海洋有点懵圈。 是在说反话吗？是不是在夸奖我？可夸奖完了怎么就走了呢！ “唉，等等！我还没有跟你说京城房子的事情呢！” 关海洋起身跟了过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餐厅的角落里，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静静地抬起了头，看着关海洋的背影久久无语。 坐在年轻人对面的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道：“你认识那个人？” 年轻人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但是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只是相像。” 女子亲昵地将他的头掰过来，笑道：“好啦，爹地让你陪我过来可是要办正事的，你可要放在心上哦！” 年轻人长得很英俊，面对着如花的女眷依然表情淡然。 “沈先生吩咐的事情我都在准备，你就放心了。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再见黄静怡 竞标场地就在市政府大楼前面的大广场上。 工作人员下了很大功夫来做准备。 广场前面的矮台上搭起了巨大的遮阳棚，矮台对面的来宾席上面则树立起来了上百个白色的大遮阳伞。 每把遮阳伞下面都有一个白色的塑料小圆桌以及配套的椅子。 桌椅虽然都是塑料材质，但质量相当不错，稳固得很。 最前面五排的桌上贴心地摆上了新鲜的瓜果以及矿泉水。 服务人员一水的淡蓝色制服，清凉而不失端庄，让人一眼便觉得清爽。 整个场地都是开放的，身在其中也能感觉到周围的阵阵海风。 倒也不用拉什么警戒线，政府大院就是天然的界线。 政府大门口有人核验参与者的身份，除了拿请帖参加竞标的商户可以进入场地，还有记者以及会务人员。 关海洋和ashley打车来到政府大门口，递上请帖很顺利地进入会场。 刚刚走进去没多远，他们就看见了正从停车场那边走过来的铁中旗夫妇。 走在两人身边的竟然是顾泽轩。 铁中旗歪着脑袋正在跟顾泽轩说话，看到不远处的关海洋，抬手向他打招呼。 铁老板精神饱满，半点都看不出来昨天下午的颓唐模样。 就连ashley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中年男人。 最信任的属下出走，带走了公司里面一大半的骨干，用脚尖想都知道他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平息公司里掀起的巨浪。 可今天却跟没事人一样，来到了竞标会场，还跟别人有说有笑。 这已经不仅仅是心理素质如何强大的问题，其做事也一定有着非常手段。 如果没有把公司内部摆平，他至少要将夏裕华留在那边镇场。 现在他能将夏裕华也带到会场，就说明了公司内部的问题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至少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两三天时间，就将一场波澜消弭于无形。 铁中旗并非只会吹牛，还有着相当强的领导力。 关海洋跟迎面走来的几人挥了挥手，笑道：“没有想到顾叔也来了。” ashely也点头：“顾叔好！” 顾泽轩对关海洋很是欣赏，说话之间也少了拘束，笑着打趣道：“怎么我不能来吗？琼州政府只欢迎年轻人？我和老铁是不是都可以打道回府了。” 关海洋笑道：“年轻人是来服务您和铁总这样层次的商界精英的，我今天就给您二位当陪客。” 铁中旗哈哈大笑：“你还能当陪客？待会别把好地块都抢走了才是真。” 这次椰城政府一共推出十二个地块，有大有小，考虑到了不同层级商人的购地需求，算得上是非常有诚意。 “铁老板你这次可看错了方向，真正的大客户不就在您身边嘛！顾叔这次过来是只代表您自己，还是连黄董事长那份也要打包回去？” 关海洋这句话问得很巧妙。 按理说顾泽轩是黄金龙的下属，他作出什么决定自然也要算在黄金龙的头上。 顾泽轩手里的钱都是属于明珠记，怎么花都是花，但到底是谁拍板买单却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只是顾泽轩对琼州的发展有意向，那么能够动用的资金就很有限。 毕竟黄金龙让他开发内地市场，主要指的是制造业，没有给他太多发展房地产业的资金。 他想要在房地产这条路上试试水当然也没有问题，前提条件是不能对既定的实业发展计划有影响。 如果是黄金龙也对琼州的房地产项目有想法，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明珠记里面可以动用的资金简直不要太多。 黄金龙真要发力进攻，琼州政府这次抛出来的十二块地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顾泽轩带着几分神秘的表情笑了笑，没有回答关海洋的问题，反倒是转过身来向后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出现。 关海洋也有点好奇，什么人能够让顾泽轩等待。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辆黑色的宾利正缓缓停了下来。 司机当先下车，而后撑起小阳伞走到车后座打开门，一道靓丽的身影从车里探身出来。 女孩儿肌肤似雪，长发如瀑，一身淡粉色的休闲服简单却又不失时尚气息，将女孩的身材勾勒得曼妙优雅。 海风将女孩的发丝吹起，八月的阳光似乎将某种甜甜腻腻的气息从女孩身上蒸发了出来。 停车场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就连铁中旗和夏裕华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女孩真漂亮。 女孩暂时没有看见这边的顾泽轩和关海洋等人。 被司机带到近前，女孩嘟了嘟才嘴：“小舅你都不等我，我还去你家里找你了。” 顾泽轩微微一笑：“不等你？我早就坐在会场了。” “啊！你是关海洋！”司机换了一个方向给她打伞，女孩儿终于看见了顾泽轩身旁的少年。 “黄小姐，很久没见了！”关海洋微笑点头。 他今天的穿着打扮相当正式，高端定制款西服将他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高挑。 硬朗的线条，考究的布料，关海洋的扮相秒杀当红影视明星。 黄静怡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够碰到关海洋，心中没来由地猛然跳动了几下。 初见关海洋，对方为了救他搞得狼狈不堪，浑身都是灰土与血污。 后来回到顾泽轩家中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见只是，少年一身白衣，好似谪仙。 今日再次相见，对方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气质却是绝然不同。 少年的青涩似乎已经全然从对方身上剥离，整个人显得成熟而又稳重。 “你是跟着我小舅在做生意？” 也不怪黄静怡会这么想。 黄金龙和关海洋之间用金钱还人情的交易虽然没有直接跟她透露，但她多少也能猜得出来，老豆肯定会有所表示。 关海洋是内地人，由小舅顾泽轩带着他当然是最合适不过。 顾泽轩拿一只手指轻轻敲了一下黄静怡的头，笑道：“丫头别瞎说，关少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他这话一出，不光提问的黄静怡满脸讶色，便是铁中旗夫妇也很是惊讶。 第二百二十五章：原来是他 顾泽轩是什么人？港城第一人的小舅子兼最得力助手。 事实上外人更愿意扔掉他头上“黄金龙小舅子”的抬头。 顾泽轩不是黄金龙的附庸，不是依靠着黄金龙才能混到今天地位的无能之辈。 他是能征善战的将军，是能够开疆拓土，战功威名赫赫的商战强人。 黄金龙派他过来内地只给了五个亿的本金。 不过七八年的时间，顾泽轩已经将明珠记的生意在内地做到了将近四十个亿的规模。 就是黄金龙本人过来，也不一定能够比他做得更好。 顾泽轩说关海洋是合作伙伴，这句话不论是否代表黄金龙，都已经具有相当的分量。 铁中旗夫妇认定关海洋是港城阔少，他们也了解港城那边的规矩。 港城不比内地，不论是做生意还是混江湖，首要讲究的就是一个辈分和地位。 哪怕是最顶级的阔少，面对顾泽轩也不敢放肆。 跟顾泽轩做生意，就算你年少有为，能力超群，他也只会夸赞一句前途无量。 并不是他要拿大，因为对方家里还有长辈，家族的生意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二代做主。 要论合作伙伴，最多也是家族里的长辈算得上他的合作伙伴。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二代成为顾泽轩的合作伙伴！ 铁中旗和夏裕华交换了一下眼神。 关海洋看来在家族中的地位相当不一般，至少已经是家族里认可的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 家族里面的生意，关海洋是说了算的！ 否则顾泽轩不可能认可他的合作伙伴的身份。 这也难怪，铁中旗觉得自己的子侄辈里面如果有关海洋这般优秀的后辈，他也会尽全力培养。 夏裕华想得更远一些。 如果关海洋能够独立掌控手中的资金，那么建造车厂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顾泽轩一句话，铁中旗夫妇脑子里面不知道转了几道弯。 黄静怡却没有那么复杂，她感到惊讶的唯一理由就是没想到关海洋都已经够资格跟小舅做生意了。 她虽然被黄金龙保护得极好，似乎一个在水晶宫里面长大的公主。 但出身决定了眼界，她至少知道老爹和小舅做的生意不小，能够跟小舅做生意的人，绝对不是开个小店小铺那种过家家的规模。 他的年纪可是比自己还要小！怎么做到的！ 明明大半年前见到对方的时候，还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 “你可真厉害！”黄静怡很认真地夸了关海洋一句：“上次没有机会请你吃饭，这次一定要让我好好谢谢你！” 关海洋也不推辞，笑道：“那好，能够跟静怡小姐共餐，怕是很多人求都求不到的缘分！可惜这次大家都有事情，不然还可以陪着你到处走走。” 黄静怡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很认真地道：“我这次也不是过来玩的哦，爹地让我自己来参加招标会买一块地，这是给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次轮到关海洋瞠目结舌了。 黄金龙怎么想的，这样一个娇娇妹子，怕是连校门都没有出过吧，居然让她自己来这里参加招标会，还要拍一块地。 有钱人的生活都这么豪横吗？ 要知道这次跑出来的十二个地块，最小的都有二十亩，按照90万一平米的预估价，这就是一千八百万。 黄金龙甩手就给了他丫头一千八百万当生日礼物。 他上辈子是挣到了不少钱，但因为无儿无女，却是没有体验过将一千八百万直接扔给子女当生日礼物的这种豪掷千金的快感。 ashley比他要适应港城豪门的生活节奏。 一千八百万买一块地当礼物算什么，黄金龙的儿子十八岁的成年礼是一艘价值八千万的游艇。 这还是在八十年代早期，那时候黄金龙的资产还没有如今这么多，就已经做得出来花八千万买奢侈品给儿子当礼物。 现在花这么点钱给女儿买一块地，那根本就不算个事。 关海洋震惊归震惊，但转念一想也觉得还好。 这是投资！不管花多少钱，将来都是稳赚不赔，只要黄静怡不把这块地一直握在手里，未来只凭借这块地，她的个人资产都要翻上好几翻。 铁中旗夫妇也是被这种生日礼物给小小震惊了一下。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内地人，内地不是没有富豪，可内地的富豪都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 一分一厘赚来的钱，哪怕是堆成了一座金山，到了花钱的时候还是得一文一文掰着花出去。 直接大几千万送给子女当生日礼物，这种事情打死他们都做不出来。 投资有风险，黄静怡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没有半点商业知识的纯情小女生。 这些钱买地是没错，但也要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才能真正实现资产增值。 铁中旗认定黄金龙不过是花钱逗小女儿一个开心。 到时候不管地买在哪里，后面都有专业的团队来确保黄静怡的这笔投资效益最大化。 总之，黄金龙这老狐狸亏不了钱！ 有钱就是任性啊！ 被黄金龙捧在手心里的黄静怡却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身旁诸人的心思，开心地对关海洋笑道：“我跟你们坐在一起，走吧！” 顾泽轩耸耸肩，示意后面的司机和保镖跟上。 自从上次胡老五事件后，黄静怡的保镖就翻了两倍，从两人变成了六人。 不管黄静怡走到哪里，六个保镖都是形影不离。 两个女子保镖紧跟黄静怡左右，四个男子保镖保持距离警戒。 黄静怡不想要这么张扬，但考虑到上次小命都差点交代的经历，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份好意。 关海洋和ashley落座，旁边是黄静怡，六名保镖将他们这一桌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会场已经开始陆续进人。 关海洋环顾四周，已经看见了坐在斜右后方的马伦和石毅。 因为距离相隔较远，两人都只冲他点了点头，并未过来。 关海洋把视线转到会场左侧，视线落在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上。 男人照顾着女人落座，之后自己才拉开椅子坐下，正好回头望过来。 关海洋跟他视线交汇，两人皆是心头微震。 第二百二十六章：港城人来了不少 关海洋看到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舅陆宇航。 过年的时候，关海洋见过对方一面。 因为佟兵腿被打伤的事情，陆宇航还为此跟他起了龃龉。 不过两人只是口舌交锋了片刻，便分道扬镳。 再之后陆宇航年假休完回了单位。 回单位之前还给佟兵出主意，做了一件膈应关海洋的烂事。 他让佟兵用监护人的身份直接在子弟学校帮关海洋办了退学，并且他自己也利用同学关系使用同样的招数给陆雨珊也办理退学。 好在关海洋搭上了白宁语的关系，将他的退学申请给拦了下来。 另一边陆雨珊的学习成绩排在年级前列，陆宇航的关系抵不过学校领导对尖子生的看重，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之中。 关海洋和陆雨珊看似都没费多大劲就化解了各自身上的杀招。 但这并不能说明陆宇航的招数不狠毒。 如若不是关海洋重生回来攀上高枝，一旦学籍注销，他便再也就没有通过正规途径向上求学的可能。 陆雨珊的成绩如果没有那么扎实，陆宇航的阴招也很有可能得逞。 关海洋以前一直没有将陆宇航与佟兵夫妇相提并论，只因为上辈子两人接触太少，根本谈不上什么恩怨。 可上次陆宇航出手就使出了断子绝孙的狠招，让关海洋也明白过来。 上辈子他和陆雨珊遭受的苦难，未必没有这小子的功劳。 他的确没有跟关海洋和陆雨珊刚正面，但是他出的阴招却比刚正面更加有杀伤力。 两人眼神一对上，就立刻明白对面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也是自己讨厌的那个人。 没有任何理由，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 关海洋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陆宇航，陆宇航也没有想到那天早餐碰到的人真的是关海洋。 两个人彼此心生厌恶，也同时生出疑问。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关海洋换成商务精英的打扮，跟以前的气质截然不同。 若不是从小看到大，再加上刚才的眼神确认，就算把关海洋放在陆宇航当面，他都不敢确认这个人是自己的外甥。 而关海洋见到的陆宇航也全然不是以前那种一身蓝布衣服，领口袖口领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年轻干部打扮。 现在的陆宇航穿着一身淡青色休闲西服，脚下的皮鞋锃光瓦亮，西服里面的白衬衣上面两个扣子随意散开，带着几分闲散之意。 头发更是标准的三七分，眼镜框也换成了金丝边，整个人看起来三分儒雅，七分休闲，全然一个港派大帅哥的模样。 不过半年的时间，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还是说他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一直都是这幅潮流帅哥打扮，只不过回到了江城才换成大家熟悉的老实青年装？ 关海洋摇了摇头。 这世界简直太魔幻。 两个颜值都挺高的年轻人隔空对线，立刻就引来了各自身旁女伴的注意。 ashley顺着关海洋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一个模样儿跟关海洋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轻人。 黄静怡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只不过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陆宇航身上，而是在盯着他身旁的女子在看。 “沈青桐？她怎么会在这里？”黄静怡的语调里面掩饰不住讶异。 陆宇航在关海洋左侧，黄静怡转过身来微微前倾才看得分明对方。 她一转身，一压腰，关海洋便只觉得一道若有若无的香气从旁边飘了过来，让人心里好生痒痒。 轻咳一声，关海洋把后背往后靠了靠，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认识那位女士？”关海洋淡淡地问道。 “嗯。”黄静怡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爹地在港城很有名的。” 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很有名”这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关海洋哑然失笑道：“看你的模样，这位沈青桐女士的爹地应该在港城没做什么好事。” 黄静怡将目光收回来，带着几分鄙夷的意味：“何止是没有做什么好事，港城的坏事几乎跟他们家都脱不了关系。 沈家做生意不老实，爹地一直都提醒我们，不要跟沈家的孩子交往。 上次我在港城被绑架，爹地顺着线索差点摸到他们头上。 只不过沈家做事比较周密，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们参与了这件事。 最后爹地也只能把气撒到一些无名之辈身上。 沈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沈青桐是最小的女儿，跟我在一个大学读书，比我高两届。 在学校里很有一些人气，往她身上使劲的帅哥可真不少。 身边的这位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 ashley接过话头：“我也听说过沈家的事情，港城的娱乐行业是他们的主场，这些年扩张得很厉害，把很多艺人都强硬地收到了沈氏麾下。” 港城娱乐圈的乱象关海洋是听说过的。 上辈子耳熟能详的超级大牌明星，有不少受过暗势力的胁迫。 有的人还差点连性命都保不住，为了活命选择离港，杀到好莱坞去发展，多年之后才敢回来。 有的女星被强人强轮，事后被拍下照片。 女星的诸多好友都想帮忙，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件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就连之前陆雨珊和丁岚客串过的华仔也被他们胁迫拍过片子。 八九十年代港城乱象重重，虽然不能说这背后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沈氏，但他们在这里面也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关海洋没有想到当年当故事听的人物，现在居然出现在了眼前。 并且还和自己的小舅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魔幻，还很奇妙。 关海洋在琢磨陆宇航和沈青桐。 那边的沈青桐见到黄静怡也很诧异，拉着陆宇航的耳朵窃窃私语。 沈青桐模样儿很是妩媚，说是瓜子脸却又带着几分婴儿肥，看起来纯又欲。 黑长直的秀发将她的肌肤映衬地如雪一般白皙。 跟陆宇航说完话的时候也不安分，眼波若有若无地扫了关海洋一眼。 柔中带媚，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那眼神竟是要缠在关海洋身上一般。 第二百二十七章：拍卖 “看来那位沈老板也看好琼州的发展。” 在这个时间点上，嗅觉灵敏一点的商人都开始向着这片热土探出了触手。 黄金龙送女儿一块地，未尝不是一种试探。 要不然送哪里不好，偏偏要送琼州的地。 沿海十几个开放城市，政策清晰，发展脉络稳定，买哪里的地都比琼州要保险。 可保险就意味着收益下降。 黄金龙是有风险承担能力的，对于琼州这片未开发的土地，他愿意下注。 沈家的消息渠道不比黄金龙少，派女儿过来打个前哨，也在情理之中。 黄静怡对于地产是真的一点都不懂，港城哪里房子贵地段好她还能说个一二三，可琼州……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你觉得这边的地块升值潜力大吗？”黄静怡轻轻询问关海洋。 关海洋毫不犹豫点头：“自然很大，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大。 但地产这个行业，受政策和趋势影响比较大，现在即便是拿到手，保不齐后面也还会有波动。 但整体而言，现在拿地，都算这一两年内的低点，亏不了。” 黄静怡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爹地也这么说，要不然我才不要一大片土来当生日礼物呢！等到时候涨价了，我就把地卖了换成零花钱！” 关海洋莞尔。 明明是寸土寸金，别人想要都没有资本，却被这位宝贝公主说成“一片土”，似乎还带着几分嫌弃。 真是同人不同命！ 竞拍会的主 席台上陆续有人登台，关海洋看见康永年很低调地坐在了主 席台的边缘位置。 他的秘书张观在他旁边轻轻耳语后退下。 康永年狭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向着关海洋的方向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 关海洋轻轻抬手打招呼，给他送过去一个开心的笑容。 康永年的眼帘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似乎并没有看见关海洋传递过来的信息。 ashley看着关海洋的“挑衅”行为，心中一阵无奈。 到底还是个学生，血气方刚，办事再如何老练，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小情绪。 不过转念一想也挺好。 关海洋如此挑衅对方，起因不也是因为自己被对方骚扰了嘛！ 跟着这样护短的老板，起码心里有底气，在外面做事情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短暂的开场词后，竞标会正式开始。 “现在是16号地块，占地面积31亩，位于椰城北郊，土地性质为住宅用地……” 主持人对着专门为拍卖会现场制作的地图开始介绍地块。 事实上在拍卖会的入口处就有沙盘，参与竞标的都已经在那里详细了解过各个地块的大小、位置以及相应的配套以及未来的规划。 各人心中对于看好的地块早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 ashley早在三天前就把参与竞标的地块信息资料给了关海洋。 她看中的是第18号地块以及7号地块。 这两块地彼此相隔不远，都靠近椰城北面。 18号地块的东面是一个坡地，算是这一整块区域的位置高点。 从坡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北面的海景和南面城市的轮廓。 如果能够拿下来，以后无论是开发商业建筑还是居民住宅，前景都很不错。 7号地在18号地西面，沿着坡势缓缓向北延伸。 地块更西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天然湖，后续的规划是要建一个小公园。 这两块地虽然不是所有地块里面最好的，但在ashley看来却是最合适的。 关海洋给出的预算只有两个亿。 更大的地块他们吃不下。 落锤声响起，会场嗡嗡的讨论声渐渐消失。 “……起拍价2400万，每次举牌不得低于10万……” 这个价格不高不低，比起ashley拿地价格82万一亩虽说要低一些，但也没有低多少，只不过抹掉了80万的零头。 场间响起议论声，各个公司或者个人竞拍者都在跟同伴们窃窃私语。 开门第一块地的价格基调已经定了下来，16号地块位置不好也不差，价格也在众人期望区间以内，很快就有人举牌。 “2400万，31号举牌了！31号，2400万一次。31号，2400万两次……23号举牌，2500万。” 黄静怡看向旁边的关海洋，刚才喊出2500万的正是他。 ashley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关海洋。 按照昨天晚上她跟关海洋分析的结果，他们的预算想要确保拿下7号和18号地块，就不能对其他地块有想法。 可是，为什么刚刚一开场，他就开始举牌。 ashley将目光看向台上端坐的康永年。 果然，看见关海洋举牌，对方似老僧入定一般的神情微微动了一下，一双死鱼眼向这边瞟了过来。 ashley觉得他的脸部肌肉都好像有点抽抽了。 她现在十分肯定，关海洋肯定是在捣乱。 果不其然，发现康永年看过来，关海洋再度伸出小手朝对方招了招。 死鱼眼又闭上了。 “31号，2500万一次。31号，2500万两次，31号……22号举牌，2550万。” 拍卖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价格从2550万一直升到了2800万，最后被11号拿下。 2800万，31亩，平均价格已经到了90万每亩。 场间哗然之声更大。 这个价格已经创下了今年以来最高地价。 居然还是拍卖场开场第一块地。 有些人若有所思地看向台上的政府工作人员。 按照这个趋势继续拍下去的话，价格突破100万元每亩再正常不过。 可是琼州现在地块的价值真有这么大吗？ 稍微有眼力见儿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台下的几个大公司以及大老板。 这些人都还没有出手。 究竟是看不上那块地，还是觉得这个价格有些太高，不想出手呢？ 铁中旗就在关海洋前面，关海洋刚才举牌他也知道，但是铁老板有自己的判断，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凑热闹。 他看中的是场中最大的一块地，足足百亩。 那块地的位置算不上太好，唯一让他心动的就是面积足够大。 铁中旗的预算是不超过八千万，可现在……他的眉头微皱…… 第二百二十八章：一块地都不买？ 拍卖会继续进行。 每一个地块上来，关海洋就举一次牌。 一块地都不落下，但每一块地也都只在最开始的时候举一次牌。 ashley觉得康永年的脸部肌肉管理有趋向于失控的可能。 小孩子过家家呢！ 康永年的死鱼眼都翻过来十来次，ashley居然从他的小眼神里看出了失望、意外、疑惑，好多种表情。 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距离主 席台那么远，怎么能看得出来这么多感情色彩。 “下一块地是7号地，面积60亩，起拍价5200万。” ashley挺直了脊背。 按照之前七八块地的情况来看，这块地的竞争对手肯定不会少。 地段虽然没有18号地好，但也算是所有地块里面相当不错的了。 她估计这块地能拍到7000-8000万左右。 “5250万，6号举牌……” 关海洋毫不犹豫将自己的31号牌举了起来。 “5300万，31号举牌……” 价格持续攀升，已经到了7000万的门槛。 ashley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关海洋还和以前一样，只举了一次牌后，便再无动静。 “关少，这块地可是我们的目标之一。” 她提醒关海洋别搞忘了这回事。 关海洋递给她一个眼神，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7200万……” “7300万……” “7500万……” ashley的目光不断在关海洋的脸上扫描。 “7600万三次，恭喜5号。” 台上主持人已然落锤，7号地块为5号举牌者所有。 ashley瞪大了眼睛看向关海洋。 私底下她还可以跟关海洋问问是怎么回事，甚至还可以个小脾气，可在这种公共场合，她不能不给关海洋面子。 关海洋不是办事不靠谱的人，却为什么偏偏今天做事如此没有章法。 难道说真的只是为了气一气康永年那个小人？ 不合理啊，况且如果举举牌就能气到对方，康永年怕是早就被人给气死了。 在土地价格全面看涨的当下，不拍地，损失的是自己的利益。 除非……关海洋不看好现在的价格。 一念及此，ashley的思路顿时通明。 是啊，连铁中旗和顾泽轩都没有怎么举牌。 身边的人，唯一拿下一块地的就是乖乖女黄静怡小姐。 她以4200万的价格拿下了一个40亩的地块。 在ashley看来，这个价格已经有点虚高了。 拍卖会在中午十二点结束。 全部十二块地全部拍出，最高价格是ashley看上的18号地块，单价都上了150万每亩。 关海洋举牌的策略从头到尾都非常稳定。 每个地块只举一次牌，几乎都是贴着报价举。 康永年从头到尾看了关海洋不下上百眼，结果到最后，人家一块地都没有买。 不单单是关海洋，他身旁的铁中旗、顾泽轩等人亦是一块地都没有买。 ashley比较心细，连身后的石毅等人都关注到了。 整场竞标会，他们只出过两次手。 被黄静怡鄙视的沈青桐倒是资金雄厚，一连拿下了三块地。 18号高地便是她出手拿下来的。 按照ashley计算，她这三块地皮总共花费了将近三个亿。 “沈家还是财大气粗啊！”关海洋伸了一个懒腰，感叹道。 ashley沉默不语。 拍卖结束，主办方在政府大楼的后广场安排了自助餐。 参与拍卖者都可以入席就餐。 关海洋起身，准备跟着工作人员去用餐。 不远处的沈青桐挽着陆宇航向着这边走过来。 “静怡，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碰到你。黄伯父还真是放心，又让你跑来内地。” 沈青桐纤纤玉指捂嘴轻笑。 黄静怡看着娉娉婷婷的沈青桐，冷然道：“不劳青桐姐费心，我们家做事规规矩矩，只要不招惹别人，自然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倒是青桐姐家里情况复杂，得罪的人也不少，时刻都要小心一些。” 关海洋倒是没有想到黄静怡这种乖乖女还会怼人。 看她的样子似乎跟沈青桐并非第一次交锋，应付对方的挖苦很有些驾轻就熟的味道。 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沈青桐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看向关海洋。 “是我孤陋寡闻吗？这位是静怡的男朋友？” 沈青桐故作惊讶地道。 黄静怡懒得跟她纠缠，转身对关海洋道：“我先和小舅过去用餐。” 说罢再也不理会沈青桐，带着保镖们向政府大楼后方行去。 沈青桐也不介意，对着关海洋微微一笑道：“这位帅哥眼熟得很，不知道怎么称呼。” 关海洋淡淡一笑道：“我是该称呼你为沈小姐呢，还是叫你小舅妈呢？” 他虽然对着沈青桐说话，但眼神却是看向了陆宇航。 这句话一出，连一向从容淡然，颇有些玩世不恭气质的沈青桐也微微一愣，继而看向身旁的男伴。 “你怎么会在这里参加土拍？” 陆宇航这身打扮非常符合他的气质，俊俏的脸蛋配上微薄的嘴唇，看起来很有几分高冷风范。 怪不得能够入沈青桐的眼。 要知道沈青桐出身于娱乐世家，见过的帅哥不知凡几，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刁钻。 陆宇航能够成为他的男伴，跟她一起参加价值上亿的拍卖会，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浅。 关海洋早已经熟悉陆宇航高高在上的说话口吻，冷冷一笑道：“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什么也来参加土拍了。你不是在浙省的红鹰集团上班吗？” 两人说话的语调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 沈青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许久：“你是他舅舅？” 这句话问的是陆宇航。 陆宇航默然点头：“虽说是亲戚，但也没有太多往来。” 关海洋却是不同意，呵呵一笑道：“小舅这话可说得疏远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过年的时候做的好事，以后肯定还要多来往。” ashley觉得关海洋在说反话。 陆宇航却明白关海洋肯定是在说反话。 他脑子转了十八道弯，也没有搞明白关海洋为什么有资格跑来参加土拍。 自从佟兵出了事，开始亡命天涯之后，家里的生活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后来陆雨婷找到了百货商场售货员的工作，家里那头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关海洋考了个状元他是知道的，但状元和参加土拍也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啊！ 陆宇航知道关海洋记恨他在学籍上搞鬼的事情，心中却也不惧，冷笑一声道：“我可没工夫对你做什么好事。 你这样六亲不认的人，做个孤魂野鬼也好。” 陆宇航拉着沈青桐想要离开。 沈青桐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对着关海洋微微一笑，两根纤纤玉指夹着一张带着香风的名片递了过来。 “他不认你，舅妈认你！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欢迎随时联系。” 说罢又对关海洋摆摆手，跟着面色不善的陆宇航施施然离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彼此猜测 陆宇航不想跟关海洋正面交锋。 是因为他还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子。 能够参与今天拍卖会的人，起步都有几百万的身价，要不然连保证金都交不起。 关海洋怎么配？ 按照沈青桐的说法，刚才坐在关海洋身旁的是港城大佬黄金龙的小女儿。 如果真的是让关海洋搭上了这一层关系，那的确解释得通。 可刚才他看两人之间的互动，似乎并没有过于亲密的交往。 这就很有点奇怪了。 回想起在会场上，关海洋跟铁中旗以及顾泽轩似乎都很熟悉，他心中的诡异感更加强烈。 学渣变成了学霸。 这件事虽然很难以理解，但毕竟可以想象。 关海洋对于学习一道或许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天赋也说不定。 但身无分文和百万身家之间的鸿沟可比一般人想象中要大得多。 半年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半年之后竟然能够来土拍会上举牌。 关海洋身上所展现出来难以理解的地方太多。 陆宇航的性格一点都不冲动，他做事情向来谋定而后动。 关海洋记了他的仇，那他自然也不能放过自己。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 都是佟兵那个没用的家伙，连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都搞不定。 不然现在哪里会出来这么多变数。 陆宇航在心中盘算着关海洋，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身旁沈青桐的心思。 “你不准备跟我讲讲你这个便宜外甥的事情吗？” 陆宇航眉头微皱：“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知道他有什么用？” 沈青桐不以为然：“都坐在一个桌子上打牌了，还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你在自欺欺人，还是你在敷衍我？” 看着身旁佳人微蹙的眉头，陆宇航知道沈青桐有点生气了。 这个女人看似柔媚娇嫩，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且占有欲极强，很不好伺候。 想着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沈家的帮助，陆宇航也不得不服软。 轻轻点了点头，陆宇航缓缓将关海洋的信息道出。 自助餐区，关海洋取了食物后坐下来安静吃饭。 ashley坐在他对面，仔细看着对面的少年。 自从遇到陆宇航之后，关海洋的表现就跟平常不一样。 在ashley的印象中，关海洋是一个做事淡定，一点都不情绪化的人。 可今天面对陆宇航的时候，她分明从关海洋身上感受到了愤怒的味道。 按照他刚才跟陆宇航的对话推断，对方似乎是关海洋的舅舅。 其实光从长相上也能看出端倪。 两人的脸型和五官都有一定的相似度，相较而言关海洋的五官更加饱满，轮廓更为柔和。 而陆宇航则是线条更加刚硬一些，嘴唇很薄，一看就是那种性格坚毅且性情寡淡的人。 单从外貌上来说，关海洋肯定是要比陆宇航俊俏不少，但从气质上来看，陆宇航那种高冷范似乎更能得女人欢心。 ashley把这点差异归结到两人的年龄差距上。 毕竟关海洋还是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稚气未脱的少年。 而陆宇航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不论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来看都显得更加成熟。 即便是面对激烈的商业挑战，还有如孟唐一样愚蠢而烦人的对手，关海洋都能淡然处之，偏偏在面对自家人的时候却少了一点淡定…… ashley很想知道原因。 除了ashley关注关海洋以外，黄静怡也对关海洋感兴趣。 自从上次被关海洋从胡老五手中救出，她便对这个俊俏的男孩有很大的好感。 这次见面，关海洋给她带来的惊讶更是让她的心中充满着了解对方的兴趣。 “小舅，你说关海洋成立了一个海天集团，然后还要跟我们一起做服装生意？” 顾泽轩吃着牛排，很自然地点点头道：“没错，他出资百分之四十，我们百分之六十，所以我才说他是我们的合伙人。” “可是，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上次我见他的时候，明明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 顾泽轩耸耸肩：“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或许他本来在内地就有根基。你爹地为什么要对你的救命恩人划清界限？就是因为他摸不清关海洋的底细。 既然搞不清楚对方的底牌，那就保持距离为佳。 明面上来说，关海洋就是依靠着你爹地借给他的一千万发家。 不到半年的时间不但还清了借款，还将自己的资产变成了几个亿。” 当ashley意识到黄金龙有可能通过自己在股票市场里面的操作判断关海洋的资金信息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 顾泽轩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关海洋已经通过在伦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交易挣了十三个亿。 他的信息还停留在两个月前三四个亿的规模。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让黄静怡合不拢嘴。 “小舅你的意思是，他在半年里，用一千万的起步资金，赚到了好几个亿！” 顾泽轩看着外甥女讶异的表情笑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说他把资产变成了几个亿，这和赚到了几个亿有很大的区别。” 黄静怡也是港大的高材生，人是单纯了一点，但脑子并不笨。 “你的意思是他或许有其他的助力。” 点点头，顾泽轩道：“内地的市场很大，水也很深。我们在港城可以做到知己知彼，但是在内地却很难。 内地的市场不仅仅讲经济规律，还要讲政策，也要讲背景。 有些人看起来不起眼，但身后的力量却不可小觑。 我和你爹地不确定关海洋是不是某些力量的代言人，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以后还会跟他一起做生意，时间久了，什么东西都是藏不住的。” 这是他和黄金龙的人生经验。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 日久见人心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无数前人在生活和工作中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 第二百三十章：有人做局 关海洋本想问问铁中旗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可遇到沈青桐过来打招呼耽误了一下，铁中旗已经被别人拉着一起用餐。 他晚到一步，只能跟ashley两人用餐。 关海有脑子里正想着陆宇航的事情，冷不防旁边坐下一个人。 抬头一看，却是石毅。 马伦也端着酒杯坐在了石毅的对面。 关海洋微微一笑：“石总和马总今天好像没怎么出手。” 石毅和马伦哪里是来拍地块的，他们拿到手的五百万连最小的地块都买不起。 他们是借用这个机会来经营人脉的。 参与土拍的不是有背景的大公司就是有实力的大佬，他们跟裕华集团老总许开文签了对赌协议，一年之内要把对方入资的五百万变成一千万，压力还是不小。 关海洋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出手，他们怎么可能实话实说自己是来混人脉的。 马伦笑道：“关少好像也只是敲了敲边鼓。” 他一点都不怀疑关海洋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也是来混人脉的。 哪有混人脉的自己端着餐盘坐在一边吃饭连头都不抬的。 马伦年纪比关海洋大十多岁，但关海洋跟他交流却没有丝毫心理障碍，微微一笑道：“马哥是怎么判断的？” 他知道马伦现在的底牌不足，但是绝对不会因此而小看对方的眼光。 无论是马伦还有石毅，对市场的敏感度都是天生的。 这两个人生就主角模板，虽然故事线跟关海洋不一样，但比那些当炮灰的配角要强千万倍。 就算是跟铁中旗来比，也要强得多。 这两个人可是一直笑傲到了千禧年后。 马伦看了石毅一眼后道：“早两个月的时候，这边的地块还有人压价到五十万一亩。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政策上并没有太多的利好消息。 价格没有理由上涨到这个程度。拍卖会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政府放出的少量地块价格都已经到了八九十万一亩，我们认为这不是正常现象。” 他的判断没有明确的依据，但很有道理。 地块凭什么升值？只能由政策和规划来决定。 政策上没有明显的利好，规划也和年初大同小异，至于发展现状根本就不用谈。 椰城周边大部分地方都还是一片荒芜。 这两个月的价格上涨有些反常，马伦认为是政府有人在搞事情。 这年头饥饿营销的概念还没有流行起来，但并不妨碍有人已经掌握了这个门道。 本来这套办法古来有之，原来的名字叫做“囤积居奇”。 利用政府的身份，发布某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之后再对地块的买卖稍微收紧，过不了多长时间，土地政策收紧的消息便会被有心之人放出去。 那些原本对规划半信半疑的人，此刻也倾向于相信政府先前画的大饼有可能要兑现。 “一切的谋算大约都是为了今天这场土拍。” 马伦心有所感但是说不出来的道理，关海洋帮他补齐。 石毅一直都在琼州，对于这边土地政策的变化了如指掌。 他觉得这两个月的土地政策变化还真如关海洋所言。 从五月底开始，椰城这边的土地交易就有了明显的被压制的迹象。 到了六月初，一些小道消息就从政府的家属大院这边传了出来。 有人说是上面来人传达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人走了以后就传出消息，政府可能要加大力度限制土地交易。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这样的消息，自然会联想到国家是不是已经在考虑将琼州的开发提上日程。 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原来政府上赶着卖地的趋势立刻有了很大的变化。 有些人想要靠着关系打听一些内部消息，但相关责任人却是一问三不知，一个个都摇头摆尾一点信息都不漏出来。 再之后，便有了今天这场拍卖会。 “土地溢价太多。今天最高的地价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每亩，在我看来这些地最多也就值90万每亩。” 关海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马伦和石毅对关海洋都不太了解，只能通过那天铁中旗的态度略微知晓一下关海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石毅跟ashley有过一段交流，知道关海洋的海天集团有着港资背景，但具体有多大比例却是不清楚。 他本人对于关海洋也是全无知晓。 今天早上他们也看到了黄静怡和顾泽轩，心中以为关海洋和黄静怡一样，是港城大佬的后辈。 他们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态度过来跟关海洋套套近乎。 想着能否再多拉一点投资过来，这样可操作的资金更充裕，赚钱的速度也会更快一些。 却是半点都没有想从关海洋这里听到什么高明的见解。 可等到关海洋将自己对于琼州地价上升原因的判断说出来，马伦和石毅立马觉得茅塞顿开。 “怪不得铁中旗这样的人也对关海洋青眼有加。” 石毅心中想道。 “所以关少判断这一波土拍过后，地价还会回落？”马伦试探着问道。 关海洋呵呵一笑：“我可没说这话，这是你自己的判断。” 马伦不是傻子，不会全听关海洋的忽悠，但铁中旗和顾泽轩都没有出手，却更加佐证了对方的判断。 到底跌不跌，看看政府后续的动作就知道了。 现在才八月份，政府如果有什么动作，年底之前就会显露出端倪。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关少晚上如果没有安排，一起吃个晚饭如何？”石毅对关海洋发出邀请。 “不好意思，看见那边的美女没有？佳人有约。明天吧，明天晚上没有安排。” 马伦顺着关海洋的目光看过去，黄静怡正好望向这边。 得，有这样的美人作陪，谁还愿意跟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共进晚餐啊！ 马伦和石毅都表示理解，跟关海洋道别之后端着酒杯去了别桌。 黄静怡对着关海洋挥手，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和ashley过去一起用餐。 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关海洋起身前往。 第二百三十一章：有人迷糊 关海洋和黄静怡等人边吃边聊，交谈甚欢。 另一边有人却仿佛嗓子眼里堵了一口浓痰，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很。 作为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拍卖会结束之后康永年送走了参会的领导，直到此刻才步入用餐区。 说实在话，这次土拍进行得非常顺利，结果也远超预期。 平均溢价百分之二十的成绩足以让他得意许久。 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土拍的资金都归政府所有，相较于原来上赶着卖地还卖不出来价格，今天的竞标会可谓是大获成功。 作为主事人，康永年自然得了不少夸赞之词。 花花轿子人人抬，有人一路捧着，康永年的死鱼眼都变成了黑曜石，熠熠生辉。 当他踏入用餐区，一眼便见到了场中长相最为出色的两个年轻人。 关海洋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跟他今天一次次举牌过后挑衅自己的笑容一模一样。 康永年的黑曜石眼瞬间变回了死鱼眼。 秘书张观察言观色，立刻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关海洋身上。 正在康永年身旁吹捧的商人也有了些觉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竟然惹得这蔫鸡子不高兴。 知不知道老子拍了多少吨的马屁，才让他露出个笑脸来。 为的不就是打探一下后续政府的规划落实情况吗？ 没有个准话，刚才一冲动拍下来的土地怎么办？ 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啊！ 这祖宗刚刚透露出来一点口风，还没说完，就被憋了回去。 真正个气煞人也！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几人也都将愤怒地眼神投向了关海洋。 关海洋一愣。 他自忖来到琼州以后都还算老实，刚才拍卖会上也没有搞恶意抬价得罪人，可为什么这些人都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他？ 他懒得去想，难不成每个人瞪他一眼，他都要瞪回去？ 康永年已经走了过来，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关海洋起身道：“刚刚还在说，康部长的竞标会大获成功，我们没有来得及上前祝贺，实在是不好意思。” 看着少年充满阳光的笑容，康永年不知怎地就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微微抬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嘴角扯出来一个有皮无肉的笑容：“关少一块地都没有拍，倒是让我颇有些失望。” 康永年是真的失望。 他发给关海洋邀请函参会，绝对不是被对方的王霸之气给震慑到了。 而是他早就想好了手段来对付对方。 只要关海洋敢拍下土地，他就有办法让对方给了钱还拿不到地。 拍卖完了可不是一切事情结束，后面有多少手续在他手底下办理？ 拖也能把对方拖死。 可惜对方没有上当，还全程都在气他！ 关海洋也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很诚恳地道：“没办法，不像诸位家大财厚，我小打小闹的，家底薄，不敢跟着大家一起赌。” 跟在康永年身边的诸人听到关海洋的回话，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怎么能说是赌呢！ 这个少年，看穿衣打扮还挺有派头，但是说话却不着调。 明明是有着政府政策保驾护航的土地竞拍，竟然被他说成了“赌”。 简直太不懂事了，没看到康部长的死鱼眼都快变成死神眼了吗！ 生意人本就有诸多忌讳，好好的投机买卖被他说成了赌博，谁听这话心里不难受。 亏得康部长还专门过来跟你打招呼！ “小孩子不懂事！” 康永年身旁一个大肚子的中年人脸上挂满了不高兴：“你们家长辈呢？ 土地拍卖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孩来凑热闹。” 在中年人的眼中，关海洋俨然是一个只有享受权，但没什么发言权的富家子弟。 被他这样说，关海洋也不生气，反倒是对着中年人笑道：“是不是赌，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我当然希望有钱大家一起赚，祝您发大财！也祝康部长节节高升。”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大肚子中年男虽然看不起关海洋年纪轻轻，但人家都祝他发大财了，还能怎样。 中年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将目光看向背对着他坐着的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关海洋家里的长辈了。 康部长都过来了，他居然还一点都没有反应。 哦，也不是没反应，现在转过身来叫关海洋坐下吃饭了。 中年人定睛看了一眼对方，差点跪下。 羊城商会的会长顾泽轩他怎么不认识。 难道说这个关少是顾泽轩的子侄？ 想到刚才的失态，中年人双手扶杯对着顾泽轩躬身点头谄笑道：“顾会长，您也来了！不知道您今天有否斩获！” 顾泽轩本来也没想着跟其他人打招呼，可这个人都叫出了他的名头，看来也是在羊城做生意的人，不好不理会。 对着中年人微微点头，顾泽轩淡然道：“今天没有买地。” 关海洋说没有买地，他可以仗着年长反倒是教训对方一顿。 可顾泽轩没有买地，那就不是教训不教训的事情了。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或者是情商出了问题。 要不然为什么刚才在气氛的烘托下就没能控制住自己，一定要举牌呢！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旁边跟他一起打算跟康永年套话的商人心里更是惴惴。 康永年眼见势头不对，轻咳一声道：“琼州的发展规划已经安排在了日程之上，顾会长这次没能搭上车，康某人也是觉得有些惋惜。 不过没有关系，年底的时候我们还会有地块放出来，希望到时候顾会长不要错过机会。” 顾泽轩也不起身，对着康永年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借康部长吉言，下次一定抓住机会。” 他的姿态摆得很高，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康永年留。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用不着跟康永年多么客气。 说到底手里有钱的才是大爷。 琼州如果发展得跟羊城和鹏城那样好，顾泽轩说不得还要看着康永年的脸色行事。 可眼下的琼州政府，还真应了名字中的发音，“穷”！ 政府穷，还没有明确的产业政策扶持，连发展前景都不明朗，政府的工作人员在商人眼中就显摆不起来。 康永年在体制里面再如何威风，都耍不到他头上来。 没有想到顾泽轩这么不给面子，康永年脸上有些挂不住，端着酒杯转身就走。 他一走，旁边跟着的人却是犯了难。 有人想要跟顾泽轩问问，为什么他一块地都没有买。 有人还抱着希望，想要从康永年那里得到确切的政策消息。 原本围在康永年身边的人顿时就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跟着康永年而去，另一半则留在了顾泽轩周围。 第二百三十二章：有人清醒 看着渐渐离去的人群，顾泽轩简单应付了一下留下来询问他的一些人。 能有什么看法？无非就是土地溢价太多，老子不想买了。 可这话说出去别人又觉得难以接受。 有些人甚至以为顾泽轩肯定掌握了更多的消息，只不过捂着不想告诉大家。 “人心不足蛇吞象。”顾泽轩摇头道：“只要这些人稳一些，把地拿住了，怎么都亏不了。可现在炒地皮的人大多没有耐心，遇到风吹草动便成了惊弓之鸟。 这种心态还想搞投机，不把底子赔没了那都算好的。” 地产商人没有耐心吗？是，也不是。 后世内地房地产行业高歌猛进二十多年，这期间炒地皮的人没有耐心吗？ 他们简直太有耐心了，拿到一块地皮可以在手里捂上十年不开发。 最后倒逼政府出台政策，要求拍到的土地必须在限定年限完成开发。 顾泽轩说现在炒地皮的人没有耐心，有着特殊的时代背景。 一则是现在炒地皮的除了家大业大的大企业，其他的都是在改革开放春风中发家起来的第一批人。 他们手里的资本远远没有后世开发商那么雄厚，就算是他们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也没有那个本钱。 二则是现在的房地产前景不明朗，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因为某场政治动乱而政策突然转向。 就如两年前一样的那场风波一般。 在那之前，琼州还是很有一往无前的发展势头的。 有多少手里攥着真金白银的商人如海潮一般涌向了这个荒芜的小岛！ 可风波之后，财富就如潮汐一般迅速退去。 来不及撤走的变成了沙滩上的一堆枯骨。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指望这些炒地皮的人有长远眼光呢！ 能赚快钱，肯定不赚慢钱！ 被套牢了的话，就赶紧割肉，这才是求生制胜的不二法门。 关海洋能够通过上辈子的经验揣摩现在商人的心态，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 让他心生佩服的是如顾泽轩、铁中旗这样真真切切生活在这个时代中的人，却有着远超常人的定力。 这才是在无数次摸爬滚打中磨炼出来的定力。 “像顾叔这样敢于火中取栗的人却是少数。大多数人的眼光还是受限于他们的认知，改革开放之后，赚钱太容易。 只要胆子足够大，就没有挣不到手的钱。可在这里面真正得到成长的商人并不多。 他们依靠着政策红利起家，想要凭借政策红利再赚一笔，都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康永年这次的吃相有点难看！ 为了一个小小的土拍，居然提前做局三四个月，贪功了！” 顾泽轩看了关海洋一眼。 从上次对话开始，他就已经不把关海洋当作普通少年人，而是当作可以在商场上平等交流的对象。 从关海洋嘴里说出这么一番老成的话来，并不奇怪。 顾泽轩看着康永年远去的背影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这么不给他面子吗？” 关海洋顿时来了兴趣。 按理说顾泽轩这种在商场里面刀光血影拼杀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即便是不将对方看在眼里，也不会在公共场合下对方的面子。 这不是简简单单地“看不起”三个字可以对付过去的。 这是实实在在的结仇啊！ 商人做生意，固然是凭借本钱，凭借自己的手段，但跟官员搞好关系也极其重要。 顾泽轩面对康永年却是直来直去，半分好脸色都没有给对方。 这里面肯定有事。 关海洋正好想要多了解一下康永年这个人，顾泽轩这时候提起对方来，他就非常有兴趣。 “康永年原先在浙省工作，我们也有合作企业在那边。 那时候他的职权还不是很大，可贪心却是不小。 也不知道他是有靠山，还是胆子肥，总之在他管辖范围内做事情，真的可谓是雁过拔毛，蚊子腿都要给刮出二两油来。 这个人不单单贪心，还很会操弄人心。不管是跟谁打交道，他都会有意无意透露自己跟上面大领导有裙带关系。 他为人贪婪，又会钻营，大家都摸不透他的底。 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合作的时候大家也都愿意多给他一点好处。 一开始大家还盼着他能够在大领导面前说上话，可后来大家看明白了，这个人只要不在领导面前搬弄是非给你捣乱就是好的了。” 听到这里关海洋也不得不叹服一句，康永年真是好谋算。 如果他真的有裙带关系，别人给他送了礼求办事，他往上面递一句话，很多事情自然就能成。 但从顾泽轩的讲述中，关海洋自然明白康永年并没有过硬的关系。 可他又另辟蹊径，想出了另外一条卡拿要的路子。 把事情办成需要人脉资源，且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想要坏人家的事情可就太容易了。 所谓“砌屋三担米，拆屋一顿粥”，他成不了事，但使使坏，让人家的好事变成坏事却是不难。 用这种方式来树立自己的威望，从而谋取利益，还真是无本万利。 摸到了这个法门之后，康永年的日子便越过越舒坦。 卡拿要到了好处，他就有更多的本钱去往上经营。 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办事员升到了副处级别。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在他辖区里面做生意的人，都要先孝敬上贡以求平安。 那两年我们公司也被迫给他送去了不少好处。 他这个人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人家当面笑脸背地估计把他的祖坟都骂出了青烟。 但康永年不在乎。 他的做人哲学就是只要他还能不断往上爬，下面的人再如何怨气冲天都拿他没有一点点办法。 康永年的贪心太过，我不想一直受他辖制，最后不得不忍痛将浙省的那家合作企业股份撤出，彻底跟他撇清关系。” 顾泽轩长叹一声：“却不料兜兜转转，现在又不得不跟他再次交手。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让廉政公署查他 康永年在浙省任职的时候还是副处级别。 按理说这个级别的人跟顾泽轩还谈不上正面交锋。 可即便如此，也让顾泽轩宁愿放弃合作伙伴都要跟对方撇清关系，足可见当时他有多么难受。 黄静怡也是第一次听到顾泽轩谈及内地生意上的事情，气得她粉嫩的脸颊都鼓了起来。 “就得让廉政公署查他，这样的家伙要被关进去三十年。” 顾泽轩被她的话给笑到，呵呵一乐道：“这里可不是港城，哪里有廉政公署！这边的游戏规则可跟港城不一样。 哪怕是你小舅，也得老老实实按照这边的玩法来做生意。” ashley也莞尔，抿嘴道：“看来康永年这个人很善于玩这套把戏。这场土拍几乎就是他职场晋升模式的翻版。 先造势，然后再收拢资源口子，最后撒网捕鱼。 只是他在浙省这样明目张胆地卡拿要，难道就没有人举报吗？” 关海洋笑道：“怎么举报？康永年敢这么做肯定就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再说了，上面的关键人员也被他打通了，就算是举报，也会不了了之。” 黄静怡气得拍桌子：“难道这种人就没人治得了？要是让他职位更高一些，岂不是捣乱的本事更大！ 原先他只能为难一个小地方，现在能够为难一个城市，到最后怕不是要成为大魔头，为难所有人！” 关海洋摇摇头：“怎么会没有办法治他，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ashley很好奇关海洋会有什么办法，可人家话说了一半就停了。 “举报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古往今来，从官场上倒下去的人，有几个背后真正的原因是卡拿要？ 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在经济和作风这个层面。” 关海洋言之不详，ashley和黄静怡都不能理解。 但是顾泽轩却相当清楚，莞尔一笑后举杯跟关海洋碰了一下。 “小舅你们两人打哑谜！” 黄静怡看出端倪，对着顾泽轩撒娇。 顾泽轩哑然失笑：“关海洋说的是解决问题的层面，但真正如何解决问题，我们哪有什么好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望这个康永年马失前蹄自己倒下去就最好了，否则我们后面想要在琼州发展，少不得还要受他制约。” “那不是撞大运嘛，要等到什么时候！” 黄静怡嘟着嘴巴不高兴：“我买地的时候你们都不提醒我一下，现在可好，要砸在手里了！” 她是真的难过，一张俏丽的小脸都耷拉了下来。 关海洋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块地只要拿上个一两年，百分之百可以让你赚爆！” 黄静怡半信半疑看向顾泽轩。 顾泽轩虽然也对琼州未来的发展十分有信心，但到底还是没有关海洋这般笃定。 “别看我，问就是个人感觉。”关海洋摊摊手。 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依据？ 全国人民都眼巴巴地看着上面的政策。 顶层虽然已经近乎把发展经济这个基本策略挑明了，但依然还是有人在争来争去。 争着争着下面的人就晕了头。 少数人看得明白局势，但心中也不无疑虑：这条路到底走得对不对。 铁中旗就是这批人中最典型的代表。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夏裕华也相信他的判断，但终究还是在心里面留了个小小的问号。 关海洋耍赖，黄静怡不依：“那你说，要拿多久？” “我什么时候出手，你就什么时候出手吧！”关海洋只得告诉她选择跟从战略。 “可是你手里面还一块地都没有呢！” “会有的……” ashley没有黄静怡这么天真。 想买地？能过康永年那一关吗？ 就算是年底还有一场拍卖会，到时候也给他们发来邀请函。 可说实话，ashley真不敢举牌。 康永年摆明了要给他们挖坑，跳下去不被扒一层皮，那是绝对上不来的。 可关海洋却一点都不着急。 算了，ashley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先砸着个子高的。 关海洋个子那么高，不砸他砸谁！ 回酒店的路上，关海洋给ashley下达了新的任务。 “琼州这边暂时我们插不进手，关注一下就行。 我们接下来去香洲，把投资的事情落实一下。” 香洲那边的两家公司一直都在ashley的关注清单里面。 91年的夏天，史大柱迎来了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他研发的高性能汉卡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不单单获得了创业的第一桶金，并且搭建起了全国经销商营销网络。 除了在鹏城用“巨人”这两个字注册公司名字的时候出了一点点小问题，再无其他烦恼。 ashley跟史大柱接触的时候，他刚刚在香洲注册了巨人公司，准备展开手脚大干一场。 现在的他是要政策有政策，要技术有技术，要市场有市场。 有了这三样东西，就不可能缺钱。 只要他愿意，银行的人抢着给他贷款。 ashley抛过来的橄榄枝他并不在意。 处于人生巅峰时期的史大柱并没有觉得资本有多好，反倒是觉得资本入局会干扰他的判断和决策。 接触了好几次之后，史大柱依然没有接受ashley的入资建议。 刚刚跟前妻离婚的史大柱愿意跟ashley这样做事干练的大美女做朋友，但他的原则性极强。 哪怕ashley让他心动不已，但是不能退让的地方，他是半步都不让。 所以巨人这边就只能放一放了。 巨人对于资本不感兴趣，但是另一家公司的老总朱江却欢迎一切资本入局。 可惜他的公司现在发展得并不算太好。 朱江原本是冠雄塑料厂的总经理。 这个塑料厂也是老厂。 所有这个时代其他老厂所具备的问题，冠雄一个都不落下。 好在朱江抓住了机会，让塑料厂转型做电风扇，一举扭亏为盈，并且盈利400多万。 之后塑料厂上级单位香洲工业发展总公司决定让冠雄和海利合并，成立新的电器公司，朱江出任总经理。 朱江刚刚把冠雄这边的问题捋顺，海利空调这边还是一团乱麻。 管理跟不上，设备老旧，生产出来的空调产品十台有九台被客户投诉。 朱江想要大刀阔斧的对海利进行改革，但是又不能不顾及冠雄的发展。 塑料厂属于轻资产，转型容易，朱江就算是背着一屁股债都能把企业盘活。 但是空调厂却不一样，资产重，负担也重，想要让积弊已久的企业起死回生，朱江需要时间和资金。 ashley上门注资，一下子就打中了朱江的七寸。 第二百三十四章：狮子楼之约 90年代初期，空调市场的老大是春兰。 在春兰面前，格力连小弟都排不上号。 可谁能料得到，短短不过五年后，格力就超越了春兰，成为国内空调销量冠军。 与此同时，格力还积极进军海外市场，跟一众国际品牌展开竞争。 凭借着质量和技术出道的格力空调是真正的民族之光。 关海洋投资格力，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提前有资本助力的情况下，格力的传奇老大朱江能够把这个企业带到什么样的高度。 快到饭点的时候，黄静怡打过来电话。 “西（狮）子楼，快点来哦！”黄静怡的声音脆生生，带着几分港味，听起来嗲嗲的。 八十年代末，椰城最奢华，最前沿的酒店是“望海楼”。 可到了九十年代，望海楼虽然依然热度不减，但规模最大，生意最红火的酒楼却已经换成了狮子楼。 狮子楼的老板雷强还曾经上过央视的《东方时空》访谈。 90年代初，雷强带着180名内地员工直接南下杀入琼州这片陌生的土地。 当年便建成了占地1500平米，店面宽数十米，大门两侧各放置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的超大餐馆。 大门正中间高悬着一块气派的烫金招牌“狮子楼”。 关海洋后世听过狮子楼的鼎鼎大名，可惜无缘来这里享用。 96年的时候，老板雷强莫名锒铛入狱。 曾经号称东南亚第一大排档，霸气十足的狮子楼也只能黯然退场。 自此以后，便再无人将这块招牌扛起来。 关海洋上辈子来琼州已经过了千禧年，自然无福感受狮子楼当年的辉煌。 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便有保镖迎了过来。 关海洋认得他，早上拍卖会的时候，这个保镖就站在他们右前方。 “请跟我来，黄小姐已经到了。” 关海洋本来还想带着ashley一起来这里感受一下东南亚第一大排档的氛围，却被对方婉拒。 “美女邀约，谁会这么不解风情带着另外一个女人赴约啊！”ashley看得出来黄静怡对于关海洋很感兴趣。 也不奇怪，像关海洋这样长得帅气的男孩子，哪个女孩不喜欢。 黄静怡跟他年龄相仿，动心很正常。 关海洋却觉得无所谓。 反正电灯泡又不多她一个人，黄静怡身旁的六个保镖肯定是贴身跟随。 再说了，他也没有打算跟黄静怡发展什么感情。 “是你自己不去的啊，别说老板对员工不好，不带你去见世面。” ashley鄙夷了关海洋一下：“狮子楼我都去过好几次了好不好！” 她来椰城比关海洋早得多，只要是有人请客吃饭，狮子楼几乎是永远绕不过去的一个点。 好吧！第一次被人拒绝得这么干脆，关海洋只能只身赴约。 狮子楼内部装修的很是豪华，不单单有传统的餐饮区，大排档、还有时尚的酒吧区，连小型的歌舞厅都有。 在关海洋看来，这几乎是一个微缩版的娱乐集团了。 后世的洗浴、表演中心走得也是差不多的路子，可也还没有狮子楼这般强大的综合性。 黄静怡没有点包厢，而是在大厅里面占了一张桌子。 看见关海洋的身影，她高高地举起了白嫩的胳膊，对着他晃悠。 走近了关海洋才发现，其实黄静怡占了三张桌子。 一张桌子她坐着，旁边靠的很近的两张桌子分别坐了五个保镖。 有钱就是任性。 “这里好大，我在港城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餐厅。” 黄静怡对狮子楼里面的一切都很好奇。 港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地方来搞餐饮？ 即便是有，那也一定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高级酒店。 像狮子楼这样的大杂烩大概只能在钵兰街找得到，可规模却肯定没有这里大。 “难道这里还能比你去过的高档酒店餐厅还要好？”关海洋打趣道。 摇摇头，黄静怡实话实说：“装修和格调肯定是比不上港城的那些酒店，但是这里好热闹！我喜欢这种氛围。” 这句话倒是没错，港城也有这么热闹的地方，但那些地方黄金龙是不舍得宝贝女儿去的。 九龙寨、钵兰街……简直就是鱼龙混杂！ 就算是有保镖也不行！ 黄静怡是个十九岁，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当然喜欢热闹的地方。 “想吃什么？我请客！”关海洋问她。 黄静怡对他瞪眼：“说好了我请客的，不许你抢！” 游走在各个餐桌前的服务员相当忙碌，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才算是把餐点了。 “生意好成这样，一天得赚多少钱啊！”黄静怡咋舌。 “都是些蝇头小利，比不得你爹地生意那么大。” 这倒不是关海洋拍马屁。 狮子楼的生意再好，消费却有上限。 不说每桌客人点的餐不会贵到哪里去，这营业时间，翻台率都有限制。 比不得黄家分分秒秒都有无数钞票进账。 “生意越好陪我的时间就越少，小时候爹地陪我的时间可多了！ 对了，你跟我说说内地的高校都是什么样子？ 我跟爹地说了，有机会的话我要来内地的学校做交换生。” “港大和内地学校有交换生项目吗？”关海洋对此很有些怀疑。 后世肯定是有的，但那都是千禧年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才九十年代开头，他觉得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建立联系。 哪知道黄静怡很兴奋地点头道：“有的，有的，不过可以选择的学校很少，只有华清，京大和震旦三所。 爹地找秘书打听过，说是港大正在研究和内地高校的交换生项目，这两年就要落地了。 但是从明年开始就可以开始试运作。 虽然名额不多，但我要申请的话肯定是有机会的。” 关海洋挠了挠脑门。 这三所学校，他只去过京大念mba。 虽说也在学校里面授课，但也跟正常的大学生活相去甚远。 京大的很多地方他都没有去过，更别提华清和震旦了。 上辈子他就跟正儿八经的学院派教育没有缘分。 关海洋不想打肿脸充胖子，打算直接承认自己才刚刚高考结束，还没有机会进入高校学习。 刚刚准备说话，却见从他们桌旁路过的服务员小哥手中托盘一歪。 两瓶啤酒向着黄静怡当头落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山不转水转 黄静怡犹自没有觉察，旁边桌的保镖却已经动了起来。 可他们之间毕竟还隔着一个狭窄的通道，服务生不偏不倚正好阻隔在两桌之间。 等到身高臂长的保镖闪过对方来到黄静怡身旁的时候，两瓶啤酒早已经被关海洋稳稳接在手中。 服务生连连跟两人道歉。 关海洋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好险，要是被砸在头上，会起肉包的！” 黄静怡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小手拍了拍胸口。 关海洋指了指刚刚退回去的保镖，笑道：“你的爹地早已经给你打造了铜墙铁壁，就算这间屋子突然塌了下来，你都不会伤到一根毫毛！” “哪有这么夸张！他们又不是齐天大圣！”黄静怡俏皮地皱了皱鼻子。 “刚才你问内地的高校，可惜我并不熟悉。但你说的那三所都是内地最顶尖的学校，去任何一所应该都不差。” 黄静怡对关海洋的了解有限，闻言奇怪道：“看你的样子不应该没有上过大学啊！” 轻咳一声，关海洋道：“我觉得应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今年才十八，才刚刚参加完高考，于今秋才会正式踏入高校的门槛。 所以，你说的那些学校我都没有去过，不能闭着眼睛瞎吹牛。” 黄静怡惊讶地捂住小嘴。 “你才十八，岂不是只比我大一岁！” 这回轮到关海洋惊讶了。 “你才十七？怎么就能去港大上学？”关海洋记得她说过在港大读大一。 黄静怡俏皮地抬了抬脖子：“哼，我可是天才，跳级什么的都是小儿科啦！先别说我，你要去那个学校上大学？” 餐厅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女孩的容颜显得格外秀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这个……我报考的大学是华清啦。”犹豫了一下，关海洋还是说出了自己即将报到的学校。 “那我也要去华清！”黄静怡在一瞬间就下了决心。 得，关海洋扶额。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黄静怡巴拉巴拉跟关海洋问个不停。 对于内地的一切事情她都很好奇。 远处二楼的拐角，两道身影隐没在阴影之中。 一人招来旁边的服务生，随手塞给他几张十元的钞票，摆手让对方退下。 “五哥，刚才你也看见了，那小妞旁边的保镖不少，今天可不是出手的好时机。” 阴影中的男人面相凶狠，一道刀疤横贯脸庞，在闪烁的灯光下看起来恍如恶鬼。 这人俨然就是失踪了许久的胡老五。 胡老五狞笑一声：“真没有想到啊！山不转水转，跑到这荒岛上都能再次遇到肥羊。” 见到胡老五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那人拉着对方的胳膊道：“五哥，这狮子楼到处都有向东的人。 我们跟他可没有交情，闹大了怕是走不出琼岛。” 胡老五嘿嘿一笑，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你放心，我胡老五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这件事情就凭我们两人做不成，你去把雷闯叫过来，今天晚上好好谋算一下。 这一票大的干完了，后半辈子都不愁吃喝。” 那人听到胡老五这么说，才算是放下心来。 “五哥，你明白就行，我去叫闯哥。你就安心地在这里潇洒，等闯哥来了我们再看看后面怎么弄。” 胡老五点点头，凶狠的眼神中散发出贪婪的光芒。 “向东算个什么东西，迟早有一天老子把他给灭了！” 往地上啐了一口后，胡老五一头钻进包厢。 包厢里面灯红酒绿，五大三粗的光膀子汉子挥汗如雨，声嘶力竭地跟对方划拳斗酒，打扮妖娆的女子娇笑着往男人身上扑。 胡老五刚进屋就有一个水蛇腰缠了上来。 他看都没看，一把将那女人推倒在沙发上，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另一头的小平头身前。 水蛇腰被他粗暴对待，搞得惊魂未定，两只眼睛不住地向着旁边打量。 正在猜拳的几个大汉也发现了有点不对劲，连忙围坐了过来。 “五哥，出啥事了？” 胡老五仰脖子灌了大半瓶啤酒，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不说话。 众人不解其意，却也知道五哥状态有点不对。 旁边还在打闹的几个女人也都停了下来，乖巧地坐在沙发那头拿眼神打量屋里的几条壮汉。 胡老五的眼睛里散发着凶光，突然嘿嘿笑了两声，对着空气往外挥了挥手。 旁边的小弟会意，连踢带推搡，将屋里的几个女人一道轰了出去。 “兄弟们，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小弟们面面相觑，一人道：“五哥，你说要干啥，我们听你的！” 胡老五狰狞一笑：“想好了再说话！干完了这一票，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可也得小心有命办事，没命享受。 胆子不够的就不要往前凑，现在转身就走，虽说跟我胡老五当不了兄弟，但也不是仇人。 丑话说在前面，要是点了头后面再给老子拉稀摆带，别怪我五哥下手不留情。” 他这话说出口，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有人问：“五哥，有这么凶险吗？” 胡老五不说话，盯着那人眼睛看，直看得他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 “滚一边去，没胆子就给老子滚蛋！五哥，在这里动手？” 光膀子大汉一脚把刚才问话的人踢了一个趔趄。 他抹了一把脸，神情亢奋：“要不要等等崩牙那小子？他跟向东下面的人熟，让他把那边的人先带走一部分，我们动起手来也麻利些。” 向东是这里的地头蛇，雷强开的狮子楼有他的股份，这里看场子的小弟大多数都是他的人。 光膀子大汉很是熟悉狮子楼里面的道道。 胡老五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等雷闯来了我们就动手，向东那边不用管，老子还想他给咱们扛雷。” “闯哥也来，那简直太好了！”光膀大汉越来越兴奋，搓着手道：“要用什么家伙？” 胡老五眼中精芒闪烁：“能带的家伙都带上，这票干完就得跑路。让川三子把船准备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追击 关海洋和黄静怡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 随着入夜，狮子楼里面更加喧闹，卖酒的小妹穿着性感火辣，在餐桌之间往来穿梭。 狮子楼里面绚丽的灯光晃得人眼花。 关海洋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九点。 狮子楼虽然热闹，但随着入夜渐深，往来其中之人越来越混杂。 关海洋觉得场面有些太乱，提出送黄静怡回家。 两人刚刚准备起身，却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 关海洋脸色剧变，拉过黄静怡，向外侧急退。 “嘭”的一声闷响，空气好似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 火光在空中闪耀。 觉察到不妙，准备扑向黄静怡的保镖瞬间止住身形。 无情的烈火将他们直接点燃。 惊叫声四起，昏暗的大厅顿时乱成一团。 刀光闪烁。 关海洋来不及反应，直接一个翻滚让过当头劈过来的刀光，一脚踹在旁桌的桌腿上。 桌子倾倒，堪堪拦住对方。 哗啦声中，桌上的饭菜全部倾倒在地。 捡起一个盘子，关海洋用尽全力向外抡去。 前面几步之遥，拖着黄静怡的大汉被盘子直接砸在了脸上。 壮汉的眉骨瞬间被砸破，鲜血四溅！ 一把捡起来断掉的桌腿，关海洋前滚翻来到那人身前，狠狠地将断腿捅向对方下腹部。 “啊”的一声惨叫，壮汉捂着渗血的肚子摔倒在地。 一把揽过黄静怡的腰，关海洋带着她就往人群里扎。 黄静怡被吓得面色惨白。 刚才身旁怦然燃起的火光差一点点就将她吞噬。 关海洋脑海飞速转动。 服务生不小心碰倒啤酒瓶，就是对方在摸底。 黄静怡身旁的保镖当时便暴露了身份。 之后酒精点燃的大火，直接就将黄静怡的保镖一网打尽。 对方的针对性太明显。 拉着黄静怡还没有走出十米，关海洋便觉后背一凉，吓得他赶紧低头前扑。 刺啦声中，他的衬衣被刀光划过，破出一个大口子。 关海洋转身看准来人，右手猛挥。 酒花飞溅，啤酒瓶子狠狠地砸在偷袭者的脑门上。 对方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手中的钢刀气势不减，继续向他劈过来。 “妈的，太壮了！” 关海洋暗自腹诽。 来人正是先前在胡老五包厢里面的光膀子大汉。 此刻他穿着紧身黑背心，手中拿着一把尺许长的西瓜刀，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半分都没顾及自己正在滋滋冒血的额头，向着关海洋继续发动攻击。 不得已，关海洋只能松开黄静怡全力应对。 等到他将壮汉击倒，却见黄静怡的身影已经被人带出了门外。 来不及思索，关海洋向着门外猛冲。 一道身影从旁边猛然撞来。 鱼跃前翻躲过，回头正好看见胡老五那张恶形恶状的疤脸。 他想躲过胡老五，赶紧把黄静怡救下来，可对方根本不给他追击的时间。 胡老五身手相当不错，出手短平快，跟那些混混们全然不是一个套路。 关海洋心忧黄静怡，一边防守一边留意着黄静怡的去向，一不小心被对方一拳捣在胸口，打得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眼见手下已经围了过来，胡老五冲着关海洋狞笑一声，转身便跑。 狮子楼内外都乱成一团，人群惊叫着四处奔走。 围住关海洋的几人根本不给他追击的机会。 关海洋眼中精芒爆闪，再不留手，直接冲着对方的关节使劲。 咔嚓声连响，围着他的三个人瞬间躺倒在地。 两人小腿已然反向折了过去，另一人双臂软塌塌垂在身前，三人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狮子楼的停车场上，雷闯拖着黄静怡往中巴车上拽。 眼看就要把黄静怡塞入车中，旁边突然飞出一脚，将雷闯踹得一个趔趄。 黄静怡趁此机会赶紧挣脱对方夺路狂奔。 将雷闯一脚踹飞的正是黄静怡的司机。 虽然是司机，可身手一点都不弱，几个回合下来，雷闯就被打得找不着北。 正当雷闯晕头转向之际，一声枪响，跟他缠斗之人应声倒地。 雷闯回头，却见胡老五手中枪口正冒着青烟。 关海洋赶到的时候，雷闯已经把黄静怡重新捉了回来。 他想冲过去，可对面一阵乱枪打过来，逼得他只得躲在车后，暂避锋芒。 等关海洋抬头，对方已然发动中巴车扬长而去。 身旁传来呼唤声。 中枪倒地的司机将车钥匙扔了过来，虚弱地指了指旁边的宾利。 关海洋不敢犹豫，直接启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向着中巴车猛然追去。 胡老五的这场绑架来得措不及防，从头到尾也没有超过五分钟。 黄静怡的保镖和司机在第一回合就几乎被对方团灭。 关海洋拼尽全力赶到停车场，也只能看着对方的车尾烟。 好在宾利比对方的中巴车各方面性能好得多，起步虽晚，但加速极快。 再加上停车场外的道路笔直通透，关海洋把油门踩到底，片刻之后便已经追上了对方的尾巴。 两辆车沿着龙昆北路狂飙，关海洋几次想要超过去却被道路上的车辆所阻，不得已只得吊在中巴车后面。 一路狂飙，没过两分钟便已经快到海边，往来车辆渐渐稀少。 关海洋加大马力，宾利瞬间提速跟中巴车开了个并驾齐驱。 一咬牙，他把方向盘用力向右打过去。 敦实的宾利直接撞向中巴车。 几万块钱的铁皮车跟几百万的宾利相撞是个什么结果？ 中巴车像是被巨人扇了一巴掌，晃晃悠悠在马路上跳起了迪斯科。 惊叫声从车内传来，关海洋心中一凛。 中巴车重心不稳，他只要再加大油门冲撞一次，保准让对方直接翻车。 可他又不得不顾及还在车上的黄静怡。 犹豫之间，车窗里面伸出一支手枪，砰砰砰朝着关海洋连开数枪。 关海洋连忙伏下身子躲避。 两车在马路上互撕，转眼之间便到了一个急转弯。 一辆海鲜车迎面而来。 对方的司机看着当头冲过来的两辆车已然傻了眼。 关海洋猛地将方向盘往左打，擦着对面的海鲜车躲了过去。 中巴车却没有这么走运，正好一头撞在拐角的大树上。 第二百三十七章：晚风心里吹 关海洋心悬在半空，停了车就向中巴车跑去。 撞上大树之后，中巴车斜斜地打了个转，歪倒在路边。 车门已经被甩掉，关海洋没有费什么劲便钻了进去。 看到车内情形，关海洋放下心来。 黄静怡被人挟持，但挟持他的人正好在撞击的时候给她做了肉垫。 那人脑袋得头破血流，但怀里的黄静怡却连皮毛都没有伤到。 看见关海洋，黄静怡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关海洋刚刚拉住她的手，便听见砰的一声枪响。 回头却见胡老五窝在中巴车的角落里正晕乎乎地向他俩开枪。 刚才的撞击显然让胡老五很不好受。 否则不可能这么近的距离都打不中关海洋。 可关海洋现在也不敢赌，胡老五身形壮硕，看样子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恢复能力应该也很强大。 搞不好下一发子弹就会打在身上。 来不及细想，他拉着黄静怡往中巴车外面冲。 不得不说，胡老五的体质是真的强悍。 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向着关海洋打了两枪。 等到关海洋和黄静怡跑出中巴车，胡老五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清醒。 看着关海洋两人向着宾利跑去，他急忙翻出中巴车追杀过去。 枪声连响，关海洋本想上车带着黄静怡逃走，却不料胡老五追得太急，不得已只能一路往海边奔逃。 仓皇之中两人脚下一空，瞬间坠了下去。 关海洋这次是真的慌了。 重生到现在，真正的生死危机居然发生在这个时间点。 可当他感觉到冰凉的海水包裹着身体的时候，顿时高兴了起来。 脚下是一片海水，两人连摔伤都没有。 这种高度，如果下面是实地，现在他不死也要重伤。 关海洋浮上来，看见黄静怡就在身旁不远处。 两人都会水，赶紧向着岸边游。 头顶传来胡老五的呼喝声。 对方显然没有放弃的打算，正在上面想办法下来。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再加上这里已经是海边郊外，一丁点灯光都没有。 要不是两人一起落水，相隔不远，怕是连彼此都看不见。 上岸之后摸着黑，关海洋拉着黄静怡小心翼翼沿着海边的乱石滩往远离城市灯光的方向慢慢前进。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身后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胡老五应该是已经摸到了海边，却没有想到关海洋带着黄静怡没有往光亮的方向逃，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向着远离海滩更远处潜行。 他派人往两个方向都摸了一遍，最终还是选择了往有灯光的地方追去。 没有了追兵，两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一大截。 “走远一点会更安全。”关海洋觉得这里还是不太保险。 黄静怡默然点头，跟着他继续前行。 两人身上湿漉漉的非常不好受，好在现在正值夏季，一时半会倒还冻不着。 关海洋拉着黄静怡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 海边全是奇形怪状的石头，要不是被关海洋拉拽着，黄静怡早就赖在地上不想走了。 若只是关海洋一个人，他倒不怕胡老五他们追上来。 可黄静怡这个拖油瓶实在是不怎么给力。 大约是平时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太舒适，刚才的亡命奔逃，已经将她的体力耗去了大半。 能走到这里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 没走两步，黄静怡哎哟一声歪倒在地。 “怎么了？” “我的脚扭了……”黄静怡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关海洋举目四望。 漆黑的夜空只有寥寥的星辰，月亮不知道还藏在哪个角落。 目力所及，只能看到泛着淡淡荧光的海涛。 浪花拍打在石块上，激起朦胧的水雾。 这个地方显然不适合休息。 “我背着你，找个平坦干燥点的地方休息。” 关海洋蹲下身子将黄静怡背了起来。 黄静怡起初还撑着身子，尽量不让胸部碰到关海洋，可路面崎岖不平，关海洋弓着腰走得也很艰难。 听着少年轻微的喘息声，黄静怡贝齿轻咬，似乎下了决心。 她改变姿势，两腿盘住关海洋的腰，胳膊也不再撑着上身，而是双臂环绕将关海洋抱了个严实。 软软的两团贴了上来，关海洋的心脏猛然抖了一下。 “我这样你应该能轻松一点……” 女孩的声音娇娇柔柔地传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关海洋的耳边，让他的耳朵痒痒的。 “那我们就走远一点……” 关海洋觉得自己也不太会处理眼前这种场景，只能埋头往前走。 女孩的身子很轻，关海洋的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背着黄静怡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负担。 “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黄静怡把脸颊靠在关海洋的后背上，轻轻道。 “为什么这样说自己？如果是因为今天晚上的逃亡伤了脚的话，那就大可不必。 若非你之前拼命挣扎，争取到了不少时间，搞不好在停车场的时候就把你追丢了。” 黄静怡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觉得自己成了爹地的弱点，别人总盯着我来使坏。 之前还说要来内地上学，现在想想真是很可笑。 爹地给我配了六个保镖，都没能拦得住那些人。 我总不能带着一个特种部队去上学吧！” 关海洋哑然失笑：“你被很多人盯上了吗？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胡老五好不好。 等我们回去后，我相信你爹地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对方找到。 所以，你不用为安全过于担心。再说了，京城的治安可不比别处，特别是华清大学，坏人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你现在情绪低落，想法难免也会悲观一些。 不如我们说点轻松的话题？” 黄静怡呆了呆：“要不我唱歌给你听，我唱歌很好听的。” “好啊！” 九十年代的港城出了不少耳熟能详的歌曲，由黄静怡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港人来演绎，倒也别有一番情调。 黄静怡的声音轻轻柔柔，融化在夜色里，带着几分清幽缥缈之意。 关海洋在夜色中摸索前行，终于找到了一个凹进去的小山崖。 因为长年被海风侵蚀，山崖下方是一片小碎石。 关海洋将旁边的灌木折了过来铺平倒也挺松软。 一抹弯月已经挂在了海面之上。 将黄静怡轻轻放下，关海洋就着朦胧的月色看了看她的脚脖子。 娇嫩的肌肤上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原本纤细的脚踝已经肿成了大馒头。 “这会也没办法做别的处理，你先把脚腕抬高，免得充血更加疼痛。” 黄静怡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关海洋将衣服脱下来给她铺在身下，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暂时用自己做了个人肉支架。 “你会唱歌吗？”黄静怡轻轻问道。 “怎么，想听我唱歌？” 关海洋听她唱了一路，倒也还真起到了些舒缓心情的作用。 黄静怡点点头，旋即意识到关海洋可能看不见，便道：“想听你唱。” 夜风渐起，吹得灌木丛簌簌作响。 关海洋心中一动道：“我听朋友唱过一首歌，简单哼一下吧。” “好啊！”黄静怡很感兴趣。 “那……一首《晚风心里吹》献给静怡小姐……” 这首歌年代感拉满，用来安抚一下今晚饱受蹂躏的黄大小姐挺合适。 第二百三十八章：胡老五的动向 海天交接之处刚刚泛起鱼肚白，关海洋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嘈杂声。 轻轻唤醒黄静怡，关海洋道：“有人来找我们了，可以回家咯！” 黄静怡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的脚还被关海洋抱在怀中，不禁微微脸红。 将她的脚轻轻放下，关海洋起身朝山崖外走去。 远处的人发现了他，彼此招呼着向着这边赶来。 带头的人身材高大，走到近处关海洋发现他居然是黄静怡的贴身保镖之一。 只是对方的模样儿颇为狼狈，头发已经被烧得斑斑驳驳，眉毛都被火给撩没了。 除了脸上明显可见的燎泡，他的胳膊上也有不少烧伤的痕迹。 “阿良，其他几位怎么样？”关海洋皱眉问道。 对方脸色一暗，沉声道：“都挺严重的，我身上被泼的酒精少一些，脱掉外套勉强将火拍灭……他们现在都在医院里。小姐怎么样了？” 关海洋带着他往山崖处走：“脚崴了一下，再加上一晚上都泡在湿衣服里面，多少有点受凉。” 顿了顿又道：“我看有点发烧。” 黄静怡的脚一直都在他怀里，自然能够感受到对方体温的变化。 看到贴身保镖这般模样，黄静怡心里也不好过。 阿良考虑得挺周到，将黄静怡的衣服也带了一套过来。 在同行女同志的帮助下，黄静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黄董昨天差点把琼州给闹翻天……这些人都是公安局的同志，半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从家里叫了出来找人。” 怪不得都穿着居家服，关海洋恍然。 “还有很多人，都在沿着这条海岸线找人，幸好小姐没大事。” 阿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昨晚他扑灭身上的火之后就冲了出去。 可等他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只见到中枪倒在地上的司机。 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对方居然有枪！万一小姐有什么不测……他不敢往深了想！ 关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他很能理解对方的担忧和害怕。 可以想象，黄金龙有多么愤怒。 他估摸着把电话都打到了省委书记家里去了。 昨天晚上大半个琼州可能都没有怎么安宁。 阿良作为贴身保镖，拿着高额的薪水，却在眼皮子地下被人将小姐给劫走。 黄静怡要真出了事，黄金龙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多亏了你！我欠关少一个大人情！”阿良的表情很是诚恳。 关海洋呵呵一笑道：“别这么在意，我是沾了黄小姐的光，如果不是跟她坐得近，估摸着我也要被点上一把火。 走吧，一晚上折腾，也要回去休息休息了。” 点点头，阿良带着人用灌木做了个简单的担架，将黄静怡抬出了山崖。 关海洋来到医院的时候，阿良正坐在病房门外的椅子上。 身上的伤处都得到了处理，药水涂得他浑身斑斑驳驳。 顾泽轩正在跟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说着话。 见到关海洋过来，顾泽轩对他招了招手。 等他走近，顾泽轩拍了拍他的胳膊，叹了口气道：“这次又多亏你了，多谢的话不多说，现在先把昨天的情况说说清楚。 这位是派出所的向东所长，昨晚的情况你最清楚，请你给向所长详细讲讲。” 向东个子中等，体态微胖，两条眉毛好似蚕宝宝一样堆在眼眶上，又黑又浓。 跟关海洋握了一下手，向东表情严肃，眉头紧锁，带着几分愁意：“昨天晚上一共伤了三十多人。 除了黄小姐的保镖和司机伤势比较重，其他还有十多人在慌乱中被踩踏，伤势也不轻。 我们只抓到了四个人，有三个伤在你的手中，还有一个是中巴车司机，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昨天晚上狮子楼内的客人加员工不下千人。 在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发生纵火、砍人、枪击事件，可想而知会造成多么大的混乱。 现在椰城政府头上的压力绝对小不了。 向东接着道：“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黄小姐的私事，而是我们整个椰城的重大治安事件。 希望小关同志你能够如实将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这样也有利于案情的侦破，尽快找到犯罪嫌疑人，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关海洋默默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除了一条眉毛，再无其他特征，看起来很不起眼。 这时候说出的话也极具官方特色，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关海洋不是没有社会阅历的小年轻。 狮子楼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行凶者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团伙作案，关键是对方还有枪支。 这些人跟狮子楼的服务生多少也有些关系。 作为辖区内最大的餐饮娱乐场所，向东不可能一推二五六，说自己对狮子楼里面犯事的这帮人毫无了解。 他要真这么说，关海洋能当场把他喷成筛子。 “向所长有没有问问狮子楼的老板？昨天这件事情也有他们的服务生参与进来。 再加上还有被捉起来的几人，应该已经能够得到很多信息了。 我只知道主犯应该是叫做胡老五，此外还有他的小舅子雷闯，其他人的面孔都很陌生。” 向东面无表情点点头：“服务生已经问过了，他承认是行凶者给他小费，让他去你们桌子旁边试探。 其他的信息他一概不知。这话也没毛病，从他的角度，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至于行凶者口供中提到的同伙，我们也在抓捕之中。 但主犯胡老五和雷闯却到现在都还没有踪影。 你是跟他们最后接触的人，我想请你去所里配合调查。” 关海洋沉吟片刻后道：“有没有将出岛的通路都封锁住？” 张向东摇摇头：“正规的关卡可以封锁得住，但可以出海的小渔船太多，想要都封锁住，根本不现实。” 这倒也是实情，但就这样让胡老五再度逍遥法外，心里头实在是太憋屈。 “我看看病人，再跟顾叔说几句话，之后再跟向所长回所里，可以吧？” “没问题！”向东倒也挺会来事：“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不要太长时间。” 点点头，关海洋目送向东离开。 转身他便递给顾泽轩一个弹匣。 “弹匣底部有编号，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顾泽轩默默地将东西揣进兜中。 “我在中巴车上平头男人身上摸到的，顾叔最好暗地里查一查。胡老五很可能没有出岛。” 第二百三十九章：幕后黑手 关海洋在进入中巴车的时候就摸到这个弹匣。 当时那人满头满脸是血，关海洋在将黄静怡扶起的时候在地上拾起了弹匣。 本来还想搜一搜看看对方的枪在哪里，却没想胡老五醒转地那么快。 抬手两枪就把关海洋给吓了出去。 等到今天早上天亮的时候，关海洋仔细看了一下揣在兜里的东西，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弹匣上有编号，跟弹匣配套的枪肯定不是从黑市中流转出来的货。 如果有系统里面的人参与了这件事情，那么向东身上的疑点就非常多。 关海洋在派出所里面录完口供，顾泽轩的车已经等在外面。 在酒店见面之后顾泽轩便道：“你知不知道狮子楼的股东都有谁？” 关海洋只知道雷强是狮子楼的老板，但这么大的餐饮公司，股权结构不会如此简单，后面有几个股东都很正常。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我没有关注，难不成向东也是股东？” 顾泽轩笑道：“你小子脑子挺好使。向东不仅仅是股东，还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除了雷强之外的第三大股东。” 关海洋这会儿有点意外了：“雷强居然不是大股东？” 点点头，顾泽轩叹了口气：“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深……第一大股东，唉，算了你不知道也好。 这么大一块肥肉，四面八方想要来蹭油花的可不少。 狮子楼就是向东罩着的地盘，没有这尊大佛镇在这里，雷强再如何有手段，都不可能赚钱赚得这么顺利。” “可昨天晚上在狮子楼发生的事情对向东而言并算不上好事。 既然是股东，狮子楼生意坏了，他也有损失。 况且胡老五这个人不像是会听命于人的家伙，我判断他还是想要干一票狠的，以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关海洋虽然跟胡老五只打过两次照面，但这个人面相凶狠，眼神桀骜不驯，出手既狠又快，好似一匹孤狼。 这样的家伙，没有人敢将他养在身边。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反噬掉。 顾泽轩也比较赞同关海洋的看法。 对于胡老五的了解，他比关海洋只多不少。 当年在羊城，胡老五上位时候的手段可是被列成详细卷宗，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的。 这样的家伙，哪怕是向东有着系统做靠山，也不会随便沾惹。 “向东或许原本对狮子楼没有什么坏心思，或者说来不及做什么坏事情。 但是昨晚之事过后，情况就有了变化。 狮子楼日进斗金，算的上是一座永远挖不尽的宝藏。 大股东神秘隐在背后，二股东雷强又只是个经商手段了得的商人。 这家销金窟就在向东的眼皮子地下疯狂敛财，他怎能不眼红。” 关海洋若有所觉，道：“您是说他有了趁火打劫的想法！” 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治安事件，狮子楼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开业。 即便是工商那边的营业手续没有问题，向东也会借机将狮子楼给好好盘一盘。 先封上个十天半个月，然后再借用办案的名头三天两头过来狮子楼这边找找茬。 椰城不只有狮子楼一个吃饭玩乐的地方。 望海楼又不是不能去！ 等到狮子楼干不下去了，大股东自然不会死守这个不会下蛋的鸡不放手。 向东便有了机会把狮子楼整个吃下来。 只是这个操作需要让大股东不起疑心，而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借口。 向东趁着这个由头整顿狮子楼，外人根本没有办法质疑他的出发点。 即便是大股东那边起了疑心，可木已成舟，且这狮子楼还在向东的地盘上，对方不认也得认。 短时间来看，的确是损失了一些营业额。 可从长远上来看，狮子楼只要成了向东的产业，他能获得的利润自然远超原来占股百分之三十的分红。 “胡老五或许没有出岛，但向东醉翁之意不在酒，抓不抓得到这个人，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可胡老五如果没有被抓住，黄小姐以后大约都不敢来内地了。” “所以我的人还在查，这件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结束。黄董已经悬赏一千万，会有很多专业人士来帮我们解决胡老五的问题。” 胡老五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艰难。 一千万可以请什么样的专业人士？ 他觉得甚至可以把眼光放得更远，在世界范围内去寻找答案。 上次在羊城，黄静怡被绑，对方就索要上亿的赎金。 这次万一又落到了胡老五的手里，赎金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黄金龙已经失去了耐心。 一千万只是起步价，后面保不齐还会上涨。 毕竟不把胡老五这个隐患挖出来，他的心里始终都有一个定时炸弹。 “其实我不建议黄董悬赏。” 顾泽轩脸上带着几分忧色：“这也是一把双刃剑。闹得太大，静怡以后面临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加。” 可以理解。 财富也是一把双刃剑。 可以给人带来地位、威望以及常人难以想象的物质满足，但与此同时也会承担相应的风险。 要不然为什么大佬们出行都要请保镖。 黄金龙这种级别的大佬，家里养的保镖估计都能组成个营队了。 “那也没办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关海洋很认可黄金龙的做法，其实上一次那么轻松让胡老五过关，他就觉得不妥。 两人正说着话，房间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顾泽轩的保镖在外面，应该是有了进一步的消息。 “顾总，中巴车里的那个人刚刚醒了，向东已经第一时间派人过去看守。我们后续的计划要不要正常进行？” 顾泽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保镖领命退下。 “看来顾叔已经有了安排。”关海洋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对方。 “都是些老手艺了！”顾泽轩很是感慨：“当年和黄董在港城混江湖的时候，什么对手没有见到过。 再无解的局面都有破局的思路。胡老五固然很可恶，但向东也不是个好玩意。 他显然知道那个在中巴车里晕倒的人的身份，却还让他跟着胡老五混。 这说明这一切的动向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泽轩转身认真地看着关海洋：“你最近也要小心。进入过中巴车的人除了你，便只有后续的事故处理人员。 弹匣丢失不是小事，向东肯定会盯着你的。” 第二百四十章：静怡有点小生气 顾泽轩的担忧不无道理。 胡老五在向东的眼皮子底下闹事，向东还能够淡定自若。 这个人的城府不浅，做事情肯定有章法。 他的人弹匣丢失，但凡有嫌疑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处理事故现场的都是本地人，甚至是他的手下。 逐一排查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难。 到最后，线索很可能会指向关海洋和黄静怡。 向东不敢对黄静怡动手，最好的目标就是关海洋。 不过他这个时候没有工夫去理会关海洋。 向东正守在椰城郊区的一个农家小院子外面。 “胡老五想要从望海村的码头乘船跑掉，被我们兄弟截住。” 有人在他耳边介绍现在的情况。 向东浓黑的眉毛皱了皱：“周围没有别人看见吧！” 那人摇头：“是个废弃的码头，早就没有人去那里了。” 向东点点头，径直朝院子内走去。 院子不大，藤萝遍地，还结了不少琼州特色的瓜果，带着淡淡的清幽香气。 三个人被绑在水井旁边，其中一人正是满脸凶悍之色的胡老五。 看见有人走进来，胡老五猛然抬起头。 看清进来人的样子之后，他顿时愕然。 今天早上在鱼码头被人偷袭，来人面孔都陌生的很，他也猜不出来到底是哪方势力。 此刻见到向东，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原来是你。”胡老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你不是很早就想做掉我吗？”向东面目和善，对着如恶鬼一般的胡老五却是半分都不畏惧。 胡老五愣了愣神。 想要做掉向东这件事他可没有对太多人讲。 转念一想，他便明白其中缘故。 “老子身边的兄弟居然都被你收买了！真有两把刷子！” 向东从屋里搬出来一个小竹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胡老五，当初你来琼州的时候可是一穷二白，我向东自认为对你不差。 说说，什么时候让你对我有了杀心！” 他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谈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胡老五盘腿坐在沙地上，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冷眼看着向东，好一阵子才道：“你向东还真是个人物。 怪不得能坐上这把椅子。你问我什么时候想做掉你，哈哈哈！” 胡老五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狂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向东道：“老子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做掉你了。 你跟老子是一路货色，眼睛里面的狠辣根本就藏不住。 你要是真心对老子好，怎么还能在老子身边安插了棋子？ 明人不说暗话，从一开始你就在防着老子，还指望老子对你纳头就拜！” 向东不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道：“这样，你帮我做掉一个人，我保你出岛。” 胡老五当即便想拒绝，可念头一转又问道：“你想干掉谁？” “雷强。” “你不怕放了我，我立刻就跑？” “你跑不掉，黄金龙悬赏一千万找人捉你，没有我的帮助，你连岛都出不去。” 胡老五看着张向东嘿嘿冷笑：“行，老子答应你。可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反手把老子卖给黄金龙？ 一千万，就算是你吞了狮子楼，短时间内也赚不回来这笔钱！” 张向东带着几分欣赏的表情看着胡老五。 “人家都说你胡老五是个江湖二愣子，但谁知道你心思细密也远超常人，也难怪当年羊城有你一把交椅。 黄金龙的钱我想拿，但对方怕是不肯给我。 实话跟你说，崩牙是我的人，他的配枪很大概率落在了顾泽轩手里。 对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和你有关系。 我虽然不了解黄金龙和顾泽轩，但这种从港城发家的大佬，绝对不是善茬。 一旦得知你我有关联，或许不能把我怎么样，但钱肯定是不会给我的。 与其白忙活一场，倒还不如你我之间再合作一次。 这样我也放心，你也能有一线生机。 怎么样？” 胡老五看着对面向东的两条眉毛，心里头跟吃了毛毛虫一样恶心。 但现在局势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要是不同意，向东当场就能把他种了荷花。 一代凶人面对此刻的场面也有些心思凌乱。 …… 关海洋昨晚几乎都没怎么睡觉，即便是他体质远超常人，到了晚上也有点倦意上头。 黄静怡这丫头白天输液退烧，到了晚上基本上已经恢复了体力。 除了脚踝还有些肿胀，精神状态倒是很好。 “昨天你唱的歌很好听，我要把它记下来。” 黄静怡看似个娇娇女，但心却极大，一点都没有因为昨晚的惊吓而影响心情。 “你再给我完整地唱一遍，我看记错了没有？”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非常全面，将听过的歌谱曲下来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病房里有护士和女保镖，关海洋拉不下脸唱歌哄女孩儿。 只好借说头疼遁走。 黄静怡也知道关海洋这一整天也没有闲着，昨晚人家还背着她走了好久，肯定比自己要累得多。 “那你快回去休息！我脚好了再去找你。” 黄静怡心里有点小小遗憾。 她还想问问关海洋京城是个什么模样。 “我的脚很快就能好。”她躺在床上安慰自己。 门外响起脚步声，不多时顾泽轩便来到病房。 “小舅，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你都去忙什么了？” 老爹不在身边，她也不缺撒娇的对象。 顾泽轩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你以为黄静怡大小姐被人劫持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啊！ 这次要不是小关正好在场，现在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面哭鼻子呢！” 提到昨天的事情黄静怡就生气。 “那个胡老五好坏！上次让他跑了，这次咱们可一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很重要。 如果胡老五仍然逍遥法外，来内地读书的事情她想都不用想。 顾泽轩看着气鼓鼓的黄静怡，心中倒也有些感慨。 怪不得姐夫对这个小丫头这么疼爱。 聪明，漂亮，还没有娇小姐的富贵病，偶尔撒个小娇，简直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黄静怡为什么一定要抓住胡老五是为了要来内地上学。 只道是这家伙把外甥女欺负狠了，小姑娘理所当然心里不痛快。 第二百四十一章：有钱烧得慌 一夜好觉，早上起来关海洋觉得神清气爽。 ashley推门进来的时候关海洋正坐在阳台上发呆。 “铁老板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关海洋问道。 ashley没好气地道：“你还有工夫关心别人，自己都差点被人做成烧烤。” 从转椅上回过身来，关海洋双手摊开：“我什么事都没有，龙精虎猛一条好汉。” “老板，那是你运气好。”ashley觉得关海洋心真大，自己碰到这种事情怕是要吓死：“六个保镖都被点着了，他们不比你厉害？” 年轻气壮是好事，但也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劲。 ashley已经习惯了将关海洋当作成年人对待，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对方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 关海洋但笑不语。 ashley是在关心他，不过多少有点摆大姐姐的谱。 他从小吧台上拿出红酒，倒了一杯递给ashley。 “波尔多，虽然很一般，但胜在果香浓郁，回甘柔和，尝尝。” ashley接过酒杯放在一边：“石毅跟我打电话了，说中午一起吃饭。” 关海洋点点头：“他和马伦都是很有商业眼光的人，也是不喜欢受到约束的人。 拿了许开文的钱，心里头估计也有些不太踏实，我们就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快到中午的时候，石毅来到酒店接关海洋和ashley。 他没有为了充场面租豪车，只不过打了一辆最普通的出租车等在酒店外面。 白底蓝盖的海马海福星，琼州汽车跟马自达合资创立的品牌。 九十年代琼州的大街上跑的都是这种出租车。 车虽然不怎么样，但石毅显然是精心将自己捯饬了一遍的。 深灰色的西服，擦得锃亮的皮鞋，还有规整的发型，让他看起来精神很饱满。 看到ashley的时候，石毅的眼神明显一亮。 ashley穿一身天蓝色的职业套裙，高跟鞋让她的身姿显得更加笔挺。 她的着装过于正式，站在一身休闲服的关海洋身旁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看见石毅后，ashley很迅速地用站位表达了她的审美立场。 她一脚迈开，站在了石毅身旁。 ashley用批判的眼神看着关海洋，很张扬地表达了对老板穿着随意的不满。 摸了摸鼻子掩饰一下小尴尬，关海洋觉得ashley对他的要求似乎越来越高。 石毅个子不高，穿了高跟鞋的ashley站在他身旁，比他还高出几厘米。 可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尴尬，反倒是兴奋得搓手。 石毅麻利地帮忙打开出租车门。 他本想让关海洋和ashley坐在后面，可哪知道关海洋径直拉开前门坐了进去。 “啊，这……” 石毅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关海洋却没有管那么多，招呼他快点上车。 “走啦走啦，肚子都饿了。ashley对我这个老板横竖看不顺眼，我不坐她身边自找没趣。” 哪里是今天！ 自从来琼州之后，ashley觉得自己的心气就没有顺过。 康永年的事情、拍卖的事情、昨天的暴力事件……还有关海洋过于休闲的打扮…… 不是在生闷气，就是在担心受怕，最关键的是，关海洋还老故作神秘。 搞得她这两天看到关海洋就血压升高。 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生理期提前了。 ashley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摆正位置，关海洋是老板！ 关海洋不仅是老板，还是小弟弟…… 可关海洋玩这么一出，把她和石毅撂在后面，ashley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看不到关海洋狡黠的笑意，ashley结结巴巴道：“哪……哪有！” 石毅没办法，只能坐在ashley旁边。 他也不好受，身子都快贴着车门。 “这个……关少，昨天听说你在狮子楼那边遇到点事，没有什么大碍吧！” 石毅很生硬地开了个话头。 关海洋向后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好得很，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到底还是担心受怕一整宿，肚子饿得不得了，今天中午可要大吃一顿。” 石毅笑道：“今天我们去悦宾楼，肯定能让关少吃好。” 悦宾楼名气不是很大，但石毅和马伦显然是做了一番工作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铁中旗那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关海洋的口味比较重。 他们选择的悦宾楼正好是川鄂菜系，菜肴很对关海洋的胃口。 石毅来自甘省，马伦来自秦地，这两地的口味都偏重，跟川鄂菜系口味差别不大，他俩也吃得习惯。 他们甚至连ashley的口味也照顾到了，给她点了不少粤省的家常菜。 再配上一些咸淡皆宜的海鲜，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 “五百万，占股百分之四十。两位觉得怎么样？” 关海洋吃饱喝足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 石毅和马伦对视一眼。 这个条件不能说差，但也谈不上太好。 许开文也给他们五百万，但是有对赌协议，搞不好就得帮对方打工。 关海洋给的也是五百万，可是需要占股百分之四十。 石毅和马伦毕竟不是一个人，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人只分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五十给另外一个人。 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意味着关海洋就是绝对的大股东。 马伦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道：“关少，这已经偏离了我们想要自立出来的初衷。 你也知道，我们之所以要离开铁老板，一方面是经营理念有些分歧，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我们想要自己做点事情。” 关海洋擦了擦嘴，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我依然说出了占股百分之四十的要求，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很没有诚意？” 石毅和马伦没有说话，但心里面却默认了他的说法。 有诚意的话，就不会提出这么离谱的占股要求。 “那我再给你们填一个条件，可以写在合作协议里面。我不参与公司的任何管理经营决策，只享有分红权以及股份处置权。” 马伦的脑袋猛然抬起，眼神之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采。 怎么会有人只投钱，完全不管公司的经营？ 五百万，可不是五百块！ 这笔钱投在一个什么都没有，还背着对赌协议的初创公司身上，真是有钱烧的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我相信你 石毅疑惑地道：“说实话，我们还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投资人。” 不单单他们没有听说过，关海洋自己都没有听说过。 最大的股东放弃公司所有的决策权、经营管理权，这简直就是白求恩的精神。 不远万里，就是为了成就两个大龄男青年的创业梦？ ashley又添上另外一个重磅炸弹。 “不光先前提到的权利不要，我们还可以给你俩的对赌协议兜底。你们如果没有赚到许开文要求的利润指标，我们帮你们补齐！ 如果需要的话，这些都可以写到合作协议里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ashley觉得自己脑门上冒出来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 “世纪大傻逼！” 她为什么心气不顺？为什么怎么看关海洋都觉得不顺眼？ 哪有人这样投资的！ 可关海洋是老板，在外人面前还得给他面子，给他当捧哏。 这一个深水炸弹扔出去，石毅和马伦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他们固然是对自己的商业判断很有信心，但做生意这回事，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跟许开文的赌局要是输了，他们就的给对方卖命三年。 刚刚从铁中旗的盘子里跳出来，要是再跳到一个还不如铁中旗的人的碗里，他们真的哭都哭不出来。 输的可能性是有的。 但现在，关海洋直接把他们输的可能性抹成了零！ 赌博变成了稳赢！ 石毅和马伦的脸都涨红了。 深吸一口气后，石毅问道：“对赌的协议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用关少兜底。但关少真的可以做到放弃一切经营管理决策权？” ashley不得不高看石毅一眼。 能够放弃对赌局兜底这么大的诱惑，这个人的内心还是很有担当和底线的。 关海洋什么都给他们做了，然后什么都不要。 这种人情以后该怎么还？ 都是商人，石毅不相信天下真的有这种掉馅饼的事情。 就算是不跟马伦商量，他也得守住这条底线。 ashley深深看他一眼后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 这才对了嘛！ 石毅和马伦都挺直了背。 对于ashley即将说出来的条件，他们很感兴趣。 以他们的经验来判断，这才是合作成功成不成的重点。 就像领导说话，前面讲了一百句的赞美之言，那都没用，最关键的是“但是”之后的话。 那才是重点。 两人竖起了耳朵，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深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一不小心掉进对方精心设置的陷阱里面。 ashley很平淡地道：“我们的要求有两个。 第一，现在成立的这个公司，以后如果有再融资的机会，我们享有优先购买权。 第二，你们两位以后自己再成立公司，我们要求不得低于百分之三十的配股比例。” 就这？！ 石毅和马伦将ashley的话反反复复咀嚼了好几遍。 就这么几十个字，没有任何陷阱！ 马伦定了定神后道：“第一条没有问题，可以写在合作协议里面。 但是第二条……说实在话，这种事情没法落于字面。” 将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订协议？ 公司的主体都没有，协议怎么写？ 又不是签卖身协议，到时候他们成立新公司，真要不给关海洋股份，他能怎么滴？ 关海洋笑了笑：“所以第二条是君子协定！我只要两位的承诺。” 马伦和石毅再次对望。 “说实在话，两位现在成立的是什么公司，想要做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看重的是两位自身的能力和眼光。 你们可以理解为这些钱算是一笔风险投资。 当然，风险全在我这边，只要我愿意承担，你们愿意接受，这笔买卖就可以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石毅和马伦还能再说什么！ 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石毅道：“关少既然有这个魄力，我们还有什么不敢接招的。 但对赌协议没有完成之前，公司还不完全归属于我们。 并且我们不接受关少给我们对赌协议兜底。 关少愿意投钱进来，也得承担万一我们输掉了的风险。 到时候你的五百万可就一点都拿不回来了。” 关海洋点点头：“没问题，虽然我想给自己加一道保险栓，但也得考虑你们的感受。 但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石毅和马伦的眼睛里满是兴奋之色。 说实在话，关海洋给的条件太好了。 他们请这顿饭之前，也想过关海洋会比许开文要好说话一些。 毕竟ashley很早就透露了想要入资的意愿。 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关海洋给出的条件竟然好到了这个份上。 士为知己者死，虽然还不至于到论生死的地步，但是石毅和马伦心中的激动之情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在琼州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大展拳脚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吗！ 为此还得罪了铁中旗。 现在起步资金到位，并且合作伙伴还给予了他们不一般的信任。 最最关键的是，他们拥有公司的全部自主权。 这太重要了。 那就放手大干吧！ 只要机会到来，肯定能够折腾出一点浪花来的。 “他们两人兴奋坏了！”吃完饭后，ashley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是啊，这么好的条件，又不干涉他们的经营管理决策。拒绝了我们，他们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投资者了。” “你为什么这么看好他们？” ashley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许开文为什么要跟他们签对赌协议？铁中旗为什么如此看重马伦和他的团队？ 石毅的能力你也了解过了，从最底层做到砖厂的总经理，他只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这样的人如果还不能称为人才，什么样的家伙才配得上这两个字？” 关海洋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娓娓而谈：“我也在赌，只不过比许开文和铁中旗更敢下注。 还有一点，我比他们都知道，有能力的人是不可以被套上枷锁的。 只有放他们去海阔天空的世界里面闯荡，才能够将他们的价值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并且……我用人不疑！” 关海洋转头看向ashley：“我把十几亿的资产交给你打理，你可曾看我犹豫半分？” 第二百四十三章：配合一下 看着少年英俊的脸庞，ashley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这样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呢！ ashley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妖孽如关海洋者。 少年英才她见得太多了。 可关海洋不是英才，是超越了世俗意义的统帅。 在商海之中，关海洋就像一个君王！ ashley甚至都对他生出了膜拜之感。 狠狠地甩了一下脑袋。 不对，他……他还只是个弟弟…… 好吧，不是一般的弟弟，是老板弟弟！ “怎么了？风太大，吹得头疼？” 看着ashley甩头，关海洋适时送上关切。 “没有，头发有点不舒服。对了，你说要把那些股票再买回来？大约什么时候操作？” ashley想起来之前他说过，当初抛掉的那些股票还要收回来。 那十三支股票，总共给关海洋赚了十个亿。 就在他们跑掉后的十多天后，这些股票开始了大跳水。 他们出手虽然不在顶点，但也所差无几。 “现在还不到时候，还有些事情要运作一下。”关海洋沉吟，编了一个理由。 运作是要运作，但不是他在运作，他不过是在最后捡便宜的那个人。 “我以前还以为炒股是门技术活。现在我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另外一个更大的赌局，你们就是庄家。” ashley的语气有点愤愤不平。 “也不能这样说，层面不一样。对于普通散户来说，说是技术活肯定没有错。 就算股市有人为操纵的痕迹，但是总体而言是有规律的，公布出来的数据要对股民负责，起码在伦敦证券交易所这种地方，不会出现太虚假的信息。 根据数据分析走势，这本来就是技术活嘛！” ashley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一则是她对股票这个东西了解程度有限，二则是她觉得是不是技术活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以后她绝对不会想着凭技术去股市里面捞钱。 “其实还是人心的博弈。风险和收益永远都是成正比的，没有那么多散户献祭，哪有庄家的好日子。” 关海洋说得理所当然。 “可散户就应该被献祭吗？很多人跳楼唉！庄家的风险呢？在哪里？” ashley想起了87年港城的股灾。 有活生生的人在她的面前被摔成了肉酱。 关海洋没有直面过那么恐怖的场面，但是比87年更严重的股灾他却经历过。 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2000年的互联网危机，再之后的全球性经济萎缩…… 哪一个不比87年的股灾来得声势更加浩大。 ashley说的都是事实，但不全面。 “除去大爷大妈那种跟风类型的股民，大多数股民其实知道自己是韭菜的。 前面是火坑，他还想往里面跳，你说该怨谁？ 信息都不对称，进去就是给人送钱花的，贪婪就是原罪。 庄家当然有风险，但是他们主要的风险不在股市。 你见过有多少庄家把自己当作韭菜放在韭菜地里玩的？” ashley看向关海洋的眼神有些奇怪：“我怎么觉得你就是？” 关海洋哈哈大笑：“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是庄家？我无非是多掌握了一些信息的韭菜。” ashley反驳：“可你赚钱，我怎么没有看到什么风险。” 关海洋哈哈大笑：“顺势而为有什么风险？想要赚钱，无非就是运气和信息。 我之所以要在伦敦证券交易所开户，就是因为有国际资本想要趁着毛熊国动荡，掏空他们的老底。 最大的玩家倒台，我不过是跟着别人在分食血肉。 不能说我残忍，我只不过将原本会被其他人吞食掉的资金拿回来一部分。 这一部分放在我手中，还能够对他们产生一些正向的帮助。 他们的对手，可是真正地想要把他们榨干骨髓的。” ashley很无语：“这么说你跟人一起分食血肉，竟然还是在积德行善？” “我吃干抹净拍屁股就走的话，当然不能说自己在积德行善。 但我有什么打算你是知道的，并且我从开始到现在所做的事情，实质上都帮助了毛熊国的人民。 大厦将倾，我无能为力，只能在可以帮手的地方尽一尽心。 至少我赚的钱问心无愧。” 关海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清醒的认知。 后世毛熊国垮掉，整个国家的人民都生活在物资紧缺的困窘境地之中。 大型工业产品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这些东西对于九十年代的内地而言，却有着相当的价值。 他又没有囤积居奇，只不过是将两个市场连接起来，帮助大家各取所需。 “说不过你，那我就等你运作完了再说。接下来你还打算在这边停留吗？感觉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ashley说得不错，继续在琼州已经意义不大，反倒是有一些风险。 想要康永年垮台，并不在朝夕，他还要有一些布局。 胡老五很有可能还在琼州，这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 此外向东也是个笑面虎，他想要吞掉狮子楼，自然不想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手下的弹匣丢失，最后肯定还会查到他的头上来。 不管怎么看，关海洋留在琼州都是弊远远大于利。 “你先去香洲，我再等几天。” ashley转身很认真地看着他道：“那你可要有分寸，我可不想过几天在新闻上看到你被谁算计了的糟心事。” “放心好了，顾叔还在这边，他们不敢乱来。” 这倒是。 顾泽轩是一尊大佛，身边的罗汉打手一大堆，关海洋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就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事实上顾泽轩更不想留在琼州。 但是胡老五这个家伙已经成了黄金龙的心头刺，他要替黄金龙把这根刺给拔出来。 关海洋找到顾泽轩的时候，他正在跟保镖阿良说话。 见到关海洋过来，顾泽轩吩咐阿良去办事，示意关海洋在吧台坐下。 “重症病房里的那个人我们已经接触到了，他表示愿意给我们提供信息。” “哦！”关海洋没有想到在向东的眼皮子地下，顾泽轩居然还能够这么快就将对方的手下策反。 看着他略带疑惑的表情，顾泽轩笑道：“具体怎么联系的，后面再跟你说，这里人多嘴杂。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赶快根据他提供的线索看看胡老五还在不在。” 关海洋看着一旁正在忙碌的酒保和相隔不远的客人，略微思量后道：“以向东的城府，应该早已经将他转移。” 顾泽轩看着他神秘一笑：“那就需要你配合一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去死 第二天一大早，关海洋照例在海边跑步锻炼。 琼州的夏日气温虽高，可有着海洋对温度的调节作用，早晚还是相当舒适。 他这些日子东奔西走，但只要有时间，锻炼就没有放下。 十公里慢跑完毕，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关海洋坐上出租车，去医院看望黄静怡。 经过一天的休养，黄静怡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但保险起见，顾泽轩还是让她继续在医院住两天。 黄静怡的烧早已经褪去，只有右脚脚踝还有些肿胀。 “我都没事了，可小舅还不让我出去，非得在这里待着，好无聊哦！” 关海洋看了看病房的条件，不禁莞尔。 这也能叫做无聊！ 别人两三人一个病房，卫生间、洗漱间共用，病房内外都是人来人往，嘈杂得很。 她自己有一个大套间，房间里面大彩电，各种零食水果应有尽有，还有棋牌、报纸、杂志。 套间外面的大阳台可以俯瞰周边，远处海波粼粼，蓝天白云和碧蓝色的大海交汇到一处，令人心旷神怡。 这哪里是医院的病房，这分明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这种房间不多，都是给领导安排的。现在没有什么大领导住院，顾先生就借用了一下。” 阿良在旁边解释。 他现在全天候驻扎在黄静怡的身旁，负责她的安全。 看了看旁边的生面孔，关海洋道：“这都是新派过来的保镖？” 阿良道：“六个人是我们自己人，还有四个人是从黑蛇那里过来的。” 关海洋暗自心惊。 黑蛇雇佣兵在东南亚的名气可是相当响亮。 不少东南亚小国的总统出行都是找他们做的安保。 黑蛇在安保方面也的确做得出色，十来年里，没有出过一起安保事故。 他们在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安保漏洞可以留下。 当然，跟服务质量相对应的就是超高雇佣价格。 一个黑蛇组织a级雇佣兵，一天的花费都要一万美元以上。 黄金龙居然从那里雇人来保护女儿，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这四个人，一天的消费就是四万美金，换成国内货币，那就是二十来万。 黄静怡丝毫不知道，自己身旁都是浑身燃烧着金钱的光辉且以一敌百的超能勇士，自顾撅着嘴抱怨小舅不让她离开病房。 “你要是看看楼下多少人挤一个病房，你就不会觉得这里不好了。” 能住上病房那都还是运气不错的，还有不少人躺在走廊上挂吊瓶，连基本的隐私都做不到，更别谈舒适了。 “可是他们都是真正的病人，我又没有病。” 黄静怡并非不理解顾泽轩的良苦用心，可看到关海洋过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孩子气，就想跟对方抱怨抱怨。 “要不你再唱唱歌给我听？你唱得挺好的，要是在港城，我可以把录音棚借给你用，让调音师稍微调整一下，你唱的歌不输给那些大明星！” 黄静怡突发奇想，想要让关海洋去娱乐圈玩一玩。 关海洋还没有想过在歌坛上发展。 轻咳一声道：“歌就不唱了，这么多人盯着，我不好意思……你既然没有大碍，那我就走了，手头还有不少事情。” “等一下！”黄静怡从病床上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个草稿本：“我把你那天唱的歌谱曲下来了，我唱一遍，你看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关海洋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小女生唱歌，黄静怡却很好意思。 拿着曲谱，一本正经地哼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甜美柔和，说实在话不怎么适合唱这种带着几分沧桑意味的歌曲。 但她的唱功却很好，足以弥补这部分的缺憾。 一首歌唱完，关海洋都想给她鼓掌。 纠正了几个地方的小问题，黄静怡抱着曲谱去改歌，关海洋悄然告退。 刚刚走到医院大厅，关海洋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顾先生刚刚来医院，知道关少也在，请关少暂时先别走，他有事情要跟关少说。” 来人是一个穿着打扮干练的黑衣女子，因为追赶关海洋的缘故，气息微微有点小喘。 “哦，顾先生在哪里？”关海洋问道。 “顾先生在三楼，您跟我来。”黑衣女子示意关海跟她走。 去黄静怡的病房，有单独的电梯通道，不用跟大厅里面的病人一起挤。 可这时候去的地方显然跟特殊医护楼层不在一处，电梯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没有办法，两人只好走楼梯。 好在只有三楼，关海洋很快就跟着黑衣女子来到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间。 “顾先生在里面等你。” 黑衣女子恭敬地站在门口，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隙。 关海洋略微迟疑后抬步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咔嚓一声关闭。 关海洋试着开门，门锁紧闭。 顾泽轩不见踪影，房间里面一个魁梧的身形慢慢转了过来。 两道精光从对方双眸中射出。 仿佛被一头从深山老林里面跑出来的猛兽盯住，关海洋的汗毛瞬间炸起。 “小子，你叫关海洋？” 壮汉从房间角落缓缓走出，舒展双臂，如猛兽露出狰狞的爪牙。 “你是胡老五的手下？” 壮汉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关海洋都有点暗暗心惊。 他和胡老五交手过两次，不过两次交手都没有机会正式过招。 但他能肯定，胡老五就算是功夫不弱，但也绝对不会比眼前的这个壮汉强太多。 怪不得不管到哪里，胡老五都能混得有模有样。 有这样的小弟，再加上他本人功夫也不差，江湖之大，都可去得。 壮汉身着紧身服，黑色的背心将他上身紧紧包裹。 胸肌和腹肌的轮廓显露无遗，粗壮的双臂修长且柔韧。 看起来像一只刚刚从美洲丛林里面蹿出来的黑豹。 “五哥两次好事都坏在你小子的手中，今天要能让你活着出去，我都没脸去见五哥。” 壮汉狞笑着向着关海洋走来，轻轻一脚便将身旁木桌的腿踢断。 断掉的桌腿在空中划出几个圆圈，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 “去死！” 第二百四十五章：激战 壮汉让关海洋去死，他下的真是死手。 手臂粗细的桌腿大约一米来长，握在他的手中带着雷霆之力落下。 关海洋要是被这一击重击砸中，甭管砸在哪里，都是筋断骨折，皮开肉绽的下场。 寻常人躲不开这一击。 壮汉那一句去死，带着无穷的杀意而来，胆子小一点的怕是立刻就会被吓得瘫坐在地。 这就如同猛虎扑敌，先发制人的那一记虎啸就能够震碎人的心胆，让你再也起不了抵抗之意。 可关海洋不是普通人。 黑衣女子带他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全神防备。 顾泽轩要见他，怎么在普通住院部？ 黑衣女子也是陌生面孔，这已经让他提高了警惕。 来到三楼，居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保镖，他当即就断定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他以为会是向东的人在房间里等他，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胡老五的小弟。 壮汉一出手，关海洋就有了判断。 身形急速闪向左侧，右手从兜里迅速掏出，对着壮汉的右肋一个勾拳打了过去。 他的这一闪一攻却是让壮汉有些意外。 他看得出关海洋是有功夫的，所以一出手就没有留余地，势必要将对方在最短时间拿下。 可这时候他也明白过来，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桌子腿攻势已满，壮汉力气用到了十分，想要及时撤招回防已然是来不及。 他的应变不慢，身子顺着力道的方向，右腿一个猛蹬，顺势旋了个圈。 关海洋原本打向他右肋的一拳突然就变成了正面迎向壮汉的左肘。 俗话说“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肘关节的杀伤力几乎是人体中最大的部位。 肘过如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被蓄力的肘击打中，身体肯定会破开口子。 至于口子开在哪里，一看受击部位，二看对方出手力道。 轻则皮开肉绽，重则骨裂筋断，再重者直接内脏开口，神仙难救。 肘劲“劲起于脚，行于腿，主宰于腰，发于梢”，壮汉的这一击顺着刚才的势道已经把力气使到了极致。 关海洋的拳头再硬，也不敢正面迎接对方的肘击。 他只能缩拳让过。 肘尖擦着他的头皮而过，竟然将他的头皮刮得生生作疼。 这是功夫已经练到了骨头里的表现。 换作刚刚穿越那会的他，直接这一击就能让他重伤。 让过这一肘，壮汉的劲道就已经使老了。 关海洋侧身滑步低头，直接蹿到他的左肋，抬手就是一下。 壮汉强壮的身子猛然抖动。 轻微的骨裂在他左肋下响起。 关海洋迅速拉开距离。 咔嚓一声巨响。 儿臂粗的桌子腿砸在他刚才的立足之地，瞬时断为两截。 壮汉双目赤红，扔掉手中的断桌腿，死死盯着关海洋的右拳。 关海洋右拳上精光闪烁，四个手指上套着明晃晃的银圈。 赫然是一副精钢打制而成的指虎。 壮汉自负武力，将关海洋引来房间，连帮手都不要。 却没承想对方功夫一点都不比他差，更恐怖的是对方还是有备而来。 他的自信心立刻就崩塌了一截。 关海洋冷笑一声，半句废话都不多说，举拳直直地向着壮汉连环轰去。 另一边的重症病室内，躺在床上的病号正是那天在中巴车上挟持黄静怡的男人。 他身上多处骨折，浑身都是绷带夹板，连颈部都没有遗漏。 此刻他能动的大概也就只有手指和眼珠子。 看着护士将一管带着淡绿色的液体注射到他的输液瓶中，男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之色。 打完液体，护士淡定离去，只留下男人在床上绝望地瞪大眼睛。 他连呼喊都做不到，因为抢救他的时候做了气管切开术，他的嗓子上面开了口。 门外看护他的小平头看着护士走远，重新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走廊里面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小平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三名护士推着病床向走廊尽头的急救室快速冲来。 他连忙站起，闪过一旁。 病床跟他擦身而过，突然从病床上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的衣领抓住，猛然拽下。 小平头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口鼻便被一个湿漉漉的毛巾捂住。 刺激性的气体迎面扑来，小平头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病床上。 下一刻，病房门被打开，里面的重症患者被推了出来。 …… 带领关海洋进入房间的黑衣女子神色警惕地守在屋外。 听到里面传来如野兽般的嘶吼声，她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壮汉的战斗力她是知道的，怎么对付这样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都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再也忍耐不住，黑衣女猛然打开房门。 她的双眸瞬间瞪大，眼前的一切让她难以置信。 强壮如牛的壮汉此刻依然是满脸青肿，身子歪歪倒倒勉强防守着对方的进攻。 那个穿着休闲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此刻仿佛变成了战地修罗，对着壮汉无情地释放着速度和力量。 拳、脚、膝、肘……连串的攻击仿佛雨点一样密集。 壮汉只能堪堪护住要害，再无进攻之力。 黑衣女低喝一声，手中刀光亮起，向着关海洋扑杀过来。 看到关海洋的功夫，她就知道，如果壮汉彻底倒下，她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有趁着现在壮汉还有些许战力，她尽力将对方拖住，两人合力，或许还有制胜的可能。 然而理想很饱满，现实却太骨感。 她高估了关海洋的战斗素养。 什么不打女人，不使阴招这种规矩在关海洋的脑海里根本就不存在。 女人带着蝴蝶短刀飞扑过来，关海洋早已经觉察到。 还没等她近身，关海洋一把抓起身旁货架上的手术刀，向对方用力甩去。 十来把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化作流光，刺向女子。 女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飞扑之势难以变化，匆忙之间只得以双手护住头脸。 仿佛碎石被巨力投入水塘，轻轻的破肉声传来。 女子失声痛呼，多把手术刀直直插入她的手臂。 好在手术刀刀头比较短，入肉不深，她模样儿看起来凄惨，实则受伤不重。 可下一刻，关海洋带着指虎的拳头如流星一样捣在她胸口正中。 女人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倒地晕倒。 第二百四十六章：听话就不是胡老五 阿良带着保镖冲进房间的时候见到的景象让他多少有点绷不住。 本就不是很大的房间里面杂乱不堪。 身形壮硕的男人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不远处一个黑衣女人半靠在桌子脚上，出气多进气少。 关海洋龇牙咧嘴地用一个医用大褂在擦拭手上的血渍。 阿良有点懵。 不是说关少有危险，让他们赶紧过来救人的吗？ “关少，你没事吧？” 阿良推开快要散架的柜子，走上前来。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站在门口，警惕地看向周围。 好在这里是走廊的尽头，平时也没有太多人过来，刚才的打斗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帮忙处理一下，先把他捆好了。” 关海洋踢了一脚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壮汉：“这个人是胡老五的亲信。” 阿良眼里却是有些疑惑：“这人不是胡老五吗？” “我都跟胡老五打过三次交道了，不会认错。”他甩了甩快要断掉的双手。 刚才是套上了指虎没错，但谁说用指虎打人，自己就不痛了？ 指虎打人，人家痛十分，他少说也有四分痛。 壮汉是浑身开花，他的痛处都集中在双手指间，现在连拳头都没法握住。 “这种级别的小弟，就算是胡老五也不会有很多，把他交给黄董，你肯定可以将功补过。” 关海洋还有心思给阿良出主意。 出完主意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溅的血渍也不少，这样子出去怕是会吓到别人。 好在这个房间似乎是一个闲置的办公室，除堆放了一些医疗器械之外还有几身白大褂。 关海洋将长褂套在身上，掩盖住身上的血腥气息。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关海洋问阿良。 “按照顾先生的吩咐，我们一直盯着那个重症监护室里的证人。今天负责盯梢的黑蛇雇佣兵觉得那边情形不对，我们就提前发作把他们的人拿下了。 后来审问才得知，向东让胡老五去干掉雷强。 但胡老五却提出要先来对付你。 一般来说向东作出的决定不会轻易变动，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同意了胡老五的想法。” 阿良看了看旁边仍在昏迷中的壮汉，道：“没有想到胡老五没有亲自对付你。 难道他还是听向东的，去对付雷强了？” 向东改变主意，同意胡老五先对付关海洋，自然是为了弹匣的事情。 能够把关海洋这样一个秘密接触者做掉，对他而言安全系数也增加不少。 可现在胡老五竟然不在医院…… 关海洋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琼州，还有什么比做掉自己更解恨的事情呢？ 关海洋想不明白！ 刚才壮汉也说了，他连续坏了胡老五两次好事，可见对方一定在记恨他。 也正因为如此，胡老五才派出来这么强大的战斗力过来收拾他。 胡老五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会按照张向东的要求去做掉雷强吗？ 胡老五要真能这么听话才叫见鬼了呢！ 他做了那么多年东北虎的老大，怎会如此轻松向人低头。 那么…… 关海洋灵光一闪。 “黄董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阿良一愣，随即答道：“黄董坐自己的直升机过来。” 他抬了抬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后道：“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关海洋皱眉：“直升机的话，黄董身边应该人手不多吧？” “顾总去接黄董了，他们身边也有保镖，虽然人手没有这边多，但应该也足够了。关少你是怀疑胡老五直接奔着黄董去了？” 阿良说出自己的猜测，立刻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胡老五这种桀骜不驯的家伙，针对黄静怡出手两次没有结果。 这次跟向东合作，自然也知道黄董会过来。 以他的性格，搞不好真会铤而走险，直接去抓大王。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把这两个人捆起来，所有的保镖都去小姐病房周边，我没有回来之前一个苍蝇都不允许进小姐的房间。” 阿良一刻也等不及，吩咐身边人去叫人到停车场集合。 除了黄静怡病房内外的四名黑蛇雇佣兵不能动，阿良一股脑将其他六名黑蛇雇佣兵都带了出去。 “等等，我也一起去！”关海洋叫住阿良。 本想拒绝，但想到刚才倒在地上狼狈的壮汉，阿良点点头：“你要小心。” 拍了拍他的肩膀，关海洋道：“放心，不用替我操心。” 八个人分成两辆车，急速向着机场驶去。 另外一边，飞机刚刚在停机坪降落。 黄金龙一身西服，跟上次关海洋见到的那个浑身散发着慵懒味道的富贵中年人气质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精神饱满，双目之中神光奕奕，看起来很有几分威严。 下了飞机他就见到等候在一旁的顾泽轩。 螺旋桨带起的飓风和随之而来的噪音让他无法开口说话，伸出手对着顾泽轩比划了一下，两人一同钻进商务车里。 “静怡的情况都还好吧！” 黄金龙开口就离不开宝贝丫头。 顾泽轩神态轻松，点点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脚有点扭伤，昨天泡了海水有点发烧，今天都已经好了，静怡的精神状况很不错。 其实姐夫你不用过来，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黄金龙却是摇了摇头：“小丫头见过什么世面，两次被那扑街仔劫持，她怕是吓都吓坏了。” 顾泽轩心里暗道：“你丫头刚才还在病房里面唱歌……” 黄金龙在商场上是无敌的统帅，但是面对自己的小女儿却变成了进退失据的宠女狂魔。 顾泽轩带来三辆车，连带着两人的保镖一共十来人，向着酒店开去。 车队从机场出来，沿着公路不徐不疾前进。 顾泽轩和黄金龙在车上将这几天琼州的事情一一道来。 黄金龙听得很仔细：“这么说的话，胡老五这个扑街现在应该已经被我们的人捉到喽？” 顾泽轩点点头：“黑蛇的人出手，没有意外的话，胡老五跑不了。只不过……关海洋可能有一定的危险。” 黄金龙刚刚准备说话，却见前面铺天盖地出现一道黑影。 巨大的沙土车向着他们乘坐的小车轰然撞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来得真是时候 司机的反应已经很快速。 然而这里正好是急转弯，对方的车过来得又快又急，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有限。 堪堪将方向盘打满，急行的汽车在急促的刹车声中横着飘了起来。 车尾被对方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又向反方向摆动。 好在沙土车已经越过他们，不存在将小车压住的风险。 司机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握紧方向盘，紧踩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剧烈摩擦带来的焦臭味道同时从车底传来。 坐在后座的黄金龙和顾泽轩被撞得天晕地转。 他们的座驾结实，受了如此重击，车厢竟然只有轻微的变形。 两人都系了安全带，倒也没有受什么伤。 车子停稳过后，众人看向后面。 却见砂石车已经横着躺倒在地。 一辆保镖车被死死地压在砂石车下，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另外一辆保镖车被压塌了一半，里面的人正挣扎着往外挪动。 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饶是黄金龙和顾泽轩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被吓得面如土色。 只差一点点，要是自己的车被沙土车压住，就算是再结实的车厢，都会瞬间被压成铁饼。 车上的保镖沉声道：“赶紧开车离开这里，快！” 司机会意，猛然一脚踩向油门。 汽车起势前窜，速度还没有提起来，便再次受到强劲冲击。 一辆面包车从斜侧方直直撞了过来。 两车相撞，对方更是加大油门，直接把黄顾两人的座驾顶入了路基旁边的灌木林。 两道身影从面包车上跳了下来，奔着黄顾二人而去。 阿良将车开得飞快，一路上风驰电掣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胡老五持枪对着倒在路边的车辆射击。 阿良的配枪无法在内地携带，看到老板危急，他也顾不了许多，开车径直向着胡老五撞去。 围着黄顾车辆的两个人正是胡老五和他的小舅子雷闯。 胡老五不但勇猛彪悍，心思也相当细腻敏锐。 安排了小弟去搞定关海洋，自己却跑到黄金龙从机场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蹲点真正的大肥羊。 他唯一没有算到的事情是，顾泽轩乘坐的这辆车防弹性能这么好。 两人在车子外面使尽手段，又是拿枪射击，又是用消防斧劈砍，到现在也堪堪只将一扇车窗打破。 正要进去抓人的时候，对方援军已到。 胡老五暗地里骂了一声娘，吩咐雷闯先挡一会。 雷闯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举枪对着阿良驾驶的汽车一顿猛射。 阿良开的车没有防弹性能，为了躲避子弹，他只能将自己全部缩在车前挡下面，关海洋亦是如此。 小车前进的方向没有改变，径直撞向了黄顾二人的座驾。 阿良没有敢把油门踩得太狠，毕竟两个老板都在里面。 虽说他已经留了余地，可这一下撞击也让车里面的两人够受。 车里面的人不好受，刚刚准备打开车门钻进去的胡老五更是不好受。 他直接被惯性给掀飞到了车子另外一边。 胡老五身手敏捷，落地一个前滚翻，转过身来就对着刚刚从车里冒头的阿良和关海洋一顿乱枪。 刚才因为躲避车辆撞击翻滚到一旁的雷闯也抓住机会，跟胡老五夹角射击。 后车的保镖此刻也已经下车，蹲在车门后等待机会。 枪声骤停，两名黑蛇保镖迅速从车门后蹿了出来。 两道寒光从他们手中挥出，雷闯哎哟一声倒地。 关海洋和阿良再不犹豫，翻出车厢，直冲着胡老五而去。 等到两人来到胡老五前方五六米距离的时候，对方的弹匣已经换好，抬手对着阿良就是一枪。 如此近的距离，阿良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 可即便如此，长期训练的身手也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凭借着本能反应，他直接一个侧滚翻。 血光乍起，阿良的小腿上爆起一团血花。 同一时间，关海洋一直握在手中的十来把手术刀脱手而出。 十余道寒光奔着胡老五的面门而去。 两人距离太近，出手的那一刻，刀光便已经到了胡老五的眼前。 来不及躲避，他只得抬起双手护住头脸。 手术刀几乎全部都插在了他粗壮的手臂上。 胡老五的动作也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挡住手术刀之后，他抬手还准备向关海洋射击。 然而趁着他挡刀的工夫，关海洋已然欺身到了他身前。 这个距离已经无法射击，胡老五爆喝一声对着关海洋一记鞭腿扫过来。 关海洋不闪不避，举起拳头，对着他的小腿胫骨正面怼去。 咔嚓声中，胡老五的小腿骨应声而断。 关海洋也被这狂暴一腿给直接扫到了五米开外。 胡老五还想射击，后面跟上来的黑蛇雇佣兵再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两道身影如黑色闪电一样蹿到近前，一左一右，将胡老五粗壮的臂膀直接锁死。 “快点把他们两人带走。” 关海洋带着满身的杂草枯枝，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阿良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吩咐手下将胡老五和雷闯二人塞到没有受损的那辆车中。 还没等他们启动，警笛声呼啸而至。 阿良对着关海洋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关海洋抬头望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费了这么大功夫，结果还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计。 这里还在市郊，警车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要说这一切不是早有预备，打死他都不信。 侧翻的商务车被众人合力摆正，阿良打开车门，将两个惊魂未定的老板扶了出来。 黄金龙额头破了皮，渗着血花。 顾泽轩的左眼青肿，好似大熊猫。 “阿良，你怎么在这里？静怡呢？”顾泽轩第一时间想到了还在医院的外甥女。 黄金龙亦是脸色一变。 “老板，不用担心，我把剩下的三十来号人都堆在了小姐病房里，再安全不过了。” 黄金龙仍然不放心：“快，快去看看！你这个痴线佬，怎么就分不清轻重！” 阿良一头黑线！ 要不是我们及时赶过来，老板你已经落在胡老五手里了！ 黄金龙不管，吵嚷着要赶紧去医院看女儿。 警笛声渐近，两辆警车停靠在了事故现场。 被塞进保镖车里的胡老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二百四十八章：推论 顾泽轩比黄金龙要理智一些。 他看到了满身狼藉，正龇牙咧嘴站在一旁的关海洋。 “你怎么样了？” 关海洋半边身子软绵绵的，胳膊好似面条一样垂在身侧。 “脱臼了。”关海洋叫过来旁边的一名保镖过来帮他恢复关节位置。 刚才跟胡老五的正面硬刚，胡老五固然小腿骨折，他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手腕和肩窝两处脱臼，疼的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顾泽轩的保镖都有真功夫，对付脱臼这种问题轻车熟路。 咔咔两声脆响，关海洋的关节已经被接上。 他这时候才有力气将手上的指虎脱下来。 黄金虎押着阿良让他开车去了医院。 阿良没有办法，将已经被塞入车中的胡老五和雷闯像两条死狗一样拽了下来。 黄金虎坐进了车子，但警察拦住不让他离开。 黄金虎气得对着警察直瞪眼，可人家也不理会他。 正在僵持中，后面走过来一人，对着那名警察摆摆手：“让他走吧！” “可是向所，他是主要当事人……” “没事，黄董是大人物，跑不了，这边的事情问他的保镖就可以。” 来人穿戴整齐，自带三分威严，浓黑的眉毛微蹙。 顾泽轩拿毛巾敷着受伤的眼睛，来到向东面前，沉声道：“向所来得可真是及时！平时向所也这么辛苦，随时出警的吗？” 向东满面肃然，很认真地点头：“这是我们的职责。椰城治安出了问题，我先给顾先生和黄先生道个歉。 好在行凶者已经被抓获，我们会带回去好好审讯，一定给两位一个满意地答复！” 他要是矢口否认，或者编造一些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今天他能及时出现在案发现场，顾泽轩自然会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可向东根本就不解释，承认得光明正大，全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见惯了江湖诡谲伎俩的顾泽轩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城府实在是够深，脸皮够厚。 “胡老五已经两次三番对我们动手，这次好不容易把他抓住，我们会一直关注你们的处理结果。 希望向所不要搞小动作，我们的人也会看紧你。” 对方无耻且无赖，顾泽轩也不想跟他客套。 张向东浓黑的眉毛皱在一起，眯着眼睛道：“别以为你们是有港商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内地，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对公务人员进行人身威胁。” 顾泽轩懒得理会：“随便你怎么理解，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无疾而终。你记好了就行！” 向东的眼神冷如冰刀，淡然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还请顾先生和相关人员不要走开，随我们去所里把今天的事情说个清楚。” 顾泽轩不管向东如何作想，转身直接进入阿良开过来的那辆车，回头道：“我是受害者，身上还有伤，需要马上接受治疗。 我的保镖和司机都是现场第一目击者，可以全力配合贵方的调查。 至于我本人什么时候配合调查，应该由我说了算。 我的律师很快就会过来。 向所请放心，我们一定遵守办事流程。” 说罢对着关海洋一招手，示意他也进车里来。 向东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倒是他手下的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向所，这人这么嚣张，我现在就把他铐起来。” “是啊，港商了不起，港商就能藐视法律？” 向东轻轻抬手，众人立刻闭嘴。 “让他走。” 顾泽轩坐在驾驶位，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向东后驾驶汽车带着关海洋离开。 坐在车上，关海洋沉默片刻后道：“需要联合羊城警方。只有将他的旧账翻出来才能给胡老五定重罪。 否则光凭他在琼州的作为，不足以置他于死地。” 顾泽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静怡刚刚出事的那一天我们就通知了那边的警方。向东能够保得住他一时，保不住他一世。” “就怕向东私下放水，直接让他跑路。”关海洋道。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只要胡老五还有利用价值，张向东就有可能给他一条活路。 “好在你把胡老五的腿打断了，他行动不便。 我们再盯紧一点，他绝对跑不掉。 付给黑蛇那么多钱，这点事情他们还是盯得住的。 等到羊城警方过来，向东想要做手脚也没有机会。” 顾泽轩让自己的保镖看住胡老五，向东也没有办法。 换作一个手底下没有那么多人手的对手，向东还可以玩一玩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把戏。 反正对方也不可能去检查每一辆从所里开出去的车。 但是黄金龙就可以。 他完全可以做得到将向东的整个所都监视起来，对每一辆进出的车都监控到底。 盯着所里看犯法吗？ 既然不犯法，向东就无力阻止。 回到宾馆，关海洋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将自己整个沉了下去。 今天的消耗太大，他需要深度放松。 温热的水波在身边轻轻晃荡，拍打在肌肤之上。 除了微微荡起的水声，房间里面再无一丁点声音。 向东为什么会那么及时出现在案发现场？ 他让胡老五去做掉雷强，胡老五提出先解决自己。 这两人都在玩心眼。 最后是胡老五的小弟出面对付自己，而他却跑去追击黄金龙。 只不过胡老五的计划变动仍然在张向东的算计之中。 难道说他准备等胡老五绑票黄金龙之后，再强行分一杯羹？ 这也说得过去。 狮子楼生意再好，钱也是要慢慢赚。 哪里比得上绑票黄金龙来钱效率高！ 胡老五虽然身边还有一些人手，但怎么也比不得向东人多势众。 况且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向东的监控之下，只要胡老五将黄金龙绑到手，向东的人就可以迅速接手过来。 到时候可容不得胡老五拒绝。 绑票的锅给胡老五背，拿到钱后再把胡老五做掉，一石二鸟。 官场上抓到了绑票劫匪有了功绩，私底下又吞下了巨额赎金。 向东的人生完全就可以就此登上巅峰。 关海洋觉得他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胡老五若是得手，他就会追踪对方，最后将筹码握在自己手中。 只不过自己和阿良的及时到来，将他的计划破坏掉。 不得已向东只能现身。 他不能让胡老五落在黄金龙手里。 胡老五一定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管是死是活！ 第二百四十九章：二姐找上门 第二天早上顾泽轩打过来电话。 “向东的人出手了。” 关海洋顿时精神一振，兴奋地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那一家人。” 顾泽轩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终究是官方的人，要不是被逼到了角落里，他也不会走这步棋。” “还是顾叔您有本事，光是我们肯定给不了他这么大的压力。您递交上去的东西看来起了作用。” 关海洋按下免提，搓了搓手。 他有点小兴奋。 向东这个人本来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但对方野心太大，城府太深，把他们当作了鱼塘里面的肥鱼，只等着捞出来宰了饱餐一顿。 胡老五惦记黄金龙，他在后面将计就计，想要借胡老五的手玩一票大的。 顾泽轩和黄金龙都不是善茬，明白了他在背后的算计，怎能不反击。 官方的队伍里面有向东这种人，也算是倒了霉。 但是也不稀奇，这年头各种法制都还不健全，谁都想要趁着风大水浑，狠狠地下海捞上一把。 跟身份没有关系，全在乎个人的性格和道德底线。 搞投机倒把的人里面也有侠肝义胆之辈，堂而皇之戴着官帽子的人里面也有衣冠禽兽之辈。 人性就是如此，贪婪是原罪，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面。 不同的地方在于，有的人道德底线高于法律底线，而有的人则相反。 顾泽轩的心情很好，声音中都透露着几分欢快的节奏：“说到底还是你脑子好使。要按照我的想法，就直接把那一家人给转移了。 这样一来安全是安全了，但向东这颗毒瘤就少了一个拔除的机会。” 关海洋不贪这个功，笑道：“您和黄董是局中人，我是个局外人，旁观者清。 再说了，就算我不说，您大概也能想到这一层，不过是迟一点早一点的事情。” “不说了，那边的人打算收网，我要过去看这场好戏到底会如何落幕。 你要想一起看看结果，就找阿良，他会让人送你过来。” 顾泽轩打着哈哈挂掉电话。 要去看看吗？关海洋想了想还是作罢。 在局外人看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又不是什么出风头，赚大钱的好事情。 他没有争抢着去参与到绑架案件之中的心思。 有顾泽轩和黄金龙在前面挡着，他才免掉了去所里录口供一系列繁杂的事情。 现在更没有必要往前凑了。 舒舒服服地吃了个早餐，关海洋给陆雨珊打了个电话。 江城的雨珊服饰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店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顾客。 每天的营业额都有两万多快三万，利润妥妥的两万往上走。 张姐已经彻底放弃经营她的“张姐服饰”了，一万五千块钱，连门面带货全部兑给了别人。 原来老的雨珊服饰也是一般处理，兑出去了两万块钱。 没必要对老店恋恋不舍，这边一天的利润都顶得上张姐以前一个月的收入了。 关海洋很高兴。 因为陆雨珊做这个决定的之前都没有跟他沟通过。 他觉得这是个好现象。 陆雨珊能够独当一面，他只有高兴。 跟他说有什么用？ 他又不在江城，新店的生意有多好，他也看不见。 老店的生意顾不上来，陆雨珊才有直观的感受。 把店兑出去谈判价格的时候关海洋也不在现场，跟他说了也用处不大。 陆雨珊有信心独自处理几万块钱的买卖，虽说跟关海洋做的生意比起来还不值得一提，但万事开头难。 现在她能有当家作主的意识，以后就能拍板十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生意。 陆雨珊自己都没有想到雨珊服饰会做到几百万的规模，关海洋却早已经替她把未来的发展蓝图规划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将陆雨珊的管理能力锻炼出来，以后服装界妥妥的会有她这个美女老板的一席之地。 有高兴的事情，也有不高兴的事情。 不高兴的事情是关海洋的二姨，陆雨灵终于摸到了他们新店的位置，上门来借钱。 陆雨灵之前来过老的雨珊服饰，可是那会大家都忙着新店开业的事情，老店关门没有人打理。 她问的几个人都不太清楚关海洋他们开了新店，只得悻悻而归。 后来陆雨灵自己来正阳街逛店，一眼就看到了人气爆棚的新雨珊服饰。 她还不知道这是关海洋和陆雨珊的店，光顾着看人多，连店上面挂着店名的牌子都没注意看。 人多肯定是有便宜占，陆雨灵往店铺里面挤。 好家伙，偌大的店铺，里面人挤人。 看衣服的、摸衣服的、试衣服的、抢着交钱的。 人流在店里穿来穿去，陆雨灵随大流边走边看。 这里的衣服的确是好。 质量好，样式好，价格还不贵太多。 同样款式的衣服她记得在百货大楼要高出百分之三十的价格。 更棒的是，人家一个系列的衣服，款式差不多，但就在一些小地方变了变风格。 整体上来看还是同一个版样，但就更能适应不同人群挑剔的目光。 还能够衣服试穿，比百货商店要好多了。 陆雨灵忍不住也掏了一百来块钱买了一套蓝布碎花连衣裙。 结账的时候还排了半天队。 最后等她来到结账台前，定睛一看，收钱的人不正是小妹陆雨珊吗？ 陆雨灵想要打招呼，可后面的人把她直接推到了一边。 陆雨珊忙得头都顾不得抬，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刚刚收了二姐的钱。 陆雨灵被挤出了柜台，还垫着脚不断回头望。 看了好一会才终于确定，那个漂亮的收银员就是自家的小妹。 看着身边吵吵嚷嚷的人群，陆雨灵的脑子有点乱。 这么多人抢着给她送钱，这该有多赚钱啊！ 陆雨灵在雨珊服饰外面蹲了小半天，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收银台。 大致估算了一下，她觉得就这段时间，过陆雨珊手的钱起码都超过了一万多。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赚钱速度。 陆雨灵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没有人情味 一直等到下午快三点钟，店里的客人才少了起来。 陆雨珊招呼着店里七八个服务员忙里忙外。 缺了的货都补齐，仓库里面少了的款式要统计出来，没有挂价格标签的商品都要一一挂上。 张姐揉着腰刚刚坐到柜台前，陆雨珊将一把钞票塞给她，让她再点一点。 她的腰瞬间就不酸了，每天快到关门的时候就是张姐最开心的时候。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负责点钱，陆雨珊就负责录账。 有时候清闲一点点，陆雨珊就带她一起录账。 开业将近一个月，她该学的也都学得差不多了，就算是陆雨珊去上学了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点完了钱张姐就要去银行把钱存起来。 这么多钱家里是放不住的，每天将近四点的时候去银行存一笔钱，是他们的固定操作。 四点之后的收入没有多少，直接带回家就可以。 要说张姐的表弟实在是给力。 他也来过雨珊服饰几次，看到生意这么好，专门跟他熟悉的负责治安巡逻的民警打了招呼。 人家每天都多来这边转几趟。 张姐和陆雨珊想要谢谢人家，跟肖兵提了一嘴，肖兵却摆摆手道：“这都是我的人情，你们就别插手了，搞复杂了不好。” 他这么说，陆雨珊和张姐也只能作罢。 最后给他买了几条好烟送了过去。 反正肖兵也抽烟，就算是不抽送礼也用得上。 巡逻的民警每天都来这里走个过场，给两个女店老板壮壮胆，也威慑一下旁边不怀好意的小瘪三们。 可今天来巡逻的老张却发现有个女人在人家店门外面蹲了好久。 眼神还一直盯着收银台看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 老张走到女人身边，女人一点都没有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嘴里还在念叨：“能赚这么多钱啊……” 老张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你干什么的，在这里盯着人家的店子干嘛？” 陆雨灵正全神贯注计算雨珊服饰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她文化水平不高，算数也不怎么样，算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要得出结果，正聚精会神琢磨呢，被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打摆子一样抖了几抖。 “要死啊，神经病~……”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老张头上的大盖帽。 “我看你不像好人，在这里蹲点人家的店子好半天了，跟我去所里走一趟！” 老张也是吓唬她，毕竟这女的什么事都没有做。 就不允许看人家赚钱眼红啊！ 陆雨灵可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连连摆手道：“我……我什么都没干，我是陆雨珊的二姐……” 老张抬头看了看雨珊服饰。 陆雨珊就是漂亮的小老板嘛，他当然熟悉。 只要有人过来巡逻，人家姑娘看见了都会热情地送上一包好烟，所里的同事们都愿意往这边多跑一趟。 “那好，我带你过去，如果你说谎，那就是图谋不轨，要把你关起来。” 老张继续吓她！ 不是所有的坏人都有着周密的作案计划，有些人就是临时起意，吓一吓，作案动机兴许就给吓跑了。 “不……不……没有说谎，我就是她二姐……” 陆雨灵被这个黑脸大汉吓了两次，说话都结巴了。 陆雨珊伸了个懒腰，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动静。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老张把陆雨灵挡得严严实实。 “张叔！”陆雨珊叫了一声。 老张的左边肩膀有一点塌，是因为年轻时候受了伤，陆雨珊一眼就能认出来。 “张叔进来坐坐，外面太热。” 陆雨珊很热情的招呼。 八月的江城依然炽热，空气里面都夹着火。 陆雨珊的小店想过装空调。 就这个问题，陆雨珊和张姐讨论过，后来张姐拍板今年先不装。 反正已经到了八月下旬，过不了一个月天气就会凉快下来，先省下这笔钱。 一台空调起码七八千的价格，安装工人的工钱也要两三千。 这年头会安装空调的人可不多，安装需要排队。 他们的店铺有这么大，普通的家用空调肯定带不动，得用那种一拖二，甚至是一拖四的空调才可以。 整个安装下来，起码也要三四万块钱。 就为了这一两个月，实在是太不划算。 店里没有装空调，不过有风扇，总比外面要凉快很多。 老张这才回过头，督促着陆雨灵去店里对峙。 陆雨灵嘟嘟囔囔地跟着老张走了过去。 “雨珊，你给我说说，这位警察同志说我是坏人。” 陆雨灵看见陆雨珊就跟她嚷嚷起来。 陆雨珊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陆雨灵。 她不是住在青牛区吗？怎么跑到城中心来了？ 话说有多久没有见过二姐了？ 陆雨珊觉得自己差点忘记了二姐的存在。 以前他们来往甚少。 当年关南山夫妇要出车，二姐也想把她和关海洋带回自家养，但没有争得过大姐陆雨婷。 可她要争取抚养权并不是好心，而是看上了关南山夫妻打过来的生活费。 二姐是那种捡了颗芝麻回家都能笑出声来的抠门性格。 没有占到关海洋的便宜，她觉得自己的筋肉骨血骨髓似乎都被陆雨婷给拿着吸管一点点吸走了。 心里头别扭，自然不会过来看望他们。 以前还能过年过节略微走动，可争夺抚养权这回事之后，二姐就成了隐身人。 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关南山夫妇去世的时候，到现在都已经大半年了。 今天过来是碰巧，还是…… 陆雨珊不得不多想一些。 自己家的亲戚都很极品，关海洋跟她说过，以后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其他人都靠不住。 “小珊，她是你的二姐吗？” 看着陆雨珊迟迟不作回应，老张的脸色耷拉了下来，一张黑脸再次看向陆雨灵。 “你发什么呆啊，我都不认识了！” 陆雨灵有点着急，拍了陆雨珊胳膊一下。 陆雨珊定了定神，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的，她是我的二姐。二姐，我都大半年没有见你了，今天怎么来我店里了？” 陆雨灵见到她回应，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我怎么来了？我刚刚还在你店里买了件衣服呢？你头都不抬就收了钱！” 陆雨灵把手里的袋子扬了扬：“把钱退给我！自家亲戚还收钱，还有没有点人情味！” 第二百五十一章：张姐的道行 陆雨灵说退钱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这家店是她开的一样。 老张面色古怪地看着这两姐妹。 说实话，陆雨灵长得也不差，但跟陆雨珊比起来就掉了好几个档次。 两人虽然都算的上美女，但一个青春年少，身材高挑，另一个已然是徐娘半老，身材已经发福，只一张脸还看得过去。 看身段，看长相，看气质，这两人根本就不像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老张的眼睛还是很毒，一眼就看到了真相。 但人家都承认了是自家二姐，他也不好多管。 “既然是你姐，那我就没啥事了。”老张准备离开。 陆雨珊塞过去上一包烟：“张叔有空多来转转。” 老张笑呵呵地接过烟，背着手晃晃悠悠地离开。 陆雨灵看着老张手上的软包红塔山，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随便一出手就是高档烟，小妹这是真发达了啊！ 送走了老张，陆雨珊才正眼看向二姐陆雨灵。 “既然二姐你开口了，这衣服钱肯定退给你。既然来了，要不进店坐坐？” 陆雨珊看向陆雨灵的眼神多少有些警惕。 这是多亏关海洋不在这里，否则怕是直接要把陆雨灵给轰出店门。 他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和陆雨珊走投无路去投奔二姨，对方连门都没开。 这辈子虽然没有机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只看今天对方过来就理直气壮地要衣服，就知道她本性未改。 关海洋绝对不会惯着这样的亲戚。 可陆雨珊没有后世的经历，这个二姐虽然不怎么亲密，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对方既然来了，不请进来坐坐也说不过去。 陆雨灵一点都没有客气，抬脚就迈进店里。 张姐在那头结账，看到这边动静也没有搭理，自顾自埋头打计算器。 “啧啧，这店还真不错啊，我看正阳街里面最大的商场都不一定有你这里亮堂。走进来心里就觉得敞亮。” 陆雨灵走向之前看过但是觉得价格有点贵的衣服，直接取了下来在身上比划。 比划好一会甩出来一句：“我去试试。” 拿着衣服就钻进去了试衣间。 出来的时候那身杏黄色的连衣裙已经套在了身上。 这件裙子版型很不错，就算她的身材有点走形了也不碍事。 穿在身上看起来大方又明丽。 “我再看看那几件西服，你二姨夫都没几件好衣服。” 陆雨灵自说自话冲着那一套最贵的毛料西服去了。 到了这个时间点，大部分营业员都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忙碌。 陆雨灵在店里面尽找高档衣服挑，有营业员过来帮她却被徐冉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徐冉和朱玲算得上是第一批老员工，新来的营业员都归她俩管。 朱玲性子平和，徐冉却有点小辣椒的劲头。 她早就看见了，雨珊老板跟这个所谓的二姐并没有那么亲。 把旁边的营业员止住，她亲自过来跟着陆雨灵在店里窜来窜去。 陆雨灵倒也不客气，一圈下来，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堆衣服。 男士的，女士的，年青女孩儿的，各种样式的都有。 “雨珊，这些年你二姨夫和琪琪都没穿上什么新款式。 你这里开了这么大的一个店，这下可方便了。” 没等陆雨珊答话，徐冉就笑眯眯地对陆雨灵道：“这位女士，您拿的衣服一共四千二百六十块钱，您可以去收银台那里结一下账？” 陆雨灵猛地转身，瞪大了眼珠看着徐冉，而后迅速转头指着她对陆雨珊道：“小妹，这可是你开的店？我是你姐，拿几件衣服还要钱吗？好笑！” 徐冉看向陆雨珊，却见对方满脸的无奈。 她顿时知道该怎么办了。 笑着对陆雨灵道：“您是雨珊姐的姐姐，我们店可以按照优惠价格给您，给您打八折。” 陆雨灵这下可绷不住了，突然伸手将徐冉推了一个趔趄，面色凶悍地道：“你算哪根葱，一个小小的售货员，还给我打折，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小妹，这样的员工还要她干什么，现在就开除了！你，赶紧走人！”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徐冉说的，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快要飞出来。 徐冉年纪不大，但经验老到，心理素质也过硬。 对老板的姐姐，她不好过于得罪，但是该守住的原则她也一步都不退让。 徐冉定定地站在陆雨灵身前，看着她不说话。 一直在柜台算账的张姐这会也看不下去了。 “哎哎，怎么回事呢，吵吵闹闹的！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板了！” 张姐气势雄壮，噔噔噔几步走到跟前。 一挥手，对着徐冉瞪眼珠子：“呆在这里干嘛，没看见旁边还有客人吗？去去去，该忙啥忙啥！” 徐冉会意，转身离开。 张姐支走了徐冉，转身对着陆雨珊眨了眨眼，而后侧脸对陆雨灵道：“这位妹子，你看上了我店里的衣服我挺高兴的，但是不付钱就想把衣服拿走……天底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 陆雨灵有些傻眼。 这店铺的名字写的明明是雨珊服饰啊！难道小妹不是老板吗？ 她本来就是个窝里横，狐假虎威这种事情做起来很熟练。 之前以为陆雨珊是店老板，端起架子来自然而然。 可现在突然发现先前一直被她当作收银妇女的家伙冒了出来，一句话就把那个没眼力见儿的小妮子给骂走了。 而且，对方还说是她的店。 陆雨灵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这……这店不是雨珊的吗？” 她一紧张就有点结巴。 张姐是老江湖，看出陆雨珊表情中的情绪，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 “店名字叫做雨珊，店就是雨珊的了？我才是这家店的大老板，你小妹了不起算个小股东。 话我可说在这里啊！店里的东西能不能送人，她说了不算，得我说了才算数！” 张姐气势十足，本就粗壮的身子跟圆筒似的杵在陆雨灵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身上这件衣服，要的话就三百块钱拿走，想要白送可是不行。” 她这一番发作，陆雨灵一下子就麻爪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及时雨张大姐 她本来想趁机占个大便宜，将老公和女儿的衣服一次性给搜刮齐全。 刚才挑衣服的时候她可是开心坏了。 结果现在貌似搞了个乌龙，陆雨灵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店里人是比高峰期少了些，但又不是没有人。 她占便宜的心思太明显，别人心里都暗暗鄙夷。 原道是老板的姐姐，占便宜也没办法。 众人只能感叹她命好。 可一转眼，真正的老板出来了，一下子就将她打回了原形。 陆雨灵瞠目结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徐冉适时出现：“这位大姐，您身上的衣服如果不买的话，我们就要收回来了，别的客人还要看。” 陆雨灵哪里还敢吱声，赶紧去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看见陆雨珊提着她刚才交过钱的那一身衣服，手里另外还拿着个袋子。 “姐，要不我们出去说话。” 陆雨珊没有关海洋的那股子决绝劲，给这个说亲不亲的二姐还是留了几分面子。 陆雨灵浑浑噩噩地走出店铺，被陆雨珊拉倒斜对面买汽水的小卖部门口。 递上一瓶汽水，陆雨珊道：“二姐，这是你的衣服。刚才你看中的那款黄色连衣裙我看你喜欢，也给你拿出来了。 但这也是从我的钱里面扣下的，不是白送。” 陆雨珊觉得刚才张姐的处理方式很好，她打算就按照这个套路来。 二姐的性格她是了解的，要真知道店铺她说了算，以后可是永不得安宁。 “你今天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雨灵接过陆雨珊递过来的衣服，眼珠子提溜转。 “刚才那个女人是大老板？你跟姐说说，你跟人家合开店铺，你占多少？” 陆雨珊已经见识到了她刮地皮的功夫，哪里敢透露实话。 “二姐，自从三姐和三姐夫去世以后，我和海洋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好不容易有杜奶奶收留，才算是没有风餐露宿。 就这样你觉得我们能有多少本钱？” 陆雨珊也不是不会说谎，她可不是脑子不转弯的榆木疙瘩。 陆雨灵扔过来一个白眼：“你可别骗我，大姐说了，你们把赔偿款和抚恤金都拿走了。” 陆雨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算是把内心里的那股愤怒之意压了下去。 总共一万多块钱，这还是他和海洋两个人有挣钱能力之前的所有生活费、学费。 两个十八九的孩子，还要完成学业，如果没有关海洋倒腾起来的生意，他们的日子过得可不要太艰难。 这样的保命钱居然还能被她惦记着。 真不愧是能够跟大姐陆雨婷打对台戏的角色。 想到这里，陆雨珊应对起来更无心理障碍。 “我和海洋还要交学费，还要吃喝，为了以后能有口饭吃，余下不到一万块钱全部都投到了这个店里。 这个店铺这么大，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要多少，更别提还有店面的装修，进货的资金，八个营业员的工资。 我们那一万块钱也就是在里面买了个安身之处。 这家店原先就叫雨珊服饰。 张姐收下我的钱，一则是可怜我们，二则是正好店名跟我的名字撞上，投了缘。 要不然她也不缺这点资金。 这家店的老板是张姐，我和海洋说了都不算！” 陆雨灵小气抠门，可这样的人也精于算计。 陆雨珊说得没错，一万多块钱在这么大的店铺里面能当得了啥啊！ 算了，真倒霉，还以为能够从小妹这里刮上一笔呢！ 哪知道真实情况和大姐说的完全不一样。 陆雨灵很是不高兴。 “那你好歹也是个老板！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下，我来店里上班？工资都好说？” 陆雨灵的老公是基层公务员，工作虽然稳定但也挣不来多少钱。 她倒是有个正式工作，可厂里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有等于没有。 今天她看到雨珊服饰里面收钱的场面，深深地被刺激到了。 有这么多钱过她的手，啧啧，就算是刮下来一小部分，那也够她们家吃喝用度的了。 “我是搞财务的，对账这些事比你们清楚多了，你去跟张姐说说。” 看着对方不依不饶的样子，陆雨珊很无语。 今天看来是不在她的店里啃一块肉下来，陆雨灵是不会放手。 坚定地摇了摇头，陆雨珊道：“我开不了这个口，刚才你在店里也看见了，张姐对我可没那么客气。搞不好连我都不收留了。” “怎么就开不了口了，说句话又不会死人！我看你是读书读糊涂了。她跟你投缘，店名都跟你名字合上了，做生意的人讲究个吉利。 你就是店里的吉祥物，她还能对你不好？” 陆雨珊刚想说话，噔噔噔跑过来一个女孩。 不是别人，正是徐冉。 “雨珊姐，张姐不高兴了，说你怎么还不回店里。” 徐冉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接着道。 “张姐说了，她可不想招麻烦进店里。你要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亲戚老想着来店里打秋风，那还不如不合伙。” 陆雨珊心头一松，对陆雨灵道：“我得回去了，你也别为难我了。” 陆雨灵看着徐冉，恶狠狠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上就不上，还不就是个破卖衣服的。” 陆雨珊听她说这句话，一口闷气堵在心里，再也没有心思搭理她。 转身拉着徐冉的手，快步往店里走去。 陆雨灵看着两人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赔钱的玩意，还说她能发达起来拉扯一下呢，原来还是个舔人家腚眼子的货色。” 说罢，愤愤不平地迈步离开。 这边张姐看着陆雨珊回来了，连忙道：“咋滴，没啥事吧！我一直看着那边呢，觉得你好像挺为难，就让小冉去叫你，没办错事吧！” 看着张姐带着几分担忧的圆脸，陆雨珊的心里一片敞亮，笑道：“张姐，你可真是太能耐了！要不是你帮我解围，今天还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她呢！” 张姐处事麻利又圆滑，但做人却是有情有义得很，要不然关海洋也不会做啥事都带着她。 几人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关海洋和陆雨珊家里的那些事她大致都清楚。 两个小青年的亲戚都是又冷血又不靠谱的，陆雨灵一进来她就留意了。 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及时准确地救场。 陆雨珊感激地拉着张姐的手道：“我二姐看见店里赚钱了，眼馋，还跟我说想要来给我们管钱呢！” 张姐装着害怕的样子摸了摸胸口：“老天爷，感情我刚才是在救自己！ 真要把她放进来，那我们的钱还能落下几个！ 就看她刚才占便宜没够的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雨珊服饰就成了你二姐的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渐有起色 张姐虽然是开玩笑，但陆雨珊觉得还真有可能。 如果她毫无原则地让二姐来管钱，过不了多长时间店铺就要被她给薅空。 等她手里有了钱，反过来把店子给盘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下次她要再过来，我就直接赶人。一会也跟店里的小姑娘们说一声，你二姐来买衣服可以，来占便宜就不要给她好脸色。” 有些话陆雨珊不方便说，张姐却是不怕。 关海洋和陆雨珊这么好的孩子，凭什么要让那些冷血亲戚来吸血。 再说了，这家店还有她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呢。 如今赚钱赚得正过瘾，有人要来拆台挖墙脚，她可不依。 关海洋在宾馆里面听陆雨珊讲最近发生的事情，心情格外舒畅。 这大半年陆雨珊也成长了不少，能独立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面对极品亲戚也能把握得住分寸。 等到再历练一段时间，陆雨珊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到时候大本营这边有陆雨珊经营着，南边有杜大哥守着。 他则去开疆拓土搞资本，打下一片大大的商业帝国，岂不是妙哉！ 一个人yy了一会儿，又给在工厂的李雪香打过去电话。 “李姐，一切都还好吧！” 李雪香的办公室就在工厂里面，外面就是工人工作的场地，也是她平时待的最久的地方。 按照她的要求，在工厂里面隔出了一个小单间，不过十来平米，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套书桌板凳。 此外还有水瓶以及一些洗漱用品，一个电风扇。 关海洋给他租了房子的，就是原先ashley住的那个屋子，跟朱玲搭伙住。 两室一厅的房子，住宿条件其实挺好，但李雪香觉得自己绝大部分时间都会泡在工厂里，还不如直接住在这边更方便。 如果工厂里面有什么问题，她都可以及时解决。 陆雨珊一开始是同意的，可看了工厂里面的环境之后就否决了李雪香的主意。 “特殊情况下再住这里吧，条件太差了！” 这是陆雨珊的原话。 江城这种地方，住这样的房间，简直跟住进桑拿房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里没有厕所，没有洗澡间，对女孩子而言太不方便。 配备在工厂里面小房间的东西倒也不用拿出来，反正说不准偶尔也要住一下。 除开夏天，其他三个季节偶尔住在这里面肯定没啥问题。 拗不过陆雨珊，李雪香只得每天回来跟朱玲一起住，白天就呆在这里办公。 拉上电话，这里就当作了办公室，白天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里面倒也清净。 接到关海洋的电话，李雪香也很高兴。 “关少，这里都挺好的，我找的两个朋友也过来了，雨珊也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两人都很满意。 我们已经照着版式做出来了一些衣服，拿到店里面还挺好卖！ 现在正在培训工人们，等找到多一点客户，我们就可以小批量做起来了。”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兴奋的味道，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跟关海洋细细道来。 这一个来月简直太充实，她的想法全部都可以得到实践。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和技术都没有问题，起码成品放在雨珊服饰里面售卖，人家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本地作坊做出来的产品。 她曾经去店里当过两天营业员，让她感到非常高兴的是，她们做的衣服跟进货来的精品摆在一起售卖，客人们根本就看不出来区别。 无论是样式还是品质都完全达到了精品的标准。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精品只能由我和那两个朋友做，工人还没有培训上来。 等她们的手艺都成熟了，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低，后面有了订单就不怕了。 对了，我哥哥来过一次，给我捎了一点衣物，他现在干得也挺开心的。” “那就好，我开学前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咱们再详聊。” 挂掉电话，关海洋琢磨着李雪香这人还真是找对了。 工厂的事情他几乎都没有操心，雨珊是想操心都不知道往哪里去操。 结果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李雪香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机器调试、拆版、打版、培训工人、找客户…… 试生产的产品还通过了市场检验，很不错！ 大后方基本稳固，关海洋满意极了。 两通电话打完，又在阳台上发了一会呆，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关海洋打开门，顾泽轩带着微笑站在门口。 “走吧，黄董安排了饭局。” “向东那边怎么样？”关海洋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家伙。 地头蛇，官方背景，胃口大，心思毒，有这样一个人不怀好意地算计你，真是睡觉都不能安神。 “他派了人去找那一家人，用家人的安危来威胁对方。 这种事情上不得台面，不能动用正式的警力，他只有找最信任的手下去办。 黑蛇的人很专业，看到那几人的动向就通知了我们。 阿良转手就把信息递了上去。” 关海洋略微收拾一下，跟着顾泽轩走下楼。 “向东的问题其实上面也早有觉察，有人已经对他上了心。 这次正好我们给过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出手很迅速。 向东的人将人家一家三口全部都绑了，打电话要挟对方不要乱说。 这当口，上面的人过来了，把他们抓了个正着。 向东暂时被控制起来了。 他没有直接参与，要等这几个人口供出来了以后才能正式抓捕他。” 关海洋微微叹息：“人心不足啊！他官帽子戴得好好的，还想要更大的荣华富贵。 这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只不过长期在当地为所欲为，让他有点坐井观天。” 两人来到餐厅的时候黄金龙和黄静怡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看到关海洋过来，黄静怡伸出手臂冲着他挥舞。 黄金龙轻轻咳了一声才让她重新坐好。 “黄董，好久没见您了，您的精神头还是这么好！” 关海洋见面就送上一个马屁。 事实上黄金龙的气色也的确不错。 昨天的遭遇对他而言就是毛毛雨。 年轻的时候在生死线上趟过不知道多少遍，只要自己的身体和关爱的人没啥损失，对他而言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有你们年轻人有活力！” 黄金龙这次没有摆谱，神态之间很是放松。 虽说表面上跟第一次见面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关海洋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戒备之意要淡了很多。 微微一笑，关海洋坐了下来。 餐厅里面没有其他人，看样子被黄老板包场了。 四人落座，不用人吩咐，服务生就已经将丰盛的菜肴端了上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你这么看好内地 黄静怡在爹地面前十分乖巧，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小口小口地吃牛排，小口小口地喝红酒，小勺小勺地吃甜点，娴静雅致，好似一朵静静开放的兰花。 黄金龙心情很好，一边吃喝，一边问道：“小关，你的生意做得不错啊！要不要给老黄我交个底，你到底有什么背景？” 关海洋微微一愕，旋即笑道：“黄董，我哪有什么根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衣服还是补丁打补丁，发家的本钱都是您借给我的，难道您忘了？” 黄金龙伸出肥厚的手掌：“打住，你小子不老实。十七八岁的年纪，就算是有了我的一千万当本金，赤手空拳短时间内做到这个地步，我可不信。” “谁说我赤手空拳了！” 关海洋觉得今天不拿出点干货，对付不过去这个老狐狸。 顾泽轩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两人斗法，微笑不语。 关海洋的底子他摸过，对方脑子里面是有真东西的。 无论是眼光、格局、手段、心胸，关海洋都远远超越了同龄人。 能做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偶然。 但他也同意黄金龙的观点，这小子应该是有点背景的。 “你刚才还说你一穷二白打江山，别跟我玩文字游戏。”黄金龙虎着脸吓他。 “爹地~……” 有人不乐意。 黄金龙立刻就软了下来，耷拉下来的脸蛋子立刻堆上了笑脸。 “我的意思是我们跟小关都这么熟悉了，他小子说话应该坦然一点嘛，爹地不吓他！乖~……” 关海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黄静怡也有点不好意思，抿嘴道：“关海洋可是我的朋友，你不能用做生意的那一套对他。” “好！好！爹地知道啦，对朋友要友好嘛，爹地懂的！” 黄金龙简直是宠女狂魔，毫无节操！ 咳！关海洋觉得自己有点忍受不了老狐狸的急速变脸。 “黄董，不管你怎么理解，说我有背景也好，有底子也好……这些我都不否认，但我的背景和底子跟常人理解的不一样，我的一切依靠都在这里。” 关海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这个世界什么人能赚钱？黄董不会以为只有背靠大山才可以吧！如果您真的这么认为，那我不得不说您的信息要更新了。 内地这些年的发展和变化日新月异，如此大的市场里面涌现出来的财富密码简直数不胜数。 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您如果能够将目光一直放在这片土地上，就会发现财富奇迹会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面不断上演。 这种成就财富的频率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多。 我不过是沧海一粟。” 黄金龙若有所思，静静地看了关海洋好一会才道：“你就对内地的发展这么有信心？” 关海洋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无比有信心。这是这颗星球上数千年来唯一没有中断过的文明，外国人想象不到在这片土地上孕育着多么强大的生机和无法想象的智慧。 经济的发展靠什么？有人说是靠科技，有人说靠制度。 但归根结底还是靠人，靠人的智慧。 文明强大与否，在于智慧的积淀深度够不够。 我是对我的国家和民族有着强大的信心。” 黄金龙在这一刻沉默了，顾泽轩也沉默了，黄静怡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莫名的神采。 关海洋可以理解他们的沉默源自何方。 长年被割据的弹丸之地，没有归属感的域外子民，虽然在经济的发展上享受到了时代的红利，但他们内心的最深处，未必不会时常涌起天涯漂萍的无根之惑。 港城的未来是不确定的，港城人的心也是悬在半空中的。 他们说不出如关海洋这样底气十足的话来。 在这一刻，黄金龙和顾泽轩都有点被震撼到了，更别提黄静怡了。 物质财富的富足让她能够在港岛享受最高层次的生活品质，也给了她足够的自信和底气。 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也说不出来如关海洋这样的话语来。 哪怕关海洋提到的国家如今在国际上的处境并不妙，哪怕内地的经济还是一塌糊涂，但他就是能对这片土地的将来作出坚定而有力的断言。 正如他所言，他的底气源自对自身文明的自信。 港城人有文明归属吗？或许有吧，黄静怡想着，心思却莫名指向了关海洋所说的那片土地。 “你小子很狡猾，不想说实际的东西，就拿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来糊弄人。” 黄金龙从沉默中恢复过来，做出了很无力的反击。 关海洋嘻嘻一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至于您提到的实际的东西，我拿不出来，只能在日后合作的过程中，您慢慢验证。 以后内地会出来无数惊才绝艳之辈，他们会用事实来证明我说的并非臆想。” 顿了顿，关海洋接着道：“当然了，我肯定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顾泽轩莞尔，摇头笑道道：“我是该夸你自信，还是该骂你不知天高地厚？ 抛开你对于未来的种种看法，有一句话却是没错的。 内地的市场太大了，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我们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就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地方。” 黄金龙晃着杯中的红酒，一手抚摸着微圆的肚皮，惬意地道：“港城弹丸之地，想要把生意做大，我们不得不将目光聚焦于东南亚。 现在嘛，倒是多了一个选择。 你们说得不错，内地的需求潜力巨大，我们没有理由不重视这里。” 黄金龙对内地市场的了解程度出乎关海洋的意料。 他本以为对方将顾泽轩派到这边开拓业务，自己则主要看顾以前的东南亚市场以及欧美市场，对于内地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 但细聊下来才发现，黄金龙对这边的了解完全不下于顾泽轩。 这人在女儿面前看起来蠢蠢笨笨的，加上体形多少有些臃肿，给人一种心宽体胖的感觉。 但实则精明至极，对于商业里面的套路已经玩得是炉火纯青。 谁要是小看他，保准转身就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也怪不得，以顾泽轩如此精明强悍之辈，也愿意屈居于他之下。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合作 整个饭局黄金龙都没有跟关海洋说起黄静怡遇险的事情，也没有因此再跟他道谢。 但关海洋能够感觉到，比起上次吃早餐时候的貌合神离，这次可以算的上是坦诚相见。 “你们合作搞服装，很好啊！但是我觉得格局还是有点太小，过于保守。” 关海洋笑道：“您也觉得有点保守啊！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现在撒网，网越大，鱼越多。 等到以后大家都捞得差不多了，再撒大网，虽然也能捞得到鱼，但性价比就没有那么高了。” 黄金龙看向顾泽轩：“自从你过来内地，明珠记就没有再往这边的公司注资过。 内地的市场环境，我觉得会越来越好。我打算每年拿出明珠记利润的百分之十五投入到这边的市场，你看怎么样？” 顾泽轩倒是不意外黄金龙会提出这个想法，沉吟了片刻之后道：“百分之十五不是个小数目，具体往哪些方向投，需要好好斟酌。” 黄金龙没有回答，反倒是看着关海洋道：“你觉得呢？” “这边的市场一穷二白，做什么都赚钱，黄董您不要考验我啦！” 关海洋一口将杯中酒干掉，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跟你一起合作做生意，不问你问谁？”黄金龙淡然道。 关海洋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道：“明珠记的年报我看过，百分之十五的利润起码超过三十亿。 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本钱和明珠记合作。” 黄金龙有点意外。 能够让他带着做生意，可是港城无数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有些人甚至为了能够跟他吃一顿饭，付出上百万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就是想要得到黄金龙的指点。 今天他的意思很明显，不单单要带着关海洋做生意，并且还要拿出不菲的资金投入到这笔生意之中。 要说不是为了报答关海洋对他宝贝女儿的救命之恩，连他自己都不信。 关海洋居然会拒绝！他知不知道这背后不光光是资金的问题？ 黄金龙做了一辈子的生意，积累了多少人脉！ 任何人只要搭上这张网，基本上就等于是躺着赚钱了。 稍稍沉默后，黄金龙哑然失笑道：“你想当大股东！”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并不是猜测。 关海洋不得不佩服，黄金龙的脑子转得真快。 “让我投入精力去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大股东，我心里这道坎过不去！ 而要是想要我拿着股份不作出实质的贡献，只等着分红，黄董心里也过不去。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合作的好！等我的资本强大到了能够真正跟黄董合作的时候，您还想跟我一起做生意，我绝对不会推辞。” 黄金龙所言的合作跟顾泽轩之前合作办服装品牌的事情不一样。 他是想要把关海洋捆绑到他的战车上。 在外人看来，这是黄金龙对看重的小辈的破格提携。 即便是在黄金龙自己看来，这次合作他是诚意满满，充满了善意。 但关海洋却觉得不好。 如果他资质平庸，又或者脑子里面没有那么清晰的时代脉络。 黄金龙抛过来的这根橄榄枝，他肯定要接住。 但重生一次的他，觉得没有必要。 战车固然很强大，有着武装到牙齿的装甲，不怕在商战的血雨腥风中杀个七进七出。 但是厚重的装甲在开疆拓土的同时也会成为桎梏他自由意志的牢笼。 他不愿意。 黄金龙既然说了要投资内地，自然不会因为关海洋不参与合作就放弃这个主意。 方向是对的，想法是成熟的，资金是充足的，这个决定不会因为关海洋的退出而撤销。 不过既然不打算深入合作，关海洋也不想继续听黄顾两人对于此事的进一步沟通。 “两位慢慢聊，我去阳台上透透风。” 黄静怡闻言抬头道：“我也去，爹地和小舅说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她的眼神好似清晨的露珠一般透彻，毫不掩饰对关海洋的好感。 “你们年轻人自己聊天去吧，爹地和你小舅都老了，跟你们有代沟。” 黄静怡转头对着黄金龙做了个鬼脸：“爹地瞎说，你是老了点，小舅可一点都不老！” 黄金龙闻言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黄静怡轻哼一声，抬头对关海洋道：“你扶着点我，我的脚还是有点疼。” 看着两人走向阳台的背影，顾泽轩道：“静怡看起来对关海洋很有好感，姐夫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小丫头年纪不小了，也该谈一场恋爱了嘛！” 顾泽轩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姐夫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刚才你没有听到吗，那臭小子话里话外都嫌弃我目光老旧，不思进取了。” 黄金龙倒是坦然，可目光却一直盯在黄静怡的身上，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关海洋扶着黄静怡左手，感受着对方柔弱无骨的肌肤。 黄静怡的皮肤冰冰凉凉，好似刚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果冻一般。 又滑又嫩，还带着少女专属的芬芳。 低头看过去，黄静怡的脖颈绯红一片。 对于这种程度的肌肤之亲，她都有点吃不消，却是忘了自己趴在关海洋背上的那个晚上。 轻咳一声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关海洋道：“黄董可真是疼你疼到骨头里了。” 黄静怡抬头，俏脸微红，眼神却一点都不闪躲，看着关海洋得意地道：“那是当然了，早些年他忙着做生意，根本就没有时间陪我的哥哥姐姐们。 后来生意做大了，事业安稳了，也正好有了我，我可是从小被爹地抱着长大的！ 姐姐哥哥们都羡慕得不得了！” “哦？你的兄弟姐妹还挺多！” 关海洋倒不是真的对这些感兴趣，且港城对于黄金龙的子女的报道多如繁星，关海洋早就大致了解她的家庭结构。 但两个人本不太相熟，找个对方比较了解的话题来聊，容易让对方放松下来。 “我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我是小老六！” 小丫头还不知道老六的梗，觉得自己当小老六很光荣自豪。 “大哥、大姐还有二哥是大妈的孩子，三哥、二姐和我都是一奶同胞。 大妈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据说当年她还抱过我，可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 哥哥姐姐们对我都非常好！我在家里可是谁都不敢惹的哦！” 黄静怡说话嗲嗲的，又带着小公主的霸气，模样儿很是可爱。 “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应该也是做生意的吧！” 黄静怡对关海洋很好奇。 第二百五十六章：分别 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痛失双亲固然是人世间的莫大惨事，但在关海洋的记忆中，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年。 任有多么深刻的痛苦，早已经被时间给抹平。 将自己的身世简单地道明，关海洋说话的语气平静淡然，仿佛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 得知关海洋父母双亡的悲惨遭遇之后，黄静怡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让你不开心的事情的。” 关海洋笑道：“明明是我先提起来的，再说了，我很少将精力放在过去的事情身上。 要是我觉得还没有走出来，自然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 黄静怡看向关海洋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怎么可能走出来了，这才一年都不到。 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可是整整难过了两年多。 “爹地和小舅还在猜你有没有背景，他们就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 黄静怡为关海洋打抱不平。 关海洋哑然失笑，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好不好。 哪个正常人能够在半年之内赚回来数亿身家！ 不过他不打算揭穿这个事实。 能够一直生活在童话里面，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有这样的福分。 希望黄静怡永远不用面对真实的生活。 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后世棒子国富可敌国的三星长公主不也被婚姻生活搅得不得安宁吗！ 不过能让身旁这个单纯善良而又开朗的女孩子暂时生活在简单的世界里，其实也不错。 “对了，你们是怎么把胡老五那个坏蛋抓住的？我问爹地，爹地都不跟我细说？” 黄静怡总算想到了这几天自己第二次遇到了生命危机这回事。 简单将胡老五落网的经过给黄静怡讲了一遍，关海洋道：“胡老五并不是关键，他后面的向东才是最坏的那个人。 你还记得那天被挟持在中巴车上，一直抓着你的那个人吗？” 黄静怡点点头：“他力气好大，我根本动不了。” “那个人是向东的人，中巴车翻了车，他受了重伤，我和顾叔做了两件事。 第一，将从他身上搜到的东西呈交给了椰城市局。 第二，找机会将这个人从医院病房里面转移出来，用你们港城的话来讲，叫做保护污点证人。 之后向东果然着急起来，他派人去抓那个人的家人，想要利用他的家人来威胁对方，不要乱说话。 我们跟市局的人早已经埋伏在了周围，将他派过去的人抓了个正着。 现在应该还在审讯当中。 不管结果如何，向东是很难从这件事里面脱身了，也算是祛除了一个隐患。 否则在这边做生意，还要提防着被他算计，那也太费心了。” 黄静怡秀眉微微蹙起，叹了口气道：“内地的治安这么差，我都差点要有心理阴影了。” 关海洋很无语。 一般女孩子早就有心理阴影了…… 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两次遇到这种事情，居然说自己“差点”要有心理阴影。 实在是让人很难以理解。 关海洋暗自腹诽，或许是随了他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黄大小姐的神经当真粗线条得可以。 “京城那边没有这么乱吧！”黄静怡的大眼睛看着关海洋，心里暗道千万不要。 关海洋摇头：“这边是沿海，又是开放区域，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自然会乱一点。 京城是首都，治安好得很，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 黄静怡喜笑颜开，拍手道：“那就好，回去就跟爹地说，我要去华清当交换生！” “华清可是内地的最高学府，你成绩怎么样啊！别到时候去了跟不上哭鼻子！” “我的成绩在港大可是前十名呢！不要小看我！” 黄静怡装作生气，脸颊鼓鼓的。 “你还要在这边待多久？” 黄静怡的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爹地说明天就要跟他回去，我在这里他不放心。” “买地的事情怎么办？” 土地拍卖是结束了，但是相关的手续办理还需要时间。 “我会委托我的律师来办理，我可是听你的话，打算牢牢握在手里的哦！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你不能让我亏本！什么时候出手，要及时通知我。 哦，对了，你还没有我的电话，我写给你！” 黄静怡让服务生拿过来纸笔，写下了两个电话。 “这个是我房间的电话，另外一个是移动电话的号码，你随时都可以打给我。” 她把白纸折叠成小方块，很慎重地放到关海洋的手心里。 然后又把纸笔递给关海洋：“把你的电话也给我吧，有空了我给你打电话！” …… 从琼州离开的时候，石毅和马伦过来送行。 铁中旗没有过来，但是前一天晚上关海洋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吃的晚饭。 这段时间他们两人都在忙着应对公司里面的各种乱局。 马伦的人撤走，给他们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可以说是每一天都有新问题冒出来。 除了那一天去拍卖会，剩下的时间铁中旗都在公司里面收拾烂摊子。 关海洋昨晚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肚子都明显小了一圈。 “我说老铁，马伦对你不错啊！还顺便帮你减肥了！” “我谢谢他全家！”铁中旗双手朝天作揖。 “一开始我还说算了，好聚好散，大不了以后见面当普通朋友。 可这一个星期下来，我可真是扒了他的皮的心都有。 就这么突然把核心骨干都抽走了，我这里简直就跟海湾战场一样，百孔千疮。 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整个星期睡觉时间不超过十五个小时。” “老铁的确是累惨了！”夏裕华叹气道：“不说他了，我这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过安稳觉。 这也是公司里面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可没有工夫请你过来吃饭。 我们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盒饭。” 关海洋笑道：“你们之间是理念不合，分开是迟早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坏事，现在分开比以后真正上战场打敌人的时候再拆台要好得多。 说句实在话，我俩合作不算深入，所以才能保持正常的交往。 要是让我跟老铁一起搞实业项目，我怕是连觉都要睡不好。 马伦帮你稳固大后方这么久，也算是可以了！ 话先说在前面，我可是很看好他们两人，以后跟他俩肯定要合作的。 到时候老铁你不要太难过就好！” 铁中旗眼珠子一瞪：“我难过个屁！你要这样看我老铁，那还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关海洋莞尔，别的不说，铁中旗的胸襟和眼光他是相信的。 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把自己拘于往事。 强者的眼光向来都是看向前方。 第二百五十七章：轻装上阵 关海洋答应给石毅和马伦的五百万昨天刚刚到款。 这两人现在还处于亢奋之中，石毅双目之间光彩熠熠。 “我估摸着这波被强抬起来的行情支撑不了多久，后续的政策如果不能快速跟上，很快就会跌落下来。 我和马哥准备在年底的适当时机出手。” 不得不说石毅和马伦这两个人精凑在一起，对于普通人而言仍然是模糊不清的未来，但在他俩的分析下却已经渐渐显露出轮廓来。 他们的判断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明年年初伟人会发表南巡讲话。 这次讲话给整个国家带来的影响都是深远的。 对于怎么建设国家，怎么走社会主义道路，讲话都给出了及时且深刻的解释。 所有人都在摸索前行的过程中，有人点亮了明灯。 在最大程度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和坚定了人们的信念。 这次讲话过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争辩有了清晰的定义。 伟人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了市场经济改革的概念。 以前被国人视作禁区的市场经济有了实践的方向和保障。 这次南方谈话，拉开了整个国家市场经济改革的序幕。 琼州这种一直在政策中观望的地区，第一时间响应了中央的号召。 解放思想、抓住机遇、加速发展成了琼州经济发展的十二字方针。 南巡讲话之后，琼州迎来了腾飞。 石毅和马伦前世赚到的第一桶金就在南巡讲话之后。 当时石毅拿着本金以及忽悠过来的两千万资金一把梭哈拿下了一个别墅区的楼盘。 他的内心是忐忑的。 如果这把赌输了，他不单单一无所有，还会背负千万负债。 到时候就只能天涯亡命了。 他把楼盘拿在手里，抽着烟从二楼走到五楼，听着身旁不断有人打电话求购楼盘。 到了六楼，他一咬牙把刚刚到手的楼盘转手卖出。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赚了六百多万。 他出手之后，楼盘还在涨价，但是他不后悔。 他本来就一无所有，如果赌输了连翻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别人赚再多，他都不羡慕。 因为在刚刚的半个小时里，他已经从资产几乎为零变成了拥有六百多万现金的富翁。 阶层的跃迁竟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凭借着赚到的第一桶金，石毅最终成为了那个一度引领内地商业地产发展的龙头老大。 他的发家史，关海洋是很清楚的。 石毅后来的自述里没有提到过会在1991年年底出手进入房地产行业这回事。 说明前世的他还没有现在有魄力，有底气。 眼光和判断是有的，但底气不足，让他等到了南巡讲话过后才正式迈入这个行业。 现在有关海洋的支持，他提前了数月进场，到时候的获利绝对会比前世更加丰厚。 关海洋很想看看这一世的石毅和马伦能够发展到什么高度。 毕竟，这两人的公司里有自己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们赚得越多，他自己的财富增值也就越多。 “我后面一段时间大约不能过来，还想请两位帮个忙。” 石毅和马伦想不出来关海洋还需要他们帮什么忙，对视一眼后道：“关少你说，只要我们能帮得上。” “以你们的名义注册两家公司，名字什么的随便你们取。后续要进行操作的时候，我会让ashley联系你们。 除此之外，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在外人面前，就当作你们找我投资，最后没有谈拢，不欢而散好了。” 石毅和马伦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放心，我让你们帮忙的事情绝对再正经不过，绝对不违背公序良俗，道德法律。不要有心理负担。” 两人连连摆手：“我们自然知道关少不会做那些事情。不就是注册两家公司嘛，没有问题，小事一桩。” “我的电话你们也有，只要不是公共场合，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及时沟通。 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干扰你们的任何决策，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甩开膀子大胆干。” 马伦心中一阵感动。 哪怕是铁中旗对他也没有这种程度的信任。 “关键的决策还是要征求一下关少的意见的。”石毅接话道。 关海洋也不拒绝，淡淡一笑：“随你们吧！从这里到码头，你们就不用送了，以后有空联系！” 辞别琼州，关海洋直奔江城。 从京城来羊城可以坐飞机，但是从羊城回江城却只能坐火车。 折腾了将近两天，关海洋才回到江城。 简单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将钥匙给了李雪香。 “你和朱玲倒是可以住得宽敞一点，一人住一套房。 我们这个房子不会退，以后回来也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李雪香倒也没有推辞，很干脆利落地接下了钥匙。 住老板的房子，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有空的时候去收拾收拾，擦擦灰什么的倒是可以。 趁着陆雨珊收拾屋子的档口，李雪香跟他把服装厂的事情细细汇报了一遍。 工人们还在培训中，都是有缝纫底子的中年妇女。 这年头家里谁还没有个缝纫机，简单的缝纫活儿这些人都会，只需要培训一下使用工业缝纫机和其他的器械就可以了。 现在许多企业都发不出来工资，能够出来服装厂里面工作，老板开的工资还可以，家庭妇女们都愿意干。 “我们拿着做出来的成衣去了很多家店铺，现在有十来家愿意要我们的货。 只不过现在的产量还跟不上，只靠我和另外两个师傅做的话一天最多只能出几件成衣。 还是得等工序化流水线作业之后，产量才能够提升起来。” 李雪香觉得自己的进度有点慢，不太好意思。 关海洋笑道：“已经很快了，欲速则不达，我们没有必要追求速度，品质才是制胜的法宝。 晚上你把那两位师傅都叫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后面的事情就劳烦雪香姐多多费心了。” 屋子里的东西倒也没有太多要收拾的，陆雨珊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家里的衣物什么的都不用带，直接去了京城买。 两人只用带上两套换洗的衣物，再加上几本比较喜欢的书以及洗漱用品，其他的东西都封存了起来。 此去京城，轻装上阵！ 第二百五十八章：惊鸿一瞥 从江城到京城只有一趟火车，晚上九点出发，隔天下午一点到达。 因为暑期的缘故，太多的人去京城旅游，再加上临近开学季，导致这趟列车爆满。 他们找黄牛也只买到了中铺的票，如果非要下铺的话，黄牛大哥也还是能想办法，但需要等一等。 陆雨珊觉得没有必要，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中铺也一样。 况且她觉得中铺安全系数更高。 这一次去京城，她可是把全部家当都带在了身上，还包括身份证。 要是让小偷给摸去，损失可就太大了。 九点半熄灯，上了车几乎就是睡觉，倒也简单。 半夜的时候闹闹哄哄上了一群人，听动静应该也是学生。 这次停靠上下车的人挺多，比之前任何一站都多。 明亮的灯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照在陆雨珊的脸上，把她从熟睡中唤醒。 陆雨珊拨开窗帘往外看，火车外面灯火通明，站外人群熙熙攘攘拉着行李匆匆来去。 她看向站牌，站牌上写着中原二字。 关海洋睡在她对面，此时也已经醒来。 “是到中原了吧！” “嗯！中原站真大。” 陆雨珊看向外面的眼睛里面带着几分新奇。 除了去羊城那一趟，她还没有怎么出过远门。 关海洋莞尔，中原是名副其实的中原，位于祖国腹地，整个北上这一程，没有比这里更大的火车中枢。 “中原站停的时间还挺长，要不要下去透透气？” “可以吗？” “我们不走远，快开车的时候列车员会提醒。” 陆雨珊犹豫了一下道：“那就下去看看。” 带着随身的包包，两人走出车厢。 下车的时候列车员小姐姐还提醒她们别走远。 列车员小姐姐在换票的时候对他们有影响，记得他们是要去京城。 这两个少年长得太好，想让人印象不深刻都难。 在车里面看外面灯光灿烂如白日，可等到下了车，身临其中却又觉得没有那么震撼。 推着小吃叫卖的商贩从身边经过，问他们要不要瓜子花生汽水。 陆雨珊摇了摇头，她还不习惯大半夜吃东西。 两人在外面溜达了一会便往回走。 快要进车厢的时候突然从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埋着头往车门里挤，差点把陆雨珊撞了一个趔趄。 关海洋眉头一皱，便想要进去抓人，却被陆雨珊抓住了胳膊。 回头却见陆雨珊微微摇了摇头：“又没什么事，人家可能着急怕赶不上车。” 回到铺位上，火车也即将开动，两人继续找周公聊天。 相邻车厢里，一个少年呆呆看着窗外。 他的朋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除了列车员和下车的人，也没啥稀奇的啊！ “高峰，有啥好看的？”个子比他稍矮却体格壮实的少年问道。 高个帅气的高峰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啥，快收拾好东西睡觉吧！” 旁边过来个长相俏丽的少女，看向高峰的眼神之中尽是痴迷。 “高峰，你肚子饿不饿，我带了方便面还有卤鸡腿，给你泡一包？” 高峰帅气的脸庞浮出一个迷人的笑脸，摇了摇头道：“谢谢小玥姐，不过不用了，我上车前才吃过。” “嗯，那好，我把鸡腿给你留着，明天早上再吃。” 旁边的壮实少年打趣道：“小玥姐，你看我肚子都饿扁了，能吃鸡腿吗？” 小玥姐皱了一下鼻子：“龚超你是个无底洞，吃多少都不饱，我才不浪费粮食呢！” 龚超笑道：“有人心长偏了哦，就算我饿死在她面前，她也只会说：‘高峰，你饿不饿！’” 跟他们一起上来的少男少女哄笑。 有人道：“谁让你光长肉不长脑子，要是也跟高峰一样，考去人大那么好的学校，估计这鸡腿你也能分两个。” 龚超假装不高兴：“我不长脑子能考来北京？你们可都没考上人大啊，别说来说去把自己绕进去！” 众人嘻嘻哈哈，直到旁边有人提醒吵闹他们才安静下来。 坐在窗边的高峰静静思考。 刚才在车厢外面惊鸿一瞥的女孩是要上车，还是刚刚下车呢！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儿。 不光长得好，穿着也相当合体，修长的身段被修身的黑白色连衣裙包裹，在昏黄的灯光下展现出来一种让人惊艳的美。 旁边的男生长得也好……他们看起来没有那么亲密，应该不是男女朋友吧！ 早上高峰借着去厕所的机会，将附近的卧铺车厢都走了个遍，却失望而归。 看来他们两人应该是在中原站下车了。 真是遗憾啊！ “面泡好了，鸡腿昨晚用冰镇着坏不了，现在应该也热了，你趁热吃，我去洗漱一下。” 小玥姐端着一个铝制饭盒放到高峰面前。 “我吃了这些那你吃什么？” “我还有，快趁热吃了吧！”小玥姐说完转身就走。 龚超羡慕地看着高峰，调侃道：“唉，我们都是准备去大学了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生的另一半，你这是步步都领先我们一大截啊！” 高峰却笑道：“胡说什么，你们可管好嘴，别乱讲。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 旁边的女孩子看着高峰的眼神带着几分提防，叹了口气道：“女孩子的名声是重要，可小玥估计巴不得被人说是你的女朋友吧！ 她对你那么好，你可别辜负人家。” 高峰眼见旁人都使劲把他俩往一块儿拉，越辩越无用，索性也就不再说话。 有那么好吗？不过是同学关系，两人可从来都没有确立过男女朋友关系。 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人正在说去了京城以后办老乡会的事情。 高峰倒是不排斥这个话题，但也没有多大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家说着话，眼神却是散乱的。 一道黑白色的身影在车厢交界处闪了一下。 高峰眼睛顿时一亮，拿了水杯就往那边走。 “我去打点水……” 几个小老乡们正聊得兴起，看见高峰突然离开，龚超疑惑道：“他的水杯没喝两口水啊？” “是不是看见熟人了？”矮胖子猜测。 龚超把手里的纸扇往铺位上一放：“我去看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莫名的醋意 陆雨珊去饮水处打水，等着打水的人不少，前面排了三个人。 前面的人打完水，回头看见身后竟然站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睛都闪亮了一下。 这姑娘不单单漂亮，打扮得也时尚，从肩到腰再到白嫩的小腿，一水的娴静淡雅。 黑白色的连衣裙，配色虽简单却抢眼，让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看第二眼。 陆雨珊心里有点暗暗后悔，出门在外不应该穿得这么显眼。 可这也不怪她，成天在服装店里面泡着，还被李雪香灌输最新潮的穿搭。 就算是她不怎么经意打扮，一身穿戴也比同龄人要亮眼得多。 陆雨珊想把自己藏起来。 迎面走过来一个满脸阳光的少年，还冲她笑了一下。 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陆雨珊没有回应。 对方拿着水杯，她往旁边让了让，高个子男生直接排在了她的身后。 前面的大姐打完水，回头嘟囔了一句“没有水了……” 陆雨珊从后面看得真切，原本就已经是涓涓细流，现在已然彻底断流。 她正准备回去，却听见身后的男生说：“后面车厢也有饮水处，我们去那边接水吧！” 这人到挺自来熟，上来就是我们我们的。 “你是去京城报到的大学生吧，我也是，我叫高峰。” 男生阳光俊朗，卖相不俗，一身打扮也很整齐，倒是个清爽的少年。 陆雨珊没有跟陌生人搭讪的习惯。 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后抬脚往下一节车厢走去。 高峰微微一愕。 他自诩高大英俊，平时浅浅一笑就对姑娘们杀伤力十足，这个女孩倒是冷清。 转念一想也豁然。 这么漂亮的姑娘，追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眼光高也正常。 既然对方也在这辆列车上，接触的机会就很多。 高峰心里美滋滋的，一点都不着急。 尾随高峰的龚超回到铺位。 他本来想跟同伴八卦一下高峰原来是看见了绝世大美女，春心萌动，才专门把满满一杯水倒掉后重新去排队打水。 可看到对面小玥的目光，他又自觉地把话藏了起来。 “是去打水了，那边排的人还挺多。” 矮胖子犹自不信：“我都看见他的水杯了，差不多是满的。” 龚超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多，没事盯着人家水杯看什么看，我觉着是你眼花了。” 矮胖子挠了挠头，也不再纠结，几人继续谈论着将来去京城的打算。 没有说上几句，矮胖子眼睛一亮，张大了嘴叫了一声：“卧槽，绝世大美妞啊！” 跟他坐在同一边的另外一人闻声连忙探出头来打望。 龚超心里道了一声牛逼。 高峰这家伙竟然明目张胆把人家拐过来了。 这会哥们想给你打马虎眼都打不下去了。 龚超探出头去，却见高峰正走在美女身后，低声说着什么。 转头一看，小玥的脸都变黑了。 铺位前，高峰笑着跟美女介绍同伴：“都是老乡，一起去京城上学。” 旋即又对同伴解释道：“那边的饮水机没有水了，我们去另一头打水。” 小玥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我帮你打水吧，那边我刚去，人还不少。” 她从中铺下来，直接去拿高峰手里的水杯，却没想高峰胳膊一偏，笑道：“人多才要男生去，怎么好意思麻烦女生。” 小玥眼神之中怒气一闪而过，却被她很快压制回去。 同伴们彼此之间眼神疯狂交流。 小玥这一路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高峰可一次都没有拒绝过对方的关心。 目光聚焦在陆雨珊身上。 小玥脸色变得苍白。 感受到气氛有点不对劲，陆雨珊眉头微蹙，紧赶几步向饮水机那头走去。 高峰跟众人扬了扬手里的杯子，迈开长腿跟着陆雨珊追去。 “唉唉哎，打牌，打牌，我带了扑克！” 矮胖子从书包里面掏出一副扑克，招呼大家一起。 气氛太尴尬，需要转移话题。 龚超对矮胖子努了努嘴，示意他叫上小玥。 矮胖子会意：“小玥，来打牌。” 小玥闻声一动未动。 众人知道小玥对高峰的心思。 这一路上小玥对高峰有多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 说实在话，高峰有点不太地道，如果对小玥没有感觉，早早拒绝人家女孩子不就好了。 可他既不主动也不拒绝，一路上享受着小玥的照顾，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家开他和小玥的玩笑，他也从来不反驳。 这让人家女孩子怎么想？ 女孩子一颗心拴在你身上了，结果你看到更漂亮的女生后转身就走。 这不是妥妥的渣男行径吗？ 在众人躲闪的目光中，小玥拿起桌上的水杯，追着高峰的背影而去。 “我擦，是不是要打起来？高峰可真有一套啊，这么快就勾搭来一个祸国殃民级别的。” 矮胖子牌也不打了，探出脑袋往那边看。 先前说让高峰别辜负小玥的女生此刻露出不忍的表情。 她是高峰的高中同学，对其了解颇深，自然知道小玥的一厢情愿终究会是一场镜花水月，却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快。 回想起高峰在高中时候的事迹，她又觉得释然。 面面相觑片刻后，一群少年男女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车厢那头。 高峰不是愣头青，知道这时候陆雨珊已经有些不高兴，他没有再继续跟对方搭讪。 老老实实地等陆雨珊接完水，高峰礼貌地侧身让过位置，给对方让出道。 小玥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陆雨珊。 感应到对方目光，陆雨珊脚步停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一下后继续往自己那节车厢走去。 这个女孩明显对高峰有意思，现在追过来是要宣示主权吗？ 她本想跟对方解释一下，转念一想便又放弃。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又没有主动招惹那个叫高峰的男生。 本来两人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解释反倒会显得心虚，平白生出些事情来。 她的心情有点糟糕。 简简单单打个水，却被卷入别人的争风吃醋中。 好没来由！ 带着几分郁闷的情绪，陆雨珊沉着脸往回走。 刚刚走到高峰等人的座厢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同学，你也是去京城上学的吧！我们都是新生，要不要一起坐坐？以后去了京城，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陆雨珊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女孩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高峰站在女孩身后，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六十章：你真比不上人家 在关海洋的眼里，陆雨珊是需要他保护的。 可陆雨珊却并非养在温室里面娇滴滴的花朵，从小到大她都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存在。 陆雨婷和陆雨灵对她不亲，可陆雨涵却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大的。 她的待遇跟关海洋相比都差不了多少。 有陆雨涵护持着，她的成长过程和其他同龄孩子并没有太大区别。 因为优秀，反倒是比同龄人有了更多接触新事物的机会。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周围投注过来的目光有怜爱、有欣赏、有关切，也有带着某些不可告人目的邪恶眼神。 陆雨涵教她如何应对，女孩子怎么样保护自己。 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拒绝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以及在各种情况下保护自己的手段。 关海洋觉得她需要保护，可在陆雨珊的眼里，关海洋才是个需要她时刻关注的小侄儿呢！ 面对着眼前陌生女孩的邀请，陆雨珊表现得从容自若。 对方未必抱有很大的恶意，但绝对也不会有什么善意。 至多是看明白了那个男生的心思，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她干脆主动进攻，来摸一摸自己的底。 看着小玥的眼睛，陆雨珊浅浅一笑。 “谢谢你的好意，京城很大，学校有很多，我们都会遇到许多新同学。 火车上的短暂相遇未必就是缘分，我想我们还是更多关注属于自己的圈子比较好。” 就连小玥也不得不承认，陆雨珊实在是太漂亮了。 刚刚对着自己露出的那个淡雅如幽兰的笑容，让她一个女孩子都不禁心跳加速半拍。 这是拒绝了自己的邀请喽！ 看她的意思，对高峰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嗯，这很好。 小玥回头看向高峰，眼神之中的意思很明显：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不会还要贴上去吧！ 她是个思想成熟的女孩。 如高峰这么优秀的男孩会有不少女孩儿喜欢。 同理，外形比高峰更加出众的女孩儿自然而然也会让异性着迷。 高峰眼里有对方，可对方眼里没有丝毫高峰的影子。 只要高峰意识到这一点，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属于她的机会依然很大。 男孩子心思花一点有什么？她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也容得下！ 小玥的目光让高峰有点不舒服，他眉头微皱。 高峰当然明白陆雨珊的意思，但他对女孩的心思了解得很透彻，知道再强行搭话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第一次见面，戒备心强一点，才说明人家是真正好人家有教养的女孩儿。 真要是随便一搭讪就贴上来的那种，他还没什么兴趣了呢！ 深深地看了陆雨珊一眼，高峰笑道：“你说得对，邂逅未必是缘分，若是真有缘，我们在京城一定会再见面。 到时候可不能再说没有缘分了！” 陆雨珊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孩很懂女孩心思，有心算无心，只要他不放弃，肯定会有办法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句话她不想接。 有没有缘，可不是他说了算。 礼貌地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陆雨珊转身离去。 修长的双腿将长裙甩出一个漂亮的圆弧，露出如秋藕一般白嫩圆润的小腿。 高峰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窒息了一拍。 回到铺位，陆雨珊的心情还是有点糟糕。 关海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出现在陆雨珊视野内的脸蛋越来越大。 陆雨珊伸出葱葱玉指，点住关海洋的脑袋，把他推远。 “怎么了？有人惹着你了？” 关海洋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不对。 摇了摇头，陆雨珊道：“没什么，这边车厢的水没有了，跑到另外一节车厢才打到水，排了一会儿队，心情不太好。” 关海洋撸起袖子，做出恶狠狠的表情：“肯定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去把他揍成猪头！” 他作势要往前冲。 陆雨珊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嗔道：“坐下，马上就要到站了，往哪里跑！ 一天到晚想要揍人，以前就不应该放任你成天跟那些小混混玩！” 关海洋以前跟那些不着调的朋友到处混，可没少挨陆雨珊的批评。 大半辈子都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了，他可不想对方再旧事重提。 连忙转移话题道：“要不一会中午我们去餐车吃饭？” 去羊城之前陆雨珊肯定会同意这个建议，可在去羊城的火车上她已经体验过了这个服务，不再觉得稀奇。 摇了摇头：“离餐车还挺远，我不想走了，吃点水果好了，苹果还有三个没吃完呢，一会放坏了。” 在车厢里面穿梭一遍，谁知道又会生出些什么事情来。 去餐车还要经过高峰他们那节车厢，她可不想关海洋跟那些人起一些莫名的冲突。 关海洋自然是依着她，只要陆雨珊不翻旧账训他就行。 快到站的时候，火车慢了下来，城市的风景出现在火车两侧。 陆雨珊睁大了眼睛看向窗外。 这可是全国人民都向往的京城。 她还记得三姐说过，以后要带她过来玩。 车厢里的人都开始准备了起来。 关海洋他们带的东西最少，他一个人就能够搞定，可陆雨珊还是硬拉着分担了一个手提包。 刚下车陆雨珊就看到了从旁边车厢里走出来的高峰一群人。 高峰举着手跟她打招呼，陆雨珊低头装作没有看见。 关海洋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回想起刚才陆雨珊打水回来时候不美丽的心情，他顿时了然。 应该是遇上了见色心动的仰慕者。 关海洋看着那边一起下车的七八个人，高峰身材最高，长相也最出众。 应该就是这个家伙在烦陆雨珊。 关海洋在打量对方，那边的人也在打量他。 高峰一群人早出来一步，刚刚出车厢，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定了陆雨珊所在的车厢。 等到关海洋和陆雨珊两人同时走出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神话故事里面所说的金童玉女大约也就是这个模样了吧！ 初见陆雨珊，他们都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得仿佛精灵。 可这时见到站在陆雨珊旁边的关海洋，众人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上一对地上一双。 只有这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陆雨珊这种人间绝色嘛！ 有人不自禁把目光转向高峰。 略微比较后不由得对着高峰暗叹，死心吧哥们！ 你虽然是很不错，但是跟人家小仙女旁边的男孩子比起来，明显就差了一个档次。 第二百六十一章：送你们去学校 关海洋身材修长，挺拔展扬，容貌俊伟，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之意。 眼神扫过来，带着几分凛然之意，却偏偏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显得自信又阳光。 高峰这边的小姑娘们都看呆了！ 就连小玥也有点魂不守舍。 她见到高峰，以为是自己遇到过最优秀的男孩，可跟眼前这位一比较，高下立判。 她暗暗跟自己说，不过是皮囊好看一点罢了，高峰还是人大的高材生呢！ 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搞不好只是来送女孩来上大学的。 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以后到了社会上，还是学历高吃香。 最关键的是，学习成绩好，学历高这件事，本身就能很简单粗暴地说明了一个人办事的能力。 同样都是寒窗苦读十二载，为什么有的人就能上华清京大，有的人却只能去工厂打螺丝？ 这说明学习成绩好的人有着更清醒的自我认知，能够将精力花费在最值得去做的事情上。 不管是目标管理、还是专注度，他们都要比同龄人更加厉害。 成绩好，不是一个单一属性，虽然也不能全面综合评价一个人，但却是最为简单有效评价一个学生的方式。 小玥用强大的自我暗示将关海洋的颜值对自己的影响压制下去，抬头看向高峰。 高峰也是有点呆住。 昨晚从窗内往外匆匆一瞥，他也大致看到了关海洋的容貌，但毕竟灯光昏暗看不真切。 而且他的注意力主要都在陆雨珊身上，自然将对方忽略了不少。 可今日对方活生生站在眼前，在关海洋现身的那一个瞬间，他就觉得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如潮水一般滚涌而出。 陆雨珊身旁的男生原来外形条件这么好啊！ 最关键的是，他还可以跟陆雨珊这么亲昵。 刚才他就看见陆雨珊拿手帕给关海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可高峰毕竟不是一般人，定了定神之后便大步向着关陆二人走来。 他本想搭话，可下车的人流汹涌，直接裹卷着众人往外走去。 直到站外，他才有机会跟关陆二人搭上话。 高峰是有策略的，没有忽略过陆雨珊身旁的男伴，对着关海洋展颜一笑道：“你好，我叫高峰，刚才在火车上打水跟这位同学见过一面，你们也是来京城报到的新生吧！” 这趟车上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来京城上学的。 八月二十一号就要正式报到，接下来就是一个月的军训，京城大多数学校都是如此安排。 （这里排除掉某运动导致的清北复旦等重点大学在特殊时期内军训一年的安排。事实上清华为期一年的军训一直到93年才解除，之后就是半年的军训，直到97年才恢复到一个月的军训时间。） 关海洋早就注意到这个家伙，刚才人潮如织，他一直紧跟在他们旁边。 要不是有自己护持着陆雨珊，估计这家伙会自告奋勇当护花使者。 “你好，我叫关海洋。” 高峰的同伴陆陆续续挤到了跟前。 矮胖子嘴里嘟囔：“高峰你也跑太快了。我们可都带着不少行李，你都不说过来搭把手。” 就连一直对高峰比较维护的龚超也觉得这家伙有点不够意思。 谁跟他似的，什么东西都打算来京城之后再置办啊！ 大家都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你就算不帮别人，好歹也要给小玥搭把手吧！ 人家可是一路上对你照顾得有加，你可真好，单枪匹马就冲了出去。 高峰倒也坦然，双手合十跟大家道歉。 小玥刚刚过来，他立刻帮对方将肩上的大包卸了下来。 “刚才挤得太凶，我回头看你们，已经被隔开了好远。” 小玥也不是常人，这个时候绝对不拆高峰的台，反倒是替他辩解：“刚才人是太多了点，谢谢高峰帮我。” 她的感谢是针对高峰帮她卸下行李的举动。 高峰对小玥的通情达理也感到十分满意，露出洁白的八颗大牙。 “关同学，你们要去哪里？顺道的话待会可以一起走。” 高峰颇有心机，这时候反倒是不缠着陆雨珊，转而跟关海洋套近乎。 关海洋微微一笑：“到站前广场就有人来接了。走吧，一起先出去再说。” 每年这个时节，学校就会组织高年级的学长来各个站点迎接来学校报到的新生。 许多新生一直都生活在小县城甚至大山里，初来乍到大城市，很难分得清东南西北。 再加上他们携带的东西都比较多，有些人身上还带着报名的现金，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都是麻烦事。 但并不是所有学校都有这个安排。 不过只要是上档次的大学，都不会对新生置之不理。 到了关海洋熟悉的后世，大学还会安排大巴车，将学生直接从火车站运送到学校，真可谓是服务到家了。 但是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哪个大学有如此奢侈的配备。 一般而言都是在火车站、长途客车站外广场上设置接待点，由学长们将新同学带到公交车站点，并发放新生报到指南。 报道指南上面很清楚地标注了该如何转车去学校以及在学校报到的注意事项。 众人一起往站外走，高峰凑过来道：“一会我会打出租车去学校，你们带的东西不多，我可以先送你们。对了，我在人大，你们在哪个学校？” 九十年代初期，京城的出租车大体上有两种样式。 一种是带着大屁股的小轿车，另一种是长得方方正正的小面包车。 两种车都刷着黄色的外漆，大家一般就把这种出租车叫“黄包车、黄面包、小面。” 在地铁五毛钱票价，公交车大多一毛两毛票价的时候，这种面的起步价就是十块钱，十公里之后每公里加一块钱。 现在工人月收入不过两三百，一般家庭谁肯只为图个方便就花几十块钱打车！ 家里没有点底子的肯定不敢这么做。 高峰开口就是打车先送他们去学校，这个人情卖得可不小。 要是没有什么见识的小地方孩子，还真能被他唬住。 关海洋笑着摇摇头道：“我们有人来接，你还是先跟你的同伴一起吧，他们带的东西太多，有出租车可以省下不少力气。” 有关海洋在场，陆雨珊把一切外交权力下放。 她觉得高峰目的性太强，似乎也不太照顾同伴的感受，个性有些薄凉。 第二百六十二章：有人接驾 关海洋说有人来接，高峰不怎么相信。 这年头没有几个人在京城有亲戚，真要有人接，也不会等到现在。 出站口那里就能接到人了。 不过他也不坚持，微微一笑道：“那就先出站吧！” 众人来到站外，看见站前广场的外沿打起了不少小棚子，上面还有印着不同校名的横幅。 小玥一眼便看见了人大的招牌。 “高峰，那边就是人大。”她垫着脚尖指给高峰。 龚超也垫着脚四处张望，看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学校在哪里。 矮胖子倒是发现了自己要报道的学校，挥挥手跟大家告别，背着行李往学校接待点那边去了。 高峰的其他几个同伴也道了声别，而后往各自学校的接站点走。 “估摸着我们学校没有来接站，我先陪你们去人大那边看看吧！”龚超倒也洒脱。 他的学校不怎样，没有派人过来接站倒也不意外。 高峰的只有个随身包，看着旁边小玥的大包袱，他瞥了一眼陆雨珊后走上前一把扛在肩上。 小玥红着脸跟他道谢。 看着关海洋和陆雨珊也往人大方向走，高峰有些意外道：“你们也是人大的？” 关海洋摇了摇头，道：“我们学校接待点在你们旁边不远。” 人大的右边是师大，左边是理工，再往左边两个位置就是华清。 小玥有点意外：“难道你们是师大的？” 她又看了关海洋一眼。 这样的男生，要是去了师大，可不被女生们给抢疯了！ 几个学校接待点的学生也早早地注意到了他们几人。 没办法，不论是关陆，还是高峰，甚至是小玥都有点太抢眼。 这么漂亮的新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 有人在暗中猜测。 人大来接新生的人里面女生居多，看见高大帅气的高峰笔直走了过来，一个个都笑脸相迎。 有人歪着脑袋看另外一对男女，心想着要是这一对也是人大的该多好。 可人家直接就往左转了过去。 高峰的眼神一直关注着陆雨珊。 他看见陆雨珊和关海洋走过了理工，走过了航天，停在了华清的接站点前面。 “不是吧，他们俩竟然是华清的！” 龚超发出了灵魂叹息。 这两人不光有身材，有神颜，还有最顶尖的成绩。 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 高峰的眼神很是复杂。 他没有想到这两人的学校是华清。 人大的招牌在普通学校面前已经足够亮眼，但在华清面前却还是差了一截。 “这位同学，你也是来人大报道的吗？” 靓丽的学姐带着可亲的笑容问高峰。 高峰恍然，将包袱放下来笑道：“你好师姐，是的。” 刚才那个男生不是人大的，学姐有点可惜。 但眼前这个学弟也是高大帅气，笑起来亦是让人心中小兔乱蹦。 华清的接站点有点小沸腾。 旁边的学校也往这边不停打量。 关海洋和陆雨珊的颜值是在太能打，让这些来接站的师兄师姐们有点绷不住。 “你们两位都是华清的吗？” 站在关陆二人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身上肌肉线条明朗的大高个。 他的问题很常见，许多来报到的都是老乡结伴一起过来，但学校并不是一个学校。 问清楚学校，也可以指引他们更快找到接站点。 关海洋和陆雨珊齐齐点头。 旁边的师姐眼睛里面的光芒也更亮了几分。 “华清欢迎你们！我叫黄浩，大二，化工系。”黄浩爽朗大气，跟两人一一握手：“我看你们都没带什么行李，是办了托运还没到吗？” 前来报到的学生没有几个人会和关陆二人这般轻松。 关海洋摇头笑道：“准备去了学校再置办。” 黄浩心道自己猜的果然不错。 这两人的穿戴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也整体大方简洁，浑身的气度更不像一般家庭的孩子。 两人的家境应该很不错。 “拿好这两张纸，怎么去学校，以及学校里面的报到流程都写得很清楚。你们是打出租车还是坐地铁？” 黄浩从接待台后面走出来，准备给两人带路。 “我们有朋友接，应该就快到了！” 陆雨珊摆手婉拒对方好意。 她也有点奇怪，按理说丁岚应该早就到了啊！ 八月初的时候丁岚就跟她妈妈一起回了京城。 前两天通电话的时候，丁岚说了要来接他们，可都这会了，还没见到人影。 “那好，既然有人来接，我就去帮其他同学了。” 黄浩很大方地跟两人摆了摆手，转身去招待别的同学。 关海洋和陆雨珊后退几步，站在接站处稍远一点的地方观望。 一是在看看丁岚到底在何方，二也是看看这火车站迎新的盛大场面。 高峰和小玥已经拿到了自己学校的报到手册，龚超跟着他俩走了过来。 “要不要一起走，我正好打个黄面的，挤一挤都坐得下！ 人大和华清距离不远，到了人大你们再下车，应该会方便很多。” 高峰不提之前关陆二人说有人接站这回事。 人情世故他懂得很，没有必要戳别人的脸皮。 这次的邀请倒显得很真诚，也照顾到了同伴。 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了脆生生的呼唤声：“小珊，海洋！” 几人回头，却见一身清凉打扮的大美女丁岚正在不远处冲着这边挥手。 高峰眼前一亮。 丁岚下身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大长腿，上身一件带着字母的白体恤，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又靓丽。 这样级别的美女，就算是比起眼前叫做小珊的女子还差了那么一丢丢，但比起其他人那也是乱杀的存在啊！ 哦对了，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陆雨珊叫什么。 要不是丁岚一句小珊，他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不是他不懂礼节，而是陆雨珊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搭理过他。 想到这里，哪怕是高峰涵养再好，心里也不禁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陆雨珊脸上露出欢欣的笑容，上前抱住丁岚：“怎么敢穿成这样，你妈妈不揭了你的皮！” 这个年代，敢露大腿的女生可真不多。 丁岚一皱鼻子，哼了一声：“大魔王已经去祸害别人去了！” 现在这个时代，女生露大腿让男生看了口干舌燥。 可关海洋觉得还好，丁岚穿的是相对宽松的款式，不显轮廓。 后世的热裤那才叫人流鼻血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家境 “这是你们的朋友？” 丁岚爽朗大气，跟大家大方地打招呼并介绍自己。 关海洋笑道：“火车上认识的，要说还有你人大的同学呢！” 高峰对着丁岚挥了挥手：“你好，我叫高峰，人大的新生，丁学姐是来接待新同学的？” 丁岚连连摆手：“什么丁学姐，可别把我叫老了，我也是新同学。你们打算怎么去人大？” 高峰看了看小玥和龚超，道：“我们打算打车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可能会有点挤，但比挤公交地铁要好得多。” 这话没错，现在正是学生报道高峰期，不管是地铁还是公交，到处都挤满了学生以及送学生的家长。 可惜丁岚大手一挥：“打车挺方便的，不用管我们，我们有车。那我就带人先走了，以后到了学校再联系。” 丁岚倒不是对高峰有意见，在她看来，打车去学校很方便，的确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 关海洋和陆雨珊跟高峰三人摆摆手，跟着丁岚往路边走。 路边停着一辆切诺基，车上一个剃着平头的青年对几人挥手。 “好家伙，这车都能搞到！”关海洋感叹。 “很厉害吗？”丁岚完全没有感觉，对她而言不就是一辆车嘛！ 旁边的青年笑道：“嘿，算是遇到懂行的了！” 青年对关海洋竖起大拇指：“六缸电控四挡自动变速，你以为是路边的小出租车！” 这句话是对着丁岚说的。 可惜他表错了情，丁岚直接道：“那还不是四个轮子一个方向盘！哦对了，这是我堂哥，丁霄。” 丁霄被她“四个轮子一个方向盘”怼的差点吐血，索性叹了口气不再炫耀自己的宝车。 一脚油门，带着隆隆的发动机轰鸣声，崭新的切诺基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高峰看着道路上渐渐远去的车子失神。 他一开始以为关海洋和陆雨珊来京城上学，大概率上不会比他的人大还要好。 这么漂亮的人，心思很难定的下来。 他已经是够自律的了，拼了命才挨着分数线考上人大。 高峰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多。 事实也是如此，长得好，家里有钱，还能让自己刻苦上进，这样的人的确很少。 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诱惑，可人大哪里是说上就能上的！ 他自然有优越感。 可最后发现人家两人都是华清。 他的心灵受到第一次暴击。 本以为关陆二人说有人接站是借口托辞。 却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接，还是个段位相当高的大美女。 是大美女也还罢了，人家开的车他也只能在杂志上眼馋一下。 小玥看着高峰有点魂不守舍，她心里倒是高兴。 一开始她觉得陆雨珊是很大的威胁。 可现在看来，应该还好。 不是陆雨珊不够优秀，而是人家太优秀了。 来接站的人开的那辆车她不认识，但不认识并不代表她没有眼光。 整片广场周边，就没有一辆车有刚才那辆车拉风。 这样的家庭，跟寻常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 就算高峰家境不错，但跟他们一比，也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差距太大，威胁性也就成反比例减小。 更何况叫做关海洋的男生那么优秀，就算是她不想承认高峰比不上对方都不行。 种种客观条件加持，高峰应该知道觊觎那个美的像精灵一样的女人是不现实的。 龚超就比旁边的这两人想得要简单得多：“乖乖，二十万一辆的车，要是我能上去坐坐该多好？” 小玥眼睛一亮：“这车这么贵呢！” 龚超揉了一把脸，兴奋地道：“二十万还是少说了呢！这车一看就是进口原装的，加上手续费，税费，我估摸着要到三十万。” 小玥笑得更开心，表扬了一下龚超：“你懂得还挺多！” 龚超摆摆手：“也就是去高峰家蹭杂志才知道的。他知道得比我更多，峰，你给小玥讲讲，让她开开眼。” 高峰此刻却是没有这个心情，淡淡道：“还是快点打车去学校吧，一会还要办入学手续，太晚了什么都不赶趟。” 龚超说得一点都不错，这辆车全部拿到手要三十万以上。 他父亲的工厂一整年的利润就这个价钱。 可人家只不过是一辆代步的车。 高峰握紧了拳头！ 这个世界还真他喵的不公平啊！什么钱怎么这么好赚！ 什么钱这么好赚？关海洋也想知道。 丁岚在江城的时候还没有显露出太多超乎常人的生活方式。 可刚刚来到京城，立刻就显示出了不凡之处。 三十万的车，岂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 这可是1991年的三十万，换在三十年后，至少是三百万。 他的表哥丁霄的家庭应该不是官方背景，要不然光是这辆车就能把他的父母送进去吃牢饭。 “我就在学校外面等你们，办完入学手续，一起去锦园给你们接风。” 丁霄把车停在华清园外的树荫下，潇洒地点上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丁岚帮陆雨珊提着包，三人走进校门。 俊男美女的组合走到哪里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无论是前来迎新的老生，还是送学生的家长，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陆北正在低头整理资料，冷不防被人碰了碰胳膊。 “喂，抬头！” 陆北闻言抬头向前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旁边的兄弟兴奋地直搓手：“嘿嘿，我敢打赌，前面的女孩绝对是这一届的校花！” “什么叫做这一届的校花，往上数到头，那也没有对手！这就是华清的校花！” 另一人立刻反驳。 “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搞不好人家只是来逛逛的，新生报到什么都不带啊！我看只有北影才有这么盘正条顺的姑娘！” 砰砰砰，正在品鉴美女的三人每人头上挨了一记闷棍。 回头却见一穿着白衬衣气质冷艳的女子拿着一卷书悄然立在他们身旁。 “华清的学生就这点素质吗？” “岳书梨，我劝你少管闲事，净管我们干啥！” 戴着一副圆圆眼镜的同学善于另辟蹊径：“那个帅哥就交给你接待了，请务必要让他看到我们华清学姐的素质。” 说罢圆眼镜拽住陆北的胳膊：“走，我们去展现华清学长的素质！” 第二百六十四章：私人产业 戴圆眼镜的师兄穆雪山长相斯文秀气。 哪怕是跟人开玩笑，也都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真到了接待新同学的时候，办事态度却相当端正。 “你们是来报到的新生吧！这些是新生手册，可要拿好了，能够帮你更快适应在华清的学习和生活。” 穆雪山递上三本简装的小册子，大概有十来页的厚度。 “你们都是哪个学院的？” 陆北问道：“每个学院也有自己的迎新处，会有人带你们去办理报到手续。” 他虽然被陆雨珊和丁岚的长相也小小地“电”了一下，但定力还是有的，并没有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 哪怕是穆雪山也没有盯着两个美女一直看。 刚才还在拿“校花”这件事开玩笑的几人也都各自在忙着各自的一摊事。 正如穆雪山所言，展现华清师兄的良好素质，这些人真做到了。 本来嘛，来迎新的都是在学校表现比较好的学生，这些人的的基本素养不会差。 关海洋和陆雨珊递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学妹是经济管理学院，学弟是材料科学与工程系，两个学院相隔不远。”陆北看向丁岚。 丁岚抬起白皙的手掌举在胸前轻轻摇了摇：“我是人大的，陪他们过来报到。” 陆北的笑容很阳光：“欢迎人大的师妹经常过来玩。” 他转过身指向后方：“经管学院的迎新处在那棵大树后面，蓝色的顶棚，材工学院在马路对面，你们直接去报到就可以。” 关海洋礼貌的跟对方点点头道谢。 丁岚拉着陆雨珊蹦蹦跳跳往经管学院那边走去，他连忙跟上。 接待他们三人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体型微胖的师兄。 “材料学院那边也不用去了，大家都是在一个地方办手续，一站式服务，方便又快捷，我直接带你们过去。” 在路上他就把需要办理的手续都给两人做了详细介绍。 先办住宿，接下来就是交学费还有上交档案，最后办理饭卡。 手续办完，就可以在旁边的小超市购买生活用品。 倒也不复杂，丁岚和关海洋帮着陆雨珊把生活用品置办齐备，先送她去女生宿舍。 等到陆雨珊一切都安置妥当，三人又跑到关海洋的宿舍里面忙了一通。 关海洋宿舍的同学都看傻了眼。 别人送学，来的是大叔大娘，这位怎么弄来了两个电影明星帮忙铺床叠被！ 有人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富家公子带着美貌丫鬟来求学？这是要搞红袖添香啊！ 他们想押着关海洋问个究竟，可两个大美女在宿舍里面，大家都拘谨得很，不敢动粗。 等到把东西都安置好了，丁岚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拍拍手道：“走吧！丁霄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今天他做东，可不要跟他客气。” “就冲他开的那辆车，我都不会跟他客气。”关海洋笑道。 说罢关海洋回头对宿舍里的伙伴们抱拳鞠躬：“各位兄弟，今天有朋友要一起吃饭，晚饭就不能跟大家一起吃了。” 宿舍里的兄弟很给面子，在美女面前不想失了风度。 摆了摆手让他随意，还关照两位美女要经常来玩。 出了宿舍楼关海洋开玩笑：“你俩要不要赶紧气运丹田，用内功检查一下。 我怕宿舍里面的几个兄弟趁我不注意给你俩下了情蛊。 出了门他们还扒拉在门框上偷看你俩呢！” 陆雨珊敲了他脑袋一下：“没正行！” 丁岚却是嘻嘻笑道：“是谁刚才在雨珊姐的宿舍差点被人拉去做上门女婿！” 关海洋大囧：“那还不是她非得暴露自己是我小姨？我要假装是她男朋友，你看那些姐姐们还敢动我不！” 陆雨珊闻言脸蛋上晕起一道红晕，一把薅住他的耳朵：“我看你是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丁岚却很认同关海洋的说法：“就应该说你的男朋友，省的那么多人惦记海洋！” 陆雨珊闻言立刻放过了关海洋，似笑非笑地看着丁岚：“怎滴，不让别人惦记，就给你留着啊！” 丁岚意识到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一时大窘，脸蛋羞得通红，低着头去挠陆雨珊痒痒。 两女嘻嘻哈哈闹得动静不小，来往宿舍楼的新生老生大饱眼福。 关海洋轻咳了两声打断两人的疯闹。 两女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惹来不少目光关注，意识到场合不对止住打闹，可羞红的脸蛋却让她们更显妩媚。 连关海洋都禁不住小心脏怦怦跳。 “锦园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关海洋对于京城还算是挺熟悉的。 比较出名的老店、大店他基本上都有耳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锦园这个地方。 “没听过就对了，是我叔叔家的私人产业。基本上不对大众开放，采取会员制，只有经过推荐才能加入会员。 其实我也没有来过几次，也就寒暑假的时候会过去找堂哥玩。” 她这么一说关海洋就明白了。 这就是私人高端会所性质的地方。 “你堂哥家里做什么的，实力这么雄厚？” 关海洋有点好奇。 “堂哥家里是搞餐饮娱乐的，开了不少店。 不过大多数我都不太知道，只有锦园还算了解。 那里做的私房菜味道可好了，待会我给你俩点几个特色菜，保准吃得你俩满嘴流油。” 说着说着就歪了楼，非常具有丁岚的个人风格。 对做生意什么的没有兴趣，说起美食、玩乐就能滔滔不绝。 也怪不得她能够跟丁霄俩关系搞得不错。 尽管陆雨珊已经对“私人产业”这四个字做了高端的想象，可真到了地方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 锦园的地理位置很不错，位于二环三环之间，但又非常的不显眼，建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一隅，自成天地。 从外面往里看，锦园的大部分建筑都被绿意盎然的花木遮蔽。 不进入宾馆的后花园，就无法去到锦园。 可就算是宾馆的客人也无法进入锦园，保安会告诉他是私人产业。 第二百六十五章：有识货的 “这里占地面积比酒店主楼还要大。” 陆雨珊进来之后就感慨。 酒店的主楼往高处建，可锦园却是清一色的小矮楼，最高也不过三层。 横着铺开，占地面积真的比酒店的主楼还要大。 高端私人会所，关海洋再次对锦园调高了心理预期。 这种档次，在当下应该就是国内最顶尖层次的会所。 锦园的人认识丁岚，进去之后带着三人去了主楼旁边的一个别致的偏楼。 楼宇之外翠竹如箭，一阵小风掀起簌簌的林叶之声，映着晚霞透红的天际，颇有些“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的林中野趣。 闹中取静便是眼前这幅场景。 谁能想到在最繁华的京城二环边，还能有这样一个雅致的地方。 丁霄早已经在房间里面等待，三人刚进来，他便拍了拍手。 房间里的服务员闻声退下去准备上菜。 “小岚在京城的好朋友可没有那么多！能让她吵吵嚷嚷惦记着一定要接站的好朋友更是没有。 欢迎你们来到京城，反正小岚以后要常住在这边，估计也会经常来锦园蹭饭。只要愿意，你们把这里当食堂都行。” 丁霄言谈无忌，看得出来跟丁岚关系很是不错。 丁岚却是瞪了瞪眼睛：“什么叫做我常来蹭饭！说得我像馋猫似的。” 丁霄摊了摊手：“实话实说而已，你爸都给我交代过了，不要总去烦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图个清静，偶尔去看看两老就行。” 陆雨珊奇道：“你不是说过来以后住的是爷爷奶奶家吗？” 吐了吐舌头，丁岚道：“我以为会住爷爷奶奶家，结果后来我妈把我塞给了堂哥。” 关海洋不禁笑道：“你这女娃，可是真不受亲妈待见啊！在江城被塞给小姨，在京城被塞给堂哥！” 丁岚恙怒：“我还不想要大魔王待见呢！” 表哥莞尔：“姨妈那性格，让她带孩子那可真是双向为难。孩子难，妈更难！” 说话间服务员如流水一般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菜肴放置在桌上又流水一般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身穿淡蓝旗袍的漂亮女人在房间一角站立。 女人低眉顺目，静静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 “吃饭，吃饭！”丁霄招呼大家：“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就把小岚喜欢的都上了一遍，还有一些京城特色。” 看着桌上十几道大菜，关海洋和陆雨珊不禁咋舌。 丁岚跺脚冲堂哥发脾气：“你这是干嘛，暴发户啊，我们就四个人，能吃得了那么多吗！” 丁霄也不生气，站起身来道：“准确的说是你们三个人，我今天晚上有应酬，陪不了你们。” 拿这个放荡不羁又特别有主意的堂哥一点办法都没有，丁岚气得挥手：“快走快走，真是被你快气死了！” 丁霄哈哈大笑，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吃好喝好玩好，三好方针。一会吃完了别急着走，会所里面有很多玩的地方，让小岚给你们当导游。” 说罢丁霄推门出去，往两边挥了挥手，跟班们尾随而去。 “堂哥真是好霸气，好洒脱！”关海洋由衷而发。 丁岚撇了撇嘴：“从小他就是个闹星，小叔管不住他，只得任他胡来。 当年可没少给家里惹麻烦，结婚以后就对瞎混好像突然失去了兴趣，倒是正正经经开始做生意了。 这个锦园也是他捣鼓起来的。” 关海洋来了兴趣。 要说锦园是家里的产业，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要是丁霄自己捣鼓出来的，那就很有些门道了。 京城这片地上，能够这么照应得开，那人脉和手段定然都不一般。 不说别的，能够在五星级酒店里面要出这么一大块地来，就算是依仗了家里的关系，那也不简单。 “你不是从小在江城长大吗？怎么跟堂哥这么熟悉？”陆雨珊有些不解。 “我每个寒暑假都会来京城的，要来看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啊！他们可都在京城。” 十几道大菜，三个人放开了量吃也吃不了多少。 尤其是还有两个饭量不大的女孩子。 最后关海洋决定把没有动过的菜打包回去给室友们加加餐。 玩是不可能玩的，学校有严格规定，非特殊情况大一新生必须住校。 不管是华清还是人大，这条规矩都一样。 回到宿舍的时候八点多，关海洋打包了四个大菜。 九转大肠、红扒牛肉、油焖大虾、剁椒鱼头。 餐桌上的菜都有热水保温，带回去到了宿舍也还带着热气和香气。 打开餐盒，整个宿舍里面都飘着香味。 舍友们围了上来。 “啧啧，就这餐盒都不便宜啊！你小子随便出去撮一顿都抵得上我们好几顿开销了。” 岂止好几顿，一个月的伙食费都不够这一顿。 关海洋笑着道：“朋友请客，我也是乡巴佬，吃不了还打包，凭着让人家笑话，我也不能忘了兄弟们。” 大家要在一起待四年，关系如果处不好，别人难受，自己更难受。 “就冲着这句话，你就是我宋辉的亲兄弟。” 戴着厚厚眼镜的大个子宋辉率先摸出了筷子。 白面书生李韵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是直接上手抓了一只大虾。 来自川省的小个子雄壮对着剁椒鱼头流口水：“格老子，好大的鱼脑壳！” 这三人对关海洋抱了抱拳表达谢意后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动。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八九的青年比半大小子还能吃。 五点钟吃的晚饭，这会看见了美食，依然吃出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不干掉就浪费了，宿舍里面又没有冰箱。” 关海洋也抓了一只大虾开吃。 他怕别人不好意思。 长相文静的苏浩波半躺在竹席上听收音机，闻言也起身过来夹了一筷子红扒牛肉。 吃相最斯文的是乔志学，他夹了一筷子九转大肠，细细品味后带着几分深意看着关海洋道：“锦园那个地方，可请不了乡巴佬。” 第二百六十六章：跑官 关海洋闻言一怔。 还真有识货的。 乔志学只尝了一口九转大肠，就能分辩得出来是锦园的菜肴，足见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从锦园打包这种事情，大约没有很多人会做。 乔治学就算常在锦园用餐，但大概率不会见到锦园的打包盒。 打包菜肴的不是一次性泡沫餐盒，而是制作精美的木质提篮。 上面也没有写锦园二字。 那就是他对锦园餐食的味道十分熟悉了。 关海洋点点头笑道：“是锦园，但我的确也是乡巴佬，看样子你对锦园很熟悉。” “跟家人去吃过几次，味道很不错。” 乔志学神情淡然，并不觉得去锦园吃饭是见多么特殊的事情。 宿舍里面气氛热烈，对于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说，大撮一顿总能很快拉近彼此的距离。 “要是有冰镇啤酒就好了，可惜了这么硬的菜。”东北大个子宋辉有些遗憾。 雄壮吃得满头冒汗，非常认同宋辉的话：“听说京城的燕京啤酒很不错，改天要尝一尝。” 不过十来分钟，关海洋带回来的四个硬菜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众人一起收拾干净桌子，宋辉攀着关海洋的肩头道：“你小子有眼力见儿。 本来今天哥几个打算等你回来之后严加拷问，现在嘛，给你一条坦白从宽的道路。” 关海洋讶然：“我都下这么大本钱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雄壮和乔志学来的比关海洋还要晚，没有见过陆雨珊和丁岚，但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有个家伙十分嚣张的玩了一出红袖铺床。 “什么放过不放过，老实交代，下午给你铺床的两个妞儿是什么来路。” “同学，只是同学而已。”关海洋举手投降！ “屁，我们怎么没有这么好的同学，不要逼我们用刑！” 雄壮没有见过真人，但蹦跶起来比谁都要欢实：“我都听说了，比仙女还漂亮。” 白面书生李韵手里还捧着书卷，拿书敲了一下手心，沉声道：“起码要分一个出来，你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对对！”宋辉咬牙切齿：“两个都要，就太没人性！” “我两个都交代！”关海洋直接坦白到底：“穿短裤的叫丁岚，是人大环境学院的新生； 黑白连衣裙的是我们经管学院的新生，叫陆雨珊，都是我的同学。你们要是有本事，两人都拿下我都没有问题。” “快记下，老大，联谊宿舍的事情要快点纳入日程。”李韵很有策略：“我们看到了一朵花，就要想到这朵鲜花后面有可能藏着一整个春天。” “太他妈的有道理了！”雄壮拍手致敬。 “联谊哪个宿舍？” 宋辉有点选择困难。 两个美女都好看啊，短裤那个更活泼，黑白裙的那个更精致。 “老大，你脑子要转弯，两个都要！” 连文静的苏浩波都忍不住贡献自己的想法。 “好，那就这么定了！”宋辉给关海洋下达任务：“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务必要让我们三个宿舍结成伟大的战略合作关系。” 面对着冒着绿光的眼睛，关海洋只能妥协，答应一定竭尽全力促成这件事。 关海洋在宿舍里面的定位最终被确认为老五。 除了白面书生李韵比他小以外，其他四个都比他年长。 宋辉是老大，雄壮老二，乔志学老三，苏浩波老四，他老五，李韵老六。 “明天早上七点半进教室，要开班会。” 宋辉是第一个来宿舍的，也被分配了舍长的职位，特地传达了正式指令。 开班会是为了确认班级内的临时负责人，之后就是军训。 第二天关海洋起床就发现苏浩波已经戴着耳机在阳台上听英语。 宋辉踪影不见，乔志学躺在床上看一本英文大部头，李韵则刚刚洗漱完。 整个宿舍唯一还睡着的只有雄壮。 他看了看手表，这才六点一刻…… 好吧，这里是华清，是一群对人生有着明确规划和超强执行力的人。 玩闹归玩闹，可做起正事来谁也不比谁含糊。 他没有想到连上大学都这么卷。 关海洋没有跟大多数人一样选择晨读，而是换上轻便的衣服下楼跑步。 学校的条件可比以前沿着大马路跑要好得多。 刚刚上跑道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迈着大长腿“chua”地从身前跑过。 宋辉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一个终结者。 关海洋却知道他早看见了自己，刚才是故意在耍酷。 嘿嘿一笑，关海洋迈步追上。 宋辉挑衅地竖起一根小拇指。 两人憋着劲一圈一圈在操场上狂奔。 一圈、两圈、五圈、十圈、二十圈、一直跑到三十圈的时候宋辉终于停下。 “你……你小子简直就不是人！” 宋辉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两条大长腿微微颤抖。 旁边围观的人也不少，很多人是数着圈看着两个猛人在操场上决斗的。 能够一口气围着标准赛道跑三十圈的人不是没有，华清有体育生，搞长跑的还不少。 但是很少有人会像他俩一样较劲。 人家那是有计划地训练。 “让你在我跟前装终结者！”关海洋嘿嘿一笑。 “你小子不会是体育特招生吧！” 宋辉自然知道他不是，只是发出自己的感慨。 “先不管什么特招生不特招生了，现在七点二十，今天开学第一节课，我俩百分之百迟到！” “卧槽！”宋辉这才想起来还有上课这回事。 两人埋头往宿舍赶，马马虎虎冲了个凉，赶到班上的时候果然已经迟到。 班主任是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他转头过来。 “没有想到刚才我来教室的路上看到在操场上跑圈的两个人居然是我们班的同学，进来吧！” 班主任姓黄，对着讲台上的花名册看了看。 “宋辉、关海洋。” 屁股刚刚碰到凳子的两个人迅速起身。 “我们正要确定班干部人选，既然你们两个人这么能跑，那就先充当临时体育课代表吧！ 宋辉个子大，就当正的，关海洋个子……也不小，不过当副的吧！” 得，这真成了名副其实的跑官。 第二百六十七章：无妄之灾 入学报到之后真正轻松的日子只有今明两天，后天大家伙就要被押赴刑场进行残酷的军训。 班主任黄老师把事情交代完以后就撤下，剩下的时间个人自由安排。 关海洋跟着兄弟们准备把华清园好好扫荡一遍，至少要摸清楚各个重要场所都在何方。 倒也不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闯，入学的时候都发了新生手册，里面有地图。 几个人按图索骥去找食堂、图书馆、大礼堂、水木…… 一圈溜达下来几人已经颇为疲惫，好歹把学校的框架摸了个大概。 “走吧，回去拿饭盒打饭，肚子都饿扁了。” 宋辉和关海洋早餐就只啃了一块小面包，顶到现在早已经前胸贴后腹。 “得弄一辆自行车！” 李韵体质最差，上午这一圈走下来他最累。 “现在才想到！我早就打听好了，外面有卖二手旧车的，二三十块钱就可以买一辆。 大家不要心疼这个钱，要不然光是跑课堂就够你受。” 宋辉不愧是舍长兼老大，考虑事情比较周全。 苏浩波家庭条件不太好，听到要二三十块买自行车，心里顿时紧了一下。 这笔花销可是没有在他的计划之内。 看着苏浩波的脸色，关海洋猜测他有点经济问题。 “别光说自行车了，学校有没有什么勤工俭学的项目？” 关海洋冲宋辉道：“咱没事也能挣点小钱，以后出去搞宿舍联谊也不能手头太紧了吧！” 宋辉得意洋洋嘿嘿一笑：“你以为老大是这么好当的啊，我早就打听好了。 只是学校的不少岗位都需要大二以上的学生，比如教育学院就有招编辑，基本要求就是大二，我们够不上。 其实除了学校或者学生会提供的岗位以外，还可以做家教，这个是最适合我们的了。 甭管大二大三，他们都竞争不过我们。弄得好了，比勤工俭学的钱要给得多。” 苏浩波显然和之前的吕还山一样，还没有完成埋头苦读的高中生和自力更生的大学生之间的身份转换，对于家教这个信息不怎么了解。 此时听到宋辉说起来，立刻就上了心，拉住宋辉细细打听。 什么地方找家教的工作，工钱怎么算？教什么内容？ 大的小的事情都问了个清楚明白。 问完之后笑脸就爬上了他的脸蛋。 教高三的学生，太好办了啊！ 他才刚刚从那个苦海里面爬出来，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一清二楚。 一个小时五到十块钱的收入更是让他兴奋不已。 这样一来连生活费甚至是学费都可以自给自足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 看着苏浩波笑得开心，关海洋也很高兴，转头却见乔志学悄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几人一路聊得兴起，快到宿舍楼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从宿舍楼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太太，拿着一个竹扫帚便往关海洋身上招呼。 一边打还一边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还敢回来华清园，我……我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关海洋都蒙圈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到老太太的突袭。 “奶奶，我是刚刚报到的新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关海洋抱着头不敢反抗也不敢躲，生怕老太太一个着急摔倒。 舍友们也有点傻眼。 关海洋说他是新生，老太太却一点都不信。 “你谎话连篇，心狠手辣，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抓起来，来人啊，公安同志快来啊！” 老太太眼神坚定，枯瘦的手抓住关海洋的胳膊不放开，另一只手还拿着扫帚杆子使劲敲他的脑袋。 本来就是快要午饭的时候，宿舍楼人来人往，这一闹大家伙全部都停下来看热闹了。 宋辉把手伸过去给关海洋挡了几下，对着老太太道：“奶奶，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们都是新生，才刚刚来学校，连道都不熟悉呢！” 可老太太不依，只抓着关海洋不放。 扫帚太长打人不方便，她便扔了扫帚，动手去挠。 不几下关海洋的脸上就出现了几道血印子。 “我去找舍管阿姨。”雄壮见势不妙，赶紧往楼里冲。 不一会他就带着舍管跑了出来。 “哎哟！”舍管阿姨显然认识老太太，连忙跑过前去帮关海洋解围。 “庄阿姨唉，您认错人了！” 舍管马阿姨四十多岁，长得比较粗壮，一把就把老太太抱住往外拉。 老太太哪里是她的对手，枯瘦的身子没有几斤肉，轻而易举地就被她给抱到了一边。 “您好好看看我，我是小马，您认出来了不？我的话您都不信了！” 马阿姨用身子挡着老太太的视线，不让他看见关海洋。 “小马，小马你来得正好，帮我把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抓起来，可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老太太显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只嚷嚷着让小马帮她抓人。 马阿姨苦口婆心地跟老太太说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半点作用，好在这时候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强行把老太太给架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阿姨被老太太折腾得精疲力尽，对着围观的学生摆了摆手：“没什么好看的，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舍管阿姨天生自带霸气buff，马阿姨一挥手，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关海洋平白无辜挨了一顿揍，脸上还被挠花了好几道，哪里愿意就这样散了。 马阿姨也知道这小伙子无辜，走到他身前，将他好好一阵打量，最后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倒霉，但也不完全算倒霉，谁让你跟那个人长得太像。” “哪个人？” 不光关海洋想搞明白，舍友们也都想要搞个清楚。 不明不白就把老五给挠成这样，就算是倚老卖老也不行啊！ 多么帅气的小伙子，脸上留疤了怎么整！ 马阿姨对关海洋道：“去我那里，我有红药水，给你先涂一涂。天气热免得感染了。” 几人吃饭的心思被这场无厘头的纠纷都快闹没了，互相看了几眼，跟着马阿姨去了舍管宿舍。 第二百六十八章：这都是命 马阿姨给关海洋找来红药水，仔细把脸上几道抓痕都涂抹到位。 脸颊上传来的痒痛让关海洋微感不适。 他不是疤痕体质，倒是不会留疤，这么点抓痕不过三五天就会痊愈。 从小到大他打架的次数多了去，比这更严重的伤都挂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没见到脸上留下一星半点痕迹。 “你别怪庄奶奶，她也是把那个人恨到骨子里了，再加上年纪大了，脑子有点混乱，才将你错认。 不过你们两人长得的确是太像了。” 马阿姨将红药水收起来：“庄奶奶的故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知道的人并不多。” 庄奶奶名字叫做庄娴，他的丈夫叫做徐学真，是华清的教授。 徐学真在学校土木工程学院任教，庄娴也在学校里面做文职工作，夫妻两人十分恩爱，生活也很舒适安稳。 他们的女儿叫做徐梦瑶，嫁给了徐教授的得意门生仲绍元，两口子日子过得也十分甜蜜。 可好景不长，一场翻天覆地的大运动突然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国家。 徐教授是个很有见识，充满智慧的人，在大运动初期他就吩咐他的学生们千万要稳住，不要轻易加入到任何势力之中。 他告诉学生，学问人的职责就是做学问，踏踏实实地读书写字，其他事情一概不要理会。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徐教授的话，但大多数学生还是依照着徐教授的吩咐，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风暴之中尽力保持本心，不去沾染任何是非。 就这样心惊胆战地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大部分徐教授的弟子都没有受到迫害。 偶尔有人被卷入是非之中，徐教授也凭借着自己的关系尽力将人捞了出来。 可徐教授做的这一切努力，在1968年的百日大乱斗中全部都化成了泡影。 那帮人跟疯了一样到处抓人，不管之前有没有是非官司，只要他们看不顺眼就统统成了批斗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仲绍元和另外一个叫做林卓的人被抓了起来。 噩梦都在这一刻开始。 他们把仲绍元抓起来日夜盘问，要他交代出来反领导人的特务份子。 可仲绍元只是个一心做学问的读书人，哪里知道什么特务分子。 他虽然身体瘦弱但性格却是相当强硬，死活都不吐露一个字。 最后那些人暗示他，只要他交代出徐教授，他们就会放他回去，还会保证他们夫妻不会在接下来的运动中受到任何牵连，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机缘。 到了这里仲绍元自然知道是有人要专门针对徐教授。 可徐教授不仅仅是他的授业恩师，还是他的岳父，待他恩重如山，他如何肯陷害徐教授。 那些人用皮鞭抽打，用木棍抽打，打晕过去多少次，仲绍元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接下来他们又威胁仲绍元要动他的儿子。 仲绍元和徐梦瑶的儿子才刚刚两岁，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一听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卑鄙，要用两岁稚子的安全来胁迫人就范，仲绍元气得大骂对方卑鄙无耻。 逼供的人也不多说话，只冷笑一声便出了关押仲绍元的房间。 第二天家里人就传来消息，说是孩子在家门口被摩托车给不小心撞到，到了晚上孩子就去了。 仲绍元当时就疯了。 按理说仲绍元直到疯了都没有出卖徐教授，徐教授应该能够保全。 可问题就出在另外一个被抓走的人身上。 林卓是仲绍元的师弟，也是徐教授的得意门生。 自从林卓进入华清之后，徐教授两口子真是把林卓当儿子一样看待。 林卓长得俊俏，人也聪明，没有哪个教授不喜欢他。 可就这样一个人，居然把徐教授陷害了。 当徐教授被那些人抓走的时候，林卓也正好被放出来。 之后，徐教授和庄娴被送到了赣鄱鲤鱼洲农场接受“再教育”。 仲绍元虽然疯了，但也和徐梦瑶一起被送到了鲤鱼洲农场附近一起接受教育。 农场的生活虽然清苦无比，但在这样简单的日子里，仲绍元的精神竟然一点一点好了起来。 四年过去，仲绍元已经恢复得和常人无异。 更让人惊喜的是，徐梦瑶再度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徐家人兴奋不已，连快要熬不下去的徐教授和庄娴都振奋了起来。 农场管理者的儿子正好是徐教授的学生，也在这个当口偷偷给予了徐教授一家不少关照。 也正因为有人照顾，在这种环境下徐梦瑶竟然安稳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但温馨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管理者照顾徐教授一家的事情被人告发。 眼看着一家人会遭受到更残酷的折磨，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婴完全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危急时刻，仲绍元将女儿托付给了好友。 四年之后，当一切都平息，所有的灾难都已经过去。 可徐教授却永远地留在了鲤鱼洲农场。 徐家和仲绍元的冤屈得到了平反，但是失去了的生命却再也难以挽回。 仲绍元从农场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当年托付女儿的好友。 然而当他找到好友的时候，好友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遍访好友生前居住的村庄，最后得知好友去世之前将一个小丫头托付给了一个外乡人。 可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多，没有人知道那个外乡人是谁，去了哪里。 仲绍元和徐梦瑶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带着无尽的失望而归。 天大地大，哪里还能找回来女儿。 “他俩后来还想要孩子，可那几年在鲤鱼洲农场的生活把人摧残得太厉害，梦瑶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其实那个时候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多少人得了血吸虫病，肚子大得跟要爆炸一样，最后死在了那片土地上……” 马阿姨说完徐教授的故事，眼泪流了一串又一串。 “当年我们家跟他们家就在斜对面，那些人把徐教授带走的时候我在窗户里看得真切，但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要多说一句，我们家同样会遭受灭顶之灾！” 马阿姨重重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摊在谁的头上，都得认！” 接着她看了一眼关海洋后道：“你挨揍也是命！谁让你跟林卓那个狗东西长得那么像！你也得认！” 第二百六十九章：见山不是山 马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都是命！ 关海洋挨了一顿揍，虽然很无辜，可他能打回去吗？ 所以只有认了！ 宋辉拍了拍关海洋的后背：“兄弟，咱中午吃点好吃的吧，弥补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众人也纷纷过来拍肩摸头表示安慰。 这时候将近一点，食堂还有饭食，不过估计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了，基本上都只有一些剩菜。 “是我的事情耽误大家吃饭了，走，老五请客，咱们下馆子撮一顿！” 关海洋大手一挥，带着大家改善生活。 “算了，我就不去了，食堂里面将就一下就可以。” 苏浩波还是打算去食堂。 关海洋一把揽过他：“就这一次，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我也不请大家了。 这次是我们503寝室第一次大团圆，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四哥你不能缺席！” 话头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浩波想拒绝也不行。 华清周围有不少小饭馆，各地口味都有，味道很是不错。 平时学校食堂吃腻歪了，或者错过了饭点，都可以去外面的饭馆加餐。 关海洋有的是钞票，但不能太张扬。 消费太高就失去了舍友团聚的意义，还搞得有些人心里不痛快。 简简单单点了十个小菜，六素三荤一碗汤，再加上几瓶啤酒，拢共不过几十块钱。 点啤酒是为了给雄壮解馋，不是让大家喝得酩酊大醉。 现在是开学季，可不是毕业季，喝得七歪八倒，回去就会被通报批评。 “我说这事还没完！”酒过半晌，李韵打了个嗝，一本正经地道。 “啥滋事儿嘛！”雄壮吃得高兴，家乡话都冒了出来。 “徐教授的事情。”李韵白皙的小脸通红，他是沾酒就红。 “还有什么事？刚才马阿姨不是都说明白了吗！这是命，大家都得认！”宋辉道。 李韵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出卖徐教授的林卓现在怎么样了？ 仲绍元夫妇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难道大家都不关心吗？” “说得也是啊！还真得是你老六，你要不提咱们也就放过去了！” 苏浩波有点愤愤不平：“林卓那样的人，忘恩负义，怎么能被轻易放过。” “不放过又怎么样？就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还能去找他麻烦？” 乔志学不大说话，说起话来却一针见血：“你想知道结局，我就告诉你结局。 现在仲绍元在鹏城当市委书记，林卓则在赣省当省长，人家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好小子，感情你什么都知道！”宋辉拍了一下桌子，差点跳起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你小子该不会是胡诌吧！那么久远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爸就是徐教授的学生。” 乔志学道：“虽然当年他没有林卓和仲绍元那么受徐教授重视，但也算是入门弟子。徐家的事情，我当然清楚。” 众人一时默然！ 过了许久，雄壮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龟儿子，真是老天不长眼。那样的混蛋现在居然身居高位，比仲绍元还混得好！什么世道！” 关海洋却是淡然。 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黑白分明，哪里有那么多公平。 世间是一个大熔炉，每个人都得给自己披上厚厚的盔甲，才能够在其间行走自如。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性的一切弱点都被人利用得淋漓尽致，甚至于人性的优点也被利用了起来。 自私、贪欲、怯弱、嫉妒、虚荣被人利用；忠诚、勇敢、淳朴、无私、诚实也成为大运动推波助澜的动力。 人性的两个极端都被放在大熔炉里面焚烧，煎熬，最后统统化为灰烬。 而那些真正属于人性的人道、人权、人的尊严、人的价值等所有人的最高贵的成分，都被践踏到了泥巴里。 那个时代，人性是扭曲的。 无法用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衡量那个时代的人是好或者坏。 这是浅层道德和深刻人性之间的冲突，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找得到解药。 “算了，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情，杯中酒喝完就回。”宋辉举杯，大家跟着一起饮尽。 下午快要晚饭的时候，陆雨珊给关海洋打电话，要他去女生宿舍楼。 关海洋摸不着头脑，可陆雨珊电话里面也没有说找他去干什么。 到了地方，陆雨珊还没有出来，他只能站在楼下等。 “你是要找人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关海洋回头，看见一张冷艳的面庞。 “啊，是岳学姐！”关海洋记得这位就是在华清园门口迎新的岳书梨学姐。 对方手里拿着饭盒，一看就是刚刚打饭回来。 “我是在等人，应该一会就下来。” “那好，没事我就走了。”岳书梨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含糊。 这个岳师姐倒是挺有个性，关海洋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对方的背影。 岳书梨身材不错，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浑圆饱满的大腿笔直修长，配上那一股子清高冷傲的劲，十足的高冷御姐范。 这种女人对刚刚进入学校甚至是刚刚迈入社会的小青年都具有超强杀伤力。 昨天夜谈会，宿舍里面的老六李韵同学就表达了对于岳书梨学姐强烈的仰慕之情。 跟他抱有同样情感的还有苏浩波，两个粉嫩的小青年在刚刚踏入华清园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自己懵懂的青春之心交给了岳学姐。 关海洋向着两人窃窃私语该如何引起岳书梨注意的场景，不禁觉得好笑。 “你知不知道，这样看着学姐的背影偷笑的样子好猥琐！” 关海洋惊醒过来。 这声音不用听就知道是陆雨珊。 他以为陆雨珊还在楼上，没承想人家手里拿着饭盒，看样子是已经打完了饭，从食堂回来了。 让他觉得惊喜的是，陆雨珊旁边还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眉目素净的漂亮女孩儿，正看着他在柔柔地笑。 “关海洋！”女孩儿的声音轻柔，好似三月的清风，带着初春的喜意：“可算是找到你了！” “吕还山！你俩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第二百七十章：小富婆1.0 “你的脸怎么了？”陆雨珊一开始脸上还挂着笑意，可看清楚关海洋脸上的伤，立刻就不淡定了，走上前抱着他的脸细细端详。 人多眼杂，关海洋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吕还山看见他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心里也有点担心。 但看见陆雨珊心疼成这样，她反倒是不太好表示关心了。 “刚才有一点小误会，被一个老太太给挠了。”关海洋轻描淡写，陆雨珊却不放过。 把人挠成这样，还是小误会？ “那可不行，倚老卖老吗？你也不知道挡一挡，让人给挠成这样！”陆雨珊有点生气。 平时打架不是很厉害的嘛，怎么连一个老太太都应付不过来。 关海洋苦笑一声：“一会再跟你细说，等你听完了也就知道我为啥不好还手了。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像是有交集的模样。 “我俩是舍友！” 陆雨珊看着关海洋的脸，想着会不会留疤。 “原来你也学的是国际金融，还真是一点都想不到。”关海洋有点吃惊。 吕还山这样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竟然能够选择这样一个时髦的专业。 “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陆雨珊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还山为什么就不能选国际金融。” “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你俩在一起，都是我认识的人，很有点意外。” 看样子陆雨珊还不知道吕还山的出身。 “让你意外的事情多着呢！”陆雨珊轻哼一声。 吕还山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关海洋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饭！” “我还以为你俩都打饭回来了呢！”关海洋挠头，对吕还山道：“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我又没有帮你多大的忙！” 吕还山摇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呢！要不然我现在连学费都交不上！” “走吧，边走边说！”陆雨珊觉得周围看向她们的目光有点偏多。 准确的说是看向关海洋的目光有点太多，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 “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喜欢岳学姐这种风格的女生。怪不得小岚一片深情你却装傻充愣。” 陆雨珊的言语之中似乎带着隐约的小情绪。 关海洋连忙举手投降：“绝对不是！我刚才是想到了舍友昨晚对岳学姐表达的满腔情意，想着他俩后面该怎么行动呢！” “不要狡辩了！”陆雨珊不给他进一步解释的机会，她指了指关海洋和吕还山：“说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关海洋简单地将两人认识的过程讲了一遍。 “你还被认成了盲流！”陆雨珊捂嘴轻笑。 吕还山有些不好意思：“当时他睡在地上，就铺了一层报纸。” 陆雨珊想象着关海洋当时的模样，突然有点心疼。 那会她在店里面卖衣服，虽然也很忙，但也不至于在大马路上睡觉。 怪不得这次回来见着人都黑了些。 “这次你尽管点好吃的，我这个暑假可是赚了不少钱！” 吕还山回想当时自己在京城举目四顾无所依，还被人欺负的场景。 要是当时没有关海洋给她撑腰，现在会是一个什么结局？ 肯定会很辛苦，至少不会有今天的从容淡定。 兜里有钱，办事不慌嘛！ 谁能相信，就这个短短的假期，她已经把这半年的学费还有生活费全部都挣到了手。 而且还博得了好口碑，现在找她做家教的学生都不少。 可惜马上就要军训，只能军训以后再接着进行家教大业了。 关海洋搓搓手，配合着对方的小兴奋：“那我今天可要痛宰小富婆了！” 吕还山还真是小富婆，她兜里有小一千块钱呢！ 这年头，一个月生活费不过一百块钱，一千块钱对于学生来说就是一笔小巨款。 这都是她这一个月挣回来的。 每天上三次课，一次一个小时。 她的收费价格是十块钱一个小时，以华清学生的标准并不算很高。 尤其是当她把自己高考分数条拿出来的时候，家长们更觉得超值。 如果有可能，她一天上四次课、五次课都不嫌累。 但是实际情况却是需要备课，需要了解学生的学习状况，还需要辗转于路上消耗一定的时间。 每天三次课是能够保质又保量的合理安排。 说是要痛宰，关海洋也不可能真的去吃大户。 而且华清食堂的饭菜都便宜得让人咋舌，他就算是再铺张浪费，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吕还山把陆雨珊也请了，一顿饭吃得是又香又美。 “手里拿着那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安排？”关海洋问。 吕还山毫不犹豫地道：“我已经寄回去了一些，但是不多。我记得你跟我说的话呢！” “那就好，家里是要帮衬，但是要一点一点来，你的身份还是学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等到时候真正上班挣钱了，再好好帮助家里。” 关海洋担心她傻乎乎地把钱都寄回去，到时候重男轻女的妈妈得寸进尺，给她施加更大的压力。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海洋感慨：“真好！”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陆雨珊显然还没有放下关海洋脸被人挠伤的事情：“好好说说你的脸。” 关海洋就知道她不可能放过这一茬。 将庄奶奶的故事扼要讲完，两个小美女听得扼腕叹息。 “可惜仲绍元叔叔那么忠诚刚烈的一个人，竟然连后代都没能留下来一个！” 吕还山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最可恨的还是林卓那种狼心狗肺之人，枉徐教授对他那么好。” 陆雨珊却是被林卓激起了心中的恨意。 三姐和三姐夫对家里人多好，可大姐怎么对待她和关海洋的？ 过年时候被赶出来的情形再次浮现在陆雨珊的脑海，让她的心情难以平静。 “庄奶奶年纪那么大，希望没有被气坏吧！”关海洋心中也是唏嘘：“今天也是凑巧，平时庄奶奶不住在这边。 睹物思人，她不想回忆以前那段痛苦的日子。 只不过到底这里还是有个家，娘家的侄儿正好来这边办事，她说回家收拾收拾，哪知道正好撞上了我。” “你们在说什么呢！情绪不高的样子。” 有人端着饭盘在旁边坐了下来。 “陆师兄！”关海洋有些意外，来人正是和岳书梨一起迎新的陆北。 第二百七十一章：挫折感 陆北的形象气质皆在水准之上，华清把他和岳书梨放在大门口迎新的确是对华清学生形象的极好展示。 陆北身上有一种大气阳光的特质，这种气质让他卓然于众人。 这种级别的校草，对于学生妹来说，有着难言的吸引力。 “陆师兄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关海洋实话实说，陆雨珊和吕还山也点头表示同意。 “关学弟是说我长得老喽！” 陆北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没有没有，哪敢！”关海洋也笑着道：“陆师兄也是经管学院的吗？” 点点头，陆北道：“我是纯粹学经济的。” 陆雨珊有些惊讶：“我以为学经济的都是一些形象古板的书呆子。” 陆北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这一届的学弟学妹都很犀利啊，才刚刚见面，一个说我老，一个说我书呆子。” 他把头转向吕还山，用手招了招：“来吧，学妹，你还有什么评价，一起放马过来，不要怕师兄接不住。” 众人忍俊不禁。 吕还山红着脸，柔柔地道：“师兄能够在华清园大门口迎新，肯定是品学兼优，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啧啧，看看人家怎么说话。”陆北道：“就冲这个，以后我都要多关照关照你。 怎么样，对学生会有没有兴趣，有的话我可以做你们三人的推荐人。” 关海洋可不想加入学生会，他手头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功夫。 “陆师兄是学生会干部？”陆雨珊道。 “嗯，我是学生会副主 席，手里有几个推荐名额。” 他很看好这三个人。 形象好，气质佳，稍微培养培养，就可以成为得力助手。 这样的学弟学妹，带到哪里都增光添彩。 陆北的打算不错，也的确是为他们着想，然而很可惜，眼前的三人都没有加入学生会的打算。 陆雨珊跟关海洋想的一样，学校里面学习的理论需要实践，她的实践对象就是雨珊服饰。 她还想跟关海洋商量，什么时候开京城分店呢！ 至于吕还山，她现在当家庭教师上了瘾。 准确的说，是赚钱上了瘾，可没有时间去做学生会的任务。 陆北没有想到会被三个人同时拒绝，一时间有些愕然。 “你们是不是还不太了解华清学生会的含金量？” 陆北只能这样理解。 刚入学的新生没有太多的见识，许多人都是从小地方考上来，十年寒窗大概只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大概率以为上了大学也和以前一样，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但真实情况却是，学习很重要，但是发展自己的其他能力，同时建立起人脉也同样重要。 这可是华清，华清的学生会含金量更比其他学校重太多。 陆北看着三人很认真地道：“华清学生会的主 席，职权不在学院院长之下，更有机会成为全国学联主 席。” 这就不单单是培养能力的问题了。 全国学联主 席，那就是实打实的政治资本。 还没有毕业，就能够站在这么高的位置，日后的成就如何能够想象！ 就算不是人人都能当学生会主 席，但能够进入那个平台，所能接触到的人和事都远远超过普通学生的想象。 这么好的机会，这三个人居然直接对他摇头！ 关海洋当然知道华清的学生会有多么牛。 后世他曾经了解过历任华清学生会主 席的履历。 几乎每一个人后来都成了国内响当当的人物，或者某一领域的专家。 来华清的都是学霸，可要在学霸中挑选人出来当主 席，则要求更高。 首先就要成绩优异。 华清是学术的殿堂，学习是重中之重，成绩不优异，根本就无法服众。 其次要有超强的工作能力。 说老实话，这项能力对于大多数刚刚从高中毕业的学生而言，根本就不具备。 在保证学习成绩不下滑的同时，还要挤出额外的时间完成学生会的工作。 此外还要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和自我协调能力。 坐在这个职位上，不论是沟通技巧、时间管理、领导能力，都有远远超越常人的要求。 抛开学生会主 席头上的光环，单说学生会本身那也是极其闪耀的存在。 国内唯一能够与之媲美的只有京大学生会。 全国学联主 席的名头，基本上被这两个学校轮流包圆了，其他学校基本上没有机会。 关海洋接着陆北的话，将华清学生会的重要性给两位女士做了详细的阐述。 陆北很是意外：“关学弟对于华清学生会的了解程度让我很意外，你是认真考虑过是否要加入学生会吗？” 没有考虑过加入学生会，谁会做这么详细的了解。 他不知道的是，这都是源自关海洋上一辈子的记忆。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打算过加入学生会，志不在此，没有办法。” 陆北不死心，看向两位美少女。 陆雨珊也依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学业上的负担已经很重，我没有太多的精力。” 吕还山也一样：“我也是精力不够。” “关学弟志不在此，我就不多说了。我相信他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 陆北摇头对陆吕二人道：“你以为我是看谁长得好看就来招人入学生会的吗？” 陆雨珊和吕还山对望一眼，难道不是？ 陆北被她们两人的小眼神刺激得有点气血翻腾。 这是被人小看了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情，陆北道：“作为学生会副会长，我的权利还是有一些的。 你们三个人的成绩我都看过。 关海洋，668分；吕还山，665分；陆雨珊，658分。 你们三个人的成绩在整个华清都是名列前茅，学习能力肯定也是超一流的。 要说没有精力，我是不太认可。” 陆雨珊还是摇头，带着歉意的笑容道：“不好意思，其实陆学长，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对学生会也没有什么意向。 说精力不够，真的不是推脱之词。” 陆北无语，转头看向吕还山：“吕学妹，你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人手问题 吕还山看了看关海洋和陆雨珊。 关海洋连忙道：“你别被我们影响，学生会还是相当不错的地方。 当然了，到底加入不加入，也要考虑你个人的具体情况。” 吕还山肯定还要继续做家教的，这份工作她不能丢。 学生会也会有工资补贴，但跟一个小时十块钱的家教比起来，就少了很多。 最终吕还山点了点头：“陆学长，你让我考虑考虑可以吗？” 陆北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心道：“当然可以，到军训结束之前，你都可以考虑。 可在那之后，学生会的招新就要正式开始，我手头的推荐名额就等不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关陆二人：“你们两位也一样，如果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找我！” 陆北很诚恳，关海洋和陆雨珊不能再驳人家的好意，一起点头。 “呼！”陆北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可以放心吃饭了，要是吕学妹也直接拒绝我，这顿饭我估计都咽不下去了！” 实话实说，这是陆北第一次给学生会招人，没有想到开门不顺，差点颗粒无收。 “就这样回去，人家会笑我太无能！”陆北笑着道。 吕还山犹豫地道：“要不我还是加入吧……” 陆北举起手掌：“别！你既然犹豫，那么在天平的另一端一定有和加入学生会这件事相平衡的东西。 关学弟说的不错，你要仔细考虑。反正时间还多着呢！我刚才开玩笑呢，谁敢笑话副主 席！” 他的拒绝顿时让三人对其好感大增。 起码这能证明陆北不是一个只为了自己的需求考虑，而忽视他人感受的好学长。 吃完饭把吕还山送到宿舍，陆雨珊和关海洋商量了一下开店的事情。 店铺九月底才能够退租，那个时候也正好快到国庆节。 他俩打算提前一个星期把黄诚叫过来，先让他熟悉一下京城的建材市场，把该买的东西都准备上。 等到九月底人家一交房，这边的装修就开始。 设计风格保持和江城的一致，只需要按照店铺的格局进行局部调整即可。 这对黄诚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这边的店铺平时由谁来看着。 按理说这个时候让自家人把关才最叫放心。 可他俩的自家人不坑死他们都算好的了，哪里敢劳他们大驾。 他们想请张姐继续入股，可她觉得自己精力不够，经营一家店都够呛，再多根本顾不上，她不想占关陆两人的便宜。 但关海洋说人手不够，她却很大方地伸出了援手。 “朱玲和徐冉，这两个小妮子都是老手了，你挑一个过去！” 关海洋想了想，还是觉得让陆雨珊决定。 “朱玲姐和徐冉两个人调一个过来，你觉得谁更合适？” 平时就是陆雨珊待在店里的时间长，一整个暑假也都是跟她俩朝夕相处，她的感觉更加准确。 其实关海洋最中意的是李雪香，但京城这边的服装生态环境没有江城好。 倒不是说京城的服装潮流比不上江城。 而是江城现在整个汉派服饰正在孕育的过程之中，过不了几年就会开花结果，成为影响整个九十年代的一股潮流。 他们在江城抢占了先机，如果不借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那实在是有点可惜。 相对于江城，京城的服装市场比较成熟，而且京城土地寸土寸金，没有搞“前店后厂”那么便利的条件。 思来想去，关海洋还是放弃了把李雪香召来京城的想法。 “其实徐冉要更合适一些。她的性格比较泼辣，相对于朱玲姐更灵活，也更有主见。 可毕竟朱玲姐是张姐的表妹，也是最早跟着我们开店的，不选朱玲姐，她会不会有想法？” 陆雨珊考虑得比较周全。 “先问问朱玲姐的想法，如果她愿意过来，那就是她。她如果不愿意，就让徐冉来。”关海洋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徐冉该不会不想来吧！” 陆雨珊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不会，徐冉本来也不是江城人。之前在店里讨论我们还要在外面开分店，她就很向往。 这姑娘年纪虽然不大，但性子比较野，胆子也大，适合开拓市场。” “行，那就这么办，晚上你跟朱玲姐打电话问问。如果她不愿意过来，那下次去羊城进货，就让她带着徐冉，让她也把这趟路跑熟了。”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想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陆雨珊看着关海洋若有所思。 关海洋没想到陆雨珊这么敏锐，瞠目结舌道：“哪有，只不过你跟朱玲姐熟悉一些嘛，当然你跟她说这件事合适。” 摇了摇头，陆雨珊过着下巴做沉思状：“我觉得你就是想让我来管雨珊服饰，自己好偷懒。” 关海洋不禁咋舌，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敏锐。 连忙举起双手，关海洋道：“绝对没有这个打算。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我可下了不少功夫。 暑假的时候光是为了找店铺我可都跑黑了两个色度。”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陆雨珊拍拍手：“好吧，那咱们就好好干！可一定不能赔本啊！” 关海洋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现在陆雨珊的经验值还没有涨起来，再加上新入华清，学业压力也是有的。 他可舍不得把陆雨珊压得喘不过气来。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他要给雨珊服饰的发展保驾护航。 光躲在一边当狗头军师可不行，陆雨珊会压力太大。 “赔本是不可能的，就看第二家京城分店开得有多快了！”关海洋信心十足。 “张姐说不要，但她做事这么够意思，我们多少也要表示一下，要不给她百分之五的干股？”陆雨珊提议。 “没有问题！这事你说了算！” …… 回到宿舍关海洋就被提问。 “联谊宿舍的事情怎么样了！”这事宋辉最积极。 关海洋一度怀疑这哥们是不是荷尔蒙分泌过于旺盛，急需阴阳调和。 “我们学校的搞定了，这是他们宿舍的电话，交给你保管。” “哎哟喂，你小子可以啊！”雄壮兴奋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李韵走了过来：“这个……你有没有考察一下，那边的姑娘素质都如何？” 关海洋露出一个鄙视的神情：“老六你小子直接说漂亮不漂亮不行吗，装什么装！” 李韵也不装了：“快说快说，关系到兄弟们的福祉，不能马虎。” “实话实说……” 关海洋环顾四周，跟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对视。 “我没去看！” “我擦，弄他！这小子不说人话，不做人事！” …… 第二百七十三章：搭帐篷 军训在报到后的第三天如期而至。 华清的军训还是相当有规格的，以前都是直接拉到张家口的军事基地里面进行训练。 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了1987年。 到了1990年才在京郊成立了国内第一个学生军训基地——昌黎学生军训基地。 后来又陆续在其他几个郊县也建立了类似的基地。 从此以后京城诸多名牌大学的学生，他们的军旅生活大多都在这些基地里面完成。 来接大家的是军用绿皮卡车，一个卡车的标准载人数量是一个排三十人。 男女分组之后，大家陆续上了被分配的军车。 城区里面的道路还好，都是平整的柏油路，可快到基地那一段路却是土石铺就的道路。 虽然还算平整，但是扬灰却难以避免。 整个军训队伍，只有坐在第一辆车上的学生显得英姿飒爽，意气飞扬。 后面的全部都在吃灰。 任你长得多白净，多俊俏，下车的时候全部都成了驴打滚。 “这不公平！”李韵下了车脸色惨白。 他不光灰头土脸，还晕车，在车上扒着护栏吐得稀里糊涂。 宋辉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子，你不怨自己身子骨太差劲，却埋怨安排不公平，有点不讲理。” 李韵现在很虚弱，有气无力地道：“我就是吃灰太多了才晕车。” 关海洋不禁莞尔，李韵还有些孩子气，自己被晕车折腾惨了，非得找出个客观原因来背锅。 同宿舍的其他三人在后面一辆车上，吃的灰更多。 关海洋远远看见苏浩波也弯着腰在倒肚子里的东西。 如苏浩波李韵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尤其是女生，有几个甚至哇哇哭了出来。 这个军训，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给所有人来了个下马威。 第一天分配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营地。 在一片桦树林中摆放了一大堆铁杆帆布之类的东西。 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黑脸平头的教官到场，带了几个同样黑脸平头的下属，三下五除二就用那些铁杆帆布搭起来了一个巨大的帐篷。 “军训期间，你们住的地方，就是帐篷。刚才搭建帐篷的方法你们都看见了，现在开始分组。 同一辆车上的同学互相合作，搭建自己今天居住的帐篷。 帐篷搭不起来，今天晚上就睡露天，虫爬鼠咬都得自己受着，听明白了没有！” 黑脸声音嘶哑，表情严厉。 好像在他的眼中，华清的学生都是阶级敌人。 他怒吼一声，不少人都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立正大声回答道：“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吗？ 明白个屁！ 刚才他带着手下搭帐篷，速度那么快，有几个人看清楚了！ 大家看着各自队伍前面的一大堆材料无从下手。 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出现在杨树林中：“报告教官，我们这一车上都是女生，能不能调配几个男生来帮忙。” 黑脸的脸更黑，对着女阶级敌人吼道：“不能，自己的帐篷自己搭，没有人帮你！”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黑脸真是个阎王。 女生的要求在学生们的眼中看来是合理的。 搭建军用帐篷，中间有一个大立柱要竖起来，那根柱子是铁制的，相当有分量。 需要有人扶起来正立在中间，这一步倒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女生扶不住，多来两个女生总能立起来。 可接下来要把巨大的帐篷布搭在立柱上面可就不太容易。 帐篷布需要四周出力拉直，这一拉，中间的立柱受力就不太均匀，女生的力气不够，很难掌控这个平衡。 莫说女生了，找不到方法的男生也受不住这种力道拉扯。 可黑脸阎王一点都不通情理，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动起来吧，搞不好最先搭好的一会儿还有什么小奖励。”有人这么猜测。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开始行动。 先把铁杆、地锚这些重物从帐篷布上拿开，再学着之前教官的样子将布展开。 教官搭帐篷只用了五个人。 他们有三十个人，理应更轻松。 但事实并非如此，大家不了解帐篷的结构，拉起来也拉不平整，人手分配不均，前后左右力道不一致，拉扯起来像拔河。 好不容易把帐篷方方正正捋顺了，中间的大铁杆怎么竖起来又成了问题。 竖起来了铁杆才发现，地锚的位置打远了，还得拔起来重新打…… 每个小组都遇到了自己的问题。 关海洋和宋辉在组织协调和实际操作这两个方面明显强过他人，再加上他俩是体育课代表。 他们组的人以原班人马为主，两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威望。 在两人的指挥协调下，他们这一组的帐篷倒是最快被搭建成功的。 只用了半个小时，他们的帐篷就方方正正地立在了杨树林中。 关海洋转头环顾，却见稍远一点的地方，也有一个帐篷慢他们一线被搭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看过去，那边带着大家充当指挥者角色的居然是乔志学。 这个家伙……能力真是不差啊！ 黑脸阎王过来检查了一下，对着帐篷拉拉扯扯一番，很满意地离开。 关海洋有了空闲，眼睛四处寻摸，想要看看陆雨珊她们在哪里。 无奈场地太大，人太多，大家都被装在统一制式的绿色服装里面，难以分辨，终究还是没有让他找到陆雨珊的踪影。 前后左右其他小组的进度都很慢，最慢的那个小组到现在还没把立柱给竖起来。 傻待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关海洋碰了一把宋辉的肩膀：“我们去帮帮班上的女生吧！” 宋辉回头看了看黑脸阎王：“可以吗？” “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吧！” “也对！帮助战友，那是体现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宋辉从善如流。 “哥几个，班上的女生现在有困难，有余力的跟我去帮一把！”宋辉的号召力还是很不错的。 马上就有七八个人举手响应。 “走，咱们去送温暖！”宋辉神情兴奋：“一定要让班里的女生们体会到来自革命同志的友谊。” 第二百七十四章：遇到个熊货 说是去帮班上的女生，但他们属于理工班，班上的女生少得可怜。 四十多人的班集体，女生只有七八人。 所以他们班的女生是被分配到了其他班级中的。 三十个人的小团体里面，一大半的女生都是来自于经管系。 关海洋意外的在这个小组里面发现了吕还山。 看见她的时候吕还山正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抱着中间大大的铁柱子。 三个女孩子脸蛋子都被憋得通红，但依然被铁柱子压得摇摇欲坠。 想要把铁柱子给挪到帐篷布的中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关海洋见状连忙上前把铁柱扶住。 女孩子们觉得怀里面的重量顿时一轻，抬头看过来，却见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帮她们扶住了又高又粗的铁柱子。 三人的小脸齐齐地一红。 好在本就已经因为过度用力涨得通红，倒也显不出来。 “这人是谁啊！”齐耳短发女同学心中纳闷。 她旁边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辫子也满心疑惑。 “关海洋，你怎么来了？” 吕还山容颜娇美，气质甜美，好似春江流水。 两人打量着关海洋，觉得她俩还真配。 “我们的帐篷已经搭好了，黑脸阎王还检验过了，想着来帮帮班上的女生，却没想到她们跟你们合在了一起。” 从学校出发之后，所有的班级都已经被打乱，到了营地之后也没有按照班级来整队。 噗嗤一声轻笑响起。 大眼睛小辫子女生看着关海洋捂嘴笑道：“黑脸阎王，还真恰当。我们以后该不会都是在他的队伍里挨训吧！” 关海洋让三个女生让开，自己一个人把铁柱子扛起来，笑道：“还真有可能。 现在他管着我们这一二十个小组搭帐篷，应该就是我们这一堆人的总教官了。 不过后面具体进行军训的教官肯定按照小组分开，谁运气不好摊上了黑脸阎王可得咬咬牙挺着。” 四面的帐篷布已经在男同学的帮忙下拉开。 关海洋直接将铁柱子顶端对准帐篷中心，然后快速把帐篷支棱了起来。 旁边的男生顺着力道往里面回缩，差不多的时候停了下来。 “该下地锚了！”男生们刚刚搭建完一个帐篷，都是熟练工，想要在女生面前显摆显摆，一个个干劲十足。 关海洋在中间扶着柱子，宋辉带着一帮男生打地锚。 吕还山红着脸蛋伸出白嫩的小手，也帮忙扶柱子。 旁边两个女生见状也凑过来帮忙。 “你和吕还山是老乡？” 齐耳短发的女孩子看起来明朗大气，歪着脑袋问关海洋。 “算不上，只不过刚刚来京城的时候碰到了，算是比你们相熟一点点。” “我叫思齐，蓬莱人。”女孩的自我介绍简洁明了。 “关海洋，江城人！” “我小舅就在江城。”水汪汪大眼睛有些惊喜地道。 年轻人在一块不愁没有话题，再加上关海洋形象好，女孩们都愿意跟他打交道，不一会就已经好似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帐篷已经被支棱起来，四个人被关在里面没有一丝风透进来，很快大家都被热得满脸通红。 关海洋正准备让吕还山去把帐篷的大门掀开，眼前忽的一亮。 一个身材匀称的少年一把掀开了帘布，迈步走了进来。 “思齐，原来你在这里！”少年的声音中气十足。 思齐正在跟关海洋讲蓬莱的特色景点，闻声转过身子，桃红的脸蛋上挂着笑意：“贾鹏飞，你怎么来啦！” 贾鹏飞却是没有理会思齐的问话，反倒是一本正经地打量起来了关海洋。 好一会才对着思齐点头微笑道：“我早就看见你在这边，本打算帐篷搭建好了就来帮忙，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来了！” 说罢他对着关海洋一伸手：“贾鹏飞，经管系的！” 此时地锚已经打好，帐篷已经稳固，也不用总要人扶着。 关海洋伸出手。 贾鹏飞进来帐篷之后看他的一眼本有些无礼，关海洋隐约觉得对方似乎对思齐有想法，所以也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此刻对方伸手示好，他也就顺势伸手过去跟对方握住。 却没想到两手相接，对方的虎口陡然收紧，一只大手瞬间变成铁钳，巨大的力道从对方掌中倾涌而出。 关海洋微微一愣。 旋即心中微怒，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简直太鲁莽了。 手掌上传过来的力道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抵御。 换作另外一个人，此刻怕是立马就要蹲在地上求饶。 贾鹏飞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关海洋，他似乎可以预见到对方下一刻就要萎下身子呼痛。 然而他没有想到，原本已经被他拿捏得稳稳的手掌突然从橡皮泥变成了铁柱精钢。 他抬头看向关海洋，却见对方眉头微蹙。 贾鹏飞心中微微讶异。 看不出来这小子浑身看起来没有几两肉，手中的力道却是如此强悍。 他运力到手臂上，力道顿时又加大一倍。 关海洋动也未动，小臂肌肉猛然收缩，手掌顿时变得好似龙虾的大鳌。 贾鹏飞加大一倍的力道无功而返，如同蓄满力道的大铁锤直接砸在了镔铁之上。 思齐看着两人握手，本没有太在意，可看到这两人紧握的双手似乎粘在了一起，两人手臂上青筋坟起，顿时知道不妙。 “鹏飞，你又耍什么熊！快点松手！快点啊！” 她从小跟贾鹏飞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货的实力。 曾经有一个小流氓调戏她，结果贾鹏飞借着跟对方握手之机，直接将对方的指骨给捏断了三根。 那些小流氓们看着同伴扭曲成麻花一样的手掌，吓得屁都没有敢放一个，转身就跑。 思齐当时是很高兴和自豪的。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是华清军训，跟贾鹏飞握手的是好意来帮忙的同学。 要真是让发生在小流氓身上的那一幕重演，估计贾鹏飞这个学也别上了！ “你松手，快松手！快点啊！” 思齐伸出粉嫩的小拳头捶打在贾鹏飞的手臂之上！ 第二百七十五章：温暖送得好不好 思齐的语调都变了，带着哭腔。 她不想关海洋受伤，更不想贾鹏飞因此而坏了学业。 可她哪里比得过两头蛮牛的力道。 白皙的手掌拍打在贾鹏飞的胳膊手臂上，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水汪汪大眼睛杜鹃和吕还山两人也看出来不对劲，也尝试着分开关海洋和贾鹏飞。 可两人较劲正当紧要时刻，三个女人的力道简直不够看，怎样使劲也掰不开两人的手掌。 吕还山急的小脸通红，娇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属牛的吗？见面就开始闹！华清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华清怎么能没有这样的人呢？ 争风吃醋，别说华清了，放在全世界，那都是相当普遍啊！ 这跟学历素质都没有任何关系。 贾鹏飞本是白面小生，此刻却已经变成了红脸屠夫。 思齐慢慢地也看出来不对劲。 以前贾鹏飞教训人，哪会出现像今天这种情况。 大多数时候都是面不改色就把对方收拾了。 联想到刚才关海洋过来，将三个人都扶不住的铁柱子轻而易举就扛了起来，她心中更是笃定。 贾鹏飞这次怕是碰到硬茬子了！ 一念及此，她也放开了心思，转头看向关海洋。 关海洋仍然是阳光俊朗，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却没有贾鹏飞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只看两人的神态，她就能够判断出来，关海洋已经占了上风。 思齐止住了吕还山和杜鹃，拉着两人往后退开。 “我们拦不住他们，就让这两头疯牛闹吧！” 帐篷外面的人还在忙碌，却全然没有想到里面有两个人已经开始了雄性激素的激情互拼。 贾鹏飞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对方这小子的手劲简直大得不像人类，他的手掌仿佛被放置在了液压机中。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条右臂都有点麻木。 这就是以前自己对手的感受吗？ 贾鹏飞不禁想到。 可在思齐面前认怂，他根本就做不到。 英雄的形象早已经被树立起来，岂容轻易崩塌。 今天就算是这只手不要了，也不能在对面这小白脸前面认输。 贾鹏飞已经拼了小命，依然挽救不回来如山倒，如海倾一般的颓势。 他所有的坚持都建立在那颗不服输的心，以及在思齐面前的骄傲之上。 已经没有力气可以用了！ 他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突然之间，手掌上的力道尽数消退。 仿佛支撑大厦的最后一根立柱陡然崩塌，无数水泥砖块倾斜而下；又好像攀岩者挂在悬崖上的手指终于无力，身体在自由的风中下坠。 贾鹏飞的整个人都在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右手四个手指已经被牢牢地捏合在了一起。 “你好，我叫关海洋，材料工程系！” 对方的自我介绍此刻传入贾鹏飞的耳朵，他觉得好似尖刀剐蹭在钢材上的声音一样刺耳。 深深吸了一口气，贾鹏飞甩了甩手，铁青着脸看了关海洋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思齐立刻小跑步过来，一把抓过关海洋的手，关切地道：“你的手没事吧！” 杜鹃和吕还山也赶紧过来表示关切。 刚刚迈步出去的贾鹏飞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加快步伐离去。 关海洋摇了摇头，揉了揉手掌，笑道：“你这个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独特啊！” 思齐的脸刷地红了起来：“我跟他道个歉。平时他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 “只是一涉及你，就脑子开始短路！”杜鹃似笑非笑地看着思齐道。 思齐的脸颊上又染上一层红晕，而后变白：“他太气人了，虽然我们一起长大，交情很好，可也不能这样，我要跟他好好谈谈了！” 而后她抬头对关海洋道：“你的手真没事吧！他可是能够把人家的骨头捏碎的！” 杜鹃和吕还山惊讶得捂住了嘴。 “他怎么这么厉害？”吕还山惊讶道。 “他从小习武，算得上是武术世家出身，还是今年的全国青少年武术大赛的冠军。不单单力气大，还知道怎么发力，一般人根本没法跟他对抗。”思齐很认真地说道。 关海洋看着自己有些微红的手掌：“这家伙的确不是一般人！” 杜鹃大眼睛看向他：“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他再厉害，好像也在你手里吃了瘪！我们都看得出来，刚才他都疼得冒汗了。” 不止脸红，贾鹏飞离开的时候，额头上滴下来了豆大的汗珠。 “我也就是手劲大一些！”关海洋拍了拍手，笑道：“还好是我，是别人的话，得吃亏。” 思齐脸上一红，跟关海洋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一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关海洋笑道：“又不关你的事情，别都往自己身上揽。” “哟呵，哥们在外面忙得不亦乐乎，你在帐篷里面可是潇洒得很啊！” 来人是宋辉。 “嘿嘿！怎么样，老大，你手脚没有我麻利，没有享受到这种高规格的待遇吧！” 关海洋借坡下驴，顺着他的话说道。 思齐三女也是心思通透之辈，连忙也一起跟宋辉轻轻一躬身。 “谢谢帮忙！” 宋辉顿时美了，鼻子里都差点冒出泡泡来。 刚才只有一个美女跟关海洋道谢，现在可是三个人一起！哈哈哈，太痛快！ “走啦，看看还有没有别人需要帮忙！”宋辉大手一挥，率先出帐篷。 从外面看，帐篷搭建得规规整整，再漂亮不过了。 但是还有一些边角的地方需要整理一下，这些女生们自己就能够做。 同组来帮忙的男同学正在愉快地接受着女同学崇拜的眼神以及轻声细语地道谢。 这种给革命同志送温暖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美好。 众人眼睛晶晶亮，看着出来的宋辉和关海洋，有人问道：“要不要再去送送温暖？” 宋辉心情大妙，哈哈笑道：“当然要送，一定要好好帮帮咱们的革命同胞嘛！” 众人正在兴奋中，却听到一道嘶哑却沉重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不错啊！还革命同胞！你们还真是有奉献互助精神啊！” 众人放松的姿态顿时一紧。 宋辉的表情瞬间从得意变成了惊悚。 缓缓回头。 黑脸阎王！ 第二百七十六章：是小玥啊 黑脸阎王的脸现在黑得和锅底一般。 “刚才搭帐篷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嗯！还有没有人记得？” 阎王的眼神好似钢刀，刮到谁身上都要掉一层皮。 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刚才我说了，搭完帐篷后，原地待命！” 阎王沉声低吼：“原地待命，听得懂吗？是耳朵聋了，还是理解能力不达标！ 这么多人竟然都跑到别人的帐篷区，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 “全体都有，立正！”阎王看向宋辉和关海洋等人：“立刻回自己的营地。这笔账，先记着，正式训练时候一起算。” 关海洋等人不敢二话，麻溜的蹿回了自己营地。 整个帐篷的搭建花费了一个小时，基本上所有的小组都完成了搭建。 唯二没有完成任务的两个小组看着散乱一地的工具和材料，呆立在营地里不知所措。 黑脸阎王才不管他们，冷冷瞟了一眼，把队伍都拉到了训练场。 偌大的训练基地，怕不是有上百亩，整个训练场上全是身着绿色军装的大学生。 三十个人一个小组，由各自训练教官带队，组成一个个小方块铺满了基地中央操场。 首长训话简短直接，黑脸阎王也上台秀了一把。 华清的两千多人，都是由他带队。 跟黑脸阎王一个级别的教官还有一个，脸稍微有点长，直接被命名为长脸阎王。 长脸阎王带队的竟然是人大的学生。 关海洋才知道，这次军训，居然是两个学校联合进行。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四顾。 可惜，他既没有看到陆雨珊也没有看到丁岚。 绿油油的一大片，看谁都差不多模样。 训话完毕，就开始了正式军训。 军训三件套“站军姿、踢正步、走队列”到了哪里都跑不了。 上辈子关海洋连高中都没有上完，只经历过高中军训，但这三件套的威力依然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不说踢正步、走队列需要协调性和纪律性，单单第一个站军姿就已经让不少人叫苦不迭。 他记得当时每天都有站着站着就倒下的同学。 酷暑之中，直挺挺地挺胸抬头撅屁股在烈日之中定上四五十分钟，绝对考验人的意志力和体力。 训练基地里面有绿树，旁边不远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那是潮白河在欢快地流淌。 可是绿荫、流水以及河水奔行的自由，统统都跟军训生没有关系。 他们拥有的只有头顶上融融的烈日。 这点小考验对关海洋来说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和宋辉个子高，都是队列里面的排头兵，更要求站姿标准。 训练他们的柯军官身材不高，但有着和黑脸阎王一样的铁血气质，眼睛扫过来，烈日之中都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关海洋站得笔挺，任凭柯教官如何挑剔也在他身上找不出一点点毛病。 可他身旁的李韵就不行了。 这小子虚长了个身高，体质差得一塌糊涂。 柯教官视线之外，他就把身子往关海洋身上靠。 这种小动作自然会被发现，后果就是柯教官直接站在两人身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两人。 没有十五分钟，李韵就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关海洋眼疾手快，在他倒地之间一把将他扶住。 “带到操场边的树荫下去！” 柯教官丝毫不为所动，吩咐关海洋和旁边的同学将他架起来拖到休息区。 李韵面色惨白，后背已经全然湿透，双腿软得和棉花一样。 跟关海洋一起扶他的同学却一点都没有觉得李韵身子沉重。 能够从站军姿的酷刑中摆脱出来，哪怕是扛着人，起码腿脚能够自由活动一下。 这种极其珍贵的自由让两个人都觉得仿佛从地狱中跳了出来一样，浑身一片松快。 操场西面的一大片树荫下面，已经零零总总躺下了几十号人。 男生女生都有。 关海洋很仔细地留意了一下。 还好，陆雨珊、丁岚、吕还山都不在此列。 将李韵给扶到树下坐稳，摘下帽子，衣襟前面松开两个口子，很快就有医务人员给他端过来凉白开水。 李韵连接水杯的力气都没有，把水杯放在地上继续翻白眼。 关海洋和另外一名叫做李峰的同学完成任务，继续回去受刑。 他送李韵休息，没有在休息区看到自己关心的人，心情还挺不错。 却是不知道，丁岚早早的就在人群里面看到了他。 在数千个绿色的身影里面找人不容易，可关海洋从对屋里面走出来之后，却很容易被人看见。 丁岚的队伍在操场的西面，关海洋刚刚过来她就看见了他的身影。 刚才总教官训话的时候，丁岚的心就已经飞了起来。 她早已经将周围的方阵都仔仔细细过滤了一遍，确认没有关海洋的影子。 丁岚不免有些小惆怅，可惆怅之后一抬头，发现关海洋正在休息区。 一下午的酷暑和训练带来的疲惫好像在这一瞬间被治愈。 丁岚瞬间觉得精神饱满。 关海洋就在眼前不太远的地方，又高又帅。 丁岚生怕他看不见自己，跳着脚对他挥手。 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看不见。 关海洋的脸都黑了！ 这丫头，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恨不得跑上前去踢那丫头屁股一大脚。 可生气归生气，却不能辜负人家舍命求关注的心情啊！ 关海洋抬手响应丁岚的呼唤，看见对方高兴得眼眉弯弯像月牙。 李峰翘起大拇指，俏声道：“这妞太正点了，哥们厉害！” “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关海洋暗叹。 他不能否认丁岚的美，但还是要对她刚才不理智的行为表示谴责。 李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一点二~” 脑子不好使的丁岚成了出头鸟，立刻被教官连吼带叫给扒拉了出来。 可她还是很高兴，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这么大的地方，都让她看见关海洋了，真好。 跟她同组的同学却觉得一点都不好。 丁岚的同学是谁？ 小玥啊！ 让小玥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和丁岚以及高峰在一个班。 看见了关海洋，小玥心里就不踏实。 关海洋在这里，陆雨珊还会远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跟教官打赌 下午三点的时候有一小段休息时间。 但犯了错的同学却没有这个机会。 黑脸阎王果然是记仇的，关海洋和宋辉等人直接被提溜了出来。 跟他们一起被拉出来的还有在下午军训时候犯了错的同学。 丁岚自然也逃不掉，长脸阎王显然和黑脸阎王是一伙的，不然也不会将处刑的时间对得这么准。 两个阎王让大家都去休息，犯了错的同学则被罚跑步。 围着操场跑步，女生十圈，男生二十圈。 这还是初犯的量，阎王说了，明天再挨罚，量直接增大一倍。 挨罚的同学足足有五十多位。 有搭帐篷时候乱跑的、有队列训练迟到的、有不遵守训练纪律的…… 最多的就是迟到的同学。 训练有小休息间隔，有同学偷偷去军营小卖部买水喝，结果跑远了训练开始还回不来…… 有人对处罚表示不服。 让关海洋感到意外的是，刺头不是别人，正是贾鹏飞。 “报告教官，我对处罚表示不认可。本着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原则，我们帮同学搭建帐篷，有什么错？” 黑脸阎王铁面无私：“帮同学没有错，不遵守命令有错。” “我听说军队里面有错就罚，有功就奖励。我们帮同学，不说有功，但好歹也是一片好心。在这种情况下被罚，岂不是寒了同学的心。 要说有错，教官也有错，您说原地待命，又没有给原地划出范围，我们没有走出大营地，也不能算违规。” 黑脸阎王看着出头鸟贾鹏飞冷笑一声：“按照你的意思，我也要挨罚了！” 贾鹏飞振振有词：“如果您不能撤销对我们的处罚，还想要服众的话，就要跟我们一起挨罚！” 黑脸阎王定定地看着贾鹏飞，贾鹏飞却丝毫不怕。 抬头挺胸撅屁股，谁怕谁！ “不但要挨罚，还要给我们道歉！我们是新兵，不懂规矩很正常，但您是老兵，发号施令指令不明确，害得我们挨罚，就要给我们道歉。” 贾鹏飞成了全场的焦点，这么刚教官的家伙，还真是有种啊！ 思齐坐在阴处，看着站得笔挺，跟教官放对的青梅竹马，一脸的无语。 黑脸阎王没有说话，贾鹏飞还在嚷嚷：“教官不想道歉也可以，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阎王被气笑了，歪着脖子看贾鹏飞：“你想打什么赌！” “教官跟我们一起跑二十圈，如果你输了，全体同学免除今天接下来的训练。” 哗啦声响起，附近的同学都禁不住欢呼起来。 军训要持续到六点钟，虽说现在已经三点了，但能够少十分钟都是莫大的福利啊！ 更何况这可是足足缩短了三个小时。 要说基地里面的军官还是挺人性化的。 现在不是训练时间，学生们在旁边起哄，倒也没有人出来呵斥。 等到旁边哄闹的声音渐渐平息，黑脸阎王嘿嘿一笑：“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贾鹏飞胸脯挺得更高，大声道：“如果输了，任凭教练处置！” 黑脸阎王的声音比他还要大：“好~！” 这声好简直就是一个暴雷，响彻整个操场。 阎王解下腰带，扔在草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贾鹏飞：“如果你们但凡有一个人赢过我，今天下午剩下的训练免除。 否则，训练到八点才能吃饭！” 周围顿时哗然！ 有人赶紧出声：“他不能代表我们，我们可没有赌！” 不少人附和！ 黑脸阎王和长脸阎王一起镇压：“军中一言既出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你们如果要加训，要怪的人也不是我，是他不自量力！” 贾鹏飞毫无悔意，脖子抬得老高！ “怕个球，这点胆子都没有，还上个屁的大学！我们给你们加油！” 有人对这个赌局表示很感兴趣，高声响应！ 虽然胆子大不大跟上大学半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但依然引来了一片叫好声！ 黑脸阎王解开腰带准备跟学生一起跑，长脸阎王也没有放过自己，解下腰带开始活动手脚。 罚跑的人都已经站在了起跑线。 一排肯定站不下五十多号人。 贾鹏飞当仁不让站在第一排，两个教官也被众人推举去了第一排。 关海洋和宋辉对视一眼，默默地挤在了第一排。 刚才说得很明确。 只要有一个人超过阎王，就可以免除今天的训练。 宋辉显然没有打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贾鹏飞身上。 他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深浅，只觉得这小子够种，不管跑不跑的赢教官，都已经很有胆色了。 宋辉体魄强健，就算是加训到八点钟，他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对自己有自信，觉得战胜教官是有可能的。 关海洋却是知道贾鹏飞的底子，这家伙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估摸着在听到挨罚的时候，他就想着要拿教官开刀了。 贾鹏飞也看到了关海洋，见到对方也抢在了第一排，心中暗暗冷笑。 手腕子力气或许是你大一些，但这长跑可讲究的不是力气。 对于寻常人而言，八千米长跑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现在加上了赌注，就必然更加有难度。 很有可能一开局就是冲刺。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只说跑下来八千米就已经非常有挑战。 还要冲刺完成，简直是要了命。 但贾鹏飞一点都不怕，他体质好，有长期锻炼的基础，最关键的是他有呼吸吐纳之法。 从幼时就开始的武术训练，让他有了远超常人的体能。 有呼吸吐纳之法辅助，跑起来更加轻松。 贾鹏飞有着必胜的信念。 担任裁判的是三位教官。 等到所有人都站好位置之后，一位教官手臂猛然下挥。 比赛开始！ 贾鹏飞猛然一把就冲了出去。 两名阎王不甘其后，前后脚跟在了贾鹏飞后面。 关海洋和宋辉，以及一群自诩还有点实力的同学紧随其后。 剩下的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摸鱼。 反正也不可能赢教官，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中规中矩地跑完二十圈已经要了半条命。 要对自己好一点。 比赛刚刚开始十多秒钟，队伍已经被拉开了距离。 贾鹏飞一马当先，直接冲在了最前面。 第二百七十八章：到底谁能赢 贾鹏飞身高腿长，一步迈出去就两米多。 再加上他体力充沛，身体素质极强，短时间就把后面的队伍甩开了一段距离。 两名阎王教官身材虽然没有贾鹏飞高大，但整个身体恍如精钢铸成，跑起步来又稳又快，直接占据第二第三的位置，一点都没有被贾鹏飞拉远。 四名男同学紧随其后，咬着牙跟着前面三个狠人发力狂奔。 关海洋和宋辉在第一梯队最后面，不曾掉队，但也没有越过前面几人。 这九个同学之后就是一大段空白。 第二梯队跟第一梯队拉开了将近十五米的距离。 这些人不过是想完成惩罚的任务，根本没有争胜的打算。 再之后就是女生组成的第三梯队，莺莺燕燕跑得歪歪扭扭。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教官和同学们也就完全把军训抛开一边，坐在树荫之下观看着操场上的决斗。 有胆子比较大的同学凑到教官身边打听虚实。 “许教官，你说最后到底谁能赢？” 许教官双手抱胸嘿嘿一笑，阴恻恻地道：“小子，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 你们口中的黑脸阎王和长脸阎王，分别是三军铁人三项的冠亚军。 平时拉练二十公里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开胃菜！” “啊！”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围在旁边的同学都发出一声哀嚎！ “我早就说嘛，不要鲁班门前弄斧，跟教官比这个干什么？要比就比奥数题目啊！看谁解得快！” “刚才打赌的是华清的兄弟吧！要不要让我们人大兄弟们小看华清一眼啊！明明可以拼智商，为啥要拼体力？” “就是就是！这叫做舍己之短攻人之长，妥妥的冤大头！” 听着身旁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许教官的心情十分美妙。 小样，还想挑战正规军人！ 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的以为天大地大，你们大学生最大啊！ 旁边的埋怨声，哀叹声对于教官们而言就是心灵按摩。 再舒爽不过！ 许教官还不肯放过大家，继续搞科普：“你们知道三军大比，一共有多少人参加吗？” 周围的同学摇摇头，三军是海陆空，这一点无人不知。 但大比这件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定数，他们又没有参加过，谁能知道。 “嘿嘿……”许教官的笑声越来越阴险：“好叫你们长长见识，他们两人夺得铁人三项冠亚军的那次，参与比拼的足足有三万人。” 这次没有人再叹息或者哀嚎了。 贾鹏飞虽然现在还保持第一，第一梯队里面也还有其他六名同学，但观战的将近一千人已经觉得前景黯淡无光。 头一两圈冲刺有什么用？这种爆发的力道谁都有，可爆发力能够持久吗？ 用百米冲刺的初速度跑八千米，简直就是找死。 大概不出第二圈，就会有人开始掉队，最多第三圈，两个阎王就要笑傲江湖了！ 看着许教官得意洋洋的嘴脸，大家一致表示出了鄙视。 “三万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可是干掉了两百多万人，才上的华清……” “就是就是，就算是人大，那也是干掉了两百多万人……” “两个阎王以大欺小，赢了也没啥！” 听着周围已经明显歪楼的吐槽，许教官有点亚麻呆住了。 这帮小兔崽子，欺负人是不是！ 什么叫做以大欺小，明明是你们恃才而傲！ 狗屁两百多万人，你们脑子好使是没错，但这跟跑步是一回事吗！ 许教官被周围带节奏的低语给搞郁闷了，黑着脸专心看比赛。 可他想安心看比赛，旁边的学生却不乐意他使了坏就收队。 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贾鹏飞从生下来就习武，他是国家一级运动员，有内家拳传承，全国武术大赛的冠军。我们不会轻易输掉的。” 这个消息简直太刺激了！ 好像热油锅里面突然倒进去一盆凉水。 原本被许教官欺负得打蔫了的同学立刻欢呼起来。 “真的假的！全国一级运动员，全国武术大赛冠军！” “生下来就习武，是武术世家吗？” “哇塞，果然不是一般人，怪不得敢挑战教官，兄弟们，有搞头了，咱们不一定输！” “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给贾鹏飞加油！” “对，输人不输阵，就算是用吼的，也要把两个阎王给吓趴下！” 贾鹏飞的信息被迅速传递开来。 操场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欢呼加油声！ 第一梯队的冲刺太猛，第一圈下来就差点追上最后面的女生。 这哪里是跑八千米的速度，简直就是跑四百米！ 贾鹏飞听到四面八方传过来为他欢呼的声音，更是起劲。 发达的腿部肌肉仿佛灌注进去了无穷的力量，脚步之间的节奏更显轻快。 大半圈过后，贾鹏飞已经将最后一名女生套圈。 呼啦啦几人从身边跑过去，那名女生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生怕被撞到。 此刻已经看得出来体力分配的重要性。 之前还在第一梯队的几人在套圈最后一名女生之后，就有人速度明显下降。 客观来说，在经历了早上坐车的颠沛流离，之后又搭建帐篷，而后短暂的午休之后就顶着烈日站了两个小时军姿，还能有这种冲劲，已经秒杀了绝大多数人。 但他们毕竟只是体力比一般人强一些的少年，不是变态体力狂魔。 到了第三圈的时候第一梯队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贾鹏飞稳居第一，速度虽然略有下降，但步伐愈发稳重。 两个阎王就像两扇大门，直接卡住了后面人的位置，紧随其后。 第四名是一名身材精瘦的同学，身材虽然不高，但步频很快，呼吸也相当沉稳，死死咬住俩阎王。 接下来就是宋辉。 他身高腿长体能爆表，如果非要冲刺，他也能冲到第一的位置。 但他常年跑步，对于长跑很有心得，此刻是不慌不忙，吊在第五的位置。 关海洋第二圈之后就成了第一梯队的尾巴。 但是他的体力反倒是最为充沛的那一个。 越过丁岚的时候，他还给丁岚做了个鬼脸。 丁岚小脸跑得红扑扑地，快速追上跟关海洋并肩跑了一小段。 “你要干掉两个阎王！” 关海洋对她紧握拳头，示意交给本少爷！ 第二百七十九章：冲啊 关海洋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但他绝对不想被加训两个小时。 重生之后他的体力比常人充沛许多，再加上这大半年持续不断的锻炼。 每天早上五公里的长跑是他锻炼的开胃小菜。 虽说早上跑步的时候没有人跟他比速度，但他对自己的要求不低。 五公里正常人跑，三十分钟算比较优秀。 稍微有一点长跑经验的人，大约可以跑到二十五分钟以内。 再专业一点的人可以跑到二十分钟。 至于二十分钟以内，那就是专业运动员的水准了。 世界纪录也就在十四分半左右。 这个速度是什么概念呢！ 大约是三分钟不到就要跑一千米。 高中生体测一千米优秀的成绩是三分半左右。 平常跑个四分半钟就算是及格了。 跑过一千米的人想来是不会忘记那种到了终点以后肺部几乎要爆炸的窒息感。 可这才是四分多钟跑完一千米的速度。 关海洋每天早上五公里的长跑，大约花费的时间是二十分钟。 以他的经验估计，现在第一梯队的速度应该也就在这个区间。 贾鹏飞的体能相当优秀，他肯定还在压速度。 关海洋也不着急，稳稳当当守着老六的位置。 不少身体素质不错的学生跑到操场中间给他们加油。 更多的学生则是继续躲在树荫下摇旗呐喊。 陆雨珊的身体向来不错，看着关海洋和丁岚都在操场中跑圈，她也坐不住，干脆直接冲到了操场中间。 丁岚体能也还行，但三圈下来，也累得她口干舌燥，双腿打颤。 陆雨珊看着心疼，却又没有办法。 远处有女生直接倒在了操场上，马上就被人扶了出去。 陆雨珊想要给丁岚出馊主意也学别人晕倒，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算是她自己也做不出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来，更别提性子更刚硬的丁岚。 再说了，让这丫头学晕倒，估计也学不像。 漏了马脚，反而不美。 女生跑了三圈，男生第一梯队已经狂奔了七圈。 所有人都看着前面六个体能怪物，一个个目不转睛。 “好家伙，被折腾了大半天，还能这样冲。那要是放在体能充沛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要起飞！” “别跟我说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最后一个小哥哥好帅啊！” 女生的眼睛变成了小星星。 “是啊是啊，这么帅的帅哥，竟然体能也这么强大，我的芳心快要被击碎！” 华清的女生又怎样，看见帅哥一样会心生爱慕。 只不过比起社会上的女人们来说，要显得含蓄很多。 可年轻人凑在一起，再怎么含蓄也有限。 “快问问，这个帅哥叫什么名字，什么系的！妥妥的校草。” “我好像在宿舍前面看到过他，跟金融系的两个美女在一起！” “啊，已经名草有主了！” “那也没有关系，说不定只是老乡，我还有机会！” 一开始周围全部都是给贾鹏飞加油的人，可慢慢地大家发现，有可能跟两个阎王拼一拼的也许不只有他一个。 另外三位同学实力也很强劲啊！ 特别是最后一个，又高又帅，跑步起来更显得潇洒俊逸，一点都没有力不从心，表情管理失败的崩溃感。 有女生开始给关海洋加油。 不知道名字没有关系，叫帅哥就可以了！ “帅哥加油！帅哥加油！” 大家在场边给关海洋加油。 但听到加油声的几个男生都觉得是在给自己加油。 贾鹏飞觉得自己瞬间又被充了十万马力，他的脚步更替频率更加快。 …… 最后两圈，他的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 贾鹏飞的打算是一鼓作气，从头到尾碾压两个阎王。 哪里知道阎王毕竟是阎王，能够在三万多名体力狂魔之中脱颖而出的存在，岂会被一个学生轻易压制。 黑脸阎王率先发难。 他的步子变得小而碎，步频却是有了极大程度的提高。 刚刚转弯，直道之上，黑脸阎王陡然加速。 场边的气氛也已经到了高潮。 教官们组成团队给黑脸阎王加油。 学生们更是快要沸腾起来。 休息了好一阵子的他们已经储备了一部分力气，纷纷跑到场边来近距离传递热情。 三道身影同时开始加速。 第四名的同学显然已经跟不上前三位的速度，距离瞬间被拉开。 宋辉也快要到极限。 平时锻炼匀速跑步，再多个十公里他都不怕。 可今天真是拼了命！ 怒吼一声，宋辉仿佛一头暴躁的黑熊，脚底下蹬踏出来烟尘滚滚，越过第四名同学直追前面三位。 关海洋深吸一口气，知道已经到了决胜之时。 平时的校级比赛，最多也不过三千米。 大家冲刺的时机不会太早，否则后继无力反倒会降低比赛成绩。 一般而言在最后两百米发力比较合理。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两圈，他们就已经开始拼命！ 没有人见过这么暴烈的长跑。 不管是华清的学生，还是人大的学生，只要还有一点点力气，都涌到了操场跑道旁边。 小玥和高峰也来到了跑道旁。 高峰看着疯狂冲刺的五个人，心中有点五味杂陈。 关海洋跟他差不多高，比他帅，比他学习好，看样子也比他有钱。 这些也就算了，连体能居然也是完全碾压他的存在。 这种落差让常年都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的他觉得很不自在。 小玥虽然在场中，但她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高峰。 她觉得高峰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然为什么别的地方不站，偏偏要站在陆雨珊的旁边呢！ 高峰跟陆雨珊打招呼，陆雨珊根本没有精力去回应。 草草地嗯了一声，又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五个人看。 第一梯队只有五个人，原先的第四名变成了第六名，形成了一个人的第二梯队。 最后一圈拐弯的时候，黑脸阎王一举超过贾鹏飞，成了领头羊。 在第二个转弯的时候，长脸阎王也超过了贾鹏飞。 贾鹏飞咬着牙死死跟在长脸阎王身侧，半步都不落下。 宋辉距离前面两人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最后一个拐弯。 接下来就是一百米的直道！ 最后的冠军到底会是谁？ 所有人都在凝神注视。 赌局胜负，就看这最后一百米！ 第二百八十章：你小子是练家子 学生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血的赛跑。 五十米、一百米的赛事大家都喜欢看，因为冲刺的疯狂时刻太让人上头。 胜负都在短短十来秒里面被定格，冲线的那个瞬间，足以让多巴胺在刹那间释放。 长跑固然有长跑的美，但终究比不上短跑激烈。 可今天大家看到了什么？ 几乎是从头到尾的长跑冲刺。 虽说是一个临时的对赌，但军营里面的教官还是给前面几个人计了时。 八千米的距离，还差最后一百来米。 他们只用了三十分钟多一点。 这他娘的已经是妥妥的世界级别的水准了！ 太燃，超燃！ 有谁跑八千米，在最后的八百米就开始冲刺。 五个人脚下扬起的尘土已经说明速度被压榨到了极致。 八百米的冲刺，赶得上一个中学生的体测距离了。 太疯狂！ 这些人竟然还在加速。 就连训练基地的教官们也热血沸腾了起来。 黑脸阎王和长脸阎王的确在三军大比里面得了冠亚军。 但那是铁人三项，经历了前面两项的消耗，最后的跑步固然速度也是不慢，但没有人会这样冲刺。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游泳和骑车的消耗太大，尤其是游泳，几乎要耗掉一半以上的体力。 可今天这种场景下，排除掉前面两项耗能大户，体能超人的两个阎王却可以做到八百米冲刺。 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官，都在疯狂地给自己人加油。 这一刻，根本就顾不上身份上的差别！ 黑脸阎王第一个上了直道，他的脸都已经不再是黑色，而是变成了紫红色。 强劲有力的蹬踏，在沙石地上掀起道道尘浪。 贾鹏飞疯狂地怒吼，用尽全部的力气紧跟在黑脸阎王身侧。 然而距离却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拉近。 黑脸阎王显然在前面还保留着部分体力。 这最后一百米简直就跑出了豹子一样的速度。 一米、两米、三米…… 贾鹏飞在五十米的时候被拉开距离。 周围的欢呼声渐渐凝固。 只剩下五十米了，贾鹏飞显然已经竭尽所能。 但是阎王终归还是阎王。 不管什么小鬼，都在他的面前蹦跶不起来。 教官啦啦队开始欢呼。 胜利似乎已经被锁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如电一般越过贾鹏飞。 学生队伍中的欢呼声再度响起。 “帅哥，是帅哥！” “啊！我要晕倒了！” 跑道由沙石铺就，经过炎炎烈日的炙烤，土地已经变得十分干燥。 有人看见那道身影的脚下带起了滚滚烟尘。 噔噔噔的脚步声仿佛鼓点一般清晰地敲打在众人的心房。 关海洋的双腿已经快得看不清。 黑脸阎王眼瞅着还有十来米就能到线。 却不料身旁刮起一道旋风。 一道身影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高速从身旁掠过。 而后…… 爆炸一般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操场！ 就连坐在树荫下面休养的病号们都跳了起来。 无数绿色的帽子被扔上了天空。 仿佛把天上的烈阳都要遮蔽住。 有人叫道“关海洋”。 而后“关海洋”这三个字好像有了魔力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关海洋” “关海洋” …… 操场上开了锅。 隔壁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学生都有点懵圈。 这边到底在搞什么…… 大家在搞什么？ 当然是欢呼了！ 整整少了两个多小时的军训，这个福利太给力了。 陆雨珊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关海洋笑得很开心。 她挤不进去，也不想跟人家挤。 越多的人为关海洋欢呼，她就越高兴。 丁岚也放弃了最后一圈的跑步，挤到了关海洋身边，蹦跳着给他欢呼。 吕还山性格相对内敛，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关海洋，眉开眼笑。 高峰看着身旁已经全然将注意力投注在了那个少年身上的陆雨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小玥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贾鹏飞喘着粗气弯腰扶着双腿膝盖。 他已经尽力了！ 没有想到黑脸阎王的实力这么强悍。 他转头看向对方，发现黑脸阎王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这一段的冲刺，已经将彼此的力气全部耗尽。 现在还没有倒在地上，已经是双方靠着过人意志力支撑的结果。 两人的眼神对了一下，又迅速闪开，看向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关海洋。 贾鹏飞和黑脸阎王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一个想法：这小子，他娘的还是个人嘛！ 关海洋当然是人，但他有着重生带来的福利。 虽然体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强化，但终究还是没有越过正常人的极限。 他的体能远超常人是基础，但让他更上一层楼的却是日常的锻炼。 贾鹏飞会武术，有呼吸法门。 他也有，上辈子专研各种武道，他自然不会放过内家的锻炼法门。 在各种流派的内家呼吸法中，他锻炼最多也最熟悉的就是八极拳的呼吸法门。 重生后每日的锻炼中，除了五公里跑步当开胃菜，后面的吐息练拳都是必不可少的内容。 被提升后的体质内家呼吸吐纳法的锻炼，让他今天能够在最后的时刻，有能力将力道以爆炸性的方式输出。 冲线之后，他也很疲惫。 但比起贾鹏飞和黑脸阎王，还是要好一些。 起码还能站着慢慢走动几步。 宋辉也已经跑完全程。 他的速度要慢一些，但也没有前面三个人那种爆炸式的输出，所以相对而言状态反而更好。 人高马大的宋辉走到关海身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天我俩没有分出胜负，没想到在军训的时候分了个高低。你小子真行啊，居然能把禁军教头都给干趴下！” 关海洋苦笑一声：“这不是被逼上梁山了吗！要不然谁想玩这个命！我的每一个肺泡都在向我控诉这场赌局的不合理性！” 黑脸阎王这时候也缓过劲来。 他站直身子，径直走向关海洋。 旁边的学生纷纷给他让开一条道。 黑脸阎王将关海洋上下打量了一番，重重地点了个头。 “你小子，是个练家子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切磋切磋 黑脸阎王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多少有点突兀。 但关海洋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内家功夫的加持，想要将气血保留到最后一刻爆发，根本就做不到。 常人血气都存在经脉之中，随着血液的流淌而行遍全身。 所有的肌肉和筋骨都靠着这股血气而带动。 跑步跑到这个程度，全身的血气基本上都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哪怕强壮如宋辉这样的家伙，在最后两圈还能冲刺一下，那也是靠着强悍的体能，才能够有一定程度的爆发。 但是这种爆发归根结底还是原先储备的体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所以在最后的一百米里面，宋辉冲不起来。 能够冲起来的只有四个人。 两个阎王，还有贾鹏飞和关海洋。 只有内家高手才能把气血内藏，用呼吸的法门将之一点一点积累在穴位丹田之中。 到了最后爆种的时候，再用呼吸法门将这些蕴藏在穴位丹田之中的气血瞬间激发出来。 如此一来使的浑身血流被加速到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极限。 唯有在这种情况下，身体的肌肉筋骨才能支撑得住超越普通人极限的爆发。 所以关海洋定然有内家功夫。 “你练的是什么门道？” 关海洋淡淡一笑道：“八级。” 黑脸阎王点点头：“我练的是四明内家拳，有时间切磋一下！” 不等关海洋点头，黑脸阎王就转身离开。 长脸阎王站在操场中间，沉声道：“今天的训练任务到此为止，早上没有搭建好帐篷的，自己回去搭建，不许其他小组帮忙。 搭建不起来，今天就睡露天。”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欢呼，只有那两个还没有搭好帐篷的小组有些郁闷。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坏事，起码现在搭建帐篷的时间要多出两个小时。 不少人围上来打听关海洋是哪个系的。 宋辉大包大揽，直接报出名号，此外还加了一句让关海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的广告语。 “联谊宿舍哪家强，就看东楼507！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先到先得！对了，男生宿舍免谈啊！” 本来还想凑上前来给关海洋庆祝的李韵转头就走。 关海洋从宋辉的臂膀下挣脱，低头逃开。 简直太丢人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舍长兼老大！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终于落幕。 参赛者固然是酣畅淋漓，观赛者亦是意犹未尽。 军训的学生并没有就此散去，而是三五成堆在讨论着刚才的激烈对抗。 关海洋成了英雄，本该在这里接受群众的顶礼膜拜。 但是老大太丢人，英雄瞬间被雷成了狗熊，仓皇出逃。 比他更落寞的是贾鹏飞。 他呆呆站在原地，眼神都失去了焦点。 原来这个世界上卧虎藏龙的人还真不少。 贾鹏飞以为关海洋只不过是力气大一点而已，想要趁着赌局的机会让对方好好认识一下彼此的差距。 然而对方却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人没有羞辱到，还差点把自己坑死。 黑脸阎王居然也是内家高手，连长脸阎王也有着不俗的内家功夫。 要不是今天有关海洋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今天所有人都要被加训两个小时。 噔噔噔能够想象得到，到时候自己会被多少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盯着看。 可为什么是他？ 是那个大个子也让人能接受一些啊！ 就算是那个被甩在后面的小个子也行。 怎么偏偏就要是他…… 贾鹏飞忍受不了心中的失落，呆若木鸡。 别人给他打招呼，他一点都听不进去。 他觉得今天的遭遇很魔幻，像是在做梦。 贾鹏飞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久，直到一把好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我们……大家都要谢谢你呢！” 不知何时思齐已经站在了贾鹏飞身旁。 “没有你提出来的赌局，所有人都还在太阳底下暴晒。” 贾鹏飞有些失神的眼睛缓缓聚焦，看着身旁亭亭玉立的思齐，他沉声道：“可我还是输了，这不是我的功劳。” 思齐看着眼前这张半成熟的脸，感慨万分。 她看了这张脸十几年，从懵懂圆润到棱角分明，从幼稚无知再到日趋成熟。 如今的贾鹏飞有着自己鲜明的性格特色，也有思想上的死角。 “鹏飞，你应该转换一下自己的观念。 个人英雄主义不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你自小习武，有侠义之心，总觉得自己能够搞定一切。 但今天我们得到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是‘你们’的胜利。 不是关海洋，也不是你，是你们一起的努力才达成的结果。 没有你提出来的赌局，就不会有这场比赛；没有他最后的爆发，也赢不了这场比赛。 你们两个人，一个开了局，一个收了尾，这才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就是现在你要面临并认可的生活和学习模式。” 思齐的年龄和贾鹏飞相差无几，但是思想却比他成熟太多。 女孩子本来就要比男孩子早熟，碰上一个从小就喜欢争强斗狠，惹是生非的青梅竹马，更是逼着思齐比别人多考虑一些事情。 “刚才有很多人过来想要跟你说说话，他们没有觉得你是失败者。 就算是跑在第六的那位同学，现在不也被大家当成英雄一样膜拜吗！ 你不要多想了，面子什么的，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贾鹏飞转头向着思齐指过去的方向看去。 那个身材有些瘦弱的男孩子被他们班的男生女生包围，谈谈笑笑好开心。 “你……是怎么想的？没有觉得我很没用？” 贾鹏飞有些不敢看思齐。 “整个操场一千多人，只有你敢跟教官打赌，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这叫做敢为天下先！” 思齐向贾鹏飞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么多人，觉得你没有用的人只有一个。” 贾鹏飞抬头瞪眼：“谁？” “你自己！” 思齐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负手而去。 女孩纤柔的身姿好似一朵水仙花儿。 贾鹏飞挠着后脑勺傻傻看着思齐的背影发呆。 第二百八十二章：才艺 基地里面的晚饭很简单，只有两种规格。 清真和非清真。 非清真这边是一大锅蒜薹炒回锅肉，一个紫菜蛋花汤，还有一个炒青菜，再加上一大盆萝卜丝。 主食是大米饭和大馒头。 没得挑，每个人都是同样的配置。 白天消耗太大，再挑食的人也没有心思挑挑拣拣了，赶紧先往碗里扒拉一大坨米饭，塞一个馒头再说其他。 不管男女，都展现出来了惊人的战斗力。 扒拉完饭菜，绿色的军车又开了过来，上面是整整齐齐的行军床以及被褥。 等到一切就绪，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 八点半还不能睡觉，还要去拉歌。 拉歌其实就是个人才艺表演环节。 教官们肯定也要表演，但是他们的表演很无趣。 似乎所有的教官都商量好了一样，上来就是一顿虎虎生威的军体拳。 面无表情，呆若泥塑，除了偶尔几声爆喝，根本就没有什么看点。 学生们却很捧场，噼里啪啦的掌声和欢呼声飘荡在夜空之中。 拉歌环节将男女生两小组合并成一个大组。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了女生的加入，整个场面立刻生动起来。 刨除掉教官们的统一制式军体拳，学生环节的展示可谓是精彩纷呈。 唱歌跳舞那是基础，有人竟然还邀请学过拉丁舞的女同学来了一段激情四射的双人拉丁舞表演。 宽大的军服也掩盖不住飞扬的青春，欢呼声此起彼伏。 远处的场地爆发出更巨大的欢呼声，一个人影在围坐的人群之中辗转飞腾，真个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不单单他们小组的同学在为他鼓掌，附近的几个小组都围了上来。 人群之中跳跃腾挪，身手矫捷的人影正是贾鹏飞。 武术冠军的头衔绝对没有水分。 他的拳法打得行云流水，拳路开阔，整套动作大开大合，好似书法名家正拿着大豪在洁白的宣纸上泼墨挥洒。 身法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真有如神仙般的纵逸，来去自如。 这种带有表演性质的拳法简直比呆板的军体拳好看了不止十倍。 就连黑脸阎王在一旁也看得频频点头。 他和别人不一样，看的不是好看的花架子，而是花架子背后扎实的拳路功底。 这套表演性质的拳法他也打得来，但是没有办法做到如贾鹏飞这般飘逸纵横，既具有力量感又兼顾美感。 拳法打成这样，绝对不是一夕之功。 等到贾鹏飞拳路表演完毕，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最高潮。 有人喊出了心声：“比军体拳好看太多！” 黑脸阎王当即表示不同意，贾鹏飞刚刚下场，他便走入了场中。 “军体拳！”双手环抱胸前，一个江湖礼节登场，再无二话。 军体拳大家今天都看过，没有人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精彩之处。 可这时候黑脸阎王打起来却是跟别人打的不一样。 其他教官打起军体拳来是一板一眼，严丝合缝，却少了一些传统武术的灵动。 黑脸阎王一上场气势便不一样。 简简单单的踏步右冲拳，却有一股铁血之意融入其中，拳路挥洒之间更是悍勇无匹。 有同学已经看出来了，他打的这套拳法比之前教官们演练的拳法有着不小的区别。 拳路复杂不说，动作更是灵动跳脱，舒展大方，节奏明快。 打起来比原先的军体拳好看了不止十倍。 不单单好看，更是力道刚猛，劲气挥洒，好似猛虎捕食，又如蛟龙腾空。 原本的军体拳只有十六式，可黑脸阎王整套打完却足足有三十二式。 众人看得大呼过瘾，这才是像样的军体拳嘛！ 贾鹏飞和关海洋这样有拳术功底的人自然看得出来。 这套军体拳结合了长拳的动作舒展，刚柔并济之特点，还有着南拳的马步稳当，拳势短平快，动作刚劲的特点。 虽然糅合了南北拳术精华，却也没有丢掉军体拳的根本。 两人在场边看得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下场跟黑脸阎王打过一场。 打完收工，黑脸阎王环顾道：“怎么样，还有人说军体拳没有意思吗？” 有人道：“教官，你这跟其他人打的太不一样了，到底还是不是军体拳啊！” 这句话问出来，不光学生们心有疑惑，就连大部分的教官都面露迷茫之色。 是啊，这还是军体拳吗？怎么跟自己学的不一样！ 黑脸阎王面不改色，沉声道：“这是我改良版的军体拳，已经跟上面报备过了，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就会以第三套军体拳的形式在全军实施。” 众人恍然，片刻之后便又是无限的佩服。 同学们没有几个人习过武，但是武侠电视和小说看了不少啊！ 自创一套拳法，不丢原来拳法的精髓，却更具实战价值，这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了。 黑脸阎王以后很可能是一代宗师啊！ “王教官威武！”有人带头拍马屁，黑脸阎王姓王。 旁边迅速表示反对，觉得这个称呼不够威猛。 “那就是教官王，教官王威武！” 这是用英语的姓名倒置法了。 可别说，这么一叫唤，的确是威猛了许多。 “教官王……” “教官王……” 带着几分打趣意味的称呼从此安在了黑脸阎王的身上。 学生们叫起来特别有感觉，尤其是几十个女生一起娇滴滴地高喊“教官王”的时候，更是能让黑脸阎王羞得没脸见人。 人家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好不好，哪里禁得住这种阵仗。 在沙场上纵横捭阖，生冷无忌的黑脸阎王直接被女生们一声声的“教官王”给吓得落荒而逃。 哄闹声中，各组各自归位。 跟关海洋所在小组合并在一起的是外国语系的姑娘。 男生女生都来自天南地北，农村城市孩子基本上各半。 农村来的同学才艺相对少一些，大多数都只能唱唱歌。 不过也有惊艳之辈，一首山歌唱的可真是柔肠百转，让人回味无穷。 每个人都要表演，关海洋也不能例外。 轮到他登场的时候，女生们双眼都熠熠生辉。 正立场中，关海洋手中拿着一片翠绿的树叶。 “我给大家吹一个小曲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齐人之福 站立在场中的少年大方洒脱，昏黄灯光中面容更显俊雅。 修长身段，从容气度，一袭绿色的军装也掩盖不住他满身的飘然出尘意。 悠扬的声音从唇边翠绿色的叶片上散发出来，竟然不比竹笛长萧的声音差分毫。 这首曲子大家都再熟悉不过。 《西游记》每个寒暑假都循环播放，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把这部片子反复咀嚼了不知道多少遍。 曲调一起来，大家就知道关海洋吹奏的是哪首歌。 一幅婉转柔情的画面在众人眼中徐徐展开。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关海洋吹奏的曲子当然没有词，但是歌词早已经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柔媚多情的女儿国国王，俊秀出尘的大唐圣僧。 两人之间欲拒还休的婉转缠绵。 一人情难怯，一人难却情！ 绝美的场景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只不过许多女生都把脑海中原本圣僧的模样用关海洋的脸蛋给悄悄替换了。 能吹出这样的曲子，应该也是个满怀柔情的少年啊！ 夜风之中，有公子如玉，一股不同于军训铁血气息的甜蜜气氛将大家笼罩。 关海洋的曲子吹得太好，太动听。 可是太短了。 他说是小曲，就真的是小曲。 《女儿情》总共不过十来句台词，从头到尾吹完也不过一分钟多一点点。 如果真要上舞台表演，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短，经过一点艺术加工，然后再将曲调唱词反复，怎么也得到三分钟以上。 可关海洋根本没有打算搞这么长的版本。 “喂，你这个节目也有点太敷衍了，实在是有点短。” 有人沉醉在女儿国国王的柔情中，却被无情唤醒，开始抱怨。 众人起哄，女生们更是意犹未尽，不肯放过关海洋。 “必须再来一个，必须再来一个！” 关海洋一摊手，将手中的叶片展示给大家看：“不是我不想吹，实在是叶子质量不过关，你们看，都破了，再吹下去直接就跑调了。” “旁边树叶那么多，花花草草的都有，再找一片啊！” 摆摆手，关海洋道：“可不是随便什么叶子都能吹的，这片也是我选了好久。” 他给大家微笑作揖：“下次，下次如果有人带了乐器，我一定好好给大家演奏一次。这次实在是没有什么准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关海洋双手合十，不住给大家赔礼。 没有人会真揪着他不放，再说了，刚才的演奏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质量高啊！ 尤其还是一手绝活，在场的诸人，没有人见识过光用树叶就能将曲子演绎得这么完美的。 既然是神功绝技，时间上短一点那就短一点吧！ 关海洋回去坐在地上暗道幸好还有点才艺。 后世他埋头创业，基本上没有业余生活。 创业成功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于单调无味。 于是乎便在拳术之外又扩展了几个小兴趣，小爱好。 却没想今日倒是让自己露了一手。 关海洋却没有料到今天晚上自己吹奏的这一曲《女儿情》，那缠绵悱恻的曲调，那婉转动听的旋律，竟是无意之间在诸多少女心中种下了相思的种子。 实话实说，关海洋根本没有想惹任何的桃花债。 选择这一首曲子来演奏，纯粹是因为这首曲子短小精悍，并且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西游记中的插曲。 哪里知道无心之举又种下相思豆，却实在并非他的本意了。 军训的生活其实挺枯燥无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京城的夏天没有江城那般潮湿闷热。 想一想江城大学生的军训生活，关海洋就觉得自己幸运无比。 1991年的京城之夏结束得比往年更早，八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相当凉爽。 到了九月中，错过中午这个时段，早晚的空气中都带着丝丝凉意。 体质差一点的女生甚至需要穿上厚一点的衣衫方能抵御阵阵秋风的侵袭。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到了尾声，军训的日程里面只剩下了两个重要活动。 第一个就是20公里野外拉练。 作为阶段性总结，拉练是军训生活的重要节点。 将近一个月的站军姿、踢正步、打军体拳，已经让这些在父母庇护下少年得到了蜕变一般的成长。 是真的蜕变，有些同学连皮都被晒掉了一层。 特别是像宋辉这种丝毫不在意自己肤色的粗鲁汉子，连脸皮都能搓下来一层。 关海洋其实也不太在意被晒得黑一点，掉一层皮也没什么关系。 最多一个夏天也就养回来了。 可是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陆雨珊首先过来给他塞了一小瓶防晒霜，按着他的脑袋给他涂了一层。 “这是一开始就准备好了的，就是预防被晒伤。 黑不黑的倒是没有关系，晒伤了可不好。我从报纸上看过，有人被晒伤了最后还得了皮肤癌。” 陆雨珊总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来说服他。 刚刚收下陆雨珊的防晒霜，第二天一大早丁岚也送过来了同样的礼物。 照例按照关海洋的脑袋又给他涂抹了一层。 “不许跟那个大黑熊一样，傻乎乎的，脑子都快要被晒坏掉。” 丁岚口中的大黑熊就是宋辉。 宋辉一脸的无语。 就算是要埋汰人，也背着点人好不好！ 这丫头还说别人脑子不好使，自己脑子也不怎么样。 他和丁岚已经不再陌生，这段时间丁岚和陆雨珊是光临他们帐篷最多的两个美女了。 不光宋辉对这两位不陌生，同帐篷的其他人也对她们不陌生。 美女总让人心情莫名的舒畅，就算是看一看，听对方说说话，那也足够抵御因为残酷军营生活带来的伤害。 只是大家都有些搞不明白。 为什么两个美女都对关海洋这么好！ 都对关海洋好还罢了，喜欢同一个人很正常，尤其是关海洋这种帅出天际的小伙子，哪个女人不爱。 可她们两个人为什么还相处得那么好？ 难道一点都不吃醋吗？ 关海洋这小子真是坐享齐人之福，让人嫉妒得眼红。 第二百八十四章：间接接吻 其实也并非没有吃醋的时候。 丁岚不吃陆雨珊的醋，是因为她知道陆雨珊和关海洋的关系。 但吕还山就不在丁岚的情敌例外列表之中。 第一眼见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的时候，丁岚心中就亮起了警灯。 吕还山跟北方的小姑娘不一样，气质上带着南方女孩的温婉，说话的声音轻轻的，暖暖的。 最关键的是，吕还山还长得很漂亮。 威胁性太大！ 丁岚虽然不会像小玥那样表现出对高峰的强烈占有欲，但也还是提防着对方的。 除了这三个尤为突出的小美女，军训期间还有陆陆续续跑过来给关海洋送温暖的各色女同学。 等到军训快要结束的时候，关海洋床边的防晒霜都有十几瓶之多。 这个时候的防晒霜可不如后世那么普遍。 能够用得起防晒霜的家庭条件都差不了。 有人开玩笑道，关海洋以后什么都不用干，光靠女人养着，小日子也能过得不错了。 免费的防晒霜不能浪费，关海洋把这些女孩子们的心意直接上缴当作了集体财产。 军训到后来，关海洋这一组的男生色号竟然比起平均水平直接低了一个层次。 连混熟了的教官也过来蹭了几把防晒霜。 帐篷里的舍友们都在感慨。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世间何其不公。 若非关海洋平时为人处世都过得去，怕不是立刻就要成为人民公敌。 军训中的重要里程碑-拉练，在九月中旬正式开始。 四千多人的队伍被划分成了八个小组，按抽签先后顺序进行野外拉练，关海洋他们抽到了最后一组。 拉练的地点设置在京北郊外。 凌晨四点就要出发，从军训基地一路向北，途中要翻过一道延绵起伏的山岭，最后在野狐岭下面的山村集合。 主要路段是山路，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能够携带的东西不多，每人一大瓶水，外加馒头咸菜组成的干粮，背着自己的被褥充当军资直接出发。 九十年代的军训拉练跟三十年后的拉练可不是一回事。 三十年后华清也有拉练，但行军路线基本上都安排在相对平坦和安全的城市周边地带。 呼啦啦一群人，举着旗子扛着标语，化身为暴走族，沿着平坦的大马路狂奔二十公里，之后便住进带空调的军营里面慢慢恢复体力。 可1991年的拉练走的可真是平时军队拉练的过的路线。 军队拉练，一天走五十公里，他们减少一些，走三十公里。 即便是这样，也能让好多人望而兴叹。 有不少人这辈子都还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 当然了，对于一直在农村山村里面生活的学生来说，二十公里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困难。 每个人的状况不一样，但教官们却对他们一视同仁。 也有些人没有意识到拉练的强度，觉得在训练基地里面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可以出去喘口气，透透风，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福利。 反正秋高气爽，野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山上的树叶也开始渐次变色，从青翠到浅黄再到淡红，颜色次第晕染开来，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在这种情况下负重走一两公里，欣赏一下山野上的花花草草，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有困难。 但拉练的队伍一旦开动就像是上了永久性发条一般，再也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队伍前面的旗帜永远那么鲜艳，那么昂扬，在秋风之中猎猎舞动。 五公里过后，就有人开始叫唤：“怎么还没有休息啊！” 十公里以后，已经有人吃不消，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十五公里以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软趴趴没了半分力气。 整个队伍中，还保留着强大战斗力的只有一小部分体能怪物以及部分长年生活在山村之中的同学。 宋辉凭借强大的体格担当了扛旗手这个重任。 他把红旗扛在肩膀上，风光了一路。 可后面的同学却连抬头看旗帜的力气都快没有。 肩膀上的两条背带似乎勒进了肉里一般，火辣辣地疼得厉害。 然而今天的任务是三十公里，现在不过才走了一半。 一想到还有更为艰难的另一半路程，就连那些常年在山岭上行走的同学都有点打怵。 毕竟上学的时候不用背这么重的被褥。 就算是他们，经过十五公里的消耗，也快被耗完了电量。 好在教官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 太阳升上山岭的时候，前方总算传来了就地休息的信号。 所有人瞬间瘫软成泥。 从四点钟出发，走到现在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山路崎岖，体力消耗极大。 这时候能够在树荫里面坐下来，简直就如同上了天堂一般幸福。 早饭还没有吃，正好就着这个机会填一填空荡荡的肚皮。 雪白的大馒头和只有咸滋味的咸菜成了美味佳肴。 一口馒头一口水，然后再加一点点小咸菜，吃得那叫一个香。 李韵这种弱鸡宝宝在经过了一个月的操磨之后，也变得刚强了不少。 搁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吃馒头咸菜这种组合的。 现在也吃得嘎嘎香。 两个拳头那么大的馒头，他一顿可以干掉两个。 宋辉更是威猛，他可以干掉四个。 好在基地里面吃馒头不限量，要不然他只能饿肚皮。 关海洋慢条斯理地干掉自己的两个馒头，而后摸到了队伍后面。 陆雨珊和吕还山两人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喝了一大半，正为接下来十五公里发愁。 却见关海洋过来，直接要拿两个人的水壶。 两人以为他的水喝完了，口渴难耐找过来寻水。 尽管自己的水也不够喝，两个女生却一点都没有小气，干脆果断地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关海洋也不客气，一把将两人的水壶都接了过去。 打开自己的水壶，关海洋咕咚咕咚将水壶里面的水往两人的水壶里面分别倒了一些。 陆雨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推拉之间碰洒了更是心疼。 她有点着急，等关海洋倒完了水，陆雨珊一把将自己的水壶塞给他。 “你用这壶！”她的语调坚决，不容置疑。 关海洋比她反应更快，反手就把水壶塞了回去。 “我有功夫，用不了多少水。” 看着关海洋远去的背影，陆雨珊心中却是有些恍惚。 吕还山抱着份量多了不少的水壶，小脸羞得通红。 水可是从关海洋水壶里面倒过来的。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发生了意外 二十公里的时候，已经有人跟不上队伍，开始掉队。 前方行进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减慢，可队伍却越来越长。 关海洋和几个体能比较好的同学被教官分配在了队伍尾巴，帮助掉队的同学。 整个拉练，女生的负重比男生而言一点都不少，能够坚持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同行的男生帮女生轮流承担了负重。 搭帐篷的时候教官不让互相帮助，拉练的时候却没有这个规矩。 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有许多女生跟不上大部队。 整个拉练队伍最前端和最后端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一公里。 男生们也已经到了极限，很难再去帮女生。 只有少部分体能极好的男生，才有余力去帮助别人。 关海洋和几个男生帮着落后的女生轮流承担负重，连拉带拽带着她们前行。 他倒是想要给陆雨珊一些特别照顾。 可人家陆雨珊体质并不差，在女生里面也算是排头兵，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忙。 吕还山从小生活在山村里，体能比陆雨珊还要好，也不需要额外的助力。 于是他便安心地在队伍尾巴里当雷锋。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有三十多人，基本上都是女生。 有五名教官带着这些人远远地吊着前面大部队的尾巴，穿梭在山岭之间。 距离最后的目的地不到十公里，胜利就在眼前。 可偏偏这个时候队伍里面却出了状况。 有几个女生想要方便，可附近没有太隐蔽的地方，几人不免走得稍微偏远了一些。 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队伍里面已经少了五个人。 此时太阳也渐渐落了下来，火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站在山岭之上登高远眺，风景极美。 可随行的教官却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 晚霞虽然绚烂，但是也代表着太阳即将下山。 只要天边最后一抹嫣红消失，夜幕很快就会降临。 在那之前如果还是找不到人的话，恐怕真的会出事故。 这片山岭里面可是有野生动物出没的。 白天行走在山岭之上的时候，就有人看见过隐没在树丛之中的野兽身影。 等到了晚上，这些早就缀在队伍后面的野猪野狼恐怕就要择机而动，开始猎食了。 略微商量之后，教官决定让大部分人继续前行，留下两名经验丰富的教官带着来帮忙的十名男生在周围继续寻找。 关海洋主动请缨留了下来。 他出色的体能在教官心目中早就挂了号，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贾鹏飞也自告奋勇地加入了寻人队伍。 众人分成两队，各在一名教官的带领下从几位女生消失的地方开始分头寻找。 黄昏中的山岭更显幽静，昏黄的天空仿佛一个大盖子，将山岭笼罩。 光线越来越暗淡，天边的云彩从先前的金红色变成了乌黑色。 群山背后是无尽的暮色，只剩下延绵无尽的轮廓隐隐印在暗青色的天空之上，更显森然。 远处隐隐传来狼叫声。 领队的教官许志面色陡变。 众人也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妙，急忙加大搜寻的力度。 终于在拐过一道小山坳之后，关海洋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彩色珠子。 周围的花草有明显被压倒的痕迹，显然刚才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他觉得彩色珠子应该是头绳上的点缀物。 这个发现让众人兴奋不已。 几人顺着花草踩踏过的痕迹一路前行。 终于在前面不远处又陆续看到了两颗彩色的珠子。 “不对！”关海洋觉得情况有些奇怪。 “有什么问题？”旁边的男同学也凑了过来，一脸疑惑。 明明已经找到了线索，为什么还不对？ 转头看过去，许志教官也是面色凝重。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发现三个遗落物品了。” 许志教官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看着围过来的几人皱眉分析道。 “这种女生贴身佩戴的小东西，一般来说是不会轻易丢失的。” 当然不会轻易丢失。 女生头发长，没有头绳扎起来，军训的时候就会很难受。 就算是备用头绳也只会套在手腕上，怎么会被拆开了扔掉？ 贾鹏飞倒是反应不慢：“你的意思是，这是她们主动把这些东西扔下来的？” 关海洋点点头：“这说明她们可能遇到了某些特殊状况，身不由己才会导致无法回到大部队身边。 这条山路虽然崎岖，但没有什么岔道。我们还走在山岭之上，正常情况下，就算是走远一点，也不至于迷路。只要往山坡上爬一小段，抬头就能看到我们的旗帜，她们怎么可能找不回来！” 许志神色肃然，吩咐道众人。 “赶紧向前继续追踪，你们跟在我后面。保持安静，不要说话。就算是看到了她们的踪迹也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安排！”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几人再不耽误，沿着小饰物掉落的方向急速前行。 果不其然，又向前走了百多米之后，路边的石头边上又发现了一个彩色的珠子。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有人声响动。 众人顿时来劲，加速前行。 翻过一个不高的小山坡，众人便看到两个女生躺在前方的草丛之中一动不动。 许志教官心头一紧，赶紧几步蹿到了两人身旁。 探了探鼻息，发现两人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留下两个男生照顾她们，许志带着关海洋、贾鹏飞和另外一个叫做陈亮的男生继续向上追去。 山石嶙峋，野草丛生，再加上夜幕降临，视线也变得暗淡。 穿梭在这样的荒野之中，幸好众人身上穿的是耐磨抗造的行军服，否则身上不知道会被拉出多少道口子。 即便是有着周全的防护，一阵急行之下，几人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已经是血痕斑斑。 “小心！”关海洋从后面一把蹿到前面，将许志教官拉拽到一旁。 数声闷响过后，几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两人的身体落在下方，砸倒一片灌木。 “有人在上面朝我们扔石块！” 此刻天色暗淡，可视范围极其有限，关海洋凝神看过去，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上方晃动。 第二百八十六章：生死一线 “看来距离他们不远了。不管是谁，现在还带着三个女生，肯定走不赶快。” 贾鹏飞看着上方狠狠道：“我们加快一点速度，肯定能够截住他们。” 许志教官却是有些犹豫。 有三名女生在对方手上，但带队的教官却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还占据高地，易守难攻。 强行追上去的确是最快解决战斗的方式，但危险系数也高。 惹恼了对方，他们只要将女生往山下一推，那可真是神仙都救不了。 华清和人大的新生，背后是一个家庭含辛茹苦的养育以及学生十年如一日的苦读。 倘若因为他的决策失误，出现了意外，这个责任他背不起。 可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做决定，搞不好对方就真的趁着夜色溜之大吉。 “你们在正面慢慢接近，我去后面绕一圈。” 没有等许志教官说话，关海洋直接从凹陷处横着蹿了出去。 他把警觉性提到了巅峰，闪动之间犹如灵巧的松鼠，踩着山崖上的碎石竟是连声响都没有发出多少。 许志、贾鹏飞以及陈亮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走！” 再不犹豫，许志带着贾鹏飞和陈亮循着山路直接向上追踪。 他们要尽量吸引未知敌人的注意力，这样才能给关海洋更好的掩护。 离开两人之后，关海洋深吸一口气，将速度提到极致。 整个人化成了一道暗影，贴附在山崖边缘向上快速攀升。 对方有三个人，矫健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 这三个人并非寻常百姓，身手相当了得。 在这样陡峭的山路上，拖着三个行动迟缓的女生，依然能够行动自如，就已经说明了对方的实力。 关海洋一路上行，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绕到了山崖的上方。 从上面探头看下来，三个看起来脑袋光光的家伙正带着女生们向右侧的一条小道快速穿行。 他刚才一路急速攀升，消耗了不少体力，趁着对方还要绕两个弯道，关海洋急速吐纳。 大量的空气被他快速吸入肺部，随着八极拳的呼吸法门快速传递全身。 短暂的停留后，关海洋再度出发。 此刻天色已经黑透，只剩下朦胧的星光照耀着山岭。 下方的许教官打开了手电筒。 明亮的光柱在山野之间时隐时现。 不远处的山腰也亮起一道光柱，正是另一组寻人的队伍。 对着那边的灯光打过去明暗相间的光柱，许教官用灯光打着暗语。 知道对方也回应过来相应的信号后，他才放下心来，继续向着上方追踪。 关海洋此刻已然潜伏到了对方必经之路的上方。 他从山崖之上小心翼翼落下，轻手轻脚地潜伏到三人后方不远处。 正要出手先制服两人，却听见前面的壮汉猛喝一声，突然一脚踹向身旁的山石。 轰隆声中，山石坠落。 下面的光柱急闪了一下后熄灭。 关海洋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光柱很快就重新亮了起来，下面追踪的同伴已经让过了刚才那块巨石，再度追了上来。 “扔一个下去！” 最前面的那人回头吩咐同伙。 走在最后面的一人想也没想，抱着身旁的女生就往山崖下扔。 他们的打算极好，下手也非常狠毒，丝毫不带犹豫。 被抓的女生也知道，现在可是生死存亡之际，再不拼命就再也没有机会拼命。 那人想要一把将女生甩出去，却不料被对方死死地抓住了衣服下摆。 惯性让两个人同时向前猛然蹿了一步。 凶徒可不想被手里的人质直接带到山崖下面去。 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刺啦一声就把衣服给撕掉了一半。 女生手中再无抓握之物，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目露凶光，向着自己一脚踹过来。 回头看向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山崖，女生只觉得三魂六魄在这一刻都已经消散了出去，心中惊恐万分。 关海洋原本潜伏在对方身后打算出手。 却不料对方突然停下来对下面发动袭击，紧接着就要扔人下去。 他躲在山壁之后，想要救援也是来不及。 好在这名女生求生意志顽强，抓住对方的衣服拖了一下时间。 这才给了关海洋一线救人的机会。 女生当胸吃了凶徒的一脚，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摔去。 关海洋来不及细想，一个纵身在半空中将人抱住。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借力的地方。 只能眼睁睁地由着自己向下摔去。 那边的许志和贾鹏飞、陈亮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中，飞身扑出去的人影不用问肯定是关海洋。 但是这种高度，就算你在半空中接到了人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起掉下来摔成血葫芦，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三人向着关海洋坠落之处急速移动，希望能够在落地时候拦截住他们。 至少可以阻止两人继续下坠。 如果现在是平地，或者是下坡，许志和贾鹏飞大约是能够赶上的。 可不幸的是，现在山路崎岖，他们还是从下而上攀登。 两人再如何能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关海洋和那名女生直直地砸向下方的山壁。 上面的凶徒显然也没有料到早已经有人潜伏在他们身后。 关海洋的突然杀出，让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最前面的光头老大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狗日的，想要来阴老子，摔不死你！” 刚才摔人的那个光头也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刚好他们决定往下扔人，岂不是已经被对方偷袭得手了！ 想到此处，又想到刚才差点被那名女生给害死，那人也沉声骂了一句。 “多亏方老大英明，要不然就阴沟里翻了船！好不容易逃到这里，老子可不想再被抓回去。” “别废话，快点走！” 方老大阴沉着脸色，让两人带着剩下的两名女生加紧赶路。 他的威望挺高，两名同伙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抓起一名女生，紧跟着方老大往山林深处冲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亡命追逃 关海洋纵身跳出山崖，看似十死无生。 但他并非鲁莽行事之人，跳出去之前他就已经了解下方的地势。 刚才他就是攀援着山上的石壁以及突出的灌木，一路上行，抢在了凶徒之前。 女生掉下去的位置，正好有一片长势茂密的灌木，先前经过的时候他还专门留意了一眼。 若非有这样一片灌木存在，打死他都不敢这样救人。 那就不叫救人，叫做同归于尽。 完全没有必要。 刚刚抱住女生，后背就迎来了冲击。 杂乱的灌木将两人的身影托住，枝叶断裂之声在夜空之中响起。 两人的身影被灌木阻挡，降落的速度大幅度降低。 唰唰声中，两人在草木之中向下快速翻滚。 关海洋只能将两人的头脸护住，其他身体部位根本顾不上。 砰的一声闷响。 关海洋后背轰然着地。 巨大的撞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 眼前金星闪烁，视野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种情况下，关海洋的反应也是极快。 右手一把抓住山崖上突出的树根，生生将两人的翻滚势头给止住。 许教官和贾鹏飞迟一刻赶到。 看着小半个身子已经悬挂在山崖之外的两人，心脏都快要吓得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两人一左一右拽住陈弈棋的身体，同时发力，将人从悬崖边上拽了回来。 关海洋瘫倒在地上，两眼望着夜空，大口喘着粗气。 许教官从裤腿上撕掉一块布料，吩咐贾鹏飞拿好手电，他动手帮忙关海洋包扎。 关海洋的右臂一片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饶是贾鹏飞因为思齐的缘故对关海洋看不顺眼，但此刻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勇猛。 这简直就是在拿命赌博。 同样的场景，异地处之，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有关海洋刚才那一扑而下的勇气。 “关海洋，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许教官一边包扎一边询问。 抱着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手臂上的伤都是次要的，若是损伤了内脏那才要命。 关海洋深吸一口气，慢慢感受着体内的情况。 翻江倒海一般的恶心感觉已经被压制下去，胸腹之间再无其他的痛感。 “我没事，赶紧追上去，否则拉远了看不见。” 关海洋催促着两人赶紧上路。 许教官将他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他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带着贾鹏飞继续向上追去。 关海洋缓缓坐起来，看着下方的光柱越来越近，他走到山崖边对着下面的人招呼了几声。 光柱向着她的方向打了过来。 被他救下的女生此刻也从无限惊恐之中缓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关海洋。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我们的人很快就上来，你坐在这里可以看到下面手电筒发出的光。” 关海洋吩咐道。 “你……你要到哪里去？”女生显然很是害怕，声音微微颤抖：“能不能不要走……” 四处都是黑灯瞎火的，只有远处时隐时现的手电筒微弱的光芒。 她实在没有勇气一个人呆在这里。 关海洋却是管不了这么多。 吩咐完女生就不再理会，直接向着山崖上方攀爬了过去。 他觉得许教官和贾鹏飞对付不了那三个人。 追逐着上方若隐若现的光芒，关海洋迅速向着两人靠近。 前面逃窜的三个凶徒此刻也消耗颇大。 看着下面紧追不舍的人，带头的方老大冷笑道：“看不出来这些家伙还真够狠心，同伴都不管，还死死跟在我们后面。” 后面的同伙道：“那两个肯定已经摔死了。妈的，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偏偏要一脑门扎到地狱去。” “翻过这道山岭，前面就是密林。加快一点速度，等入了林，后面的人就不容易赶上来。”方老大沉声道。 几人再不作声，埋头赶路。 夜色昏暗，哪怕三名凶徒都有些手段在身，但走起路来也不是很顺畅。 尤其是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更是将速度降低不少。 方老大在前面带路，其他两人连拉带拽带着两个女生在后面跟随。 两个女生虽然被堵住了嘴，无法说话，但耳朵却是听得见三人的对话。 她们也不是傻子。 要是就这样让他们把后面的追兵给摆脱了，两人怕是再也难以逃脱魔掌。 心里面有了想法，行动上自然就没有那么配合。 山路高低不平，两人被绑着手，平衡本来就不好掌握，有心拖时间之下更是一跤接着一跤地摔。 摔在地上固然很痛，有时候磕在石头上更是疼得两人眼泪汪汪。 可比起性命来说，这点伤痛又算不得什么了。 后面两个凶徒骂骂咧咧，体力损耗极大，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一名女生再次摔倒。 这一下终于把其中一个凶徒给激怒，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女生被打得七晕八素，脸颊顿时肿起来一大片。 “狗娘养的，你们要是再给老子拖后腿，老子直接就把你们扔下去。” 一顿恐吓，两个女生果然老实不少。 可这一阵子拖延，后面的许教官和贾鹏飞便已经追到了身后。 贾鹏飞甩手就是一个石块向前扔去。 一名凶徒哎哟一声，被他扔过去的石块砸中。 听到后面的响动，两名女生顿时精神大振，同时奋力向着身旁的凶徒撞去。 她们见识到了刚才对方将同学直接扔下山崖的情形。 知道这些人心狠手辣，此刻自己人已经追了上来，只要拖住对方一时半刻，就能够逃脱魔掌。 两人虽然被捆住了胳膊，但竭尽全力地冲撞撕咬之下倒也还真被逼出了几分狗急跳墙的气势来。 一阵混乱之下，两人之中倒跑出来了一人。 方老大的两个手下自然不肯轻易放手，立刻分出一人追了过来。 山路崎岖，可见度极差，跑出来的女生没走两步就又摔倒在地上。 身后追来的凶徒正待扑上来，却被一道身影带得翻滚到了一边。 来人正是一直追在他们身后的贾鹏飞。 第二百八十八章：差点被搞抑郁 贾鹏飞和许教官体能远超常人，又没有人质的拖累，追赶的速度极快，同行的陈亮则被两人甩在身后。 他俩刚刚爬上山梁，就看到前面人影晃动。 贾鹏飞直接一个石块砸了过去，而后急速向着前面冲去。 赶到近前，刚好看到一人如饿虎扑食一般向着前面倒地的娇小身躯扑去。 他学着之前关海洋救人时候的模样，一个鱼跃飞扑，直接将那人给环抱住，滚到了一边。 许志则是冲着另外一人而去。 贾鹏飞本想着以自己的功夫，三两招内拿下对方一点问题都没有。 却没承想两人一交手，他便知道情况不妙。 他从侧面将人拦腰抱住，顺着翻滚之势直接绕到那人身后，占据了有利身位。 只消一个腰劲就能送给对方一个重重的倒摔。 但当他使劲的时候，却感觉对方浑身肌肉猛然一紧，整个人好似变成了一个钢杵，身体刚硬无比。 一股强劲的力道直接将他的双臂挣开。 贾鹏飞顿时失去了对对方的掌控。 他的反应也是十分灵敏，既然控制不住，那便直接进攻。 撮手为刀，直接一掌劈在对方腰间。 那人闷哼一声，显然在他这一击重击之下吃了闷亏。 但对方的反击也十分迅速，直接一个兔子蹬鹰，将贾鹏飞给踹了出去。 两人这一番交手动作极快，不过一个翻滚，一个拧身，便已经噼啪互攻了两招。 那人迅速前扑，翻过身来，两只眼睛仿佛猫头鹰的眸子一般，死死地盯着贾鹏飞。 显然他也发现了，追上来的人并不好惹，居然是个练家子。 贾鹏飞跟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没有占到优势。 另外两处的对峙情况也不是太好。 相较于贾鹏飞全国武术大赛第一名的身手，许教官虽然战斗力不弱，但终究还是比不上对方的实力强悍。 他的对手拳脚迅疾如风，打法又刁又狠。 饶是许教官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占了上风，却依然不能将对方拿下。 他这边在僵持，前面的方老大已然回过头来。 许教官心中暗暗叫苦。 陈亮虽然也跟了上来，但他不过是个普通学生，面对这种凶恶之徒，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这时候只能神色紧张地站在一旁，惶惶然不知所措。 方老大狞笑着向许教官冲杀而来。 陈亮一咬牙，闭着眼睛直接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都不用方老大使出什么招式，他直接用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就把陈亮给扇得翻滚出去。 眼看着方老大的聚力一击就要击打在许教官的后背，却见他猛然止住了攻势，狂吼一声，一掌挥向身后。 但听啪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轻微的骨裂之声，一个拳头大的石块被方老大的铁掌击飞了出去。 还没有等方老大完全回过神来，凄厉的鞭腿声已然轰至。 方老大爆喝一声，单臂护头，另外一臂曲肘横扫，迎着鞭腿便顶了过去。 腿肘相接，两人皆是身躯巨震。 方老大被这股刚猛的力道给扫去了一边，就地一个翻滚才定住身形。 关海洋有备而来，将方老大踢飞，闪身便抢到了对方的位置。 转头正好看到许教官的对头背对着自己。 如此好的时机，他哪里肯错过。 将浑身的力道都运到右臂之上，翻掌就向着对方的肩头劈去。 八极拳讲究的就是用劲刚猛暴烈。 关海洋把力气使到了极处，对方毫无防备。 这一掌之下，那人仿佛整个塌了一般，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许教官直接掠过倒地的对手，跟关海洋低喝一声：“一个都不能放跑。” 他跟对方交过手，方知道这三个人的身手之高明远超常人。 这样的凶徒被放出去，以后再要抓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看三人的穿着打扮，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从监狱里面跑出来的犯人。 而且刚才推人下山崖的时候，对方可是半点都没有犹豫。 许教官怎肯放这样的人走。 关海洋也知道轻重，转身就跟许教官一起对付方老大。 方老大怎也没有料到局势反转得如此之快。 刚刚明明是自己要去偷袭对手，却不料被对手偷袭。 此刻失了先机，还被围攻，他的脑门上青筋直跳。 身后就是山崖，密林就在前面不远处。 面前的两人已然如饿虎扑食一样冲了上来。 方老大狂吼一声，全然不顾许教官的攻击，咬紧牙关猛然向着关海洋合身撞来。 他虽然没有跟许教官交过手，但是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功夫深浅。 许教官跟他手下交手了有一会，还没能把对方拿下，功夫高不到哪里去。 关海洋刚才掀翻他的那一记鞭腿可不简单，并且转身一掌就让自己的小弟到底不起。 以他的判断，关海洋的身手比许教官要高出了一大截。 只要能够逼退此人，他还是有希望逃出去的。 可关海洋却是不想让他如意。 方老大仿佛一头发狂的犀牛冲了过来。 关海洋却是轻巧一让，转身就是一个飞扑，将对方双腿直接锁住。 方老大回身想要攻击关海洋的脖颈要害，却不料对方早有防备，直接将他的右臂给抓住。 没有一丝犹豫，关海洋顺势就来了一个十字固。 这种锁身技源自霓虹国柔道中的经典锁技。 用双腿直接锁住对方颈、胸部位，双手抓握对方另一只手臂，将其牢牢地固定在双腿之间。 然后只用挺胯发力，就可以通过杠杆原理令对方肘部承受巨大压力。 稍微一用力，便直接可以造成拉伤和脱臼。 手法更重一点，可以直接把对方的韧带扯断。 方老大被关海洋的十字固锁住，立刻就明白自己再无逃脱的希望。 他心中也很是迷茫。 追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哪怕是面对着警察，他自持武力，都不会将对方放在眼中。 除非来的是特种兵，否则休想这样轻易地将他和两个最得力的兄弟给收拾下来。 可他下手之前也仔细观察过，对方分明就是一群参加军训的半大孩子。 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方老大被搞得有点抑郁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提前结束军训 方老大很抑郁，他的两个手下更抑郁。 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监狱里面逃了出来，本以为天大地大我自逍遥。 一时间动了邪念，想要捞两个女学生快活快活。 却没承想对方追来的速度如此之快。 快活是没有了，现在人都快活不下去了。 刚才被关海洋一记重手法劈得塌陷下去的凶徒嘴角冒血，趴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另外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跟贾鹏飞对峙，他的战斗力就有所不如。 等到许教官腾出手来之后，更是以一敌二，他再也坚持不下去。 贾鹏飞抽冷一脚踹在他的胸腹之上，骨裂声顿时响起。 那人当场就趴了下去，失去战斗力。 山岭之上寂静无声，星光从头顶洒落，映照出几个正在喘着粗气的人的轮廓。 这场追击，双方消耗都很大。 行的是山路，还要抹黑前进，双方刚刚照面，就是一场生死搏击。 也就是这几个人都还练过，否则换成常人，只说在山岭之上跑这么远的路，都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 好一阵子之后，几人的气息才算是平稳了下来。 下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灯光刺破黑暗，远远地射过来。 另外一组人马带着刚刚摔下去的女生终于赶了过来。 等到所有人都折腾回基地，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三名劫持学生的凶徒身份已经明确，就是从监狱里面越狱跑出来的逃犯。 也是那五名女生倒霉，方便完了之后正打算往回走，却被他们给盯上。 用女生们的说法是，这三人太残暴了，一拳就把那么大的土疙瘩给打了个稀碎，她们当时就被吓得不敢动弹。 好在其中一人还比较机警，将头绳扯断，把上面的彩珠一颗颗抛下，成为了关海洋他们能够判断局势并且快速追上来的线索。 整个拉练活动除了最后的这个插曲，倒也还算得上完美。 遇到突发状况，不但把人追回来了，还把越狱的凶徒都给擒住。 最重要的是没有学生受到太大的伤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这个过程中受伤的人有四个。 两人在摸黑寻找的过程中崴了脚，另外两人在搏斗中受了伤。 被方老大一巴掌拍晕过去的陈亮脸蛋子肿得像个大面包，除了有些轻微脑震荡的痕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关海洋看起来却是有点惨。 他为了援救那名被甩下山崖的女同学，抱着对方一路滚落。 右臂被山上的树杈碎石划得惨不忍睹。 虽然骨头没有受到伤害，但皮肉之伤却颇为严重。 整个右臂被划出了大大小小十几道口子，看起来血肉模糊。 回到基地之后他就被拉进了医务室。 好在部队里面的医生手艺不错，可就算是医生技术高明，一通清创、消毒、缝合、包扎还是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基本上算得上是个小型的手术了。 完事之后，关海洋的右臂被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看起来像一根大蜡烛。 他都已经这样惨了，他的对手更惨。 跟贾鹏飞打斗的那个吃了一记窝心脚，直接断掉六根肋骨。 被关海洋和许教官夹击的那个人碎了肩胛骨，肋骨也断了两根，其中一根还插到了肺里，差点没有抢救回来。 情况最好的反倒是方老大。 他被关海洋的十字固锁住，却是没有遭受太大的皮肉之苦。 除了手肘部有轻微的拉伤，其他都还好。 只不过这次精心策划的越狱行动被破坏，等待他的只能是更加严密的看管。 估计这辈子想出来都难！ 毕竟半路上他们还想杀人来着。 看着这几人的伤势，部队里面的军医都暗自咋舌。 很难想象当时几个人做了什么样的殊死搏斗。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被下了封口令。 几名女学生单独进行了心理疏导谈话，男生则被要求不得散播消息，以免造成恐慌。 没有受伤的同学继续在基地里面进行军训。 事实上也没有太多的内容，只剩下最后一个大阅兵。 这是整个军训生涯的总结性陈述，不会因为某个突发事件受到影响。 至于关海洋同学，则愉快地跟这个机会失之交臂。 缠着厚厚绷带的他被提前送回了华清。 天气虽然已经说不上炎热，但他手臂上的创口太多，为了避免感染，学校要求他每天都要去一趟医务室换药。 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军训任务。 宿舍里面空荡荡，关海洋只把这里当作睡觉的地方。 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办，眼看就要到月底，他给雨珊服饰租的房子。 按照时间来算，上一家租客也刚刚搬走。 一百多平的场地，没有江城那家店的面积大，但地段很好，就在京城最有名的王府井大街上。 一年的租金也不便宜。 店面大小不一样租金单价也不一样。 十平米以下的小店，每平米的价格在2000块钱每年。 二十平米以上的店面，每平米的价格在1500块钱每年。 二十平米以上的店面，每平米的价格每年在1000块钱左右。 关海洋租下来的店面有一百多平米，一年的租金就是十多万。 这个价格算得上是天价了。 国内要说房屋租金能够超过这个地段的基本上没有。 但这个钱花得值当！ 这个年代买东西，哪里有后世那么便捷。 后世要购物，有各种大型商城，各种奥特莱斯，还有遍布大街小巷的自营门店。 更别提还有坐在家里就可以享受便捷购物的网上平台。 人们有太多的渠道可以释放自己的消费欲望。 但是九十年代初期，连互联网都还没有开始普及。 整个国家还在市场和计划经济之间摇摆不定的当口，做买卖的人，办企业的人还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 人们想要消费，可以选择的地方并没有太多。 而且国人做事情总喜欢扎堆。 国外要开店，肯定优先选择没有同行竞争或者同行竞争少的地段。 但国人不一样，国人做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热度。 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人少的地方根本无人光顾。 这就造成了商业上的虹吸现象。 如王府井这种超高人气的地段，就算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营业都不愁没有客人。 关海洋觉得能够在这种地段找到这么大一个铺面，简直就是赚大发了。 他兴致勃勃地想要去自己的店面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上一家留下的东西需要提前清理一下。 去之前还给黄诚打过去电话，让他买今天的票直接过来。 可哪成想到了地方之后却傻了眼。 第二百九十章：被人坑了 店面还是那个店面，之前的租户也已经搬走。 但为什么已经有人在里面做起了装修？ 带着满脑门子的疑惑关海洋走进了店面。 店面已经装修了一大半，十来个工人师傅正在里面忙活。 看这样子，先前那家租户应该是提前就已经搬走。 否则按照合同的日期来看，对方应该是前天才刚刚离开。 只有两天的样子，绝对不可能装修成这个地步。 看工程进度，这里起码已经施工了小半个月。 略略看了一下，关海洋转身离开。 从旁边的烟酒铺子里面买了两包烟，他再度走回正在装修的店面里。 一个老师傅坐在木工凳上面干活。 关海洋走近递过去一支烟。 “师傅，在忙呢！”关海洋凑上前搭话。 师傅五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红色背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木屑味道。 看了关海洋一眼，师傅停下手中伙计，接过递过来的香烟。 低头看了一眼，嘿，万宝路！ 这可是好烟，平时他可舍不得抽这么贵的烟。 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就是身上挂了彩，整条胳膊都被裹在纱布中。 没有立刻点上烟，师傅将烟夹在耳朵上。 关海洋顺势又递过去一支，掏出打火机给对方点上。 这小伙子上道！ 师傅总算开了腔：“小伙子很面生，是店家的亲戚？” 关海洋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老在原先那家店买衣服，今天来了突然发现店没了，想问问是咋回事呢！” 师傅吸了一口烟，细细品味了一下，眯着眼睛道：“原来的老板不干了，店盘给新老板，这不，我们正在按新老板的要求装修店面呢！” 关海洋蹲在他身旁，环顾四周后道：“您这都开工多久了？” 师傅得了他的好处，倒也不藏着话：“我才进来三天，不过我徒弟说这儿都开工半个月了。 小伙子，想要买衣服也不用死盯着一家店啊！旁边店铺多的是。” 关海洋点点头：“那是那是，就是好奇，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这家新店的老板是做什么的吗？” 师傅摇摇头：“先前都是我徒弟联系的，他家里突然有事，我才顶过来。 我虽然不知道老板是做什么的，但看这新店的装修风格，应该也是搞服装的没跑。” 关海洋适时送上马屁：“您可真是经验丰富！” 打开了话匣子，师傅就很健谈，有人恭维他那就更高兴：“笑话，我在这附近搞装修十多年，啥样的风格没有见过。 再说了，这地界做的买卖也就那几样，瞎猜都错不到哪里去。” 九十年代王府井店面卖什么？ 无非就是吃的喝的、服装、纪念品这几样。 一般做小餐饮的不敢到这个地方来，租金太贵。 在王府井安家的都是老字号商家。 服装纪念品就不一样，这东西利润要比餐饮高得多。 只要有差不多的资本就能进场。 风险小，回本快，只要胆子大，就算是贷款过来开店都能玩得转。 关海洋捧着老师傅说话，没几句就赢得了对方的好感。 老师傅也是经验老到，听出来关海洋想要打听这家店新主人的消息。 “你小子过来。”老师傅对着屋里正在干活的一个小伙招手。 老师傅对关海洋道：“这是我徒弟的徒弟，他一开始就跟着我徒弟进场的，新老板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一点。” 说罢他对小伙道：“你跟这位小哥说说，新老板是啥样人，干啥的？” 小伙年级不大，但样子挺机灵，嘿嘿一笑就跟关海洋伸了手。 老师傅啪地拍了他脑袋一下，嘴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后自己也笑了。 关海洋闻弦歌知雅意，赶紧递上一根香烟。 小伙子把烟夹在耳朵上笑嘻嘻地道：“老板姓马，叫做马东。据说以前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后来去了南方发展，结果赔了老本，现在又杀回来了。 这家店原本是他一直租着的，后来他走了，前一家店主才接手。 可现在他要回来，前一家店主正儿八经租来的店，哪里肯轻易让给对方。 结果两边就呛起来了，后来据说前一家店主吃了不小的亏，才让把店子给让了出来。 这不，连租期都没到，人就走了。” 关海洋心中暗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奶奶的，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那会也是存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心思过来逛逛。 却没想到正好碰到一个转租店面的。 说是原本租了五年，结果家里有事情，要回老家，不得已才放弃了这个聚宝盆。 他觉得自己捡到了大便宜。 房主倒也挺直爽，收了违约金，直接就退了原租户的钱，按照新的价格租给了关海洋，租期同样是五年。 关海洋欢天喜地地跟房主签订了合同，交了两万定金，就等着九月底来收房子。 哪里知道这房子有坑！ “这姓马的老板这么大能耐呢？人家租得好好的，都能把人给赶走！” 关海洋继续向小伙打探消息。 比起相对沉默的老师傅，小伙的性格可谓是相当活泼跳脱，嘴皮子更是麻溜。 “我也是听人说的，不作准。据说这马老板在这片地方很有些门道，黑白两道都有兄弟。 先前那个老板还想跟他别苗头，结果三天两头有人来店里找麻烦。 回家了之后还会莫名遇到一些危险，搞得那个老板一家人人心惶惶。 最后熬不过去，直接认怂跑了。” 关海洋装作无知，继续问道：“有人来店里找麻烦，这地方的片警不管吗？家人遇到人身安全威胁，也应该报警啊！” 小伙一歪脑袋，嗤笑一声：“又不是来店里打砸抢，人家买了东西来退货不行啊！一天退个十来趟，生意就没法做。 家里人受到威胁！有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就算是大门被泼了油漆又怎么样。 片警又不是神仙，能够天天大半夜蹲在你家门口给你当看门啊！ 而且据说马老板有哥们在所里，片警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几招下来，谁能扛得住！ 说到底做生意是和气生财，连日子都过不安稳了，要钱有什么用！” 关海洋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站起身来，关海洋跟老师傅和小伙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该得到的信息也得到了，再问下去就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了。 关海洋想要得到的更确切的信息，从这些干活人身上可寻不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梁星的震惊 关海洋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但要说到打听消息这回事，认识一个人也就够了。 房虫子梁星。 关海洋是梁星的大客户，前一段时间在他手里买了十来个院子。 光是吃提成，梁星就挣了小十万块钱。 他倒也不是那种两头吃两头拿，没有职业道德的房虫子。 关海洋看上的房子他不拦着对方去找第二家打听价格。 打听完价格，他再去找卖家谈。 梁星能保证关海洋到手的房子价格绝对不会比从别人手里高。 至于他用多少钱来收，那是他的事情，关海洋不必关心。 海洋虽然说是不关心他用什么价格拿到别人的房子，却会在意他用什么手段去拿别人的房子。 梁星真是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去逼迫卖家出手，就算是房子价格比别人还便宜，他都不会接。 做买卖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 就算是卖家因为某些不正当的手段将房子出手，等时过境迁，难免不会又找上门来。 关海洋不想惹这个麻烦。 所以他偷偷地跟在梁星后面看他到底怎么跟人家谈价格。 这哥们找到卖家后并不急于现身跟人家谈价格，反倒是七弯八拐地打听卖家的家庭情况。 为什么要卖房子？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在京城里面都有什么关系…… 等这些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之后他才出来跟别人谈价格。 他把价格压得低，人家自然不干。 不干他也不强求，结果转过身没过几天，他就又过来跟人谈。 这次不光谈价格，还谈麻烦。 他能有关系帮别人解决心里头在意的麻烦。 无论是找医院，还是托人找关系办事情他都会尽心尽力帮人家把心愿给完成了。 有了这个基础再去谈价格，卖家自然会松口。 买卖谈成了，成三破二的老规矩不变，但多出来的利润就是他自己的。 关海洋对这样的操作一点都不反感。 这是三赢思维，人家也没有强买强卖，全凭自己在京城多年的关系网帮人办事，解决卖家的后顾之忧。 靠着这个本事赚钱，谁也说不出二话。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买卖他都能吃到差价。 事情办不成，或者卖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烦恼事，他就老老实实吃提成。 梁星会做人，关海洋也乐意让他赚该赚的钱，两人也算是对上了眼，合作越来越顺畅。 关海洋在皇城根下自己买的房子里用大哥大给梁星打了个传呼，不一会电话就回了过来。 “关少，来了京城也不跟哥哥我说一声，不够意思了啊！” 两人关系已经很是熟络，一起吃吃喝喝不知道多少顿了，相处之间再没有当初的生涩感。 “这不是跟你联系了嘛，有空没，来华清园这边，一起吃个饭？” “得嘞您嘞，谁叫我都没空，只有关少你才能有这个面子。” 梁星心情愉快地挂了电话。 关海洋笑着摇摇头。 京城人，混熟了就喜欢耍嘴皮子。 不过他对梁星有好感，自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对梁星的好感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做生意有道行，还因为他对自己家的傻婆娘不离不弃。 梁星的老婆叫做郭爱明，据说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后来理所应当地就成了夫妻。 郭爱明和梁星两小无猜，长大了也感情好得恨不得成一个人。 可后来郭爱明在打扫屋子的时候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摔得人事不省。 梁星把郭爱明送到医院，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后来好不容易把性命给救回来，人却成了傻子。 只有五岁左右孩子的智商，一天到晚就会冲着梁星傻笑。 就这样梁星也没有嫌弃人家。 他把这个傻婆娘养在家里，一养就是十来年。 傻婆娘不仅仅傻，还生不出孩子来。 不知道多少人都劝梁星，守了十年也够了，给自己找个好婆娘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吧！ 梁星却是一门心思地守着自己的傻婆娘。 人家劝他，他就说：“我俩从小一起长大，跟亲人也没两样。她老子娘也没了，我要是成了家，她没法活。” 大家有时候开着他和傻婆娘的玩笑，梁星也不恼，因为他知道街坊邻居们没有恶意。 他在外面打食的时候，没有邻居照顾郭爱明，他也不放心。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关海洋是佩服的。 他大体上也能明白，为什么那么有个性，跟人那么不好相处的樊大爷唯独会对他高看一眼。 梁星看到关海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关少，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说着话，梁星的眉毛就挑了起来。 “京城这地界，我老梁还是有点关系的，你要是遇到了困难直接跟哥哥说。不说一定能给你报仇雪恨，但至少能够不让别人欺负咱。” 梁星虽然喜欢耍嘴皮子，但也不是那种漫天吹牛的人。 关海洋挥金如土，十来个院子，百来万的资金，说撒出去就撒出去了。 虽说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够解决人世间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就这样的人要是还能让人欺负了，他梁星再有本事，也不敢说能够给人报仇。 但如果关海洋真要在京城遇到事了，他绝对可以斡旋一二的。 梁星都拿定了主意，要是他解决不了，厚着脸皮也要去求一求樊老爷子。 谁让关海洋不仅仅是他的大财神，还很跟他脾胃相投呢！ 看着梁星气上额头的模样，关海洋微微一笑道：“梁哥，没有人欺负我。军训时候遇到了意外，受了点伤。” “军训？”梁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上华清园的大牌匾，愕然道：“你是华清的学生？” 关海洋点了点头。 梁星一时无语。 之前他和关海洋打交道，对方表现得太成熟太稳重。 说话办事处处都透露着人情世故。 这样的人不是从小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他都不相信。 在他的判断里，关海洋家境虽然好，但肯定是那种从小跟着父辈一起做生意的少年。 要不然练不出来这一身的世故圆滑。 可哪成想，人家居然是华清的高材生。 第二百九十二章：马荣不好惹 狠狠地搓了搓脸，梁星一把抓过关海洋的左手，用力地握了握。 “有眼不识泰山，我这是跟文曲星在置办家产啊！” 梁星的表情多少有些夸张。 不过关海洋也习惯了他的做派，不以为意。 “走，就去我们华清的餐厅，我请你撮一顿。” “哎哟喂！那简直太好了，没想到我这样的人，这辈子还能在华清吃一顿饭。” 这会梁星可真有点激动了。 华清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最高学府。 莘莘学子都向往的学术殿堂。 他从小没有怎么好好学习过，虽说也有那几年大运动的缘故，但终究还是怪自己不是学习的料。 以往跟狐朋狗友们混的时候也往华清京大这边来过，但他们却从来没敢往里面走。 就他们这身打扮，门卫这关都过不去。 长头发，皮夹克，大墨镜，再加上嘴里叼着的烟，正经地方都不待见他们。 今天来见关海洋，他也没有特别捯饬。 长发飘飘依然，大墨镜也挂在额头上，身上穿的是一件红白相间的短袖衬衫，骑在机车上那是要多飘逸就有多飘逸。 这种打扮可以吸引那些入世不深的小太妹，赚来她们崇拜的目光，但在华清学子面前却啥也不是。 “我……我这个，能进去吗？”梁星指着自己这身打扮。 关海洋上下看看，笑道：“还好今天你没穿背心拖鞋，要不然还真进不去。现在这个样子嘛……也还行，问题不大。” 华清美院里面有不少艺术家，艺术家的穿着打扮风格跟社会青年有时候也没有多大区别。 跟随者关海洋走在华清的校园里，梁星就像是刚刚进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脑袋四处乱转，生怕错过了什么地方自己没有看到。 到了食堂他更是看得用心，直到看见食堂的饭菜价格之后，他才算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吃食上。 “我的天，华清吃饭这么便宜的吗？卤鸭头只要两毛钱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毛五，酸菜肥牛面三毛钱一碗……” 梁星现在才算是真正见了世面。 他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里面物价竟然能够便宜到这个程度。 “这价格就是外面的五分之一！大学里生活都这么容易吗？” 关海洋给他科普：“当然不是，华清京大这样的学校每年都有国家补贴，所以才能把菜价降到这个水准。 别的学校也有补贴，但是肯定没有华清和京大多，菜价也相对贵一些。 但总体而言大学里面的菜价肯定没法跟外面餐馆比。 国家要培养人才，就要让人才吃得起饭。你别看这些饭菜便宜，但还有很多大山里走出来的学生依然吃不起。” “你说这个我信！”梁星比关海洋大十多岁，苦日子他也经历过，一天只吃一把豌豆的时候，见到任何吃食都眼放绿光。 “还是要上大学啊！”梁星感慨，接着又重重道：“要上好大学！” 关海洋笑道：“其实本质上来说都差不多，不过是养活自己然后贡献社会，只要这两点做到了，大家就没啥区别。 梁哥，咱们说正事，你知道马荣这个人不？” 梁星还想感慨，但也知道关海洋找他来肯定是有事的，闻声收起心中的小波澜，认真想了想道：“你说的是王府井那片的马荣？” 关海洋心道是果然没有找错人，点了点头道：“就是他，梁哥跟我说说他呗！” “马荣这个家伙在京城有点根脚，祖上是正黄旗的后裔，在满清那会儿是最正儿八经的奴才。 但这奴才也只是在主子面前的身份，离开了主子，他们就是爷。 正黄旗是清军八旗中的上三旗，身份地位都不低。 据说马荣的祖上曾经跟着皇太极一起入关，后来官至内阁，是为他们这一脉的巅峰。 到了后来也就慢慢没落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在京城这片地上因为祖上的交情，人脉很广。 马荣一家在大运动那些年就是靠着这些关系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后来日子好过了，马荣就开始折腾起来。 他没有什么正经本事，但因为家里的关系，让他接触到了不少文玩古物。 在这一行里面他还是很有些话语权的。 八几年的时候他靠着倒腾这些东西，赚了不少钱。 后来又在王府井开店卖纪念品，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前几年搭上了港城那边的门路，说是要过去做电子产品的生意。 其实就是走私。 他把纪念品店也盘出去了，拿着全部家当过去倒卖电子产品。 一开始赚得还挺多，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每次回京城那都是前拥后簇的好不风光。 可前一段时间我听人说他在鹏城那边做生意被人坑了，几乎所有的钱都打了水漂。 说是现在又回来了。” 梁星一口气把马荣的身份交代了一遍，问道：“怎么了，你跟他有了过节？” 关海洋摇摇头：“过节还谈不上，但有些事情的确要弄弄清楚。” 梁星是混社会的老油条，关海洋说没过节，但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一点都不像。 他顿了顿后道：“马荣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但是他们家里在那一片还是有一些势力的。 亲叔叔、姑姑有不少在政府机构工作，各门各道都有说得上话的人。 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违法乱纪，比起别人要容易得多。 你要信我，就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关海洋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租门面的事情跟梁星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梁星就皱起了眉头。 “这事还真不容易办！离开王府井那片区域，他的能量就没有那么大，但在那里他有人罩着，你想要把门面拿回来，实话实说有点难。” 梁星虽然喜欢耍嘴皮子，但办起正事来绝对不满嘴跑火车。 他说有点难，那就是真有难度。 关海洋也没有指望梁星能够帮他解决问题。 他找对方只是打听马荣的身份。 “梁哥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我会斟酌着办。咱们吃饭，吃完了我送你出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Ashley的抱怨 关海洋跟梁星吃完饭便往校园外走。 却不知道有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关海洋的社会关系还挺复杂。” 岳书梨秀眉微蹙。 她不太喜欢梁星这种流里流气打扮的人。 陆北坐在她的对面笑道：“这小子虽然是刚入学的新生，但是思想成熟得很，做事也相当有主见。 这次军训也算是立了功，很快就会进入学校领导层的视野。 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看看能不能用美人计将他拉到学生会来？” 军训之中发生了意外事件，普通的师生毫无所觉，但对于学生会的骨干而言，却不是什么秘密。 “学习好，体能好，长得帅，似乎还会功夫，这样的男生就算是放在华清里也不多见。” 岳书梨肯定了陆北的看法：“关海洋很快就会被院系的老师注意到。” 评价完关海洋，岳书梨冷清的眼神看向陆北：“请你不要随便用男女关系开玩笑，我不喜欢。” 陆北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你就是这么没有情趣。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你如果不想放过这个人才，就自己想想辙。” “不是一个，是三个。”岳书梨纠正对方：“按照你的说法，他对那两个女孩子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一个也好，三个也罢，我已经尽力。”陆北起身离开，走之前回首一笑：“其实……有时候想一想，学生会里未必需要那么多聪明人。” 岳书梨的表情不变，依然冷清如冰川：“华清里就没有不聪明的人！” 陆北被她抢白，也不生气，他早就熟悉了对方的性格，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聪明人！”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食堂。 关海洋不知道有人在谈论自己，送走了梁星之后就回了宿舍。 外面的房子虽然人已经腾空，但并不适合居住。 房子老旧不说，家具什么的也都没有，去歇脚都有点勉强。 门面的事情看样子不可能很快得到解决。 倒不如让黄诚帮忙把手里的房子装修两套，以后来人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军训还没有结束，舍友们没有回来，宿舍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想想事情倒是很安静。 羊城对于汽车工厂的投资还是很重视。 八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对关海洋的海天集团做了初步的考察。 关海洋不能过去，主要接待任务由ashley和杜侠以及夏裕华完成。 夏裕华作为合伙人，在关海洋不在场的时候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ashley和杜侠都有点太年轻，关海洋怕她们兜不住这么大的事情，专门找铁中旗把夏裕华从琼州给借调了过来。 海天集团在羊城核心地段租了写字楼，公司相关人员也配备完整，相应的资质文件也都准备齐全。 这次考察并不是黄浩波带队。 他虽然是引资人，但落实到具体项目上，他并非第一负责人。 不过那天他也随团去了公司。 虽然没有看到关海洋，但有夏裕华在场，来考察的政府工作人员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黄浩波反倒是觉得夏裕华比关海洋更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大老板是关海洋没有错，但毕竟太年轻。 连他自己都觉得让这样的毛头小伙子挑头做这么大的项目，多少有点不太稳重。 验资这一步是通过了，接下来还有漫长的政府内部准备事项。 关海洋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政府决定给出什么样的优惠政策，等待政府准备把哪块地划给汽车工厂，划多大面积…… 许多事情都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得出结论，方方面面的需求都要考虑到。 单就选址而言，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建汽车厂绝对不是随便指一块地，让人家在那里打地基浇水泥就完事。 配套的市政服务如何跟上，要不要修建新的公路？公交配备、水电煤气管道规划…… 事情太多了！ 哪怕这些事情的工作量主要都在政府这边，但是他们海天集团也不可能当甩手大爷。 这么大的项目需要有人能够全程跟踪配合。 政府需要知道资方的需求，资方需要知道政府有哪些困难，自己的需求能不能在最大程度上得到满足。 这就要求海天集团能够有一个非常靠谱的人驻扎在政府附近，随时都能够参与相关会议，及时沟通并反馈双方的需求和问题。 关海洋很头疼。 他甚至有点后悔这么早把这个项目抛出来。 可转念一想，也没有太多让他选择的时间。 只要他还想做汽车，并且以最小的成本撬动最大的利益，那么就不能错过眼前这个机会。 毛熊国崩溃，重工业行业受到重创。 高端的技术和人才正在被全世界瓜分。 关海洋要是出手晚了，留给他的只能是残羹冷炙。 就算是现在出手，其实他也觉得有些迟了。 毛熊国的解体就发生在一个月前，但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有人在布局掏他的老底。 关海洋来得晚了一点，赶不上大口大口分蛋糕的好时机。 现在只能敲敲边鼓捡捡漏。 不管是伦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还是现在造汽车的决定，都已经是第二轮甚至是第三轮盛宴后的余响。 他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不是一年以后才穿回来，否则真是什么便宜都占不到。 既然选择造车的时机上没有问题，那寻找靠谱的人才就是关海洋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也就不再纠结。 先给ashley打电话问问，看看她的朋友或者同学里面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内地主持这个项目。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合伙人啊！” ashley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怨气。 关海洋只能诚恳地跟她道歉。 没办法，军训期间真的打不出去电话啊！ 低声下气地哄了好一会儿，才让ashley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完毕。 实在也是太辛苦她了！ 往毛熊国发货的事情不能断，琼州的地产也不能完全放手、香洲那边的投资也要有人跟着。 股票说是不用费心，但那么大的金额扔进去了，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到不管不问。 可关海洋却足足一个多月，对此没有只言片语的提及。 好吧，ashley早已经不把关海洋放在正常人的行列里面看待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时代之子 “你要的人不好找，我的同学里面倒有能力不错的，但他们未必会看上内地这块市场。” ashley实话实说，关海洋也能理解，毕竟现在还是1991年，国家连wto都还没有加入。 在具有国际视野的精英眼中，这里还是一片经济荒原，他们的专业技能很难在这片土地上找到适合施展的领域。 “也不是那么着急，但是需要留意起来了。早期跟政府的接洽倒也还好，但是项目一旦立项，就需要有个能掌控全局的人。” ashley沉吟了一会儿道：“其实可以考虑从市场上招聘，专业的经理人才能做好专业的事情。” 关海洋并不排斥这个思路，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同步进行，二者并不矛盾，我最主要的是要找值得信任的人。” “不如干脆让夏裕华来当这个操盘人！”ashley提出建议。 这是个好主意，夏裕华首先也是合伙人，虽然占股不多，但由她来操盘这个项目怎么也算的上名正言顺。 而且夏裕华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陪着铁中旗建立南勤集团，可不是在里面当高高在上的老板娘，而是真正参与企业运营的决策人。 铁中旗那么在乎她，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夏裕华跟着他年头久，长得漂亮有气质。 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个老婆能力也非常突出，是他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我也想过，但首先就要看老铁那边肯不肯放人。”关海洋有些迟疑：“这无异于挖墙脚，老铁有可能有想法。” 谁不想在身边帮自己的是值得信任的人！ 关海洋这样想没错，但老铁又不是傻子，放着自己有能力的老婆不用，让她去给别人看盘子！ 刚刚走了马伦，没有老婆给他坐镇后方，他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在前方纵横捭阖，天南地北地忽悠！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相处这么久，你也不希望老铁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吧！” ashley看待事情很理智：“把夏裕华挖走，让他沉下心来管理南勤集团，搞不好还是在帮他。” “这件事情我再考虑考虑吧！”关海洋觉得老铁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人。 夏裕华离开了，他的确是要分出心来管理南勤。 但与此同时他身边又少了一个给他时不时泼冷水，冷静头脑的人。 两相权衡，到底是不是在帮他还真说不好。 “下周我来香洲一趟，跟格力的投资也需要落实一下了。” ashley现在羊城海天集团的办公室里，距离香洲并不远，坐车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 “那好，等你过来了我们一起出发。” 挂掉ashley的电话，关海洋又打给了杜侠。 “杜大哥，你这边有没有办事比较稳当靠谱的人？”跟杜侠关海洋用不着客气，开门见山就行。 “干啥活？”杜侠问道。 “上次你和ashley去看过的，汽车厂，现在需要一个人跟政府那边接洽，一直跟到底。后面也回不来的那种，将来会放在汽车厂那边。” 沉默了一小会后，杜侠道：“唐守。” 关海洋立刻否决：“不行，这个人在你那里用处更大，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岗位，但需要做事踏实稳重细致，值得信赖。” 唐守是杜侠手下最为倚重的人，现在的海天运输有很多事情都压在他的身上，真要把唐守抽调走，杜侠这边的工作难度立刻就上升一个层次。 倒不是说离开了唐守玩不转，但这小半年杜侠已经在基层员工心里帮唐守把威信给树立了起来。 很多事情不用杜侠亲自出手，唐守就能够办得稳稳当当。 唐守走了，他又得重新培养人，新扶上来的人能不能服众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说别人，就说一直盯着唐守的鸡哥就会跳出来炸刺。 唐守跟他俩是开局就呛上的对手，而且唐守也的确有本事，让鸡哥不得不全力应对。 走了唐守，换任何一个人跟他平起平坐，他都不会服气。 “除开唐守，那就是于菲菲。”杜侠道。 关海洋记得这个女孩儿，长相很清秀但不怎么说话，一直跟在杜侠身边跑业务，员工档案这块好像也归她管。 用专业的术语来讲，于菲菲就是业务部副经理hr经理。 因为公司还不算太大，专门的人事部也没有成立，一直以来都是于菲菲在管理员工信息这一块的工作。 “那就是她吧！”关海洋对于杜侠推荐的人一点都不质疑：“麻烦杜大哥还得另外找个助手了。” “这都是小事。我最近也在学一些管理课程。 咱们公司要做大，就要正规化管理，我本来就打算把内务这部分的事情好好整理一下。 现在公司业务走上正轨，外面的事情少了许多，我也有时间来整一整内部架构的问题。 如今的架构太简陋了，简直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杜侠的这番话让关海洋很高兴。 他难道看不出来以前的公司是个草台班子？ 只要他愿意，可以直接把公司未来的组织架构图都给杜侠给规划出来。 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草台班子怎么了，一样能把公司跑起来。 只要不垮台，杜侠就能从修修补补的过程中学到东西，进而有自己的管理心得。 他不想拔苗助长。 杜侠不是没有智慧的人，他看起来高大粗壮，让人觉得是个粗人，其实是大智若愚。 他缺少的是实践机会，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就能绽放。 要不然后世杜侠一个人，开局连狗都没有一条，怎么就能够打下快递行业的半壁江山？ 真正王者级别的人才其实不是体制化的系统培养出来的，也不是一板一眼教出来的。 那种有人带，有人提点，最后也能成为行业精英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将才。 将才会打仗，能打仗，但是往哪里打，什么时候打，却需要大统帅的智慧和眼光来指挥。 杜侠能够这么快就领悟到管理的重要性，悟性绝对远超常人。 不少小老板做了一辈子生意，却还是个小老板。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的眼光和格局都上不去。 杜侠不一样，他本身就是时代之子。 关海洋只要把他放入大海，他就能化身为鲲鹏，成为一方霸主！ 第二百九十五章：先占个理 第二天中午黄诚到了京城。 关海洋把他带到了王府井吃了一顿京城特色烤鸭。 黄诚抹着嘴巴上的鸭油道：“咱们这就去店里看看？” 关海洋点点头：“我们今天先去店铺看看，做好心理准备。” 黄诚有点懵圈，为啥还要做心理准备？ 关海洋没有告诉他原因，因为很快黄诚就能知道为什么。 店里的装修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黄诚微微张了张嘴：“这是……已经动工了？” 既然都已经开工了，还需要他过来干什么？ 旁边门店走出来个抽烟的中年人，看两人站在门口，凑过来道：“小兄弟面生得很，来买衣服？” 关海洋掏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那人看了看牌子后夹在耳朵上。 “不是，之前这个店面是我租的，结果现在却被人占了，我来找房主问问怎么回事。” 中年人听他这么一说，神色变得有些谨慎。 “小兄弟，我看你还上道，给你提个醒，装修铺子的是马老板，这人可不好惹，我劝你不要跟他硬来。” 说完话男人便掐了烟头往店里走，似乎生怕跟关海洋话说多了惹上麻烦。 关海洋转头看向黄诚，无奈地摊了摊手。 正好此时一个穿着西裤和短袖衬衫的男人从正在装修的店面里走了出来。 “李老板好。”关海洋礼貌地跟过来的中年男人问了声好。 “你小子给我打电话我就立刻跑了过来，结果你倒好，慢慢悠悠才来。”李老板的语气里带着两分抱怨。 他看了看黄诚，问道：“这位是？” 关海洋盯着他的眼睛看：“这是我从江城请过来设计店铺的设计师黄诚，今天刚刚到。” 李老板脸上现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举手示意到旁边的一个老茶馆说话。 关海洋也不拒绝，对着黄诚点点头，跟着李老板走进斜对面的茶馆。 “小关啊，这件事呢，是我对不住你，本来说好租给你的，哪里知道后面出了这档子事……” 李老板边说话边看着关海洋的表情，接着道：“要不，你看，我把定金一分不少退给你如何？反正你也还没开工，也没啥损失。”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李老板，我们当时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我交的可是定金。您这是违约行为，要按照合同进行赔偿的。” 违约金在合同上面有约定，是两个月的房租。 现在李老板想要一毛不拔就把关海洋踢出局，确实有点欺负人了。 耽误的时间不是成本？请过来的设计师不要钱？ 做服装生意还要压货，那些货卖不出去，也是钱！ 真要算起来，两个月的房租还抵不上两个月的利润呢！ 两个月的房租是多少？ 按照每年十二万的房租来算，一个月就是一万。 关海洋的定金总共交了两万。 按照约定，毁约方李老板要把定金退还出来，自己还要再掏两万当作违约金。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人们的月平均工资才三百多，两万块钱对于普通人而言真的不少。 虽说现在的万元户不如八十年代吃香了，但两万也是实打实的一笔巨款。 对于李老板这样家底厚实的人而言，拿出两万块也是有点肉疼的。 关海洋拿出合同说事，李老板刚才的和颜悦色立刻就消失了。 倒也没有立刻翻脸，只不过李老板的表情变得深邃起来。 “小伙子，京城这个地方要说讲规矩那是再讲规矩没有的了。但这讲规矩也要看对象。 你要是在这里根底深厚，我二话不说，定金加违约金一分不少今天就给你。 可要是你后面没有什么招牌……我觉得咱们还是好说好散。 你收了定金，我也落得个安宁。 要不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收场了。” 李老板的表情很到位，面色平静，无喜无悲，但说出的话却处处带着狠意。 用这样的手段拿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年轻，大约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也没有敢立刻翻脸。 毕竟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的少年，轻而易举就掏出十几万来租房子，要说这钱都是他自个的，这事听起来就魔幻。 李老板不是争强斗狠的小年轻，没有摸清关海洋的底子之前不会轻易掀桌子。 “您说的得罪不起的人，是马老板？” 关海洋反问道。 李老板坐直了身子，他心道是果然刚才先盘盘道是对的，一般人怎么会说起马老板来这么淡定！ 这小子看来还是有点门道。 “既然你知道这背后是马老板的买卖那就再好办不过了。” 李老板像是松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也知道，我得罪不起他。 不是我想毁约，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关海洋却是不想谈了，微笑着站起身来淡淡道：“李老板得罪不起马老板，确定就能得罪的起我？” 在李老板错愕的表情下，关海洋再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带着黄诚转身就走。 黄诚看着两人交锋，一直没有插话。 他算是看明白了，关海洋定好的门面被不讲理的人给占了。 不过看他刚才淡定自若的样子，难道关海洋真的在京城有什么依靠？ 黄诚不知道，只能看着关海洋，希望他能给自己答疑解惑。 关海洋刚刚也是在李老板面前故弄玄虚了一番，其实他有个屁的靠山！ 但跟江湖人打交道，话就不能说得太实在。 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没有办法，先让对方疑神疑鬼一阵子再说。 你占了我的铺子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日子过得太舒心。 况且今天他先找过来，跟李老板把话摊开了讲，是非对错都摆在明面上。 以后就算是对方想要施展什么手段，道理上就先落了下风。 东西暂时讨不回来，那也要先占个理。 可以预见的是，李老板肯定会去找马荣，起码要知会一下对方。 李老板虽然不想参合到纠纷里面来，但是有人要当过江龙，他不能装作不知道。 至少要跟马荣通个气，以后才好相见。 关海洋带着马荣直接到了华清园附近的一个四合院。 相较于皇城根附近的四合院，这个院子的面积要大得多。 地理位置也是相当的好。 当然了，这个好是在关海洋眼里的好。 1991年的京城四环路都还没有修起来。 搭着去年亚运会的光，也才把四环路北面的一段给修通了，交通远没有后世那么便利。 在老百姓眼里，比起京城的中心地段，这里还是偏了一些。 他的院子在的华清大学西院的家属院外。 虽然在规划上不属于华清，但跟华清只有一墙之隔，进出华清可谓是相当方便。 院子总共有三百多平米，独立成院，结构是传统的三进院落。 第一进院是垂花门之前由倒座房所居的窄院。 第二进院是厢房、正房、游廊组成，正房和厢房旁还有耳房。 第三进院为正房后的后罩房，在正房东侧耳房开一道门，连通第二和第三进院。 这种格局的院子以前住的就是一大家人。 老人住在上房，中间就是大客厅，长子住东厢房，次子住西厢房。 佣人住在倒座房，未出阁的闺女住在后院，互不影响。 当初关海洋买下这个院子一是因为靠近华清，地理位置好，另外一个是看中了院子的完整性。 院子比皇城根下挤了十几户人家的院子要干净整齐得多，价格却相差无几。 这么大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第二百九十六章：你跟阎王一样厉害吗 “怎么样，这个院子交给你设计装修。” 关海洋把黄诚带进四合院溜了一圈。 黄诚有点迷糊，自己不是来给门面做装修的吗？怎么就跑来装四合院了呢？ “门面还是要装修的，等我把店铺问题解决了之后再说。你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嘛，帮我把这个院子整一整，以后方便住人。” 看着黄诚还有点犹豫，关海洋道：“怎么，学校里面事情还很多？” 摆了摆手，黄诚道：“大四了，学校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装修过四合院啊！ 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么好的房子被我装坏了，那我可赔不起。” 在黄诚的眼里，这个四合院太完美了。 他是学设计的，看房子的眼光自然跟平常人不一样。 这座四合院布局严整，院落敞亮，除了有点老旧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一般而言这样的四合院讲究的是一个古色古香，可他偏偏对传统的装修风格没有什么研究。 他喜欢的是西式那种简洁明快的装修风格，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和关海洋一拍即合的原因之所在。 这样一个有着浓厚历史气息的院子要是被他装成了西式风格…… 他都不敢想会是个什么效果。 “你不要怕嘛！我既然叫你帮忙装修，当然就相信你的能力。而且这个院子我也不想装成老古董的模样。” 后世他见过朋友家的四合院。 院子的格局没有变，但是里面的陈设却跟传统一点都不沾边。 全部都是明快简洁的线条，处处充满着现代气息，住起来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跟上次一样，我打了一个初稿，待会我跟你说说，剩下的就是你自由发挥的空间。” 听他这么一说黄诚就放下心来。 既然主人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再怎么装也歪不了。 “那好，我就先忙这个院子吧，店铺那边什么时候搞定了，通知我一声。” “水电都是通的，做饭烧煤气，我给你配个燃气炉还有床铺。 旁边距离菜市场不远，要是不想做饭，可以去华清园外面的餐馆吃，也不贵。 你暂时就住在这里，条件虽然算不得太好，但也不差。” 跟黄诚把设计意图详细阐述一遍，又给他留下来一千五百块钱。 “既然这次做的时间长，就好好谈一谈工资。设计部分算是我们俩共同完成，设计费就按照五百块钱给。剩下一千块钱是你两个月的工资加补助，其中工资是三百五，江城以外出差补助一天五块，我先预付。 至于装修用的材料，雇佣施工队的钱，需要你都做好调研之后给我一个清单。 以后你给我干活，就这样算，你看这样可以不？” 一千块钱两个月的工资，简直太可以了。 1991年北京的月平均工资是240元左右。 这个时候的平均工资可没有后世那么大的水分。 大家的贫富差距相差不大，就算是有工资高一些的，那也不会高出去太多。 五百块钱一个月，外企也就这个工资水平。 关海洋没有把黄诚当作没毕业的大学生，而是将他当作正儿八经的设计师给工资了。 “是不是太高了点。” 黄诚心里还有点惴惴。 他的师姐毕业之后去工作室上班，一个月工资也才三百不到。 “不高，咱们有缘。我信任你，你认真帮我做事，这个价格很合理。” 关海洋也不是傻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江城雨珊服饰的装修，黄诚尽心尽力，而且他本人的设计水平也不错，只要对方能够保持这个心态一直做下去，关海洋就觉得值得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关海洋把钥匙给了黄诚，自己又去距离这个院子不远的另外一个院子看了看。 这个院子更靠北面一些，面积略小，是他给ashley买的其中一个院子。 倒也不急着装修，就自己那个院子装修完了，以后来七八个人都不愁住的地方。 ashley的房子，以后让她自己决定装修风格吧！ 关海洋回到宿舍的时候，军训大部队正好归来。 舍友们还不知道他受了伤。 宋辉看见满胳膊纱布的关海洋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靠，怎么回事？我说你最后两天跑哪里去了呢！怎么这么严重！” 那天拉练的时候，宋辉走在最前面，李韵体能不太行，只能勉强跟上大部队，谁也不知道落在后面的关海洋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几人也围了过来。 “教官说出了点事，有人受了伤先送回了学校。我们以为不过是崴了脚什么的，你这是怎么搞的！” 李韵跟他一个小组，排队还挨着，这一个月下来，两人关系近了不少。 看他伤成这个模样，心里也挺不好受。 “没啥事，从山崖上摔下来了，被石头刮的，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关海洋道。 他说很快好了，还真不是假话。 重生之后他的体质全面提升，这次受伤这么严重，但是仅仅才两天过去，胳膊上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了。 现在还裹着纱布是怕他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结痂的部分又弄掉。 否则如果只有单个的伤处，根本用不着这么慎重其事的防护。 室友们的关心让他很受用。 上辈子他混社会的时候，可没有受到这么情深意切的关怀。 看着关海洋气色不错，大家也就没有再揪着他的伤不放。 “你小子不在现场，贾鹏飞那家伙可是出了大风头。方阵走完了以后，他和黑脸阎王来了一场大战。” 宋辉说起当时的场景就兴奋。 “真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电视上那种功夫！不对，应该说比射雕英雄传里面的功夫更刺激。 虽然不能飞，但打起来真是拳拳到肉，拳脚快得我们都看不清。” “那他们谁赢了？”关海洋对这场比斗也有点好奇。 “没有人赢，打了一会两人就停了，说是不分上下。” 李韵回忆着当时的场面：“连基地的总教官都过来对贾鹏飞那小子表示了鼓励。” “唉，对了！黑脸阎王不是说要跟你切磋吗？你的功夫能跟他们一样厉害？” 黑脸阎王跟关海洋的对话听到的人也有不少，宋辉当时就在他身旁，听得最真切。 他这一句问话过来，宿舍里的五个哥们都眼睛晶晶亮地看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蠢萌蠢萌的 这是不能承认的，关海洋连连摆手：“怎么可能，黑脸阎王是输了跑步给自己找台阶呢！ 我又不是专门的武术运动员，充其量不过是个业余爱好者。” 宋辉挠着脑袋道：“可你那天承认自己练了八极拳。” “是啊，我练过，不过是业余爱好者而已。” 关海洋继续嘴硬：“你们好好想想，贾鹏飞从小就练武，练了这么多年才能跟阎王打个平手，我算哪根葱！” 业余爱好者和专业竞技者的差别大着呢！ 后世网络发达，总有一些号称资深业余爱好者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要跟专业选手挑战，以此博取眼球。 结果两人一会面，不过几十秒钟的时间就被专业选手ko。 “老五说得不错，业余和专业之间的差距很大。我有朋友练过拳击，是专业运动员。 我看过他跟踢馆的业余选手打过，业余选手根本就碰不到他。 没法打，他一伸手对方就被打懵了。” 乔志学适时出来给关海洋解了围。 拳击在这个年代还没有那么流行，国内正经的拳馆没有几个，他却能有专业的拳击运动员朋友。 大家都知道乔老三这家伙家境不错，有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朋友很正常。 宋辉很失望：“我还想着你跟贾鹏飞再来过一场呢，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过过瘾……失望啊，失望！” 舍友们都回来了，宿舍立刻就热闹起来。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门口传来敲门声。 除了睡觉，男生宿舍极少关门，各个宿舍之间蹿来蹿去根本就没有人敲门打招呼。 突然有人敲门，众人皆是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寝室门口。 “请问……请问关海洋在这个寝室吗？” 又是来找关海洋的，众人大觉没趣。 这小子长得太帅，到哪里都被女孩子黏糊着。 看着宿舍门口那道陌生的身影，关海洋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确认这个女孩自己不认识。 “请问你是哪位？”关海洋从床铺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女孩身旁还有个同伴。 女孩的脸蛋咻的一下变得通红，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叫骆小菊，前天拉练时候我掉下山……” 女孩儿很是害羞，说话声音轻如蚊虫。 “啊！”关海洋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被凶徒给扔下山的那位。 “你找我有事吗？”关海洋问道。 女孩的脸色更加红润，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着从其他宿舍探出来的脑袋，关海洋恍然。 “走吧，我们到宿舍楼外面去说。” 女孩的同伴推了女孩一下，两人才跟着关海洋往宿舍楼外走去。 她的性子内敛，过来找救命恩人道谢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现在有点被围观的趋势，她更是不敢说话。 一直走到了宿舍楼外的小池塘边，叫做骆小菊的女孩脸色才恢复正常。 关海洋不认识她，她却是认识关海洋的。 军训第一天就把黑脸阎王给拿下，给大家争取了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样的风云人物，想要不认识都难，更何况关海洋长得那么好！ 跑步赌局事件过后，女生那边每天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里面总也少不了关海洋这三个字。 她的同伴是个微胖的女孩，倒是比她从容得多，一路上都在打量着关海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骆小菊才把头抬起来看向关海洋：“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啊，大家都是同学，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坏人把你摔下去。” 摇了摇头，骆小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她心里明白，这个恩情绝对不像关海洋说的那么简单。 那么高的山崖，如果当时没有关海洋把她接住，她真的会死的。 骆小菊很认真地看着关海洋道：“我家人说要请你去家里吃饭，要很正式地向你表达感谢。” 如果不是她极力阻止，家里人都已经来学校亲自请关海洋了。 因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后面两天的军训她也没有参加，直接被送回了家。 休养了两天之后，她才回到校园。 关海洋摆了摆手：“真的没有必要，不值当这么正式的。” 骆小菊急的脸又红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再发出邀请，只能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关海洋。 她身旁的女孩子看不过去，直接替她道：“哎呀，你救了她的命，她们家要谢你，这也很正常啊！ 你也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考虑嘛。当然了，我也不想道德绑架你，但是小菊如果请不了你回家，她们家人一定会来学校请你的。” “芙清，你别……”骆小菊看好友给关海洋逼宫，连忙阻止。 关海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欣然道：“你说得对，那我就不推辞了，到时候你给宿舍打电话就行。” 叫芙清的女孩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他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对别人来说就是救命之恩，过于谦虚就是矫情，没有这个必要。 关海洋同意了，骆小菊像是心里放下了一大块石头，长嘘一口气道：“后天就是周日，周日的上午我来叫你。” 91年还没有实行双休制，周六还是正常工作日。 说完骆小菊又跟关海洋深深地鞠了个躬。 抬起头来她看着关海洋的手臂道：“你的手臂问题是不是很严重，我爸爸认识医院的人，要不我让他带你去医院看看。” 关海洋哑然失笑。 这个骆小菊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乖乖女。 家里人让她来请救命恩人回家吃饭，她就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 等到任务完成了以后，才开始关心恩人的伤情。 实在是……实在是有点不那么通人情世故啊！ “你放心，没有什么问题，都是一些划伤，医务室都说了，半个月左右就差不多可以拆掉纱布了。” 骆小菊怔怔地看着他的手臂，呆萌地问了一句：“疼吗？” 看她那样子，要是关海洋说疼，怕不是要上来给关海洋吹吹。 这女孩大约是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从未见识过世界丑恶的一面。 性子软软的，但心存善良，很多时候还表现得有些幼稚。 不过她的这些特质搭配上小小的身躯和呆萌的长相，还真是一点都不违和。 蠢萌蠢萌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是个小富婆 送走骆小菊，回到宿舍关海洋就看到了正在和舍友们说话的陆雨珊和吕还山。 一看到关海洋整个右胳膊都被白纱布包裹着，陆雨珊的眼眶就泛了红。 “你，你怎么搞的？” 语气中带着埋怨，又带着关切。 吕还山的小手捏成了拳头。 将对舍友们说法又重新讲了一遍，陆雨珊又问了好多怎么换药、会不会留疤的问题。 “留疤肯定是要有一点的了，但不会太多。” 等纱布一揭开，胳膊上的伤痕瞒不住人，但他的划伤多在胳膊内侧，就算是留疤了也影响不大。 两个女孩走的时候还不放心。 陆雨珊吩咐舍友一定要好好照顾关海洋。 美女的吩咐大家都积极响应。 宋辉把胸脯拍得嘭嘭响，道是一定会照顾好小老弟。 周六正式上课。 第一天除了上课，还要把班委竞选出来。 一个月的相处，同学们之间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个时候投票才不是无的放矢。 宋辉和关海洋的正副体育课代表倒是没有人有异议。 军训时候的那次长跑，这两个人在同学们心目中的体能超人地位被彻底夯实。 宋辉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提出让关海洋当正职。 关海洋哪里对这个有兴趣，连连摆手拒绝。 他不跟宋辉争，班上便没有其他人再来挑战宋辉的权威。 宋辉的体育课代表位置不可撼动。 华清大学的上课氛围跟高中截然不同。 老师对于知识点的讲解细致又全面，但讲完了之后绝对不会盯着学生去学习。 潇洒地讲完课，潇洒地留下作业，老师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潇洒地离去。 可留给学生的却是堪比高中的作业量。 华清的课后作业量堪称恐怖。 关海洋右手上的伤势成了他最好的护身符，全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免交作业，可把大家羡慕坏了。 放了学之后大家各奔东西。 有回宿舍的，有继续留在教室做作业的，也有抱着书本去图书室继续学习的。 关海洋不用做作业，但学习进度却一点都不能落下。 华清的作业跟高中时候大不一样。 高中的作业题干简洁，给出条件求答案，再明白不过。 但是从第一节课开始，华清的作业就已经向着应用层面无限倾斜。 题干的量比高中时候翻倍还不止，每一道题目都像是试卷最后一道大题。 这种变化让不少人感到头皮发麻。 关海洋脑子再好使，要适应这种趋势也要耗费一些时间。 所以即便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交作业，也不敢不去思考和研究作业。 他只能抱着作业在脑子里面验算。 难度比用纸笔写出来还要大。 原本羡慕他的舍友也不羡慕了。 大家不是傻子，作业迟早还是要做的。 现在不尽早适应华清的作业量和节奏，以后适应起来更难。 作业交不交老师都不会管，一个班四十多人，交上来多少作业，老师就改多少份。 哪怕是只交一份上来，老师也绝对不会催其他人交作业。 可没有人会跟高中时候一样逃作业。 来华清上学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学习不是为了别人，学到的东西也不会跑到别人脑子里。 自己骗自己这种事情，不是华清人的做事风格。 等把作业搞定，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大家没有想到，正式开学第一天，就有这么大的压力。 “老五别动了，我们帮你打饭！” 宋辉作出了安排。 “没事，我这两天不也自己去食堂吃的饭嘛！哪有那么金贵！” 关海洋摇头拒绝。 “你的手能动嘛？”宋辉表示不放心。 关海洋慢慢挥舞了一下胳膊，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又不是骨折，只是皮肉伤，慢一点就没事。” 话虽这么说，宋辉还是把关海洋按在了宿舍里。 “我们不在宿舍，你自己照顾自己是没办法，我们既然回来了，可不能让你这个样子搞自力更生，别人会以为我们宿舍没有人情味。 再说了，你的红颜知己都给咱吩咐过了，要让她看见你自己去打饭，估摸着以后天天都要给你送饭了。” 宋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若有所思地道：“话说这样也不错，每天都能看到美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关海洋只能安心接受舍友的照顾。 宋辉的愿望没有落空，就算是没有送饭，陆雨珊第二天也过来了。 关海洋换药了没换……换洗的衣物还没有洗，那就拿走…… 陆雨珊的体贴让舍友们大呼没天理！ 太让人眼红了。 关海洋这小子到底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有这样级别的美女贴身照顾！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骆小菊打来电话。 关海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下楼，刚刚出宿舍门，就看到了等在树荫下的骆小菊。 这回那个叫做芙清的女孩儿没有跟着，她一人站在男生宿舍前面，颇有些局促不安。 关海洋的穿着很休闲，不显寒酸也不高调。 他和陆雨珊的经济状况比绝大多数学生都要好，没有特意搞艰苦朴素那一套。 穿好一些能让自己爽利，也能让别人看着舒服。 他俩从小也不缺钱，关南山夫妇每个月给的生活补助充足。 那会虽说是依托在大姐家生活，但陆雨婷在明面上可不会做得让金主看不过眼。 无论是关海洋还是陆雨珊，衣食住行都不会比别人家的孩子差。 也就是关南山夫妇去世后的小半年间，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做生意赚到了钱，生活条件好转，再没有理由苦着自己。 黑色休闲运动裤，白t恤打扮的关海洋一身清爽，真如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一样不带丝毫杂质。 骆小菊看着就脸红。 一想着自己在男生宿舍前面等一个这样的少年，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我爸爸在华清园外面等我们，他开了车过来。” 关海洋微微有些惊讶。 这年头能够有自己家的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最便宜的奥拓、拉达、夏利，单车价格也在七八万，全套手续办下来就是小十万。 看来骆小菊家还不是一般的家庭。 第二百九十九章：樊老爷子是外公 骆小菊的家庭到底如何不一般，关海洋很快就知道了。 出了华清园关海洋便看见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深蓝色的丰田皇冠。 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正靠在车边抽烟，看见他们俩便立刻掐灭了烟头，迎着二人走来。 “这是我爸爸。”骆小菊看到了亲人，胆子也变得大了一些，说话的声音清脆动听。 “你好，我是小菊的父亲骆志业，你就是关海洋同学吧！真是太感谢你了。”骆志业看了看关海洋的胳膊，皱眉道：“没想到你的伤竟然这么严重。” 整条手臂都被包了起来，看起来的确有些渗人。 关海洋微微一笑道：“骆叔叔，这都是些皮外伤，伤口不深，只是伤处多了些。医生怕我睡觉时候磕碰着不好愈合，才包成这样。很快就能痊愈。” 骆志业却是摇头：“包成这样里面肯定还缝了针，这件事得重视起来。今天中午吃完饭，我带你去三零一医院，得仔细看看，争取不留疤。” 他听女儿说过，救命恩人胳膊受了伤，可毕竟再怎么描述也不如眼见真实。 尤其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小伙子竟然长得这么好！ 这么精神的小伙子，能够不爱漂亮吗？ 手臂上如果留下如蜈蚣一般的疤痕，那可真是影响人家一辈子。 骆志业没有跟关海洋商量，是觉得他年轻不知轻重。 等到再大一些，看见手臂上丑陋的疤痕，就该要怨自己不懂事了。 孩子不知道严重性，他作为一个三观成熟的成年人，可不能给人留下这个遗憾。 “那好，就是麻烦骆叔叔了！”关海洋倒是没有推辞，点头应下。 “上车吧，你俩坐后面，到家里还得开一会。”骆志业打开车门，让两人先坐了进去。 关海洋坐在舒服地真皮座椅上，再次评估了一下骆小菊家庭的实力。 这辆深蓝色的皇冠是30排量，裸车售价四十八万，虽说比不上一百多万的宝马奔驰，但也绝非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 骆小菊上车就给关海洋拉上了安全带。 关海洋点点头表示感谢。 女孩儿的安全意识还真是很好。 别说九十年代了，就是在三十年之后，坐在车后座上的乘客有系安全带这个意识的都是少数。 骆小菊能够如此自然地系上安全带，肯定是从小就被家人灌输过这方面的知识。 这小富婆显然是从小就坐上了小轿车。 拐过几道弯上了三环，车一直向着南边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从环路上下来，拐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胡同。 关海洋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随着车继续往前开，最后停在一个大大的院子前面，关海洋顿时恍然。 这不就是上次梁星带他过来的樊大爷家吗！ 骆志业将车停好，然后打开院子的大铁门，回来把车开进去。 关海洋在骆小菊的带领下走进院子。 和上次梁星过来的时候场景一般无二，樊大爷依然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地听着咦咦喔喔的京剧。 骆小菊连蹦带跳地跑了过去，一把将收音机按掉。 樊大爷晃着脑袋睁开眼睛，一下子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小菊丫头，我就知道是你！”樊大爷身上半分都没有当初面对关海洋时候的凌然霸气，一脸和气得像麦当劳老爷爷。 关海洋走到近前，给樊大爷轻轻一躬身：“樊爷爷好！” 骆小菊回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姥爷姓什么？你俩难道认识？” 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姥爷和救命恩人之间打转。 樊老爷子也是一愣神，迷蒙着眼睛想了好久才睁眼：“你是……跟梁星过来的……” 也不怪他认不太出来关海洋。 眼前一身清爽的漂亮男孩子跟一个多月之前看到的那个穿着短裤短袖，晒得满脸通红的男孩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前面看到的男孩像是个满京城瞎逛，不安分的野小子。 今天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得体，气质沉稳，阳光俊朗的大学生。 “我叫关海洋，是骆小菊在华清的同学。”关海洋再一次做了个自我介绍。 “是你救了我们家小菊？”樊大爷神色微微有些激动。 小菊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想到军训时候小菊被人从山崖上扔下去，樊大爷就害怕得腿都哆嗦。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事，但要是亲亲小孙女有什么不测，他可接受不了。 请关海洋来家里吃饭，还是他一力主张的。 要是按照骆小菊父母的意思，直接去饭馆里面吃一顿也就好了。 饭馆里面体面气派，做的饭菜还好吃，也不算怠慢了小菊的救命恩人。 可老爷子不允许，他坚持要在家里请人吃饭。 “又不是你们商务上的宴请，这是小菊的救命恩人，就不值得你们敞开家门诚心相陪啦！ 我樊某人在江湖上走了一辈子，从来都是以诚待人，这顿饭只能在家里吃。” 老爷子德高望重，骆小菊的妈妈樊茹云是商界强人，但也拗不过大家长。 她不会做饭，家里只有一个日常给老爷子做家常菜的老妈子。 做些清淡小菜调理一下老爷子的肠胃倒还没有问题，可要做正席那可真为难了人家。 好在没有钞票办不成的事情，樊茹云直接去五星级饭店包了一席，快到饭点的时候人家给送到家里来。 这个安排挺合老爷子的意思，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有点美中不足，但也算是可以了。 他派了女婿去接人，没想到接回来的还是熟人。 上次还是他将人家从院子里赶出去的。 樊老爷子一时间多少有些尴尬。 关海洋接过话头，察言观色道：“樊爷爷您也不用太上心，我和骆小菊是同学，那天是部队的许教官带着我们去救人的。 我不过是凑了巧救下了骆小菊，您这么慎重请我过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樊老爷子是老江湖，自然不会一直失态。 他哈哈大笑，拐杖一抬，指了指屋里。 “走，今天我们可得好好说一说。 你见我在前，救小菊在后，不管凑巧不凑巧，这就是缘分。 你的愿望，我必帮你达成！” 第三百零一章：以前就认识吗 饭吃得差不多，樊老爷子对关海洋道：“我那个院子，你要还想要，就这个数拿走！” 骆志业和樊茹云这才知道关海洋之前跟老爷子认识，竟然是要买院子。 看着樊老爷子比划出来的“八”字，关海洋摇摇头：“樊爷爷，以前我们不熟悉，我是想要这个院子的，但现在我和骆小菊是同学，我却不能要这个院子了。” 这个意思是八万。 实话实说，樊老爷子的那个院子面积不小，地段还好，别人要买，没有十五万肯定是拿不下来。 关海洋要买，他只收八万，这算是友情价再加恩情价了。 却是没有想到关海洋直接拒绝了？ 樊老爷子有点没转过弯来：“你和骆小菊是同学，关你买院子什么事情？你可要想好，这个价格到哪里都买不来这样的院子。” 关海洋点头认真道：“樊爷爷，我知道。不但我不买您这个院子，我还劝您一句，如果不缺钱，手里的院子一个都不要卖。” 樊老爷子沉吟片刻后道：“这是个什么说法？你很看好京城的地价？” 关海洋很直白地道：“是非常看好。您这个院子，现在市场价十五万，但是放个十几二十年，这个院子可以卖出几千万上亿的价格，您信不信！” 他这句话一出口，骆小菊的父母都惊呆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樊茹云笑道：“小关你这孩子，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地价怎么可能涨到这个程度。” 关海洋也知道自己这个判断有点太骇人听闻。 这个年代的人怎么能够料得到以后京城土地动辄几十万一平米的地价！ 九十年代也有拆迁户，有些人手里拿了三十几万，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直接躺倒养老。 可十多年过去，直接傻了眼。 当年拿到手以为可以潇洒一辈子的钱，到如今竟然连商品房的一个厨房厕所都买不到。 关海洋这时候说房价能涨成那样，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也不多解释，只笑着道：“这只是我的判断，可既然我有了判断，樊爷爷的院子就在我心中值那个价钱。 我和骆小菊是同学，肯定不能占这个便宜。” 倒不是他真的有多么高风亮节。 只不过京城的院子多的是，没有必要非得死盯着骆小菊家的买。 人心隔肚皮，现在他们不认可院子的价值，自然觉得卖了无所谓。 等以后地价真上来了，若是把院子卖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也就罢了，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面。 可若是卖给了熟人，便很可能心中生出些不痛快。 这是人的本性，不管他们家现在条件有多好，但几千万的财富白白从手中溜走，而得了便宜的人还是个够得着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放得下。 关海洋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喜欢在这种考验人性的话题上面给自己留不痛快的口子。 能避免，当然就要避免。 看他的态度坚决，樊大爷竟然有些生气了。 “小关，我看你也是个干脆利落的孩子，既然你不想占便宜，那就按照市价来买好了，十五万，一手交钱一手交院子。” “财帛动人心，樊爷爷，你就当我是个冥顽不化的臭石头好了。我也不是推辞，京城的院子多的是，我有很多选择的。” 关海洋咬定不买，樊大爷也是没辙，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你这孩子，真是……”樊大爷摇着脑袋：“那好，就当我们以前没有见过。 可刚才小菊妈妈说的话要听着，下次叫上你的小姨，还得经常来家里做一做。 小菊周末都会到我这个院子里来，你们是同学，也有共同话题，请你们来坐坐，这个要求可不过分吧！” 关海洋自然知道樊大爷是想跟他们多拉近关系，好照顾照顾他和陆雨珊。 虽然他觉得并不需要，但也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周末要是没事，就过来找骆小菊玩。” 这顿饭吃得慢，一则是话说得多，二则是关海洋毕竟右手有些不方便，骆小菊又怕他没吃好，一个劲地在旁边帮他夹菜、剥龙虾壳子，让他面前的盘子总是堆得高高的。 可毕竟骆小菊不能把东西喂到他嘴里，关海洋还得自己夹起来慢慢吃。 等到他们吃完饭，一直等在旁边的服务员直接开始收拾桌子。 片刻工夫满桌的饭菜便都已经收拾干净。 饭店来的人将东西收拾好了，打扫干净，又放上两个大大的果盘之后才离开。 家里的张嬷嬷端上了一壶浓香的普洱茶。 关海洋心里暗赞。 这骆小菊家里是真富贵。 或许比不上黄金龙那般百亿身价，但在京城里面绝对不是一般人家。 饭后又聊了会，骆志业便要带关海洋去医院看胳膊。 樊大爷吩咐樊茹云和骆小菊也一起跟着。 骆志业是三零一医院的主任医师，有他带路，连挂号都不用，一路绿灯。 解开他胳膊上的纱布，樊茹云和骆小菊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骆志业也是眉头紧皱了一下。 那么多的伤口，那么长的伤口布满了关海洋的胳膊。 内侧有两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已经由军医缝合过了，密密麻麻的缝合线让两个女人头皮发麻。 樊茹云看了一眼，这怕不是缝合了上百道。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儿骆小菊一眼，却见女儿面色惨白，显然被这样的创口吓得不轻。 医生很仔细地帮关海洋做了检查，又问了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你的伤口缝合得很好，军队的医生水平很高，用的也是很好的单股缝线。 只用了四天的时间伤口都已经恢复得相当好了，他的体质很不错。 但这两道伤口太深，不确定会不会留疤。我这里倒也有一些很好的祛疤药，等伤口再好一些之后涂抹，能够更快促进愈合。” 医生是外科室的副主任，医术肯定是没有问题，他作了这样的判断，众人也就松了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骆志业将关海洋直接送回了华清，骆小菊要回家等吃了晚饭之后再回学校。 关海洋婉拒骆志业一起晚餐的要求，跟他们在华清园门口道别。 等到骆志业把车发动，跟女儿一起坐在后座的樊茹芸突然道：“你跟我说说，关海洋救你之前，你们认识吗？” 骆志业正奇怪老婆为什么不坐副驾，听到她的问话后便明白，老婆这是有话憋着呢。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女儿跟关海洋之前就认识吗？ 否则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受这么严重的伤来救女儿呢！ 第三百零二章：莫名的关注度 骆小菊的情绪并不是很好，似乎仍然沉浸在看到关海洋伤口之后的震撼之中。 妈妈的问话让她有些愕然，下意识地道：“啊，认识！” 樊茹云心中微微一凛，心道果然如此。 她看着女儿魂不守舍的神色，尽量放松语气缓缓道：“要不要跟妈妈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骆小菊捧起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道：“他在军训的第一天就被教官罚……” 她将关海洋和黑脸阎王pk的事情跟樊茹云细细道来。 听完女儿的讲述，樊茹云微微有些蹙起的眉毛舒展开来。 “这么说，在他救下你之前，只是你认识他。” 骆小菊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他那么优秀，怎么会有人不认识他啊！” 樊茹云看着女儿毫不加掩饰表达对关海洋的赞美，心中百味杂陈。 自己的女儿非常单纯，从不在父母面前耍心眼，有高兴的事情会很愉快地跟她们夫妻俩分享，遇到心事和烦恼了也会跟自己细细倾诉。 这种完全单方面不设防的状态让樊茹云非常容易洞察女儿的心思。 甚至是有些女儿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小心思，她从过来人的角度都能够看得分明。 女儿对关海洋的好感是纯粹的，没有任何遮掩的。 或许也夹杂着一些对于英雄人物的崇拜心理。 樊茹云觉得自己的女儿以后大概不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她和老公身上了。 一念及此，她不禁有些烦躁。 压下心头那么一点点的小波澜，樊茹云露出慈爱的笑容：“那小菊你觉得他优秀在哪些方面呢？” 骆小菊听到妈妈的问话，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首先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好，体能好，连教官都跑不赢他。 他还乐于助人，这次要不是他主动跟教官请示帮助我们落后的同学，你们的小菊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骆小菊用小手拍了拍心口：“那么高的山崖，除了他，还会有谁敢跳下去接着我啊！妈妈，你说他是不是还很勇敢！” 骆志业在前面把着方向盘，心里百味杂陈。 曾几何时，女儿对于男性的崇拜和喜爱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啊！ 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女儿满是小星星的眼睛，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樊茹云看着老公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骨节微微发白，心中暗自好笑，又觉得有些不安。 她点了点头，装作很认可女儿的观点：“嗯，的确是，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受到妈妈的认可，骆小菊更是兴奋，把着樊茹云的胳膊道：“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还有还有，他的学习成绩也很好啊，是今年的全国高考状元呢！” 樊茹云心中微微一惊，更是一紧。 真的有这么优秀的人吗？ 她自诩从小受到的教育和长大以后接触到的事物都让自己有着不俗的见识和卓越的眼光，但如女儿所描述的，如此完美的少年，她还真没见过。 樊茹云抱着女儿的脑袋轻轻揉搓：“那真是太厉害了！可是……” 她欲言又止，骆小菊却是有点小着急，抬头看着妈妈道：“可是什么？妈妈！” 樊茹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轻笑道：“照你这么说，他可真是最完美的人了。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美无缺的事物或人吗？” 骆小菊并不是脑残粉，也还没有到恋爱脑那种程度，歪着脖子想了想后道：“嗯，妈妈说得对，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完美的人。 我要留心一下，看看他有什么缺点！” 樊茹云心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啊！傻女儿你可别一头栽进去。 好奇是产生好感的开始！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让女儿义无反顾地陷入关海洋的汪洋大海。 她连忙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从小教过你啊，要看人家的优点。他有这么多好的地方，我们向他学习就好了，没有必要挖掘别人的缺点。 妈妈提醒你一下哦，你现在好不容易考上了华清，那就更要跟优秀的人学习。 你从小到大都是懂事的，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可不要分散精力。” 骆小菊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学习还是主要任务嘛，妈妈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拿奖学金回来！” 樊茹云看着怀中对自己言中之意似懂非懂的懵懂女儿，心中一阵叹息。 唉，到这里就好了吧！说多了人家还不爱听。 起码她对那个男孩子第一印象是非常不错的。 这样的男孩子，如果没有什么刻意目的来接触女儿的话，她也不反对两人之间的正常交往。 真要是水到渠成了，两人成了一对，她也不会棒打鸳鸯。 自家的女儿很优秀，但人家男孩子也是少有的优秀啊！ 有这样一个乘龙快婿，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还是得多放一个心眼。 她心中已经有了定算，便不再继续纠结。 看着娇憨的女儿，樊茹云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厉害，那妈妈可等着啦！看看你能拿个什么样的奖学金回来。 哦，对了，你哥哥说给你买了好礼物呢，等他回来之后就送给你。” 骆小菊顿时兴奋起来：“啊，什么样的礼物？哥哥已经好久都没有送给我礼物了。” 樊茹云轻笑：“那可要等他回来再说，他也没有告诉我和你爸爸。” 回到家之后，樊茹云跟骆志业打了个眼神，两口子把女儿丢给姥爷后进了房间。 “在车上你都听到了？”樊茹云跟骆志业道。 点了点头，骆志业回答道：“你……是不是想要做些什么？” 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这会把自己叫道屋里来，肯定不止是说说话。 “我觉得你是不是先不要太过虑。孩子也大了，得多给他一点自己的空间。 别看你们感情好，可到时候你干涉太多，搞不好就要闹别扭。 当年你和我丈母娘不也是闹得老不开心了吗！” 樊茹云白了丈夫一眼，嗔道：“我知道了，我可没我妈那么强势。咱们就这一个宝贝丫头，还是多上点心比较好。 小菊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夸过一个男孩子。 这样，我去找人悄悄留意一下关海洋那孩子，如果品行背景什么的都没啥问题，那我就不干涉了，这该行了吧！” 看着老婆坚定的眼神，骆志业点了点头：“可别让人家发现了。” 第三百零三章：马老板其人 关海洋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了传呼机上的留言。 打电话过去，李老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好蕴道茶馆，明天下午四点，咱们谈谈店铺的事情。” 几乎是不容拒绝地，李老板直接在那头说道，声音冷硬而干脆。 关海洋微微错愕，却又觉得有点意思。 第二天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就是自习，关海洋直接打车去了李老板说的地方。 好蕴道茶馆在王府井大街后面的一个小胡同里。 茶楼门脸不大，只有两层，里面的空间却还是比较宽敞。 踏入茶楼，便见一面色泽古朴的影壁，影壁之下有流水潺潺至假山留下。 淡淡的凉意从这水影之上缓缓流泻而出。 徐徐凉风迎面扑来，关海洋顿觉精神一爽。 再往里走，楼内摆设皆是古色古香，柔和的灯光将这一方空间映照得古意盎然。 茶馆的主人是个非常有情调的人，关海洋禁不住点了点头。 报上李老板的名字，很快就有人将他引上了二楼。 踏入包间，便见李老板已经端坐在茶室之中。 瞅见自己进来，李老板缓缓伸手，示意关海洋在对面落座。 李老板肚子颇大，脑袋上没有几根毛，酒糟鼻，眯缝眼。 说实在话，其个人形象跟品茶这种高雅的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正儿八经地坐在茶室之中，双眼熏熏然做陶然状，短粗的胳膊平伸出来，倒像个正在倒茶的茶壶。 关海洋忍住心中笑意，缓缓坐在李老板的对面。 轻轻给关海洋倒上一杯茶后，李老板才算是结束了他的“茶道”卖弄。 “这间茶室平时来的人不多，来这里的人大多都为了图个清静。” 李老板的心情似乎被这茶室影响，倒是变得比之前见面的时候淡然了不少。 伴着茶室之中袅袅升起的熏香，倒还有两分高人的感觉。 关海洋点头：“这么偏僻的地方，想要生意好都不容易。可见开这个茶馆的人是不缺钱的。” 李老板摆摆手：“偏僻不代表生意不好，开茶馆的老板又不是跟钱有仇。 能坐在这里的客人在这京城里面都不是无名之辈，我想要来这里喝一口茶，都还得借别人的光。” 关海洋不解其意，疑惑道：“难道李老板请我过来，就为了让我长长见识喝口茶？” 李老板抿了一口茶，定定地看了一眼关海洋，叹了口气道：“今天要见你的人不是我，我还没有资格在这地方见你，是马老板要见你。” 关海洋顿时来了兴趣：“马老板怎么会有兴趣见我？” 李老板又叹气道：“老弟，这个门面呢，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说了可以退你定金，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还可以去别处做生意。 可你不愿意听……可巧，那天我碰见马老板说了这事，他正好心情不太好，才说是今天要来见见你。 你呀，待会就低个头，不要跟马老板硬刚，他说什么你都应着好了。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手里有钱还怕没有地方做生意？” 关海洋抬手打住他的话语：“马老板既然要见我，现在他人在哪里呢？” 李老板看着关海洋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这小子看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还等不及见马老板。 “马老板正在跟人谈生意，等会自然会过来。你别着急，要想今天全身而退，那就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从现在开始，我也不跟你废话，咱们喝茶，等马老板来了一切都能有个定论。” 关海洋看着李老板好整以暇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好笑。 对方看来是觉得已经吃定他了。 明明道理都在自己这里，可对手却已经把他放在了案板上，还吩咐他不要乱动弹，乖乖地等人下刀子。 这是个什么道理！ 李老板在对面装深沉，他也懒得跟对方废话，低头饮茶不语。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隔壁包厢发出一阵响动，脚步声络绎响起。 关海洋抬头看对面李老板，他果然已经歪着脑袋在听外面的动静。 “如刚才所言，这笔生意我们也未必非得跟马老板合作。 有道是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谈不拢，那我们就告辞，马老板请回。 希望马老板生意长红，日赚斗金。” 外面传来一把女声，温婉柔和，好似在夏日屋檐下轻轻晃动的风铃，听在耳中便觉清爽。 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个女人很讲究规矩，送上一句吉利话。 生意谈到这里，基本上就应该友好分手。 山不转水转，这次谈不来，并不代表以后都谈不来。 基本上没有人会因为一笔生意谈不拢就跟对方翻脸的。 这不合规矩。 可外面的女人显然没有深入了解她的生意对象。 马老板偏偏就是个不讲规矩的人。 “沐小姐，我马某人呢，在京城这片地上还是说得上话的。 刚才给出的条件已经是最优厚的了，你还是觉得不行，是不是有些过于贪心了？” 沐小姐看着神情带着几分阴狠的马老板，深深吸了一口气：“首先这笔生意不是我们找马老板谈的，是您直接找上门来说要合作。 其次，我们也跟其他的合作伙伴有过沟通，他们给出的产品不但是正规渠道，而且价格比马老板还要低百分之十。 在商言商，我们没有选择马老板的理由。 马老板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告辞！” 女人显然已经有些生气，语调之中不自觉带上了铿锵之意。 马老板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沐小姐既然这么决绝，那就不要怪我老马做事不讲究了。” 沐小姐猛然转身，粉面带着几分怒意看向马老板：“马老板要如何？” 马老板嘿嘿一笑：“不是我马某人说大话，这笔买卖要是谈不成，你的店都别想开。如果不信的话，沐小姐可以试一试！ 话就说到这里，马某人不送。” 说罢马老板再不理会对方，直接推开关海洋和李老板所在的房门，一脚踏了进来。 关海洋往门外看去，却见一个身材玲珑，长相冷艳的女子正俏脸寒霜地盯着马老板的背影。 女子一身天蓝色套裙，右手紧握成拳，垂在袖口处微微颤抖。 显然对方很是生气。 第三百零四章：这是要疯 沐小姐很生气，马老板更生气。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去南边玩了一圈，回来之后说话办事竟然都没有以前好使了。 不过是在这片区域做生意的外来户，居然都敢跟他别苗头。 他做这电子产品的生意，可是背着不小的风险。 几百万的资金倒腾来的私货，如果不能尽快倒腾出去，被查出来的风险就越大。 要真让人把他的货给查出来了，他马某人可哭天喊地都没用，搞不好还得被背后的大老板给好好调教一番。 他心中急着出货，可又不想让利，生意谈不拢，他心情也不美丽。 看到茶室里面端坐的李老板和关海洋，马老板冷哼一声。 李老板会意，连忙让开座位，把马老板请过来坐下。 关海洋细细打量刚刚落座的马老板。 平心而论，马老板的卖相不差。 浓密的头发被梳成大背头，高亮的额头顿时被凸显出来，一对浓黑的卧蚕眉下是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给人以精明强干的感觉。 他看都没有看关海洋，端起茶桌上的杯子就灌了一大口水。 而后猛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摔。 茶水四溅，关海洋的衬衫上顿时湿了一片。 马老板抬手对着关海洋一指，修长的手指差点就碰到关海洋的脸颊。 “老子不管你小子是什么来路，有什么背景，立刻拿着老李退给你的定金滚蛋。 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三个数，老子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滚，定金也他妈的别想要！” 关海洋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头刚刚从草原里跑出来的好斗的雄狮。 但他却半分慌乱也没有。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不就是看着他年轻，觉得他好欺负？ 刚才谈生意不顺利，马老板这是想要杀鸡儆猴给别人看。 门外还没有离去的沐小姐是猴，而他就是那只马上就要被杀掉的鸡。 关海洋也设想过马老板是如何的强势蛮横。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早早地就被对方预订成了一盘菜！ 马老板的三个数已经数完，关海洋却依然坐在茶桌上一动不动。 看着神色淡然，坐在自己对面，甚至还用左手端着茶杯正在淡定抿茶的关海洋，马老板很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年轻居然能够有这种胆色。 面对暴怒的自己，大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度。 只是他今日打好主意，要用关海洋作伐，给姓沐的女人一点点颜色看看。 关海洋若是老老实实听话，他后面的戏倒还不好演了。 关海洋如此有种，马老板心中反倒是叫好。 他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会，而后仰头大笑。 马老板笑得毫无忌惮，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小子，你马爷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不听话是个什么后果。” 说罢他轻轻一摆手。 身后两人立刻就绕过茶桌，一起向着关海洋肩膀抓来。 关海洋眉头微皱，他右臂负伤，现在动手却不是好时机。 但对方二话不说就动粗，显然就不打算善了。 看着两人抓过来的势头，他心头微松。 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小打手，让他们一只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人出手，准备把关海洋拿住，而后让马老板尽情施展手段。 可没想到手刚刚碰到对方肩膀，关海洋却猛然一个缩身，身体直接闪到了后面。 紧接着左手一人觉得自己脑袋被一股沛然的力道按住，砰的一声巨响。 硕大的脑袋硬生生地砸在了马老板身前的茶桌上。 茶桌直接破了个洞。 另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胸腹之间一阵剧痛，腰身一软，紧接着也跟先前那人一样，一个脑袋磕在茶桌上。 本就已经被砸得破损不堪的茶桌顿时四分五裂。 茶壶茶杯等物件直接洒落在地。 马老板的西裤上面一片水渍。 这暴烈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门外的沐小姐看着眼前单臂把两个成年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清秀少年，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了殷红的小嘴。 李老板已经完全傻掉，本就不多的地中海发型变得凌乱不堪，支援中央的长发也翻卷起来，张大了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马老板更是整个人呆住。 从他挥手让人抓住关海洋，再到两个手下被砸晕在他脚底下，前后不过两秒钟的事情。 对面的少年是怎么办到的？ 马老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反倒是咽了一口口水。 好半晌他才道：“你小子死定了！你小子死定了！” 关海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满脸微笑：“那好，我现在倒是想听马老板好好说说，我怎么个死定了！” 他的眼睛瞟了一眼地上的两人，嘿嘿一笑道：“说得好，那我就见识见识马老板的手段。要是说得不好，那我就要提前先请马老板尝尝我的手段。” 马老板不是傻子。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他是有些势力，平时身边跟着小弟也很威风，但他自己不能打啊！ 眼前这个煞星，动不动就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摩擦，要是他真这样被收拾了，那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就算日后能够找回场子来，丢掉的脸面可是捡不回来。 他眼珠子乱转，好一会儿才道：“是我马某人有眼不识泰山了，小兄弟的事情好谈。 不如错过今日，我马某人亲自请客给小兄弟赔礼道歉，然后再好好谈谈你跟李老板之间合同的问题。”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 关海洋却是不理，冷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都来了，什么都不谈，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在玩过家家。 马老板，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说出去会被人笑的！”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房间外面响起，几个人挤开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沐小姐冲了进来。 “马哥，你没事吧？” “马哥，怎么了？小林和小徐怎么这样了？” 屋子里面响起一连串的问话，有人扶起倒地不醒的两人。 有人看向关海洋，脸上凶色渐起。 马老板站在人群之后，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他看向关海洋，眼神里闪过一道阴狠的冷光。 “择日不如撞日，是你说的，那就听我老马好好讲一讲。” 第三百零五章：安的是什么心 关海洋看着陆续进来的五个人，神色平静。 五个小混混级别的家伙，还不至于让他惊慌失措。 他看了一眼右臂，心中暗叹：也不知道三零一医院的祛疤药效果怎么样，真要闹起来，搞不好又得缝一次。 收拾这五个人没有问题，但他无法确保不会给伤口带来二次损伤。 事已临头，他肯定不会退缩。 江湖上的事情没有道理可讲，很多时候都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马老板凭什么豪横？ 不过是仗着自己在本地有一些势力，手底下有一些小弟，以此为凭欺负一下弱小。 关海洋首先就不会惯着他的暴力手段。 他没有小弟，但以暴制暴，关海洋有这个自信，只要对方不出动热 兵器，他怎么都不会吃亏。 毕竟这里是京城，不可能出现如港城电影上，几十个人拿着刀砍一个人的场面。 脱身了以后怎么办？ 大不了往学校里面钻，他不信这些人敢打到华清园里面去。 马老板看着关海洋现在还镇定自若，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 “既然你要听老子讲规矩，那老子就给你讲明白，今天你让马哥我相当不高兴，我看你左手还没啥事。 这么着，今天断你一条左手，跟右边配齐了，马哥我就放你一马，让你能两条腿走出这个茶室，怎么样？” 关海洋半分都不怵他，定定地看着马老板，轻轻一笑道：“你就这么肯定，在废掉我的手之前，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被拖到一旁，现在已经悠悠转醒的两个人后道：“这样的废物，我哪怕只剩下一只手，也能轻松收拾掉。” 马老板站在五个人身后，心里本稳得一批。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关海洋脸上轻蔑的笑意之后，不自觉地感到背心有点发凉。 但他现在如何能够倒了架势。 嘿嘿一笑，马老板阴沉着脸对手下道：“把他的左手给老子给废了！” 手下听命，向着关海洋围过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在老子的地盘上耍横？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要不然别怪我老胡不给面子。”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正准备动手的几人不禁犹豫了起来，一齐看向马老板。 马老板脸上阴晴难辨，好一会才道：“胡哥，先动手的可是这个小子！” 地上的茶几和杯具能够作证。 门外的胡哥却是不管：“老子管你什么人先动手，既然老子现在在这里，就他妈的不准有人动手。 马东你他娘的是知道规矩的，要再敢逼逼一句，老子直接就把你从这二楼扔下去。 别管你家狗屁姑表姨是什么当官的，在老子这里一概不好使！” 马老板马东还从来没有在人前吃这么大个瘪，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下不了台。 憋了好一会才道：“我叫你一声胡哥，是给你面子。可别给面子不要，连里子都没了？” 以马东的脾气，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对他而言已然是莫大的耻辱。 他的手下什么时候见过老板如此忍气吞声过，一时间面面相觑。 门外的老胡显然是个暴脾气，听到马东如此顶撞，当场就一脚将面前马东的一个手下给踹倒在地冲了进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给你小子好好上一课。 让你小子知道，平时你倚仗着作威作福的那些狗屁官，到底能不能护住你！” 老胡一脸络腮胡子，身上肌肉坟起，形象粗犷，俨然一个活李逵。 “老胡，别在这里闹了，把人都赶出去。”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茶室之外。 看见来人，关海洋顿时愣了。 刚刚让老胡赶人的娇小身影也愣在了当场。 “樊阿姨……”关海洋有些傻眼。 “小关？”门口的樊茹云看着屋内的场面，眼神在关海洋和马老板之间来回逡巡。 樊茹云原本想让老胡把事态平息下来，别影响到茶楼内的其他人。 却没有想到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关海洋，这下她倒是不急着走了。 暴躁的老胡也不禁转头看向站在茶室一侧的清秀少年，又看了看正往屋内走过来的樊茹云。 老胡一巴掌将马东推到一边：“起开。” 他将刚才马东坐着的椅子搬了过来，放在了樊茹云身后。 樊茹云缓缓坐下，同时对关海洋也点点头道：“小关，你也坐下说话。” 屋子里总共有四把椅子，但此刻却没有人敢坐下。 老胡的形象太过于彪悍，可这么彪悍的家伙也得听这个身材娇小的中年美妇的话。 没有樊茹云的吩咐，没有人会不长眼地自己拉过来椅子坐着。 关海洋得了樊茹云的吩咐，倒是不客气，直接拉过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今天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说说清楚吧。” 樊茹云本来在楼下跟人谈事，却没想楼上突然发作，地板被敲得轰轰响，楼下跟打雷似的闹得人无法安坐。 她这才带着老胡上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料想着要是有人闹事，就直接把闹事的人请出去好了。 可闹事的人里面有关海洋，她便不得不管。 马东看到老胡还能硬撑着面子顶两句，可看到了樊茹云却如老鼠见了猫，没有吩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樊茹云此时的脸色可不好看。 关海洋见着她的样子跟昨日吃饭时候的和蔼柔美大不一样，心道是这才是商界女强人的真面目。 “马东，你先说，我虽然没有看到事情是怎么闹起来的，但想来问题也不会出在别人身上。” 马东脸皮子扯了两下。 什么叫做“没有看到问题不会出在别人身上”，这他娘的也太没道理了吧！ 他瞟了一眼安坐在太师椅上的关海洋，心中暗暗叫苦。 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搞半天后台是樊茹云。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再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闹啊！ 舔了舔嘴唇，马东看了一眼李老板才道：“樊姐，这，这都是个误会。既然樊姐认识这位……这位小兄弟，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看不如，我做个东，也正好到了晚饭的点，您赏个脸，大家吃个饭也都是朋友了。 您看怎么样？” 樊茹云冷冷瞥了他一眼，半个好脸都没有给他，断然道：“不好！ 今天既然我在这里，事情就一定要说清楚。 谁是谁非总该有个说道，我们樊家办事有这么黑白不分吗？ 你在这里和稀泥，安的是什么心？” 第三百零六章：公道 马东咧了咧嘴，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去。 樊茹云坐在这里等答案，他不敢不说。 寥寥几句将关海洋和李老板之间签合同的事情说明白，马东拿眼睛瞄樊茹云。 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大错。 租房子也是买卖，没有说非得租给哪一家的。 要不然合同上为啥还要写违约赔偿这些条例。 李老板就想把房子租给他，不想租给关海洋，别人管得着吗？ 他能让李老板把定金退给关海洋，按理说就已经做到了位。 做生意跟跑江湖没有什么两样。 都在自己的地头上了，还真能让一个没有根底的外人拿着合同跟他讲“违规了要赔偿两个月的房租”不成？ 真要这样办事了，他马东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他自觉自己没有办错事。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关海洋是个没根底的外来户”这个基础上。 如今这个基础不成立，他再想要玩地头蛇那一套就行不通。 都不用怀疑，樊茹云的态度上明显地偏向了关海洋。 在这个情况下，马东办的事情到底对不对，那就得看樊茹云的态度了。 没办法，谁让他马东惹不起人家呢！ 他刚才讲述的时候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可樊茹云眼里揉不下沙子。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打起来？”她看着马东冷冷地道。 马东瞥了一眼关海洋，迟疑后才道：“是这位小兄弟先动手的。” 他耍了个小心眼。 到底是谁先动手的也没有人看见。 分明是他先要人去拿关海洋，关海洋不过是后发先至将他手下按在了地上摩擦。 可现在从结果看起来，受伤的是他的人，关海洋毫发未损。 若是关海洋是个糊涂老实的，怕不是就只能认了眼前这个局面。 可他却估量错了人。 关海洋冷冷一笑道：“我好好坐在座位上，是马老板你让两个手下来捉我，要给我好看。 他俩的手都碰到我肩膀了，我才出手，这算我先动手？ 马老板可真是会强词夺理！” 樊茹云也不做判断，却也不再看马老板，而是面色转柔，看向关海洋：“虽说我觉得你不会蛮横不讲理，但今天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最好还是把话说明白了。 刚才马老板说了他的道理，现在你也说说，我想听听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柔和而坚定，又带着几分鼓励的神色。 哪怕不是关海洋这般胆大包天的角色，看到有人这样挺自己，心中也底气大增。 于是乎关海洋便将他如何跟李老板签合同，如何发现店铺被占，又如何跟李老板商量违约赔偿的事情简单而又不失重点地描述了一遍。 比对关海洋的讲述和马老板的讲述，樊茹云自然能够判断出真实情况。 她看了看马老板，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老板后道：“小关刚才说的，你们两人可认可？” 马老板和李老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樊茹云对关海洋道：“这件事情道理在你这边，你想要如何处理？” 关海洋看了一眼场中各人表情，略微犹豫后道：“既然是李老板违约，那我们就按照合同上的约定处理好了。” 他就算是提出想要马老板退出，把店铺让给他，樊茹云肯定也会无条件支持。 但这样一来就未免有点不通人情世故。 樊茹云在这里当主事人，是因为她们家族的实力能够稳稳压住马老板。 她若是让马老板退出，对方也不敢有二话。 但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未免就会生出些樊家办事不公，借势压人的闲言碎语。 不过是一个店铺而已，全京城又不是只有这里才能做生意。 他本来就没打算跟樊家有多么深的交往，自然也不想占樊家的便宜。 更不用说让樊家因此担上些没必要的坏名声。 果然，他的话语落地，樊茹云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几分。 深深地看了关海洋一眼，她转头看向李老板和马老板。 “两位，既然有合同，那就按照合同办事，两位觉得如何？” 马、李两位老板哪里还有不同意。 马老板都做好了将自家快装修完毕的店铺给拆掉，退出来让给关海洋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最后此事竟然就这样轻拿轻放过去了。 他转过头，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公文包，从里面直接拿出五摞钱。 “小关兄弟，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这里是老李的违约金，我给他先垫付上。 明天小兄弟有空的话，我老马摆宴席给兄弟赔礼道歉。” 关海洋借过钱，拿出四摞，把剩下的一摞递还回去。 “违约金是两万，多余的我也不要，这点钱我还不缺。 既然是讲规矩，那就按规矩办事。 明天我还要上学，马老板的好意就只能心领了。” 将两万块钱揣到兜里，关海洋给樊茹云轻轻一躬身：“谢谢樊姨！” 樊茹云满意地看着关海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马东，小关是华清的学生，跟你不是一个道。 以后也不会是一家人，今天这事就到这里，明天你做你的生意，他上他的学，没事就不要搅在一起了。” 她又转头对老胡道：“屋子里坏了的东西赶紧补上，以后谁要还在我的茶楼里面动粗，那我可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 最后这句话是送给马东的。 马东连连点头称是。 “海洋，走，阿姨送你回学校。” 说罢樊茹云带着关海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室。 茶室里面几人面面相觑。 马东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般。 今天他本来想借着杀关海洋的威风来震慑一下沐小姐，结果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是被人没头没脸地训得像龟孙子一般。 他抬头看向外面，沐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幕已经被对方看了个分明。 那个臭女人还不知道如何在心里嘲笑他！ 越想越气，他抓起旁边的花瓶就想往地上摔。 关键时刻他却心头一惊，手中势头一缓，转头看向一旁。 老胡那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马东心里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差点把天灵盖给掀开。 可巨灵神在旁，他真不敢造次。 值得讪讪地将花瓶轻轻放回原处。 第三百零七章：选址 “樊阿姨，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挺对不起的，还弄坏了您茶楼里面的东西。” 关海洋出门就跟樊茹云道谢并道歉。 樊茹云对关海洋的看法有些复杂。 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孩子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又是华清的高材生，更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江湖局里面看到对方。 “这都是小事，不过我还是得问问你，如果今天我不在场，你准备怎么应对？” 马东那边五六个人，再加上茶楼里面还有老胡。 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如果没有自己在场，真打了起来，老胡绝对不会站关海洋这边。 真到了那个时候，关海洋要面对的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凶险。 华清的高材生，高考状元难道是个莽撞之辈吗？ 关海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身手还可以，一般情况下不会吃亏。 大不了走人，我一头扎进学校里，量他们也不敢打进去。” 他知道，自己这个答案绝对不能让樊茹云满意。 如果他真的贪图樊家什么利益的话，他的形象在樊茹云眼里已经严重失分了。 樊茹云没有见识过关海洋的身手，只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右臂还有不轻的伤势。 就这种局面，还敢说不会吃亏。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轻轻叹了口气：“马东不会再找你麻烦，但阿姨得批评你。 以后遇到这种局面，可不能逞匹夫之勇。 你是栋梁之材，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文化的混子。 一百个他们加起来都抵不上你一个。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 这就是纯纯的贴心窝子话了，关海洋很诚恳地接受了樊茹云的教诲。 “你既然让出了这个店铺，那是不是还要另找位置开店？” 樊茹云接着问道。 关海洋点点头：“我已经找到了备选的地方，正在跟房主谈，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倒不是拿话来敷衍樊茹云。 关海洋不是死脑筋，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得知马东在王府井这边的势力之后，他早早地就做好了另选店铺的打算。 跟对方强硬地别苗头是没有必要的。 就算是用武力逼迫对方让出店铺，以后的生意也会出问题。 做成一件事情不容易，但是要捣乱可费不了多大功夫。 到时候一会消防过来查一下，一会工商过来走一圈，一会街道办来遛一遛，他的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 混江湖，得审时度势。 他现在在京城没根没底，做不了过江的猛龙。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是没有根底。 如果他去找丁岚帮忙，他不信搬出丁家的力量，解决不了区区一个马东。 但没有必要。 总不能一有事就去找熟人帮忙，巨婴啊！ 新找的店铺位置有两个，一个在西单大街。 比起王府井大街的繁华，这边的人气也不遑多让。 而且这里的消费更加亲民，关海洋觉得或许这里会更加适合走中低端路线。 另外一个店铺在距离现在这个店铺不太远的王府井侧街。 人流量要比主街差了一些，但租金价格却没有低多少。 这也就造成了来问这个铺面的人不太多。 关海洋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个店面拿下。 这里的人气虽说比不上主街，但也还算是可以。 樊茹云听到关海洋言中之意，并不需要她的帮忙，犹豫了一下道：“我看你是个有主见的，阿姨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不要忘记，在京城里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不是没有人帮忙的。” 关海洋点头道谢。 樊茹云又道：“那个茶馆原本是小菊的姥爷经营的，后来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想管了，就丢给了我。 平时要是公司的事情不忙，我都会去那里坐一坐。我给你留个电话，有问题可以打给老胡，他能帮你解决不少问题。” 不待关海洋拒绝，她便掏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页纸写下电话递给了他。 樊茹云的关怀体贴而细致。 一路聊下来，关海洋的创业史基本上被她摸了个门清。 不过也仅限于雨珊服饰这一部分。 至于关海洋跟ashley忙活的那一摊子事，连陆雨珊都不知道，他不会跟其他人透露。 回到华清园的时候正好赶在饭点，关海洋直接去了食堂。 这一段时间他的事情不少。 学校里面的学习是不能耽误的，还要把店铺尽快搞定。 所以每天关海洋下午下了课就往校外跑，一直忙到七八点才回宿舍。 好在舍友们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 有的人下课之后就钻图书馆，有的人去做了家教，他的神出鬼没并显不出来有多么特别。 如此三天之后，他才把店铺的事情敲定。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店面他都拿下。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和精力不够，他甚至想在秀水街再多拿下一个店铺。 两个店铺的租金就差不多二十五万。 再算上装修的费用，光成本就要去了三十多万。 关海洋忙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黄诚。 他看着手中刚刚开始装修的小院子也颇有点头大。 原本只是来做一个店面装修的，现在却一下子冒出了三个地方要看顾。 他也分身乏术啊！ 好在关海洋给他排了个优先级，第一优先把西单的店铺搞定，其次就是王府井侧街的店铺，至于小院子，等两个店铺都忙得差不多了再弄。 黄诚开始了他痛苦并快乐的装修之旅。 京城的装修工作安排给了黄诚，关海洋当了甩手掌柜。 这一次甩手比在江城那一次还彻底。 起码上一次他是在整个装修风格都定下来之后才撤手。 这次却是从租完店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插过手。 黄诚要是在资金和装修风格上有什么问题，直接去找陆雨珊。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陆雨珊也参与进来。 她可是未来雨珊服饰真正的老板，现在参与的越多，日后的话语权才更牢靠。 陆雨珊不仅仅要做决定，还要管人员招聘。 两个店的面积都不小，一个店至少需要十来名工作人员。 除了收银人员需要仔细斟酌，服务人员的培训也不能马虎。 雨珊服饰的定位，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在服装品质上，服务意识也要跟得上。 打的就是意识形态上的差异。 用领先二十多年的服务理念，给客户群体带来不一样的购物体验。 人气和口碑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第三百零八章：开辟第二战场 安排完了京城的事情，关海洋周末就飞去了羊城。 “你到底是做生意的，还是混黑社会的。” ashley一见到他就发出了灵魂质疑。 “上一次见到你被打破了头，这一次见到你被打断了胳膊……” “停停……” 关海洋立刻打断对方的陈述。 “你的表达很有问题。上一次我是被人暗算，撞在了马路牙子上。这一次是为了救同学，把手臂刮伤了，胳膊没有断好不好！” “我可从没见到过哪个大老板混成你这样子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懂不懂！” ashley的总结性发言跟樊茹云一模一样。 两人在办公室留下吃了个快餐，而后直接进了他们租在羊城市中心的办公楼层。 办公室面积不算大，毕竟现在工程还没有开动，不过是前期筹备阶段，还用不着那么多人。 ashley占据了视线最好的一个角落，落地大玻璃，两面临窗。 从二十八层的高度望出去，几乎可以看到羊城东南面大部分的城区，视线极好。 “怎么样，用不用在这里也给你准备个位置？” 办公室大概有四十来平，安置两个办公桌也绰绰有余。 关海洋摇了摇头：“我又不来这里办公，要位置干嘛！倒是可以给杜大哥安排个地方，他经常要在城里跑，在这里有个歇脚的地方也好。” “早就安排好了，就在隔壁，他很喜欢。”ashley给关海洋打了一杯开水。 关海洋的习惯就是喝开水，不论是茶水咖啡还是饮料，一概都不在他的优先选择列表里面。 ashley跟他共事已久，这些小细节自然知道。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城的灯火，关海洋多少也有些感慨。 重生到这个年代一晃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月。 从一开始背着衣服辗转于江城和羊城之间，到后来和杜侠冒险一搏，在胡老五虎口夺食，结交上了黄金龙。 凭借着一千万的起步资本，一步一步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也算是小有成就。 可他脑子里面的商业布局也仅仅只是开了个头。 就和眼前的这一片灯火繁华一般，如今灯光所覆盖的地方只有城市中心这一片。 后世整个珠三角地区的夜晚都被城市的灯火点亮，那才能算的上真正的时代巅峰。 他的商业版图还不算稳固，起码也要等到汽车厂真正建立起来，才算是有了第一个核心产业。 不过他并不着急。 实业这一块并不只有汽车，明天要去的香洲格力也是一块重要的拼图。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不断屯宝物的小仓鼠，一点一点地从各处搬运各种奇珍异宝。 这些宝贝现在还没有散发出他们应有的光辉，但假以时日必然会迸射出震慑整个时代的漫天绚彩。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来到了香洲。 开的是专门给ashley配备的小轿车。 作为公司的股东，又要和政府谈生意，没有自己的座驾哪行。 关海洋批了五十万的资金，给公司配备了一辆奥迪a6。 平时是ashley的座驾，关海洋来了便成了他的座驾。 1991年空调是时髦货，完全不缺销量。 这时候国内做空调的厂家不少，但业内老大绝对是春兰，其次就是华宝。 科龙、美的、海尔、澳柯玛、扬子等一众品牌紧随其后。 在这些老前辈面前，格力绝对算不上起步早。 他的前身是香洲的海利空调。 在红利当头的年代，海利居然把自己做垮了，可见其内部问题有多大。 关海洋和ashley来到刚刚成立的格力公司，朱江便开始倒苦水。 “一台空调生产出来送到客户手中，一半的铜管都是断裂的。我把一线的生产工人都派过去搞维修，都赶不及灭火。” 按说想要拉投资，不应该自曝其短。 把自家企业说得一文不值，还有谁会来注资。 但朱江不一样，他明白自家产品的问题所在。 “我在海利空调这边，哦，现在应该叫做格力空调。我在这边呆了小半年，把问题都摸排了个遍，技术上和管理上的问题我都能搞定。 但是设备上的问题，却需要资金来解决……只要能把设备的问题解决，格力空调的品质绝对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 朱江侃侃而谈，他对自己的企业有信心，对产品也有信心。 哪怕是现在没有人解决他的资金问题，他也能把企业带出困境，只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关海洋毫不怀疑朱江的实力。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他就从一个最基层的工人做起，将百色矿机厂带成了省明星企业。 后来朱江转战香洲，短短一年时间就把濒临破产的塑料厂给盘活。 后世他也只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就把格力空调给做到了上市的规模。 有这样的强人把控公司的整体发展，更有现在还在华东市场打拼，没有露出锋芒的董小姐为公司的第二阶段发展储备力量。 这样的企业，想不强大都难。 ashley觉得投资格力空调资金回报时间太长。 可关海洋却不这么看。 现在空调市场暂时还只有大中型企业为买家，格力基本上的客户都只能集中在b端。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空调依然是时髦货、抢手货。 等到日后家用空调市场成熟起来，c端客户开始发力，加上国内房地产市场持续二十年的高速发展。 格力的春天才会真正地到来。 资金回报周期长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又不是回报率低！ b2b的业务利润率比b2c的要高出不要太多。 这个年代买空调，就和买小汽车差不多。 后世卖二十万的小汽车，在九十年代一样要卖二十多万甚至更高。 考虑到当时的物价水平，利润率可想而知。 空调也一样，千禧年之后，三五千块就能够买一个不错的空调。 但是在九十年代，家庭安装空调都要准备一万块钱起步，更别提企业用空调，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有这么高的价格，利润自然不会差。 只要挺过了最开始百家争鸣的发展阶段，后面这头大奶牛就会源源不断地为关海洋提供海量的现金支持。 最高峰时期，格力空调的市值可是超过了5000亿。 在后世，格力最强大的一点就是现金流一直都相当充沛。 哪怕是在后来全球市场衰退的大环境下，人家随随便便都能掏出来将近1600亿的现金。 简直就是神豪！ 朱江缺的只是一点点帮他渡过难关的起步资金。 关海洋恰恰有这个闲钱。 介绍完了企业现状的朱江看着关海洋和ashley。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搞明白这两人到底谁说了算。 一直以来跟他接触的都是ashley，今天对方说自己的老板要过来。 可朱江没有想到她的老板居然这么年轻。 也不知道讲了半天，这个年轻人听明白了没有。 朱江心里犯嘀咕。 算了，听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掏钱就行。 第三百零九章：所谓标准 “朱经理，你看我们入资5000万，要求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算是狮子大开口吧！” 拿对方的钱，肯定要分出去股份的。 朱江心里有一杆秤，他的心理价格是3000万，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想过资方可能会跟他讨价还价，到最后实在不行他也不是不能接受2500万换格力百分之十的股份。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一开口就是5000万，还只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朱江的脑子有点宕机。 难道港城人钱真的多到这个地步了？ 股份多给出去了百分之五，但是资金却比他的想象中多了足足一倍。 两千万完全可以再扩充一条新的生产线。 只犹豫了两分钟，朱江就决定拍板定下来双方的合作意向。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如今的问题在于精力和时间不够用。 现在他的状况是顾头不顾腚，刚刚把售后的问题解决了，生产线上又出现新的问题。 左一茬事情，右一茬事情搞得他无暇分身，一天到晚都在忙着补锅。 如果能够利用资金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将格力空调的短板弥补起来，对他而言是非常划算的。 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整合手底下的资产和业务，解决产品质量的问题，为公司的下一步发展打下更牢靠的基础。 朱江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成本远远高于资产成本。 “不过我们有条件。”关海洋看着朱江的表情，能大概猜得出他的心思。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朱江暗暗道。 他坐直了身体，对关海洋道：“关少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话虽如此，但真要是有过分的条件的话，他还是会拒绝的。 现在的状况困难是困难了一点，又不是活不下去。 无非是多费一点时间和精力罢了。 “如果格力将来还要融资，那么我们要求第一优先权。” 格力将来会上市，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关海洋抢占先机，基本算得上是拿下了a轮融资，也就是企业的初始融资。 等以后企业发展到了一定规模，有了自己稳定的商业模式就会进行b轮融资。 再之后企业的运营、市场、管理都到了比较成熟的阶段，业务需要扩张，就是c轮融资启动的时候。 许多企业都会在这个阶段选择上市。 只有上市，才能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多的资金注入，为接下来的扩张储备充足的弹药。 再之后的d、e甚至f轮融资都是c轮融资的延伸，到了那个时候基本上企业的发展已经到达巅峰状态，融资的成本会大大增加。 后世格力便是在1996年，c轮融资的时候上的市。 发行价一块钱，上市价格175，当天收盘价是50，可谓是一骑绝尘的黑马。 到了关海洋穿回来的时候，格力的股票价值总共翻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倍，何其恐怖！ 所以他不会放过格力的每一轮融资！ 这就是一艘可以开往星辰大海的超级战舰。 朱江没有想到对方的要求会这么简单。 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谈完了正事，朱江带着关海洋和ashley品味了一下香洲特色美食虾米糍和客家咸茶。 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双方才依依惜别。 回程的路上ashley叹道：“你又把那些忽悠铁中旗的套路在朱江身上玩了一遍，搞得人家都快要把你当忘年交了。” 关海洋笑道：“怎么能说又玩了一遍呢，这可是跟朱厂长量身定制的话术。方向上差不多，可细节上却差远了。 铁中旗是放卫星的人，朱厂长是做卫星的人，这两种人都能把我当知己，可见你选老板的眼光还真不差。”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自夸，ashley已经无力自嘲。 “要不要去京城看看？上次匆匆路过，没有时间领略京城风情。 这次你过来，我请你好好逛一逛京城。 对了，还有给你买的四合院，要是想装修的话，我可以帮你操办起来。” 关海洋对ashley发起邀请。 摇了摇头，ashley道：“这边跟政府合作的事情还要盯着，于菲菲有些时候还拿不定主意，等后面安稳下来我再去京城。 房子就先放着吧，以后我有时间了再说。我可是信你的话，把这四合院当投资了，等着它升值呢！” 得，关海洋还自作多情想要帮人家装修，可人家根本就没有准备入住。 想来也是，京城现在的发展还很一般，远没有后世的繁盛。 可以说一直到奥运会召开之前，京城的发展都不温不火。 ashley从小在港城长大，富贵繁华看多了，自然不觉得当下的京城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关系，再等个十几年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关海洋心中暗暗道。 “建厂的事情怎么着也要明年才有真正的动静，前期的很多东西政府这边也在看我们的态度。 过于投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四处走走，顺便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建厂的可能。 这不是待价而沽，而是寻找更好的投资方向和政策扶持。 钱在我们手里，怎么说都好办。” ashley微笑不语，好一会才道：“内地的官员跟港城的很不一样，跟他们打交道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关海洋眉头一挑：“比如？” “港城的官员在其行为和动心之上首先套上的是法律的枷锁。 有了这个限制，他们哪怕有一些出格的想法，都会先掂量掂量自己行为的后果。 内地的情况则不一样，人们思想有更大的灵活度，所言所行更能显示出人性最底层的欲望。 没有来内地的港城人觉得内地人思想陈旧，行为保守。 可我在内地待了这么久之后才觉得，港城人才是真正的保守！” 关海洋哈哈大笑：“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一句好话呢！ 不过你也没有说错，这个问题其实涉及道德底线和法律底线的设置标准问题。 一般而言，道德底线是高于法律底线的。 港城的社会架构更加成熟，所以会用高标准的法律底线去约束道德底线。 这么做不是为了维护底层人们的利益，而是为了保证阶层架构的稳定性。 从事实的角度来说，内地的这两个标准设置才更符合人性。” 他停了一会又道：“可以促进社会结构的快速进化。社会才会更有活力！” 第三百一十章：给康部长送礼 ashley对关海洋最佩服的一点就是，什么话题他都能扯上几句。 她其实只是想表达，内地的市场环境不规范，法律漏洞很多。 在这种大环境下，人们的主观能动性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发挥。 这些东西都和她在商学院里面学到的，看到的，以及在以前的工作经历中体会到的都大不一样。 她觉得这是一种挑战，是她的商业实战练习的第二阶段。 把这个阶段走通了，她对于商业的理解才是真正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以前她认为商业就是商业，但现在她的观念早就变了。 商业和政治，和文化，和教育每个方面都密不可分。 这是在学校里面学不到的内容。 跟政客打交道，就是在补课，她很愿意尝试这种新的体验。 可关海洋却直接把话题上升到了道德和法律层面，甚至是分析了道德和法律二者之间界限的差距所激发的社会活力。 她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或许这种奇怪的思维角度，就是关海洋能到处忽悠人的关键所在。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办公室转一转？公司里的人还没有见过你。”ashley提议。 “算了算了，你在这边掌控全局不是干得好好的嘛，我就没必要画蛇添足了。 对了，咱们这次去香洲时间太短，没有时间拜会一下巨人公司的董事长史大柱。 你后面有没有跟他进一步接触？” ashley捏了捏眉心，道：“这个人太难搞，尤其是他的汉卡卖得相当不错，完全没有必要接受外来注资。 他对公司的发展有强烈的信心，我劝你放弃！” 关海洋回顾了一下巨人集团的发展历程。 这两年正是史大柱事业的高速发展期，汉卡业务让他一跃成为it界的领军人物。 在这种光环的加持下，他的确很难接受外界资本的注入。 但是没有关系，巨人集团终究还是会在港交所上市的。 而史大柱也正是凭借着内地第一家在港城上市的软件公司这个名号，成为了国内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之一。 既然要上市，就要融资，史大柱接受资本注入是迟早的事情。 ashley不知道巨人集团的发展轨迹，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先慢慢跟着，混个眼熟，等他们要融资的时候，咱们再进。” 他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告诉ashley。 事实上巨人集团因为斥巨资在香洲修建巨人大厦已经为巨人的发展埋下了隐患。 史大柱被各方各界捧得无限膨胀，不断扩大巨人大厦的规划，最后导致资金链破裂。 1997年正好遇到亚洲金融危机，巨人集团彻底被这场大浪给打翻在地。 1999年史大柱不得不宣布，巨人集团在港城证交所退市。 从1991年的夏天往后看，真的就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一整个循环来了个全套。 关海洋要做的是低点入手巨人股票，然后在高点的时候将股票套现。 史大柱的巨人集团虽然不可能和格力一般，股票市值翻三千多倍，但他是属于it股，成长快，周期短，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给关海洋带来巨大的收益。 “对了，琼州的地价现在有没有波动？” 关海洋觉得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琼州政府既没有新的经济利好政策出台，又没有什么市政建设规划，被康永年利用土地拍卖炒起来的土地价格应该快要撑不住了。 一个多月前那场土拍中，拿地价格最高的都超过了百万一亩。 可在关海洋眼里，1991年琼州的房价绝对不值这个价。 琼州的发展是一个从上而下的过程，必须要等到最顶层放出明确的政策信号之后，这边的政府才敢放开手脚干活。 康永年用造势的手段将地价炒起来，后续政策跟不上，大家又不是傻瓜，高价拿地的人如果找到出手的机会，肯定不会攥着手里的地不放。 “现在的价格微微降了一点，出手的人不算多。但并不是他们不愿意出手，而是没有人接盘。许多人都在观望。” 关海洋呵呵一笑：“那我们就帮帮康永年部长嘛，帮他尽快把这些土地盘活起来。” ashley精神一振：“怎么帮？” 康永年恶心得她不浅，如果能够让对方吃瘪，这种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也不用做太大的动作，只要在圈子里将我们要在羊城建汽车厂的消息传开，自然就会有人留意到这边的土地政策了。” ashley很快就理解到了关海洋的意图。 修建汽车厂不是一件小事，涉及整个区域的规划。 八十年代末惠州熊猫汽车事件虽然最后成了个大乌龙，但在当时却是不折不扣地拉动了一整个城市的发展。 城市的发展当然离不开土地交易。 建汽车厂的配套产业以及相关从业人员的安置都需要土地。 现在羊城政府跟海天集团正在对接，建厂的消息还没有正式放出去。 外面的资本还没有觉察到这块大肥肉。 但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像野狼一样扑过来。 羊城距离琼州不远，一海之隔的琼州政策不明朗，没有人想要在那边死磕，过来羊城抢肉吃不好吗！ 到时候资本会迅速从琼州撤离。 资本都跑了，琼州的地价还能坚挺才怪。 “石毅不是帮我们注册了两个公司吗？现在也快要派上用场了。” 关海洋在注资石毅和马伦的公司的时候，让他们帮忙注册了两家公司。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要干什么用，只有ashley能够猜到他的想法。 “等资本跑路，土地价格大降的时候，就用那两家公司收购抛出来的地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曲线救国之道。 当初关海洋丝毫不留情面地甩了康永年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要康永年还在自然资源部，关海洋就休想以自己的名义从他手里买走任何土地，就算是转手买卖都不可能。 “当然了，到时候我也还得去拜会拜会康部长，得给个机会让他老人家耍耍威风嘛！ 也算是给石毅的那两家公司打个掩护。” 第三百一十一章：使阴招 ashley沉吟了片刻后道：“我回去就操作这件事情，但信息的传递和确认都需要时间。 现在是九月底，最快的话估计也要到十一月中旬，琼州那边的地价才会有反应。 你放在伦敦证交所的那些资金，能够保证到时候抽得出来吗？” 十几亿的资金在ashley心里永远都是一座大山，让她时刻都惦记着。 “没问题的，十月初还会有一波利空消息，价格肯定还会往下走，到时候等我通知买进。 大概十一月上旬就可以抛掉了，我们的现金流很充足。” “那就好，关少你可确认好了，我的身家可全部都在里面。” 相较于上一次操作的提心吊胆，这次ashley心里踏实多了。 关海洋已经跟她透了底，这些股票都是军工转民用的相关产业。 毛熊国解体之后，有一部分技术被西欧的企业得到。 只要将这些技术释放出来，能够有很大一批军工科技可以转化为民用，这也是上一波行情如此高涨的原因所在。 接下来毛熊国那边的卖家会故意泄露出关键性资料缺失的消息。 这就是关海洋所谓的利空。 但真正的资料包是完整的，半分都没有缺失。 当然了，这个消息会在更晚一些时候放出来。 因为还要做局，做一个以假乱真的局，让所有人都相信资料包的确有丢失。 这个过程就不需要关海洋操心了，他只不过是这场狩猎中的小资本，捡漏而已。 那些背后的大玩家早已经将这个局做得完美无缺，只等着游资进场。 等到做空完成之后再来个反转，那些军工技术转民用便再无任何技术门槛，股票价格会再度迎来暴涨。 ashley一边骂着可恶的资本家，一边计算着自己的那百分之五能够有多大的收益。 关海洋觉得这样子的ashley挺矛盾的。 心里不屑于资本操纵市场那一套的玩法，但深陷其中却又难以自拔。 这就是人性！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在滔天的富贵面前能够真正做到不动如山。 ashley现在的心理状态很矛盾，但能够理解。 “杜大哥那边的业务现在运转得还好吧！” 海天运输那一块他现在是真没怎么操心。 杜侠偶尔也会打电话过来跟他大致聊一聊公司的运营，却并没有说有什么困难。 想想也是。 都这个阶段了，港口的业务已经被他们拿下，一张长期饭票吃得稳稳的。 等到十月底，毛熊国那边的第三批卡车到货，杜侠就要忙起来。 港口的业务量是保底牌，想要海天发展好，羊城的其他业务也要发展。 ashley时常能够在办公室跟杜侠见面，对海天运输的情况了解得更细致一些。 “杜大哥很有前瞻眼光，他现在不算忙，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 除此之外的时间都是在跑市场。你还记得古恒宇吗？” 关海洋当然记得古大少，隆恒运输的老板。 跟海天运输别了几次苗头，后来还拉着孟唐孟大少来找麻烦，结果被关海洋直接拍熄了火。 “他怎么了，难道又使出什么幺蛾子了？” 关海洋还记得古大少的贴身秘书张嘉欣曾经在拍卖会之后专门过来示好，似乎有那么一些想要改换门庭的意思。 “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经过前几次的失败，这次古大少做事好像变得沉稳了许多。 他的隆恒运输现在走稳打稳扎的路子，深耕中小企业，不急不躁，还真让他拿下了不少的单子。 如果对方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对杜大哥未来业务的发展还真有点威胁。” 杜侠现在的问题在于手底下的车不够多。 客观来说，两百五十辆的大卡，在整个羊城运输公司里面已经算得上是头部了。 但这些车的运力百分之九十都被港口运输占用，他就算想要扩展业务，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是有些力有未逮。 而隆恒运输虽然丢了港口的单子，但现在却转换枪头，直接去抢终端市场。 正好打了杜侠一个时间差。 隆恒运输的规模可不算小，除了零星的几家可以跟他相提并论之外，他们的实力在市场上极具竞争力。 给了他这个缓冲时间，让他把区块业务吃透，搞不好还真的有可能让他翻盘。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还是有了高人指点？竟然肯下水磨功夫了！” 关海洋摸着下巴思索，却忘了自己的胡子茬还没长出来。 ashley倒不觉得古恒宇身边突然出了什么高人，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着重留意对方，但古恒宇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低调。 就算是在商场上吃了亏，但私人生活方面还是很精彩的。 他的身边有哪些人，ashley还是知道的。 正式谈业务的时候，张嘉欣就从来没有缺席过。 “是张嘉欣，她的能力很强。外人总喜欢用她的姿色来评价她，但是我却知道，她是有真材实料的。 张嘉欣毕业于斯坦福，学的也是商务，那可是国际排名第一的商学院。 毕业之后的履历也很光鲜，如果不是她的心思有些散，在前东家那里不一定混得比我差。” 关海洋摸着下巴想了会道：“车肯定是短时间内变不出来了，但也不是不能给对方制造点困难。 起码也要延缓一下他们占领市场的速度，要不然到时候杜大哥打起来太吃力。” “古恒宇现在正在一步一步蚕食附近的市场。 除了我们守着锅吃饭，可以暂时不理他们以外，其他还有不少小的运输公司，现在活得都不是很好。 想要给古恒宇拖一拖后腿，就要从他的对手那边下功夫。” ashley早已经跟杜侠探讨过，该怎么应对隆恒的进攻。 “方向很正确啊！合纵连横嘛，一家一家跟他拼，肯定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要有人挑头把他们联合起来。这样，咱们拿出五千万，我们入资各个小运输公司，给他们输血。 短时间内赔一点钱也没关系，当作给未来投资。 能够拖住对方一段时间，给杜大哥留出来缓冲期，都是值得的。” 关海洋给杜侠的海天运输做起了狗头军师。 第三百一十二章：一枚玉坠 ashley看向关海洋的眼神怪怪的。 回程这一路不过一个多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里关海洋就已经出了两个阴损的点子了。 果然，当老板的，没有一个是不狡猾的啊！ 看着ashley的眼神关海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喂，别那样看我，我这是正当的防守反击好不好！ 真正阴损的招数还没有使出来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让他们都得罪我！” 回羊城，关海洋没有再去公司，直接打车去了机场，然后乘飞机离开。 出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打车排队又用了大半个小时，正好他要上车的时候，斜刺里突然蹿出来一道身影，直接抢了上车。 关海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车门，待看清门里的人之后却不禁一愣神。 车里的人却不管这么多，趁他愣神的当口带上车门，催促司机开车离开。 “陆北？” 关海洋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摇了摇头，关海洋对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 那人跟陆北很像，但眉心间却有一颗淡淡的红痣。 陆北没有这样的特征。 况且那人的穿着打扮十分的商务，完全不是学生模样。 难道陆北跟他一样，也是有另一重身份在外面经商，所以专门乔装打扮了一下？ 但也没有道理面对面了还装作认不出来。 关海洋百思不得其解，摇着脑袋坐进了下一辆出租车。 …… 关海洋天南海北地到处奔波，陆雨珊也不轻松。 学业丢不了，还要顾着外面的一摊子事情。 装修早期，黄诚还有不少拿不定主意的事情。 店铺的装修风格虽然大体上定下来了，但是店铺的格局多少也要根据房屋的结构来做变化。 黄诚晚上改设计稿，白天就去跑材料。 京城不比江城，黄诚不是很熟悉，许多建材的价格都跟江城不一样。 怕被人宰了，他只能货比三家，记下来价格等后面再定夺。 以前这些问题他都是去找关海洋，可现在关海洋当了撒手掌柜，便大小事都得陆雨珊来操持。 就连丁岚来找她玩，她都腾不出时间来。 丁岚老大不高兴地跟着陆雨珊在两个店里面穿来穿去。 “关海洋真不够意思，这么累的活儿都扔给你。” 陆雨珊带着几分歉意道：“他去羊城也是在忙杜大哥公司那边的事情，等他回来了我们再好好聚聚。 要不……你就在这店里坐着，我给你买冰汽水喝？ 也不会一直都这么忙，这一阵子装修完了，应该就好多了。” 丁岚撇了撇嘴道：“我才不信呢，你刚刚才说的，还要招聘店员，还要培训。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情况。 我能理解的，说罢，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 丁岚是个快活的大小姐，但她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 陆雨珊这么忙，让她坐在店里面喝汽水她也喝不下去啊！ 有丁岚作陪，陆雨珊能有个人一起说说话，拿拿主意，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等到两人忙得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要不要来我们学校吃饭，你们俩还没有来过人大呢！”丁岚想多跟陆雨珊腻歪一会儿。 “下次吧，我作业都没有做完，得回去赶作业。”陆雨珊没有丁岚精力旺盛。 她很羡慕丁岚，学的是文科，作业量比她少太多。 陆雨珊打了个车，让司机先送丁岚回学校。 关海洋跟她说过，钱挣回来就是为自己服务的。 他们现在不缺钱，没有必要为了省那么点打车费去挤公交。 这年头的公共交通并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从西单往华清赶，好转好几趟车。 等车的时间都赶得上打车回去的时间了。 直接在校门外买了个鸡蛋灌饼当晚餐，回到宿舍她就开始忙作业。 等一切都搞定都到了晚上九点半。 女生宿舍中陆雨珊穿着清凉，拿着面盆去洗漱间洗澡。 舍友张静见她脖子上挂了一根红绳，红绳下方是一块墨绿色的玉坠。 “雨珊，这是你刚买的吊坠吗？”张静有些奇怪地问道。 之前军训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见到陆雨珊戴过。 摇了摇头，陆雨珊道：“这是小时候家里长辈给我的，军训时候动作大我怕弄丢了。 军训结束了我才戴上，都一个多星期了，你才注意到啊！” 看着陆雨珊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上面却又有浑圆两团，张静嘻嘻一笑：“你身材那么好，我光顾看你身材了，今天才注意到你的吊坠。 真好看，能让我看看吗？” 陆雨珊笑着打了她一下，将吊坠取下来放到张静手中。 吊坠呈水滴形，翠绿色的光泽好似幽潭碧波，滴露玲珑之中隐隐透出七色彩光，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张静细细摸了摸，只觉得触处光润圆滑，只在底部有些凹凸不平。 她拿起来细细一看，上面竟有个篆体的“陆”字。 “你们家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一般家庭可没有这样的东西传下来。”张静将玉坠还给陆雨珊。 陆雨珊摇头微笑不语。 玉坠的来历还是三姐告诉她的。 这枚玉坠并非陆家之物。 准确来说并非养育陆雨珊长大的陆家之物，而是从小就在襁褓里面跟着她一起被关海洋的姥爷捡回来的。 陆定国看到这个玉坠之后更觉得这个孩儿跟自家有缘，便将她交给了三女儿，吩咐女儿仔细喂养。 关海洋的妈妈陆雨涵是姐姐的身份妈妈的命。 陆家老大陆雨婷性格泼辣，才没有工夫带小孩。 二姐陆雨灵心眼小，自私，自然也不适合。 三个女孩儿中，就陆雨涵最听话。 陆定国身体不好，瞅着老伴李桂兰也不太喜欢捡来的丫头，于是他将照顾陆雨珊的任务交给了三丫头。 反正带关海洋也是带，多一个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陆雨涵便半姐半母地将陆雨珊给拉扯大，吩咐她一定要保存好这枚玉坠。 如果说存在着那么一丝丝找到亲生父母的可能，那线索就只能落在这枚玉坠上了。 不过陆雨珊倒没有那么强烈的寻亲意愿。 在她的心里，陆雨涵就是她的母亲。 关海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她将之视若珍宝的唯一原因，是因为这是陆雨涵无比慎重交给她的物品。 仅此而已！ 第三百一十三章：迟来的道歉 张静和陆雨珊住上下床，她注意到陆雨珊的吊坠是偶然，但问对方要过来拿在手里仔细观看却并非单纯的好奇。 母亲的好友齐书婕前一段时间来京城，在她家住过一小阵子。 有一天张静回家就看见母亲拿着一模一样的玉坠正在跟齐阿姨聊天。 齐阿姨双目通红，似乎刚刚哭过一场。 晚上的时候张静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告诉她，齐阿姨早年的时候丢了个女儿，等到后来想要找的时候却已不能。 大雪漫天，一想到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被遗落在天寒地冻的旷野之中，她便心痛得不能自已。 她认定女儿早已经被冻死。 多年过去，齐阿姨一家早已经定居漂亮国，但是她对于女儿的愧疚之情却从未消散过。 那枚玉坠就是她在女儿出生之前准备的。 一模一样的准备了两个，绿色的给了女儿，紫色的那个准备给下一个孩子。 或许是逃亡的时候受了冻，齐阿姨却是再也没有能够怀上自己的孩子。 那个紫色的玉坠她便留在了身边。 张静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没有多大感觉，可今天偶然间见到陆雨珊的玉坠，心中却好似掀起了滔天巨浪。 直觉告诉她，陆雨珊就是当年齐阿姨丢失的那个孩子。 她见过齐阿姨，陆雨珊的眉眼跟对方长得一模一样。 怪不得初见陆雨珊，她便对这个女孩儿有着莫名的好感。 第二天一早，张静就去学校的公用电话亭给母亲打过去电话。 “妈，我的室友，她戴着一个跟齐阿姨手中一模一样的玉坠。 玉坠的下面还刻了字，刻了一个篆体的陆字。” 电话那头的吴丽敏正在想为啥女儿大清早地就打电话过来，她还以为学校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可女儿传递过来的消息却让她不禁愣了愣神。 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你没看错，大小、颜色、质地……”吴丽敏跟女儿确认。 “哎呀，妈，我是办事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我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地看过，虽然质地不知道，但样式和颜色却是一点都没差的。 齐阿姨女儿的事情，她还跟别人讲过吗？” 吴丽敏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意识到现在在打电话，她道：“齐阿姨在国内朋友不多，这么多年她也就回国两次。 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极其有限。 这样，这个周末，你约你的这个同学来我家吃饭。” 算了，明天我过来，我给你带点好吃的，你让我看看你的同学。” 吴丽敏做事是个干脆利落的，当下就打算亲自看看女儿口中的同学。 “妈，不用这么着急的。就算是真的，齐阿姨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么几天了。 你搞得太刻意了，反倒是不好。” 吴丽敏不同意：“你这孩子，没有当过妈，哪里知道那种丢掉孩子后撕心裂肺的感觉。 不行，明天晚上我就去找你。你那个舍友晚上应该在宿舍吧！” “在的，八点以后肯定在。”张静拗不过妈妈，只得同意。 挂了电话，她俯下身子看了看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的陆雨珊。 女孩静美得好像一幅山水画。 长长的睫毛，柔顺的黑发，光滑的脸蛋上看不到一丁点瑕疵。 怪不得刚刚进校就被封为校花，这样的女孩儿真是上帝的宠儿。 不知道陆雨珊身世的时候，她觉得对方是完美无缺的。 可现在，如果有生母找上来，会不会给这个完美的人儿带来意想不到的冲击呢？ 一时间，她竟有些后悔告诉了母亲这件事情。 “你看着我干什么？这样趴在床上，也不怕一个跟斗摔下来。” 陆雨珊觉得张静今天有点怪怪的。 张静这才意识到自己想事情有点出神了，笑道：“雨珊，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是个女生都对你百看不厌！ 对了，你那个帅帅的小侄儿什么时候约过来陪姐姐们吃个饭呗！” 第一天报到后，关海洋帮忙陆雨珊送东西上来，就被人当成吉祥物好一顿磋磨。 张静的话立刻得到了舍友们的赞同。 “雨珊，你可不能把他当宝贝藏起来。 好东西可要紧着好姐妹的。 这么帅的小弟弟，就算是我们不动手，其他人也忍不住。 你还不如结个善缘，以后，大不了我也叫你一声小姨！” 对面床上的何夏萱不惜自降身份，引来房间内众人鄙视。 她却是个人来疯，反倒更是来劲：“小姨，小姨，你帮我把男人找回来嘛！” 吕还山虽然也想关海洋时常过来坐坐，但她性子腼腆，不好意思跟大家一起开玩笑。 看宿舍里闹成一团，她又隐隐觉得关海洋不过来，兴许还是一件好事。 张静却是成功的把话题转移，还给明天做了个铺垫。 “明天我妈说给我送好吃的，大家可以小小期待一下！” 张静的家世不错，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大家都有所了解。 据说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在机关上班。 从她的吃穿用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基本上都是牌子货。 宿舍里面还真没有人能比得过她。 不过张静并没有富家子弟的傲娇之气，反倒是心思灵巧，性格活泼，跟大家打成一片。 众人笑闹之时，宿舍里的电话响起。 刚刚大一，舍友们都还没有谈对象煲电话粥的，宿舍里面的电话利用率还不算太高。 坐在电话旁边的贾琳琳接过来听了一句，立刻让大家噤声。 “神仙小侄儿打过来了！小姨，快来接电话！” 陆雨珊对这帮过于活泼的舍友很无语，接过电话回头却见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正盯着她看。 “怎么样，这个周末很忙吧！” 关海洋问候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这几天他没有管服装店的事情，陆雨珊一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两人聊完，就快到了熄灯的时间。 关海洋挂掉电话，他觉得陆雨珊的状态还不错。 从对方的言谈之中，他可以感觉得到，陆雨珊周末虽然过得很紧凑，但大小事宜基本上也都安排妥当，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地方。 关海洋放下心来，正准备躺在床上看书，却听宋辉道：“对了，老五，下午的时候有人来宿舍找你？ 说是请你去庄奶奶家吃饭，庄奶奶要给你赔礼道歉。” 第三百一十四章：周末去我家 关海洋脑子里面闪过入学那天，被庄奶奶拿着扫把追打的画面。 庄奶奶看到跟她的大仇人林卓长相相似的关海洋，一时错认仇人，给他好一顿胖揍。 一个多月过去，关海洋早就把这件事丢在脑海后面了，却没想到突然接到了庄奶奶的邀请。 “是庄奶奶家的人，可能是侄孙辈的吧，说是还会过来请你。” “太正式了！”关海洋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又没有记恨庄奶奶。 “庄奶奶是书香门第出身，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那天冤枉了你，不可能没有后续。”乔志学插话道。 乔志学的父亲是庄奶奶的丈夫徐教授的弟子，对他们家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来的人是庄奶奶妹妹家的儿子，叫做陈涛，比我们大几届，也是从华清毕业的。” 乔志学继续跟关海洋解释：“你去庄奶奶家也挺好的，跟陈涛师兄搞好关系，以后毕业找工作就有着落了。” “哦？陈涛师兄是做什么的？”关海洋有些好奇。 “做生意的，自己开公司，据说业务做得很大，都到国外了，也是搞材料工程的。” “那我还真得跟陈师兄好好聊一聊，关系铁了，以后把咱宿舍的工作问题都解决了！”关海洋打趣。 虽然在开玩笑，但关海洋倒是真想了解了解陈师兄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重生回来，高考得了全国状元并不是撞大运，而是付出了真实的努力。 他的大学专业选择也是经过了慎重考虑，这跟他未来的商业规划息息相关。 如果陈师兄的公司真的和他的发展规划有契合度，倒是能够考虑一下合作。 第二天吃完晚饭，关海洋拿着杜侠带回来的特产去找陆雨珊。 上次去羊城旅游，陆雨珊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过了，啥也不缺。 这次主要是带给陆雨珊宿舍同学的小礼物。 关陆二人来上学，杜侠忙着整公司业务，也没能抽出工夫来送他们一下。 杜侠说着算是后补的礼物，得让小珊的同学知道，家里面还是有人在关照他们的。 礼物很轻便，关海洋右手受伤不好使力气，左手也能轻松带回来。 十二张精美的粤绣手帕，春夏秋冬、花鸟鱼虫、梅兰竹菊。 比一般的手帕要大一些，图案栩栩如生，制作相当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女孩子应该会喜欢，我不知道哪一款更好看，就一样买了一套。 你的舍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安排。” 关海洋倒是很意外，杜侠做事细心稳重是没错，但以前他的心思可关注不到这些拐着弯的人际关系上来。 直觉告诉他，杜大哥这边可能有情况。 杜侠不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刚刚来到女生宿舍楼下面，他就看见陆雨珊和一个女孩儿手挽着手从楼道里走出来。 两个女孩儿前面是一个穿着打扮很是讲究的中年妇女。 三人走出宿舍楼，中年妇女转身对两人挥手，示意她俩上楼。 关海洋加紧几步走上前对着陆雨珊摇了摇手。 陆雨珊旁边的女孩是张静，关海洋上次过来的时候见过对方。 看到关海洋，张静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中年妇女正是张静的母亲吴丽敏。 她见女儿眼神中突然散发出来的光芒，转身看过去。 却见一个长得无比精神的小伙子朝他们快步走过来。 微黄的灯光照在男孩的脸上，竟是让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吴丽敏初见陆雨珊的时候便被对方的颜值惊了一下下。 好友齐书婕年轻的时候就很漂亮，她估摸着陆雨珊肯定差不了，却没想到竟然能好看成这样。 刚刚从陆雨珊的颜值之中缓过神来，却又来了一个如此好看的男孩子。 吴丽敏敏感的看了女儿张静一眼。 果然，女儿眼中的小星星已经多得藏不住，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 “大侄儿来了！”张静捂嘴轻笑。 陆雨珊轻轻地摇了摇张静的胳膊。 在宿舍里面关起门来开开玩笑没问题，但她不想让关海洋在人前丢了面子。 这么大的男孩子，还管她叫小姨，就算是他们之间不觉得有何怪异，外人听起来却觉得奇怪。 关海洋早就习惯了被女生们打趣，不以为意地挑了一下眉，爽朗一笑。 他把眼神转向吴丽敏，微微躬身道了句：“阿姨好！” 张静也觉得这个时候再用称呼开玩笑有些不妥。 自己的老妈还在这里呢，岂不是直接升了奶奶辈！ “这是我妈，来学校看我。这是关海洋。” 张静给两人介绍后对关海洋道：“对了，我们约好了周末去我家里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都是女同学，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关海洋摇头，抬了抬手里的礼物：“这是杜大哥给你的舍友们买的礼物。” 每一块粤秀都由一个精巧的小方盒子装着，十二个盒子堆起来小小一摞，此外还有一小盒萝岗糯米糍。 关海洋从中抽出一盒递给吴丽敏：“阿姨，这是我家大哥在羊城专门给雨珊室友买的小礼物，正愁买多了呢，您帮忙消化一份？” 吴丽敏瞧这盒子虽然小，但精美规整，显然档次不低。 关海洋纵然说得轻松有趣，她却不好占小辈的便宜，微笑道：“这是她们女孩儿的玩意儿，我要来干啥。不过，谢谢你的好意了。 都是年轻人，周末要是有时间就来我们家一起聚一聚。 你和雨珊是亲戚，又不是什么外人。” 女儿张静刚才介绍关海洋是陆雨珊的侄儿，那么这个男孩子应该就是收养齐书婕女儿的那一家人的孩子了。 “你这是刚刚从羊城回来？” 吴丽敏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嗯，是的，我家大哥在那边做生意，趁着周末我去看看他。” 关海洋倒是没有意外吴丽敏会问这一嘴。 这年头快递行业还没有那么发达，想要带回来羊城的特色小吃，除了自己亲自过去一趟，还没有太多其他的办法。 华清的学生可不能随便旷课，关海洋能去羊城，只能是坐飞机往返。 吴丽敏有所好奇也是正常。 第三百一十五章：又见庄奶奶 离开华清之后，吴丽敏便开始琢磨起来。 看来收养陆雨珊的这家家庭条件还不错。 嗯，应该说是相当不错！ 她自认为家里条件不错，给女儿的吃穿用度都是牌子货。 可看陆雨珊一身的穿着，却是半分都不比张静差。 家里还有个大哥在羊城做生意。 周末坐飞机往返两地，原因竟然只是要去看看大哥。 这种消费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支撑得住的。 关海洋提溜着的那十来盒粤秀在京城的商场里面也有卖的。 一盒的价格至少都是五六十块钱。 这可是一个成年人上一周的班才能挣回来的钱。 谁家买这样贵的东西送给室友。 不但有钱，家里人还对陆雨珊非常的关照。 她在默默盘算，将来好友齐书婕回来认女，会不会遇到很大的阻碍。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好像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庄奶奶的侄孙叫陈涛，周三下午的时候又过来了华清一趟。 这次碰见了关海洋。 陈涛身材挺拔，个子不算太高，但人站得笔挺，好似一棵苍松。 一身深灰色的西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板正。 “姨奶奶让我一定要亲自来请你。上次冤枉了你，她老人家内疚到现在。 倒不是没有想过早点请你去家里坐坐，但因为上次动了气，姨奶奶的老毛病又复发了，休养了这么久才算是恢复了精神头。” 陈涛话不多，但关键的信息却传达的清楚。 关海洋有些犹豫：“我和那位林卓长得这么像……又让庄奶奶看到，会不会对她老人家的身体有影响？” 倒不是说他真的有那么关心对方，但他也没有觉得有必要非要去庄奶奶家一趟。 如果能不去的话就最好了。 陈涛摆摆手：“姨奶奶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她自然是调整好了才邀请你的。就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了。” “听说陈师兄的公司也是做材料工程相关的业务，能给我说说主要都是哪些应用吗？” 陈涛看了一眼关海洋。 学材料工程的学生对自己专业领域内的事情好奇也很正常。 现在才大一，学的都是基础知识，专业课程有涉及但不多，这个专业读出来之后到底能做什么，肯定是需要关注的。 “我们公司主要做的是聚烯烃、高性能橡塑材料、高性能纤维等产品，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公司看看。” 关海洋心中微动。 陈涛说的这些产品大多应用在建筑、电缆电线、管道板材以及国防建工甚至是航空航天诸多领域，用途十分广泛。 特别是在很快就要进入高速发展的国内市场里面，他们的产品会有无穷无尽的市场。 尤其是当千禧年后，国内房地产行业兴起，带动整个产业链条的飞速发展，这方面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他刚刚入股的格力空调，也会是陈涛未来的大客户。 关海洋对于材料工程这个行业的野望不止于陈涛公司的业务范围。 新能源电池绝对是这个领域之中不能放过的大蛋糕。 如今国内市场对于电池的需求还没有那么强烈。 后世的电池生产大户们现在几乎连影子都还没有。 等到四年后，也就是1995年他从华清毕业，比亚迪也才刚刚在鹏城成立。 关海洋十分庆幸自己穿回到了这个实业发展大爆炸的年代。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时代的红利。 就算是以后让整个国家都一度陷入困境的半导体芯片行业，现在也都在蓬勃发展。 他的选择不要太多。 陈涛没有对他藏私，直接发出了邀请。 关海洋想了想便点头：“那好，陈师兄，不瞒你说，我对材料工程行业的前景十分看好，能够现在就观摩一下对我肯定具有非凡的意义。” 他说得直白，陈涛很满意。 华清的学生脑子清醒，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着比其他普通院校生更清晰的规划。 这个关海洋看样子也是个很有想法的少年，对于这样的学弟，他非常愿意提携一把。 周日关海洋先去医务室看了看伤处。 医生看着愈合程度很理想，就干脆把他的绷带都给拆了。 “不要沾水，不要剧烈运动，不能喝酒，要定时擦药。” 医生将“三不一要”原则跟关海洋强调了两遍才放他离开。 他先去王府井的店面看了看，而后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快中午的时候去了庄奶奶家。 庄奶奶原本在华清园有房子，可睹物思人，她每次来到这里便想起了徐教授，心情自然郁郁。 家里的后辈也不忍心看她一个人独居，便将她请回了三环里的四合院内居住。 关海洋打车直接到了胡同口，往里面走了不过五十米便看到了陈涛说的一片小红旗。 小红旗是一所小学为了庆国庆插上的，庄奶奶的家就在小学斜对面。 关海洋从院子门进去便见到里面围着围裙正端着菜往厨房走的中年女人。 对方很是麻利，见到了他后立刻将手中的菜放在了厨房外的石板上，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便迎了上来。 “这是小关吧！我是陈涛他二婶，你跟着他叫我就行，快屋里坐。”二婶很是热情。 “这是我给庄奶奶买的一点营养品和水果。” “这大老远的，你还买这些东西，我姨见到了可得说你。我去做饭，你庄奶奶就在屋里，你进去陪她说会儿话。” 二婶话音刚落，正屋里就跑出来一个半大的丫头，后面跟着一个年龄相差两三岁的小子。 “妈，是客人来了吗？我现在可以吃菜了吧！” 二婶不好意思地看了关海洋一眼：“这是我家的丫头小子。” 她转头呵斥：“没规矩，客人都还没坐下呢！” 大约是庄奶奶家很少来客人的缘故，两个小孩对关海洋都挺好奇，围着他吱呀吱呀问个不停。 “你从哪里来？” “你上班了吗？” …… 关海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对付小孩子的经验，被这两人缠上，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还是二婶给他解了围，直接把他带到主屋，庄奶奶闻声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将关海洋迎了进去。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两面靠墙放了四张木椅，两张茶几。 房屋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后面是一个条案，上面放了书本笔墨。 正中间的墙上挂了一幅山水图。 庄奶奶精神头不错，看着关海洋神色并无异样却也没有太多热情的模样。 拉着关海洋的手，庄奶奶淡淡地道：“小关同学，上次是奶奶不对，冤枉你，让你受委屈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意外的发现 庄奶奶跟关海洋道歉，关海洋只能先听着，而后笑着道：“庄奶奶您就别想着这事了。 要不是您让陈师兄来找我，我压根就想不起来一个多月前还有这么件事！” 庄奶奶叹了口气道：“你心胸开阔，是好事，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关海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林卓对老人家造成的伤害依然让她无法忘怀。 自己又跟林卓长得太像，庄奶奶心里面多少还有点过不去。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两人说着话，门口又进来人。 “陈师兄。”看见来人，关海洋打了个招呼。 陈涛身旁是个抱着娃娃的女人，模样清秀，就是有点偏瘦。 “这是我老婆，李丹。”陈涛将手里的卤菜放在桌子上，接着跟关海洋道：“我们经常周末过来蹭饭，今天时间多，咱师兄弟俩得好好唠唠。” 俩人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太太，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 “这是我爷爷和奶奶，我奶奶是姨奶奶的妹妹。”陈涛跟关海洋一一介绍。 末了关海洋才知道，这处四合院的主人是陈涛的爷爷奶奶，庄奶奶算是借住在这里。 人多了，尴尬的气氛就少了很多。 不大会二婶就张罗着开饭。 关海洋闻声也和陈涛一起过去厨房帮忙端菜。 二婶的手艺不错，陈涛的爷爷陈广林六十多岁，却比庄奶奶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饭桌上陈广林很是健谈，不过一会就把关海洋的底子给摸了一遍。 关海洋这次学乖了，只说自己父母都在江城。 他不想见人就说自己父母双亡，惹来一些莫名的眼光。 饭后几个老人要去休息，陈涛带着关海洋在院子里喝茶。 “陈师兄，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家里有没有林卓的照片？我想看看这个人。” 陈涛沉默了一会才道：“你看自己就和看他差不太多。我印象中倒是有一张老照片，你稍等，我去房里给你拿。” 不一会就见他抱着个黑封皮的大部头走了出来。 “家里的老照片都在这里了，平时看的人不多，这都积灰了。” 关海洋接过相册缓缓翻开。 最前面的一张相片是一个大合影，男人都穿着一个样式的中山服，头上戴着鸭舌帽，女人穿着看不出颜色的毛线衣和小棉褂子。 陈涛指着中间脑门最亮的那个中年人道：“这就是我姨姥爷。” 他的姨姥爷就是徐教授。 那个时候的徐教授发际线略高，但眉目极正，妥妥的中年帅哥一枚。 相册慢慢往后翻，不少庄阿姨年轻时候的照片也呈现了出来。 等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出现了年轻的一家三口。 “这个就是我表姨和表姨夫，中间的小孩是他们的长子，后来没了……因为这个，我表姨夫疯了整整四年。” 陈涛发出一声叹息，很是感慨。 可关海洋这个时候却没有工夫理会陈涛的长吁短叹。 他盯着照片里面的那对男女，也就是徐教授的女儿女婿出了神。 关海洋对自己的记忆力很自信，这一对男女的脸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陌生。 仲绍元长得很精神，比中年帅哥徐教授更加俊朗。 剑眉似刀刻，朗目若星辰，在黑白底色的老照片下，他的皮肤显得尤为白皙。 徐教授的女儿长相也不差，相貌端然大气，俨然大家闺秀模样。 让关海洋感到震惊的并不是这两人如何俊美，如何般配。 而是他将徐梦瑶和仲绍元两人的样貌反复看过之后，脑海之中竟然渐渐的浮现出另外一张脸蛋来。 吕还山！ 吕还山的相貌就是徐梦瑶和仲绍元的完美合体。 她的神情气质跟这两个人有很大的重合度。 她的眉毛和徐梦瑶的一模一样，但眼睛却如仲绍元一般深邃幽静。 鼻梁跟仲绍元一般高挺，但多了几分秀气。 不薄不厚的嘴唇带着一丝微微向上的弧度，又跟徐梦瑶极其相似，这让她的气质显得柔和温润。 他敢肯定，如果把吕还山放在这个院子里，庄奶奶和她的家人恐怕瞬间就会呆住。 “怎么了？”陈涛发现了他的异样，出声问道。 “没什么。”关海洋摇了摇头继续往后翻相册。 终于，在最后一页他见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陈涛说得没错，看林卓就和看他自己照镜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了发型略有不同之外，乍一眼看过去，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一样。 关海洋细细观察，却还是发现了不同。 林卓的耳朵要略微外张一些，此外嘴唇也比他薄一点。 此外他的眼睛要略微狭长。 这三个细微的差别让林卓的整体气质显得有些阴郁。 关海洋充满阳光朝气，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而林卓就像是冥王哈迪斯，气息凛然却又带着几分阴柔的味道。 照片中的林卓和仲绍元肩并肩站在一起，显得很是亲密。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不过是两年之后，这两个人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合上相册，将之递还给陈涛，关海洋站起来告辞。 示意陈涛不要惊动老人，关海洋和他一起走到胡同口。 犹豫了片刻之后，关海洋对陈涛道：“陈师兄，你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改天再来华清一趟？” 陈涛对他这个请求显然有些意外。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才道：“我刚才看你在浏览相册的时候，在我表姨和表姨夫的相片那一页停留了很久，是有什么事情跟他们相关吗？” 陈涛很敏锐，很快就联想到刚才关海洋短暂的失神。 关海洋斟酌着措辞：“这件事情陈师兄还得先保密，因为我也不确定事实是否如我猜想。 因为我的一个同学，是女孩，她真的很像很像陈师兄的表姨跟表姨夫！ 我对她的家庭不是很了解。 她跟我说过，她的母亲对她不是很好……差点就没有让她读完高中…… 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现在的父母，只是她的养父母！” 陈涛猛然看向关海洋，身体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他太知道姨奶奶一家人这些年心中的痛处。 表姨和表姨夫丧子之后，唯一的精神寄托便在这个不知所终的女儿身上。 这件事要是真的…… 他无法想象会给他们家庭带来多大的冲击。 关海洋说得对，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说。 “走，我现在就跟你去学校。” 第三百一十七章：那就给她股份 陈涛迫不及待，关海洋却答应不了。 “她们宿舍的人今天都去同学家了，等下周我约她一起吃晚饭，到时候提前给陈师兄打电话。” 张静今天邀请宿舍同学去家里玩，吕还山估摸着也会去，但应该和陆雨珊一样，只会去吃个晚饭。 整个宿舍就她们两人最忙。 都是忙着挣钱，一个是为了锻炼自己，另一个则是纯纯为了生活。 关海洋将吕还山的事情跟陈涛简单讲了讲。 陈涛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 “那我就等你电话，之后我会找人去暗地调查，没有确认之前不会惊动任何人。” 关海洋觉得陈涛是个靠谱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八字没有一撇的时候就跟对方透露吕还山的存在。 徐教授一家人受到的迫害太深，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关海洋也觉得值得一试。 真能找到他们的亲生女儿，对于仲绍元夫妇而言，实是莫大的安慰。 辞别陈涛，关海洋打车去了王府井的装修现场。 店铺的装修其实比住宅装修要简单，尤其是关海洋定下来的格调是明丽简单，装修更加省事。 上一套江城的店铺，黄诚用了两个星期就装好了，现在一个星期过去，店铺的基本构架都已经搭了出来。 请的施工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马老板装修的那一家。 在关海洋跟马老板在茶楼pk的时候，马老板的店装修就只剩下了个尾巴。 直到被找上门，老师傅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面善的小伙子竟然是实力雄厚的店主人。 “小关老板，你可真行啊！这么大的老板，还能蹲在那里跟我唠嗑。” 老师傅姓罗，在罗师傅的眼里，关海洋就是跟马老板一个级别的大老板。 能在王府井开店，就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且就今天早上，他还看见马老板专门过来给关海洋打招呼来着。 那模样可真跟平时耀武扬威的感觉大不一样。 马老板是怎么说的？ 他说：“关少，你这也是要做服装生意？实不相瞒，哥哥我那边的店铺也是打算卖服装的，好在咱们不在一条街，应该对你这边生意影响不大。 对了，哥哥我有很好的进货渠道，关少要是有兴趣的话，哥哥我可以跟你牵个线，最低价拿货。” 马东这个态度，关海洋多少也能猜得到背后的原因。 估摸着后面樊茹云当时虽然是轻拿轻放，没有把他怎么样，但事后应该是给了警告。 马东的进货渠道，只看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关海洋都能猜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正规渠道。 “谢谢马哥的好意了，我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做生意吧！我没有马哥那么广的社会路子，怕那些货扎手。” 马东到底是因为被樊茹云警告了才过来示好呢，还是闷声准备给他下套呢，这一点关海洋看不明白。 既然看不明白，那就索性不搭理他。 本本分分做生意不香吗？ 哪里还需要别的渠道，就李雪香厂子里面的东西，他都迫不及待推出来面向市场呢！ 李雪香在正阳街已经打出来了一点名气。 这也很正常。 她本身对于服装就很有兴趣，且在羊城见多了外贸货，眼光不俗。 跟别的做服装生意的老板不一样，她是真的将自己的兴趣融合进了事业里面，所迸发出来的创造力和热情是惊人的。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改版了百多套成衣。 这些衣服按照她对江城服饰风格的理解进行了改良，做出来之后果然很受市场欢迎。 原来是她一家一家给自己工厂的衣服搞推销。 现在已经有固定的客户在她那里拿货了。 按照现在的订单速度，厂子都不够用。 李雪香正在跟陆雨珊商量着如何扩大厂子的事情呢！ 这些消息都是陆雨珊告诉他的。 陆雨珊已经跟张姐商量过了，这几个月雨珊服饰的利润不少。 这笔钱可以拿出大半过去扩大厂房面积。 张姐也看明白了，李雪香后面的这个厂子才是真正的聚宝盆啊！ 别看她们现阶段店面赚钱，但一个店面挣钱，再快能挣多少。 李雪香的客户群体可是在正阳街做服装生意的全体商户。 诚然有些商户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工厂，但她看过，那些工厂生产出来的成衣跟李雪香厂里出来的明显差了一个档次。 论竞争力，李雪香的厂子足以碾压其他小作坊。 目前的预算是准备把现在的厂房面积扩大三倍。 房租倒是用不了多少钱，人工也用不了多少钱，主要的成本在机器那边。 但投入大，收益也大。 李雪香的厂子现在一个月的利润也有五万多，这还是订单多了接不过来，只能砍掉一部分订单的情况下。 真的把产能提上去，一个月轻松二十多万！加加班，利润翻倍都没问题。 张姐甚至想把所有利润全部都用来扩大厂房。 可这个提议被李雪香拒绝了。 原因让张姐没法反驳。 精力不够。 李雪香一要研究服装，二要负责管理，她的工作量已经趋近于饱和。 扩大生产需要增加的不仅仅是生产线，还需要涉及工人培训，排班管理，后勤保障等一系列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要招聘设计师！ 现在只有李雪香一个人挑大梁，等厂子大起来了，她一个人的精力绝对不够。 李雪香的意思是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把整个模式都摸顺当了，之后再聘人过来专门做管理、做设计，到时候就可以快速扩张。 陆雨珊也觉得稳当一点比较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稳打稳扎才是真功夫。 她问关海洋的意见，关海洋却一点意见都不给。 “雨珊服饰现在还是个小婴儿，你就是它的老母亲，做什么决定都不用看别人的意思。 咱们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你就放一万个心，怎么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放心大胆的干吧！” 关海洋真心实意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可陆雨珊却觉得他就是想做甩手掌柜，一定要他给出实质性的建议来。 没办法，关海洋想了想很认真地道：“给李雪香股份吧！” 他挑对了人，李雪香给他做事也是实心实意，现在她的工资是两千块钱一个月。 比起普通工人两百多块钱一个月的薪水，她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但这还不够，不足以激发对方的全部潜力。 只有当她觉得是在给自己干活，主观能动性才会得到最大的激发。 陆雨珊觉得没问题，但具体给多少却又拿不定主意。 “跟张姐商量一下再决定！” 关海洋再次把问题抛给了陆雨珊。 第三百一十八章：帮个忙 吕还山每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满。 上课的时候她必须全神贯注，这样才能在下课之后用最高的效率把作业搞定。 匆匆吃完晚饭，她就要去学生家里辅导功课。 每个晚上吕还山要跑两个地方。 好在补课的学生都住在华清园附近小区，彼此相隔也不远，否则根本就忙不过来。 但一个晚上就有四十块钱的收入，这对她来说简直无法拒绝的精神鸦片。 如果时间和精力足够，她甚至想一天接三节辅导课。 关海洋约她一起吃饭，吕还山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打电话过去将周一晚上的两节课给取消了。 吕还山现在兜里有了钱，是个标准的小富婆。 但她却不怎么消费，连好点的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身。 关海洋见到她的时候，吕还山穿的是一身极简单的运动服。 白色运动鞋，黑色运动裤，白色的长衫。 虽然样式极其简单，但跟女孩俏丽的容颜和玲珑的身姿配合起来却显得无比纯净。 陆雨珊也只穿了一身极简单的蓝白色运动服。 两个女孩站在一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雨珊看到关海洋便道：“你耽误了还山的补课，所以今天必须你请客。” 刚才路上吕还山还说今天要自己请客，如果不是关海洋给他出这个招，她现在还在为学费发愁呢！ “还山，你可不能将这个恩情记一辈子。上次不也请过他了嘛！ 而且你这么聪明，就算是暑期不知道有这个门道，来了学校之后还能不知道。 所以，不要盲目夸大关海洋在这件事里面起到的作用。” 陆雨珊觉得吕还山实在是有够单纯。 可吕还山却觉得关海洋可不仅仅是帮自己指了一条明路。 她在京城打的第一份工，如果没有关海洋帮她出头，可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关海洋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简直就是她的救世主。 而且救世主还那么优秀，吕还山可拒绝不了关海洋的邀请。 陆雨珊指定让关海洋请客，吕还山单纯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来请，我真的赚了不少钱了。” 关海洋哈哈一笑道：“今天我们谁都不用请客，有人请。” 陈涛早已经在饭店里面点好了菜。 饶是陈涛已经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见到吕还山的那一刻还是愣了一下。 “这是陈涛陈师兄，也是华清毕业的。这是陆雨珊，这位是吕还山。” 关海洋的介绍声将陈涛从震惊中唤醒。 “你好，两位请坐。”陈涛借着给两女拉开座椅平复了一下心情。 陆雨珊和吕还山都看向关海洋，不知道他今天叫了个师兄过来一起吃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陈涛师兄是庄奶奶的侄孙，我周末不是去庄奶奶家吃饭了嘛，正好跟陈师兄聊得投缘。 陈师兄开了个公司，他正好有点事情想请你们经管系的同学帮个忙。” 两女这才恍然，齐齐叫了声“陈师兄好”。 陈涛摆摆手，让大家别见外。 他请客的地方档次不低，是一家赣系菜馆，叫做品香斋。 赣系菜偏辣，正好关海洋和陆雨珊也爱吃辣，见到红彤彤的菜肴几人便食指大动。 吕还山倒是很意外，这个陈师兄请客居然找了这么地道的一家她的家乡菜馆。 等开始吃饭的时候，吕还山就更意外了。 四个人里面，三个人都能吃辣，偏偏请客的那个人吃不得辣。 几口菜下去，陈师兄被辣得满脸通红，可他还要逞强说不辣。 关海洋看着陈涛顽强地跟辣椒战斗，心中不忍，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个不辣的菜。 “陈大哥，咱请人帮忙，也不用把自己搭进去。 照这么个吃法，您这身板估计顶不住。” 关海洋提醒他要淡定，不要表现得太过。 陈涛喝了口水，缓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有想到正宗的赣菜能这么辣。” 赣菜怎能不辣！ 全国吃辣前三的省份，赣省稳稳占据其中一把交椅。 陆雨珊忍着笑道：“看陈师兄这个样子，待会要帮的忙可不算小。一会我这份能不能自己结账，我怕帮不来这个忙。” 吕还山眨巴眨巴眼看着她，不确定她是真的要自己结账还是在开玩笑。 陈涛被陆雨珊的玩笑话逗乐，拱了拱手道：“师妹别担心，一个小忙而已，我们需要人手整理一部分业务资料。 因为关系到后面的市场活动，所以时间稍微有点紧，临时雇人也来不及，那天我跟关师弟说了一嘴，他建议我找学友们帮帮忙。” 这是陈涛和关海洋商量好的理由。 他们公司规模不小，随便找个活儿就足以应付今天的局面。 “资料整理分类我会付相应的劳务费，每一百份十块钱。因为是业务相关的资料，有一定的保密需求，所以不能找太多人，不知道两位师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陆雨珊愣了愣，每一百份十块钱，虽然不知道整理出来一百份需要多大精力，但如果只是分类的话，应该不难。 可她哪里缺这十块钱，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发展雨珊服饰。 正待拒绝，却感觉脚被关海洋轻轻踢了一下。 “师兄别这么客气，给我们机会挣钱这是在帮我们的忙！” 陆雨珊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明白了关海洋的意思，点头应了下来。 陈涛将目光投向吕还山。 吕还山略微犹豫也答应了下来。 她晚上上完课回到宿舍差不多九点半，晚上的时间不多，但早上可以起早一点干活。 吃完饭，三人和陈涛在饭店门口分手。 陈涛道是明天会将资料送过来，摆摆手后驾车离去。 关海洋将两女送到宿舍楼下。 陆雨珊让吕还山先上楼，拉了关海洋到一边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不会是在算计还山吧！” 关海洋嘿嘿一笑：“没错，就是在算计她！” 陆雨珊恙怒道：“好好说话！这个陈师兄一看就是大老板，这样的人怎么会来找我们帮忙。 公司里面随便找几个人加加班不就好了吗？也就是还山太单纯，被你们骗的团团转。” 第三百一十九章：意料之外 对陆雨珊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庄奶奶的事情她本来就知道，上次见面就已经跟她和吕还山说过。 吕还山当时听得差点掉眼泪，并感慨仲绍元那么忠烈的一个人，居然连后代都没有留下。 可谁能够想象得到，故事中的人却很有可能是她自己。 关海洋将周末去庄奶奶家见到仲绍元和徐梦瑶照片，以及自己的猜测略讲了一下。 陆雨珊听完后不满地瞪了关海洋一眼。 “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太多，你这次做事有些太鲁莽。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弄错了会对还山的生活造成困扰吗？” 关海洋点点头，很老实地承认错误：“我也想过可能这个，但不知为什么，隐隐之中我觉得吕还山很可能就是仲绍元的女儿。 你放心，陈涛师兄你也见过了，他不是办事毛躁的人。 陈师兄会暗地里去吕还山家乡调查，事情没有明确答案之前，他不会惊动其他人。” 陆雨珊微微沉默后道：“很难想象如果最后吕还山知道自己是仲绍元的女儿，她会有什么反应。 应该……应该一时之间不太容易接受吧！毕竟她从小在现在的家庭里长大。 于她而言，仲绍元和庄奶奶根本就是陌生人。” 关海洋微微笑道：“我觉得不会是一件坏事，吕还山在现有的家庭不受重视，连上华清都是她拼命求来的机会。 为了能够继续上学，她在母亲房前跪晕倒过去，由此可见她的心智是坚毅的。 在山村的教育资源下能够考上华清，脑子也是好使的。 品行和智力都没有问题，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些关系。” 他看了看陆雨珊，问道：“倒是你们周日去张静家玩得怎么样？” 陆雨珊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才过去，也就是在餐桌上说了会话。 张静的妈妈似乎对我格外关照，叮嘱让我没事常去家里玩。 临走时要送我一对耳坠，不过我没有收。 她还说等我们店开张了，要去店里照顾生意。” 陆雨珊刚刚还在给吕还山操心身世问题，却哪里想得到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关海洋耸耸肩：“或许是你长得很投她的眼缘，等店装修完，你周末多去朋友家玩玩也挺好。” 陆雨珊白了他一眼：“装修完了就更没有时间了好不好！” 虽说可以从江城调人过来帮忙看店，但老板怎么能一个星期都不去店里照面。 并且因为要一下开两家店，原本只让徐冉过来帮忙，人手就不太够。 周六的晚上，关海洋和陆雨珊就给张姐打过去电话，想要把朱玲也调过来。 不过也尊重朱玲的想法，若是真不愿意也不勉强，到时候只能让徐冉两边店里都跑一跑，同时再带一个人出来。 朱玲倒没有一口拒绝，只说要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距离装修结束还有一个多星期，可店里面的方方面面已经要准备起来。 原准备让徐冉尽早过来，可以帮着黄诚看着装修进度。 但徐冉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觉得就这么空手跑一趟京城有点亏得慌，还不如先去羊城把货拉过来。 至于装修，慢一点都不妨事，反正现在连两个店的店员都还没有雇齐。 关陆二人倒不会因为雇员有自己的想法而心生不快。 徐冉敢打敢拼是好事。 本来京城这边就人手不足，要是还摊上个没啥主见，事事都没主意的人，工作就更加难展开。 两个百多平的店面，至少要保证一个星期的销售量，要进的货可不少。 倒不怕没有地方存货。 正在装修的店面自然放不了东西，但关海洋还有四合院。 有多少货都能放进去。 周三的时候徐冉就在羊城把货都挑好了，打算自己坐火车来京城。 关海洋想了想让她先等等。 他给杜侠挂了个电话过去。 “杜大哥，左右现在没有事情，京城这边你要不要来看看？或许可以考虑把羊城和京城的这条长线先慢慢跑起来。 倒不是要多大的业务量，主要是先掺一脚，摸清楚门道，消息也灵通一些。 到时候真有什么机会，就可以直接做起来了。” 杜侠这段时间不算太忙。 上次关海洋和ashley定下了给隆恒货运下绊子的策略之后，他便让鸡哥暗地里去操作这件事。 鸡哥现在干劲十足，而且这种暗地里给人家使坏的事情，他干起来颇为顺手。 羊城的地和人他都熟悉，摸到隆恒的对手家里，暗暗搞联合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刺激。 一想着到时候可以给那个看起来就不顺眼的倒霉孩子暗地里来一刀，鸡哥就觉得兴奋。 杜侠将关海洋的建议琢磨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他带着两个手下，拉上徐冉和发往京城的货，当天晚上就出发，直奔京城而来。 与此同时，李雪香那边也将各款衣服准备了几十包发了过来。 按照时间计算，杜侠应该在周六下午到。 从京城到羊城开车大概两千一百多公里，放在后世走高速，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可现在的高速却没有后世发达，很多时候都要走省道或者国道，两千一百公里的距离可以多绕出五六百公里来。 再加上速度提不上来，周三晚上开车，三个人轮流开也得要到周六才能到得了。 杜侠按照关海洋给的地址开到地的时候却有点傻了眼。 地段的确是好地段，人流量看起来也还可以，可是，不是说门面都快要装修好了吗？ 这乌漆麻黑的一团是什么情况？ 杜侠皱着眉头下了车，着火的痕迹很新，有很多地方都还有水渍存留。 这说明这场火灾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正当杜侠准备走进去查看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呼唤：“杜大哥。” 他回头一看，正是关海洋。 “怎么回事？不是说都装修的差不多了吗？” 关海洋苦笑一声：“先把货卸到院子里去吧，一会我还要去医院一趟。” 第三百二十一章：真正的目标 苏杰对杜侠低声道：“应该就在这里面了。” 杜侠点点头道：“谢谢兄弟，就到这里吧，你赶紧归队免得受了挂落。” 他突然把苏杰从部队里薅出来，显然不是什么正当时机。 苏杰咧嘴一笑：“侠哥说啥话，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见见兄弟们，要不要我回去叫上一声，咱们找个地方聚一聚！” 杜侠拍拍他的肩膀：“不了，你们规矩太多，我身份敏感。等你退伍了，就去羊城找我，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喝一顿。” 苏杰也不墨迹，点点头，带着大黑背转身离开。 送走苏杰，杜侠转头看关海洋：“你准备怎么办？” “杜大哥你们开车两三天也挺累的，先回去我那四合院休息休息，我在这里盯一会。” 既然确定了对方的所在，关海洋就不急着打草惊蛇。 放火的人肯定不是主谋，甚至都算不上高级兵种，了不起一个出来探路的农民。 顺藤摸瓜才能找到背后真正的主事人。 “那你自己多留意，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杜侠现在也配了个大哥大，只不过他不喜欢带在身上，一般都放在车里。 关海洋不是一般的少年，杜侠早就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尊重对方的意见。 更何况他这么大个子，杵在这里，胡同里面的狗都不敢出来，还盯个屁的梢。 胡同口有摆摊卖小吃搞烧烤的，送走了杜侠，关海洋坐在那里要了几份烧烤，坐在那里慢慢吃了起来。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七点左右的时候，关海洋终于看见一个光头从那片矮小的出租房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大约是迷迷糊糊睡了一整天，到这个点上才晕乎乎的出来找吃的。 光头晃晃荡荡来到关海洋旁边的桌子坐下，找老板要了一碗肉丝面条，一瓶啤酒，一碟花生。 不大一会儿，老板便把他点的东西上齐。 光头饿坏了，叽里咕噜就把这三样给倒到了肚子里，而后打着饱嗝往胡同外走。 关海洋远远吊着他走了小半个小时，来到一片老旧的仓库区。 光头拍了拍一间仓库的门，嚷嚷着让人开门。 不一会门就被打开，里面的人把光头拽了进去。 关海洋瞅见仓库旁边堆了不少的木材，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木材堆，扒拉开仓库顶上的小窗户往里看去。 不大的仓库里面，四个人围着一个小矮桌吃吃喝喝。 桌子前面放了个黑白电视，正在放电视剧《渴望》。 几人一边看电视，一边碰杯喝酒。 光头也在其中。 这群人的身后就是一大堆装着电子产品的纸箱，一直堆到了关海洋面前的小窗户下面。 就着微弱的灯光，关海洋看明白了里面装的东西。 都是一些收音机和卡带机类似的小电器。 关海洋瞬间想起了之前从梁星那里听过来的消息。 马东跑到羊城那边搞走私做小电器生意，结果被人给坑了，亏了一大笔，这才回来积蓄力量。 可眼见这一大仓库的小电器，关海洋便明白过来。 人家哪里是把生意做亏了，明明是扩展了生意的路子，把货弄到了京城。 这是拒绝中间商赚差价，自己搞端对端啊！ 或许他前面还有零售的商家，但能够把货弄到这里，马东的利润已经相当丰厚。 几乎是赚了整个链条上百分之八十的钱。 他想起来上个星期马东过来跟他介绍进货渠道的事情。 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会是把这些走私货李代桃僵给他发过来，然后一把给他坑到局子里去吧！ 要真是如此，樊茹云肯定没有能够真正降服如马东这种狠厉之辈。 马东面对樊茹云的妥协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樊茹云只是一个女人，做事情讲究以和为贵，要论做事手段狠厉，怎么比得上马东这种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这家伙拿得起放得下，面子什么的暂时丢一丢也没关系，只要后面能找回来，啥面子都有。 不过眼下他还不能完全判断，这批货就是属于马东的。 关海洋静下心来，仔细趴在木板堆里听着仓库里面的动静。 到了九点左右的时候，有人敲了仓库的门。 光头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但还是起身到门口问了问。 验证过来人身份之后，他把人放了进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马东的房主李老板。 李老板对着仓库里面的几个人点头哈腰，每人递上一包烟。 “哥几个辛苦了，我来拿一点货，这是马老板写的条子。” 看仓库里面为首的那人拿过条子看了看，嘴角香烟抖了抖，一歪脑袋：“狗子，你给他点点货，钱算明白了。” 旁边一个年轻一点的人带着李老板去货堆里面开始了扒拉。 到这里关海洋再无疑虑。 这批货是马东的，让光头来烧他房子的也是马东。 这家伙，做事还真是狠！ 难道对方就不怕自己再去找樊茹云？ 关海洋回去的路上琢磨了一路，最后得出了一个有点意外的结论。 搞不好这次马东就是要连樊茹云都拖下水！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按不下去。 把樊茹云搞下去对他的好处比搞定自己来的多得多。 对付自己，了不起就是出一口气，可对付樊家，那可就能掀掉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 再不济，对方手忙脚乱的时候，他也能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等对方缓过神的时候，搞不好就已经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了。 关海洋也是刚刚从梁星那里知道了樊家的底子。 樊家的话事人是樊老爷子。 老爷子参加过解放战争，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 可是在六十年代的大运动中被仇家给陷害，差点家破人亡。 好在他比较机警，早早地就把儿女们安排到了外地躲过了这场灾难。 熬过了大运动，他的战友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岗位。 可樊老爷子却被这场运动搞得心灰意冷，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高位，把手中的利益都让渡给了自己的老兄弟。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们家远离了政治，但是上面给他们家撑腰的人反倒是多了起来。 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樊家便发达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私家侦探 这一发达就不可收拾。 樊老爷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商界混得相当不错。 只不过两个儿子在南边发展，留在身边的反倒是小女儿。 樊茹云能够稳稳压住马东，还是仗着樊老爷子的威风。 樊老爷子虽然不在政军两界，但他当年带过的兵却不少。 现在也有不少人离开了部队之后，跟在樊茹云手下做事。 那天能把马东镇压得死死的老胡也曾经是军中悍将。 马东曾经挑战过老胡，结果被对方单枪匹马把手下全部收拾了个干净。 老胡说要拿大巴掌扇他，可真不是说着玩。 关海洋顺着马东的思路想下去。 结果却越想越不对劲。 有樊老爷子这尊大佛坐镇，就算是马东把樊茹云搞定了，又能如何？ 估摸着樊老爷子打个电话，分分钟就能够把他给压趴下。 可……万一是有人要对付樊老爷子呢！ …… 关海洋把整个思路重新整理了一遍，却又觉得好笑。 是不是单纯的自作多情了？ 马东也许只是要对付他，出那一口恶气罢了。 他摇了摇头，决定先不要想太多。 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 马东烧了他的铺子，也不是不能报复回去。 最简单最直接也最解气的就是一把火把他的这个仓库给烧了。 但这样没有意义，只是出了一口恶气罢了。 他的损失也不会有人来赔偿，反倒是招惹了一个要命的敌人。 略微思量了一会，关海洋悄悄从木板上下来回到杜侠落脚的四合院。 杜侠带过来的两人住在四合院的一个厢房，他自己住另外一边，主屋让给了徐冉。 关海洋将见到的情形跟杜侠细细讲了一遍。 杜侠看着他道：“你准备怎么办？” 关海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颏想了想道：“他的这批走私货量不小，我想查查他的上线。” 这么大的走私生意，理论上他不可能吃独食。 把他的底子摸一摸，以后动起手来也心里有数。 “现在什么都不做，先示敌以弱，王府井这个店我慢慢收拾，等待时机。”关海洋看了看杜侠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杜侠看出关海洋的犹豫。 “杜大哥在京城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人，我想盯一盯马东。”关海洋道。 杜侠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他提出这个要求，点头道：“我有一个退伍的兄弟，开了个私家侦探所。 这玩意在国内还不怎么流行，他取了个京城鸿海商务的名头，可以找他帮忙。” 关海洋本是试着问问杜侠，看看有没有类似大黑背的存在可以借出来用一用，却没有想到真的有更便捷，更正大光明的路子，顿时大喜。 “太好了，咱们咨询费用正常给，只要这位大哥上点心，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办就行！” 关海洋现在有多少钱从来就没有瞒着杜侠，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小兄弟不缺钱。 不缺钱的人非得要开服装店挣这点小钱，杜侠也不去干涉。 那些钱的来路他也知道，炒股炒出来的。 那种赚钱的门道，哪里有自己扎扎实实做事情来的踏实！ “我给他打个电话。”杜侠拿起大哥大就拨了过去。 简单沟通之后杜侠放下大哥大：“走，咱们现在就过去，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杜侠说不远，那是真的不远，关海洋和他刚从胡同口拐出去，就看到站在右边的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 男人穿着很寻常的运动衫，面目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一双眼睛颇为灵动。 “你好，我叫端木宏。”他的目光在关海洋的身上微微扫了一下才看向杜侠，眼神里颇有几分激动的光芒。 “去我家谈事情。”端木宏也不多话，带着两人在胡同巷子里面拐了几拐，而后来到了一间靠着楼房的小平房处。 端木宏的家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 一桌一椅，一床一灯，几个凳子外加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给两人各自冲泡上一杯茶，而后笑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侠哥。” 杜侠的面瘫脸也难得露出笑容：“我现在在羊城搞运输公司，你有时间就过去找我。” 又对关海洋道：“我们在部队的时候是好搭档，你宏哥的专业就是情报搜集，这件事找他再正确不过。” 关海洋礼貌地叫了一声“宏哥”，而后把自己跟马东的恩怨以及今晚的所见给细细讲述了一遍。 端木宏一言不发听完，而后点头道：“给我一点时间，这个人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基本上就能够查个透。 不过他走私这条线上的人却不一定能挖得全，这些人警惕心都很高，可能会需要更多时间。” 关海洋摇摇头：“时间上一点都不着急，再晚一点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打草惊蛇，到时候就能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费用方面宏哥说个价。” 端木宏转头看向杜侠。 杜侠点点头：“就当是我亲兄弟办事，但该收的钱还要收，不能让你赔本做生意。” 端木宏还待拒绝，关海洋却道：“宏哥，我们要做长久的朋友，就不要避讳谈钱。 说实话，我不缺这个钱，开店不过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就算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按照市场价来就行。 把钱给谈透了，咱们以后才不会因为钱而伤感情。您比我年纪大，这个道理比我更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端木宏也不再拒绝收费，起身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道：“那好，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从桌上拿起纸笔，写下一个联系方式，递给关海洋。 “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还有我的呼机号码，刚才侠哥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回家。 还好有事耽搁了一下，要不然今天还会不到你们。” 关海洋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了下来递给对方。 杜侠道：“海洋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宏哥好久没见，说会儿话。” 关海洋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陆东陆北 第二天上完了课关海洋又往王府井的店面跑。 店面已经被工人清扫过，但烟熏火燎的痕迹依然明显。 原本已经做得七七八八的装饰和家具变成了一堆废旧的垃圾堆放在门口等待着被清理走。 关海洋进屋里仔细看了看，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前天晚上的火虽然烧得猛，但是因为店里有人，发现得也快。 火势刚刚起来就被扑灭，虽说把店里面烧得不成样子，但到底没有波及其他的商户和住户，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一念及此，关海洋心中更恨。 要不是工人及时叫人过来把火给灭了，一旦火势失控烧到上面，搞不好就要闹出人命。 这个马东做事情肆无忌惮，跟胡老五不相上下，而且更为阴狠。 正想着要怎么收拾掉对方，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唉，关少！这是怎么了？” 声音很熟悉，关海洋转头看过去。 马东带着两个小弟一脸讶色地看着关海洋被烧毁的店铺。 关海洋看着对方装模作样的表情，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难受的样子道：“工人们装修不小心点着了木材，好不容易快要弄完了，现在功亏一篑。” 马东憋着心中得意，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跟关海洋肩并肩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把揽住他的肩头。 “兄弟，没多大事！出来做生意，啥情况都会遇到。你这装修……看样子得重来。 要是兄弟手头不宽裕，大可跟哥哥开口。 不说多的，十万八万的还是能拿出来给兄弟应应急。” 他的服装店已经在上周末开业，都不用什么大肆宣传，占据王府井的黄金地段，生意想差都不容易。 他赚得眉开眼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马东的这个服装店，货品虽然档次不高，版型也谈不上有多么新潮，但定价却不低。 事实上现在这边不少店面做生意的风格都差不多。 新潮和档次什么的不是关键。 就算是京城人眼光高，见识多，看不上店里的货。 可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数都是天南地北的游客。 在他们眼里，京城里面卖的东西本身就自带一层首都滤镜。 七分的档次，在首都买的，凭空就上升了两个档次。 人流量不缺，利润空间有保证，在这个前提下，真正用心做品质的商家还真不多。 关海洋看过他店里面的东西，又大致计算了一下客流量。 他的这个店一天的利润绝对不会低于五万。 关海洋故作苦恼模样，却还是摇了摇头道：“暂时我手里还有钱，就不必劳烦东哥了。” 马东眼珠转了转，笑道：“兄弟底子厚，东哥我佩服。不过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不好意思张口。 你东哥能耐虽然没有樊家大，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处理起来或许比他们还更方便。 京城虽说是个好地方，但生意人总会遇到一些不太规矩的家伙来捣乱。 要真有这些人来搞你，你记得你东哥就行，收拾他们那就是手拿把捏。” 马东说得情真意切，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会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关海洋。 关海洋面上现出感激神色：“谢谢东哥，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开口。” 马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兄弟不要着急，万事开头难，迈过这道坎，一切都会顺当起来。” 说罢带着两个小弟晃晃悠悠离开。 转过拐角，马东身旁一人嘿嘿笑道：“等着小子跟东哥开口借钱，到时候可得让他知道一下我们的手段。” 马东却是把脸沉了下来：“找人把他们的店铺盯着，看看这小子底子到底有多厚。” 另一人笑道：“东哥放心，咱天天都有人看着这边呢，等他再装好的时候，咱再给他加点颜色，看他还顶不顶得住！” 关海洋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沉思。 他刚说是工人不小心才导致走水失火，眼睛一直盯着马东，观察他的表情。 对方的表情上看不出来有任何觉察自己行动漏了马脚的样子。 光头看来没有把自己被人追的信息告诉马东。 否则马东绝对知道自己这边已经发现这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倒是个好现象。 如果没有找端木宏，他很可能就会借着马东示好的机会搭上他的关系网，细细摸一摸对方的底。 可现在，倒是没有这个必要。 先等等端木宏这边的消息再说。 …… 关海洋的大一生活绝对算的上是充实。 就算是没有参加学生会，但一天到晚忙东忙西一刻都没有停过。 刚刚从店里面回来他就看见了走在紫荆路上正在跟人说话的陆雨珊。 正在跟她说话的人是陆北。 然而在陆北的身旁却站着一个跟他长得十分相像的男人。 关海洋瞳孔微缩，他想起来了那天在机场抢走他出租车的人。 陆北身旁的男人穿着商务西服，而陆北则穿着一身李宁运动服。 要不是有这么一点区别，关海洋还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陆雨珊也看见了关海洋，对他挥挥手。 走到近前，关海洋带着几分疑惑地对陆北道：“这位是？” 陆北大方地给他介绍：“这是我的哥哥陆东，这位是我的学弟关海洋，也是陆雨珊的朋友。” 陆东看到关海洋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微微一笑后伸出手来跟关海洋轻轻一握：“关同学，那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因为有要紧的事情，一时着急，抢了你的出租车。” 陆北愕然，看着两人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关海洋点头：“在机场见过面。陆东大哥不用介意，我本也没有在意，不过是陆东大哥的长相让我很意外。” 话虽如此，但在那天的情景之中，陆东的表现的确算的上是粗鲁无礼。 关海洋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被陆东的相貌给震惊了一下。 但对方却趁着他失神的这么一小会，迅速关上车门离开，连一句抱歉都未曾说过。 “我大哥刚刚从漂亮国回来，以后会常驻京城，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 刚才我也是正在跟学妹谈进学生会的事情，正好大哥过来，便想着一起出去吃晚饭，不如关师弟也一起？” 关海洋看向陆雨珊，略微沉吟后道：“那好，就算我沾雨珊的光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吕还山也不行 陆雨珊也想让关海洋一起。 并不是陆家兄弟给了她什么不好的感觉。 陆北是学长，不论是谈吐还是素养在学生这个阶层都是相当有水准；陆东虽然是初见，但对方的风度言行更是温文尔雅，并不会给人带来不适之感。 但她一个女生跟两个不怎么熟悉的男生一起吃饭，心里多少有点抗拒。 有关海洋陪在身边，她的感觉要好得多。 席间气氛不错，陆东虽然是从国外刚回来，但言谈举止却没有太多的洋味，幽默诙谐，让人如沐春风。 但关海洋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今天的陆东和那天抢走关海洋出租车的陆东感觉差异太大。 那天他拉开车门，跟陆东的眼神对上，对方的眸子里只有冷漠和傲气。 哪比得上今天这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舒坦。 “陆东大哥是要回国做生意吗？”关海洋不经意地问道。 陆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爸妈让我回国看看，改革开放已经很多年，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土地，他们说会有很多机会。 而且，毕竟落叶要归根，他们这是把我们兄弟俩当先锋军派了回来，自己守在后方大本营。 如果国内各项投资环境都不错，他们估计也会把重心慢慢往这边偏移。”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坦然，没有半分藏着掖着，真的是光风霁月，一派磊落。 陆东比陆北大五岁，但两人从相貌上来看却并没有相差多少，连身高都是差不多。 若非有穿着打扮区分，把他们认成双胞胎都有可能。 关海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陆北学长这么优秀，原来是家族传承！ 陆东大哥说得很对，国内这些年的发展很快，相较于国外成熟的商业环境，这里还是一片未曾开拓的沃土。 我相信陆东大哥你一定会大有斩获！” 陆东还没有说话，陆北倒是眼睛一亮：“关学弟似乎对经商这一块很有体会？” 这个年代刚刚上大学的新生，有几个能明白商业环境这种名词的。 更别说关海洋还能说出国内国外商业环境之间存在差异，这就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就对关海洋比较上心，作为这一届的全国高考状元，还能文能武，已经将华清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比了下去。 现在发现他还对商业有研究，陆北大有“此间有知己”的兴奋感。 关海洋笑着道：“家里做了点小生意，也放手让我们折腾了些东西。说不上心得，但比起没有碰过这一块的同学来说，倒是知道得多一点。” 陆北虽然找过关陆二人几次，但都是为了劝说他们加入学生会。 至于更多的交流却是没有，所以双方对于彼此的情况并不了解。 听关海洋这么一说，陆北倒是有些好奇。 “你们两个，一边在华清上学，一边还在外面做生意？”陆北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这样理解没有错吧？” 陆雨珊和关海洋对视一眼，点点头道：“有一点服装的小生意，家里人让我们自己折腾。 这也是我们无法答应学长加入学生会的原因所在，实在是没有时间。” 他和关海洋早就商量好，不会逢人就说家里的真实情况，室友们只知道他们家里做生意，条件不差。 这一点从他俩的吃穿用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关海洋和陆雨珊都不是对自己苛刻的人。 陆北长长呼出一口气，仰躺在椅子背上，好一会儿才道：“怪不得怎么都请你俩不动，早告诉我是这个原因，我也不用费这些功夫了。” 他从小生长在豪门之中，自然知道有钱人对于自己子女的培养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国内普通学生而言，能够去学生会进行锻炼，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但对于豪门子弟而言却未必需要这样的机会。 他们的家族早已经为其未来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只要毕业，自然就能顺利成长地登上家族为他们搭建起来的华丽舞台。 关陆二人的言谈举止皆是不俗，待人更是从容有礼，不卑不亢，显然是有底气的。 有不错的家庭背景，还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国内最高学府，这种本事可不一般。 起码他陆北觉得自己做不到。 要不是有着归国华人的身份，他未必能够申请上华清这种神级学校。 从这一点看来，家里把生意交给关陆二人打理也就不奇怪了。 即便他们也才是刚刚上大一的学生。 陆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陆雨珊道：“那吕还山呢？她可是在勤工俭学，不会也是家族安排的吧！” 陆雨珊跟关海洋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道：“她的情况也有点特殊，我的建议是，陆学长还是尊重她的意思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陆北在大哥面前很是放松，少了几分学生会主 席的端庄，多了几分洒脱。 他看向陆东：“哪，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国内跟国外风格差异太大，大家都喜欢深藏不露。 尤其是在京城这种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在自习室抢座位的同学父亲就是某个跺一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大佬。” 陆东莞尔接到：“国外人活得肆意张扬，国内人活得内敛沉稳，各有各的好，咱不搞贴标签这一套。 关同学和陆同学学习优秀，还能经商，放在哪里都是顶顶优秀的人才。 陆北你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陆北也笑笑道：“我一直都把他俩当朋友的，可这两人比我这个学生会副主 席还忙，连像这样坐下来一起好好吃饭的时候都难约到！” 陆雨珊赧然道：“我们刚来京城，服装店也在筹备之中，一切都还没有走上正轨，未免事情多了些。 等事情都捋顺了，由我们做东，再叫上几个好朋友一起去香山赏红叶！” 很快就是金秋十月，京城到了最为绚烂的季节。 周围可谓是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最是登高好时节。 这个提议不错，立刻得到了陆氏兄弟的击掌欢迎。 第三百二十五章：等待开业 一顿饭吃完，几人之间的关系稍稍拉近了一步。 陆家两兄弟自己还有话要讲，关陆二人跟他们在紫荆路口分别。 等到两人离开，陆雨珊转身带着几分忧色看向关海洋：“门面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刚刚装修好的门店还没有投入使用就被烧得个干干净净，陆雨珊有些沮丧，也有些担心。 王府井门店的装修规格比西单店要高，花了将近两万块，偏偏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倒不是亏不起这个钱，江城的雨珊服饰和制衣厂现在的利润已经很可观。 但出师未捷身先死，谁都会觉得憋屈。 而且做生意都讲究个吉利，没开张店就烧没了，兆头可不好。 陆雨珊是经过唯物主义世界观教育过的新青年，虽然不迷信，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让她心里怪难受的。 关海洋笑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不小心着了火，倒是把以前的晦气都烧没了。 还没开业就火了，等我们装修起来，肯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本来挺倒霉的一件事，叫关海洋这么一说反倒变成了好事。 陆雨珊也觉得这个吉利话说得挺不错，脸上挂起了笑意：“杜大哥过来，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他如果不着急走的话，明天请他来华清园里逛一逛？” “杜大哥这段时间不忙，不着急回去。我们可以带着杜大哥在京城四处溜达溜达，不过得等国庆之后了。” 1991年国庆也没有太长的假期，一共只有三天。 三天的时间，逛一逛京城的著名景点倒也足够了。 可是他们的店铺选在十一开业，想要腾出时间带杜侠游览京城，只能等开业忙过了再说。 他俩琢磨着怎么安排日程，陆家两兄弟也有自己的打算。 “国庆时候，我们去吴丽敏阿姨家走走，老妈给他们带了一些礼物，办的托运，晚到了一些时日。” 陆东跟弟弟说道：“老妈在国内就这一个朋友，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多去走动走动。” 相较于弟弟陆北，陆东显然更懂人情世故。 陆北不是不知道张静的母亲跟自家老妈是好友，但他认为这件事情跟自己关系并不大。 没有规定说上一辈关系密切，下一辈的人就非得走在一块。 不过大哥的想法他也不想违背。 “好的，我跟张静约一约，过几天去她家坐坐。 爸妈那边的生意怎么样？我听说那边的环境不太好。” 陆东刚刚从国外过来，对那边的形势了解得比陆北清楚。 “现在整体形势还不算太好，老爸和老妈在那边正在专心处理公司的债务问题。 如果到了明年还没有什么好转，他们就会考虑把资产转移到这边来。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让我过来探路。” 如果关海洋在这里，自然能够明白陆东的言中之意。 八十年代后期，漂亮国经济一路下滑，直至九十年代初期到达谷底。 转机出现在1991年夏天发生的某湾战争，但也正是在这一年，漂亮国的经济衰退到了极限。 经济增长率下降，失业人数增多,企业大量倒闭，财政状况恶化，第三产业陷于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92年，经济才慢慢走出困境。 陆家兄弟的父母目前显然也正在经济低谷的泥潭之中挣扎。 派陆东过来寻找新的机会，这步棋走得相当正确。 这也证明了陆家掌门人的的眼光是不错的。 “张家虽然不在商界，但他们家在政治上是有影响力的。 跟他们搞好关系，对家族的生意会有帮助。 你跟张静是同学，这一层关系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陆北却没有这个想法：“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去做。但我对家族的生意没有兴趣，不要把我拽进来。” 陆东盯着陆北看了好一会才莞尔一笑道：“那个陆雨珊很漂亮，你对她有意思？” 陆北摇摇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想不让人喜欢都难。 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我可不想去凑那份热闹。 大学的生活中固然很适合添加一点暧昧的色调，但没有这方面的调剂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人这一辈子还很长，所有的故事到目前为止都只是一个开端。 未来很远，我没有你那么长远的目光，只想好好享受当下。” 陆东哑然失笑：“谁知道我俩虽然长得像，但在性格上却是天南地北的差距。 好，你有你的想法，我不想干涉。我只专心做爸妈交代的事情好了。” 陆北耸耸肩：“爸妈交代的事情有什么不好？你本来就立志于此。” 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陆东不再多说，拦住一辆计程车潇洒离去。 看着哥哥的背影，陆北陷入沉思。 他和哥哥陆东从小一起长大，哥哥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今天晚上……哥哥好似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关海洋想要做甩手掌柜，但陆雨珊却不会放过他这样一个狗头军师苦力。 雨珊服饰在京城的第一家店开业在即，选的是国庆节当口，开门红可一定要打响。 陆雨珊把能够想出来的手段都用上了。 传单印了几千份，将手底下的售货员都派了出去，四处分发。 此外还印制了大海报，在京城各处的街头巷尾贴了上去。 这年头贴广告，只要不是在城里的核心地段胡乱张贴，基本上没人管。 大不了被人一把撕下来，也没多大损失。 她连高校校园都没有放过。 专门雇了一些大学生，在学校里面分发了雨珊服饰的宣传单。 凭借学生证，可以在国庆期间八折优惠的基础上再打八折。 这个优惠幅度就很大了，几乎等于半价销售。 雨珊服饰的定价本来就比较亲民，服装从中低档次到高端档次都齐备。 手里经济宽裕的大学生，还是买得起的。 而且大学生群体有的是精力，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有他们在根本就不愁人气。 徐冉这一个星期忙得连喝水都顾不上，嘴边都起了好几个火泡。 所有的宣传手段都用上了，关海洋和陆雨珊在京城的第一家店就等着开业。 马东的得力助手罗华捧着宣传单递到他面前。 “东哥，这小子可以啊，居然在西单还开了一家店。” 看着手中的传单，马东也有点意外。 店名和王府井的这家一样，都是雨珊服饰。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东哥，明天他们开业，你说今晚咱们要不要去送个礼？” 马东沉吟道：“光头张那小子去运货了，今晚还回不来。” 罗华嘿嘿一笑：“那小子都是我老罗徒孙，东哥，这事交给我，保准让他再来一把天雷地火。” 马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老子明天要去给他送一个大花篮，看看那小子是个什么表情，哈哈哈！” 第三百二十六章：正在严加审问 雨珊服饰开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 用后世的标准来看，这个开业时间有点早。 一般而言服装店之类的服务行业都是在九点以后才开门，更有甚者十点钟开门也不稀奇。 谁让那些大型购物中心都是十点钟才正式开门营业。 究其原因还是后世人们的夜生活更加丰富，作息时间比早些年要往后推迟好几个小时。 烧烤、夜宵、蹦迪、游戏、短视频…… 林林总总的娱乐消费将人们的业余生活占据了大半。 等到睡觉的时候，往往都到了后半夜。 谁还能起那么早去逛街！ 更别提那些没有娱乐活动的社畜们，加班都要加到后半夜，早上更是起不来。 要在千禧年后找八点钟开门的服装店，那可真是凤毛麟角。 但放在九十年代初却一点都不违和。 这个时代的人们娱乐方式有限，大部分电视频道到了十一点都变成了大圆球或者雪花点。 有些地方还会限制性停电，哪有什么夜生活可言。 人们早早地睡觉了，自然也就早早的醒。 这个年头，早上八点上班才是主流。 马东特意起了个大早，让手下把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的大花篮给搬了出来。 他想要去看看关海洋今天到底要怎样开业。 让他感到有点纳闷的是，昨天去办事的罗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应。 马东觉得可能是这小子半夜干活，现在睡过了头。 妈的，实在是有点让人恼火，事情办完了都没有个交代，这小子现在也有点懒散了。 该整顿整顿手下的纪律性！ 马东下决心今天先去扇关海洋的脸，扇完了脸回来就要给手下的那些兔崽子们上上课。 告诉他们一下什么叫做事情有头有尾。 要再像罗华这样办事不牢靠，就他妈的都滚去看仓库去。 马东开着自己的小皮卡，让两个手下将花篮搬上车，向着西单驶去。 他没有来过雨珊服饰在西单的店。 但这根本就不需要过多打听，按着传单上的地址开过去，远远地就看到被鼓风机吹起来的大红色拱门。 电光炮炸过的红色纸屑铺了一地，八个迎宾小姐穿着红色的旗袍，前凸后翘地站在门口欢迎来客。 马东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多一点，雨珊服饰店门口已经有了不少的人流。 他把车停在马路边上，带着几分疑惑之色看了过去。 两个手下不知所以，见马东下了车，也急忙跑到后面去搬花篮。 马东这次还挺大方，定的花篮可是真材实料，一点都没有打折。 将近两米的高度，两人搬上搬下还费了不少劲。 “东哥，咱这就送过去？” 马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转头看向搬着花篮的两个手下心中更是心气不顺。 他刚想骂人，却听到有人在叫他。 “这不是东哥吗？”关海洋笑着迎了出来：“东哥你来就算了，还送这么大的花篮，真是太给兄弟面子了！” 马东的脸色阴晴不定。 刚刚都快冲到嗓子眼骂人的话被强行吞了回去，看着关海洋的表情就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东哥，你这是开车累着了？”关海洋继续给他火上添油：“要不，要不我陪你在旁边台阶上坐一会？” 关海洋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店里面几乎都满了，我也抽不出时间来招待东哥。 要不这样，等今天收摊，我来请东哥好好喝一顿，算是庆祝今天开门红。您看怎么样！” 马东本来想过来扇关海洋的脸，却没有想到这会被不上不下地吊在这里，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他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否则也不会没完没了追着关海洋搞破坏。 烧了一家店以后还不满意，还要继续烧第二家店。 马东想说：“去你妈的怎么样！老子现在想打人。” 但话到了嘴边却收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道：“咱俩这是不打不相识，不过你这个新店开张可是没有通知到哥哥我这里，实在是有点不够意思啊！” 关海洋笑道：“这不是给忙糊涂了嘛！这边要开业，王府井那边的店又被烧了，一时之间就忘了知会一下东哥。东哥海涵，东哥海涵！”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瞟马东。 马东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心中不爽得很。 关海洋继续火上浇油：“我还得感谢东哥前几天提醒，要不然今天我这店都没法开业！ 东哥你可知道，昨晚竟然有个小流氓想要放火烧我的店！ 幸亏得了你的提醒，我早有预防，要不然差点就让他给得逞了！” 马东闻言一惊，假装愤恨地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他妈的，兄弟你告诉我，那小兔崽子抓住了没？你东哥要让他知道一下该怎么做人！” 关海洋瞧见马东又惊又怒。 他心中暗笑。 又惊又怒不假，却不是为了他关海洋。 “东哥你放心，那人都捉住了。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东哥出手。我已经交给派出所了，相信很快就能问出个一二三来。” 马东眼珠子飞快转动，片刻后沉声道：“这种小混混，油的很，派出所能问出点啥来？不如你把人领出来，交给哥哥我。 东哥我保准能够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关海洋看着马东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倒是想让东哥帮我出这口气，但估摸着是不能了！” 马东道：“兄弟可是怕领不出人来？” 还没等关海洋回答，他便拍着关海洋的肩膀道：“公家做事讲究的是一个证据，派出所不敢乱来。 到最后还是得把他给完好无损地放出来。 倒不如你把他领出来，哥哥给你出气。 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派出所不会为难你。 等他出来了，你东哥就让你看看怎么收拾那小子！” 关海洋越发确认，昨晚抓到的家伙应该不是一般的小兵，要不然他不会如此紧张。 马东说完，等着关海洋的答复。 却不料关海洋依然摇了摇头。 马东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脸色顿时拉垮下来：“怎么，不相信你东哥可以帮你出气？” 关海洋嘻嘻一笑：“哪有这回事！东哥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 主要是这件事情真没法办，因为早上派出所就传出来消息。 说是那小子不仅仅涉嫌纵火，还有走私的案底。 放火未遂事小，可走私却是大事，现在正在严加审问呢！” 马东脸色骤变！ 第三百二十七章：开业大吉 按照马东的脾气，哪里会就为了把一个手下捞出来，跟关海洋磨磨唧唧说这么久。 但他心里清楚，罗华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而是他的左右臂膀。 他从南到北搞走私，绝大部分见不得光的门道都有罗华参与其中。 罗华在派出所多一分钟，他便会提心吊胆一分钟。 和关海洋说的一样，放火未遂是小事，走私却是了不得的大事。 按照他们走私的金额来看，足以让人掉脑袋了。 他想忽悠关海洋以私了的名义把人给领出来，就是为了防止罗华被警方问出些走私相关的信息。 却没想到已经是晚了一步。 马东这会儿可真是没有心思再来跟关海洋演戏，听到这句话之后他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关海洋的声音：“唉，唉东哥，这是怎么了，是兄弟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东哥，东哥！……谢谢东哥的花篮！改天兄弟请你吃饭。” 关海洋的呼喊声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马东心里杀人的心都有。 但是恐惧在此刻已经将他所有的愤怒击得粉碎，占据了他感观世界的绝对高地。 跳上皮卡，马东带着两个莫名其妙的手下，转瞬离去。 看着马东狼狈离去，关海洋转身回到店里。 他没有跟马东说实话。 罗华是被抓住了，但他没有交给派出所。 走私的事情，纯粹是说出来诈一诈对方。 那天跟踪光头看到的仓库里面货虽然多，但关海洋觉得那应该不是马东全部的私货。 从南到北一趟，那些东西虽然也能够赚个一两百万，但利润还是少了。 几千公里把货运过来，风险是极大的，这里的利润填不了马东的心。 他肯定不只有这么一个存放私货的地方。 趁着对方心神不宁的时机，不好好欺负一下，还真对不起前几天马东点的那把火。 眼下看来，效果还不错。 从马东的表现上来看，他们走私的金额肯定非常巨大。 如果只有那天他看到的仓库那么点东西，还不至于让马东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 关海洋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马东的反噬。 马东这个时候乱了心神，只想着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 但等他回过神来就能想明白，关海洋跟他说的罗华已经透露出走私的事情有问题。 罗华难道是个傻子？ 就因为放火未遂这点小破事，就把能够让自己掉脑袋的事情给坦白出来？ 这事一点都不合逻辑嘛！ 马东肯定会动用手段去查到底罗华有没有落在派出所里面。 很快他就能知道，关海洋刚才是在诓他。 不过人应该是真的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罗华在关海洋手里，对他而言就是定时炸弹。 想到这里，关海洋走到店后面安静的地方，从包里拿出大哥大打了出去。 …… 关海洋回到店里就被陆雨珊一把揪住。 “正是忙的时候，你还到处跑，快去帮忙。” 开门第一天，生意好到爆！ 他们事前做的宣传起了大作用。 关海洋设计的宣传单，跟现在主流门店开业宣传单不一样。 其他门店开业发的宣传单，不过是一张大图上面写了开业酬宾大折扣之类的字样。 宣传单上占据最大篇幅的往往都是某个当红明星的照片。 这个时代用这样的方式吸引眼球，非常符合主流风向。 宣传单上除了大明星的美照之外，就是门店的名字和地址。 最多就一个凭借此宣传单，可以享受几折优惠。 他设计的宣传单上这些元素也有，但没有成为单子上唯一的要素。 宣传单上的主角不应该是一个笼统的打折优惠信息，而应该是具体的款式能够便宜多少钱。 他们把那些可以对标商场同档位品质的服装印出来，然后直接给出打折价格。 一样的商品，在商场买一百五一件，在雨珊服饰就是一百二，如果有学生证的话，那就是九十六。 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打折力度，实在是太能勾引出来大家的占便宜心理了。 农村老太太不认识什么大明星，但是认识宣传单上打折的数字。 这种具体到商品的打折信息在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但却没有人用在开店宣传上。 关海洋是从后世超市印发的折扣信息手册上得到的灵感。 如今用起来可真是效果棒棒的。 再加上今天是国庆假期，人流量本来就大。 走到附近的人看到这家店挤了这么多人，不免好奇过来问一问。 有人还捡起脚下散落的宣传单开始琢磨。 不一会，那人便跟着其他人一起挤进了店里。 偌大的店铺，除了门口角落里一平米不到的收银柜台进不去人，其他地方全是顾客。 徐冉靠着柱子给自己用方凳搭建起来了一个小小的台子，站在上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挥全局。 陆雨珊充当了收银员的角色。 来看热闹的丁岚也直接被拽进店里卖起了货。 也亏得他们这次备货充足，否则还真不够大家抢购的。 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累得直不起来腰。 大家连喝水都顾不上，更别提吃饭了。 所有人几乎都是空着肚子干到了下班。 丁岚两眼无神地看着关海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喃喃道：“我就是个大笨蛋，怎么会想着今天跑过来看热闹。” 江城雨珊服饰开业的时候丁岚被关了禁闭，否则她会提前两个月就体验到这种激烈的抢购场面。 陆雨珊尽管自己也很累，但还是心疼地抱着丁岚安慰道：“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就不要来了，在家好好呆着。 我们还要盘库点账，不能招待你了，我让海洋送你回去。” 丁岚累了一天，无精打采，只恨不得赶紧回家躺在床上睡一觉。 听到陆雨珊说让关海洋送她回家，却神奇地恢复了精神，两只好看的大眼睛重新闪烁起来。 “我肚子好饿，要和海洋先去吃点东西？” “让他带你去，辛苦了一整天，可怜的。” 陆雨珊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的精神头就觉得好笑。 这丫头的心思简直太明显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战况不错 几个人盘库点账一直忙到了快晚上十一点。 中间徐冉跑出去，在路边摊买了几盒炒粉来给大家充饥。 开业第一天的战果相当丰硕。 从早上八点开业到下午六点关门，毛收入将近七万。 京城的物价水平比江城高，且西单本就是服装购物一条街，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人流量比正阳街要大不少。 定价高，总人流量也更高，有这个营收水平就在情理之中。 对比江城第一家店开业时候四万的营业额，看起来好像增加得不怎么多，但这两家店的情况不一样。 江城的雨珊服饰开业之前，已经用它的品质和价格吊了不少人很长时间的胃口。 到了开业打折的那一天，自然就会有爆发式的客流量涌入。 但在京城，雨珊服饰还一点点知名度都没有。 西单大街上的人流量的确是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进了雨珊服饰。 能够有这样的营业额，已经是大家使出了不少手段之后才得到的战果。 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原以为消费能力不强的学生群体居然在今天占据了很大的消费份额。 穷家富路，只要家里不是特别困难，出来上学的学生总会多带一些盘缠。 雨珊服饰的定价不贵，相较于同档次商品价格低了不少，再加上打折促销，更是物美价廉。 学生党手头不宽裕，但是他们会算计。 有这么好品质的衣服，还有这样的优惠力度，如此羊毛岂能不薅。 陆雨珊预计明天的人流会比今天还要大。 学生群体的信息传播速度是惊人的，真的是一传十，十传百。 一通查库点账下来，发现少了二十来件衣裙。 这也难免，那么多的客流，小偷小摸或者浑水摸鱼不交钱的情况太正常了。 这年头还没有门禁系统，商品上也没有电子标签，拿着没结账的衣服出门，也不会嘀嘀乱响。 连购物小票都没有，就算是想安排保安在门口查付款凭证都不可能。 一切的防范措施都只有售货员的眼睛。 不过这就是这个时代经商需要付出的成本。 没有哪一家店例外。 除非你生意不好，门可罗雀。 这种情况下小偷的确偷不到东西，但老板也赚不到钱。 两相权衡，老板们还更愿意选择这种有小偷浑水摸鱼的销售盛况。 徐冉颇有点愤愤。 今天她站在高处，一方面是协调售货员，另一方面也是防着小偷。 结果一天下来，居然还被偷了这么多衣服。 “就当是广告费用好了，用不着生气，这么好的生意，别人家想都想不来呢！” 关海洋安慰徐冉。 徐冉性子急，看见有人偷东西就想上去抓，差点一跟头从凳子上面摔下来。 还好人多把她给接住了，要不然保不齐还摔出个毛病来。 “明天可不能这样了，你站在上面就管着售货员卖货，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 关海洋的嗓子有点哑，今天拿着大喇叭在店里面喊了一整天。 “小心小偷，请大家看好自己的随身财物。” 这种提醒是有必要的，不过他也没有打算总这么喊下去。 下了班以后他就用店里播放音乐的录音机录了一盒磁带。 明天营业的时候音乐也不放了，就放提醒大家注意小偷的录音。 果然如陆雨珊所料，第二天的人流量比第一天还要多。 八点钟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开门，这些人便冲了进去。 看着眼前火爆的抢购场景，关海洋和陆雨珊和过来帮忙的丁岚都傻了眼。 “幸好王府井的店没有开，要不然我们的货都不够卖。” 徐冉从羊城拉过来的货整整有一个小卡车那么多，再加上从江城制衣厂里发过来的货，本打算是供着两家店用上一个星期。 可看着眼下的销售场面，关海洋觉得这一个三天小长假过去，基本上就能够卖完一大半。 陆雨珊急急忙忙给江城的张姐打过去电话，让她赶紧协调往京城发货。 此外又让朱玲去了羊城，直接再补货过来。 今天店里的服务员比昨天多了一倍。 这是晚上徐冉吩咐店员把家里适龄的亲戚也叫过来当临时工的成果。 话说得明白，临时工每天工资日结，一天五十块钱，什么时候客流量少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临时工也就可以散去了。 一天五十块钱，在1991年算得上是相当高的工资。 店员们把家里符合条件的姐妹们都叫了过来。 关海洋和陆雨珊终于不用成天到晚守在店里面。 他们落了轻松，自然也不会让丁岚留在店里面受罪，三人站在店外看看这热闹的风景。 快到中午的时候，樊茹云带着骆小菊也过来捧场。 樊茹云显然也没有想到关海洋新开的店生意会这么好。 用接踵摩肩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客流量。 她张了张嘴，决定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跟站在店外的关海洋聊起了天。 “这位就是你的小姨吧！” 樊茹云带着几分惊讶的神情打量着陆雨珊，同时也打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丁岚。 她一眼就认准了陆雨珊，倒不是说丁岚不漂亮。 单独把丁岚放在任何地方，那都是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美。 可丁岚跟陆雨珊在一起，便差了那么一线。 陆雨珊太漂亮。 樊茹云自认为自己姿色不差，女儿骆小菊也是一个颜色清秀的美人儿。 但陆雨珊却如明月一般璀璨，照的身旁其他美女都黯然失色。 只她一人，便吸引了往来行人的绝大部分目光。 陆雨珊礼貌地跟樊茹云点了点头：“您好，我叫陆雨珊。”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中年美妇是谁，但看对方气度风姿皆是上上之选，心中也有些打鼓。 关海洋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年纪的妇女了？ 不知道陆雨珊在想些什么，关海洋给两人简单介绍后道：“樊阿姨，您怎么来了？” 樊茹云却是恙怒道：“你不是说要开店请我们过来捧场的吗？怎么连个通知都没有？ 要不是小菊和同学看到传单，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在这边开店，我记得你说过店子在王府井侧街。” 关海洋双手合十赔笑：“不是不想知会樊阿姨，只不过新店开业，人流太大，根本就顾不上招呼您。 贸然让您过来，岂不是失礼。” 第三百二十九章：冲突 他还不准备把王府井店铺被马东烧了的消息告诉樊茹云，所以也没有接樊茹云的问话。 现在马东处于打草惊蛇的状态，樊茹云再去参合一脚，恐怕对方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动作。 有端木宏盯着对方，关海洋不想突生变数。 “等过一段时间人流平稳了，我再请樊阿姨带着骆小菊过来坐坐。到时候购物环境会安稳舒适很多。” 骆小菊却是摇摇头，嘻嘻一笑道：“你这几天可是大打折扣呢，八折上再加八折，这个便宜不让我们占，想要我和妈妈买贵的啊！” 关海洋自然知道骆小菊在开玩笑，哈哈笑道：“只要你们来，永远打五折，终身vip客户，这个承诺可以吧！” 骆小菊笑得眼眉都弯了起来，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啦！ 不过我从宣传单上看到了几款裙子，样式很不错的，在别的地方都没有看见过。” 关海洋在宣传单上放的商品除了对标商场的品类之外，还有李雪香改版后的衣服。 这几款衣服样式清新又简单，非常适合学生穿搭。 这是李雪香自己的设计，当然在市面上其他地方没有。 “嗯，这是我们制衣厂自己设计生产的衣服，真的独此一家哦！” 陆雨珊笑着给骆小菊介绍。 “你们还有制衣厂？” 这下樊茹云可有点吃惊了。 她原以为两人只不过是倒买倒卖，跟其他卖衣服的商家一样，赚一点倒手费。 可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还有自己的制衣厂。 “嗯，我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做自己的品牌了！现在还只是开始阶段，以后会慢慢打开市场的。” 这两天从江城发过来的衣服销量相当不错，给了陆雨珊极大的信心。 陆雨珊的回答坚定且充满力量。 樊茹云没有想到她们不仅仅是要买卖服装，而是要搞出来自己的品牌。 这两者的差别太大。 买卖服装了不起可以称之为商人，可做自己的服装品牌，那就是企业家。 樊茹云借了家里的条件，在商界算是打拼出来了自己的天地。 她知道做生意有多么不容易，更别提开厂了。 方方面面涉及的东西太多。 这两个孩子太过于优秀，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这些年培养女儿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养在家里当乖宝宝，固然是安全，却少了很多见识社会真实面的机会。 只看关海洋和陆雨珊就知道，他们在学校里面和骆小菊是校友，但放下这一层身份，他们是能够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的创业者。 比起单纯的学习，创业这条路显然更是艰难。 转头看了看仍然满脸天真娇憨模样的女儿，樊茹云心里叹了口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能看着人家的好就想着自家的不足。 算了，又不是没有条件一直把女儿当公主养。 心思单纯，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 樊茹云看着店里忙碌，也不想过多逗留，邀请关陆两人不忙的时候去家里吃饭后，跟等在一旁的保镖兼司机老胡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刚刚走出去十多米，樊茹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刹车。 轮胎跟地面急促的摩擦声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樊茹云连忙把骆小菊拉到身边。 回头看去，却见十多个气势汹汹的小流氓带着长短棍棒从一辆皮卡车上跳了下来。 车门打开，马东面色狠厉地跃出驾驶室，朝着雨珊服饰快步走去。 樊茹云心中猛然一抖，一把将骆小菊往旁边的店铺推了进去。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 说完话樊茹云便带着老胡快步向着雨珊服饰跑去。 马东带着小弟，目露凶光地看着站在店门口的关海洋，嘴角挂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狗娘养的东西，竟然敢来拿罗华来蒙你家东哥。 马东这回是彻彻底底地看穿了，关海洋这小兔崽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那天在茶楼的时候敢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手下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他就应该看得出来对方一身的反骨。 亏得自己这几天还跟他虚与委蛇地称兄道弟。 马东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 感情人家早就对自己图谋不轨，昨天还装模作样地跟他左一句东哥，右一句东哥叫得亲热。 狗屁送到了派出所，人根本就在对方手里。 一想到昨天自己像个猴子一样被对方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吓掉了半身的魂狼狈离去，马东就恨不得把关海洋大卸八块。 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社会影响，直接点齐了兵马，一车拉了过来。 今天他就是要让关海洋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马东带着十万分的杀意冲着雨珊服饰而来，想要彻底把关海洋的气焰打灭。 却没承想斜刺里一个女人冲了过来。 “马东，你想干什么！” 马东定睛一看，却是樊茹云。 人高马大的老胡站在她身旁，正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看着自己。 挥手止住身后小弟们的身形，马东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凶光敛去三分，咬牙切齿地道：“樊姐，那天在你家的茶馆，我给了你面子，放过这小子。 难不成今天在外面，你还想要给我马东再上一堂课？” 樊家实力虽然比马东要强得多，但马东是个滚刀肉，做事情不怎么讲规矩。 想要让他低头，除非是让他感受到实质性的威胁，否则哪怕樊茹云仗着樊家的势头，也很难直接压制对方。 那天在茶楼不得已认输，一则是实力彪悍的老胡守在樊茹云身旁，二则是茶楼是樊家的地盘，他人手不够。 可今天的情况又不一样，他带着十几个手持凶器的兄弟，老胡再如何能打，也扛不住这么多人。 樊家还真以为自己永远都有人罩着吗？ 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哪有永恒的强势。 他眼中凶光隐隐，看着樊茹云的眼神也渐渐露出轻佻之意。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是中年少妇，但姿色却半点不输于妙龄少女，反倒是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他马东早就垂涎多时。 只等到上面把樊家的靠山给拿下，他绝对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女人收入囊中。 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老胡敏锐地觉察到了危机，上前一步将樊茹云挡在身后，沉声喝道：“马东，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章：早有防备 马东在茶楼里面不敢跟老胡对着干，在这里他可不怕什么。 狞声一笑，马东正待说话，却听见从老胡身后传来一个让他牙痒痒的声音。 “东哥，这不是东哥嘛，东哥这个时间点不在家里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 关海洋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地出现在老胡身后。 马东的怒火瞬间被这个笑容点燃。 “我操你吗的，狗日的，你他娘的玩老子！今天不把华子交出来，老子就让你爬着走出这条街。” 关海洋看他气急败坏，也懒得再装。 冷冷地看着对方道：“罗华在我手里，你的事情我也都问出来了，你要是今天敢乱来，我就让你牢底坐穿！” 罗华是一个大杀器。 只要关海洋一天不把他交给警方，马东就不敢轻举妄动。 抢人，不知道人在哪里，报警，拉倒吧，他还不至于笨得自投罗网。 不过马东是个天生的狠人，面对关海洋的威胁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反倒是呲牙一笑。 “你猜老子怕不怕？”他环顾四周，朝着关海洋狞笑道：“现在都是老子的人，只要把你给拿住，就不怕你不放人。” “马东，朗朗乾坤，你不要乱来。” 樊茹云刚才也被马东脸上流露出来狰狞的欲望给吓了一跳，但她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因此而退却：“你真的一点都不把樊家放在眼里？” 在面对马东的时候，樊茹云可是从来都没有怂过。 就算是马东最巅峰的时刻，在整个樊家面前也要退一射之地。 更别提现在的马东刚刚从南边做生意亏了本，缩回来回血，气势比之于以前差了不少。 樊茹云对这马东有心理优势。 可哪知道今天马东半分都不给樊茹云面子。 他冷然一笑：“樊家！哼，难道你以为樊家就能够长盛不衰吗！ 你们家的老东西还能挺几年！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老子就当你面把这小子收拾了，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说罢马东猛然一挥手，指着关海洋喝道：“打，把这小子先废了，看他还怎么得意！” 樊茹云想要保关海洋，老胡自然不会退缩，爆喝一声：“你敢！” 他生得高大，长相凶悍，爆喝一声犹如一个炸雷，小混混们呆了一下，看向马东。 马东啐了一口：“给老子打！一起打！” 顿时小混混里面分出几人便朝着老胡冲去。 老胡面色微寒。 对着这些个小混混，他自然不怕，但他身后是樊茹云，就不得不顾忌。 可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对面的棍棒已然打了过来。 老胡是部队里面的狠人，不闪不避，反倒是以进为退，一肩膀撞进一个小混混的怀中。 拼着背后狠狠挨了一下，可那个小混混却让他连人带棍给直接撞飞了出去。 打开一个缺口，老胡左右开弓，向着袭来的另外两人直接发起了进攻。 他出手极快，力量又大，那些平时只顾着耍帅的干巴小混混怎么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拿着棍棒也没有用。 要不是老胡顾忌着身后的樊茹云，这些人的棍棒根本落不到他身上。 可即便如此，身上就算是硬挨了几下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砰砰两声过后，老胡再度放倒两人。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关海洋了，只能拉着樊茹云匆忙后退。 老胡这边解决战斗迅速，可当他护住樊茹云之后抬眼望去却是大吃一惊。 马东带过来十几个混混，刚才分出来三人对付他，其他人可都是冲着关海洋而去。 可眼下他看到满地躺倒的却都是马东的人。 棍棒什么的凶器落了一地，十几个混混躺在地上惨呼声不断。 关海洋手中提着个抢来的木棍，轻蔑地看着仍然一脸懵逼的马东。 他的身旁是一个一米九几的大汉。 还有两个十分精壮的小伙子也站在不远处。 只看地上小混混们的分布情况就能知道，包括关海洋在内的这四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马东带来的人收拾了个干净。 关海洋身前倒了四个混混，那个壮汉身前直接摞了一堆，细细数过去却是六人。 另外两名精壮小伙身前各自躺了两人。 就在他对付身前三人的同时，这四个人竟然将对方十四个人一扫而空。 马东有点懵逼。 他看着杂七杂八躺在地上的弟兄，脑子都快不转了。 就一眨眼的工夫，怎么成了这个局面。 他妈的平时渣渣呜呜不是很厉害，欺负小门小店的很在行吗？ 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全部成了病鸡子！ 他看向关海洋的眼神有点发飘。 那天在茶馆他大致见识过对方的身手，可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竟然能够厉害到这个程度。 对方刚才放倒面前四个人的那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他都没有看明白，四个人就躺了下来。 “当啷”一声。 马东吓得一个激灵。 关海洋将手中的木棍扔到了马东身前。 “东哥，你办事实在是太不厚道了啊！” 关海洋走到近前，看着马东的眼睛，冷冷说道。 刚才还如和煦春风一般的少年眸子，此刻却仿佛变成了深渊之中的恶魔之眼。 一道道冷冽如寒冬的杀气从那双眸子里灌进来，饶是马东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不是好惹的。 那道眼神里分明藏着一种比残忍更加疯狂的东西。 在那一刻，马东觉得自己只要再敢头铁，对方真能将他给活活撕开了。 马东虽然喜欢逞强斗狠，但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要不然也不能混到现在。 跟他一个时代的混混，有不少人就在83年的严打中吃了花生米。 早年混江湖时候跟人磕头求饶的记忆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可现在的他不是以前的混混，要是真把以前那套功夫使出来，他的队伍马上就得散。 真英雄就当能屈能伸，换个日子等他找齐了队伍，他不信这小白脸还能这么嚣张。 马东强自撑着胆子，看着关海洋，咬牙恨声道：“你小子故意阴我！” 第三百三十一章：天价赔偿 关海洋当然早有防备。 今天马东的反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杜侠还没有走，他施展动作起来就少了许多顾虑，要不然多少还有点麻烦。 就像今天这场冲突，有杜侠在，他们两人联手，对面只要不是搞军团式袭击，他们都不怕。 对上十几二十个普通人，两人一起上，对方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马东说关海洋阴他，关海洋哑然失笑。 “马东，你别以为现在还是看谁头铁胡搅蛮缠的时代。到底谁阴谁，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在王府井的店铺到底是谁烧的，你以为我查不出来？” 到这个时候关海洋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直接把话挑明。 樊茹云被老胡护在后面却也没有走远，听到关海洋这番话，她才明白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他在王府井侧街开店的计划并没有更改，只不过被马东使坏放火烧掉了。 樊茹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她知道做生意不容易，创业更是艰难，却没有想到关海洋这孩子竟然还遭受到了这么大的危机。 同情关海洋的同时她也有点生气。 关海洋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樊茹云自认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总想着能够多照顾一下关海洋，即便是还不上救命这种恩情，也要多多关照对方。 可关海洋倒好，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她们樊家一样。 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想自己来解决。 上次在茶楼里面，要不是她凑巧碰上，还不知道关海洋这孩子要怎生应对。 不过看他今天对付这些人的身手来看，估摸着就算那天起了冲突，也不会吃大亏。 怪不得他如此刚硬，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 茶楼之事了结，樊茹云心里是很满意的。 一是满意关海洋知进退，身上没有中二少年的倔脾气，见好就收。 二是她实实在在地帮上了关海洋的忙，给他解决了危机。 可今天马东陡然杀过来，她才知道，关海洋的危机并没有被解除。 只不过马东学乖了，不在明面上捣乱，而在背地里阴人。 从今天的交锋上她也能看得出来，马东似乎并没有真正将他们樊家放在眼中。 这种情况在早些年可不一样。 早些年樊老爷子还硬朗的时候，马东只能在角落里面装龟孙子。 后来樊老爷子不理江湖事，把事业交给了子女，马东才慢慢成长起来。 可他也不敢在樊家面前尥蹶子。 然而今天马东看她的眼神让人感到不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随时随地会冷不丁地咬自己一口。 樊茹云脑海中思绪万分，凌乱至极。 关海洋和马东对峙，两人之间火花带闪电。 马东这才知道关海洋早就看清楚了他的首尾，等着收拾他不在一天两天。 既然撕破了脸皮，马东便也不装了，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阵子，才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华子？” 关海洋淡定一笑：“马老板不是第一天混江湖吧，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来开价？” 罗华对于马东的价值有多大，只有马东自己清楚。 他走私的事情，罗华知道得太多。 “你王府井那家店的损失我来赔，此外再给你十万块钱作为赔偿。” 关海洋看着他但笑不语。 马东的眼神里面快要飞出刀子，却又不得不认怂：“二十万！” 关海洋微微一笑，轻轻道：“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他报出这个数字，不但马东吓了一跳，连旁听的樊茹云也吓了一大跳。 一百万，这是什么概念！ 平常人一个月工资三四百的年代，关海洋开口就要一百万！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虎！ 莫说马东了，就算是她要拿出一百万现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公司账面上是有钱，但提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谁家小金库里无缘无故放这么多现金？ “小关……”樊茹云带着几分担忧轻轻扯了一下关海洋的衣袖。 她怕把马东逼急了，狗急跳墙搞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马东的脑门上青筋仿佛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差点就要从他脸上跳出来咬关海洋一口。 他的脸色更是青红交加，仿佛交通信号灯一样变来变去。 好一阵子之后，马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一百万，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樊茹云脑子当场就要当机。 这个世界太魔幻，她竟然有点看不懂了。 她觉得打死马东，对方都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可是没想到对方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居然点头同意了。 现在做服装生意都这么赚钱了吗？ 他在王府井的店生意好归好，但是开业到现在也不过十来天啊！ 就算是一天能卖十万，但成本不要吗？库存不用占资金吗？ 要说他这十来天靠着这个店子就能拿出一百万的现金，打死樊茹云都不相信。 事情如果极度的不合理，那就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 在商界征战多年的樊茹云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以为关海洋和马东的冲突是因为店铺租金的事情结下来的恩怨。 两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当天就被她平息了。 结果后来马东去找人放火烧了关海洋的店铺。 关海洋也没有来找她求救，反倒是自己暗地里摸清楚了纵火之人的来路。 接着便是马东今天带人来砸场子。 不对……这里面的逻辑连不上。 难道是关海洋抓住了纵火犯，而这个人对于马东而言非常重要？ 可再重要的人也不值一百万啊！ 况且关海洋又不能真的把马东的手下给杀掉。 樊茹云觉得这整个链条里面自己遗漏的信息太多，根本就串联不起来。 所以她决定暂时旁观，不去干涉关海洋的决定。 马东点了点头，关海洋才算是松了口。 他对着马东淡淡一笑：“马东，我俩之间本无恩怨，就算是有了一点小冲突，在樊姨的帮助下也化解了。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做生意，但你又偏偏不放过我。 所以，今天的种种因果，都是你自己种下来的，可不要有半点记恨之心。 要不然，下次再撞到我手里，可没有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带着你的人，快点滚！” 第三百三十二章：抽丝剥茧 马东的手下东倒西歪躺了一地，这会也慢慢地缓过劲来。 却是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好不萎靡。 马东狠狠地看了关海洋一眼，对手下呼喝一声，将他们赶上中巴车。 “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晚上要是见不到钱，我就把人交出去。” 关海洋在马东发动汽车之前给他定了个期限。 装着一群虾兵蟹将的中巴车迅速远去。 门前一场大战，吓跑了不少想要进店的顾客。 原本挤不进去人的店铺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关海洋对杜侠点点头，后者带着两人快步离开。 街道上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几分钟之后，来往行人的匆忙脚步将之前暴虐的气息冲的七零八散，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幻象而已。 雨珊服饰门口再次聚集起了前来买衣服的人群。 从马东出现的那一刻，雨珊服饰里面的工作人员包括陆雨珊就没有在外面露过面。 陆雨珊自然是关心关海洋的安危，但有杜侠带着帮手在这里，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即便如此，刚才对面十六七个人气势汹汹拿着凶器冲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见过关海洋和杜侠的战斗力的。 可上次的对手也没有这么多啊！ 还好还好，即便是这么多人，也被他俩轻松解决了。 陆雨珊是放下了心来，可店里面的姑娘们的心思却都飞到了天上去。 就连徐冉也淡定不下来。 “哇塞，我们的小关老板原来不只是帅气聪明，连武力值都高到离谱！” 徐冉的眼睛里都快冒出小星星。 其他店员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就连在店里面买衣服的女大学生都被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给撩拨得春心荡漾。 那个身材高挑的小哥哥简直太勇猛了！ 这个时代还不兴说什么王霸之气，可在这些少女眼中，关海洋的英姿已经快把她们的芳心给震碎。 有大胆的女生已经开始向店员打听起关海洋来。 “这位小哥……是这家店的老板？” “这么年轻的说？” “真是帅呆了……” 花痴女一个接一个，丁岚和徐冉把店员赶到各处去卖衣服，对花痴们道：“以后大家多来我们家店就知道啦！” 马东走了，樊茹云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却不知道宝贝女儿早已经跟在她后面把刚才的冲突从头到尾看了个分明。 骆小菊也变成了个小花痴。 樊茹云找到女儿的时候，看见女儿的眼神仍然牢牢锁定在关海洋的身上。 她叹了一口气，懒得去说这个单纯的少女宝贝。 要说以前她觉得关海洋这个少年不错，如果女儿对他真有意思，可以顺其自然，让两人自由发展。 可今天这场冲突之后，她便看出来，关海洋绝对不是女儿这种乖宝宝能够把握得住的。 他如今只是一个学生，可就连马东这样的社会老油条都在他面前吃了瘪。 刚才那个大个子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连老胡都说他对上大个子，过不了几招就会被揍趴下。 一生强硬的老胡什么时候还没有跟人交手就认过怂！ 因为家里的关系，樊茹云对部队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老胡是特种兵，连特种兵都对付不来的人，大概也只有兵王这种级别的存在了。 连兵王级别的人都听从关海洋驱使，她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份绝对没有他自己描述的那么简单。 深深吸了一口气，樊茹云走到关海洋身旁。 “我还想来帮帮你，没想到你自己就已经把问题都解决了。” 樊茹云的语气淡淡的，全然没有了原来的热情和关切。 关海洋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却也不在意。 微微一笑，他看着樊茹云道：“樊姨，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太多瞒着您的地方。 但关于马东的事情……的确不是您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樊茹云妙目流转，看了关海洋一眼，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海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道：“我不知道樊家以前跟马东之间是个什么样的强弱关系。 但，就看今天他对您的态度，您有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句话正好问到樊茹云的心坎里。 刚才马东看他的眼神，就如饿狼一般。 她毫不怀疑如果先前她不在这种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马东能够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种情况在以前不可能发生的。 “马东似乎对我们樊家的顾忌少了很多……” 关海洋点点头，对樊茹云道：“我希望这件事情是我想多了。 但如果您也有这种感觉的话，我觉得或许我思考的方向没有问题。 马东很有问题。您大概也觉得我找他要一百万还一个人是不是有点疯了。 但事实上，我一点都没有疯。 这个钱，他拿得出来。” 樊茹云脑海中在飞转，马东有问题，不用关海洋说，她也能看出来。 一百万，不是一般小打小闹的商人能够掏出来的价钱。 马东在她的认知里的确是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可不是传说他在南方折戟而归吗？ “樊姨，我建议您如果有什么关系的话，也动用起来，好好查一查马东。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有可能是一个局。” 关海洋抽丝剥茧进行分析。 “马东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绝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我跟他之间的冲突连利益都没有涉及，整个事情中唯一亏本的就是李老板。 他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事情来点火烧我的店铺。 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他还不如琢磨着怎么赚点快钱。” 樊茹云不是笨蛋，略微思量之后缓缓道：“你的意思是，他所针对的对象不是你？” 说出这句话来，樊茹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推论。 马东凭什么要对付她？ 就因为在茶楼里面，她压着对方给关海洋主持了公道？ 没道理吧！ 正如关海洋所言，马东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小混混。 如果要对付她们樊家，那肯定是在利益上有所图！ 第三百三十三章：马东的生意 大马路旁边不是想问题的好地方。 樊茹云整理了一下思路，对关海洋点点头后道：“我记得你的提醒了，我回去会查查他。 可你也要小心，马东不是这么容易服软认输的人。 明天你要找他换人，身边不能没有帮手。 那么多钱，任谁给出去，都会肉疼的。” 她的意思是一定要把今天的大个子给带上，最好还要做更周全的准备。 犹豫了片刻之后，樊茹云对老胡道：“你明天带几个人过来一趟，看看小关这边需不需要帮助。” 关海洋没有拒绝樊茹云的好意，人手多一点办事总归会方便一些。 老胡的身手很不错，他刚才也看得分明。 况且马东的事情也不全是他的因果，真要如他的猜测，樊家才是对方针对的对象。 他不过是顺带被选作炮灰的不知名角色。 骆小菊也知道今天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妈妈说不逛街了要回去，她自然不会反对。 伸出纤柔的小手对着关海洋和陆雨珊摆了摆，骆小菊跟着樊茹云离去。 呼机响起，关海洋看了号码，跟陆雨珊打了个招呼后去到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今天要打架，他没有把大哥大带在身上。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音：“马东回去之后就安排人转移货物。 他们的私活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并且我还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这些人胆子很大，要不是侠哥让我把你当自家兄弟，这笔买卖我都不想接。 总之你不要掉以轻心，他们可能会铤而走险，小心他们有火器。 后面有确切消息之后我再跟你联系，你切记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停了一停，对面的声音才道：“他们不只走私，手里还有粉。” 电话挂断，关海洋这才明白为什么端木宏说他都不想追查下去了。 涉及这种东西，马东就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 风险系数太高了！ 必须尽快把马东这伙人给解决掉！ 而且不能只依靠他们的力量。 关海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马路对面二楼的茶馆上，一道身影默默地坐在窗口看完了雨珊服饰门口发生的整个事件。 茶馆的茶博士给他添上一壶新茶后默默离开。 陆东看着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白色雾气，眼中一片漠然。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看着面容英俊的青年，禁不住地流露出温柔神色。 “伯母抽不出身，让你过来看这个陆雨珊，你却盯着她身边的小帅哥下功夫干什么？” 女子模样生得极好，柳叶弯眉，一双明眸勾魂摄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红，瓜子脸晶莹如玉，百分之一百的斩男相貌。 陆东神情冷峻，一点都不为对面惊人的美色所动，皱眉道：“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不需要你干涉？” 美女似乎早已经适应了陆东的冷傲，全然不在意对方语气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浅浅一笑道：“这事可由不得你。 现在那边水深火热，你来这边找退路，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是合作，你的一举一动都跟我的利益密切相关。” “随你，可你不要对我做事指手画脚。我们两人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关系，这一点还请你分清楚。” 陆东漠然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警告色彩。 美女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动，良久之后才噗嗤一笑：“陆东，你还是老样子，任何时候都只看重利益。 有时候我在想，你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 人生总还是有一些除了利益之外的精彩之处。” 女人笑起来比花儿还好看，连给邻座上茶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这样妩媚的笑颜在陆东眼里却和路边的石块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任何人都不要自以为是地去评价他人。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这句话讲得很清楚。” 陆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对女人道：“你愿意多坐一会就请自便，我要去做事了。 请你不要未经我的允许来干涉我的事情。” 说罢他便迈着长腿，径直离去。 陆东的卖相非常好，匀称的身材和笔直的长腿，再配上冷酷的表情，妥妥的霸道总裁人设。 他的身影隐没在楼梯之下，跟她对坐饮茶的美女这才收回眼神。 美女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姿势优雅而性感。 旁桌的男人们忍不住将目光投过来。 女人毫不在意，全然没有将这些人的关注放在眼中。 红唇轻启，她浅浅地嘬了一口杯中茶，接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被人从头到尾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关海洋一点都没有觉察，他在忙着给店员们发水。 门店生意火爆，店员们忙得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昨天关海洋在里面受了一天的罪，今天可不愿意自己的店员继续受罪。 他和陆雨珊还有丁岚当起了后勤保障人员，给大家做好物资保障。 丁岚看着热闹的卖货场面，不无羡慕地道：“你们当初连摊位都没有，可这才大半年过去，竟然都能把店铺开到京城来。是真正的了不起啊！” 昨天陆雨珊让她今天不要过来，好好休息，她却没有听话，还是一大早跑了过来。 丁岚全程见证了雨珊服饰的崛起，回想起来自己都难以相信，好朋友从一无所有变成了财富超越绝大多数人的成功创业者。 陆雨珊轻笑道：“这可不值得你羡慕，以前你妈妈对你管得紧，现在上大学了，化妆品给你解禁了，零花钱也变多了，哪用得着像我们这么折腾。 再说了，刚才你又不是没有看见。从我们开始做生意到现在，出了多少事情。” 丁岚吐了吐舌头。 的确是，刚才那些人凶神恶煞地过来，把她吓得心扑通扑通跳。 要不是关海洋和陆雨珊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她可没有这么淡定。 “这叫做万事开头难，等一切走上正轨，你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丁岚是个乐观的姑娘，从来不会把烦心的事情放在心里。 “对了，我们节后会组织去爬香山，小岚你要不要带着同学一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他犹豫了 陆雨珊想起来之前跟陆家兄弟的约定，邀请丁岚一起爬香山。 有这种热闹可以凑，丁岚岂会拒绝，连连点头答应。 她来京城两个月，一个月在军训。 军训完毕后好几次想要找陆雨珊和关海洋玩，可他们都有事情要做，都把她给憋坏了。 丁岚虽然不是在京城长大，但寒暑假都会回来，对于京城并不陌生。 京城的许多景点她都去过。 但儿时被家长带着玩，跟现在和朋友们一起出去感觉肯定不一样，她的心里充满了期盼。 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将临时请来帮忙的店员费用结清，几人关门点账。 跟预计的情况一样，第二天的生意果然比第一天好要不少，营业额突破十万大关，差点就够上十四万。 加上昨天的七万，两天毛收入就有十七万。 按照这个势头估计，国庆期间三天的毛收入就高达恐怖的小三十万。 三天促销期过去，利润就算是按照高峰期的十分之一再打折，一天的收入也有一万五。 一个月便是四十五万。 你还别觉得一天一万五很恐怖。 一件衣服的价格在几十到两百之间，卖上一百件就已经是一万多的销售额。 在西单这种地方，一天卖出去一百件衣服，跟玩儿似的。 当然了，这只是毛收入，真正赚的钱还要除去一些成本。 西单的店面租金要比王府井便宜一些，但也便宜不了多少。 王府井的店面是九千一个月，西单这边八千一个月，一年小十万。 之前投入的宣传成本也得计算进去，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两万。 店员有十人，每人每月工资三百五，一个月三千五。 徐冉的工资比较高，一个月一千五，固定工资这块支出是五千块。 此外还有提成，一人一天也有差不多二十块钱，一个月不到七千块。 水电等消耗比较小，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的消耗成本加起来，一个月才两万出头。 而利润却足足有四十三万。 关海洋不得不感慨，这年头的人工真是低廉。 倒不是他资本主义倾向太明显，不想给店员开高工资。 可他给的工资要符合时代的水平，人家的店员一个月工资三百，他能给到三百五，就已经很高了。 此外还有提成，一个月加起来，普通店员就能拿到七八百块钱。 这年头，正儿八经在厂里上班的工人也才月工资三四百。 他不能把自己搞成出头鸟。 这几天忙得很晚，几人也都没有回学校，就在附近的四合院里面歇息。 第三天的生意照样火爆，不过关海洋的心思却已经不在生意上面。 下午的时候要去和马东碰面，把他的小弟罗华给送回去。 这几天关海洋虽然把罗华给捉到了手里，却一点都没有虐待人家。 一日三餐是管饱，上厕所有人跟着，其他时间都被关在一个租来的小房子里。 除了不太自由，罗华的日子过得其实挺不错的。 三天不动弹，天天好吃好喝，倒是让他变的白胖了少许。 在马东的想象中，罗华肯定被关海洋折磨得很惨。 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些掉脑袋的事情。 可事实上关海洋捉了他以后，除了问对方名字以外，一句话都没有跟对方说过。 走私的信息他又不是从罗华这里得到的，除了自己亲眼所见，端木宏那边递过来的信息已经足够详细。 当马东把赎金交给关海洋，看到被押过来的罗华时，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东哥……”罗华满脸愧疚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哥。 马东像是在看怪物一样，把罗华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三遍，然后又掀起他的衣服，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就差把他的内裤给扒下来了。 “不是，东哥，你这是干嘛？”罗华被他搞得浑身不自在。 难道说东哥一直以来都对他有意思？ 这次他被人捉住，东哥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相思之意，情感大爆发了？ 罗华只觉得菊花一紧。 “他们没有打你？” 这个问题让罗华也很懵逼，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这三天到底对方把他关起来图了个啥。 “没，捉到了我之后就把我关起来了，每天除了看得牢，不让我出门之外，其他都还好。” 马东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直愣愣地看着罗华。 “他们没跟你问话？” 罗华挠着脑袋：“没，除了一开始问我名字，后面三天就再也没有人跟我说一句话。东哥，我……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我都快被憋死了！” “我操你老娘的快要被憋死！”马东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升腾上来，一直烧到头顶。 他的脑门子都快要冒烟，终于忍不住一个大脑瓜子敲在罗华的后脑勺上！ “哎哟，东哥，我错了，我错了，您就罚我吧！” “罚你老母！”马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逼。 他被气得团团转。 直觉告诉他，罗华没有说谎。 这小子被养得白白胖胖地放了回来，而自己，却白白损失了一百万。 回忆起他跟关海洋的对话，从头到尾对方就没有说过一句关于走私的事情。 感情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不对！ 如果没有拿到把柄，关海洋那小兔崽子凭什么敢冲他要一百万！ 这太不合理了。 难不成那小子就是天生的胆子肥，狮子大开口？ 不可能，不会有这样的人。 一百万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目，这跟胆子肥不肥没有任何关系。 肯定是还有哪里自己没有想明白。 回想起关海洋拿着钱离开时候露出的玩味笑容，马东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小子，该不会是条子吧！ 不然怎么会有那几条壮汉，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十几个兄弟都给收拾了！ 要不说马东的思维方式跟鸡哥还是很有共通之处的。 在被暴揍了一顿之后，两人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关海洋的身份问题。 尤其是杜侠的战斗力，那简直就是人间暴龙。 马东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南边走私的时候也曾经跟对方火拼过。 可怎么回想，他都没有见过比杜侠更猛的人。 原本还想带着兄弟把那一百万给取回来。 可现在，马东犹豫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从江湖到朝堂 马东的怀疑不无道理。 他从南边回来，给这边放的风声都是说做生意亏了，回来休养生息。 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他回京城的真实目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他回想着从南到北的点点滴滴，确定自己这边的人不可能走漏消息。 走私这件事他的确交给小弟们去办了。 也有不少本地的商贩来他这里拿货。 可就算是这件事情被人捅出去，他也不怕。 那个仓库里面的东西只是拿出来交易很小的一部分货，就算是被抓，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大批量的货存放的地方很保险，不担心被人查到。 他担心的是粉，这种玩意，碰上就是掉脑袋。 可这件事除了真正的心腹，再无人知道。 思来想去，马东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批走私货上。 肯定是有人不小心漏了口风，引来了条子的注意。 关海洋用学生的身份来接近他，而且还是用对手戏的方式让两人相识。 这个局布置得不可谓不妙！ 一般人能够布置出来这样的局吗？ 没有官方的支持，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塞到华清去？ 华清的学生能有特种兵的身手？开什么玩笑！ 马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除了官方的人，谁会管走私这件事！ 他回头死死盯了罗华好半天，直把对方看得头皮发麻。 “东哥，东哥……你有啥话，你就问，这样看着我，我……我难受！” 罗华心里忐忑不安。 他也才知道，东哥用一百万才把他给换了回来。 他啥时候这么值钱过！ “那小子真的这三天一句话都没有跟你说？” 马东的眼神里面藏着刀子，看得罗华浑身发毛。 “真……真的，一开始问了我名字，后来三天都没有人理我，我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 也就今天放我回来的时候，那小子说了一句话。” 马东眉头一挑：“什么话？” “那小子说，你小子命还挺值钱！”罗华举起手发誓：“就这一句，再也没有！” 马东的眼神快要吃人。 能不值钱吗，一百万！ 老子得卖多少粉才能赚回来！ “瘸子，看着他，从今天起，不许出屋一步。”马东对另外一个手下道。 罗华都要哭了。 “东哥，我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啊！东哥，你相信我！” 已经转过身子的马东再次返回来，看着罗华的眼睛：“你小子跟了我这么多年，东哥是信你的。 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咱们干的是什么事情。 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抓走了三天，我不采取一点措施，那是对兄弟们的不负责。 华子，你不笨，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想明白。 先委屈你一段时间，等风头都平息了，咱们再一起喝酒。” 罗华哭丧着脸点头。 他也知道马东说得都是对的。 可他被关了三天，刚刚见到太阳，马上又要被关起来，这一关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他心里难受！ 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心呆一段时间，哥们陪你唠嗑。想吃啥想喝啥都跟哥们说。 就当东哥给你放假了，这事换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罗华无奈地点点头，心里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南边混的时候，那些办事不力或者出卖了老大的家伙是个什么下场，他是亲眼看到过。 三刀六洞那都是轻的。 马东这边开始疑神疑鬼，关海洋这边却是扎扎实实地针对他展开了行动。 端木宏的调查非常细致，不单单摸清了马东主要走私货物的存储地点，连他藏粉的地方也给挖了出来。 马东能够把买卖做到这个地步，不是他自己的能耐。 在南边做走私生意他的确是赚了一点钱，但是那点钱跟眼下的大规模私活和粉相比就差了不是一个级别。 马东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上面有人给他开了绿灯。 他背后的人身份和地位都不低，关海洋拿到线索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樊家呢？这里面的事情跟樊家有没有干系？” 端木宏抽了一口烟：“樊家做樊家的买卖，按理说跟马东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你别忘了，樊家能够将生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上面也不是没有人罩着的。” 关海洋反应不慢，皱眉道：“是上面的人斗起来了，樊家成了被攻击的对象，而马东则是那把杀鸡儆猴的刀？” 端木宏用欣赏的目光看了关海洋一眼，点点头：“樊家的靠山在京城很有影响力。但是，他也有政敌。 现在的局势对樊家很不利，这边的领头人原本一直都在压制对方，但最近他好像有一些把柄被对方捏在手中。 只要这位大领导一倒台，接踵而来的清算会让樊家再也难以翻身。” 政治斗争有多么残酷，关海洋再清楚不过。 这和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刺刀没有什么两样。 只要一边撑不住，那么他的对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不把敌人势力清除干净，不可能善罢甘休。 关海洋没有想到局势已经危急到了这个程度。 樊家跟他本无关系，只不过是他在军训的时候机缘巧合救下了骆小菊。 在之后的相处中，他能感觉得到，樊家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不是那种没有原则唯利是图的家庭。 就拿前几天的冲突来说，十几个人拿着凶器冲过去收拾他。 樊茹云作为一个弱女子，哪怕身边带着老胡，跟对方的实力比起来也相差甚远。 可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义无反顾地过来帮自己。 这说明樊家的人有情有义。 关海洋不希望有情有义的人落得个没下场。 “宏哥，那位领导的把柄，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够帮上忙？我的意思是查一查对方，是否有对等的把柄，或者有破局的希望。” 端木宏将嘴边的烟掐灭掉，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会。 “海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关海洋怎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要说之前让端木宏调查马东，那不过是江湖恩怨。 马东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工具人，端木宏采用什么手段都说得过去。 可现在，关海洋的要求从江湖转到了朝堂。 这可不是开玩笑。 一不小心将自己陷进去，那是真的插翅难飞！ 第三百三十六章：逼着他摇人 “宏哥，你出来做私家侦探的活儿，是为了理想吗？” 关海洋斟酌着用词，慢慢地问道。 端木宏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好一会儿才道：“这世界上有人的理想是做总统，有人的理想是做大富豪，有人的理想是做科学家。 除了福尔摩斯，你听说过有人的理想就是要做侦探的吗？” 关海洋摇摇头道：“那不就是了，不过是宏哥用自己的一技之长赖以谋生罢了。 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法律，宏哥可以心安理得地赚自己的钱。 我跟樊家也没有太多的交情，只不过跟他们有过一定的接触，觉得他们家的人做事讲究，有情有义，所以不忍心看他们成为覆巢之卵。 我们帮他们，一不图钱，二不图利，也没有违背法律道义，这件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做？” 端木宏哂笑道：“在道义层面咱们是不亏心了，可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咱们不能忽略。 我们起码要保证自己不被拖下水！ 这件事情风险太大，我帮不了！” 关海洋能理解端木宏的选择。 赚再多钱，也要有命来享受。 一不小心被卷入政治旋涡之中，搞不好连自由都会丢掉，要钱有什么用。 端木宏看着他笑了笑：“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了你我能力范围，你也不用太内疚。 樊家的靠山跟那位斗了这么多年，都能够屹立不倒，说明人家绝对不是软柿子。 我们没有必要替对方操心太多。将这边有人对付他的信息透露过去，人家自己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兴许比你的办法还要好。” 关海洋略微思量后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因为有骆小菊同学的关系，再加上樊茹云帮过他，感情因素叠加，让他的心态有些失衡了。 端木宏点出问题的关键，关海洋顿时明白过来。 “宏哥你说得对，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家庭。 我们只不过是想做点小买卖的生意人，没有必要卷入这样的旋涡。” 看着关海洋醒悟得如此之快，端木宏也是颇有点欣慰。 如果这个小兄弟非得仗着杜侠的关系要求他干涉这样的政治斗争，他也很难办。 拍了拍关海洋的肩膀：“有空找我来喝茶。” 关海洋笑着道：“多谢宏哥，这次可多亏了你！” 其实他和马东之间的恩怨进行到这里，明面上端木宏好似根本没有派上大用场。 但是事情不能这样看。 马东现在是满腹猜忌，疑神疑鬼所以不敢有所动作。 如果给他多一点时间，摸清楚了关海洋的底细，疯狂的报复便会迎面而来。 即便是关海洋自己不害怕，但他也有在乎的人，到时候会有什么凶险可就难说了。 如今马东的底细被端木宏摸得一清二楚，还把他背后的政治恩怨给摸了个线头出来。 只要关海洋将这些消息透露给樊老爷子，他们樊家必然会联合背后的人出手。 马东是对方进攻的一枚棋子，起码现在看起来是放在明面上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那就必然会成为炮灰。 端木宏既然查出来对面的人要忍不住动手，那么樊家知道消息后，防守反击肯定也不会等待多长时间。 如此一来，马东就再也不会有跟关海洋对线的机会。 将端木宏送过来的资料都看过一遍，关海洋重新整理好之后，直接打车去了樊家。 时间已经不早，樊家的院子大门紧闭。 关海洋敲门，开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胡。 刚才也是他带着人跟关海洋一起去找马东刚正面。 搞定了老板交代的任务，他便回了樊家。 作为樊茹云的司机，他在樊家的大院子里的侧厢房有自己的房间。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老胡伸出头在院子外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是马东那小子又整幺蛾子了？” 关海洋表情严肃：“有一些事情我要跟樊姨还有樊老爷子讲一讲。” 老胡皱眉道：“樊老爷子都已经睡了。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吗？” 关海洋摇摇头：“那就先跟樊姨说。至于要不要给老爷子交代，由樊姨决定。” 老胡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真会找麻烦！”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把他让了进院子：“你等会，我让福姨去叫大小姐。” 樊茹云就是老胡的大小姐，即便是已经有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她依然是樊家的大小姐。 关海洋也不挑，悠然坐在樊老爷子平时躺着打盹的摇椅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过五分钟，樊茹云穿着一身棉布的睡衣从房里走出来。 “小关，进屋说话吧！” 关海洋起身跟着樊茹云进屋。 屋子里的灯光暖暖的，将屋外入秋后的丝丝寒意都挡在了门外。 中秋已过，现在是十月，入夜之后北方的户外待不住人。 不单单有寒意，还有呼呼的北风。 关海洋进屋之后就觉得暖和，并非错觉，也不是因为橙黄色的灯光，而是因为屋里有暖气。 京城供暖要等到十一月中后期，但是在京西的某些老院子里很早便已经开始了供暖。 就从这一点上来看，樊家在京城是妥妥的特权阶层。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关海洋来的时候樊茹云倒也没有睡觉，她还有些公务要办。 屋里的挂钟上面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钟。 “这两天我在跟马东周旋，但与此同时我也找人查了查马东。” 关海洋将自己在马东身上的布局跟樊茹云细细讲了一遍。 樊茹云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深邃。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防着他。抓到他的人之后，就用这件事当作引子，引诱对方出手！” 关海洋故意透露自己已经知道马东走私的行动给对方，就是要刺激他赶紧采取行动。 既然藏私货的地方已经不安全，马东必然要转移货物。 可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想要换地方，绝对不可能靠着十几二十个小卡拉米就搞定。 所以他要摇人！ 第三百三十七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马东摇人，就会暴露背后的实力。 有心算无心，关海洋请来的私家侦探将对方的底子给摸了个透。 “可是你为什么想要去查马东？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冲突。” 樊茹云脑子也很好使，一下子就点出了关键。 “的确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来烧我的店铺。 而且烧了一个还不够，还想继续烧第二个。” 关海洋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还不至于这么招人恨，所以我怀疑他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我，而是樊家。” 樊茹云心中暗暗一惊，却也不解。 “马东怎么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找敌人？他既然想要赚钱，自己去赚好了，惹了樊家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樊家还不至于多管闲事，干涉别人走私。 那是公安局应该做的事情。 “他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胆子这么肥，背后不可能没有人。而这就是我今天这么晚了还要来找您的原因。” 关海洋将手里的小皮包递过去。 “这里面有照片，还有一些打印出来的信息。您看了以后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过来。” 樊茹云疑惑地接过皮包，拉开拉链，取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照片。 照片拍摄得非常好，樊茹云也不得不暗道一声佩服。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在暗处将马东以及他接触的人拍得如此清晰，关海洋请来的侦探不是一般人。 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一直到十几张之后，樊茹云的脸色突然大变。 “这是……”她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可能，老楼怎么会……” 樊茹云闭着眼睛整理了一下思路，而后继续翻看照片。 她的脸色越看越是难堪，到最后竟是满脸寒意。 将所有的照片看完，樊茹云看着关海洋，十分严肃地道：“有什么人看过这些照片？” “除了我，就是那位侦探了，没有经过第三个人的手。” “那好，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请的那个侦探，是值得信赖的人吗？” 关海洋很确定地点了点头：“绝对值得信任，他不会将这些信息透露给任何其他人。他是我大哥的战友。” 樊茹云似乎略微松了一口气，定定地看了关海洋好一会，才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樊家这些？” 关海洋淡淡一笑道：“樊姨，你别紧张。我也是被逼无奈。马东被我得罪得太狠，如果不能把他清理掉，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樊茹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天在雨珊服饰门口的场景，想了想，问道：“那天那个大个子就是你的大哥？” “是的，我们和亲兄弟一样。” “他不是一般人，连老胡都说自己对付不来他！你有这样的大哥，还怕对付不来马东？” 她原本以为关海洋只是一个没了双亲的孤儿，凭借着家族的余荫做起来了一点小生意。 可从这件事上看过去，却发现对方的身份也不简单。 他的身边有连老胡都对付不了的兵王，还有能够神出鬼没把马东背后链条摸得如此透彻的侦探。 不说还有没有其他人，单单这两个人展现出来的水准，就妥妥的是世界最顶级的人才。 这哪里是一般人！ 她虽然觉得关海洋不会对她们樊家有什么坏心思，但事关重大，不得不多问一句。 摇了摇头，关海洋道：“我被牵连到这件事里面，完全是被动的。 我家杜大哥也一样，我俩只想好好地做生意，至于以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往，这都不重要。 现在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防御反击，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 樊茹云点点头，的确如此。 关海洋和马东的对峙，最开始或许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一个小冲突。 但是当自己介入过来之后，选择权就已经不在关海洋身上了。 马东把关海洋选做了祭天的羔羊。 关海洋给出来的这些资料足以说明，要对付樊家的不是马东，而是上面的人。 而他们的真正目的也不是樊家，而是那位！ 只看他们埋下的棋子，樊茹云就可以断定，对方若是发动攻击，自己这边要吃大亏。 出现在照片里面的人，完全超乎了樊茹云的想象。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阵营里面居然还有藏得这么深的人。 稳定了一下情绪，樊茹云看着关海洋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些照片里的人跟我们都是什么关系？” 关海洋连连摆手：“我真的不感兴趣。我不过是华清的一名学生，再说多一点也不过是一个开服装店的小老板。 这种江湖朝堂上的恩怨，真的一点点都不想被牵扯进去。 希望樊姨能够理解。” 樊茹云点了点头，关海洋的选择很合理。 她倒也不是想要将关海洋给扯到这团旋涡之中，只是对方做了这么多事情，心里有些好奇也属于正常。 就算是她给关海洋透露一些消息，也肯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轻重。 况且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到底如何，也还需要验证，毕竟干系太大，绝对不能出一丁点问题。 “上面的人要问起来，我不会透露你的存在。这些资料我还要去核实。”樊茹云看着关海洋的眼睛。 “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些资料樊姨务必要核实一下，因为我们也不确定这些资料是不是对方故意给我们放出来的烟幕弹。” 看到关海洋如此通情达理，樊茹云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一下。 她对这个男孩的印象还是相当好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女儿。 在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中，她也在观察关海洋的做事风格。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便是：这个少年不论是心性还是品行，亦或是做事的稳重程度，都远远超过同龄人。 这样的人，如锥入囊中，他的优秀根本无法被其朴素的学生身份所掩盖，早晚都会大放异彩。 至于女儿对其的好感……算了吧！ 这样的少年，根本就不是自己女儿能够驾驭得住的！ 关海洋办事如此谨慎，也让樊茹云觉得心里稳当。 “时间不早，我也不留你了，一会让老胡送你回去。” 关海洋还待拒绝，却被樊茹云瞪了一眼。 “快点回去睡觉，这大晚上的，连车都不好打了。 明天你还要上课，不要操心店子里的事情，我会找人帮忙盯着。 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还是个学生！ 这个点，小菊都已经不知道做了几个美梦了，你还在外面晃荡，说得过去嘛！” 第三百三十八章：来国术社吧 樊茹云提醒关海洋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个提醒的确是来得恰到好处。 很多时候关海洋都会把自己定位为成年人去思考事情。 尤其是最近诸事繁多，让他很难静下心把身份沉下来，当一名纯粹的学生。 樊茹云让他记得自己是学生，闻言他自己都楞了一下。 有哪个学生会满脑门子社会官司的…… 他的确是要静下心来，好好在学校里面待一阵子了。 不过今天是没法回去学校了，只能在四合院里面歇着。 …… 陆雨珊想要带着杜侠在京城逛一逛，也去华清园走一走，但是杜侠却一点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必要，我在店子这边再多看几天，等那个小混混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就回去。” “那好，以后再说吧，也不缺这几天。 我昨天跟樊家也说了，他们会派人暗中看着店铺，也会腾出手来对付马东那伙人。 倒是不用杜大哥专门看着了。” 杜侠点头：“那我就去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货单，如果有的话，我就直接拉货回羊城了。你和雨珊安心上学，不用管我。” “杜奶奶的身体都还好吧？如果那些毛病还让她难受，杜大哥下次可以把她老人家带过京城这边来，这边医疗资源丰富。” “嗯，现在还好，可能羊城那边有点湿，偶尔还会犯疼，等下次我带奶奶过来。京城这边气候干燥，比较适合养她身上的毛病。” “要不是怕杜奶奶过来没人陪，我就把她老人家接过来了……” 他和雨珊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两人平时要住校，家里没有人陪老人家，还不如让她跟自己的大孙子待在一起来得安心。 辞别了杜侠，关海洋打车往学校跑。 刚刚进校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在军训期间跟关海洋别了好一阵子苗头的“武林高手”贾鹏飞。 自从经历过西郊的绑票事件之后，他跟对方再无任何往来。 贾鹏飞似乎也在那次事件之中认识到了关海洋的厉害之处，竟也没有过来找茬。 关海洋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对方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有什么事情吗？贾鹏飞同学。” 关海洋看着面前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的“武林高手”。 贾鹏飞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关海洋暗暗提防对方。 “学校国术社招新，你……你功夫很不错，来国术社吧！”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 十一过后，华清园大大小小的社团都开启了招新活动。 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学就拉学弟学妹们进入各个社团，是因为学生会有要求。 需要给新生足够长的时间去了解华清园。 这个了解包括生活学习环境，包括师生之间的关系，也包括他们对各个社团的理解。 老实说，这个政策还是相当不错的。 有了这个缓冲期，新生们就有机会全面地认识一下自己所就读的学校。 当然了，这也是经历了很多届华清学子们的经验教训之后才定下来的规矩。 原先可没有这个缓冲期。 结果便是对社团不太了解的同学被忽悠进去之后，没过多久就吵吵嚷嚷着要退出。 虽然这样的人数不多，但也给社团的管理带来了不大不小的烦恼。 于是乎有人提出了这种改进后的社团招新方案。 先在新生入学手册上面简略介绍一下学校的社团以及联系方式。 如果新生对某个领域感兴趣，他自然会去了解。 一个多月过后，可再也不兴说什么“我不太知道”这种话。 国术社关海洋有过了解。 华清作为国内最顶尖的学府，社团种类之多，内容涵盖之广泛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林林种种的各类社团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个。 跟“战斗数值”相关的社团就有国术社、拳击社、跆拳道社、空手道社、击剑社、散打社……等小十种。 国术社主要招纳传统武术爱好者，包括但不限于太极拳、八卦掌、八极拳、武当剑法、咏春拳等大众耳熟能详的传统功夫套路爱好者，以及很多小种类拳法的爱好者。 国术社也算是在华清有着不小影响力的社团，每年都会参加学生体育协会传统负责的全国大学生武术大赛，多次获得优异的成绩。 但这种武术大赛并非考验个人的真实战斗力，而是套路化拳法的比拼。 简而言之，就是看谁打得姿势标准，看谁打得好看。 关海洋曾经去国术社看过一眼，便再也没有了兴趣。 里面所谓的高手，大约他一脚就可以踹出去三丈远。 跟名气最大但实力不怎么样的国术社相反，真正形成了战斗力的却是拳击社和散打社。 跆拳道社和空手道社次之。 这种情况不禁让关海洋想起了后世以“闪电五连鞭”以及“接化发”为噱头，搞得全国上下都对国术津津乐道的某位大师。 那位大师跟人家业余拳击爱好者打了一场，结果不到十秒钟就被人ko多次。 吃了人家一拳后，直接躺板板。 关海洋看得是啼笑皆非。 国术是杀人术，这也是后世他辛苦磨炼自己多年之后才得到的感悟。 他的确是修行了八极拳，但在此之前，拳击、散打、跆拳道、空手道，世界上主流的格斗技法他几乎都修习过。 在此基础之上才真正的接触到了国术的精髓。 真正会国术的人不会去打表演。 关海洋看着贾鹏飞的模样，好奇道：“你怎么这里，好像有伤？” 他摸了摸自己的颧骨，对方这个地方带着些许的瘀青，看起来有些狼狈。 贾鹏飞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就说吧，加不加入国术社？” 关海洋被他气笑了，乐道：“贾同学，这个好像得尊重个人意愿吧，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搞得和强买强卖一样。” 贾鹏飞的脸“咻”地胀红了，带着几分恼怒道：“我是看你功夫不错，现在正好社团缺新人，才好心来邀请你的，不来就算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关海洋摇摇头，笑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