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御妖开始》 第1章 仙启 举头望明月，低头见黄沙。 一行褴褛衣衫人，攘肩接踵，步履蹒跚犹如百鬼夜行，唯一不同的是沙地上流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正是万籁俱寂，一声兽吼自天边响起，吓得一众瞌睡齐飞，浑身抖三抖。 气味浓郁，程沄打了个喷嚏，裹紧小麻衣。 这环境恶劣得她心态有点崩。 更想仰天长啸一声：她穿了！ 这是天楚大陆，没落的修仙界。有城池数千，此地西极边塞城池，黄沙裹城，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城门有大字，名为：仙启。 此地仙启城外一难民集中营，周遭废墟林立，沙雕遍布，行走之人，俱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背景也与她和平年代不同，城内歌舞升平，御妖师高高在上。城外妖魔肆虐，尸横遍野。 城里城外，天上人间。 好巧不巧，她投身的是难民一员，在这生活了三年，被这暗无天日的生活磋磨得不成人样，几个时辰前因与人争抢一块发黑的馒头，被人砸了脑袋，一命呜呼。 而她顶着一脸瘆人的鲜血，秋刀鱼一样的眼神，一路被人“礼让”，立于队伍前排，等待城门大开，领取一日口粮。 天方即明，寒气加重。 程沄薄薄的麻衣紧了又紧，人是几乎抖成筛糠，在怨念达到顶峰时，城门终于轰然打开。 城门守卫重兵铠甲，整齐划一的排列左右。 一声冷喝打断难民们的骚动。 “排队，领食。” 三个少年人，高矮胖瘦不同。有条不紊的入了城门外设立的沙堡。 队伍开始前进。 沙堡形状奇特，外圆内方，顶端置一颗硕大琉璃石，接引天光，微光闪耀。 沙堡内设有禁制，入内春暖花开，精神抖擞，人立时活过来了。 少年们依次排开，各个唇红齿白，样貌端庄。统一着雪白长袍，鎏金丝线勾勒朵朵祥云，举手投足端是傲居。 未来的御妖师，脑门上刻着：人生绚烂，前途光明。 麻布裹身的难民于他们身前，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的可怜虫。 光明和黑暗，泾渭分明。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修仙界，有妖魔横行，自然就有强者御妖。应运而生的，便是御妖师，也成为最有前途的职业，人人趋之若鹜。 想成为御妖师的人多如牛毛，可真能当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至于如何成为御妖师？ “发什么呆！三个馒头一瓶水。” 程沄回神，接过一条藤蔓递过来的吃食，迫不及待大吃特吃起来。 惭愧啊，少年们秀色可餐，此刻却不及手中馒头万一。 她边走边瞧。 藤蔓通体碧绿，缀着叶片娇嫩欲滴，是只小妖，稍启灵智，能听人言。 被少年制得服服帖帖，藤蔓横飞，快而有序的分发食物。 扔起不听话的难民，也是快准狠，一扔一个准。 谁见了不说一句：妖，真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第二个少年这，可以物易物，品类不限。 沙漠里偶有飞禽走兽，一旦得手到了这处能换粮食，品种珍奇能换灵石也未可知。 至于夜兽妖魔，遇见能活命就是三生有幸了，还从未有人带来交换。 或者说，在城外从未有过。 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三个少年处。 面前是清水、粘土、瓷盆、灵植。一些在沙漠里很少见的东西。 少年面容严肃，手法僵硬，摆弄两棵枯黄的灵植。 御妖师之下，有各行各业，其中灵植师尤为吃香。 沙漠缺水，更缺灵植，能孕育栽培灵植者，皆为座上宾。 程沄这具身躯的原主，也曾是一名颇有天赋的灵植师。 何故沦落至此？说来狗血且离奇。 八岁之前，原主还是仙启城城主之女，是为少城主。自幼备受宠爱，仙源优渥，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护卫万千。 城主是御妖师出身，却培养女儿此种天赋，乃是深知御妖师常遇凶险，灵植师更为稳妥安逸，真可谓是为子女而之计深远也。 原主也的确不负所望，自幼聪颖勤勉，熟记数本灵植典籍，已识得多数灵植种类，被灵植大师亲自认证是初级灵植师。 眼看着灵植界一颗新星即将冉冉升起，情势却在三年前急转直下。 原主被人揭发了身世，鸠占鹊巢，冒牌之主。城主重伤未愈急火攻心，晕死过去。原主叫人一顿好打，丢出城门，险些病死。 还是废墟里一老难民奎老鬼于心不忍，用存了多年的一贴药，好赖给她捡回一条小命。 数月前，奎老鬼于沙漠中走失，再无踪迹。原主遍寻无果，再次孤苦无依。 再到程沄接手，此刻她可谓是身无二两肉，一抖全是病。 “这根须不可留……” 少年闻言，睨她一眼：“你懂什么？” 程沄摆手，那我走。 身后一男子顶撞而来，挤开程沄，递上黑手。 其上三颗干扁扁、黑漆漆的石头子。 少年也的确如此说：“破石头，无用。” 男子急了：“可不兴说，这乃是家传兰花子，稀罕的很，只不过，只不过年岁久远了些……” 哦，过期了。 少年眼皮未抬，挥挥手。 绿影一闪，男子立时飞出沙堡，来了一记平沙落雁式。 程沄拍拍胸，幸好跑得快。 …… 废墟中难民无数，皆藏身沙坑之下。 偶有半座完好屋瓦，已是方圆数里的“大户人家”。 男子在废屋外环顾，回头瞪了身后人一眼，神情不耐，很是凶恶。 “小孩，麻溜的滚。”跟了一路了都。 程沄吸吸鼻：“有客远方来，不请家中坐？” “死心吧，我已有妻儿！”男子长臂环胸，一脸戒备。 程沄恶寒，您真真是普信。 “换种子不？” “宁死不换！” 程沄又走近两步：“一颗种子一瓶水。” “你当我的种子是什么犄角旮旯破烂货！我就是生吞下肚、丢了喂狗，我也不——” “再加一个馒头。” “两个！” “成交。” 一手交种子，一手交口粮。 种子是程沄自己选的，个头最饱满，看着还有救。 …… 程沄的住处，四四方方，头顶破板，是个有力气就能刨的沙坑。 沙坑简陋，冬冷夏热，除了能藏人防风，啥也不是。 若是下雨，渗水活埋不是梦。不过，沙漠下雨，才是春秋大梦。 熟练的伸手探入地底，掏出个缺口破碗。 再探，掏出半瓶水。 这些东西，都是奎老鬼的私藏。 沙漠之水，生命之源，缺什么也不能缺这个。 不知道这沙坑底下埋了多少水，总之认真往深里探探，总还能挖出一两瓶。 奎老鬼藏的水，掏一掏，总还是有的。 原主曾是灵植师，对于该如何复苏种子还是有一定的方法的。 根据《灵植通录》上说，灵兰花的种子至纯至净，它不比菡萏出淤泥而不染，这是一点污渍都不能染。 一瓶水喝了半瓶，废了点水洗了洗碗，再把种子表面过水，打捞，沥干。 浸泡，打捞，再栽种。 这里没有土壤，程沄能做的只是水培。 温度、湿度、时间的把握缺一不可。 不是什么人都能成灵植师。培育灵植，需要天赋。 有的人天赋异禀，种啥死啥，堪称行走的灵植杀手，人送外号“花千骨”、“戚百草”。 避开这类人，剩下的努努力就可成了。 几个时辰后，碗中水忽然沸腾，转瞬蒸发殆尽。 程沄纳闷，奇了怪了。 凑近一看，种子外衣剥落，由黑转绯。 好家伙，这种子竟生两幅面孔！ 此刻色泽靓丽，如珠如宝。种子竟是《灵植通录》中绝迹已久的灵福草。 此灵植有典故：君乘木而王，福草生于庙。意为祥瑞，历来被中洲灵植师奉为瑰宝。 此乃，大漏！ 但福灵草吸收庙堂灵气而生，生长条件苛刻，此刻未必能长。 彼时气温升高，已近正午。 程沄干脆躺平。 很快，身体水分大量流失，呼吸变得困难，只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仙启城只在凌晨发放粮食也有它的道理。否则，分分钟上演人间蒸发术。 躺平，与难民更配。 谁要说这是浪费生命虚度光阴，那肯定得一句：你清高，你了不起。 如此，生生挨到夜幕降临。程沄醒来，身体娇软，形如面条。 不对，这不是面条。 啪啪！ 粗壮根须于空中挥舞，通体雪白，延展间疾风如刃，沙坑里风沙走石，瞬间坍塌。 漆黑的天空，茫茫的沙丘，唉，破碎的木板，那是她的家。 她的家！没了！ “有妖来袭！” “有妖来袭！” 沙坑周围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有妖？ 小命要紧，程沄第一时间拔腿就跑，碧绿的枝叶随风摇曳，如影随形。 眼前无数人仓皇逃窜，凡挨边者皆瞠目结舌，嗷嗷大哭。 程沄跑得更快了。 这妖怕不是认准了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根须平地疾驰，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程沄在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衣衫，破碎的，凌乱的挂在枝头摇曳。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这是一只妖能干出的事？ 她怒从中来，猛然回转。 回头，回头，再回头。 根须，茎叶微微摇摆，如影相随。 妖在哪？ 心中大骇，程沄低头，于风中凌乱，她身体呢？ 第2章 福灵 程沄一夜苦思，尤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培育灵植，怎么就把自己培进去了？ 灵福草之所以是灵植界瑰宝，灵植师的爱而不得，皆因它乃祥瑞之草，遇之吉祥，得之气运爆棚。 她倒好，直接爆炸。 你说说，初来乍到的，躲妖都来不及，直接让她成了妖。 怎么破？ 主动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不，程沄摇头。 天楚大陆，妖孽横行，所行之处，皆成炼狱。 有御妖师言之：凡遇妖者，避之，捉之，驯之，诛之。 总而言之，没有一只妖配在阳光底下自由摇摆。 程沄记忆中，听闻曾有几只妖城中闹事。 大隐隐于市莫过于菊麟花妖，数十年来谨慎吸食天地精华，一朝开花，飘香数里。引来一孩童辣手摧花，半大孩童，正是人厌狗弃。 花妖狂怒，扎了他满手血包，孩童暴哭，撒泼打滚，引来其母、其父、其亲族，其亲族的亲族。 多年掩藏妖气，一着泻露，御妖师长剑直驱，没两日就给炼成妖灵，投于锁妖塔，夜夜哀嚎，不复天日。 又有长虫妖长眠地底数百年，遇资深地穴爱好者，捅破低调保护色。 请御妖师以御妖术训化，令其在地底开道，穿出的地穴连起来可绕天楚一周。 低阶小妖下场，不外如是。 至于化形妖族灵智、身形与人族无异，据说狡猾阴险，更擅于隐藏，一旦遇见，双方多见腥风血雨。 现状如此，她去自首，还不如就地掩埋来得干脆。 明年坟头的草也能长得更快些。 …… 天方破晓，晨光熹微。 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在沙地里躺了半天，程沄心情逐渐平复。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成了妖，总比再死一次的好。 这年头做妖风评不好，可未必不快活。 要是人身，跑了这么远的沙漠，不累死也得渴死，可作妖身，体力充沛，毫无倦意。 至于四肢不协调，五感没着落，再不能与人言……你都成妖了，还在乎这些小细节？ 如此一番自我安慰，力图代入成妖的种种美好未来，程沄才含泪接受了变成妖的事实。 就这么一宽心，程沄恍惚间就听到了一声龙吟。 龙吟深远，人随音至，推开重重迷雾，现山峦叠嶂幽幽谷深，谷至尽头是一汪寒潭，水中清澈如许，水面无波无澜。 踱步行走其间，一身疲累俱消。 行至潭边，水中倒映她的样子，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再一眼，只剩金光大字：立月什么潭，右边的字消失的太快，没看清。 忽然间，潭水荡漾，一个气泡缓缓而出，落于身前，程沄伸手接过，气泡中赫然封着袖珍版灵福草。 潭面显出一行金光大字: 木系福草，至纯至净。 妖魔鬼祟，隐气显形。 哇哦！ 她这是喜提穿越福利，灵福草使用说明？ 程沄脑袋清明，从沙地坐起身来。 一截灵福草，环手一周。覆盖于凸出骨节之上，形成手环。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程沄摸摸脸蛋和手脚。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咱就是说，一夜噩梦，归来仍是少年。 …… 城门大开，熙熙攘攘。 “咦，怎么多了个女弟子？” “没听说吗，今晨金大师回城，捡回个半大孩子，瞧着可怜，留在沙堡做个小侍女。” “这可真真祖坟里冒青烟！我看我脸上就刻着可怜二字，怎么就没遇上这么好的事？” “哎，下辈子投胎放亮眼……” 祖坟冒青烟的程沄捧着个水器，依次往水瓶里倒水。 速度不快，堪堪够用。 前夜有妖大闹废墟，仓惶逃离，既无伤人，也无害命。 多大点事啊，城内御妖师闻讯也懒得追寻。 却不想有个姓金名灼的女御妖师，性子耿介，一路追踪，追了一夜。 妖没追到，寻到了程沄。 听闻程沄是被草妖裹挟又丢弃，只道她倒霉又命大。 又不死心的带着程沄在荒漠里寻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收到传讯城里有急事，她还打算继续找下去。 等回来时，随手将程沄丢在了沙堡，与其中一个少年叮嘱了几句。 这之后，程沄就成了沙堡里的小侍女，难民们眼中的香饽饽。 程沄摸了摸身上簇新的白袍，庆幸遇到的是个女子，否则当时场面…… 嗯，怪尴尬的。 (ˉˉ) 两个少年在一旁窃窃私语。 “金大师是不是又想收徒弟了？” “前阵子刚收，怎得又收？” “刚收的那个死了。” “啊？又死了？” “外出寻妖，中了妖术，暴毙而亡。” 金灼也算是仙启城内近年来名声在外的三品御妖师了。幼年时，全家遭了妖袭，除了她无人生还。 自那时她就立誓杀尽天下妖。 长大后，她如愿成了一名御妖师，见妖杀妖，从不手软。 带回程沄有怜她弱小无依之故。亦是想留她为饵，放长线，钓草妖。 程沄心知肚明。 不过，她再倒霉，也不能倒霉到反复遇到同一只妖。更何况灵福草如今被她藏起，她只要不变身，就查无此妖。 只得说，金灼想杀妖的决心，让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不管金灼如何作想，程沄如今即要老实低调，也要把握机会。 争取早日翻身农奴把歌唱。 “那谁？”一少年冲她招手。 “程沄。” “好，你过来。” 这少年叫唐河，摆在面前的前几日她看到的那株枯败灵植。 “你那日说，说什么根须不可留，与我师兄说的一般无二。你懂这个？” 唐河有些扭捏，大概是不好意思，说话很轻。 程沄并不计较，点头：“略懂一二。” “那你今后来给我打下手。” “给钱吗？” “不给！馒头管饱。” “那也好！” 几番交流，程沄了解到三个少年今年都十五了，除了唐河，那个发口粮的叫丘丰，性子板正，有一说一。 另一个林贾罗，为人圆滑，人缘最佳。在坊市里经营一个摊位，专门处理沙堡里收到的东西，灵石与门派三七分账。 三人均在去年入了仙启门，是外门弟子，还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御妖师了。 要成为御妖师除了天赋还得刻苦，所以三人忙完凌晨这一阵就得回城。 第3章 晴天 至于程沄，剩下的时间就可住在沙堡。 这可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正合程沄心意。 木系福草，至纯至净。 妖魔鬼祟，隐气显形。 程沄默念口诀，腕间的灵福草舒展枝叶，摇曳身姿。 这回程沄有防备，没让它上身，只是远远看着。 灵福草挥挥枝丫，扭来扭去。腼腆啊，妩媚啊，全给它一草妖演完了。 程沄花了半天，总算把灵福草的作用整明白了，重点在于隐气显形，能让她在成妖的时候隐藏妖气，也能使那些妖魔鬼怪显形。 总之，妙用甚大。 隐气她了然，若非如此，御妖师金灼不会只能通过大致方位，耗时许久才寻到她。 至于显形？ 灵福草心领神会，花枝微震，一条叶片飘出，覆盖程沄双目之上。 再睁眼，视野变样。 妖有妖气，人有人气，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人之气，阳气也，周身呈橙黄色。妖则阴诡，多为青绿。 程沄来到沙堡门前，放眼望去，整个废墟中光斑点点。 大多为橙色，那些难民此时都在白日躺平。 青色寥寥，却也掩藏其中。 程沄摸了摸额头冷汗。 城门近在咫尺，里面御妖师无数，这些妖可谓是艺高胆大，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 程沄其实很想知道，这些妖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介于她能把妖当同类，妖却未必，她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 时间一晃，就是数日。 程沄反复练习。 已能熟练运用灵福草，更能举一反三，化叶片于无形，贴于眼球，避人耳目。 省得被唐河嘲笑顶一条叶片，作某神龟状。 不过，身体还很虚弱，使用次数有限。 来往于沙堡内的的难民，成百上千。大多阻挡风沙用了麻布遮面，所以程沄眼熟的真没几个。 可就有一妇人，程沄记忆犹新。 妇人身材纤瘦，言行畏缩，和大多数难民一样，每日凌晨总会现身领取口粮。 程沄最先注意的，是她伸出的一只手，皮肤白皙，光滑细腻，称得上是纤纤玉手，这在废墟里极为罕见。 另外，她怀里总是抱一个婴孩，几次来沙堡都在安睡，不哭不闹，很是安静。 自从知道废墟里有妖，程沄看谁都觉得像妖。 这一对母子，更是她重点怀疑对象。 于是，她偷偷用灵福草查看，但见妇人身上橙光虽浅但有。那个婴孩，却是半点颜色也无。 啊这…… 又是什么情况？ “是死婴。” 唐河以为程沄对妇人怀里的孩子感兴趣。 他来得久，知道的更多些。 程沄惊诧。 尸体会腐烂，其味甚重，不是寻常手段能够遮掩的。可妇人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只有麻布上若有若无的酸臭味，并没有腐臭。 “那孩子死了多久？” 程沄想到某种可能。 “我来的时候就不在了。” 具体多久，唐河也没关注。 唐河是去年才接手了城门口的任务，也就是说这孩子至少已经去世一年有余。 有风拂过，程沄脊背发凉。 这世道啊，真难。 妇人得了口粮，并未逗留，却在出沙堡时与人迎面相撞。 见到来人瞬间，妇人一下子跪倒在地。 “上仙饶命。” 众人望去，纷纷跪拜。 来人是御妖师，金灼。 金灼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女子，身姿笔挺，不怒自威。 她没有怪罪，随意挥袖打发，就朝里走来，正要说话却突然回头。 “站住！” 难民们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纷纷跪下，却见妇人似有所感，头也不回，遁了出去。 金灼一个箭步，出了沙堡。 三个少年，外加程沄，紧随其后。 刚出沙堡，见金灼已于数百米开外。 金灼身为筑基修为，身法惊人是正常。令人意外的是那妇人，一改先前畏缩，身影鬼魅，比金灼还快些。 程沄心说，她不是妖，也是个有本事的。 两人一前一后，眨眼消失无踪。 “别，别追了！”唐河喘息，摆手示意。 几人闻言停下，彼时天色大亮，沙地的气温升高，几人具是满头大汗。 他们虽好奇，此刻也只得作罢。 连御妖师都追不上，他们过去也是白费力气。 半个时辰后。 黄沙与天地接壤的地平线上，热浪滚滚，有黑点逐渐放大。 离得近了，便见御妖师金灼手执长剑，面有怒意。 她的身后，跟着一人。 神色凄楚，惶恐不安。是先前那个妇人。彼时她怀里空空，那个婴孩不知所踪。 出了这事，金灼没闲心理会旁人，带着妇人径直回了城。 …… 翌日，唐河带来个消息。 那个妇人，原来是金灼第三个徒儿，四年前外出历练失踪，一度被认为天妒红颜，死在外面了。 失踪人口回归，金灼不喜反怒，发了好大脾气，将她关了起来。 至于为何？众说纷纭。 有人说金灼待徒弟过于严苛，徒儿受不了来了个假死逃遁。亦有人言，那弟子做了对不起金灼的事，无颜面对，偷偷藏匿。 程沄想到那个死去多时的孩子，觉得事情的真相远非如此。 “还有个是好消息，你猜？” 唐河故作神秘，引程沄发问。 程沄漫不经心道:“我能入城了？” 唐河震惊。 “你怎么知道？” 程沄也是瞎猜，唐河冲她挤眉弄眼，分明与她有关。 想来是昨日金灼来沙堡，是为她而来，只不过遇事耽搁了。 程沄摸摸手腕，预感没有好事。 没有借口不去，那去了就该有对策。有关于那只草妖的细节，该说不说，一律一问三不知。 其他的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程沄是随着唐河一行入城的，一路走马观花，目不暇接。 等入了金灼的住处，连人都没见到，就被安排到一个沙堡，见到一人。 这人正是之前看到的那个妇人，金灼的三徒儿——许晴天。 程沄要负责的就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其实就是看着她！ 让她看着许晴天？ 她觉得金灼有毛病。 那日许晴天展现出来的身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绝非寻常普通女子。 果不其然，金灼的徒弟自然也是御妖师，她一介难民，被派来看着御妖师？ 许晴天看到她，脸上却露出了笑。 “你过来。” 程沄龟速前进，被许晴天一把抱入怀里，激得她四肢僵硬，浑身发毛。 许晴天轻抚她背，柔声安抚。 “别害怕。” “如你这般年纪，我已能御妖了。” 大姐，妖不可怕，我害怕的是你啊！ 第4章 自由 许晴天年少成名，是金灼最看重的徒儿，年纪轻轻就成了二品御妖师，修为更是几乎赶上她师傅了。 她杀过的妖，没有成百也有上千。 四年前，她被仙启门派去参加十城举办的御妖大会，得了魁首。 一时风光无两。 转眼她就销声匿迹，究其原因，她不说，程沄也不问。 秘密嘛，知道的越多…… 程沄在沙堡住下来。 就在许晴天的隔壁，一应布置，与她一般无二。 这在外头人看来，又得是一件祖坟冒青烟的事了。 在程沄看来，这分明是牢房一号、牢房二号。 别人失去的是机缘，她失去的是自由啊。 夜深人静，百转千回时，她又出现在立月潭边。 水面平静，程沄内心更是毫无波澜。 呵，这年头穿越还给配空间？ 老套啊！ 隔壁的书友都不爱看了。 她倒希望是个系统，有个挂唠，跟她一顿掰扯。 剧本她都想好了，当下最流行的那种。 什么《女配逆袭让猪脚无路可走》、《白月光复活你死我活》、《重生归来仍是卷王》。 这些剧本她都好拿捏的呀。 也好过她现在两眼一抹黑——抓瞎。 腕间灵福草消失不见，却在距离潭水百米之距的地方，发现它在风中摇曳。 今日的潭水有些浑浊，隐隐约约倒映着什么。 程沄望天，空空如也。 灵福草摇摆，叶片覆盖于眼，潭面影像立即清晰。 啧，好大一只妖！ 一妖兽，状似泵，如犀牛，类麒麟，名为角端。 上回，灵福草最终是从这里出来的，该不会这妖也要冒出来了吧？ 程沄退后两步，等了片刻，潭面清澈，角端的影子消失不见。 …… 是一天明。 程沄被一阵歌声吵醒。 也不能说是吵，这歌声悠扬，委婉动听。 细听像是一首童谣，没有曲，只有调。 窗子外头，许晴天手作抱婴状，面容柔和、目中含笑，轻轻哼着，唱着，摇晃着。 无风，程沄觉得冷。 许晴天怀里空空，却似毫无所觉。 程沄有理由怀疑，许晴天看到的，她看不到。 程沄没有打扰她，绕过空地去了沙堡门边。 那里有程沄一天的口粮，依旧是三个馒头一瓶水。 这里的人，对美食已经没有追求了吗？ 程沄啃着馒头转身，差点呛到。 一张大脸近在咫尺，退后一步，是许晴天。 始作俑者阴着脸，沉声娇喝。 “你去死吧！” 一掌袭来，程沄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禁制上，反弹落地。 噗！ 一口馒头渣混着鲜血喷了出来。 神经病啊！ 程沄胸口钝痛，倒地不起。 许晴天再次袭来，却有一人冲入沙堡，与她交起手来。两人身影交叠，手段齐出。 程沄顾不得其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躲回房间。 外头，许晴天状若疯魔，下手凶狠。对面来人有所顾忌，节节败退。 正要将来人击伤时，来人一声冷喝。 “晴天！看清楚我是谁？” 许晴天发怔，眼里有了焦距，见来人是她至亲师傅，当下跪地恸哭。 金灼恼怒:“终日捉鹰，反被鹰啄了眼，你还有脸哭！” 许晴天哽咽:“师傅，我知错了。” “当年为师就说过，你那只妖妖性难驯，就算是城主大人全盛之时也未必能让它乖乖听话，它留在你身边，必有所图。” “阿端他从未有害我之心。” “时至今日，你还为它说话！”金灼恨铁不成钢，气得一巴掌甩了过去。 许晴天脸被打歪，立即肿了起来。 “从今往后，你给我老实待着，没想明白之前，你哪也不许去。”金灼甩袖离去。 狗咬狗，一嘴毛。 程沄白看了一场戏，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许晴天阴晴不定，犹如疯狗。 金灼也好不到哪里去，匆匆而来，愤愤离去，丝毫记不起她这个小难民受了无妄之灾。 要不是她在危机关头用灵福草覆盖了胸口，这一掌下去，沙堡里已经多了一具死尸。 在这个世界，当真是人命如草芥，卑微如尘埃。 程沄得尽快摆脱这对极品师徒才行。 …… 许晴天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稳定，打伤了程沄，转眼就忘了个干净。 又是温柔的拉着她，轻抚她，给她讲述沙漠之外的花花世界。 天楚大陆分五界:东岭、南境、西极、北渊和中洲。 其他地方姑且不说，就说这西极，也不全是黄沙一片，越往东南，绿洲越多。 西极有御妖门派上百，仙启门排名末尾。 许晴天历练多年，也不过是见识了最近的几十个门派，参加过一次十城举办的御妖大比，得了一次魁首。 本是前途无限，却因遇到了一只大妖而遭逢巨变。 这大妖能化形，是个魁梧英俊的男子模样，化名端清。 许晴天一眼就沉沦了。 据说那大妖对她也是一见钟情，甘心留在她身边，供她驱使。 天楚的御妖师，也讲究等级分明。能御多大阶的妖，就拥有多少的品级。 端清没在御妖台上评过阶，可据她师傅金灼推测，至少在五阶之上。 五阶啊，比城主大人的霸王花妖还高一阶。 五阶大妖，根本就不是许晴天能御使的，强行御之，必遭反噬，所以端清留在她身边，从来都是自由身。 一人一妖，相伴历练，风花雪月，情意绵绵。 直到被金灼得知，她第一时间通知门派，调高阶御妖师来击杀端清。 许晴天哪里舍得，转眼背叛师门，与端清远走高飞。 事情至此，也是告一段落了。 可没成想，许晴天回来了，还变得疯疯癫癫，精神失常。 这是典型的恋爱脑外加人妖恋的故事。 程沄不明觉厉，敬而远之。 一连数日，许晴天没再犯病，待她好到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而程沄心怀戒备，敷衍应对。 终于，她再一次见到了御妖师金灼。 “金上仙。” 程沄怯怯行礼，像极了胆小怕事的小难民。 “你来了有几日？” “四、五、六，八日了。”程沄回答。 金灼微不可见的点头，指着桌上一块令牌。 “你将此物，送去废墟，寻一个叫奎老鬼的人。” 奎老鬼？我师傅！ 程沄抬头，是巧合吗？ “他是——” 金灼打断她:“他是谁，你不必管，交了此物，你可自行离去。” “若是寻不到呢，我是说，万一那人不在废墟。” “那就等！给我等到他为止。” 与此同时，一个储物袋丢在程沄面前。 她这是重获自由，还得了笔佣金？ 幸福来得太快，程沄深怕金灼反悔，匆匆出了城。 果然，储物袋里有一百枚灵石，这已经够她今后自由出入城池。 至于奎老鬼，没人比她更清楚他家在何处。 只是到了地方，看到一片平坦的沙地。 程沄才想起，奎老鬼的家—— 早就没了！ 第5章 考核 程沄挖了半天，才在天亮之前，在原来的地方重新挖好沙坑。 周围的难民，蠢蠢欲动。 早些时候，程沄在沙堡做侍女，又随少年入了城，多少人看在眼里。 眼下她孤身一人，身怀巨富，简直是行走的香饽饽，谁见了不想咬一口？ 程沄挖好坑，拍干净手掌，语气淡定: “别浪费时间，一起上吧。” 话音刚落，周围难民一拥而上。 彼时的难民像饿狼抢食，谁也不甘心落后，几乎在第一时间包围程沄，争抢上手。 这场面，记忆中经历过多次，最后一次脑门被砸，人也跟着丢了命。 这一回，当所有人扑上来时，程沄周身绿影闪烁，草鞭拍出，难民齐齐倒飞，重重落地。 一株灵福草，绕着程沄周身随风摇摆。 程沄站在原地，衣袂翻飞，颇有种‘如今的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既视感。 “妖！妖啊！” 与上次见到妖的反应不同，难民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只妖对程沄言听计从。 他们当即哗啦啦跪倒一片。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在天楚，能使妖听话的，只有御妖师。 而从今以后，程沄也将以御妖师自居。 …… 程沄的“大显神威”效果显著。 方圆百米，再无邻里。 连睡觉都听不到附近的呼噜声了。 可第二天去沙堡，她就尴尬了。 “你都是御妖师了，你能跟难民抢饭吃？”丘丰义正言辞道。 程沄心说，她能！ “你的脸可以不是脸，但不能丢御妖师的脸。” 说完这话，丘丰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发光。 御妖师的忠魂在燃烧。 程沄摸摸脸，这年头脸能当饭吃？ 别人的脸或许可以，但程沄现在的脸绝对不行。 三年风吹日晒，食不果腹，黑瘦的早就不能看了。 前些天大家混了个脸熟，但丘丰这人性子板直，一副‘甭管你今日说破天，我也不能给你发口粮’的做派。 程沄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一旁的林贾罗这才凑过来:“程沄啊，咱们好歹共事几日，你有门路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有门路，我怎么不知道？ “展开说说。”程沄道。 林贾罗当即就展开说说了。 却原来在天楚，要成为御妖师都得经过御妖堂评级，得到御妖等级令牌。 传说中的“持证上岗。” 而御妖堂评级之前，也得有个考核，是为“笔试”。考的是《御妖守则》及《天楚万妖集》等等常识性问题。 也就是说，御妖师起点不高，但你至少不能是个文盲。 那要是文盲他就不能当御妖师了？ 当然也能，但主流御妖师都有‘编制’，就你没有，你能说你是御妖师？ 行，你说是就是，但人不认可你。 你说你就爱孤芳自赏，就要走独木桥，人也不拦着你。 但天楚诸多御妖门派举办的大型御妖赛，御妖交流活动，你就别想参加了。 主流大奖你得不了。 说来考核也简单，但凡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御妖堂，随便哪个御妖堂报名，缴纳十枚灵石报名费，每月月初参加考核就行了。 考核不限制次数，所以很多人都是学到老，考到老。 只要你有灵石，想怎么考怎么考。 说了半天，得知程沄是个非主流。 林贾罗丢了一句:“趁年轻，早点去考吧。” 程沄是万万没想到啊，都穿越了，还逃不过考公大流啊。 (_|||) …… 御妖堂； 【出名要趁早，灵石少不了】 【世上无难事，只畏有心人】 【没有什么是考一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考一次】 【来都来了，就考一次吧】 …… 无数名言警句的横幅悬挂在御妖堂，看得人是热血澎湃。 堂里一侧，有一众预备级御妖师跟着一美艳御妖师喊着口号。 “我们今天的目标是——没有重考！” “今天我们的口号是——” “十年磨一剑，今朝试锋芒！” “天道酬勤，人定胜天！” “三十年……” 程沄连怎么缴纳灵石都不记得，就被里面的小二热情送出门。 “客观，欢迎下次再来呀！” 程沄抬头望了一眼御妖堂庄严肃穆的匾额，冷汗直冒。 御妖堂，恐怖如斯啊。 …… 回到沙坑，程沄取出储物袋里几本厚厚的书籍。 《御妖守则》、《天楚万妖集》等应有尽有。 算算日子，今日已经是十五了。 程沄本该报下下月初的考核，奈何当时脑袋嗡嗡的，没留神已经报好名了。 还能怎么办？ 临时把佛脚抱起来呗！ 好歹是参加过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程沄翻开书本就啃起来。 人一旦认真起来，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程沄渐渐进入这种忘我境界。天也不热了，人也不闷了，肚子—— 肚子那不能不饿，饿了就啃从城里买来的馒头，渴了就喝水。 总之，日子嗖嗖的过。 这一日，头顶的木板被敲响。 程沄屏息一瞬，从容开了木板。 果然，是唐河。 想也是，如果是奎老鬼，门板一脚就踹飞了。 她目前认识的人中，最有礼貌的就是唐河了。 程沄像个土拨鼠一样探出头。 “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 唐河手执一把伞，移了过来。 凉气立即笼罩头顶。 好灵器啊，防晒挡雨，行走的空调，出门旅行必备单品！ 程沄羡慕啊。 也想立即拥有一把，顶在沙坑里。 只是唐河说出它的价格，程沄就死心了。 一百灵石，怎么不去抢？ 仙启城的物价，都是论百计的吗？ 请了唐河入沙坑，唐河稀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程沄环顾一周，无床无被，无桌无椅，左边一堆书，右边一碟馒头。 唐河这人，是真会说。 “你找我，何事？” 唐河没回答，盯着书籍，问:“你怎么不买玉简？” 程沄仿佛听到了何不食肉糜？ 玉简的确方便，但每一枚都在十灵石石之上，零零总总加起来得一百五十枚。 而书籍是二手的，看完还得还回去，但打包价十块灵石。 她自然选书籍，书嘛，怎么看不是看？ “因为穷。” 唐河:“……” 第6章 大叔，您礼貌吗？ 唐河想到程沄前几日还是难民一员，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怎么不加入门派，这样报名费和这些都省了。” 程沄:“咳咳，展开说说。” 唐河道:“仙启门一年一度的招生已经开始了。你成了门派的人，门派会统一安排这些。” “对了，不用额外费用。” 好嘛，你不早点来，白花了她二十灵石。 “那你来是？” 唐河腼腆一笑，试探道:“我加入门派已经一年了，还没有自己的妖。 我想近距离看看你的妖，也好了解下妖的习性。” 程沄不解:“门派没有给你们传授经验？没有妖可看？” 她可是听说城里御妖师动不动就放妖来斗法。 “有的有的，只是门派里的妖只有等上御妖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我们平日里只有自己去找妖。” 御妖师倒是有妖，可这年头，谁会随随便便拿自己的妖给外人研究？ 搞不好，这妖被人研究透了，他保命的底牌就没了。 唐河有些心虚，他认识的人之中，只有程沄还是个御妖小白。 “如果不方便，那，那就算了。” 程沄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说，门派御妖课可以看到许多妖？” “这是自然！” 唐河最终也没能看成妖。 灵福草一现身，通体没有一丝妖气，又因为曾在兰花种子里伪装过，长得也像极了兰花草。 拿在手里，就普普通通一株草。 还特爱装，焉了吧唧的。 唐河:“……” 不给看就不给看，糊弄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程沄:“……” 人品第一次受到了质疑。 …… 仙启城和仙启门其实是同一人创建的。 据说许多年前，中洲有个修仙世家因为抢夺一只妖与仇敌火拼，双方杀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最终世家落败，仅有一在外的幼子得以逃生，辗转逃到了西极这边塞之地。 好歹是中洲那般修仙世家培养出来的，即便年幼，也比这边陲小地的御妖师强得多。 他在这隐姓埋名，刻苦修炼，开辟了城池，创建了门派。 几经风雨，这个门派，在这西极荒漠中有了如今的规模。 此刻，程沄就站在仙启门恢宏大气的沙堡外。 仙启门每年都招生，那场面相当热闹。 负责招生的御妖师，走街串户，人手执一本登记册子，看到适龄孩童就贴上去。 “看你骨骼惊奇，是个御妖天才！你可要拜我为师？” “丫头，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啊不是，可入了门派？” “包吃包住，拎包入住，灵根好的待遇从优~~” 这些人如蝗虫过境，一夜过后，街上的孩童少了一大半。 每到这种时候，像唐河这样家境优渥的就得跟他们打游击战。 东躲西藏，能避一年是一年。 不为何，单纯不想早早入门派，人家中有钱，一对一辅导，它不香吗？ 至于程沄，无家世、无背景、无灵石，简称‘三无难民’。 门派只有一句话：那个谁，腿脚麻利点，过时不候。 “丑是丑了点，好在灵根不错。” 嗖！心口中了一箭。 “年纪是大了点，但人看着还机灵。” 嗖嗖！膝盖又是一箭。 一番折腾，程沄签了名，报了到。领了一套外门服饰，一个储物袋。 正式加入了仙启门。 眼见着程沄赖着还不走，负责报名的门派师兄问：“可还有疑惑？” “入了门派，御妖堂的考核是否免费？” 那师兄点头：“这是自然，费用全由门派缴纳。” 程沄呲牙：“那……能报销不？” 那师兄:“……” 现在给她办退门手续，还来得及吗？ 片刻过后，程沄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仙启门，多大方一门派啊。 …… 才走了没多久，远远的瞥见一人，两条腿比脑子还快就拐过巷子去了。 好险，是金灼。 好不容易摆脱她和她的好徒儿，可不能再被她看到。 再则，她交代的事咋还没办好。 程沄捂住储物袋，心虚啊。 “走一走瞧一瞧，天上的云朵地上的崽，要啥有啥……” “腿收一收，别踩我摊角！” “看什么看，买得起吗你就看！” 沸沸扬扬，叫卖声不绝。 程沄拐入的竟是仙启城的任宝坊市。 任宝坊市是城中最繁华之处，坊市里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大多都是西极盛产的宝物。 程沄还没来过。 她以前是个非常爱逛街的。 现在嘛，贫穷限制了她的出入。 她就近看了一圈，摊位上兽肉、兽骨、妖丹、皮毛等居多，都是沙漠里常见的几种妖兽。 因为常见，所以处理粗糙，口水味、血腥味、粪便味，直冲天灵盖。 程沄退到一旁透透气。 “腿，收一收。” 这话熟悉到程沄已经能条件反射的做出反应了。 “瓜子……” 低头一看，啧啧，摊主浓眉大眼，周正俊脸，是个精神…大叔。 “瓜子在那。”摊主指指摊位一角。 程沄望过去。 骨饰。 用兽骨做成的饰品，光滑圆润，雕刻了许多花样，瓜子、果仁、花朵等样式，小小的，很精致。 看不出来这大叔，有点少女心啊。 照理说，这样的骨饰精巧可爱，很受女修们的欢迎，可他的摊位冷冷清清，无人光顾。 摊主也不在意，端坐一旁，手里捏一枚刻刀，在一根兽骨上雕刻。 手起刀落，骨屑翻飞。 好刀工啊！ 突然，摊主手一沉，刻刀在兽骨上划出好大一个口子。 他似乎有些不满，一挥手，那根兽骨也跟着丢在一边。 程沄就在这时退后两步，无意识的踢了下腿。 摊主一顿，抬头看她。 “买不买？” “啊，不了。” 程沄对骨饰没兴趣，好看是好看，但多少觉得有些膈应人。 于是抬腿就走。 摊主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轻拍了下手臂上方的位置。 “你乖一点！” 周围摊主见怪不怪，这人惯爱自言自语。 …… 直到出了城门回到废墟，程沄才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 她方才，看到角端兽了！ 兽骨掉落那会突然看到的，滚落时扒在她衣摆上才没掉在地上。 她瞄了一眼。 状似泵，如犀牛，类麒麟，巴掌大小，是立月潭里显现出来的袖珍版。 丑萌丑萌，有点可爱。 小爪子也尖尖，怪锋利的。 她一脚就给踹飞了。 咳，这年头的衣服挺贵的。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角端兽很诡异。 《天楚万妖集》中记录了诸多隐匿形妖类，多山精鬼魅幻化而生，如灵福草能隐气，也算一种。 角端兽吸纳庙宇灵气而生，可日行一万八千里，生性正气，并不具隐匿身形之能，也不喜隐匿。 据说有御妖师往它身上拍隐身符，它分分钟能给你撕碎喽。 方才那只妖气全无，还能隐藏身形，要不是她刚好用了灵福草，压根就看不到。 别看它小，它很不简单。 它的主人，那个摊主，也不简单。 刚思及此，不简单的摊主突然出现。 程沄眨眨眼，与之四目相对。 空中飘过一句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摊主就挡在她回去的路上，与她隔着十步的距离。 程沄脚下不停，转个弯绕了过去。 下一刻，摊主再次出现在面前。 这，不能是巧合了吧？ “那个，我欠你钱？” 摊主摇头。 程沄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不是欠钱一切好说。 “你身上，有味道。”摊主道。 噗！ 我说大叔，您礼貌吗！ 第7章 真香 她不就是几天没洗头，半月没洗澡吗？ 在沙漠，水资源匮乏，难民哪有这么讲究。 好些难民都十几年没洗澡了。 程沄的脸阴晴不定，不过脸黑，对面的摊主看不出。 他又道:“有她的味道。” 程沄:“……” 大叔，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程沄没接茬，在想他口中的她是谁。 又上下打量了摊主一眼。 “难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爹？” 成功在摊主的俊脸上看到了一丝皲裂。 程沄心满意足。 “我想你找错人了，我是仙启门弟子，是个孤儿。” “不，晴天的味道我不会认错。” 晴天？ 许晴天！！(òó:) 轰隆！ 真是一道晴天霹雳啊！ 程沄顿时头脑风暴了。 作为一个忠实听众，程沄做了如下总结: 许晴天师徒反目的故事里，究其根本就是那个大妖。 金灼怒骂许晴天的话，难听的姑且不说，其余句句透着一个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许晴天如今这样子，很难不让人以为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再加上那个孩子。 那大妖身上就打着“抛妻弃子”四个大字。 眼前这个大叔，样貌俊朗。 啧啧，许晴天口中的大妖可不就是个好样貌，不然她怎么能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胡思乱想，也不过一瞬，程沄摇头。 “大叔，你搞错了，我不认识什么晴天。” 程沄否认三连。 在摊主开口之前，程沄又补了一句。 “前阵子在沙堡里打杂，这人来人往的，也许你说的什么晴天来过。”程沄说着往沙堡的方向一指。 摊主望过去，又回头看程沄。 他摇头。 “不，晴天不会随便留下味道。” 好家伙，许晴天真是个好家伙。 程沄咬牙切齿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大叔，您这边请。” 程沄自然没回沙坑，而是去了沙堡。 沙堡空空，里面的禁制对她没有限制。 等看到摊主大摇大摆跟着走进来。 程沄要逃跑的心思就歇了。 这禁制，寻常人根本进不来。 她也不敢当着摊主的面使用灵福草了，老老实实将前阵子遇到许晴天的说了出来。 当然，只说了前半截。 “你的意思，她跟着一个女御妖师入城了？” “是是是，好多人都看到了。” “那是她师傅。” “啊？反正大家都尊称她金上仙。” “那孩子……” “一开始有，后来真没有。” 程沄摆正姿态，有一说一。 摊主与她四目相对。 程沄睁大眼，力图让他看到自己眼里诚实的光芒。 幸而摊主问的不多，说了两句后丢下个储物袋。 “多谢。” 他如来时那样，匆匆消失。 好险，这是糊弄过去了？ …… 沙坑； 程沄端坐其中，面前是摊主留的储物袋。 方才，她打开看过了。 可谓是尸山血海。 一堆妖兽的尸体，有的新鲜的鲜血淋漓。有的看出了些年头，皮毛都没光泽了。 小部分是沙漠里的品种，更多的恕她见识浅薄，没见过。 但肯定的是，那些都不是西极特产。 除此之外摊主还是拆骨达人，这些尸体上没留下一根骨。 这拆骨技术，不去酒肆应聘都可惜了。 这大叔，打赏人的方式……真有个性。 更像许晴天口中的大妖——端清。 至于他的真身，端？莫不是角端兽？ 程沄觉得她真相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程沄觉得自己小命不愁了。 角端，生性正直，不会随便伤人的，做了大妖也不能丢了本性嘛。 于是，麻溜的收好储物袋，将此事丢在一边。 眼下重要的是，她要通过考核，正式上岗。 …… 在沙坑埋首苦读许久，没等来奎老鬼，等来了考核的日子。 一大早，程沄就到御妖堂报道了。 “今天我们的目标是——没有重考！” “今天我们的口号是——”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天生我才必有用！” “人易我易我不大意，人难我难我不畏难！” 好嘛，没有一句口号是重复的，御妖堂在激励人心上，是毫无技巧全是感情。 “程沄！” 人群中有人喊她。 是林贾罗。 “林师兄，你也在？”程沄朝他身后的方向望去。 那里全是一堆小萝卜头。 “你叫我师兄？呀，你加入门派了啊。”林贾罗这才看到她身上穿的也是仙启门的同门服饰。 程沄点头。 “那你还站在这做什么，快归队啊！咱们仙启门的一会优先考核。” 程沄随林贾罗回到了门派队伍所在。 “今日我带队，你放心，这考核简单。”林贾罗道。 “哈哈，因为每次考都有你，你都考成带队的了。”另一个门派师兄笑道。 林贾罗:“……” 被人无情揭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好在御妖堂的考核要开始了。 一行人被引入一露天沙堡。 露天沙堡顾名思义，上面的穹顶不翼而飞，只余一圈围墙。 这会众人一踏进去，哀声一片。 没了穹顶，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头顶。 没两下，有的人就觉得头顶冒烟了。 “御妖堂说这叫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啊呸，谁不知道他们这是抠门！” 林贾罗愤愤不平，拿出了一顶青花伞。 想了想，又拿出一把。 “伞要吗，三十灵石便宜卖你。” 他一回头，面前人已经全副武装，用麻布从头裹到尾，只露一双眼。 得，难民的形象深入人心。 程沄指指沙堡一侧墙面上的大字。 【谢绝一切灵物使用，违者取消本次资格。】 林贾罗:“……”我去，上次来还没这规定！ 出去他就要去投诉:御妖堂朝令夕改，不讲武德！ 一众落座，桌上就凭空出现一张白卷。 再抬头，迎着太阳的方向，一串金光小字闪闪烁烁。 这便是考题。 才看了两眼，程沄觉得眼睛要灼瞎了。 第一题题目倒是真的简单，但凡看过书的，就没有写不出来的。 只不过御妖堂这折磨人的方式，也很有名堂。怕奔着增加难度，提高重考率去的。 想到外面热血沸腾的横幅和口号。 这御妖堂，当真有点名堂啊！ 程沄略一挑眉，从怀里摸出一片长条叶子，往脑袋上一绑，正好覆盖在眼睛上。 再朝空中望去。 一片清明。 当下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 邻座的林贾罗见了啧啧称奇。 “这什么宝贝，也给我来一条。” 程沄头也不抬:“三十灵石。” 林贾罗:“能拿伞换吗？” 接过长条绿叶，林贾罗左右翻看。 兰花叶一条，再普通不过。 林贾罗:(／_＼)大怨种是我！ 你明明能抢伞，还非要给我片叶子。 等他戴上。 唉嘛，真香！ 第8章 沙暴 考核过后，成绩当场就出来了。 程沄无一遗漏，全部都做对了。 她倒是没什么，一旁的林贾罗高兴得找不到北。 直呼多亏了她的好宝贝。 入门至今，他几次三番来此，口号都喊累了，次次败在御妖堂整出的幺蛾子上。 “我哈哈哈哈……” 唰唰唰！ 一众落榜人的脑袋抬了起来。 好家伙，他们在伤春悲秋，你搁这欢天喜地？ 这合适？ 不搞你，对不起自己的心态。 “报告上仙，他们作弊！” 负责监考的御妖师闻言瞪大铜铃眼。 “谁敢！” “使用灵器！我亲眼所见！证据还捏在他们手里呐。”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三三两两的落榜人，你一句我一句。 林贾罗心中一‘咯噔’，忙将兰花叶收了起来，心虚的看了程沄一眼。 师妹，对不住啊！ 程沄大大方方将兰花叶拿出来，当着一众人的眼往腕上一缠，朝他们挥挥手。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看着她头也不回出了门，周围的人当时就傻了。 御妖师没好气：“散了都散了！” “可是他们——” “知道我的妖是什么妖吗？谁敢在本上仙那一千零一双眼睛下作弊！” 这位御妖师可是御兽堂的老监考师了。 凭着一只千瞳妖，横扫考场数百年，一次次把作弊的考生按在地上摩擦。 是不是灵器，他还能看不出来？ 林贾罗顿时就乐了，挥动手中叶子。 “起拍价三十灵石……” 啃着馒头没滋没味，一瓶水咽下去，腹中饱足。 再这么吃下去，她要对这个世界失去留恋了。 一道传音符，‘嗖’一声钻入木板。 往地上一落，传来声音。 “程师妹，你在何处？师兄有笔生意与你一谈。” 是林贾罗的声音。 啪啪！ 灵福草的根须在沙坑里拍打，一下又一下，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程沄捏过传音符，当着灵福草的面把它给撕碎了。 “放心吧，养你不容易，怎么会把你薅秃了。” 灵福草放平根须，安静下来。 程沄轻抚它的叶片，一下又一下。 就算要薅，也得等你长得更茂盛些嘛。 _(:3」∠)_别急。:) 灵福草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 是夜，一阵轰隆声，响天彻地。 程沄惊醒。 打雷了？ 下雨了？ 她向上抬了抬顶端的木板，纹丝不动，似有千斤之重。 透过木板的缝隙望去，黑夜浓的发稠，遮住了平日里的星空密布。 不远处的城门紧闭，城外开启护阵。 淡到几乎透明的罩子，堪堪将整个仙启城笼罩。 天际的雷光闪烁，仿佛一只只巨爪袭来，触目惊心。 西极地貌，越往西越是干旱，沙漠的范围逐渐增加。 打雷下雨，少之又少。 本来，下雨是件好事情，但这里的雨，伴着巨大的凶险。 首先是巨大的沙暴。 外头狂风裹挟杂物，四处乱撞。 无数难民们惊声尖叫，哭喊声，呜咽声，不绝于耳。 几个呼吸间，雷鸣隐去，黑暗彻底笼罩废墟。 唯一有一点亮光的，赫然是不远处城门上硕大的‘仙启城’三个字。 它好像指路明灯，照亮了难民们的希望，许多难民涌到了城门下。 “开门，救救我们！” “救命啊！” 仙城的福祉没有降临。 不管这些难民如何求救，城门依旧紧闭，纹丝不动。 程沄的记忆里，这样的沙暴发生过两次，无一例外，废墟里的难民死伤惨重。 灵福草有些焦躁不安，化作一根绿色的手环，缠在程沄的手腕上。 沙坑之上震动剧烈，无数沙硕抖落。 生为寝，死为穴。 沙坑对于难民唯一的好处，便是不至于叫他们曝尸荒野。 程沄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沙坑里的沙子已经到胸口了。 她有些后悔为了金灼的令牌留在废墟里了。 好歹加入了门派，都是同门。 同门何必为难同门？ 沙暴的肆虐中，隐隐传来了一阵阵嘶吼。 程沄头皮发麻，是沙妖兽！ 西极沙漠虽恶劣，却生活着不少妖兽。 有的身形巨大，喜欢独来独往；有的成群结队，小如虫蚁。 沙妖兽是沙暴的伴生妖，它们生性凶残，吞噬一切活物。 吼，一声嘶吼近在咫尺。 程沄立即凑到木板左边的缝隙上。 眼里碧绿的光一闪而逝。 紧接着入眼一片猩红！ 这是什么？ 程沄凝神看去，外面的猩红骤然剧烈涌动。 轰！ 红色裂开了！ 无数鲜血喷溅，哗啦啦倾倒过来。 木板的缝隙都被鲜红糊满了。 程沄被浓烈的腥臭气熏得战术性后仰。 透过木板右边的缝隙，她才看清，堵在木板前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沙妖兽。 刚才对上的血红是它的大舌头！ 沙妖兽吃痛，疯狂踩踏木板。 震天动地。 木板应声断裂，碎成渣渣。 外部的沙子涌入，沙坑被彻底填平。 没有看到害它断舌的罪魁祸首。这只沙妖兽简直要气疯了！ 一头扎入沙坑所在，消失不见。 沙妖兽凶残，但它是个憨憨。 一旦认准一个方向，就一往无前，哪怕这个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程沄立于沙地之上，根部扎在地底。 没错，她又与灵福草合二为一。 成了草妖。 沙暴的风力有多大？ 大到她刚从沙地里爬出来，就差点被撕碎了。 沙暴中的沙砾，在高速飞扬时，堪比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千刀万剐之下，一般人根本顶不住。 别说普通人了，就说城里的御妖师，没个金丹以上压根就不敢独闯暴风眼。 但程沄这会就顶住了。 该说不说，这妖身着实有点强悍。 要不是这世道对妖太仇视，做只自由自在的妖也挺好的。 她在废墟中扎根前行。 妖身没有眼睛，也可以说全身都是眼睛，她靠感知能清楚周围的一切。 嗖，天空飞过个什么。 程沄随手一卷。 是一个难民。难民全身血肉模糊，出得气多，进得气少。 好容易缓过口气来，在看清自己被一株草妖卷住。 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嗯，这要是死了，她可不负责。 程沄卷吧卷吧，把这难民卷的更严实了，只露了一丝漏气的缝。 走走停停，翻翻找找。 一直到了城门口。 第9章 雪狼 城门上的几个大字，闪闪烁烁。 城池一周，难民们见缝插针，缩在护阵边缘的光晕里，劫后余生。 大晚上的不睡觉，折磨人。 呲呲呲！ 十几个难民被裹得像粽子，一个接一个。在沙地留下一条条蜿蜒的痕迹。 程沄像个纤夫，她要累死了。 诡异的拖拽声由远至近，间或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闷哼声。 城外难民们要吓死了。 他们死死盯着沙暴的方向，风沙漫天不能视物，直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里面穿出来。 一株两人高的草。 造型奇特，只余一根叶片在前，好似冲他们招了招。 其余的全延展到地面，叶端处卷吧卷吧，鼓成包。 草，绿到发光！ “妖！” “有妖来袭！” 难民们吓得嗷嗷直叫，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程沄不管他们，卷起叶片用力一抛。 嗖嗖嗖！ 十几个难民从天而降，精准无误的甩到城门底下，堪堪滚进护阵光晕之内。 哦耶，精准度满分。 至于晕死的被砸醒，醒着的被吓晕。 这就不是程沄能控制的了。 力度还有待改进嘛。 程沄立在城门口，没有多余的动作。 碧绿的叶片随风摇摆，像一颗海草。 一群难民安静如鸡，屏息不敢动弹。 仙!启!城！ 被这三个大字闪到了。 这城池啊，别的不清楚，人文精神很欠缺啊。 那么多难民呢，不是一只只蝼蚁？ 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城里有那么多高阶御妖师，随随便便一个护阵、灵器，就够难民们活命的了。 她在废墟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再清楚不过，难民们每天的最大追求不过是活着。 活着，很难吗？ 难！ 这个世界似乎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御妖师为何要帮助他们呢，非亲非故的？ 难民们没有因为眼前这株草妖一动不动而放松警惕。 这草妖，指不定在憋什么大招。 看到它一根根细长的叶片全部朝天直竖。 他们更害怕了。 草妖动作了！ 他们要吓尿了。 哎？ 草妖头也不回的钻入了沙暴。 一小女孩怯生生道:“它，好像没有恶意！” “屁啦！妖就是妖，妖生来就是恶！死丫头你别忘了，这沙暴就是妖带来的！”中年人暴躁了。 妖生来为恶的声音很快就盖过了一切。 难民们声嘶力竭的咒骂妖。 都是妖带来了灾难，夺走了生命，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 …… 程沄避开沙妖兽，又捡了几个生死不知的难民。 她生于和平年代，是没法那么冷漠的看着生命的流逝而无动于衷的。 她倒不是想要充英雄，只是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唯心安尔。 至于那些拯救世界的事，就交给真正的大英雄去做。 比如，眼前这个正在与一只沙妖兽缠斗的少年人。 少年人乌发雪衣，手执长剑！身法利落，一剑剑祭出，砍得沙妖兽顷刻间哗啦啦溃散成沙。 只是，沙妖兽之所以被称为沙妖兽，乃是身体里除了一颗妖丹，一条大舌头，其余全是沙。 沙能散，也能聚。 一次次聚散，一次次斩杀。 程沄从最初兴致勃勃，看得神情疲惫，眼神逐渐秋刀鱼。 少年人依旧对付得游刃有余，似乎未尽全力。 程沄在暗处暗暗着急。 兄弟，你搞快点啊。 挡着我回城的路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程沄的心声，少年人猛然转身，剑指一方。 “白疾！它在那！” 随着他一声冷喝，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直奔而来！ 直奔而来？ 糟糕，被发现了。 程沄拔腿就跑。 敢情这少年留有余力，是早早发现了她，深怕她在暗中搞偷袭，来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根须甩动到了极致，程沄的速度惊人。 在她身后，白影越来越近。 啧！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狼，身姿矫健，四肢发达，头顶上有一撮银灰色毛发尤为显眼。 雪狼妖，传说中的冰原之主。 对于雪狼妖来说，沙漠这样炎热的地方无论对它的身体还是习性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验。 可它的速度，比程沄快多了。 几乎一眨眼就将程沄扑倒在地。 程沄吐血，兄弟！你搞错对象了！ 那边的少年已经一剑解决了沙妖兽，疾驰追来。 等看到雪狼妖身下为何物时，他的脸一下子，爆红。 “白疾，回…回来！”少年的声音都飘了。 “嘤嘤嘤……” 雪狼妖爪下传来抽泣声，它抬起爪子，一脸懵逼。 身姿纤细，衣衫破碎，肩膀的肌肤要露不露的。 人？ 哎？它抓到的那株草呢？ 雪狼妖不信邪的将人扒拉了下。 对上一双错愕的眼眸，雪狼妖愣住了。 程沄也愣住了。 咋还带翻面的？ 方才收的急，她的衣服还没穿齐整呢。 一顿收拾，程沄总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雪狼妖对底下这个瘦不拉几，黑不溜秋的人没兴趣。 ‘呲哼’一声，丢开她跑了回去。 “你是谁？”少年走到她面前。 程沄刚想说话，体内一阵汹涌，“哇”得吐出一口血。 眼一翻，头一歪，晕了过去。 少年:“……” 转头看狼。 雪狼妖抬爪:“……”不是狼，狼没有！ …… 肆虐的沙暴早已停歇，天空无比澄澈，竟有一些奢侈的蓝。 平静的废墟，让人恍惚以为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然而，满目疮痍。 原本还保留着房屋外形的住处都被风掀了顶，所有的小路都被夷为平地。 有人曾问，废墟里那么多难民，怎么就没人着手搭建房屋，重建家园？ 怎么会没有呢？ 只不过每一次沙暴，废墟就会恢复到最糟糕的样子罢了。 城门口； 几个难民麻木的发着呆，他们身边是几具残缺不全的尸身，是死不瞑目的遇难者。 风，燥热又干燥。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令人作呕。 三三两两的难民在四周翻找。 没有哀嚎，没有哭喊。 他们机械式地搜寻附近的生还者，被找到的人脸上看不到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只是麻木和死寂。 路上随处可见的乌鹫，它们比任何人都热衷寻找遇难者。 程沄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有一只乌鹫。 还没等她反应，一只雪白的爪子拍下。 乌鹫的身体陷入沙地，徒留两只脚在外，抽~~搐。 对上程沄的视线，雪狼妖默默收回爪。 呲，不是狼，狼没有。 程沄:“小样，我都看到了。” 被程沄看得发毛，雪狼妖一个闪身，撒丫子跑路了。 这是废墟中的一处破屋，房顶只有一半，投下来的阴影恰好遮住她一人。 至于另一边，一个少年闭目盘坐在沙地里。 阳光灼灼，他额头不见一丝汗水。浑身上下，透着不切实际的干爽。 少年面若冠玉，清俊不凡，就打量的这么一会，程沄觉得身上的燥热仿佛都去了。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火热，少年睁开眼。 眼神清澈，黑白分明。 好嘛，第一印象真不错。 当然，这是她对少年的，少年对她却是蹙了眉头，满眼警惕。 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怪尴尬的。 有句话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终还是少年先开口：“你是御妖师？” 程沄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我这气质，看着不明显吗？” ()优雅） 少年下意识的打量了她一眼。 衣衫褴褛，身形狼狈，稻草干般的头发凌乱如鸡窝。 这气质，过于明显！ ╰()╯ 第10章 闻陆 少年不想再纠结气质这个问题，岔开话题。 “所以，我昨夜看到的是你的妖？” 来了来了，那少年果然看到她的妖身了。 程沄点头：“我说了我是御妖师。” “你的妖，为何如此……特别？”少年觉得诡异，但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虽然当时没有看太清，但是那只妖给他的感觉前所未有，就连雪狼妖都浑身战栗，一反常态躲了起来。 啊这，难道要说她与妖能合二为一？ 她是变态妖？ 在这个问题上，程沄自己搞不清楚前因后果，如何能说？ 说出来恐怕就要被拉去做天楚大实验了。 实验的主题她都想好了，就叫【解析人与妖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 为了避免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她必须来一招先发制人。 俗称，恶人先告状。 “嘤嘤嘤，我不过在黑夜里多看了你一眼，你就命那只雪狼妖来欺我！辱我！扒拉我！” 程沄照着印象中白莲花的做派，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不过，她忽略了一点。 白莲花的做派，首先要有一张楚楚可怜的白莲脸。 她现在，说是黑炭不为过。 如此一来，对面的少年隐隐觉得有些不适。 不过，对方好歹是女孩子，柔弱娇柔些也是正常。少年这般想，起身拱手。 “既是误会，我替白疾向——” “程沄。”程沄道。 “向程仙子道歉，还望程仙子勿怪。” 啧啧，这举止态度，谦和有礼，小哥哥家教甚好啊。 再加一分。 程沄收起嘤嘤怪，正经回了一礼：“礼尚往来，你的名字？” “闻陆。” 姓闻？她可记得《天楚志》的世家篇，闻是北渊姓氏。 雪狼妖又多出现在北渊极地城外那片雪域中，高贵罕有，为北渊御妖师心中首选，非大世家所不能得。 而北渊极地城，正好有个闻家闻名天楚。 这小哥哥来头不小啊。 程沄狐疑，她这种初入此界的菜鸟都能猜到他的身份，旁人就更容易了。 “你，都没被打劫过吗？” 闻陆微愣，摇头:“未曾。” 他说没有，是真还没。 上月他受人所托，刚坐了传送阵从北渊过来。 北渊极地城到西极没有直达传送阵，他光赶几个传送点，就堪堪花了一个月。 刚辗转到仙启城外，就遇到了一场大沙暴。 “如此说来，你第一个遇到的西极人，是我？”程沄眨眨眼。 缘分啊，兄弟！ 闻陆略沉吟，除了几个传送阵的守卫，程沄的确算是第一个——人。 “相逢既是缘，你又救了我一命，理应我做东，尽尽地主之谊。” 程沄充分展现西极人的热情，暗自数了数储物袋的灵石。 馒头和水，管饱。 闻陆初来乍到，对面又是个行为古怪的少女。 “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过既然——” “那太可惜了，若有需要，尽可来找我。” 程沄摆摆手，转身就走。 闻陆：“……” 这态度是否转变的过快？ 你们西极人都不兴客气客气？ …… 沙堡； 一个老者孤零零坐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城门的方向。 程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仙启门的城门大开，除了一如既往站着的守卫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老人家，我扶您过去。”程沄搀扶着老者起身。 老者的腿受了伤，脸上却不在意的笑了笑。 “不着急，今日沙堡内的灵丹管够。” “灵丹？” 老者道：“老规矩了，沙暴过后，城内会派人给受伤者分发灵丹，你还别说，这些灵丹药效极佳，只要不是当场送命的，吃下了想死都难。” 说着他又嗤笑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 程沄能理解老者的心情，如果真的有心救助，为何不在沙暴之前，而是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经历沙暴之后？ 程沄也疑惑。 为何仙启城对待他们这些难民是这副态度，难道仅仅因为他们贫困潦倒？ “老人家，这是您第几次躲过沙暴了？” 老者伸出手来，数着残缺不全的手指。 “十次，二十次？老了，记不清了。我们被赶出城已经十二年了。” 老人停下脚步指着城门上方的位置：“我永远记得那一日，城门上挂着一具尸体，那是我们寒鸦氏的族长，尸身挂了三天三夜，直到他的血肉被乌鹫吃了个干净。他的尸骨被砸到粉碎，就扬在这一片废墟里。 族人们都在哭，却谁也没办法。也许是族长的怨气吧，自那之后，沙暴就开始吞噬废墟里的生命。” 程沄并不清楚这件事，原主是三年前到废墟的，只知道这些年，废墟里陆陆续续多了很多被城内赶出来的人。 废墟也越来越乱。 程沄再要细问，老者却不肯多说了。 沙堡内，唐河、林贾罗、丘丰一如既往在分发粮食和水。 除此之外，沙堡内多了几个御妖师和灵植师。 他们在救治难民。 看得出来，这是城内一部分势力自发的，因为她并没有看到任何内城的熟面孔。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这种时候，程沄也顾不得其他，加入他们之中，帮忙给难民包扎。 …… 啪！ 巴掌声在沙堡内响起。 金灼怒不可遏。 “是你！是你引来了沙妖兽，引来了这场沙暴！” 许晴天肿胀着半张脸，阴沉着脸。 “沙暴怎么来的，旁人不知道，难道师傅你不清楚？” 金灼语塞，脑海中立即浮现当年的画面，脸色骤然铁青。 “你是说，那只变异沙妖兽？” 那些画面不仅许晴天想起来会害怕，就连金灼也是毛骨悚然。 她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更不想把这些与她扯在一起。 许晴天缓缓道:“师傅，城主大人下令不可出城，师傅就算有心诛妖，也违抗不得。” 不提还好，一提金灼更气了。 昨夜她得知沙暴来袭，料想沙妖兽定会伺机而动。 她本可以一一诛杀，可却因这命令出不了城门。 她这口气，堵了一夜，等天亮她就到许晴天这来发泄了。 许晴天深知师傅对妖恨之入骨，看她为此事郁结，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快意。 她微征。 难道，真如外界所言，她对师傅是积怨已久？ 不，端清说过，她是天底下最最良善之人。 她尊师重道，绝不会有此想法。 她语气变得恭敬。 “师傅，沙暴已过，您就算懊恼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吩咐几个灵植堂的弟子，去城外看看可有需要帮忙之处？” “此事不必你多言，为师自会安排。” 许晴天眼中希冀一闪而过：“师傅，小沄，她可安好？” “那个小难民？” “弟子听闻她住在废墟，昨夜这场沙暴，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师傅，弟子许久不见她，甚是挂念。还望师傅通融，让我们见上一面。” …… …… 程沄:我真是(w)栓q 第11章 归来 沙坑平了，家没了。 程沄也不费那个劲去挖了。 就在原址上竖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到此一游】，啊不是，划掉。 上面写着:【本人尚在，有事请烧传音符:】 原本计划是守株待兔，奈何奎老鬼是只迷路的兔子，根本不着家。 一开始她还担心奎老鬼是不是死在哪片沙滩上了。 可金灼丢了块烫手山芋来，她就悟了。 金灼是谁，堂堂三品御妖师，冷面无情的杀妖达人。 她能这么正经联系的，哪里是什么普通难民？ 奎老鬼，果然鬼。 …… 此时身着单衣的程沄，正襟危坐。 身体轻飘飘的，丝丝缕缕灵气于周身盘旋，汇入体内。 灵福草耷拉在她头顶，叶片飞舞，闪着绿光。携着她的头发丝疯狂摇摆。 乍一眼，还以为这是什么妖女走火入魔现场。 她闭着眼，对此时形象一无所知。 一向岁月静好的立月潭在汹涌，在澎湃。 咕噜咕噜，像滚烫的温泉。 如果之前程沄对这一亩三分地有了充分的了解，那么现在水汽弥漫，她根本辨别不了其中方向。 恍惚间有听闻有龙吟声，接着又是几声威严朦胧的声音，仿佛在诉说什么。 程沄听不清也听不懂。 只感觉全身血脉在沸腾，如立月潭水一般，滚烫。 程沄屏住呼吸，努力聆听。 这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但这声音已接近尾声，只听得两个字。 “……归来。” 什么归来？ 莫不是经典台词：魂归来兮？ 沸腾的潭水平静，周遭声音消弭不见，时间仿佛停滞了，有什么东西穿梭而来。 轰！ 程沄被撞了个满怀！ 她骤然睁开眼，神魂归位，也看清了怀里的东西。 一只圆滚滚，肥嘟嘟，丑萌丑萌的——角端兽？ 呀呀呀！ 程沄一下子就推开了。 角端兽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 吧唧，落地，劈叉。 它抬头，懵懂无知的眼里续上水光。 哇哇哇，好可爱。 程沄潜藏已久的少女心冒出来。 面上却一派冷漠，正色道：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的主人该找你了！” 角端兽似听明白了，起身出门，一步一回头，见程沄无动于衷，最终消失不见。 呼，程沄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在这没事，把大妖引过来就不好了。程沄在心里已经给那摊主打上了大妖的标签。 珍爱生命，远离大妖。 一条状物体湿哒哒的自头顶挂下，冰冷地拍在面颊上。 程沄两指捏起，黏糊糊，一团漆黑。 并传来一阵恶臭。 “呕~这是什么鬼？”程沄干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去。 条状物体在空中抖了抖，黑汁飞溅，露出一截碧绿。 灵福草！ 怎么就变这样了？ “你掉粪坑啦？” 再一闻，呕——我的天！恶臭是她身上发出来的。 好嘛，她成功炼气了。 …… 是夜，房中一盏豆大烛光颤颤巍巍。 程沄捏着储物袋在肉痛。 光打水，就花了她十五块灵石。 这片沙漠里只有城中央有一片绿洲，水资源匮乏，一块灵石十瓶水，一瓶水维持普通人一天生机，仅此而已。 运诀也依靠天地灵气，此地水灵气稀少，大大限制了术法凝练。唯金丹之上灵力强大方可运诀自如。 毕竟术法也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而非凭空捏造。 至于御水符这种高端货，不好意思，一个字:穷！ 程沄打了一百五十瓶水，刚好就一桶。 这才勉强洗干净。 当然，洗的不是她，而是灵福草。 灵福草像被腌制过的酸菜，其味道妙不可言。 真是小可怜。 立月潭里倒是有水，但若把灵福草丢进去，洗一洗，涮一涮，程沄觉得对不住那个潭。 咳咳，绝对不是因为潭水能喝，她怕留下心理阴影。 程沄闻闻自己，觉得那股味道始终萦绕在身。 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小姑娘不拘小节。 现在她比较在意的是自己的修为。 当当当当当！练气中期，刚入门就跳级的存在。 这要是放在外面，恐怕要引起御妖师们的哄抢。 多天才一徒弟！ 谁家天才修为窜得如此迅猛？ 这简直是赢在起跑线上。 飘了飘了。 这些想法没两下就被理智沄按在地里摩擦了。 参考隔壁许晴天，不说天才也是个好苗子，去历练一番遇到个大妖就走了弯路。 天才，得低调啊。 她这天赋，被什么收徒狂魔盯上，那下场就惨了。 好一点的就是拔苗助长，遇到变态点的还得抽魂夺舍。 她穿越之前可是看过《一渡升仙》和《一昭升仙》之类仙侠小说的。 在天楚大陆的历史长河中，天才就跟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刚出场就夭折的叫做天妒英才，能苟到最后的才是真天才。 嗖！ 一道传音符飞入沙堡。 “程师妹，快来，放饭了！” 嗷！ 程沄猛然直起身子，下一刻人已经消失在沙堡内。 一条还算荫蔽的长廊过后，是一座泛着各色香味的沙堡。从门前到大堂，已经排了一条长龙。 “这这这！” 唐河在一旁的角落朝她招手。 程沄人一闪，下一秒就端坐在位，手里的筷子都准备好了。 桌上摆着几道菜，有菜有肉有灵米。 感动啊！ 居然能在这看到这些，她还以为仙启城的人只会做馒头。 “你你你，你引起入体了？”唐河被程沄的速度吓一跳。 程沄点头。 “可以开吃了？” 唐河高兴的恭喜了她，介绍道：“这些大多是低灵气的食物，门派免费供应。你若想吃些灵气浓郁的，那得自己另付灵石。” 程沄狂点头，先吃这顿吧，人要知足，不能妄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她这觉悟啊，都是社会毒打的出来的。 唐河知道程沄的处境，没有笑话她吃得狼吞虎咽，把好吃的菜都推到她面前。 “你慢慢吃，以后每天都能吃得到。” 他又说起了城外的事。 距离那场沙暴已经过去了三天，城外的难民能救治的也基本都救活了，不能的也都埋好了。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城里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在这种时候多了许多对难民的帮扶活动。 他正打算吃了饭之后也出城帮忙。 第12章 她的挂，开在这了！ “啪！” 食堡压抑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一个彪形大汉重重地拍碎了一张桌子。 用食的弟子们一顿，看到来人齐齐站起来。 颤抖，一个个像是上了发条的面条。 唐河脸色发白，连忙拉着程沄起身。 “怎么了？” 唐河小声道：“嘘，是成长老。” 不等他解释，那边已经传来了怒骂声。 “小犊崽子，一个个的进门都多久了，修为才这么点。天天好意思过来吃白食！门派养着你们这群废物，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吃吃吃！” 彪形大汉拉起身边的弟子，像拎小鸡仔似得丢出去。 “还不快给老子滚去修炼！” 弟子们嗷嗷一声，一哄而散。 程沄被唐河连拖带拽，跑出了沙堡。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唐河才把狂跳的心按回胸口。 “方才那位是门派食堡的执掌者，成七长老。为人豪迈，嗓门子大，每回来都这样。” “不让吃？” “也不是。他嫌门派弟子们太过懒散，光吃不练。”唐河不好意思的笑笑。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只有吃饱饭才好修炼。 程沄虽然知道修仙界中淡看五脏庙，等到了一定修为，都是吃辟谷丹之类的，也就是传说中的不食人间烟火。 可现在他们才刚入门，还吃五谷杂粮纯属正常。 “你说的对。不过我要去修炼了！” 唐河唰的一下跑没影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见鬼了似的。 “你说的钢是什么钢？”身后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程沄脸一僵，脚下一滑，整个人窜出去老远。 “小兔崽子跑什么跑，老子有这么吓人吗？”成长老摸摸自己的脸。 “老家伙，滚刀肉说的就是你。” 说话的是个娇媚的女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一缕青烟缭绕在成长老身侧，透着淡淡香味。 成长老脸一沉：“胡说八道，老子要是长那么丑，你怎么还愿意跟着？” “你以为老娘愿意呀。你要是哪天死了，老娘立马就找个清俊年轻的崽。” “滚滚滚，别来烦老子。”成长老快速挥散烟雾，大步流星而去。 () 她就说嘛，好歹是个御妖门派，怎么能没有妖？ 方才唐河说话的时候，就有一缕炊烟飘过来，她看到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伸手搭在唐河的肩膀上。 她与之四目相对。女子还妩媚的冲她抛了一个媚眼。 程沄头皮发麻，选择装瞎。 这年头，连炊烟都能成妖，真是太可怕了。 成长老是饭堂头子，他的妖是一缕炊烟，也算是相得益彰。 入门这几日，程沄将门派外门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 加上那抹炊烟，统共就见过三只妖。 她都怀疑是不是入了个假门派。 虚假广告要不得。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门派任务堂； 最近一个月新入门的弟子被集中到了一处。 除了小萝卜头们之外，年纪稍大些的有四五个，各个面容俊秀，气质出尘。 程沄站在里面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她现在的脸皮厚，不在意众人各异的眼神。 “不管事先尔等是否知晓，重要的事本长老只说一遍。” 任务堂西方长老眼神微动，对众人目光聚集，甚是满意。 “入门三要事，唯引气、考核、御妖尔。此处弟子多初引气入炼气，正是搭好基础之时。 贪多嚼不烂，左侧书案上有十枚玉简，刻录着入门基础法诀，尔等人手一份便可。至于高阶法诀，皆收纳于藏书阁中，尔等若想观之，各凭本事。” 好嘛，也就是说要灵石。 知识是力量，更需大量投入，这在哪都不例外。 程沄只觉储物袋又紧了几分。 众人依次领取玉简。 西方长老大手一挥，案台上便出现一堆晶石，色泽暗淡，足足百数。 “此乃妖灵，内里皆封印着一只妖。或大妖，或小妖，不一而足。 凡有御妖之能之人，能感应妖灵，述说出其中是为何妖灵，就算考核过关。便可到御妖堂领取初级御妖师令牌，是有了御妖资格。 待尔等日后成功御妖，便是正式的御妖师。” 话毕，小萝卜头们兴奋、害怕皆有，那几个年纪稍大些的，早有准备，面上不显。 程沄好歹曾是少城主，对妖灵也有一定的了解。 原主是有御妖之能的，当年城主曾为她准备过一只妖灵，她一眼就看出里面是只霸王花妖。 那时年幼，城主答应等她长大，便让她亲自契约那只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程沄凝神闭目，再睁眼，眼中闪过一道绿芒。 案台之上，这些灰扑扑的晶石变了个样，透着五彩斑斓光芒，内里凝聚成淡淡虚影，有花草、灵虫、飞禽、走兽，不一而足。 程沄一一观之，无一遗漏，皆可认出。 默默摸了摸手腕上的灵福草。 她的挂，开在这了。 “西方长老，可是看透妖灵，便有御妖之能？” 声音空灵，婉转动听，是侧面一少女开口。 程沄侧首，为之惊艳。 标准的鹅蛋脸，肌肤莹白，通透可人，一袭统一门派服饰配上她独有的缃叶流苏小香囊，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双目炯炯有神，清冷面容令人神往。 这才是修仙界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瞧瞧，出场既美人。 若她之前是这副容颜，放出嘤嘤怪的时候应该会更让人信服吧。 很快在周围弟子们交头接耳中，程沄得知此女名为姬秋羽，年芳十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西方长老也不例外，脸色都松弛了些。 他耐心解释：“正是，御妖之能亦分强弱，不同人看透妖灵数量不尽相同。此为其一。 并非看透既可御妖，妖之生性顽劣、孤傲、不屈，唯有真正有缘者方可御之。否则强行御之契之，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此为其二。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尔等一一上前来，将看透的妖灵取出。” 弟子们窃窃私语，一时间无人敢第一个上前来。 “尔等放心拿。但凡认出一只，便可过关。当切记不可互通有无，违者从重处之。” 姬秋羽又问：“长老，一般人能看透多少种妖灵？” “论资质，近来当属仙启少城主最佳，一年前她一人可观三十八只妖灵，如今契约的霸王花妖更是出类拔萃，是仙城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少城主啊，久违的称呼了。 程沄有些恍惚。 脑海中浮现一个包子脸的小女孩面容。 她甩甩脑袋，时过境迁，多思无益。 第13章 得令 姬秋羽首当其冲，最先挑选了三十枚妖灵。 在西方长老开启的隔音禁制中，众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毋庸置疑的是，西方长老对她大为赞赏。 弟子们陆续挑选，有的过关，有的想蒙混过关。 轮到程沄时，她屏去灵福草，挑挑拣拣，认真凭自己的本事择选了二十五枚，并不出挑，也相当不错，得了西方长老一顿夸赞。 程沄不在意这些，只要拿到令牌，开启她的御妖之路就行了。 低调才是她的保护色嘛。 这些妖灵并不会被他们带走，而是由西方长老统一收回，据说日常是存放于锁妖塔，只待有缘人契约，这些妖才能重获自由。 否则，终其一生它们都将在锁妖塔内受困。 程沄出门的时候，姬秋羽追了上来：“这位师妹！” 姬秋羽长得真好看，迎着阳光走来的时候，肌肤通透，白里透红，程沄再次感慨，一白遮百丑啊。 她的脸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 “姬师姐。” 姬秋羽晃了晃手里西方长老发的批条。 “可要到御妖堂领取令牌？我与你同去。” 男子与女子，初识深感心动，那叫一见倾心。 如程沄和姬秋羽这般一见面就觉得熟稔亲切的的，那叫一见如故。 两人侃侃而谈，一路行至御妖堂，交了证明她们有御妖之能的批条，便已经相互了解过一轮了。 姬秋羽是仙启门客卿姬长老之女，姬家祖上曾拜于东岭一顶级大门派，得了‘姬’姓与诸多机缘，后因一些变故举族离开去了南境。 到她父亲这一辈，又因为一些变故，与族中发生了龌龊。她父亲带着她母亲与她，一家三口不远万里来了此处，入了仙启门。 可以说，姬秋羽也算是世家大族出身，所思所想颇有见解。 得知程沄在这之前一直待在废墟，姬秋羽感叹不已。 “我父亲常自诩龙困浅滩，如今的日子不过是历练罢了。这话我也想送予你，浅滩困龙，终有腾飞之日。” “借你吉言。我若是条龙，此时也是条饿龙。”程沄抚摸自己的肚子。 姬秋羽闻弦歌而知雅意，取出一个瓷瓶递给程沄。 “小小见面礼，程师妹不要见怪。” 里面是满满一瓶子的辟谷丹，程沄倒了一颗出来丢进嘴里。 味同嚼蜡中带着一丝回甘。 嗯，想到以后都要与这味道为伴，程沄心说，生活的积极性打消了一半。 “本想邀你同去食堡，不过你这见面礼可真是及时雨。”程沄回以一个白玉瓷瓶。 “不好意思，全身上下就只这瓶水能拿得出手。” 这水自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程沄从立月潭里取来的，她喝过，其味甘甜清冽，灵气逼人，对补充灵气效果极佳。 她曾打听过坊市里的灵液价格，均价在上百灵石之上，虽然不清楚那些灵液效果，但程沄觉得立月潭里的水绝对不会差。 姬秋羽并不知其中深意，也未曾打开，却将其珍而重之的收好。 见此，程沄莞尔。 …… 御妖堂； “今天我们的目标是——没有重考！” “今天我们的口号是——” …… 热血沸腾的大堂一角，程沄和姬秋羽正在交接。 御妖堂小二递给两人木牌制的御妖令。 令牌是个“西”字形，意为西极。正面是个赤金色大写加粗的“初”字，意为初级御妖师。 反面刻录着两人姓名，以及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地所得。 并一串令牌编号。 程沄的是四万八千，姬秋羽的也是四万八千零一。 “恭喜两位，从此在天楚御妖大榜中有了姓名。” 御妖大榜？ 一旁姬秋羽解释说:“是御妖堂历来名录排名的大榜，凡是得过御妖令的，会根据御妖品级、妖阶、所得赛事排名，真实实力等等多个方面，综合排名。” 小二接着道:“初级御妖师并无排名，等入了一品换过正式御妖令，就能在大榜上看到排名了。” “这排名可有年限？” 程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天楚千万年，多少能人辈出，那些前辈若还在榜单上，这些新人何时有出头之日？ 凡人尚可熬岁月，后浪推前浪，可天楚大陆，不出意外前辈们的寿元一个比一个长，想要靠熬年限恐怕是无法登顶的。 “小友莫急，这大榜有鸿鹄榜、藏龙榜与接天榜之分。 鸿鹄榜由当年北渊顶级大派鸿鹄派所创，距今已经近万年，意为激励天下修士胸怀鸿鹄之志而取名。 排名分东岭、西极、南境、北渊、中洲五个地域单榜，以及天楚汇五地御妖总榜。 此榜单有年限，乃是得御妖令后千年。凡超千年得令者，便不再排名于鸿鹄榜，而是进入下一个榜单，也就是藏龙榜。 藏龙榜意为藏龙卧虎，不局限于得令者，范围扩至天楚各界。也就是不仅限于人修，还可能会有妖、冥等异类。 此榜单排名者多为金丹、元婴之上修为。规矩也同鸿鹄榜，年限稍宽，是鸿鹄榜后三千年。 至于接天榜，数千年才举更新一次，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数千年的老怪。这榜啊，许多人这辈子也没机会见识。暂可忽略不提。 是以，如今天楚大陆提及御妖大榜，皆指的是鸿鹄榜与藏龙榜双榜。 此望二位早日在大榜上一展风采。” “借你吉言！” 程沄取出一块灵石。 这是御妖堂不成文的老风俗了，意为买个好兆头。 灵石不在多，有给就行。 当然，有的御妖师并不在乎这个。 姬秋羽却是郑重其事，捧出那枚灵石，嘴里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珍而重之的递给小二。 小二见此，仿佛得了什么天底下的最贵重的宝贝，珍而重之的收好。 程沄:“……”对姬秋羽的初印象在幻灭，她怎么有像玄学发展的趋势了。 姬初羽看向程沄。 小二也看向程沄。 程沄——把灵石随手递了过去。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 果然得到四枚大白眼。 二人得了御妖令，又在一众御妖堂预备御妖师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第14章 玄龟 所谓福祸相依，真是一点都没错。 程沄出了御妖堂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出现在眼前的金灼给拦住了。 “见过金前辈。”程沄二人行礼。 金灼也是仙启门人，她称呼前辈也没什么不妥。 倒是金灼因为她这个称呼，正眼看了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再见你已是同门小辈。” 金灼的态度好似好了，又好似没有。 “前辈相救之恩，程沄没齿难忘。”在这点上，程沄是真心诚意的，若非金灼，程沄想要入城还要曲折上许多。 不知是因为她身份的转变，还是因为今日有姬秋羽在侧，金灼并未提及奎老鬼的事，而是提醒道。 “我徒儿与你也算有缘，对你颇为惦念。正好今日遇见你，你不妨随我一同前往。” 程沄一听，完了。 许晴天的这份惦念，虽迟但到。 正待她脑子里疯狂想借口时，一旁的姬秋羽开口了。 “金前辈，我与程师妹有约在先，她今日需得陪我去坊市。” 姬秋羽的话立即引来了侧目，金灼似才注意到姬秋羽，她眉头蹙起，还不等她开口，姬秋羽便再次行礼。 “金前辈，晚辈姬秋羽，曾与父亲在金沙海见过前辈一面。” 金灼目光流转，似恍然大悟:“原来是姬长老爱女啊，上回见你还不过一个粉团子大小，如今已是娉婷而立，甚好甚好。” “既然你与程小友有约在先，那且便去吧。” 莫了，她深深看了程沄一眼:“程小友，待你改日有暇，我再邀你同去。” “不敢不敢。”程沄汗颜，您老可别来了。 送别金灼，程沄如蒙大赦。 “多谢你啊。”程沄作揖。 姬秋羽盯着她的额头看了片刻，幽幽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若不想与她牵扯，应当早有应付之法才好。” 呃，姬秋羽真有往玄学那一套发展的潜力啊。 …… 既说了去坊市，两人也是做戏做全套，径直去了任宝坊市。 “我爹与金前辈也不过见过几次面，却已听闻此人睚眦必报，性格极是执拗。你切莫与她纠葛过深才是。” 听了姬秋羽的话，程沄欲哭无泪。 她这可是无妄之灾，要怪……程沄瞥了一眼手腕，灵福草的叶片竖了起来，作势要扎她。 得！ 怪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爆棚，一养就养出了个很有个性的妖。 还有个很神秘的潭！ 姬秋羽敏锐的瞥了程沄手腕一眼，她语出惊人。 “我听闻前段时日城外沙暴侵袭，有难民得一株草妖相救，原还觉得此事离奇的紧，没成想竟是你所为。” 程沄大为震撼。 “你，你怎么知道？” 一般人可看不出灵福草是株有灵智的妖。 姬秋羽提溜了下她的缃叶流苏小香囊，倒出一物，置于掌上。 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东西，像甲虫，黑不溜秋的，背上泛着光泽。 “呃，这是什么灵虫？” 姬秋羽:“……” (n_)━☆ 灵虫？ 有被冒犯到。 她掌心的小东西一下子炸毛了，从漆黑壳里钻出一脑袋和四肢。 尾巴短小，不起眼。 绿豆小眼，神情幽怨，直勾勾盯着程沄。 啊这，怪尴尬的。 程沄:“呵呵，原来是只玄龟啊，小家伙长挺小巧的嘛，呵呵。” 姬秋羽轻点龟背，玄龟的龟背就放大了些，直到铺满手心才作罢。 “小玄还在长身体，又不喜在御妖手环呆着，我就让它待在此处。晃晃悠悠的，它怡然自得。” 姬秋羽又瞥了她的手腕一眼:“想来你的妖，也不喜欢御妖手环。” 程沄尬笑，那不好意思了，那玩意，她没有。 御妖手环是正式御妖师的标配，里面是个独立的空间，专门让妖住的。 根据御妖手环的品阶不同，里面的空间、环境和舒适度也不同。 当然，最最普通的一个御妖手环也得要五十灵石，就是一个布袋，和储物袋一个原理。 里面的空间不到一立方，逼仄得可怜，身形稍大的妖在里面都会感觉窒息。 她的灵福草，不住御妖手环。 因为她有潭！ 程沄又盯着玄龟看了半响:“你是说，是它发现了我的妖？” “是水灵气。我这只玄龟来着南境，对水灵气的波动极为敏锐。它察觉到你手腕上的水灵气与众不同。 再结合这株草环的样子，我便联想到城外的草妖，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真相了。”姬秋羽语笑嫣然。 好家伙，是她自爆了。 不过经此一役，程沄更加确信此界人才辈出，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底牌，绝不能轻视任何一人，以免来日阴沟里翻船，后悔莫及。 姬秋羽取出小玄龟，也有与她一换一秘密的意思，程沄心中了然，对姬秋羽更有好感了。 “玄龟虽是小妖，但很重口腹之欲，我入坊市，也是给它准备口粮。” 好吧，养小妖就跟养小孩似的，想让它茁壮成长，你得给它喂饱了。 程沄摸了摸灵福草。 这家伙爱吃啥什么？ 水、阳光和土壤？ …… 坊市依旧热闹。 姬秋羽来到常去的那家摊位，看到摊位上零零散散的妖兽尸体，大失所望。 “唉，此处地处偏僻，想要一些新鲜的妖兽肉，太难了。” 程沄看着那一只只状如牛的妖兽，大为震撼。 “你，给你的小龟吃这些？” “不是我给它吃，是它天生爱吃。等它再大些，我就放它自己去觅食，到时候要吃多好的肉全凭它自己的本事。” 姬秋羽在摊位上翻找，那摊主见她来，忙解释道: “姬小友，你想要的我已托人去南边采买，只不过这相距甚远，短时间内实在无法送达。” 姬秋羽虽失望，却也没有为难，从摊位上挑了三只小山高的妖兽尸体，付过灵石才收入储物袋。 待两人离开，程沄才问道:“你买这么多，小龟它吃得完？” “这不过小玄一月口粮，这还是它不爱吃的，如果是东岭南境来的妖兽肉，再多它也是不怕的。” “那，你看这个它爱吃吗？” 话落，程沄脚边就出现了一只形似山羊的妖兽。 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闪，玄龟就扑到上面，看着个头小小的，竟是一顿狼吞虎咽起来。 “见，见笑了。” 姬秋羽想要召回玄龟，发现它根本不听。 “它，大概是太久没吃到好吃的了。这是南境青芒山附近独有的赤壁灵羊，肉质矫健，口感甚好。玄龟它以前就喜欢吃。” 姬秋羽说着，似默默咽了下口水。 第15章 端清 姬秋羽递了个储物袋，外表是个香囊状，带着缃叶流苏。 “不经你同意就吃了，我替小玄向你道歉。” “没事没事，我拿出来就是给它吃的，至于这灵石——” 姬秋羽打断她的话。 “你无需与我客气，我托摊主采买也得买，如今能让小玄饱餐一顿，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若不收，那我便让小玄吐出来。” 玄龟一听，吃的更快了。 (òó) “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她穷的铃铛响，也不打肿脸充胖子了。 可一打开储物袋，她就惊了:“这么多？” 足足有三百灵石。 对于姬秋羽却算不得什么，她神色如常:“物以稀为贵，这妖兽若是在门派食堡出售，价格还要更贵些。” 门派食堡？ 程沄想到了唐河说过，他们若是想吃点高端的妖兽肉，是可以另出灵石点菜的。 姬秋羽道:“成长老为了改善是堡的口味，还总是专门不远万里去其他几处去猎杀妖兽。” 程沄恍然:“难怪那些灵兽肉都那么贵。” 就连唐河这样家世不错的，也不敢随意多吃。 姬秋羽嘴角微扬:“你还有吗？你若是还有这些，可得优先给我家小玄呀，价格好商量。” 程沄是真有，上回那摊主给的储物袋里都是要妖兽尸体，堆积如山，她都没想起来处理。 没成想，妖兽肉在这能卖这么多灵石。 程沄拿着储物袋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好说好说。” 两人又在坊市逛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当然主要是姬秋羽买。 咳咳，至于她——是了解坊市行情，以免以后成了冤大头嘛。 …… 日暮时分，二人才分开。 程沄并没有急着离开坊市。 她要去寻找那位摊主大叔。 这次是她主动凑上去的，她没想到这么快打了自己的脸。 摊主大叔的摊位依旧摆在偏僻的角落里，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位置。 旁边是一棵巨大的霸王树，浑身长满刺，泛着冷冷幽光。 和上次一样，摊位上连只苍蝇都没有光顾，冷清的可以。 那只角端兽百无聊赖的趴在一顿骨饰中间，沐浴着落日余晖，甩着小尾巴，睡得正香。 程沄想了片刻，走上前去。 “无功不受禄，前辈留下的储物袋太贵重了。” 摊主看到她，好似一点都不意外。 倒是底下的角端兽被说话声惊醒，朦胧睡眼睁开，看到她一下子精神了。 一骨碌起身，围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而后找准方向一跃而起。 摊主的脸僵了下，在空中揪住腾空的角端兽，把它轻按在身边，语气无奈。 “你好歹是只瑞兽——” 未尽之意程沄了然，典籍里记载的角端兽可是一身正气，威风八面，堪比麒麟神兽姿态的瑞兽。 它，却像只蠢萌蠢萌的小狗狗。 如果把它想象成小狗，程沄对它的喜爱就多了几分。 不过，摊主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与角端兽对话。 是知晓她能看得到角端兽，还是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程沄纠结了。 这时，摊主松开角端兽，拍了拍它的臀部。 “去吧。” 角端兽得了自由，立即撒丫子迈着短小四肢朝程沄跑来。 很快，就围着她转圈圈。就差冲她汪汪叫唤了。 程沄看看摊主，又看看角端兽。 好嘛，她这点道行就别跟个大妖面前玩把戏了。 程沄不装了。 冲角端兽招招手。 角端兽的眼睛一下子撑圆了，且惊且喜的试探着上前。 再得到程沄肯定之后一跃而起。 抱住。 轻飘飘无一物。 这，是魂体？ 程沄有片刻迟疑，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什么，而后又自然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上方。 “你乖乖的，别把我衣服挠破了。” 角端兽在她怀里撒欢，程沄逗弄几下，低头对上摊主‘慈祥’的目光。 哎？慈祥？ 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大叔的目光的确不太恰当，但程沄此时就是这种感觉。 “我名端清。” 噼里啪啦！ 程沄脑袋一顿麻，差点就要把怀里的角端兽给甩出去了。 早有猜测是一回事，可确定一只大妖真的就在她面前，还是件很考验人定力的事。 许晴天怎么说来着，端清是五阶大妖，比城主的霸王花妖还高一阶。 要知道，城主的霸王花妖已经是相当于人修的金丹期。 那么，这端清大概相当于金丹后期，这在偏僻的仙启城，已经是顶端的存在了。 难怪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城，这么光明正大的摆摊。 眼前的大妖，是能伸伸指头就能捏死自己的那种存在。 程沄连呼吸都屏住了。 但很快她又放松下来，因为她似乎打心底里没有产生畏惧，否则，她也不会巴巴得自己送上门来。 好家伙，她是不是有点飘了？ 程沄调整好心态:“晚辈程沄，见过前辈。” 端清清冷的点了点头。 “你来，可是为了晴天？” 程沄眸光微闪，晴天什么的，她不信大妖不知道她在哪。 “我来是感谢前辈的储物袋。” 端清收回目光。 “不必，那些于我而言无用。弃之麻烦。” 程沄觉得自己口袋又中箭了。 这些在她看来已是巨富，在大妖眼里却是懒得随意丢弃的垃圾。 大妖就是大妖。 让这样的垃圾多来点吧！！！ 端清又低头去刻骨头去了。 程沄扒拉了角端兽一会，低头去看那些骨饰。 “前辈你的骨饰雕得这么好，为何没人来买？” “雕这些，并非拿来卖。” 不卖？您搁这摆摊，体验生活？ 似明白程沄心中所想，端清瞥了她怀里的角端兽一眼。 “你当知道他为何物？” 程沄点头，在《瑞应图》这本典籍上就有详细记载:角端，瑞兽也。日行八千里，能通人言语，晓四方之音。 “他先天羸弱，是因一些变故无法正常出世。若有庙堂之气可为滋养，如今则退而求其次，沾染些烟火气也是好的。” 得，没有高高在上的庙堂之气，就来点人气呗。 程沄悟了。 这小家伙是个天生爱热闹的。 可怜他天生魂体，外人无从看见，只有端清为伴，难怪察觉自己能看到他，会这么兴奋。 程沄拍拍腿。 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全赖那一脚。 ╮(w)╭ 第16章 契约 仙启门的藏书阁很大，建于地底。 分上、中、下三层。 一层对所有仙启门弟子免费开放，内里海纳百川，玉简书籍万千。多为科普各类常识以及天楚各地传记要闻。 二层为御妖功法及其余各艺、修为心得等学习玉简书籍。 除了部分到了一定修为才能看之外，其余的，皆需灵石缴纳。 至于缴纳灵石也有多种方式。 其一是依据不同玉简珍贵程度，有单枚玉简五块、十块至成百上千的不同花费。 明码标价，这适合于偶尔入藏书阁阅览的弟子。 另一种是长期缴纳，也就是包月或者包年，期限越长，相对来说的灵石也越优惠。 最短的期限为一个月。 至于三层，需对门派贡献者或者门派执事、长老等职位者方可阅览，其中皆为天楚贵重资料。 对于二层一个月三百灵石的包月费，程沄虽肉痛，但果断。 啊，刚到手的三百灵石还没放热乎呢，就没了。 心中的小人在流泪呐喊:知识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钢，这力量……啊串词了。 所以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这三百灵石的光和热，接下来的日子，程沄大部分时间都埋首其中，过得很充实。 “啧啧，这些个契约符怎么都是不平等条约？” 什么主死妖必死，妖死主不死。 妖死主可生，妖生妖死皆由主。 还有主弱妖不强，主强妖可强。 妖强主更强，妖强妖弱皆依主。 站在御妖师的角度，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有利。 可程沄有作妖的潜质。 她把自己代入进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御妖者了。 除非遇到个好主人，啊呸，她才不要主人。 总之，这便是此界如今的现状，天楚大陆御妖门派遍布，这契约也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 没有人会为妖出头，就算有，也指不定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程沄沉思片刻，摸了摸手腕上的灵福草，做了个重大决定。 那就是不管以后御什么妖，她都不与之签订什么不平等的主仆契约。 她的妖是伙伴是战友。 如果她不幸战死了，她希望她的妖还能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 毕竟妖的寿元比御妖师可长多了。在妖的漫长的生命中，也许她只是个过客，没必要为了她一个过客葬送了性命。 当然，通识契约这些是可以签一个的。 这能让她知晓妖的想法，也免得遇到临阵脱逃，关键时候背叛她的妖，那可真是太坑人了。 “对吧，养你一场不容易，坑我就不讲武德了。” 程沄‘蹂躏’着灵福草。 通识契约还算简单，程沄很快就学会，运气掐诀，转瞬一枚月白色灵符乍现，灵符成功没入灵福草身体中，便是与灵福草契约了。 [傻不拉几，再扒拉我头发看我不抽你……] 契约光芒暗淡的瞬间，一个稚嫩的童音就在识海中浮现。 灵福草突然一顿，整株草都僵硬了。 ⊙﹏⊙ 程沄人是僵了，拳头是硬了。 万万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灵福草，居然是这种性格。 [呀！！今天的天气好晴朗，该去晒太阳了，啦啦啦……] 灵福草忙飘到窗口，装模作样的沐浴阳光。 见它遁了，程沄没与它计较。 《御妖守则》上有记载，通常妖生来野性，或孤傲、或霸气，或可爱，不一而足。 真正的御妖师该遵从妖之天性，顺势而为。 而不是强行武力镇压，否则当御妖师出现危险的时候，极其容易被妖钻空子反噬。 虽然灵福草的性子‘活泼’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又在藏书阁里翻找了许多有关于灵福草的典籍玉简。 无论是从正史还是游记，所记载的灵福草大多乖巧可人、勤勤恳恳型，是御妖师的一大‘贤内助’，又因它有隐气显形之能，常助御妖师警示危险，是很好的‘保命神器’。 ‘保命神器’这点，程沄深有体会，可‘贤内助’…… 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灵福草晃荡的叶片突然一僵。 直到程沄移开视线它才又晃荡起来。 [呜呜，好可怕，草生不幸福了。] …… 一刻钟后，程沄被‘请’出了藏书阁。 好嘛，她的一月之期到时间了。 程沄意犹未尽，藏书阁里那么多玉简书籍，她才不过看了个蚊子腿。 当然，她的灵石也是蚊子腿。 灵福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非常愉快，溜到她的发梢上缀着，随风飘扬。 远远看去像是戴了一款带子比较多的沧浪发饰。 程沄没去管它，因为她如今是御妖师了。 在天楚，御妖师的妖即为合法的妖，只要不在城池中闹事，行走皆为合理。 如果闹事，这罪责会归属到该御妖师头上。 所以一般御妖师御妖，在选择上都会慎之又慎。 在他们看来，妖是仆，只有仆为主出力的份，哪里有主为仆擦屁股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那样的御妖师，往往解决不了麻烦，就得解决惹麻烦的。 …… 程沄花了一些灵石，买了许多的馒头和水，还有一瓶疗伤的丹药，直奔城外而去。 彼时是大白天，风沙依旧狂野，城外没了护阵的保护，热浪扑面而来。 灵福草瞬间就钻入她的衣服，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叽里咕噜的一顿牢骚。 程沄已经有段时间没感受了，呼吸间立即变得焦灼。 好在如今她是炼气修为了，再加上从林贾罗哪里得来的那柄青花伞，行走间已是没那么难受了。 废墟里一片安静。 难民们大多都在沙坑底下躺平。 程沄边走，边把馒头和水并一颗分装的丹药丢进途径的沙坑里。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受惊或感激都有。 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曾有人把馒头丢给她。 他们也许如程沄这般在废墟里生活过的，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帮助难民的城里人。 总之，那时候的原主是很高兴的。 程沄不清楚她之后成了正式御妖师，会不会因为御妖、修炼、门派历练等等自己的追求或脚步的前进，逐渐遗忘这段岁月以及再无从顾及这个废墟。 但如今的她，能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事，她就会去做。 当然，那些个打过她的难民，她敬谢不敏！ 她没有主动报复他们已经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体现，还想救济，想多了吧！ 要是他们运气不好再出现在她面前，那她定连本带利一起收回。 啧啧，程沄摸摸手腕上的灵福草。 怎么办？ 她这是入乡随俗了，刀人这种事情想起来居然毫无负担！！！ 第17章 切磋 沙坑的原址，那个牌子歪斜着，上面的字迹被风侵蚀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程沄用灵力重新刻录了一遍。 来到天楚近两月了，奎老鬼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这在原主与之相遇的三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奎老鬼最长的一次离开，也不过是半月。 说不担心是假的。 程沄虽然没有直接和奎老鬼相处过，但印象中这个老头风趣幽默、天性乐观，是原主在废墟里唯一的光。 如果不是因为他，原主恐怕早就病死了，哪里还能有现在的她。 “程仙子！”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程沄的沉思。 程沄循声望去，身穿月白与天缥色相间宽袖长袍先映入眼帘。宛若天边一朵续了雨雾的云飘然而来。 少年面向阳光，渡着金边大步而至。 “闻陆！” 他怎么还在这？ [哇哦，隔壁小哥哥！]灵福草钻出一角。 (uu) 小哥哥就小哥哥，你加什么隔壁？ 程沄打量四周:“你的狼呢？” 闻陆背对着阳光站定，有微风吹过他的衣袖，带来一股清新的冷香。 “它不喜沙漠干燥，入了手环。” 他的视线落在程沄手腕露出一截的碧绿上。 “这便是你的妖？” [是呢是呢！小哥哥注意到我了！] 灵福草在袖子里扭捏。 “不错。它是我的妖，在此地出世，比一般的草妖耐旱，呃，主要是皮厚。” 再这样水都不用喝了！看个小哥哥就能掉口水！ 灵福草:“……” 却不想，闻陆一本正经的回复：“原来如此。那有机会，我想让白疾与它比试一二。” 程沄手指在两人身上来回指了指。 “你的狼？我的草！你确定它俩能打？” 这确定不是欺负草？ [就是就是！欺负草！] 闻陆并不这么觉得。 “北渊雪域十五城九派十门，成千上万御妖者。不论身份，不言品阶，皆以御妖为荣。御妖于比试台为赛、因私人恩怨为战、以师门友人为切磋。切磋点到为止，你大可不必担心。” 程沄默了。 没去过北渊，还没听过北渊传说？ 北渊地处天楚大陆北域，极北皑皑白雪封天地，以南一望无际海浪深。 雪域的妖化形前多为绒毛怪，它们压根不怕冷。 而御妖师则不同，身子淡薄点的要是没件高端法衣护身，出门即冰棍。 所以不出门则以，一出门必须动一动。 而这动，便是他们口中的比试、战斗、切磋。 雪域御妖师行三步战五步，更夸张的是他们战斗的对象从熟人到仇人再到路人。 可谓是不在战斗就在战斗的路上。 久而久之，北渊雪域御妖师热血沸腾的‘战斗民族’属性声名远扬。 可你一雪域的，到了这西极荒漠还不能入乡随俗？ “你的妖都躺平了，你确定要切磋？” 在这点上，闻陆不容置疑，他一脸认真：“无论何时何地，白疾与我自当全力以赴。” 好家伙，战斗名族果然名不虚传！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会就比试比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也想见识见识北渊妖的厉害。 闻陆眼里立即就有了神采。 “好！” 闻陆来了仙启城没多久，城外的情况摸得比程沄熟多了。 半个时辰二人到了一片无人的荒漠。 背靠高高的沙坡，投下一大片阴影，连伞都不用撑了。 “程仙子，不如就在这吧？” 程沄点头，拎起灵福草往空中抛去。 “去吧！” 灵福草在空中高速旋转，咿咿呀呀半天，最终停滞半空，挥舞着叶片开始暴躁。 [动手不吱声，吓死个草！] 程沄眼神带刀，她们签了通识契约，除非她单方面切断通识，否则这株草哪里会不知她想法？ 还吓死，这分明是碰瓷！ 真真是草品不行啊！ 那边的闻陆却迟迟没了动静。 “白疾！” 他对着御妖手环呼喊，里头没有半点动静。 嘎嘎嘎…… 空中有几只乌鹫飞过。 程沄顿时释然了，这年头，谁家还没个不着四六的妖？ 闻陆难掩尴尬，这还是白疾第一次不听话。 他运起口诀将御妖手环掷了出去。 光华乍现，那只雪狼妖雪白健硕的身影出现在沙地中。 呃…… 白疾闭着眼，趴卧着。 憨厚的打着呼噜，突兀的出现在滚烫的沙漠中，令它十分难受的哼哼了几下。 它掀开一只眼皮瞥了一眼，入眼一株碧绿的小草。 渺小的可怜。 赶苍蝇般随意挥了挥爪子拍开，白疾扭头继续酣睡。 [啊！]灵福草气蒙了！ 飞到白疾脑袋上一顿鞭打。 初时白疾还动弹下，可很快它露出舒坦的神情，灵福草抽动时带来的风，让这闷热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于是，躺平。 任由灵福草全身上下为之‘通经活络’。 程沄扶额，眼神逐渐秋刀鱼。 得！ 这还打什么打？这俩货压根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 就好比稚儿对战成年人，你在闹，它在笑。 闻陆目光扫过灵福草，神情怪异。 这不对劲！ 当日那只妖远远的躲在暗处，就已令白疾浑身战栗，热血沸腾。就连他也是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绝非眼前这株小草妖可比的。 难道，小草妖在藏拙？ 闻陆看向程沄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 “切磋讲究点到为止，程仙子可是不愿？” 啊这…… “不愿我能跟你到这里？”程沄感觉人品遭到了质疑。 她也很无奈，她没想到灵福草这么菜！ 眼看着场面不好收场，程沄道：“实不相瞒，我初入炼气，是个初级御妖师。你的白疾想要与灵福草为战，恐怕还需等些时日，待我彻底掌握了御妖之术……” “你是初级御妖师？” 闻陆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他年少时初御妖就有了品阶，他不清楚一个初级御妖师会连御妖之术都未掌握。 程沄看他一脸不可置信，连忙将御妖令取出，指着上面新鲜的日期。 “千真万确。” 闻陆认真看了一眼令牌，确认了令牌并非作伪。 他无法解释那晚不同寻常的感受，却也不再纠结于此。 “是我思虑不周了。程仙子不必着急，这段时日好好研习御妖之术，来日我们再切磋也不迟。” “好说好说！” “阿福，你回来！”程沄召唤。 正在抽雪狼妖的灵福草闻言一个劈叉从雪狼妖背上滚落。 [土不拉几！] 隔壁村头的狗子都不这么叫了。 灵福草强烈不满。 呵，你知道什么土不土？ 有名字就不错了。 要什么狂拽酷炫？ 第18章 好你个老六 程沄没理它。 今日她也觉得万分丢脸，好歹是初级御妖师，居然没法让灵福草使出一招！ 看来，以后打斗的事不能指望灵福草。 御妖师什么的，自身也得强大才是，真要什么都依赖妖，早晚完蛋。 曾经的天楚大陆，各类修士层出不穷，什么剑修、符修、丹修、阵修，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妖界动荡，两界连年大战，时间久了整个天楚灵气溃败，妖孽横行，为祸生灵。 到御妖师应运而生，以极迅猛的势头成为天楚各修之首。如今天楚局势大定，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已无人能轻易撼动。 话说，这年头御妖师除了御妖之外，还会做什么？ 好像什么都会点，又好像什么都不会。 思索间，灵福草奄巴巴的飞过来，刚飞了不到一半，底下的沙地突然炸开一朵沙浪花，一道黑影急射而出。 “阿福，隐！” 程沄话落的同时，灵福草消失在原地。 黑影一箭射空，迅速落地，眨眼就钻入沙地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程沄差点都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当然，那只是差点。 “是沙腹蛇！”程沄脸色不佳。 沙腹蛇是沙漠中常有的妖兽，个头不大，速度极快，全身上下都用黄沙裹着身体，看不出其本来样貌。 不过这沙腹蛇程沄不算陌生。 许多难民在废墟中一不留神就会中招，先是被射穿身体、吸干鲜血、瞬间毙命，再被卷入地底尸骨无存。 整个过程快到惊人，附近的人根本反应不及。 又因它外表与沙色融为一体，在西极中有‘沙漠刺客’一称。 在沙腹蛇出现的瞬间，那边的雪狼妖一改慵懒，以闪现的速度冲到了闻陆身边，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瞧瞧！这才是一个契约妖该有的姿态嘛。 程沄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好嘛，灵福草‘坐着’，晃荡着叶片，好不自在。 算了，妖比妖，气死人。 “程仙子，呆在原地别动。” 程沄点头，屏息以待。 沙妖兽是沙漠中常见的妖兽，品阶不高，一只尚且好对付。可沙地底下隐隐约约在翻涌，这可绝不是一只沙妖兽能闹出的动静。 “就是现在，白疾，快！” 话落，闻陆一跃而上，落到了白疾背上。 白疾也在第一时间朝程沄的方向冲了过来。 虽然才见过两次面，但程沄竟默契的知道他下一步的动作，整个人一跃而起，在白疾窜到眼前的同时拉住了闻陆递过来的手。 闻陆拉过她甩到身后。 程沄稳稳的坐在白疾背上。 妥！ 与此同时，地底的沙腹蛇已如箭矢一般疾射而出。 嗖嗖嗖！ 白疾左躲右闪，躲避的速度快到惊人。 程沄第一次感受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堪比坐火箭，整个人差点就被甩出去。 还好闻陆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闻陆与她换了个位置，而后执着剑立于白疾身上，快速的劈砍起飞射过来的沙腹蛇。 一阵刀光血影，飞沙、鲜血与脓液飞溅。 落了一地的沙腹蛇残肢。 还未等程沄看清楚，那些残肢就被不断从地底冒出来的沙腹蛇抢食一空。 难怪少有人能看到沙腹蛇具体长什么样。 因为这家伙清理尸体的速度简直就是无敌了。 程沄这边也不敢闲着，虽然没什么趁手的武器斩杀沙腹蛇，但做个预警还是可以的。 她眼中绿芒闪烁，在每只沙腹蛇穿出来的瞬间就指明了方向。 白疾急奔，一脚就能将冒头的沙腹蛇踩扁。 灵福草也不甘示弱，挥舞着叶片，将程沄和陆闻身侧的威胁一顿噼里啪啦的抽飞。 两人两兽配合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面越发默契。 往往沙腹蛇刚冒头，这边就给它削了脑袋。 一路疾驰，沙腹蛇渐渐少去。 白疾带着他们终于有惊无险的逃离了沙腹蛇的根据地。 …… 沙海无边，延绵不绝。 白疾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地上，用爪子捂在眼睛上，闷头就睡。 程沄在白疾身后投出的阴影里调息，稳固气息。 一边的灵福草甩着叶片高速旋转，给她扇着风，一边嘟囔着累死草了。 至于闻陆，擦拭着他的那柄造型奇特的剑，神采飞扬的。 “真是酣畅淋漓！” 他的脸白里透了红，眼睛亮晶晶的，总算一改先前的清冷持重，比程沄之前看到的有少年气多了。 啧啧，你这果然不愧是战斗民族出来的，一战斗就兴奋。 “方才那地方，你是故意选的吧？”程沄道。 闻陆微顿：“不是你选的吗？” 她选的？她哪里有选，完全是被引导着过去的。 她就没出过几次沙漠，对于哪些地方是哪些妖兽的地盘还真不清楚。 至于闻陆，他来了这么久，经常在附近的沙漠打转。 他不知道才有鬼！ 见程沄瞪过来，闻陆忙正襟危坐：“实不相瞒，原是有此打算，我接了仙启门一个清剿沙腹蛇的任务，这才特意寻了那处地方。计划你我切磋之后，我再处理那些沙腹蛇。可没想到沙腹蛇来的这样快！” 沙腹蛇这种‘沙中刺客’，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盘在地底睡大觉。 可听到动静就会苏醒。 闻陆这家伙都把她带去沙腹蛇的老巢了，还能不惊醒它们？ (?ò?ó)好你个老六） “算了，看在你在关键时候没把我丢下，否则的话——” “你大可放心，既然是我带你去的，我自会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回来。”他们雪域人最讲义气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程沄‘微笑’。 “不客气，应该的。” 闻陆继续擦拭着他的剑，期间从储物袋取了一些冰块兑水，哗啦啦的倒上去。 冰块散发出的寒气让他周身骤冷，程沄连忙凑了过去。 舒服啊！ [舒服啊！] 灵福草爬到程沄的发梢，探出叶片，它要离它的小哥哥近一些。 “奢侈啊，你可知道一块冰块在仙启城卖多少灵石？” 闻陆摇头。 冰块还要灵石？他们雪域随处可见，想到这里是西极，他沉默了。 “一块冰能换二十枚灵石。就这么巴掌大小。”程沄比划着。 开玩笑，在沙漠里水资源匮乏，更何况是冰！ 坊市虽有售卖冰灵符，价格却贵到离谱。一张普通冰符的价格在两百灵石之上。那样一张冰符能制一桶冰就不错了。 “物以稀为贵，火灵符在雪域也为高价。” 他继续清理着剑，直到上面泛着一道雪白的光泽才作罢。 好吧，人家见过大世面的，见怪不怪。 第19章 师妹 程沄和闻陆回到沙漠的时候，天空中明月高挂，缀满繁星。 程沄累得话都不想说了。 她没想到白疾就那么飞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就得活活多走几个时辰回来。 至于白疾，大概是怕热，后来进了御妖手环，死活不肯出来。 临近废墟，城门口一座沙堡在暗夜中出奇的亮眼。 但见那座沙堡的顶端结满了厚厚的冰簇，倒映着天上的繁星，美不胜收。 一柄晶莹剔透的巨大冰剑斜插过沙堡顶端。 剑指天穹，星辰撼动。 又不知在里面缀了什么会发光的宝石，光芒透过冰剑散发出来，一时间光芒万丈好不耀眼。 废墟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处亮眼的景致？ 程沄下意识侧首。 视线和闻陆的在空中碰撞。 噼里啪啦！ 确认过眼神，是这家伙干的！ 受不了程沄看暴发户的眼神，闻陆虚咳一声。 “只是给了些灵石，一切皆是城中执事布置。此次出行灵石匆忙，灵石未带充足，只能便宜行事。” 很快，程沄就知道他说的便宜行事是如何便宜了。 因为沙堡顶端的冰簇足够多，凝聚出了一股寒气，周遭温度比其余地方低上许多。 这对难民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他们卷着铺盖，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带，寻个角落往沙地一躺就呼呼大睡起来。 远远望去，沙堡周遭铺满了人，密密麻麻，都无处下脚了。 闻陆这是以一人之力为废墟贡献了个空调。 程沄大为震撼。 “你如此做，是为了帮扶难民？” 闻陆略一沉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程沄这才看到那柄冰剑上还刻着两字:【寻人】。 不仅如此，在沙堡的正前方还竖着一块牌子，上书:【提供消息者，必有重谢。】 敢情这些难民聚集于此，不仅仅是为了乘凉，还是为了这笔丰厚的报酬啊！ 程沄侧首仔细的打量闻陆。 不是暴发户，而是肥羊待宰。 也别让别人宰了，她先磨刀霍霍向猪羊吧。 程沄呲牙：“寻人？你早说啊，废墟里的人我熟，你展开说说，兴许我能帮你找。” “寻我师妹。” 程沄立即来了八卦精神。 “师妹好啊，多大年纪？你说你师妹不好好在北渊待着，跑到西极这犄角旮旯地方做什么？” 难不成又是什么任性娇贵的千金小姐，一言不合离家出走？ 再不然就是我爱师兄，师兄不爱我，我逃他追，插翅难飞？ 虽然不清楚程沄在想什么，但闻陆感觉有被冒犯到。 “我与师妹素未谋面，只是师傅让我来此处寻她。” 啊？还有这种操作。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的师傅就这么不靠谱，好比她的师傅奎老鬼。 要是哪天冒出来说她多了个师弟或师妹，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么想想，这事也不是多离奇。 两人起起落落，在不惊醒众多难民的情况下，终于成功进入沙堡。 在闻陆的解说下，程沄也了解到他的师傅是个神出鬼没的御妖师。 一次偶然去闻家做客见到了年幼的闻陆，觉得他天资聪颖当即要收徒。 闻家当然不肯啊，他们闻家在北地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底蕴深厚着呢。 族中不知有多少前辈曾是北渊鸿鹄派的长老、执事，就连掌门也出过几个。 曾经的鸿鹄派是天楚大陆顶级门派，虽说今非昔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论机关数术在整个天楚依旧难出其右。 放着这样一棵大树不靠，谁愿意让小辈跟着一个前景不明的御妖师混？ 闻父拒绝三连，差点上演翻脸无情，拔剑相向。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闻陆自己要拜师了。 此中细节，闻陆没有细说。 再说一着收徒，这师傅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算起上个月，十余年间师徒二人统共才见了三回面。 程沄摇摇头，心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这师傅委实不靠谱。 闻陆对此并无不满，在程沄眼里又打了‘老实人’的标签。 “师傅有要事在身，遂遣我来此照应师妹。” “说了这么久，那你师妹姓甚名谁，年芳几何，她住哪里？” 闻陆摇头三连。 好家伙，一问三不知，你确定能成功找到师妹？ “要我说，你就该往废墟里一站，扯嗓子喊一喊师妹，别说一个师妹了，就是一群师妹都有了。” 程沄语气揶揄，闻陆神情窘然。 “师傅有言，我师妹鹤立鸡群，只要出现，定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个。” “美人儿？那你要去城中找啊！” 闻陆摇头:“师妹在废墟。” 闻陆最初并没有多想，师傅既说了师妹长相出众，想来在此地一问便知。再加上师傅说此地强者遍地，让他过来好好历练一番。 他一听，没有多想就兴匆匆的来了。 咳，他当然主要为了寻师妹。 可谁想，他在废墟里寻了一月有余，别说样貌出挑了，就是样貌他都看不到。 他倒是有灵器能透过麻布看清那些女子的脸，可此举太过孟浪，有违君子之道。 如此一来，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程沄觉得世家子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偶像包袱在身。 要让他们去突破底线，那肯定不可能。可照他这种找法，师妹还没找到，他自己就要成为下一个难民了。 哎，兄弟啊，你好歹是遇上了我。 程沄很有义气的拍拍他肩膀。 “师妹的长相暂且不提。那你总知道你师傅样貌吧？你画个画像来，往城头一挂。你师妹但凡在废墟，肯定能看到。 与其大海捞针，不如让她自己送上门来。” 闻陆略一沉吟:“此举，甚好。”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黄皮卷子。 “这便是我师傅画像，是我幼时所作。” 程沄接过，展开，一看。 我去，这谁啊！ 过于眼熟！ 她不信邪的重头又打量了一遍，这画像之人身着苏方仙袍，气宇轩杨，面容俊朗，浑身上下整理的一丝不苟。 单从打扮上来说，真是跟奎老鬼风马不相及。 可他这张脸，还有这核桃仁带促狭的笑眼。 这分明就是奎老鬼嘛。 “如果我说，他是我师傅，你信吗？” 闻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他蹭蹭蹭的收起画卷，转身就走。 好吧，她也觉得这是个笑话。 奎老鬼怎么是他师傅？？明明只是废墟里一个古里古怪的老头。 却不想，闻陆走出去没两步一个旋身回来，冲到她面前站定。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打量。 闻陆点点头：“师傅果然诚不欺我！师妹这长相，果然是人群中一枝独秀。” 噗！ 程沄吐血。 秀儿，是你吗秀儿！ 第20章 师兄 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帮人寻师妹，送上她自己。 这跌宕起伏的结果如果还不是‘猿粪’，她不信！ 难怪她看第一眼看到闻陆就有这么好的印象。 灵福草：[你确定不是因为脸？] 程沄‘蹂躏’灵福草。 “别什么都说出来，那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说起闻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天才。 北渊有雪川及海域，雪川的十五城以极地城为首，极地城四大御妖世家又以闻家为首。 当年，奎老鬼在收了闻陆为徒后，从一个神出鬼没的御妖师，成了闻家神出鬼没的客卿长老。 人称鬼长老。 据说鼎鼎大名，极地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那种贴在门前能辟邪，孩童哭闹能止啼的存在。 而闻陆是闻家族长次子的独子，从小天资卓绝，年少成名。 据说第一次出城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雪域之王——雪狼妖。 却不想进入雪域没多久便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大雪崩，闻家随从一路护佑逃亡，等到了安全之地，却发现自家少爷不见了。 可真是急坏了一众人。 闻家家主闻讯当即派出诸多高阶修士寻找，皆无所获。 天妒英才，少年夭折，一时间人人为之叹息。 却不想两个月后闻陆竟又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只雪狼妖幼崽。 此事在当年的极地城很是轰动。 闻陆一度被称为天选御妖师。 “其实，我是奎老鬼，呃，也就是你师傅捡来的。我们没有正经拜师，纯属口头称呼。更多的时候我都是称呼他老头的。”程沄解释道。 原主和奎老鬼相处了三年，丝毫不知其背景。 而她，与奎老鬼连面还没真正见过。 这样，能算师徒？ 闻陆却秉承师傅的嘱托，将一物递给程沄。 程沄接了，是一枚极为精致的玉制镶七彩宝石的御妖手环。 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在阳光底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闪啊闪的。 哎，怎么就闪到手腕上来了？ “师傅说这是七彩流光手环，既是护身灵器也是御妖手环，是师傅托家父炼制，权作给师妹的见面礼。至于收徒大典，等时机成熟了，定会为师妹补办。” 呃，奎老鬼，果然鬼！连礼物都是托别人打造的。 “内里空间应该够师妹收几只妖住下。” 程沄的神识已经进入手环，就像水滴入海，这哪里是够养几只妖？简直能容纳一城池的妖了。 “这我怎么能收？师傅他老人家真是太客气了。对了，世伯他喜欢什么？改日我当面道谢。” 闻陆:“……”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找到了师妹，好像一切冥冥中注定一般。 他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程沄。 “先前不知道师妹喜欢什么，也没准备什么好礼物。这些师妹先收着，改日师兄定补上这份见面礼。” 程沄接过，打开顿时眼冒蓝光。 满满一储物袋的灵石，少说也得上万灵石了。 “师兄，我觉得这个就很好，真的！”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这样的师兄请多给她来一打！ …… 黎明破晓，废墟骚动。 闻陆收拾了行囊随程沄入了城。 程沄拜入了仙启门，是仙启门正经弟子，往后自然还得住在门派。 至于奎老鬼允不允许她另投师门，还另当别论。 眼下他们的关系，就先这么着吧。 程沄从善如流的喊着闻陆师兄。 “既来之则安之。师兄你先在城中住下，这里虽然不比极地城繁华，但也有……地域特色。” 灵福草：[说不出优点可以不说。] 闻陆没想过找到师妹两人该如何相处，眼下这样他也很满意。 “师妹放心，师傅让我来此照料师妹，更是为了在此地历练。听闻城中有许多出色御妖师，我打算一一拜访。” 行吧，大世家出身的子弟，社交这方面是不用她担心的。 两人留了传音符，各自分别。 …… 外出一行，程沄收获颇多。 不说多了个师兄，就连御妖心得也隐约摸索出了些许。 住处； 程沄按部就班的修炼，周身灵气缓缓汇入体内。 此地西极边塞，灵气尤为枯竭，她都能感觉到灵脉的空洞，汲取灵气的速度根本满足不了。 她不由抓了一大把灵石捏在手心。 这就不得不感谢她的好师兄，让她有底气这么挥霍。 万籁俱寂，时间停滞。 心神合一时，她出现在立月潭中。 立月潭中景物依旧，浓郁的灵气让她心旷神怡，修炼事半功倍。 灵福草对此地也是极喜欢的，自顾自的飞到潭边，扎根地底汲取灵气。 每到这种时候，也是灵福草最安静的时候。 潭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程沄修着修着，发现自己周身骤冷，待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没入潭中，一口气呛住，差点没淹死。 好不容易回到了岸边，她用灵力烘干了衣服。 再没修炼了多久，她又出现在潭中，如此反复数次。 程沄在潭边站定。 潭底幽深，水波不兴。 这底下怕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自觉的吸引着她。 于是！ ‘哗啦’一声响。 程沄果断跃入潭中，想要探个究竟。 立月潭不知深浅，越往下这水越是冰冷，半刻钟后她被一片银光阻了去路。 银光涌动，如织如锦，远远望去仿佛一条璀璨星河。 她越游越近。 贴近星河一角，她伸出手来，还未等她触及，这星河就像受了惊吓，瞬间溃散。 银光如漫天繁星，飘散开去。周身点点光芒闪烁，她似误入了人间仙境，一时间惊艳其中。 “噗噗！” 程沄狼狈的爬上岸，从嘴里吐出一大口水。 一道银光夹杂其中，落地蹦跶，蹦跶。 是一条银丝鱼！ 拇指大小，通体透明，只脊背处一条银线贯穿头尾。 没想到立月潭中还有活物，这打破了她的认知。 再说这银丝鱼，她在藏书阁一本游记中看到过记载。 据说是一对道侣最先发现的，他们二人皆是炼器师，终日寻天下奇珍异宝。 有一日他们发现银鱼脊背上这条银线也可作炼器材料，便将其炼制成尾戒，双双戴上。 如此，二人不远万里都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他们还给尾戒取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名字，叫银丝一线牵。 第21章 新秀 此物一度是天楚大陆道侣们互赠礼物的首选。 后来范围应用广了，许多随机投放地点的秘境，同行人要想尽快汇合，用的也是这银丝一线牵。 要获得这炼器材料也简单，这些银丝鱼虽罕见，但通常出现在灵气浓郁的水域，一出现便是一大群。 数量庞大，代表收益大，不具备攻击性代表银丝鱼易捕捉，安全性极高。 种种优点都吸引着一大批寻宝者前仆后继。 以至于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天楚各处的银丝鱼被捕获一空，逐渐绝了迹。 如今坊市中的银丝一线牵，有市无价。 “哎，真的是到哪都得走可持续发展路线的嘛。” 要是她，就寻一个灵气浓郁的水域，开启养殖银丝鱼路线，不比一锤子买卖来的好？ 眼前的这条银丝鱼在落地不到数息，透明鱼身萎缩，化作一层透明的胶质，包裹着那一条银色。 程沄将其捡起，银丝已然固化，就像一小段银子，银芒闪烁，耀眼之极。 想到方才水潭里那闪瞎她眼的一大片银色。 ‘吸溜’，是谁的口水流下来了。 灵福草：[别看我！???] …… …… 当！ 当！ 当！ 钟声响起，门铃晃动。 程沄带着灵福草出了门。 今日，仙启门在内门举行新秀大典。 相当于举行门派一年一度的新生入派仪式，也宣告门派今年的收徒活动告一段落。 外面的孩童们终于可以愉快的出来玩耍了。 仙启门的内门是围着城中央唯一的那片绿洲建的，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碧月牙状的湖。 程沄还是第一次靠近这个湖。 事实上门派非必要活动，是不放开这片水域的。 湖中心有一座雅致清幽的亭台楼宇，建造风格有别于仙启门的任何一处沙堡。 让人一见仿佛是看到了南境或者东岭的建筑。 那便是城主府，城主大人以及少城主居住的地方。 嗯，没错，原主长大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湖前边一块空地已经聚满了萝卜头们。 大多听话的排成几个纵队，也有几个跳脱的四处逃窜，被管事拎回来一顿‘好打’。 “程师妹！” 人群中的姬秋羽朝她招手。 姬秋羽很醒目，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程沄一早就看到了。 等来到她身边，就听姬秋羽向身边人介绍道:“这位是程沄师妹。这几位是内门的丘师兄、安师兄和周师兄。” 好嘛，清一色都是清俊师兄，其中的丘师兄就是丘丰，没想到他已经入了内门了。 他对程沄点了点头，至于其余两位连眼神都欠奉。 程沄也不在意，人与人的交往最初，总是讲究眼缘的。 姬秋羽脸上的笑容却有所收敛，对三人拱手:“大典要开始了，我与程师妹先行过去了。” 不待其余几人说什么，姬秋羽拉着程沄归了队。 “其实，不必如此，我习惯了。”程沄虽如此说，但心中不免划过一丝丝暖流。 “嗯？你说什么啊？你快看，那是什么！” 姬秋羽指着湖中心的位置。 但见距离城主府不到千米的地方，湖水涌动，一座琉璃沙堡从水中冒出。 水流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直至垂挂在沙堡底端。 湖中堡平稳而立，大门逐渐敞开，一条用湖水凝成的浮桥延伸而至，与岸边连接，形成一座水色浮桥。 小萝卜头们欢喜雀跃，在内门师兄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上了水色浮桥。 待姬秋羽走近时，浮桥边还有三四个师兄，都暗自较劲要与之同行。 姬秋羽恍若未觉，拉过程沄并肩上了浮桥。 顿时，程沄如芒在背。 好嘛，这年头的粉头们已经无差别攻击了吗？ 常言道想要讨好一个姑娘，不应该先讨好她身边的人嘛？ 屏去杂念，程沄低头看浮桥。 一脚一脚，踏入水中，能感觉湖水冰凉，浸湿脚面，可抬脚瞬间，又不沾一点水泽。 很奇妙的感受呢。 灵福草不知什么时候缀在鞋面，充当一朵碧绿的鞋头流苏。 每一下没入水中，皆发出‘叽里咕噜’畅快的喝水声。 …… 一行人步入湖中堡。 湖中堡内布局与任务沙堡没什么区别，一贯的恢宏大气，简洁明了。 灵福草:[你确定不是简陋，不是穷？] 程沄再次庆幸，这株草没长嘴，否则它这么毒舌，很容易连累她被人打！ 整个湖中堡内空荡荡，就最中央处有一个高台，高台后是一排灵榆木椅，西方长老坐在左侧第三位。 其余位置在他们全部人站定之后，陆续坐满。 程沄也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么多门派长老、执事。 嗯，说的是她本人。 仙启掌门古咸阳，身材消瘦，眼皮耷拉，浑身充斥着一种不想搭理人的气息。 他却是整个门派中最注重入派仪式的人。 但凡不是闭关修炼，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出席，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也正是因为他的坚持，这入派大典得以年年召开。 他一上台，就开启了足足四个时辰的畅讲。 从门派创派史说到入派精英史。 从引气入体心得讲到金丹进阶心得。（受限于掌门如今只有金丹期。） 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从弟子们兴致勃勃讲到昏昏欲睡。 没错，掌门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大话痨。 末了，掌门大手一挥，众人人手一叠书籍。 《咸阳之博古通今论》。 《门派生存法则》。 《仙门之礼不可废》。 《掌门之漫漫晋升路》。 《仙启锁妖塔》…… 程沄随便翻了翻，觉得只有《仙启锁妖塔》这本是门派典籍，其余的全是这位古掌门的夹带私货。 好家伙！ 放她那个年代，这位掌门肯定得是位大专家！ 总算挨过了这世间最难熬的四个时辰，到了其余几位长老的演讲时间。 仙启门一共有四位长老。 西方长老——西方炬，任务堂长老，负责一切门派弟子修为、任务等事宜。 其实寻常琐事皆可交由底下一众执事管理即可，但西方长老热衷于关怀弟子们，大多时候都亲力亲为。 是弟子们在门派最常能见到的长老。 西方长老在掌门开讲之后就不见了，现下专门踩点过来，等掌门一下台，他便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 “在内勤于修炼，在外注意安全。本长老就希望咱们仙启门繁荣昌盛！！” 赢得弟子们一众掌声。 第22章 雁初 第二位，虬髯大客，大步行来，一人就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确认过眼神，是见过面的人。 成长老——成染。 门派里对于他的传言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表面是个饭堂头子，暗地里是弑杀成性的刽子手！被他剁过的妖兽没有千锅也有万锅。 但你要问他做的菜。 艾玛，真香！ 但更多的人则道成长老乃是仙启城金丹期的战力门面担当！ 仙启门不折不扣第一打手！ 专治各种不服！ 他的粗暴简单给新弟子们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所有人脑子里已经不自觉回荡他食堡里常吼的那一套。 脸在白了！ 腿在抖了！ 随时做好夺门而出了！ 可不成想，今日成长老刻意压低了音量，放缓了语速。 “老子，咳，本长老就一句话：能吃你们就多吃点……” “多谢成长老！”弟子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成长老：“省得吃了这顿没下顿。” 众弟子:“…！…”人言否？ 入门仪式讲这么不吉利的真的好吗？ 西方长老忙解释:“成长老是说尔等日后进阶辟谷、外出历练，再想吃到食堡里这么好吃的饭菜，怕是不能了。” 成长老嘿嘿一笑:“对，没错。” 他给众弟子在食堡里留了一顿丰盛大餐。 “各中菜式唯新秀弟子才有资格，仙启门弟子终其一生有且只有一次机会品尝。其味嘛，嘿嘿，足以让尔等永生难忘。” 配上成长老的咧到耳后根的笑容，众弟子腿一软，齐齐给跪了。 程沄和姬秋羽对视一眼，这顿大餐的名字怕不是叫最后的晚餐？ 至于戒律堂阴生长老，人如其名，为人阴郁，戒律森严。 他并没有出席。 留了道传音符:“休让本座见到尔等！” 西方长老又解释:“戒律堂都是坏了规矩的弟子才会去的。阴长老希望尔等安分守己，切莫行差踏错。” 西方长老扶额，共事多年，这两人的性子他已经习惯了。（请忽略他额头上爆出的青筋。） (?ò?ó) 阴长老给弟子们留了一份画卷《仙启戒律》，罗列了九九八十一条仙启门大小门规。 重点在后头的《戒律堂十大酷刑》，画面清晰、细节到位、血腥味十足，有全息投影和身临其境双重效果。 谁看了不从中获取点童年阴影？ 程沄面前就有好几个勤恳好学的弟子，当即蹲在地上求心理阴影面积。 最后一位是个性子极温婉的女性长老。 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荀令香。 算是门派执行长老，负责仙启门弟子一应外出事宜。 今日也未出席，据说是带筑基期师叔们，到隔壁门派作技术交流去了。 她给每个弟子们留了一道护身灵符，虽是一品，但可抵挡住筑基修为全力一击。 在场总共三百余弟子，这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长老之余又是执事。 今日能来的执事皆会露面，没有露面的也会准备上相应新生礼物。 在门派前辈送见面礼这点上，程沄觉得仙启门做到了极致。 这一年一度的新秀仪大典，让门派前辈们本就贫寒的口袋再一次雪上加霜。 难怪一些执事们之前看到他们的眼神如此幽怨。 总之，新生弟子们经过两天两夜的新秀大典，满载而归。 …… 食堡； 程沄和姬秋羽比邻而坐。 面前十六道佳肴美食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当真是吃得人赞不绝口。 成长老果然诚不欺我！但要说永生难忘还差了点。 姬秋羽也如此以为。 最后上的是一道羹汤，名叫心澄汤。 内里蕴含充沛灵气，喝一口下去，浑身通泰，精神大震。 要算上这汤，也的确让人回味十足了。 正在程沄要一口干了时，一声娇喝自堡外传来。 “妖孽！胆敢混入仙启门，找死！” 一道人影闪身而至，术法随之而来，正中程沄胸口。 程沄胸口剧痛，如遭雷劈，整个人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姬秋羽反应过来冲过来扶她，却猛然后退数步，面色惊愕看着地上的她。 “你，你竟是妖！” 此话一出，食堡内一片哗然。 接着是无数声讨和怒骂声不绝于耳。 程沄恍若未闻，她低头望去。 但见自己胸口被洞穿，深可见骨。露出的肌肤龟裂，血肉模糊。 她的下身！ 竟是无数碧绿色叶片不断抽搐。 灵福草，你丫的怎么上身了？ 有粘稠的青色液体从体内渗出，在她身下晕染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碧绿色血泊。 一群极其眼熟的铠甲护卫蜂拥而至，将程沄团团围住。 “参见少城主。” 程沄这才抬头，护卫们恭敬有加，却不是对着她，而是面前的粉衣少女。 女孩肌肤如雪，顶着一张娇嫩的娃娃脸，瞪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怨恨。 “原来是你啊！” 早就想过她们会再次相见，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面前的娃娃脸，赫然就是她曾经的贴身侍女，如今的正牌少城主——雁初！ 程沄比她想象中风轻云淡，雁初面有怒色。 “从前你夺我身份，享我福缘，足足占据了母亲八年宠爱。如今你又堂而皇之入派，怎么？难道你还想故技重施？” 程沄艰难起身，与之对视。 “不说其他，那些年我可待你不薄？” 那年原主五岁，从一众侍女中挑选了雁初，，两人年纪相当，雁初不过小她两月。 就这两月差距，原主私下就认其为妹，日常照拂有加，二人相伴成长。 可以说，所有好东西，有她的一份必有雁初一份。 独有一份的，只要雁初喜欢，原主也会拱手相赠。 她们终日形影不离，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玩伴。 记忆一幕幕，稍纵即逝。 雁初无动于衷：“那又如何？那一切本就该属于我！谁稀罕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程沄：“我何错之有？” 鸠占鹊巢从来不是原主的错，她不过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自己不是真正的少城主。 雁初恨声大笑。 “好一个无错！汀兰都交代了，是她将你与我互换，在你五岁那年亲口告诉你真相，让你择我不过是因我是真正少城主，你们要将我放到眼皮底下监管我，折辱我！ 什么姐妹情深，什么待我不薄？全都是假象。 程沄，你欠我的，我要你今日一并还来！” 第23章 娘亲 她不该说这是最后的晚餐，岂料一语成谶。 哎，晦气！ 一张巨网兜头而来。 程沄抽身闪避，周围城主府护卫齐齐出手，各个修为在她之上。 她就像案板上的鱼，被按在地底动弹不得。 沙地里粗糙的沙砾磨得她脸颊生疼，程沄这辈子没这么难堪过。 巨网迅速收缩，网丝锋利，一点点嵌入身体，分割血肉，鲜血混着粘液沁出。 凌迟般剧痛让程沄惨叫出声。 雁初心满意足的看着程沄痛苦挣扎。 “把她给我带走！” 护卫听令，拖着网兜从食堡内出来。 围观者自动让出一条道，这些混了个眼熟的同门此刻的脸上俱是冷漠。 姬秋羽静静看她，眼中再不是同门情谊，取而代之是满眼嫌恶。 仿佛在说:晦气！ 一路拖行，一路喧闹。 仙启门弟子们皆出来看热闹。 看着网兜里的她痛苦挣扎，看着她无力呻吟，更看着她一身狼狈。 一声声咎由自取，一声声罪有应得汇入耳中。 这些声音就像一个个重锤。 压弯了程沄的脊梁，压低了她的头颅，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程沄被丢入了一座阴森森的塔内。 里面鬼哭狼嚎，哀声遍布。 雁初站在门外，目光冰冷。 脸上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程沄，锁妖塔才是你的归宿。 如你所说，你当年待我不薄，我亦不取你性命。 以后你就给我老实的呆在里面。 你我从此不复想见！如此，你我恩怨才能两消！” 轰！ 厚重的锁妖塔大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刺耳的声响。 程沄眼前被一片黑暗取代。 身体的痛楚已经让她麻木，一声声嘶吼在耳畔响起，痛苦的、疯狂的、激动的。 所有的声音都汇聚到了她的周身。 黑暗中亮起一双双眼睛。血瞳，碧眼，白眸…… 全部都是妖！ 她看不到妖的样子，但能感受到它们都想把她抽筋拔骨，生吞活剥。 “不人不妖的怪物！” “半妖，妖界的叛徒！” “让她死，她不配为妖，不配玷污我妖界！” 可真真是人厌妖弃！ 程沄闭上眼，试着调动自身灵气。 可惜一切皆无，空洞麻木。 从未有这一刻，感觉时间漫长，她重新闭上眼，周身泛冷，眼皮沉重，好想好想就这样沉睡过去。 累了，毁灭吧！ 时间游走，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已是一生一世。 心底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响。 程沄猛然睁开眼。 让她就这样死去？ 休想！ 她的声音在锁妖塔内响彻:“妖如何？人又如何？少城主如何，假少城主又如何？一切皆非我愿，皆非我故。 我只是我，我就是程沄！ 我无愧天、无愧地，无愧人，无愧妖！！！” 程沄在心底里大骂：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 这种大怨种剧情，谁乐意来谁来！ 此言一出，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妖消失不见。 黑暗被光明取代。 强光散去，程沄眼前场景变换，出现在了立月潭中。 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潭面涌动，水流凝结成一道人影，立于潭面。 与她面对面。 程沄内心很激动，终于来了吗，她的挂？ 水影开口了。 “孩子，记住你说的话，无愧天、无愧地、无愧人、无愧妖！” 好，我记住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佬你是不是我的挂？ “你是谁？” “我是你的娘亲。” “娘亲？” 原主的亲娘？为何她听了这话这么想哭呢？ 每个孤儿都想有个依靠呀，原主等这一声娘亲等了那么多年，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程沄使劲瞪大眼，逼退了眼泪。努力想要看清水影的样子，可惜水影模糊，不辨颜色。 “不必再试了，等时机到了你自会看清为娘的样子。” 行吧，程沄从善如流。 她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就见面前水影晃动，难以维持的样子，不过瞬移就溃散下落。 “孩子，振作起来，娘亲等你归来！” “等你归来~~” “归来~~” “来~~” 回音消散的同时，水影回落水中，潭面恢复一片平静。 “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再无回音。 不过这最后两个字听着耳熟，她第一次进立月潭的时候，好似就听到了‘归来’二字。 难不成，当时就是这位水影娘亲跟她说话？ 这潭不是灵福草带来的福利，而是原主的家传空间？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水影娘亲，认错人了？ 哎！程沄思绪万千。 立月潭，真是迷一样的潭！ …… “看不出来呀，这女娃娃年纪轻轻的，心思这么重。 这都多久了，还没醒来？”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该醒自会醒，不醒就不醒。”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在两人围着她争吵的时候，程沄身体的感知已经恢复了。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媚眼如丝的眼眸。 程沄瞳孔微缩，主要是被吓得到了。可看清这人面目之后她又习惯性装瞎。 “成，成长老，弟子这是怎么了？”程沄不偏不倚的向不远处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人行礼。 与此同时，她打量了周围，确认自己还在食堡，只是食堡内空空如也，她面前的桌上只剩一道汤，还泛着热气。 这汤…… 成长老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心澄汤，心澄则明，有心思澄明的弟子喝下不过瞬移就可清醒。 新秀三百二十有一名弟子，最长不过十二个时辰，全部清醒，离开此地。 唯有你，整整陷入心魔三天三夜，直至此刻方才苏醒。” “是的呢，瞧瞧这一脸的菜色，想来心魔甚是恐怖。天可怜见，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成长老的妖软若无骨的依靠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捻起她的发梢卷啊卷的。 程沄没有在意，她被那一声心魔给镇住了。 所谓心魔，自然是修仙路上第一大拦路虎，她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 对这词汇并不陌生。 可她没想到自己才刚来天楚没多久，就有心魔？ 所以，雁初、锁妖塔、水影娘亲都是心魔？ 程沄摇头，雁初和锁妖塔兴许是心魔，但水影娘亲绝对不是。 “成长老，所以我这算堪破心魔了吗？” 第24章 总有刁民想害草！ 不等成长老说话，面前的女妖身姿一正，与她面对面站定。 方才是媚眼如丝，眼下正经严肃起来，颇有高深前辈的样子。 “自然没有！心魔若是这么容易堪破，那还有何可怕之处？ 心澄汤之妙用，可让喝下者察觉到自身心魔，有人可借助它摆脱心魔，只因心魔尚浅。 而你嘛，想来以后免不了与心魔多打交道了。 至于是你战胜心魔，还是被心魔取而代之，就得看女娃娃你造化了！” 好吧，心澄汤尤如引子，提前将她潜藏的心魔勾出来了。 所谓早发现早治疗，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感谢才是。 程沄认真朝着女妖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她这个方向正好对着女妖也对着不远处的成长老。 女妖朗声笑起来。 一股清香弥漫过来，带着一丝丝甜味。 嗯，谁家的灵米熟了！ 程沄轻嗅的动作被女妖看在眼里，她化作一缕青烟转瞬依在了成长老身边。 “老娘就觉得这女娃娃有意思，有意思！” 成长老没理她，对程沄道:“心魔一事，外人无法助你，你还需早日堪破才是。 要老子说，还是太懒了！若是起早贪黑修炼，哪里这功夫胡思乱想。 还傻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修炼！！”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程沄腿脚利索，一溜烟跑得没影。 “大老粗，瞧女娃娃给你吓得……”女妖银铃般的笑声在食堡内久久不息。 …… 立月潭中； 程沄在潭边静心修炼许久，暂时压制住了这一场心魔试炼带来的动乱。 心境上有所稳固。 这一回，她不得不承认，这次大餐名不虚传，真真叫人令人永生难忘。 至于心魔？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雁初和锁妖塔会成为她的心魔。 思来想去，关于雁初只能归咎于是原主一直记挂着鸠占鹊巢的事，她的委屈和愧疚都深埋心底。 原主潜意识认为，雁初就该如此对待她。以至于如今原主已经离去了，这些因果还是由她继承。 至于锁妖塔……嗯，程沄望向灵福草。 要怎么铲除呢？ 潭边的灵福草打了个哆嗦。 [总有刁民想要谋害草。] 抛开心魔不提，程沄对潭中的水影娘亲非常感兴趣。 她再一次潜入潭中。 和上次一样，程沄在潜了一刻钟之后遇上了成群结队的银丝鱼。 这一次她没有惊动它们，打算绕过它们，可不想银丝鱼像是知她所想，她游到何处，它们就移到何处。 时而散，时而聚，像一张网，始终拦在她面前。 嘿，她还非绕过去不可了。 心中默念口诀。 木系福灵，至纯至净。 妖魔鬼祟，隐气显形。 岸上的灵福草瞬间消失不见，而湖底，程沄和灵福草合二为一。 巨大的草妖出现的瞬间，银丝鱼如惊弓之鸟，可它们没有退散，反而全都聚拢。 下一刻，程沄隐气，消失在它们面前。 冲过来的银丝鱼群忽然失去了方向，如无头苍蝇般乱转了几圈后，又重新排列整齐，铺在潭中央。 程沄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还好这招管用。 是谁！ 谁说银丝鱼没有攻击力！！！ 方才它们化作一根根银色箭矢，差一点她就要被万箭穿心了。 越过了银丝鱼，底下越发冷了。 程沄化作妖身了，都冻得直打哆嗦。 怎么，底下是有什么千年万年的寒冰不成？ 正思索间，突然撞到一物。 程沄疑惑。 嗯？ 明明距离潭底还有许久的距离，怎么就到底了？ 她的叶片散开，一顿摸索。 好嘛，这不是到底了，她是遇到无形的禁制了。 她化叶片为针，使劲戳了戳，毫无作用。 她又试了各种法子，依旧不管用。 看来，今日的探索到这为止了。 灵福草心有所感，瞬间撤下。 一人一草分开瞬间，程沄身子不受控制的下沉。 灵福草见她下落，连忙伸出叶片来卷，却触碰到禁制，被反弹了回去。 程沄和灵福草‘面面相觑’。 好嘛，原来不是不让她进，而是不让灵福草进。 阿福，你就在外面乖乖等我。 灵福草这才放心下来，扭头像只水母一般游啊游啊，游向银丝鱼。 [小鱼鱼，我来啦！] 程沄不断下沉，身上也再没有方才那样冷了，反而暖洋洋的。 不知过了多久，程沄终于到底了。 这潭底就似一片静谧的小型山脉，地势高高低低，很是不平，一座座小山坡延绵不绝。 脚下一片黑色，踩下去软绵绵的，是一片黑褐色水藻。 她向前走了一步，水藻摆动，露出底下点点银光。 程沄凝神望去，而后一喜。 她摄起一片银光。 竟是银丝鱼死去蜕化成的银丝。 她再拨弄眼前的一小片水藻，底下就有三三两两的银丝。 她边走边捡，收获满满。 只可惜，她在潭底走了半天，除了捡了满满一兜的银丝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发现。 “娘亲？” 程沄尝试着在潭底呼喊，幽幽荡荡，没有回应。 [呀呀呀，救命啊！] 程沄猛然抬头，灵福草怎么了？ 程沄当即返身上游。 回去的速度比下潜的时候快多了。好像一个念头就到了灵福草的所在。 等看清它的样子，程沄的眼神立即秋刀鱼。 ??? 好嘛，它冲到了银丝鱼群中，被团团包围，无数银丝鱼张着几乎透明的嘴巴咬在它的叶片上。 一只一只，密密麻麻，见缝插针，给它碧绿的外壳套了件银色的针叶外壳。 每一晃动，银色针叶整齐有序晃动。 “真好看！” 灵福草:[……]人言否？ …… 程沄捞着灵福草上了岸，将它丢在一边。 灵福草叶片上还咬着几只银丝鱼，像是与它有了不死不休的死仇，怎么也不肯松口。 待片刻之后，它们才化作银丝扎在灵福草的叶片里。 程沄好人做到底，帮灵福草拔了出来。 “啧啧啧，千疮百孔，下回可不能再惹它们了。” 程沄故作沉痛道。 灵福草哪里会不知道她在幸灾乐祸，咿咿呀呀，拖着叶片回到潭边。 扎根潭边对着潭水里的影子自怜自艾，颇有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 “哈哈哈……” 出了立月潭，程沄实在忍不住了，不是不心疼灵福草，而是真的太搞笑了。 好在灵福草在潭边修养了片刻，叶片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都在愈合了。 经此一役，她倒是希望给灵福草留个教训。 让它以后谨慎行事，切莫随意去招惹那些它惹不起的麻烦。 灵福草:[嘤嘤嘤，总有刁民谋害草。] 第25章 天隐 此番程沄经历心魔，在自己的住处足足修养了大半个月。 等再出去时，外头的传音符已经攒了好几道。 有唐河与林贾罗的问候，也有姬秋羽问询她身体情况的。 程沄一一回复，这才想起她已经有好几堂御妖课业没有去了。 带上灵福草，程沄匆匆赶到任务沙堡。 里面熙熙攘攘，大厅里的弟子格外的多。 也不用刻意打听，来往的弟子都在讨论。 原来是荀令香长老带着一众筑基期师叔们回来了。 她来的时候，荀令香长老刚刚离去，只留下一群气愤填膺的筑基师叔们。 “真是岂有此理，暗蜮门简直是欺人太甚。” “那条灵脉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可他们却强行据为己有！若非荀长老阻拦，我必要上前与他们斗上一斗！” 却原来荀令香长老带这一众筑基师叔们，去的是仙启门北边一处靠近暗蜮魔渊险地的门派。 因地制宜，那门派便叫了暗蜮门，是近千年刚新兴崛起的门派。 据说因常年受暗蜮魔渊中泄露的魔气影响，门下弟子性格多有魔性，在西极是出了名的火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是常有的事。 这次荀长老按惯例带筑基期弟子过去切磋交流。 两派筑基弟子去了暗蜮魔渊附近的小秘境，可在他们归途时为了躲避一只穹阙兽，仓惶之间改变了路线误入了一处无人地。 他们口中说的灵脉也是在那发现的。 西极灵脉稀缺，对于这条灵脉的归属，两派志在必得，这才有了这番争执和吵闹。 “可叹荀长老一介女流，在这种大事上根本说不上话——” 这位筑基师叔的话未说完，就遭到了一顿炮轰。 “住嘴吧你，要是没有荀长老，这次的暗蜮之行你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居然还敢编排荀长老，你真是狼心狗肺啊！” “白长了年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几个平日里一看就是斯文的师叔为了维护荀长老的名声，当即不顾一切的与先前那位口出狂言的师叔扭打在一块。 程沄和一众炼气弟子们避到一旁，各个大为震撼。 《仙启戒律》九九八十一条门规中，有一条就是约束门中弟子们，在城池内不许私下斗法，无论是用御妖之法还是其他，讲求一个门派和平。 不过，上有政策下游对策。 不用法术还可以肉搏啊，并且他们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没瞧见任务堂里的执事在一旁一点都不在意，还看得津津有味。 周围还带啦啦队起哄的。 程沄也是兴趣十足，若是时间允许，她绝对要带上一把瓜子在一旁磕着看。 可眼下，她快步挤过人群，冲进了偏殿的其中一个课室。 科室内有隔音禁制，外面的吵闹声没有一丝丝传入。 彼时一位金丹执事在上首讲得投入，对上程沄抱歉的眼神只略一点头，丝毫没有停顿。 等程沄看清楚执事的脸，好嘛，她是来早了。 上首这位姓何的金丹前辈，是灵脉方面的专家。 不过，来都来了！再退出去就过了。 程沄轻手轻脚，从最旁边过道来到最后排的座位上坐好。 “……御妖之能的强弱还倚靠各位丹田的强弱。无论炼气、筑基，亦或是金丹，丹田内皆承载着一定量的灵气。关键时候，双方皆是强弩之末，往往比得就是丹田内最后那点灵气。 尔等除了勤于修炼之外，还需拓宽灵脉。” 何执事讲的是丹田内修，他的见解心得程沄在藏书阁看过，眼下经他这般细细讲解，又觉得有一番新的体悟。 何执事又做了个总结，劝解弟子们贪多嚼不烂。 而后就开始给弟子们查看灵脉的强弱情况。 并给予弟子们一些扩宽灵脉的建议，让弟子们受益匪浅。 弟子们陆陆续续离开。 等最后轮到程沄的时候。 何执事只是略略拂过她的灵脉，面有诧异。 “虚虚实实，一隐一显，显为天木，隐为……啧，竟查看不出，实属罕见！” 大多弟子都已离开，剩下寥寥数名弟子皆好奇的围了过来。 咋的，摸出可个隐藏属性，莫不还是个喜脉？ “前辈，那这灵根可有什么问题？” 程沄清楚这身体的灵根是单一木灵根，因为如此，原主幼时才被城主选择去做了灵植师，并且事半功倍。 何执事摇头，屏退了所有弟子，之后才语重心长道：“此种灵脉，若是本执事没有看错，应该是天隐灵脉。” “何为天隐灵脉？” 程沄听过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还有风、冰、雷、光等变异灵根，就连传说中什么混沌灵根、至阴至阳灵根等皆有所了解。 有灵根者有灵脉，并相辅相成。 这天隐灵脉当真是闻所未闻。 何执事很是耐心，他摊开手，一本《天楚灵脉大全》显了出来。 只不过这并非玉简也不是书籍，而是薄如蝉翼的丝绢质地的册子。 “此乃术法凝成的拓片，是本执事在一处秘境偶然所得。”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其中一页，指着那页中的空白道：“你且看看。” 好嘛，拓片上别说字了，就是颜色也无，程沄对着拓片的框架，仿佛在看什么无字天书。 “凝以神识！” 程沄照做，神识探入的同时，拓片上闪过一个个蝌蚪状的文字，在程沄看得即将头晕目眩时，它们又以最快的速度排列整齐。 繁杂而古朴的文字，她们看得懂程沄，程沄自觉看不懂它们。 没文化真可怕，程沄深深体会到了。 当即虚心求教。 何执事颇为不解：“此乃天楚古书文，各大世家子弟皆有传承，据本执事所知，仙启城城内孩童在被测出有灵根之后，便会习得。你——” 他一脸认真，仿佛在说全城的稚童都懂，你怎么不懂？ 前辈，你是懂伤人的。 “前辈，我来自废墟。”程沄保持微笑。 何执事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废墟中人竟有这般奇特的灵脉，正当是奇也，怪也！” 前辈，你对废墟一无所知。 废墟里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可能成为人上人。 不是出生在废墟就一辈子是难民，一辈子平平无奇。 灵福草:[说的好像你是出生在废墟！] 第26章 御妖 不过很显然，这位何执事并没有想与她讨论这个话题。 他开启了白话文模式，逐字逐句翻译起来。 “天隐灵根，是上古时期与天显灵根并驾齐驱的灵根，天显灵根即后世天灵根，可有五系、变异等等单一灵根。 而天隐灵根乃是一显一隐双重灵根汇聚同一条灵脉之中。隐性不显，则可忽略不计，即为天灵根。如你这般便是天木灵根。 可本执事观之，你这隐性灵脉虽极弱，但隐隐浮现，往后你当好生留意。” 这位执事说到这变得很兴奋起来。 “本执事一生醉心研究灵脉，也只于这拓片上了解过天隐灵脉一二，可不想今日真的得见其人，是乃圆了本执事一大宿怨。你是今年刚入派的？叫什么名字？” 这么激动，该不会把她当成什么试验研究对象吧？ (?﹏?) 她默默后退一步：“晚辈程沄。” “哈哈，莫怕莫怕。” 何执事见此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想那仙妖大战之后，天楚西极顶级门派皆毁于一旦，多少古籍失传于世，若是能重新攥记，也方便后世观摩。这才有所失态。” 程沄承认自己小心眼了。 瞧瞧人何前辈，一心为了天楚后辈做贡献，专注于修正藏书大业。 可，还是小心为上。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程沄认真的听这位前辈讲解了天隐灵脉相关信息，还从他拓片上复刻了一份有关于天隐灵脉的记录。 两人也算相谈甚欢，直到下一堂课业开始，何执事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 弟子们陆陆续续坐满了课室。 姬秋羽与几位俊朗的师兄们打过招呼，径直来到程沄身边坐下。 “我听说你是最后一个从食堡里出来的。” “啊，这事很多人知道吗？”程沄笑着点头。 姬秋羽见她语气轻松，便放下心来:“你不知道吗？仙启城大小事宜，都会在《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上记录，你瞧，这是那几天的消息。” 程沄接过一枚玉简往额头一放，果不其然，里面的内容像画报一般徐徐展开。 有关于今年新秀大典的盛况，以及后来食堡内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 “什么叫某弟子心术不正，三天三夜方出心魔试炼，建议敬而远之？” 虽写着某弟子，但身高样貌、入派时间描述仔细，就差没在上面贴她肖像了。 (?`~′?) 姬秋羽道:“除了玉简上最开头几件正经事，后面皆为小道消息，你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程沄凝神，果然见那一则消息后头写着蝇头小字：【仅代表投稿者一家之言】。 “所以旁人都不会当真，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好嘛，头版正事，后头八卦，天楚的媒体事业已经这么完善了吗？ “可以告吗？” 姬秋羽微愣，而后点头:“若为诽谤，自是可以相告，稍后我可陪你去一趟任宝坊市。” “算了，等有时间再去吧。” 没必要为了一些细枝末节去浪费时间。 弟子们都坐满时，西方长老在上首坐定。 “今日我们教授如何御妖。各位有妖的可以将你们的妖放出手环。没有妖的在一边围观即可。” 话音刚落，课室内顿时响起一片嘶吼鸣叫。 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类型的妖皆有，顿时让课室内拥挤了许多。 #你好！欢迎来到妖的世界#。 (?°???°)? 不过，在场所有弟子放出来的皆是妖兽、妖植，算妖类最低等级了。 毕竟在场的大部分只是炼气期。 程沄的灵福草和姬秋羽的玄龟在这一大群妖兽里毫不起眼，甚至因为体型过小被挤到了角落里。 “若为契约妖兽，人与妖兽在心灵相通上并无挂碍，则直接抚以灵气御之，感知、了解妖之习性，充分发挥妖力最大攻击力。” 身旁的姬秋羽闻言往玄龟身上施法，玄龟当即翻身，翻身，再翻身。 围观者纷纷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姬秋羽神色淡然自若:“小龟它平日里懒怠，这是它能做到的最大动作了。” “啊这，如何攻？” “不为攻可为守。” 姬秋羽当初契约玄龟时就对此想清楚了。 她这辈子恐怕不能成为那种威风凛凛、出手不凡的御妖师了。 但，她希望也没有人能在她面前成为那样的人！ 就算是耗也要把敌人耗死。 (*?︶?*) “切！”围观者纷纷散去。 程沄和一些个别几个没有契约妖兽的，则围到西方长老身前，听他仔细分析。 “你们几位，或因年纪小，或因未想好是否契约，总之此事不急。 尔等可先行契个通灵契约，悉知妖兽动向，而后凝神静气，尝试御妖施法。” 程沄等照做，立即就有弟子惨叫连连，却原来他刚给一只马妖兽施法。 那只马妖浑身一激灵，猛抬蹄子就将他一脚踹飞了。 “咳咳，本长老话还没说完，你们施法要小心，妖兽初次接触尚且不适应，会引发过激反应。” 那趴在地上的弟子幽怨:[您老不早说？] 程沄对此毫无压力，她和灵福草已经融合过几次，她的灵气灵福草肯定习惯了。 却不想，她刚一施法，灵福草就将面前的一个弟子抽飞了。 嗯？ “阿福，你抽什么疯？” 灵福草:[……]这不是你在操控？ 程沄:[(?_?|||)]。 连忙去解救嵌在墙壁里的那位同门。 一番诚恳道歉外加赔了工伤费后，程沄远离了人群，重新凝起术法。 御妖之意在于对妖御行、御身、御心。 最为简单粗暴的便是御行，几乎是操控了妖的行动，在程沄的理解上来说，那只妖就仿佛成了傀儡。 而御身则是不会控制妖的行为，但是御妖师会予以命令，通常在作战之时，有些大局观强大的御妖师，能使妖发挥到最大战力。 至于御心，在天楚极少部分御妖师会如此做。 因为他们坚信，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能做到御心的御妖师，其妖与之关系需得相当密切。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若是端清甘愿成为许晴天的妖，那么许晴天便称得上是御心一极棒的御妖师了。 第27章 关心 好嘛，再来一次。 她没什么御妖的经验。 咳，她有的是作妖的经验。 她和灵福草的合作大多都是融合，那时主导的都是她，也可以说她借了灵福草的身。 御妖的法诀很简单，她凝起灵气，那边的灵福草就开始动了。 啪！啪！啪啪！ 灵福草狂舞叶片，如旋风一般抽过几人面颊，顿时在他们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印记。 围观有风险啊！ 距离近的弟子们逃也似得散开。 程沄心里一‘咯噔’，不是啊，她没想打人。 她只是想让灵福草旋转起来，何至于此？ 灵福草身为草系妖植，它的攻击本能除了旋转就是——嗯，抽打。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这回程沄可是有赔笑脸又赔灵石，每人给了一百灵石才算消除了他们的怒气。 好在这些弟子也知道御妖之初经常有这样那样的差错，并未深究与她。 程沄收了手。 别人御妖要命，她御妖破财！ 西方长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她招招手。 程沄连忙跑上前去。 “你可知为何你的妖会做出如此过激反应？” 程沄略一思索，道：“弟子对灵气强弱的把握还不算灵敏。” “不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好比切磋与敌对，御妖师所用灵气方式不可同日而语。方才你若是尽了全力，那草妖恐怕不是抽他们的脸，而是削他们的脑袋了。” 程沄倒吸一口凉气，伤害同门她始料不及，伤人性命更是没想过。 “那为何长老还让弟子们在此处御妖？” 周围看着也没什么护阵，这不是让弟子们都置身于危险之中？ 西方长老慈祥一笑，他扬声道：“御妖课业学的不仅仅是如何御妖，更是如何抵御妖的攻击。 方才围观受伤的弟子，皆是对妖失去了戒备之心。 切记，无论何时何地，有妖在侧，你们必要身心戒备。妖若失控，伤及的第一人未必是其主，而是身侧之人。” 在场的弟子们齐齐应是，而后围观者自动保持了距离。 见程沄沉默不语，西方长老以为她是吓到了。 “小友莫怕，前路凶险又如何，你只管勇敢前行，有本长老在的一天，这课室内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西方长老老神在在，犹如一枚定海神针，保护着在场所有弟子们的安危。 在这一瞬间，程沄好似明白了门派的意义。 她对西方长老郑重一礼，而后再次凝练起来。 有了西方长老告诫，灵福草再次胡乱抽打，围观弟子们也晓得自行闪避了。 在一阵抽风似的打斗之后，灵福草和程沄都逐渐适应了彼此。 课业结束之后，一人一妖皆酣畅淋漓。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去寻师兄家的白疾切磋了。 说到师兄，程沄也很久没有见到闻陆了，择日不知撞日，就给闻陆发了一道传音符。 传音符很快就有了消息，闻陆道他此时与一位三品御妖师约了在城外切磋，只得另寻时间相聚。 “三品？” 她记得闻陆才二品境界，居然能和三品御妖师切磋。 这师兄当真是好生威武！ “既是切磋，自然可以的。”姬秋羽闻言笑之：“切磋讲究点到为止，一般品阶高的御妖师会限制修为，他们比的是御妖之术，如此也不算欺负人。” “那等我入了一品，也要寻师兄切磋。”程沄暗暗下定决心。 …… 出了任务沙堡，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笼罩天际，温暖明媚。 这样的美景在西极很是常见，可程沄每一次都为之震撼。 她呆呆的望了片刻，忽然，程沄发现一朵云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再仔细看去。 她惊愕：角端兽？ 程沄凝神望去，果然看到那只蠢萌的角端兽趴在云层上呼呼大睡，嘴角的口水泡泡随着它的呼吸忽大忽小。 它的周围并没有发现端清的踪迹。 “你在看什么？” 姬秋羽发现程神色不对。 程沄摇头：“我还有些事要去坊市一趟。”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姬秋羽没有多问，让她注意安全转身离去。 程沄连忙加快脚步赶往坊市。 来到坊市端清常摆摊的地方，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端清并没有出去摆摊。 所以是有事了？才将角端兽放在云端？ 还是说角端兽贪玩，自己跑上去了。 她又想到端清虽在照看着角端兽，但并未限制它的行动，上次它闯进自己的住处就足以说明它行动自由。 只是，这是仙启城上空，城内的高阶御妖师还是不少的，若是角端兽不慎被人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程沄再抬头，她凝神，却发现云端上的角端兽消失不见了。 她又在云端找了许久，再没发现它的踪影。 算了，端清平日里都敢带角端兽到处闲逛，换个地方也能有办法保护角端兽不被发现，她这是关心则乱了。 关心？ 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角端兽了？ 在坊市中闲逛，程沄来到了林贾罗的摊位。 林贾罗摊位像个杂货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有的是灵物，有的只是凡品。 依旧是从城外沙堡处收集来的。 他本人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册子，书皮:《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 “摊主，我有好货，你买吗？” “你没说错吧，我这可是卖东西的地！” 林贾罗头也不抬，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脑后跟了。 “当真不买？” “你这人烦不烦，我都说了不买——” 等他看到说话的是程沄，当即收了册子，从歪脖子树上跳下来。 “程师妹，原来是你耍着人玩呢！” “哪能？我就是来请教林师兄几个问题的。” 林贾罗一边招呼程沄在摊位内侧坐下，一边道：“我们同门师兄妹之间何必客气，你要问什么，师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兄这边的摊位可有空缺？” “你也要在这摆摊？” 林贾罗立即上下睨了她一眼：“好啊，原来你上回怎么也不肯与我合作，竟是打着自己闷声发财的主意。” “那我就不来找林师兄了。” 林贾罗顿时笑容满面。 “好说好说，师妹就算不照拂师兄，我也是乐得师妹在侧摆摊。你不知道我平日里在坊市可无聊了。” 第28章 马甲 林贾罗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个非常善谈的人。 程沄并不会把他无聊的话放在心上。 她问清楚了在坊市摆摊的规矩，就在林贾罗的陪同下在坊市执事那租了一个摊位。却没有租在林贾罗旁边，而是租在了端清摊位的对面。 “程师妹，那位置偏僻的很，你要是缺灵石，你可以找师兄借啊！” “真的吗？”程沄很配合的问道。 “当然啊！你知道的，师兄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在坊市里我林贾罗也是出了名的大方，收的利息最为公道，对待欠灵石的也最和善。” 程沄:呵呵，我信你个鬼！ 前几天她还听说一个师兄被他脱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林贾罗绕了一圈，对这地方是掩不住的嫌弃。 在他看来，在这犄角旮旯摆摊，要么穷，要么蠢，根本就不是诚心做买卖。 你没瞧见周围都是一群抠脚大汉？ 程沄使了个清尘决面前的空地就变得纤尘不染。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地方甚好。” 与其他摊主一般，她就随意在摊位上铺了一块干净的布，随手捡了两块木头，雕刻起来。 林贾罗纳闷：“程师妹你这是打算卖什么？” 林贾罗拾起她的牌子看了一眼，顿时皱了眉，眉心的皱纹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你，当真有银丝？” 程沄那两块牌子，一块写的是售卖灵兽肉，另一块就是售卖银丝。 程沄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根晃了晃：“自然是有的。” 林贾罗连忙接过，仔细辨认才评价道：“货真价实，程师妹你真是有一手啊，居然能搞到这样的好东西。” “我也是偶然所得，林师兄你觉得这东西在坊市可有行情？” “有肯定有，据我所知，门派的任务堂就曾有人高价寻购这银丝，最后以一根一千灵石成交。” 一千灵石！ 程沄眼睛顿时变成了灵石的样子。 (?°???°)? 不过，林贾罗顿了顿。 “那是那人要求的是万年银丝，仁宝坊市内一时间调配不到才发了任务。 这东西，在我们仙启城买的人还是少数，你没瞧见好些商铺都压了箱底。” 这倒跟程沄之前以为的不一样。 热销品它怎么就滞销了？ “他们买来也没用啊！”林贾罗道。 程沄悟了。 她这是身处何处？西极边塞小地呀。 银丝最大的用处就是炼制银丝一线牵。 而炼制银丝一线牵颇为考验炼器能力。寻常御妖师也不敢拿此物练手啊。 这跟要买金银饰品，看到的是一整块金银一个道理。 想买吗？想啊，但没那个技术。 程沄不免叹息。 想到诸多古早游记上记载，早些年的天楚，各行各艺争奇斗艳，炼器师这种高端技术人才，就像丢在地里的大白菜，随便找找就是一大群。 现在可好了，放眼一座城也找不出几个炼器大师。 所以大多的人会直接去坊市购买成品，而不是炼器材料。 见程沄一脸失望，林贾罗又道：“不过师妹也不用着急，这银丝它是个好东西，只要放出消息，总有炼器师会慕名而来。” 好嘛，放消息就意味着要掏灵石。 任务堂如今的消息均是按地域传播范围收费的。 门派内部几十到一百灵石，城池内不低于两百灵石。至于到外城、或者整个西极，价位就在上千灵石不等。 要是出了西极，很好，程沄的储物袋不允许她问这样的问题。 程沄盯着木牌默默思考片刻，道：“那如果是《鹰击长空》呢？” 林贾罗迟疑，而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冲着程沄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程师妹啊，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到。 《鹰击长空》的传播范围覆盖整个天楚，在这上面传播消息，如果消息有价值，他们还得给你灵石。” 不错，程沄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在这个花灵石如流水的地方，她得学着精打细算。 “高，实在是高！程师妹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你就该早早来摆摊，那样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他又瞥了一眼摊位，难不成在这犄角旮旯摆摊，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程沄轻咳，她可不是有多聪明，只不过受她那个年代消息轰炸的影响罢了。 说着，林贾罗话锋一转:“我这就有《鹰击长空》在咱们仙启门的联络人，你若是有需要，这道传音符就卖你了。” 这一次程沄付灵石付的很爽快。 …… 翌日； 程沄在坊市坐了一日，除了最初林贾罗陪她坐了会之外，一天之内她的摊位无人问津。 灵兽肉这种东西，坊市里多了去了，人家都是整个铺在摊位上供人挑选，哪像程沄，丢块牌子，连块肉都不带见。 至于银丝，不好意思，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消费。 程沄也不着急，她已经给《鹰击长空》的联络人发了传音符，今日便会派人来。 在坊市，她也是没闲着，与灵福草在后头的空地上一来一往的过着招。 路过的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要知道，这年头御妖师甚少和自己的妖过招，在他们看来，妖只配与妖作战。 御妖师可是主人啊，主人怎么能直降身份与妖一般斗法？ 很快，过往的路人都下了结论，这人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在身上，大家敬而远之。 (?-_?)?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站在程沄摊位前。 “你是发的传音符？” “嘿，你可算来了。” 程沄哈欠连连，要不是为了等人，她早就回去了。 这人呢，黑袍斗篷遮住头脸，只露出一截下巴，就连下巴上的一颗痣都隐隐透着‘神秘’二字。 他‘嗯’了一声，声音很低沉，正要开口说话，斗篷底下突然冒出一个脑袋。 就……挺突然的。 两人，四目，面面相觑。 程沄重新直起身。 “果然是你啊，丘师兄！” 丘丰没想到程沄会以这样的方式揭穿他，这可是他能想到的最经典的神秘人装扮了。 就这么分分钟掉马甲了？ 下回，下回他一定要带面具！ 丘丰毫无体验感的掀开黑色斗篷。 “程师妹，下次别这样，若是脾气不好的，你就危险了。” 程沄点头，她从丘丰来的时候就认出是他来了，大抵是因为他下巴上那颗黑痣。 嗯，很大，很毛，很有个人特色。 第29章 骨头 程沄没想到丘丰也是有身份的人。 据她所知，《鹰击长空》的大本营在东岭，与任宝坊市一样，是天楚东岭、南境两大巨头。 虽不知其背后的主人是何人，但是想要加入《鹰击长空》，成为联络人，得经过层层考验。 除此之外，要么有人、有么有钱。 丘丰为人板正，程沄不清楚他到底是何背景，不过这不重要。 程沄端起摊位上那个木牌，指着上面那行字：“丘师兄，以为如何？” 丘丰摊手，程沄递上去几根长短不一的银丝。 程沄在沙堡见识过丘丰分发东西的速度，眼下看着他衣袖里钻出几条藤蔓，卷住银丝的同时散发出淡淡柔光。 “万年生银丝！” 丘丰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沄。 程沄也属实震惊，他的藤妖怕不是个验年仪！这都能测出来？ 他手中的银丝是她从潭底那些黑褐色水藻里捡来的，这么说，这个潭有万年的历史了？ 穷人乍富，最忌讳的莫过于问及宝物的详情。 程沄模糊的应声，她也才知道啊。 丘丰又检测了另外几根，这下他的脸色舒展了不少。 “一根万年生银丝，其余不过千年到三千年不等。这些的确算的上是好宝贝，这消息，《鹰击长空》可给五百灵石。” 这会轮到程沄惊叹了：“你们《鹰击长空》都这么豪横？” 只是个消息就给五百灵石，那每个月《鹰击长空》出四册消息，一册大大小小共计一百消息，这小道消息就值五百灵石，那么整个版面！ 要不是《鹰击长空》在天楚已经登峰造极了，程沄真想自创个品牌，再创辉煌。 只能说前人已经把八卦精神这条路给她走死了。 …… 发布了消息，程沄就不在坊市空等了。 她的摊位照常开放，也无需人照看，就在那竖着一块牌子。 【摊主尚在，有事请烧传音符：???】 然后在牌子上挂了那两块木牌，左边:【妖兽肉，品类繁多。】 右边:【千年银丝，童叟无欺。】 最底下写上大字：【现货可轻刀。】 做完这些，她又愉快得做起来她的甩手掌柜了。 …… 住处； 程沄凝神入了立月潭。 将丘师兄给的五百灵石倒在潭边，再将自己储物袋里的灵石也一并倒了出来。 拨弄着一大堆灵石，程沄心情顿好，虽然都不用数都知道，如今剩下不到六千灵石。 想想有近两千都是大冤种赔礼道歉花出去的，她就心痛。 剩下的灵石她也做好打算了。 她在藏书阁看中了一本《炼器入门法》，她倒不是要去做炼器师，而是她有那么多的银丝，总不能全卖出去。 如果她能学到点炼器手艺，自己动手炼制银丝一线牵，那必然事半功倍，将银丝的利益值发挥的最大。 从那日银丝鱼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她就想过，银丝鱼是懂攻击的。是否也说明银丝是可以被炼制成攻击性灵器？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又是一个突破。 当然，最快捷的方法是一个炼器师，但这种设想性的做法，未必会有炼器师愿意配合，就算配合她也得花上大价钱，那样得不偿失。 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自己学习炼器总是没错的。 至于御妖师以御妖为荣，学习其他会被认为不务正业？ 抱歉，程沄没有那种高端觉悟。 只不过，区区一本《炼器入门心法》居然要两千灵石！ 难怪这年头，连想当炼器师的年轻人都没了。 这入门就这么贵，那之后的炼器功法、心得、灵火、炼器炉，一套流程下来，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那些史载上记载说炼器、炼丹、阵法、制符，这天楚四大古艺，初期都得是有深厚底蕴的家族支持。 若是散修，那只能让本来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等等！ 程沄擦了擦眼睛，她怎么觉得眼前这堆灵石的颜色有些不对劲。 原本泛着淡淡蓝光的灵石，现如今变得黯淡无光，只剩下一点点浅浅光晕！ “阿福！你过来！” 扎根潭边修炼的灵福草还在伸展腰肢，随风摇摆，被程沄这一声吼吓得僵在原地。 它无辜得‘回头’。 (?????)? 就这呆愣的片刻功夫，程沄眼前的灵石彻底失去了光晕。 程沄颤抖着手，拿起一块灵石。 ‘咔嚓’一声。 手里的灵石裂开，成了两半，灰白灰白——破石头。 程沄心脏一缩，连忙抓了一大把。 ‘咔嚓咔嚓’，随手一捏，化作齑粉，随风而去。 听着声响，程沄的心也跟着稀碎了。 啊啊啊啊！ 是谁！ 谁把她的灵石偷走了！ 对上程沄的目光，灵福草浑身哆嗦了下，连连摇头。 见程沄不说话，它当即从土里拔出根来。 [不信草，草死给你看！] 只听得‘扑通’一声，灵福草跃入潭中，溅出一个好大水花，浇了程沄一头一脸。 程沄湿透了，心也哇凉哇凉的。 灵石自然不是灵福草偷的，而是这个潭偷的。 就这短短一瞬，她就敏锐的感觉到她周围的灵气比之前浓郁了一些。 好嘛，她以为这是个风水宝地，进来后就不断地吸收灵气修炼，却没想到它也是要吸灵气的！ 这六千灵石，还不够它一口炫的。 从一夜暴富，到一朝回到解放前，程沄的心情就像过山车。 现在到了谷底，请容她求一下心里阴影面积。 正在程沄对着一堆废弃灵石欲哭无泪时，灵福草丛潭底涌上来了。 飞上来的同时，用叶片还卷着一物。 ‘啪’的一下，丢在程沄面前，而后气哼哼的扎根潭边，没有搭理程沄的意思了。 嘿，这小样，会使脾气了。 程沄看清那东西，倒吸一口凉气。 [阿福，别什么东西都捡，你属狗吗？] 它丢过来的是一根骨头。 这骨头不知过了多久，表面泛着玉质的光泽，从潭底出来也不带一丝丝水渍。 灵福草:[哼哼，是它要找你！] 这么说就更渗人了。 程沄与骨头面对面。 “您…您好，您哪位？先说好，冤有头债有主，有事说事，没事别吓唬人。” 第30章 你确定这是人干的事？ 下一刻，那枚骨头就飞到了程沄眼前，很不温柔的敲了她脑袋一下。 嗡！脑瓜子一阵晕。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程沄顿时就呆住了。 “你是……娘亲？” 骨头居然真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阴风阵阵，程沄打了一个哆嗦。 那天化作水影，今日又附身一根骨头上，这位娘亲每一次的出场方式都这么别出心裁？ 骨头娘亲见她沉默，二话不说又敲了她的脑袋，顿时脑瓜子嗡嗡响，眼冒金星，一串字符没入程沄的识海。 程沄恍恍惚惚。 字符扭曲，逐渐排列整齐。 嘿！又见古文。 也许是骨头娘亲知道她是个古文盲，这串古文竟自动给她进行了翻译。 是一篇名为《天立月什么九锻》的高阶锻体术。 立月后面还有两字，跟立月潭后面那两字一样，模模糊糊，认不出来。 程沄怀疑这个迷一样的潭，连名字都是个迷。 程沄也不管它叫什么了，以后都简称它为《九锻》炼体术。 内里有目录，清晰的划分了锻体九层，分别是一锻皮、二锻脉、三锻肉、四锻脏、五锻骨、六锻血、七锻心、八锻神、九锻魂！ 这《锻体术》比她在藏书阁中见到的高级许多呀。 嗖嗖嗖，程沄看得飞起，现在的她只能看到皮、脉两卷里的内容。 就这两卷内容都让程沄受益匪浅，原来皮、脉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不过，等程沄越看越不对劲。 【锻体术一层可使皮毛锃亮、浓密增长、皮板厚实，水火不侵。】 (??～??)? 而脉卷提到大成时可抽筋为炫、抽脉为箭。 整个人都不好了！ ∑(??д??lll) 好家伙，谁的筋脉还可以这么用？ 你确定这是人干的事？ 这怕不是本妖的锻体术吧？ 程沄看向那根骨头，发现那根骨头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了。 “娘亲？” 很好，这位骨头娘亲又消失不见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血赚出场费，六千！ 程沄捂心口，多么痛的领悟！ 有句话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娘亲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以这本《九锻》的品阶，六千灵石估计连边都摸不到。 不过，她能炼？ 程沄犹豫，低头瞥到了一堆灵石灰扑扑的尸体，顿时就坚定了。 呵，怎么就不能炼了！ 一回生，二回熟。 她连妖都能做，区区一本炼妖的锻体术又算得了什么？ 暗自生闷气的灵福草见程沄在暴走的边缘徘徊。 [哈哈！] 程沄‘刷’的一下望了过去，将它从土里拽了出来。 “来，好东西要懂得分享，我有的你自然也有。” 嘿嘿嘿！ 怪异的笑声萦绕上空，灵福草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好可怕！总有刁民想要谋害草！] …… 内门；湖中堡。 掌门古咸阳稳坐上首，成长老、荀长老同坐一侧，在他们对面坐着两位暗蜮门的御妖师。 成长老神情不耐：“照你这么说，暗蜮门这次是打算与我仙启门撕破脸了？” 成长老本就生得魁梧凶悍，他摆出怒容来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暗蜮门来的御妖师，一胖一瘦，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此时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成长老莫急，我等若有此意，今日来得便不止我与琮师弟二人。” 言下之意，那便是两派大动干戈之时了。 他松折上人与师弟琮风，乃是暗蜮门鼎鼎大名的三品御妖师，身兼暗域门客卿长老，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那条灵脉归属做个了结。 “老子不管你们阴谋阳谋，就是说破天了也不能磨灭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条灵脉是我派弟子先发现的。 你们暗蜮门弟子为了抢夺这条灵脉，竟打伤我派弟子，还意图杀人灭口。你们还敢过来说什么置换灵脉？ 怎么，你真当我仙启门人都是沙子捏的，一踩就碎？” 松折上人依旧是笑脸:“成长老，此言差矣。那日门中弟子出手，全是误会。事后他们也是后悔万分，掌门知晓后立即处罚了他们。 为了这事，掌门还命我等送上赔礼，还望古掌门笑纳。” 一个锦色储物袋被推了出来。 古掌门面无表情的接过，打开扫了一眼，丢给荀令香。 荀长老道:“拿去给那几个弟子，怎么也够个把月的疗伤丹药了。” “呲……” 成长老嗤笑出声:“就这还好意思拿出来。你们掌门是越活越回去了。” 松折上人略一思索，又递出一个储物袋:“是本上人一时大意，竟忘了还有这个。” 这边古掌门和荀长老看过以后对视一眼。 居然是一整条火晶矿脉。看来，暗蜮门对那条灵脉志在必得。 荀令香道:“松折上人，那日是不是误会，你我心知肚明。不过贵派既有此诚意作赔，我便替那几个弟子收下了。往后，还望多多管束门下弟子。” “自然，自然。”松折上人松了一口气，而后夸夸其谈起来，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殆尽。 却不想，一旁没有说话的琮风开了口。 “废话少说，那条灵脉你们是给是不给？” 几人的谈话一下子停了下来。 松折上人暗自瞪了琮风一眼，在人家的地盘上，你个老六这么嚣张不怕被打吗？ 琮风是个直性子，他始终记着来此的任务:“那条灵脉距暗域魔渊如此近，本就该归属我暗蜮门！” “呵，琮风上人，那灵脉是否有归属，我回来时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荀长老道。 琮风冷哼一声，就是因为荀令香那日在场，将前后因果，灵脉归属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还留了人手看守灵脉入口，他们才会这样处处被动。 但凡换个人，比如面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成染。仙启门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能把整条灵脉搬空。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别说废话，给个痛快的……” 松折上人怕琮风再说出个好歹，忙打断他的话:“那灵脉在那处，贵派千里迢迢派人看守，着实不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贵派好啊。” 琮风阴侧侧道:“若是一着不慎，丢了灵脉事小，门中弟子的安危可是要紧的大事啊！” “还敢威胁？”成长老拍案而起，当即发作。 琮风丝毫不惧，御妖手环一转，一只硕大的穹阙兽脑袋探了出来。 荀令香瞳孔微缩，这只穹阙兽……还好不是当日那一只，否则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二人轻易离去。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古长老耷拉的眼皮终于抬起了。 “你们拿什么换？” 第31章 穹阙 闻言，松折上人身后探出一只熊掌，快速按下了琮风，那边荀令香也示意成长老稍安勿躁。 松折上人哈哈笑道:“还是古掌门有决断，我二人此番代表暗蜮门，是带着诚意来的。” 松折上人抬手间，一枚玉简掷出，转瞬到了古掌门手中。 “此为暗蜮门置换的名录，古掌门以为如何？” 他语气中透着自得，仿佛肯定里面的东西定会令古掌门满意。 古掌门略扫了一眼，眼神无波。 “其他也就罢了，这彩石谷秘境名额，还需提高一成。” “一成？” 松折上人连连摇头。 “那可不成，彩石谷秘境五百年才开启一次，机会难得！若非为了灵脉，我暗蜮门怎会拱手让出一成名额？” 琮风冷哼一声：“古掌门莫要狮子大开口，当我们暗蜮门是什么冤大头不成？” 古掌门未说什么，身旁的成长老眼一横，拍案而起。 “是不是冤大头，你这孙子说了不算！” “你个莽夫，忍你很久了。”琮风长袖一掀，穹阙兽便钻了出来。 吼！ 穹阙兽身躯庞大，长满肉瘤的翅膀展开，瞬间占据了整个湖中堡上空。 “给老子滚出来！”成长老二话不说就转换了战场。 二人出了湖中堡，穹阙兽飞至半空，一经展开，就如同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 刺耳尖锐的兽吼响彻天地。 仙启门无数弟子都被惊动，纷纷朝内门的方向赶来。 …… 程沄是在去食堡的路上被唐河拖走的。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靠近那片湖的藏书阁外围广场上，已经聚了一大群弟子。 所有人都仰头，闭眼，睁眼，再闭眼。 真是辣眼睛，有被那只妖兽丑到！ 只见无数对鱼泡似得眼睛惨白惨白布满了妖兽整个脑袋，一张血盆大口从上颌开到腹部，猩红的舌头箭矢般疾射而出，甩得腥臭的粘液四处横飞。 翅膀上羽毛凌乱不堪，到处都是秃点，脊背上猩红色的肉瘤密密麻麻。 呕！ 其余的细节程沄不想多看了。 “还以为是敌袭，没想到是成长老与人动手。”唐河说着回头，见程沄脸色惨白，一副饿过头的样子。 唐河忙掏出一个馒头塞给她:“方才忘了给你，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程沄摇头，这时候谁吃得下？ 穹阙兽，程沄在书上看到过，暗蜮魔渊底下凶名在外的恶兽。嗜血成性，生性凶残，少有人会御这种妖。 再看成长老对面站着的男子，样貌周正，身穿一袭合身青袍，衣领处有一枚小小的暗蜮门标记。 “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喜欢这种凶兽？”唐河表示不解。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程沄道。 人不可貌相，这人看着斯文，可他的眼神凶厉阴沉，不知是受了穹阙兽影响，还是本身就是心里阴暗的。 养这样的妖兽，多多少少存着恶心人的念头。 最好是对手直接被恶心得失去了战斗能力。 不过这只穹阙兽遇到的对手可不一般。 它此刻被一团烟雾勒住了脖子，像是越勒越紧，痛苦得不住嘶吼。 它的舌头被烟雾凝成的手一把拽出，迅速的打着花结，一个接一个！ 烟雾时而凝，时而散，拿捏这只穹阙兽就跟玩似的。 程沄须臾间仿佛看到一个女子嫌恶又烦躁的神情。 这烟雾，是她！ 身侧的唐河问道:“你可见过成长老的妖？” 程沄:“这不是正在见？” 唐河摇头:“不是！成长老的妖是一缕炊烟所化，此事人所共知。但这妖已然化形，却少有人见过它的化形后的样子。” “这是为何？” “据说是成长老的道侣不喜欢。” “成长老的道侣？” 她入派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成长老的道侣？ “孤陋寡闻了吧，我听说成长老的道侣名唤袅娘。在食堡内殿，负责调配食材。天上游的，地上跑的，只要她想，什么都能给你弄来做吃食。” 袅娘，炊烟袅袅？ “你确定那是成长老的道侣？” 而不是炊烟本烟？ 唐河郑重其事点头:“我亲耳所闻，那位袅娘前辈当着众弟子们的面不止一次亲口承认。说来，袅娘前辈是咱们仙启门数一数二的绝色女子，只不过她的脾气可不大好。” 程沄一脸欲言又止。 刚要开口说话，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灵鸡肉、松花灵蛋、紫金灵米、双排九节骨…… 一道道灵菜的味道仿佛从他们眼前飘过。 “馒头呢！” 程沄接过唐河递来的馒头，两人找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一边啃馒头，一边继续观看。 其余弟子不知为何也觉得饥肠辘辘。纷纷有样学样，谁要是不来点瓜子果皮，都显得格格不入。 忽略穹阙兽的外表，这场比试也不是毫无客观性。 炊烟无形，可化万物。 时而是锤头，时而是刀叉剑戟，就他们啃馒头的功夫，穹阙兽已经被虐得体无完肤了。 而这还不算完，那只穹阙兽突然双眼发红，张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空气，好像面前有什么诱惑之极的美味。 突然，它一口咬住了自己的翅膀，毫不犹豫的一口撕扯。 哗啦啦！ 鲜血喷洒半空，天上顿时就下了红雨。 围观的弟子们被浇了一头一脸！ 热血沸腾！ 弟子们浑身冒着热烟，被血腥味熏得倒地大吐特吐。 一片狼藉中，唯有一柄青花伞分外耀眼。 程沄和唐河赫然就在底下。 “大恩不言谢啊！” 唐河一阵后怕，他身上要是沾染了血气，怕是半个月不能消退，届时去了灵植堂，里面的师兄该揍人了。 “不谢！”就是可惜了这把才用了几次的青花伞，彻底报废了。 程沄嫌恶的将腥臭无比的伞丢到一边。 失去翅膀的穹阙兽极速坠落，‘砰’的一声砸落湖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烂肉一堆，倒人胃口。” 成长老抬手间，那缕炊烟没入袖中，消失不见。 再见对面的琮风气度不再。 他气疯了，烂肉，居然说他的穹阙兽是烂肉！ “若不是你这厮下黑手，穹阙兽何至癫狂，连自己的肉都吃？” 琮风再要冲上去，一只熊掌按住了他。 松折上人匆匆跑过来:“好了好了，来时不是说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按原计划来？别忘了咱们这次的目的。” “他伤了我的穹阙兽！”琮风红着眼。 (?﹏?) “还活着就不错了，你没听成染这家伙人送外号刽子手！你的妖兽要不是魔渊里出来的，还能留下命来？” 但凡了解仙启门成染的都知道，他从见到对手的妖兽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想好给它做成什么菜了。 第32章 签筒 “师兄，你尽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琮风再不肯逗留，放出飞舟就自行离去。 松折上人知道师弟倔驴脾气，没有拦他，而是笑呵呵的勾住成染的肩膀。 “仙启第一战力，果然名不虚传啊！今日松某人真是大开眼界。” “有事说事，别勾肩搭背！” 两人一勾搭，一甩开，勾勾搭搭地回了湖中堡。 …… 湖中堡内具体发生了什么，程沄等人不清楚。 只是很快，门派召集所有金丹之下的弟子们，发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三个月后，彩石谷试炼开启，本派共有两百五十一个名额，金丹期名额五十一，其余筑基、炼气均有一百名额，为了公平公正的选拔名额，门派决定临时性召开一次大比！”西方长老扬声道。 弟子们一片哗然。 程沄和姬秋羽等新入门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刚入门就大比，这运气是好呢，还是好呢？ 程沄却在想，三个月，也不知道她和灵福草的锻体术第一层有没有炼好，这样出门至少打不过，还能抗打。 “彩石谷那地方可是在亡崖山脉上，数千年前曾是西极与暗蜮魔渊齐名的险地，虽然如今声势不在，但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 姬秋羽拨弄着腰间垂挂的流苏，语气淡淡道。 程沄对此并不着急，去不去的，还得看大比结果。 大多弟子还是极为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彩石谷的种种传说。 西方长老又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跃跃欲试，那么现在我们就把这名额确定下来。” “现在？” “西方长老，现在就大比，会不会太过仓促了？弟子们都还没准备好呢。” “要什么准备，你们人不都在吗？” “可我等今日的状态不佳。” “呵，有什么佳不佳的，我方才还见你在食堡吃了三大叠馒头。” 弟子们猝不及防，奈何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全体立正，严阵以待。 西方长老面露微笑，扬手一挥，一个古朴素雅的竹签筒悬空而立。 “此物你们还熟悉吧？” “嗨！西方长老你真是吓死个人！” 弟子们看到这竹签筒纷纷松了口气。 见新生弟子们不解，他们也纷纷解释起来。 程沄身侧的姬秋羽对此物却不陌生:“这是我父亲给的，玄演卦签筒，西方长老打算让我们抽签呢！” “啊这，抽签大比……果然是公平公正啊。”程沄哭笑不得。 姬秋羽轻笑:“倒也不一定，玄演卦签筒并非真正随机抽取签卦，而是根据抽签人的气运。你看！” 前头的弟子们已经排队开始抽签了。 这抽签也不用弟子真的伸手去抽，而是每十人一同上前，围绕签筒而站，就见签筒在他们头顶上高速旋转起来，时不时落下一枚签来。 底下的弟子们一一接住，到西方长老指定的地方去登记就行了。 这抽签大比速度极快，没几下就轮到了程沄等人。 玄演卦签筒飞至程沄头顶的时候，快速蹦出一直签。 程沄接过，脸一黑。 下下签，这是说明她没资格去了吧。 可正当她要离开时，那只签筒去而复返，围着她又绕了好几圈。 离得近了，程沄注意到这签筒上雕刻着片片竹叶，最中央却又有一朵花，好似桃花。 竹叶和桃花，清雅又柔情，这炼制签筒的主人想必也是个极雅致的人。 西方长老侧目。 程沄盯着像蜜蜂一样在她身边逛了一圈又一圈的签筒。 这东西，它坏了？ 正当西方长老前来查看时，签筒又飞到程沄头上。 ‘刷拉’，又一枚签落下。 程沄接过，咦，这回是上上签。 西方长老将签筒摄到手中，仔细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啊！” 他放开手，签筒又继续‘工作’起来了。 “这位小友，你的签可否一观？” 程沄闻言，将两枚签都递了过去。 西方长老看看签，又看看她。 蹙眉，不解，疑惑，释然。 他重新将两枚签递给程沄。 “可惜如今姬长老不在，否则他定能给你解释一二。既然你有此番际遇，那便由你自己决定，这彩石谷秘境你去或是不去。” 程沄从善如流:“多谢西方长老。” 来到登记处的时候，姬秋羽已经等在那了。 “怎么样？” 程沄递上上签。 姬秋羽展颜一笑:“那正好，你我能够同去了。” 她的签为中上，也有去的资格。 程沄将签交给登记的执事，记录好了才与姬秋羽告别，回了住处。 程沄到了住处才取出了那枚下下签。 西方长老不清楚签筒为何会出两只签，她却有所猜测。 原主已逝，气运自然溃败崩坏，抽空下下签是必然的。 思及此，手中的签微微发烫，程沄松开，它就嗖一声，飞入天际消失不见。 好吧，这签还会自动归位。那签筒真是个好东西。 …… ‘嗖嗖’，两道传音符。 一道是丘丰发来的，告知她今日的《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已经有了她那则消息。 除此之外，他还将消息传递到了其他的联络员手中，届时消息会在西极慢慢传扬开来。 程沄就等生意上门了，也不用担心会暴露自己。 因为她已经托丘丰这位《鹰击长空》在外替她接洽，往后仙启城之外的人想要购买银丝得先通过他的联系。 至于另一道。 妖兽肉，这买卖也开张了？ 等程沄赶到坊市，看到她摊位上站着清丽脱俗的女弟子，她回首，与程沄四目相对。 两人相视而笑。 “摊主是你？” “是你要买？” 两人同时出声，又是一阵笑。 “程师妹，你可不厚道，你的妖兽肉，我可早有预定。”姬秋羽倒出玄龟，递到她眼前。 “你就忍心看着它挨饿？” 玄龟很配合得眨了眨绿豆小眼。 [你看我可怜不？] (?˙▽˙?) “我不是看你才买没多久？不过你放心，你家玄龟爱吃的口粮我已经单独留下了。” 怕姬秋羽不信，程沄当场就掏了个储物袋递给你:“按你要求，全是又鲜又嫩的妖兽肉。” 姬秋羽接过，笑颜如花。 “这可真是太好了，够我的小玄吃上大半年了。”说着姬秋羽回递了一个储物袋。 程沄也没数就收下了:“我该早点跟你说，这样你就不用浪费一个传音符了。” “传讯符？”姬秋羽表示自己才刚到摊位，还没来得及发送。 程沄捏过传讯符，不是姬秋羽，那是谁？ 第33章 瑞儿 清晨的坊市沐浴在一片明媚的晨光之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井然有序的从中间开出一条道来。 一女子执着烟雾朦胧图样的油纸伞，一步一行，摇曳生姿。 在看到油纸伞下露出半截光滑白皙的下巴时，程沄手中的传讯符飘然落下。 灵符在微风中打着卷儿，轻飘飘落到女子柔纱裙边，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消散。 “哟，女娃娃挺准时的嘛。” 来人赫然是成长老的妖，她迈着慵懒的步调几步走近，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程沄肩膀上。 “前辈，是您？” “唤我袅娘即可。” 原来她真的就是袅娘啊。 程沄后知后觉的行了一礼。 袅娘捏住程沄的手臂：“以后莫在老娘面前行礼，老娘最看不惯这些。” 说着一把勾过程沄脖子，这回与之前不同，程沄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力道。 对比袅娘柔软的身躯，程沄的不自然让她僵硬的仿佛是一根木棍。 袅娘眨着媚眼如丝的眼眸，凑近她的耳畔轻语：“你这样，哪个男人会喜欢哟。” 咦~~ 程沄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袅娘被程沄生涩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松开她不再打趣。 “拿你的灵兽肉来瞧瞧。” 程沄忙退开两步，递出了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各种品类的妖兽尸体，这是程沄提前分好的。 袅娘探入神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难为你这个年纪的女娃娃，竟有这等好货。其余的都拿出来吧，我全包了。” “前辈，确定？” “怎么，担心老娘不付灵石？” 程沄摇头，唐河说过袅娘负责食堡食材采买，这么多的妖兽肉旁人消耗不起，食堡却可以。 她不再犹豫，除了几只品阶不适合拿出来的之外，大大小小的妖兽肉全装在储物袋递了过去。 袅娘略一打量，很快就回了一个储物袋过来:“女娃娃，下次有这样的好货色，就甭摆摊了，直接来食堡寻我。” 程沄捏住储物袋，瞄了一眼，差点没溺毙在这一片蔚蓝里。 袅娘莞尔，伸手勾了勾程沄的下巴。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女娃娃可别被迷花了眼才好。” 程沄连连点头，不过这种口袋充盈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 …… 吃水不忘挖井人。 程沄在坊市挑挑拣拣，选了一样顺眼的礼物。 等再回来时，对面端清的摊位已经有人了。 这一日的端清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他端坐在霸王树投下的阴影里，一股淡淡的忧伤笼罩在身上。 那只角端兽，缩在端清的怀里呜咽出声。 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可角端兽已经看到她了，抬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即将被人遗弃的小狗。 程沄于心不忍，终是走上前去。 “小家伙，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角端兽微扬的身子抬头，却是望着上头的端清。 端清拍了拍它的屁股，示意它过去。 角端兽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来。 怎么就有种拐卖儿童的感觉？ 等角端兽来到身边，程沄取出了一颗木球:“拿去玩吧。” 木球划过，角端兽立即抬爪，一个起跃扑了过去，球有点大，它憨憨的趴在上面，几只小短腿不住扑腾，然后才滑了下去。 见角端兽喜欢，程沄眉头舒展，不枉费她耗费一大笔灵石让人重新炼制。 “紫灵檀惊堂木。”端清望着程沄，目光柔和。 “前辈好眼力，你曾说过小家伙喜食庙堂之气，那块惊堂木据说曾在人间衙门供奉了千年。我便寻人做成了球。” “甚好。”端清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后面一句话说的很轻，程沄下意识追问一句，他却不肯再说了。 角端兽一扫之前闷闷不乐，玩得不亦乐乎。 程沄盯着看了一会，问出了心中疑问:“前辈，为何他是……却能接触这些实体？” 明明角端兽是魂体，可她从来不曾穿透过它的身体。 端清道:“瑞儿他的出生，全凭他娘亲的一股念力，只要这股念力尚在，他就能与这天地万物相触。” “他娘亲？” “你识得。” 她认识？ 程沄疑惑，她可不认识什么角端兽之母！ 不过，与端清有关系的，程沄下意识想到了许晴天！ 程沄半是疑惑半是吃惊地看向端清。 端清目光清明，他坦然颔首。 “没错，他是我与晴天之子。” 噼里啪啦！ 又是一阵晴天霹雳。 这是许晴天和端清的孩子？！ 好吧。 谁说大妖和人修结合生下的就一定是人形？ 就不能是只妖？ 不过，许晴天的孩子不是死了吗，那个死婴！ 突然间，端清与她对视的眼眸泛了一道清光，程沄眼前的景致瞬间换了个样。 哇，这是哪？ 七彩流光的云彩，倒映在一片碧绿澄澈的湖水中。 天上地下，皆是五彩斑斓。彩云飘逸，湖水荡漾，一切美好在游走。 她看到湖边出现了两个人。 许晴天和端清，依偎而坐，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男俊女美，真是天上地下一对璧人。 接下来，眼前的画面一变再变，程沄仿佛身临其境，见证了一场波澜壮阔的爱恋。 却原来当年许晴天与端清在彩石谷一处风景极其美丽的七彩湖畔互许终身。 不久后，许晴天怀了他的孩子，两人干脆在那里定居下来。 可常言道，人妖殊途，这话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有道理的。 端清不信，许晴天不信。 可许晴天临产时遭遇了天地变色，妖魔齐聚。 端清本体便是角端兽，他的孩子也是衔瑞气而生。 谷中无数凶兽齐聚，都想吞噬这一团瑞气。 那一夜雷雨交加，妖气四溢，程沄隔着屏幕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端清设下护阵，将许晴天母子护在其中，自己与一众高阶凶兽殊死相搏，一时间电闪雷鸣，腥风血雨。 一只只传说中的彩石谷凶兽，就算是幻象都吓得程沄不轻。 更何况是当时临产的许晴天，她惊忧过度，一度难产。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凶兽被端清驱杀殆尽之后，他浑身上下血染一片，没一块完好的地方。 端清顾不得伤重，撤下护阵。 护阵之内的一幕令他睚眦欲裂。 许晴天血崩晕死，而她生下了一具死婴。 死婴的确是他们的孩子。 许晴天苏醒后，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趁着端清疗伤之际，抱着死婴用神行符离去。 可她不清楚，端清用自身瑞气，在关键时候凝结了孩子的那团瑞气，这才有了角端兽魂体重生，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至于许晴天，自那一役后，神魂受了重创，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端清不敢现身相见，就是怕会刺激到许晴天。 程沄没有想到端清和许晴天的故事竟是这样的。 当真是曲折离奇，虐身虐心的人妖殊途恋。 第34章 锻皮 画面消散，程沄恢复清明，眼前的端清已消失不见，只在面前留下一份玉简和一条骨饰项链。 【突逢急事，烦请照看瑞儿些许时日。此为报酬，他日另有重谢。】 嗯？ 好家伙！！看一段爱恨情仇，喜提临时保姆？ 程沄低头，对上底下角端兽懵懂无知的无辜大眼。 (????) 程沄瞬间被萌化了。 捞过角端兽抱在怀里，揉了揉它那不存在的身躯。 哎，人妖殊途，他们逆天而行，最终苦了这个孩子啊。 …… 程沄回了住处，角端兽懵懵懂懂跟了一路。 自从得知他的身世，程沄就不能简单的把他当做一只妖来对待了。 “以后就叫你阿瑞，这是我住处，你且四处逛逛，我让阿福陪你玩。” 程沄丢出了灵福草。 灵福草：[呵呵……] 下一刻就被角端兽按在地上摩擦了。 程沄看着两个小家伙玩在一起，自顾自的入了立月潭。 准备分账！ 从袅娘那得了五万灵石，再加上姬秋羽那的五千灵石，程沄又是小有资产了。 她将灵石平分为四份。 一份归立月潭。 这是介于她在立月潭内吸收灵气修炼，以及立月潭急需补充灵气。 程沄取出来的灵石堆成一座小山，再次见证它们在潭边化作飞灰，而立月潭水微微涌动，紧接着无数银鱼跃出水面，似乎欢快极了。 不过这一次，那位娘亲并没有现身。 一份灵石归她自己。 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块，够她入藏书阁以及日常花销好一阵了。 一份归灵福草。 程沄在《灵植通录》上找到了灵福草进阶所需之物，乃是日之精华、月之精华、灵泉水以及高阶灵壤。 灵泉水可用潭水代替，这潭水在她看来效果是相当好。 高阶灵壤嘛，潭边那块土壤，灵福草好像也比较喜欢，暂可省略。 至于日、月之精华，那东西可不便宜。 以后灵福草攒下的这份灵石就全给它买这些了。 剩下还有一份灵石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妖兽肉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虽然如今与端清有了几面之缘，但是他们还没到可以随意讨要妖兽肉的地步。 而她也不想将暂时看顾阿瑞这件事，当做筹码去邀功，那样她对阿瑞的照料就变得没那么纯粹了。 至于生财之道嘛。 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还得看立月潭以及灵福草的产出。 ‘咕噜咕噜’，潭中的银鱼齐刷刷没入潭底。 外头的灵福草狠狠的颤抖了下。 [呜呜呜，真可怕，总有刁民想害草。] …… 夜半凉风习，潭边血腥浓。 程沄倒在河边，痛得头皮发麻。 脸上、身上，浑身上下都是抓痕，没有一块好肉。 身体表皮龟裂开来，沁出无数细密的血珠，一点点汇聚到一起，每一滴血珠滚落都让程沄一阵抽搐。 好家伙，这《九锻》当真是非人的折磨。 她就不该不知死活的拿来炼。 就在方才她运气周天，炼完九锻一层之后，她浑身上下的表皮就变得无比坚韧光滑，她本以为这就成功了。 可没想到，裂变开始了。 肌肤龟裂，而后新的一层皮肤凝结而生，再裂开，再长好。 如此反复反复，她好像是得了什么不要皮的病，一碰就会裂。 可内视之下，她又能看到心生凝结的皮变得更为细致，更为柔韧。 程隅之前担心的皮毛锃亮、浓密增长这些都没有发生。 不幸中的万幸了。 否则她很难想象以后怕是要被当成一只猴妖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种蜕变终于消失不见。 程沄的皮肤恢复原样，不过看起来比之前白了些许，虽然还不算明显。 你以为这就算完了？ 不，这《九锻》之所以成为九锻，不仅仅是因为分九层锻体，还是每层锻体经历九重凝练。 也就是说，光是一个皮，她就得不同程度的裂九次。 加起来九九八十一重，对于程沄来说，当真是九九八十难啊！ 这还是自找了，以后会不会炼成还不好说。 “大抵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程沄对着水里明显清秀了些的自己，如此评价道。 一根藤蔓七个瓜，除了喜提皮开肉绽这样的苦瓜之外，程沄偶尔也得个甜瓜。 她对灵气修补的能力也曾强了，她能让灵气细微如发，一点点去修复身体的损伤。 再加上她对灵植的熟悉，她能自己去买一些专用的疗伤灵植，对症下药，愈合效果也是很有效的。 程沄哭笑不得的安慰自己。 以后不做御妖师了，她可以考虑做个灵植师或者疗养师，一定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呜呜，多么痛的领悟！ …… …… “你看到那位师妹了没，她要不要紧？” “我去！怪渗人的，听说已经有段日子了。” “要不要让她去灵植堂看看，这样下去，她的血非流干不可！” “我看不必了吧，你没看到她刚从灵植堂出来？” 路人这样的议论声，程沄这段时间听了许多了。 现在她浑身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包了一层白布，时不时就透着红。 这是《九锻》皮第三重的后遗症。 效果就是她的皮不再是她的皮，就如干裂的土地，粘不住的画报，不碰就裂，一碰就掉。 所以她刚灵植堂补充了点止血药，又被唐河左三层右三层的包扎起来，这才得以照常行走。 她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消息在门派广为流传。 主要前几日路过食堡时，她时不时掉一块皮，时不时炸开皮肤，溅人一脸血。 实在给同门们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一些年幼的师弟师妹看到她就哇哇大哭起来。 除此之外，这几日阿瑞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到哪，阿瑞就去哪，与她同吃同睡，除了她入日月潭的时候几乎是时刻黏在一起。 她与空气说话的模样，也令弟子们两股战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仙启门外门开始流传一个恐怖传说:千万别靠近程沄，会变得不幸。 …… 程沄发现，阿瑞的智力就相当于五六岁的稚童，该懂不懂的，也懂些人情世故了。 就好比现在，他盯着不远处坊市的方向，眼里满是落寞的神情。 “好啦好啦，我带你去看看。” 正好她之前收到了一道丘丰的传音符，得到坊市一趟。 到了坊市，阿瑞迫不及待的朝摊位的方向跑去，一溜烟就跑得没影。 程沄也不担心，最近他都是如此，稍后她总能在那个摊位上找到他。 第35章 金莲 程沄先去了任务大殿，购买了最新一份的《鹰击长空之天启风云》。 嗯，天楚大事有两件。 其一，南境一大能突破化神境，转日就去中洲寻仇，可惜对方也是化神期大佬，新晋化神不敌退去，险些被打碎了境界。 都是化神境老怪了，还这么热血沸腾，当真是吾辈楷模啊。 其二是中洲一处锁妖塔被外力震碎，里面的妖全部逃散，造成了方圆千里的一场浩劫。 后由中洲诸多高阶御妖师联手镇压，将大妖们全部抓回。 但好像还逃了一只，中洲告诫四方做好戒备。 两件事情都发生在中洲，看来中洲这地方是天楚风云之地是没错了。 不过，这都与程沄这等小民无关。 程沄关心的是仙启城的事情。 一则说是城主大人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不日就要出关了。 与之相关，既是作为女儿的少城主雁初自然也要启程归来。 听说她如今是在东岭一个名叫苍剑派的门派游历。 还有一件，与程沄有关，万年生银丝被放在仙启城的任宝阁拍卖，日期就定在——今日午时，也就是说还有半刻钟！ 时间紧迫，程沄让灵福草去照看阿瑞，自己则抄近路去了任宝阁。 …… 任宝阁恢宏大气，是整个坊市中最耀眼的存在。 据说任宝阁创立距今已有两万多年了，是南境一位前辈年轻时创立，他立志要将任宝阁开遍天楚每一个角落。 如今不说他的任宝阁开遍了天楚各地，就连所有的坊市也全部命名为任宝坊市，他的传奇和梦想整个天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说，年轻人，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程沄的梦想呢？ 嗯，先顾着眼前的苟且吧。 “入场费一百灵石，怎么不去抢？”程沄小声嘀咕，下一刻她就冲上去了。 小二又喊了一句:“最后三张，最后两张……” 程沄在人群拥挤中抢下了最后一张入场券。 得益于如今‘靠近她会变得不幸’的传言，认出她来的都远远避开了。 一入任宝阁，春暖花开，温度怡人。 拍卖已经开始了，拍卖师举着一瓶名为‘琉璃美人煞’的灵酿，底下几个戴面具的御妖师纷纷竞拍。 程沄戴的是一副白鱼的面具，配上她时不时呆滞的秋刀鱼眼神，十分的相得益彰。 她的位置没得选，最后排一个角落里。 她坐下的时候，身侧的男子就嗤笑一声。 “穷酸样，这也是你配来的地方？” 嗯？兄台，我没惹你吧？ 透过面具，程沄确认对方说的不是她，他是对着底下上台的一个少年说的。 那少年穿得的确寒酸，衣服破破烂烂，还赤着足。让人不由联想到废墟里的难民。 久违了这装扮，程沄看着倒是挺亲切的。 对于旁人的鄙夷，少年浑然不觉，他大方上台，从怀里取出一物。 边上的拍卖师解释道:“任宝阁的规矩是不公开拍卖者身份，但这位小友欲亲自解说他的宝物，本阁也唯有破格一次。” 那少年在拍卖师说完之后就掀开了覆在宝物上的遮盖物。 露出了两颗大小不一的圆珠。 程沄凝神望去，但见一颗外表看起来是金色的莲子，另一个是天蓝色的透明水珠。 众人议论纷纷。 如程沄身边这位兄台，就一个劲的冷嘲热讽。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去，两颗破珠子罢了。 任宝阁不行啊，这样的东西都敢呈上来。” 他话还未说完，前头就有人突然惊呼：“那颗莫非是鲛人珠！” “鲛人珠？”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所谓鲛人珠，传说中乃是北渊海域一个极为神秘族群——鲛人，在情动或者身死之时流下的一滴眼泪凝结而成。 鲛人痴情，多数终其一生只动情一次，并将鲛人珠作为定情信物互赠彼此。 而鲛人又深居海域，等闲不会上岸，所以流传在外的鲛人珠极为罕有。 如果那颗真是鲛人珠，也是叫程沄大开眼界了。 少年点头：“不错，此鲛人珠出自天幽湖，用途想必你们都知道。” 鲛人珠的用途，通俗点来说就是一高品阶避水珠加控水珠。 御之可入海域如平地，亦能根据使用者自身修为，操控江河湖海。 总之一句话，有了这个鲛人珠，就等于有了一个水娃。 程沄对水娃不感兴趣，在这干燥的沙漠地带，就算来了龙王也只能趴着，更别提什么鲛人了。 没听说过鲛人最不爱去的地方就是西极荒漠了吗。 在一群人讨论鲛人珠的时候，程沄身边的这位又叫嚷开了。 “你说来自天幽湖就来自天幽湖，你知道天幽湖是什么地方吗，你就天幽湖！” 前头无数看白痴的目光投射过来，程沄默默退开一边，省得被这位兄台波及。 不等少年开口，拍卖师冷哼一声：“这位拍友可是质疑我任宝阁的能力？” 谁不知道在任宝阁上拍卖的东西，一定是经过阁中大佬层层检验，确定无误之后才会被安排上来。 身边的兄台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僵在原地脸红脖子粗。 少年没有理会，直接将另一枚金色莲子握在手中：“你们可否听说过寂灭金莲？” “什么！你这是寂灭金莲的莲子！” 前排的一众vip大佬都站了起来。 程沄忙在脑海里回忆了下，只想到一点有关于寂灭金莲的传说。 那就是与任宝阁创立差不多的时期，南境出了一位符佛双修的女修，她有一手真火就叫寂灭真火，能开出一朵朵寂灭金莲。 所以，寂灭金莲实则是真火的火灵，谁将它与眼前这枚金色莲子联系在一起，谁就一定修仙界的小白。 拍卖场内除了程沄这样的新手，没几个小白。 他们只是被寂灭金莲这样唬人的名头给惊到了，此时反应过来，在一阵虚咳中重新落座。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某vip大佬掩饰住尴尬，气急败坏道。 少年眼里满是嘲讽，他道：“此乃寂灭金莲的伴生真莲，有净化世间浊气之称的净世金莲。” 净世金莲？ 恕程沄孤陋寡闻，她从未听说过。 拍卖场中也有很多人同程沄一样眼露迷茫，但是他们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得无知，只好一个个高深莫测的点头，或赞叹或惊诧。 第36章 那你说个锤子哦！ 程沄无所谓，她是真修仙小白，她不怕丢脸，所以她诚恳发问。 面对程沄这样态度认真的，少年态度也极为和气：“净世金莲乃是不出世之莲，如今用途等同于灵福草。此草乃是灵植界的翘楚，得之可得草木之灵庇佑。” 灵福草？ 现如今高阶灵植的推销都这么艰难了吗？ 前有灵福草伪装成兰花种子得以出世，现如今一颗稀世罕有的净世金莲莲子，还得蹭一蹭灵福草的知名度。 哎，说穿了是此处太过贫瘠，御妖师们口袋里的灵石都紧张兮兮的，只能优先考虑刚需。 而这些玄而又玄的神秘宝物，只能叫人望而却步了。 这就叫人好奇了，有这么稀罕的宝物，这少年为何不直接在大地方的任宝阁拍卖，而要选这么个犄角旮旯？ 在场的有那么多vip大佬，懂灵植的不止程沄一个。 当即就有人提出了质疑：“灵福草罕有，其净化之能却是人所共知。而你这莲子，怕只有真正孕育成功，方显净化之能吧？” 言下之意，当他们是傻子吗？ 用一颗莲子给他们画了净世金莲的宏伟蓝图。 少年又沉默了。 这时候拍卖师上线了：“此乃净世金莲莲子无疑，金莲有净化世间浊气也无疑，只不过这莲子是否有净化之能，这位小友不妨展开说说？” 少年将金色珠子和天蓝色鲛人珠放在一起。 “净世金莲出自南境净尘寺，除了寺中存有不外传的九颗之外，天楚四境之中，唯有此一枚。 净世金莲的确极难出世，需得天极之水、息壤之土方能孕育，只有孕育成莲，方显净化之能。” “切！那你说个锤子哦。”身边兄台的吐槽虽迟但到。 “无法孕育岂不是个摆设？你拿这等噱头上来拍卖，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亦有人冷静分析：“此为净世金莲莲子无疑，他只说是莲子，未保证出金莲。 只要莲子是真，那就可呈上来。至于能不能孕育，买主自需考量。好比天阶功法残卷、典籍残书，这些难道通通得有个效用不成？” 拍卖师大赞：“此言大善，尔等若是真想净世金莲出世，那便寻得极天之水，息壤之土，岂不是美哉？” “这不是天方夜谭？” 得到息壤或许还可一试，但是极天之水，乃是大能飞升之时，从上界泄露的仙气在此界凝结出的水雾，早早就被此界大能给引走了，哪里还会流传于世？ 少年见众说纷纭，又道：“故而可将此物碾碎，在净化之气消散之前，以吸灵草俯之，功效与灵福草无异，当可称之为灵福草。” 好家伙，原来是教他们如何变废为宝。 这少年也是实在，就如之前那几位所言，既然净世金莲为真，那买家能否孕育，如何孕育就全与他无关，他却连如何抽取净化之气，重新培育灵福草的方法都传授了。 如此一来，众人都没话说了。 好在灵福草没来，不然它肯定要跳脚。 有人模仿它的脸？ 程沄只能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吸纳了净化之气的也只有净化之能，而灵福草可不仅仅只有净化之能。 如此拍卖开始了，原本对于鲛人珠的拍卖者众多，但是少年还有个规矩，想要鲛人珠者必须连净世金莲一同拍下。 并且这价格属实不便宜。 鲛人珠五百万灵石起拍，净世金莲同样。 加起来一千万灵石。 很好，程沄来这这么久，才算第一次体验何为销金窟。 在座举手竞拍的，她愿称之为千万富翁。 不过很显然，她得失望了。 这价格若是放在中洲那样的地方，就是白菜价，但是仙启城这样犄角旮旯的地方，千万富翁来得真不多。 一时间，无人应拍。 拍卖师在一旁与少年传音。 “我早就说过，此处贫瘠，宝物在此，只能让人望而却步。” 少年摇头：“无碍。” 他并不在乎这两件宝物能不能卖出，只要这两件宝物在此的消息能传开就好了。 最终，少年的两件宝物流拍，他随手包裹了宝物，揣在兜里大步离去。 这回，程沄身边的兄台再也不敢说少年穷酸样了。因为他也想穷酸成那样。 在座的都对少年的身份大加猜测。 都说他不知道是哪个大世家里出来的二世祖，随随便便丢两件高阶宝物，又大摇大摆的离去，丝毫不担心有人会趁火打劫。 拍卖还在继续，不多时就轮到了程沄的银丝。 一同端上来的有四根。 用丘丰的话来说，物以稀为贵，她要是一口气端个十根二十根，人家以为是大白菜，在价格上肯定大砍特砍。 如今一枚万年生，两枚三千年的，一枚一千年的。 很快就被一人以三万六千灵石全部拍下。 虽然价格没有想象中高，但程沄很满意。 小富则安嘛。 除开要给丘丰三千六百灵石的佣金之外，剩下三万两千四百灵石就是这次的收益了。 叮咚，您的收益已入账。 接下来的灵物还有很多，但有了先前的朱玉在前，那些也都平平无奇了。 程沄拍下了一小瓶月之精华，花了三千灵石。 很好，开启了养草无底洞模式。 …… 在拍卖会后，程沄第一时间得到了这次卖银丝的灵石。 心情颇好的在沿途的坊市中买了几样小玩具。 等到了摊位，却见一人蹲在端清的摊位前。 他的身前，灵福草盖在阿福的脑袋上，远远望去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而阿福在酣睡，口水泡泡忽大忽小。 程沄蹙眉，阿福对生人并不设防她知道，因为人来人往那么多人从来不曾有人看到它。 可灵福草，它胆子那么小，深怕别人把它抓走炼制丹药，极少会像现在一样让陌生人离得这么近。 不对劲，程沄迅速上前。 几乎是她到的同时，那人起身回头，对程沄四目相对。 咦，是方才拍卖会上的那个少年？ [阿福？] 程沄在心中默念，灵福草微微晃动了下，之后一动不动。 程沄顾不得少年，连忙蹲下身子查看。 她发现不管是灵福草还是阿瑞，都陷入了一种沉睡的状态。阿瑞和平常无异，睡得安稳。 至于灵福草，叶片变得滚烫，叶脉里有什么在迅速流淌。 第37章 黑市 “怎么回事？”程沄捞过灵福草，与少年对视。 少年生的清秀，放在修仙界中样貌实则有些普通，他瞥了灵福草一眼，淡淡道：“不必担心，只是吸收了日之精华。” 日之精华？ 这东西是大白菜，随处可见？ “是你给的？” 少年道：“未曾想到此地竟有灵福草，也未曾想到它竟有主。”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主的灵福草竟还未被契约。 “有缘得见，而我又刚好有日之精华，便赠于它。” “无功不受禄，你还是开个价吧。” 这少年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寻常，不是样貌，并非修为和举动。 而是少年在看她第一眼时，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光，让她不自觉提高了警惕。 套用灵福草的一句话：总有刁民要谋害草。 当然也许是她想多了，毕竟对于少年来说，她那点身家算得了什么？ 少年好似料到了程沄会拒绝，果断报了价：“十万灵石。” “你说什么？” 程沄瞪大眼，据她所知，日之精华和月之精华的价格差不多，一小瓶月之精华才花费了她三千灵石。 这少年是给灵福草用了多少日之精华？ 还是说纯属狮子大开口，当她是冤大头？ 少年拿出了已经空了的琉璃色日之精华的瓶子。 程沄接过，她打开瓶子轻拭瓶口那一丝丝残留，手指当即就被灼了一个大洞，她连忙用灵气隔开。 好家伙！ 这日之精华乃是上上品，绝对不是她在拍卖会上能拍到的品阶。 就这一瓶就算只有一小半，卖给程沄十万已经是慈善家了。 程沄这下尴尬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储物袋中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十万。 像是看出了程沄的窘迫，少年道：“不急，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仙启城，你随时可来寻我。” 他给程沄留下一道传音符，径自离去。 程沄揪了揪灵福草的叶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你跟他认识吗你就吃？这笔账算你头上了。” 灵福草颤巍巍:[草在家中坐，债从天上来。] …… 经过几天的吸收，灵福草的状态基本稳定下来。 它的叶片色泽靓丽，带着玉质光泽。且非常坚韧，一道抽下来，住处的禁制都承受不住，轰然作碎。 “很好，这禁制花费一千灵石，算你头上。”程沄面无表情道。 灵福草一僵，原本的嘚瑟烟消雾散，它现在不敢‘多说话’，深怕程沄转头给它卖了抵债。 程沄给灵福草算了算，本来它的‘存款’近两万，现如今搭上了整个家的资产，它倒欠八万灵石。 这些，它得自行还债。 一个妖能如何还债？ 那当然是去任务堂做任务了！ 程沄今天的身体状态好多了。锻皮的第三重告一段落，人又恢复了清清爽爽，她特意换了一件簇新的天青色法袍，带着阿瑞和灵福草一同出了门。 她所住的乃是门派统一分发的沙堡，堡外的禁制损坏还得去任务执事那里缴纳灵石，一共八百灵石，至于让灵福草多背了两百灵石，纯属教训。 不过对于它随随便便抽碎禁制，程沄心中还是很震撼的，要知道门派这禁制也有二品，筑基之下的修士根本无法轻易打破。 也就是说灵福草这一抽，至少有筑基实力了。 当然，她依旧板着脸。 任务沙堡，程沄来过很多次，大多是去西面的课室，召集弟子的内殿，以及人来人往的外殿。 而在东面的任务殿，她还是第一次来。 里面同样热闹。 除了大门这一侧，其余三面白墙上投映的都是最新的任务。 金丹、筑基、炼气的任务分在不同的墙面，也有不限制修为的任务，统一在入口对面的墙上显示。 当然有些弟子天赋异禀，也是能越级接任务，但若越级完不成任务则要受到一定处罚。 所以接任务讲究量力而行。 程沄在炼气那面墙上看了半天，发现大多都是打扫、清理、照料这些比较简单的任务，相对应的灵石奖励也很少，五块十块不等。 介于灵福草现在背着巨债，程沄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它慢慢积攒。 到了不限修为的那面墙上，选择性就大了很多。 【外出杀妖，一次最少五百灵石。】 可以考虑。 【供人参详，一次一千灵石。】 这相当于把妖赤裸裸的拿去研究了。 程沄连连摇头，万一灵福草给人解刨了，哭都来不及。 灵福草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售卖部分身躯】 程沄瞪大眼，还有这种操作？ 上面写着:【承接兽掌、鱼翅、骨肉、花叶根茎分离等业务，包割包治，绝不取其性命。】 草木类妖断点茎叶花枝程沄能理解，但是兽掌、鱼翅、骨肉，这确定不是哪个饕餮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这任务相当变态啊，程沄否之。 灵福草松了口气，差点就要被薅秃了。 【角斗场比试台。】 这个任务就五个大字，什么细则也没有，并且它的位置还不动，永远垫底。 程沄拉过一旁任务堂弟子:“这个任务规矩如何，可否展开说说？” 那弟子一瞥任务，打量了程沄一眼:“斗场有风险，这位师妹谨慎入坑。” “这不是任务堂的任务吗？”怎么开局就劝人不要接？ “这……你真要去的话，就去坊市北面问问吧。” 哟，还整挺神秘。 …… 坊市北面； 有一块有别于坊市其他地方的位置，此处摊位上不卖任何东西，各个挂着牌。 久居此地的人，亲切的称呼这为‘黑市’。 这里的摊主大多戴着面具，牛头马面，美女画皮，多种多样。 打扮也是古怪中透着一丝魔性，让进来的人一下子就代入了角色，手脚不由得拘谨起来。 【杀妖雇佣团，三品以下五百一只。三品以上，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复仇者联盟，欢迎身怀血仇者倾情加盟。】 【偷天大圣在线接单，以物议价，上至重宝，下至小衣，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新出土秘境古玩，在线鉴定。】 【道侣雇佣业务:陪聊，陪吃，陪玩！男女老少，风格迥异，包君满意。】 一路看下来，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业务，可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38章 斗场 角斗场比试台，黑市里最具代表性的地方，入口处极为隐秘，在一棵霸王树的树心。 每个急匆匆入内的人，都要被扎上一身刺，配上嗷嗷叫唤声隐没在传送阵中。 程沄是被一个牛头面具男带进去的。 当然，交付了十块灵石的引路费。 程沄打量周遭，这里是坊市一处单独隔出来的空间。 空间很大，但环境不咋样，应该说这里的主人根本没花心思布置。 周围黑漆漆一片，观战台一片乌泱泱，聚满人头。敢情每天有那么多人涌入坊市，都是奔着这来的？ 中央三个圆台亮如白昼。 圆台便是大型角斗场，分为三个区域。 新手区、高手区以及生死区。 新手区围观的人不多，高手区围观者热血沸腾，至于生死区的比试台一片黑暗。 “黑市角斗场每逢初一、十五不开市，其余时间，你可随时入内。但若是生死局，得在子时之后。”牛头面具男很负责任的介绍了角斗场的一些比试规则。 在那之后牛头面具男就功成身退，去接引下一位顾客了。 临走之前他将一枚传音符留给了程沄，称以后在黑市若有什么需要尽可找他。 …… 程沄依照牛头面具男所指方向前行，很快遇到岔路，左侧为观战区，右侧为参赛区路径。 程沄选择了先去参赛区报个名，之后再去观赛区。 报名很简单，缴纳十块灵石之后，得到一块角斗场的特质令牌。这令牌往后天楚所有黑市角斗场都可通用。 角斗赛每场输赢都可有相应积分，只有达到了积分，才可入高手区与高手对决。 程沄报名后，入了观战区。 新手区这边观战区人不多，但是不便宜，每个时辰缴纳十块灵石。 所以说，黑市没有白嫖的比试。但凡进来的，就做好了花灵石如流水的准备。 她一踏入观战区，里面嘈杂的呼喊声几乎要震碎耳膜。 “弄死它！缠住！打啊！你这个废物！” “威武威武！啊啊，他好帅！！” “哈哈哈，赢了赢了，我赢了！” 观战的各个手舞足蹈，看起来比底下参赛的要激动多了。 之所以这么激动，则是因为每场角斗比试都可参与赌注，胜者盆满钵满，输者倾家荡产。 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程沄跟着投了几场，才不过一个时辰，就赢了三千多灵石。 这灵石来的这样快，快到她几乎都要迷失在角斗场里了。 等到新手区里再次播报。 “大王巡山对战西极第一俊。” “谁是大王？还不快上去！” 程沄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大王巡山可不就是她自己！她匆匆跑上比试台。 而她对面，西极第一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小子，你让爷爷好等！” 对面的西极第一俊戴着一副白玉面具，口气令人厌恶的紧。 程沄冷笑，虽说这外号是可以随便取的，但他取名西极第一俊！真当是个自恋狂。 “废话少说，出你的妖吧！” 程沄说完，已经将灵福草拎了出来。 因是黑市角斗场，程沄上场之前还特意买了黑色隔绝神识的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至于灵福草就没法伪装了，不过好在她平日里从未用灵福草与人比试，在门派里，少有人知道她的妖长什么样。 至于在这里会不会遇到同门或者相熟的人，程沄就不担心了。 仙启门可没有任何一条门规不允许他们在黑市参加角斗场。 对面的西极第一俊闻言，也不说废话，迅速放出了他的妖。 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獠牙兽。 这是程沄第一次与人对战，说不紧张是假的。 以至于她在听到比试开始的哨声后，就立即让灵福草隐气、前冲、抽飞，一套流程几乎在瞬间发生。 只听得‘轰’的一声，西极第一俊的獠牙兽被击飞，连带着将西极第一俊撞出了比试台，狠狠的砸落在地。 西极第一俊的面具碎了，露出一张和他的獠牙兽差不多的脸。 嘎嘎嘎…… 天空飘过五个字：方才那是啥？ 观战区众人几乎同时擦了擦眼睛，而后爆发嘘声一阵。 “什么鬼东西也敢称西极第一俊！” “别给我们西极丢脸好不好！” “快告诉我们，其实你是北渊的！” 北渊:我没招惹你们！ 这场比试刚开始就结束，质疑声也有，但是比试台执事宣布程沄赢得比试之后，那边就爆发出了如雷的掌声。 程沄意犹未尽。 她这毫无参与感啊。 灵福草：[呵呵。] 程沄发觉灵福草不说话后就变成呵呵怪了，一天天阴阳怪气。 但是没办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优雅) 于是下一场，程沄选择继续。 这一回，上来的是个姑娘，身量比她高出不少，戴着一副大葵花面具。 她的妖，是一株成熟期的葵灵花王，斗大的脸盘上缀满了花子。 一股浓郁的花香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让人飘飘欲仙…… 不好！ 可似乎有些迟了，程沄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对面的姑娘哈哈大笑:“什么大王，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在我葵灵花王面前，谁敢称大王？” 拜托，我只是随便起了个名，这也惹到你的花王了？ 程沄中招，灵福草一挥叶子，眨眼间程沄就恢复清明了。 很好，毫无中招体验感，灵福草净化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一道疾风袭来。 灵福草迎头赶上。 轰！两妖撞击，花妖乱颤，无数花子洒落一地。 程沄装模作样的蹲下身，摸了枚花子。 “咔嚓！”程沄嗑了一枚。 艾玛，原味瓜子，真香。 [阿福，再来点！] 灵福草当即卷起花妖，来了个背肩摔！摔！再摔！ 花妖的大花盘被砸的邦邦响，无数花子掉满一地。 程沄一边闪躲，一边收集。 很快装了一兜！ 直到视线里出现丹霞色法袍下摆。 程沄抬头，对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眸。 “呀，你还在啊，这瓜子挺香的，要给你留点不？” 轰！ 对面的姑娘炸了！ 程沄觉得，自己气人的本事肯定是跟灵福草学来的。 瞧把人姑娘气的，面具底下露出的眼珠子都红了。 第39章 武德 姑娘是懂挥鞭的！ 她掌心凝出一条藤蔓，几乎是连劈带扫，每一下都带着将人劈成渣渣的决心。 程沄左躲右闪，速度极快，这得益于日常与灵福草的切磋，灵福草的‘鞭子’可比她多多了。 照理来说，若是正经比试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先御妖再动武。可这里是角斗场，管你什么规定不规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程沄躲闪时还在想，她什么时候也得找个趁手的灵器，省得不好还手。 一时不慎，手臂上传来剧痛，程沄掀开衣袖一看，手臂上留下了一条红痕。 咦，没有现象中严重。 这可把对面姑娘惊到了。 她一鞭子是能将比试台地砖击碎的力道，对面的难道是体修？如此的皮糙肉厚？ “放水！” “她们打假赛！” 观战台上的吐槽声此起彼伏。 呵，打什么假赛，你来挨打试试？她痛得腰子都还在抽抽呢。 程沄丢了个白眼。 一道厉风迎面拍来。 程沄拍地而起，心中默念口诀，在众目睽睽下隐去身形。 那姑娘当机立断，化攻为守，鞭子挥舞，一道道残影在她周身落下。 程沄根本不为所动，她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是闻陆，不会那么轻易地发现她的隐藏。 姑娘灵气修炼消耗殆尽，她想召回葵花王，可发现毫无反应，抽空望去，气得七窍生烟。 但见葵花王被灵福草的叶片卷成了粽子，被举在空中剧烈摇晃，稀里哗啦，一阵响动。 紧接着叶片底下开了缺口，无数花子散落下来，在底下堆积成了一个小山。 “混蛋！” 姑娘刚出口，腹部一痛，被人一脚踹飞了。 流星滑落，掀起一片烟尘滚滚。 下一刻，被扒干净的葵花王妖也被丢了出去。 裁判上台，比试台上的一人一妖还在忙碌。 “执事别担心，地上的花子我都会捡干净的。 真是的，垃圾也不知道带走，这些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 裁判差点(*⊙~⊙)噎住，到底是谁不讲武德啊？ 不过他见惯了大场面，轻咳一声后宣布了大王巡山的获胜。 紧接着，一连五场，灵福草连胜五场。 赢得了两千五百块对方输的灵石。以及程沄押灵福草比试赢得的三千灵石。 大王巡山，这名字成了今晚观战台上提及最多的名字。 主要不是说有多厉害，是太能薅了。 你要说她做了什么残忍嗜血的事那也是没有的，但各个与之比试的几乎都脱了一层皮，想想就肉疼的那种。 这大王巡山，放在人间肯定是绿林出身。 还有这株草妖，长得跟株兰花妖似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可行迹鬼祟，出手猥琐，与兰花妖习性一点都不沾边。 有人不由得想起了小半年前，那场沙暴的时候，有人在废墟似乎也见过这么一株草妖。 所以，这俩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但到底是新手区，这样的黑马时常有，他们也不过是惊叹一番，就被接下来的角斗赛吸引了。 程沄一连赢了五场之后就下了比试台。 天快亮了，她还要赶着去上课呢。 ……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舍得给马儿吃草。 得来的五千五百灵石，程沄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妖各得一半。 其余的瓜子果仁等战利品，就交给程沄来处理了。 “你那两千七百五十块灵石直接充公还债。” 灵福草缀在程沄脑门上，狂舞枝叶，还在兴奋中。 “再开心也不能天天去。” 程沄做了个规划，那少年虽说没规定什么时候还灵石，但她如今还差两万灵石的缺口。 争取在半个月之内凑齐，也就是说她和灵福草在半个月内得去四次，至少每次赢五场。 当然天天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程沄还是觉得，每一次的作战都是经验，她和灵福草都得有时间消化和复盘，争取吸取经验，多薅羊毛少挨打。 说起来，她浑身上下还痛着呢。 …… 课室； 姬秋羽见程沄一瘸一拐的过来，吃惊道:“可是门中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整的。” 这得是多不小心才把自己整成这样？姬秋羽满眼不信。 程沄指了指上首刚来的西方长老:“咱们有空再说。” 姬秋羽只得作罢。 “今日课业，是相互切磋。 在场的弟子们一对一，或者一对多，都可。 切记一点，点到为止，切勿伤人性命。” 西方长老说完，弟子们就沸腾了。 不知不觉中，这些新弟子都有了自己的妖，他们已经充分了解过自己的妖，正需要这样的机会让自己尝试御妖。 而程沄扶额，她可太累了。 面对姬秋羽期待的眼神，程沄选择忽略，而去选了一位看起来经验十足的师兄。 原因无它，灵福草现在处在兴奋当中，很容易就会把对方的妖打伤。 她不能去欺负新弟子，也不能伤了姬秋羽。 等程沄一放出灵福草，对面的师兄眼神斥责:“这位师妹，虽说妖是契约主仆关系，可你未免太过残忍。如此虐妖，有违天道。” 程沄一眼，傻眼。 灵福草怎么成这样了？ 叶子一片片枯黄，跟稻草干似的，每根叶片上都有大小不一的缺口，看起来像是常年营养不良，时常被虐打的样子。 “阿福，挺会的啊。” 出场就装弱小博同情。你瞧瞧这瞬间她就收获了多少白眼和鄙夷。 灵福草晃了晃叶片:[不好意思，新技能啦。] “没事就赶紧给我起来！” 灵福草伤得如何，程沄最清楚不过了，都是些皮外伤，还没她伤得严重。 可它因祸得福，居然能改变自己的样子，这是程沄没想到的。 莫非是日之精华吸收过多带来的异变？ 灵福草没事，外人不知，对面的师兄更不知，听她这样呵斥灵福草，不满的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端。 他牛气冲冲地冲了过来，脚下还蹭蹭蹬了两脚的那种。 程沄还没动作，有人已经挡在她面前了。 程沄看着姬秋羽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暖流划过。 来这这么久，她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还从未有人这样保护她。 “姬师妹你让开，让我好好教教她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妖。”那位很牛气的师兄道。 “旁人的妖如何，与王师兄无关，再则我不认为程师妹会那么对自己的妖。你没看到她也受伤了吗？”姬秋羽寸步不让。 第40章 是它！ “旁人的妖如何，与王师兄你无关，再则我不认为程师妹会那么对自己的妖。你没看到她也受伤了吗？” 姬秋羽望向程沄，后者立即配合的扶着膝盖哎哟哎哟叫唤。 姬秋羽:“……”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灵福草心领神会，立即抽搐倒地，叶心中的最后一丝绿色几乎消失殆尽，一整个奄奄一息。立即引得几位护草使者上前查看。 程沄尬在原地，是她演技不到位。 她甘拜下风。 “你是说，有人欺负她？”王师兄瓮声瓮气道。 姬秋羽沉默。 王师兄却以为她默认了，再看程沄一眼，果然见她脸色蜡黄，眼眶泛黑，法袍下摆脏乱破损，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王师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在门中有人欺负你，尽可来向师兄求助！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看谁敢在门派恃强凌弱！” “阿这……” 王师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般关切的样子，让程沄一时间无所适从。 “你和你的妖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快去灵植堂好好去治疗，莫要在外逗留了。” 看来今日这位王师兄是说什么也不让她与人切磋了。程沄只能谢过。 程沄心说，这王师兄看着凶巴巴的，没想到这般正义，这般关爱门中弟子。 等到课业结束，程沄才对姬秋羽如实相告。 姬秋羽眼睛一亮:“什么，你去参加了黑市角斗场？” 程沄看她这般兴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妹，你要记得你的人设是世家出身的气质美女呀！ …… 最近任务殿很热闹，不，应该说整个仙启城都很热闹。 仙启城城主即将出关，这消息传扬开来，城主府内张灯结彩，彩旗飘飘，预备大设宴席。 据说外城也有许多御妖师受邀来此。 因此，任务大殿墙上多出了许多的新任务，引得一群人争相去凑这个热闹。 就连城主府打扫、布置这样的任务每天都有许多人争抢。 程沄抢到了一个外出接迎别派御妖师的任务。一日，便可得到五百灵石。 去的人由仙启门荀长老带队，重要人选实则是门派的精英弟子们，而他们这些接到任务的，充其量就是去凑人数充场面的。 这任务好啊，有钱有闲，妥妥出城一日游活动。 说来这么久，除了第一次成妖那夜跑出了数千里之外，程沄一次都没有踏出沙漠过呢。 一整个期待中……(﹡?o?﹡) …… 翌日，阳光明媚。咳，毫无意外的明媚。 一行人准时出发。 程沄跟在队伍中央，上了一架飞舟。 她还是第一次乘坐修仙界的飞舟，这感觉还挺新奇的。 飞舟的外形酷似霸王树，好吧，就是就地取材，利用霸王树巨大肥厚的叶片炼制而成，飞舟表面上布满锋利的尖刺。 这飞舟设计者还善用了伪装术。甲板以上铺满黄沙，船板以下用矿石颜料涂成天空蔚蓝色。 如此一来，自上空俯视，飞舟与沙海融为一体。 从侧面或是地面望上来，飞舟又与与天空无异。 果然，低调是最好的保护色。 此番出行的，加上荀长老一共有三十人。 除了筑基期十人之外，剩下的皆是炼气修为。 一众人，好像只有程沄一人是今年新金门的弟子。 难得出来放风，程沄除了把灵福草带在身边，还把阿瑞也带上了。 此时他蹲在程沄肩膀上，迎风而立，两只懵懂的眼睛里满是对前方的憧憬和向往。 而灵福草，卷住她几根头发丝儿，如风筝一般被风吹至半空。 很好，她以后若是头秃，灵福草就是罪魁祸首。 一行人中，程沄还看到了林贾罗这个熟人。 林贾罗正与一众师兄弟们谈话，等看到程沄时眼睛一亮，很快凑到她面前。 “没有想到啊，程师妹也会接这样的任务。” 程沄一时间不知道林贾罗是什么意思。 “哎，都是为了灵石疲于奔命啊。” 嗖！ 程沄心口中了一箭。 她现在可不就是为了灵石疲于奔命？ 说的很好，但下次别说了。 “林师兄最近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分享分享，出门一趟至少心情得愉悦。” 闲着也是闲着，程沄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原味瓜子递过去。 林贾罗接过，大为赞赏，看程沄的眼神颇有种‘酒逢知己’的感觉。 ‘咔咔’ “那咱们就说说这次城主出关的事……” ‘咔咔’ 程沄摇头：“这飞舟上人多口杂，林师兄莫要说这个。”事实上提到城主大人，她的心情很复杂。 “也对。那咱们就说说中洲锁妖塔被毁一事。其实中洲锁妖塔被毁早有端倪。” ‘咔咔’ ‘咔咔’ 程沄好奇追问:“怎么说？” “据说早在两个多月前，中洲守妖塔的看守弟子就有上报，说是这锁妖大阵的灵气越发薄弱。 他将此事呈报上去，奈何当时那个世家的老祖正与南境一位新晋化神斗法，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锁妖塔这种小事就被丢到了一边。 可不成想，锁妖塔没几日就出事了。” 程沄自然联想到了最近《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里提及的中洲两件大事：“你是说这两件事有关联？” “关联应该不至于，毁塔的必是妖所为，而那位新晋化神可是正儿八经的仙门出身，正儿八经地去寻仇。他怎么可能自降身份为妖做掩护？ 只能说那些妖绝对看准了此次时机，趁乱而逃。好在中洲那些御妖师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逃出去的妖一网打尽。” ‘咔咔、咔咔、咔嚓……’ 程沄思绪有些飘远，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却只得了短暂的自由，如果因此付出了生命代价，那些妖也是够可怜啊。 等等，她怎么老是去同情妖？中洲御妖师此番不也损失惨重？ 她这是代入妖代入的太过入戏了吧？ 思及此，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程沄盯着一片类似鱼形的云朵，幽幽道:“听说还有一只妖逃出去了。” “这个我也打听到了，据说是一只玉鳞白鱼妖，年岁不大，不过中洲锁妖塔里的妖，少说也有上千年的修为了。 就这一只妖逃出去了，真是好本事，要知道当日锁妖塔附近的高阶御妖师可是倾巢而出了。 后来消息传至天楚各地，更是天罗地网，层层关卡，这妖却凭空消失，至今毫无下落。 哎，你这花子挺好吃的，还有吗再来点……” 程沄把手里的瓜子一把塞过去，突然一顿：“你方才说什么妖？” “玉鳞白鱼。就通体雪白，鳞片泛玉质光泽，据说生四目，能吞山震海，不过生性还算温柔，不会无端攻击人。” “你看你说的像不像那个！！” 程沄指着一片云，短短瞬息之间就凝结成鱼形，通体雪白，鳞光闪闪，四目大睁，威风凛凛。 林贾罗顺着程沄所指望过去，陡然跳脚：“我去！是它！是那只妖！” 第41章 鱼妖 下一刻，林贾罗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只是海市蜃楼！” 沙漠之中有一种奇观，光影浮动，空中出现虚幻的楼台城郭，乃是蜃妖腾挪真实景象所化。 但蜃妖神秘异常，少有人亲眼见过。 海市蜃楼对于仙启城弟子们来说并不陌生，他们都曾在天空中看到过其他城池的景致和人影。 但今日的海市蜃楼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妖。 “这鱼妖在咱们西极还真少见。” “也不知道是哪个城池新捕获的。” “你们看它的腹部，好像受伤了……” 看到海市蜃楼的不止他们，荀长老和另一位金丹执事在第一时间来到了飞舟一侧。 荀长老凝神望去，而后面色沉重。 “没想到，这只妖在西极！” 什么？弟子们议论纷纷，很快都知道这便是中洲锁妖塔里逃出来的那只大妖。 大妖跑来西极了？ 炼气弟子们吃了一手大瓜，顿时沸腾了。 “玉鳞白鱼妖这招果然是釜底抽薪啊。”林贾罗啧啧出声。 就好比鲛人最不爱来的地方是西极荒漠，众人皆以为它一只鱼妖肯定最讨厌的也是西极荒漠。 可它从锁妖塔里逃出来，剑走偏锋，竟来了西极，让中洲派出那么多御妖师空手而归。 再有其他三方严阵以待，守株待兔守了个寂寞。 唯有西极，料定了玉鳞白鱼妖不会来此，根本没有任何举措。 现在发现它的踪影，当真是一个大惊吓啊。 弟子们冷静下来，开始惴惴不安。 “这只大妖要是被咱们碰上可怎么办？那可是中洲来的大妖！” “对啊，中洲锁妖塔内可是关着整个天楚最穷凶极恶的大妖。寻常小妖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哎呀呀，好怕怕，我们快回去吧。” 荀长老没好气道：“你们大可放心，这海市蜃楼幻化之地距离此地相隔甚远，那只玉鳞白鱼妖是万万不会被你们遇上的。” “若是遇上呢？” “对啊，哎呀呀，好怕怕啊！” “遇上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另一位金丹执事道。 “你们可放心吧，执事们肯定会保护我们安全无虞的。”林贾罗忙道。 那金丹执事摇头:“不，遇上了从容赴死即可。” 噗，弟子们吐血。 程沄失笑，那可是中洲锁妖塔里出来的大妖，修为少说也有元婴期。 要是他们遇到了，玉鳞白鱼妖不杀他们则已，一旦有杀心，他们这只飞舟上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的。 逃是逃不过的。躺平安静赴死，是他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就在这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天空中的海市蜃楼逐渐消失不见。 而他们的飞舟也到了原定接迎别派御妖师的地方。 正是仙启城传送阵入口处。只不过小半年前的沙暴将传送阵入口损毁了，至今还没有修理好，那群御妖师皆坐飞舟而来。 等他们的飞舟降落时，所有人惊愕当场。 传送阵沙堡外的一片空地上一片血迹斑斑，腥臭的味道甚至还是新鲜的。 荀长老立即命人开启了飞舟最高防御大阵，勒令弟子们待在飞舟上哪也不许去。 留下另一位金丹执事保护众人，荀长老孤身一人飞出飞舟，转瞬到了沙堡查看。 飞舟之上，程沄也没闲着，她的双眸有绿芒一闪而过，缓缓的打量起底下这片沙漠。 黄沙漫天，唯有传送沙堡一处血气弥漫。其余的早被风沙掩埋干净。 从那些血迹的喷洒形状来看，是从空中直接溅落，沙堡外并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 很快，荀长老回来了，她对另一个金丹执事摇摇头。 一无所获。 那金丹执事当即就连发了三道传音符。 很快，有一道传音符回来了。 这金丹执事听完后面上一宽:“荀长老，无碍。青烟城的御妖师们来迟了些，片刻后就到了。” “没事就好。”荀长老虽如此说，却没有撤下飞舟的禁制，整个神情依旧紧绷，告诫弟子们时刻警惕。 时间一点一滴消逝，那群御妖师的飞舟终于在他们的期盼中出现在天边。 与此同时，程沄面色一紧。 那只飞舟的后头，好像有什么影影倬倬的跟着。 那层淡淡的灰色光芒，非人非妖，程沄一时间想不到是什么。 但她很快就做了决定，迅速来到荀长老身边，与之耳语几句。 荀长老面色逐渐难看来，她侧首盯着程沄:“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程沄郑重点头。 …… 刚才还在天边的飞舟，转瞬到了眼前。 这飞舟护阵全开，看不清内里情况。 从飞舟上飞出一人，金丹修为，身形彪悍，他凌空而立，拱手一礼。 “在下厉望尘，青烟城执事，此番携城中御妖师前来，代青烟城主恭贺仙启城主出关。多有叨扰，还望荀长老莫怪。” 仙启城算是西极最为偏僻的城池之一，而青烟城位处西南繁华之地，与南境隔着一条流荒山脉。 据程沄所知，青烟城主是位貌美女子，同仙启城主是西极众多城主中唯二女城主，不过二人关系泛泛，此番青烟能派一位执事前来已是尽了礼数。 荀长老并未出飞舟，而是隔空一礼:“厉道友无需多礼，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启程吧。” 厉望尘略微蹙眉:“荀长老，这就是仙启城待客的礼数？” 众所周知，西极各城池来访，好礼数者皆会派飞舟接迎，邀人同舟而归，是为诚心相邀。 可现下，荀长老连飞舟都没出，更别提没让门中弟子出去寒暄拜见。 这种接迎态度不可谓不冷漠。 厉望尘有此反应实属正常，可荀长老态度依旧:“厉道友若觉得不妥，不妨看看你身后都是些什么？” 厉望尘脸色微变，他没有回头，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荀长老。 “没想到仙启门这样的小门小派，竟也是卧虎藏龙。” “底下这些，怕也是你的杰作吧？”荀长老眼神淡漠，她对于外界轻视他们仙启门早已习惯。 可这人，竟连收拾残局也不屑做了，是打量他们见了此番血腥会吓得拔腿就跑？ 厉望尘怪笑起来：“原本想放你们一马，可你仙启门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座不留情面！统统给本座留下吧！” 第42章 这年头连邪魔都这么卷！ 话落，他身后飞舟禁制大开，血雾弥漫，底下是一甲板死尸躺得横七竖八。 弟子们瞠目结舌。Σ(?д?|||)?? 那一地哪里还算是尸体？ 他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般，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堆烂肉和骨头。 看到这，荀令香不由庆幸方才相信了程沄的话。 犹记得方才那个长相不出众的女弟子凑上来前，道飞舟上只有一人，让她务必不能出飞舟，免得中了对方诡计。 她半信半疑，为了一飞舟弟子们的安危，还是试探了一番。若是误会，届时再给青烟城的御妖师赔礼道歉也不迟。 可不成想，这姓厉的这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看清楚飞舟上场景的瞬间，另一位金丹执事二话不说就操控飞舟打出了一记巨灵炮！ 如此近距离，对面的飞舟瞬间被轰个正着，整个飞舟燃起熊熊烈焰，摇摇欲坠。 而厉望尘早有准备，闪身避开。 腾云驾雾间掀开法袍，露出底下一身玄色奇装异服，最为醒目的要数腰间悬挂着的五颗骷髅头成串的大锁链。 这五颗骷颅头不知道经过多少年的炼制，漆黑一片的外壳早就被盘得油光发亮。 但见一个骷颅头瞬间放大，张开大口瞬间将飞舟上的火焰吸收殆尽。 骷颅头也由黑转红，再次张嘴时，一条灼热的火龙朝他们喷涌而出。 飞舟腾空而起，一条碧晴水龙疾窜而出，水火相触，空中大雾弥漫。 金丹执事找准时机，携着一只树妖飞出飞舟与之缠斗起来。 术法齐飞，人影散动，程沄凝神细看，才勉强看清两人一妖的交手。 这个厉望尘，修为不在金丹执事之下，出手狠辣，几个回合就让金丹执事落了下风。 令人窒息的是，他的妖还未现身。 叮铃啷当！ 五颗骷髅头碰撞发出刺耳响声，让飞舟上的炼气弟子们一阵头晕目眩。 程沄有些反胃，只听得荀长老轻吟一声，顿时耳聪目明，那种感觉消失不见，而她的肩膀上出现一只小小的灵蝶，忽闪忽闪扇动着翅膀。 阿瑞好奇，伸出爪子拍了下去。 灵蝶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那方，几条通天长绫齐齐飞出，挡在金丹执事身上，接下了致命一击，并将金丹执事卷了回来。 “你这浮生殿余孽！胆敢在此现身！” 荀长老收回了白绫，冷声呵斥。 林贾罗惊呼:“那个骷髅头！是西极浮生殿的身份象征。 一颗代表斩百人首，而这人挂着的五颗，说明这邪魔杀害的修士已达五百。 传闻中这个门派斩白首为内门精英，千首为执事，那些长老级别的各个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闻言，程沄恶寒。 这年头连邪魔都这么卷，杀人都卷出等级制度了！ 浮生殿，乃是西极最穷凶极恶的门派，门中弟子俱是邪魔外道，并不在御妖门派之列，乃是以杀生嗜血为已道。 一千多年前，这个门派被西极几大御妖门派联手除之，只可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年，浮生殿余孽死灰复燃，经常在他们这些边僻小城附近出没。 厉望尘笑容扭曲，眼神里透露残忍的凶光。 “余孽？呵，你们倒是自诩正义之辈，实则也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宵小罢了。” 厉望尘扬手之间，飞舟后头一大片灰扑扑的雾气腾腾而来。 经过飞舟的时候，甲板上的尸体瞬间变得灰白。 “是死气！大家小心！”荀长老大喊一声，手中施法。 听得‘轰’的一声，飞舟再次发出一记巨灵炮，而后就像只喷墨后的乌贼，瞬间撤退数千米之外。 飞舟上炼气弟子们齐刷刷滚落一边，惨叫声此起彼伏。 荀长老顾不得此，她操控着飞舟全速撤退。 “哎哟哟，今日出门一定是没看黄道吉日，怎么会碰上这种大魔头。”林贾罗从地上爬起来，在储物袋里翻一顿翻找。 “我记得之前买过一颗珠子，能抵御死气来着？” 程沄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她被眼前仙启门筑基期弟子们齐齐丢出来的各色妖给震撼到了。 憨厚如城墙的土系山妖，铺天盖地遮蔽天幕，瞬间包裹在护阵外头，让飞舟顿时成了堡垒。 有风系犬妖和扇贝海妖联手御风，掀起狂风大作，推着飞舟瞬间加速。 兽形及草木妖各展所能，围聚在飞舟后方，不住朝后方追来的厉望尘施放攻击。 更有擅远攻的妖类，齐齐发射术法，在后方炸出一个又一个术法灵光炮。 不愧是门派挑选出来的筑基前辈们，在御敌这方面相当有默契。 程沄这些低阶御妖师，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出手则出手，不能出手就躲好别添麻烦。 可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厉望尘也是有备而来，他操控的飞舟乃是青烟城一众的飞舟，虽然被他们方才的巨灵炮轰炸得千疮百孔，其前行的速度居然还与他们不相上下。 若非他们这有风系犬妖和扇贝海妖的加持，现在早就已经被追上了。 须臾之间，另一位金丹执事的妖立于飞舟之上。 那是一只巨型霸王树妖，浑身长满的尖刺齐齐发射，化作漫天密布的箭矢，铺天盖地。 厉望尘讽刺一笑，直接用飞舟撞了上来。 尖刺在撞击中碎裂，从高空中坠落，一道道，一层层，灵光破碎，如暴雨梨花落下。 终于，那只飞舟在高强度的攻击下，护阵开始龟裂。 轰！火光冲天！ 厉望尘在飞舟炸毁的瞬间，消失不见。 金丹执事蹙眉：“荀长老，他不见了。” 荀长老连忙与之交换位置：“你只管操控好飞舟，让我来会会他。” 荀长老立在船头，衣袂翻飞，可她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她，竟看不到那邪魔踪迹。 难不成，他就此遁去了？ 这时，她看到其貌不扬的女弟子又凑了上来。 “长老，在那！” 程沄朝左侧云层方向指去，荀长老二话不说，抬手间无数白色灵蝶飞出飞舟，在空中汇聚成一只巨大的灵蝶王。 灵蝶王翅膀一扇，一道道飓风朝那个方向卷去。 飓风席至，撕裂云团，厉望尘无处藏身，现身人前。 他心中惊诧，明明这仙启门御妖师修为比他还差上一阶，却能这么轻易发现他的踪迹，难不成有什么神秘功法？ 不过，那又如何，带着这么多拖油瓶，还妄想能胜过他？ 第43章 猥琐 厉望尘加速催动死气。 死气瞬间吞噬灵蝶王，使其灵光溃散，在空中化作点点白光消散。 与此同时，飞舟中荀长老倒退两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邪魔，阴毒之极，那死气之中竟布满嗜灵！” 一股寒气从众人脚底心冒出。 嗜灵，相传曾是西极嗜血殿殿主所创，以自身心头血喂养的虫妖，喜好吞噬灵气。 这个门派在数千年前被浮生殿所灭，其后御妖之法也全归了浮生殿所有。 嗜血殿虽创嗜灵，但皆以已血喂养嗜灵，主旨在精不在多，为了能孕育出高阶嗜灵，他们往往会耗尽毕生心血，加速修为耗尽。 嗜血殿虽不为正道所喜，但却行事低调，并不招摇。 可浮生殿则不同，他们喜好嗜血杀戮，培养嗜灵以数量取胜，因此不惜残杀无辜，在西极这样的地方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这才有了后来的众派联手除之后快。 现下，这只嗜灵似乎又藏于死气之中，如此以来，死气禁锢御妖师灵气，嗜灵吞噬灵气。 一旦被死气裹挟，就如案板鱼肉，任人宰割。 难怪他能在这等修为就已斩杀五百首了。 荀长老与那位金丹执事对视一眼，眼里有了决然。 不遇则以，一旦遇到了，他们身为正道中人，绝对不能让这浮生殿的余孽在继续存在世间。 两位金丹前辈齐齐飞出飞舟。 而飞舟并未停下，其余筑基期师叔们轮流操控飞行。 …… 日暮黄昏，黑暗吞噬残阳的速度惊人。 众弟子顾不得说话，全聚在飞舟后头向后望去。 那邪魔善于隐匿之法，荀长老明显对此并不擅长，她与金丹执事联手也不过与之打了个平手。 程沄倒是善于此道，但是她这点微末修为上前就是送死，大战之中，就算是荀长老在侧也无暇顾及她的安危。 正在程沄暗暗叹气时，一个清秀女子来到她身边。 “方才你能察觉邪魔藏身之处，必有过人之处。你可愿助荀长老一臂之力？” 看她身上穿着，是内门灵植堂的服饰，程沄有一点点眼熟，可能前段时间去找唐河的时候看到过。 而她的妖，正是属于擅远攻的桃灵妖，一个念头当即在程沄心头浮现。 “我愿意的，不过我还需要师叔相助。” 这位筑基师叔名叫聂兰芝，是此次十位筑基师叔中的大师姐。 很快，程沄面前就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桃树，她攀至树梢，凝神望去。 眼中的绿芒闪烁，即便是飞舟离去，相隔甚远，但她依旧能看到荀长老、金丹执事与厉望尘的身影。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从这发射的术法攻击至少需要三息，还望你尽力而为。”聂兰芝道。 也就是说她得精准的把握好攻击的方向，并且要提前计算好厉望尘的行动轨迹。 这对程沄来说，太难了。 但是也是挑战，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聂师叔，准备！” 两人面前出现一卷灵谱，水墨丹青，黄沙残阳，孤烟直上，近在咫尺，是一个利用空间折叠术绘制的方位图。 眼前眼里黄沙尽在方寸之间。 程沄以灵力一指一处方位，这位聂师叔快速施法。 于此同时，整株桃妖颤动，枝头一颗硕大的灵桃朝着那个方向飞掷而出。 嗖！ 轰！ 灵桃在厉望尘身前半寸炸开，范围不大，果香四溢。 厉望尘的嗤笑声远远传来，像是在嘲笑她们的不自量力。 聂兰芝轻拍程沄肩膀。 “你做的很好了，继续。” 对于程沄真能寻到厉望尘所在方向，聂兰芝是震惊的，毕竟程沄的修为尚在炼气。 她之前还觉得程沄指出厉望尘隐匿之处，多是运气使然，现在看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弟子内有锦绣。 聂兰芝非常清楚，若方才那一击是荀长老发出的，厉望尘必然已经被击中。 实则是她修为不济，拖了后腿。 她鼓励程沄，也是在鼓励她自己。 程沄没想那么多，她此刻全神贯注的观察对面局势。 “这边！” 随着程沄快速点击灵谱上的方位，一次次攻击自飞舟而出，灵桃攻击的距离一次比一次准确。 她们配合越发默契。 灵福草也飞舞到灵谱上，用叶片快速点击起来，引得越来越多筑基师叔加入此举之中，尤其是有远攻属性的妖，更是此桃灵妖更快适应。 “看我的，天王盖地虎！” “宝塔，阿不是，宝剑飞花！” “天狼牙！” “猴子偷桃！” 唰唰唰！无数个脑袋回头。 林贾罗脸一红:“不是，我说的是暴雨梨花针！” 他举起怀里一小株霸王树，自证清白。 这边，程沄每指一下，就有尖刺、火龙、风刃、黎黎珠等攻击紧跟而上。 那边的局势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厉望尘虽没被打中，但是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攻击令他不胜其扰。 他从一开始的毫不在意到后面居然要抽一分心思避开自飞舟袭来的攻击。 厉望尘眉头紧蹙，面色铁青。 都疯了吗？ 一帮低阶弟子，敢对金丹期的他出手！ “嘶！” 他的屁股一痛，一摸，一把带血的尖刺！ 有这么猥琐的门派？ 说好的正道的光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厉望尘暴躁了，怒吼出声！ 与此同时，他的弱点瞬间暴露。 荀长老与金丹执事对视一眼，双双闪身袭了上去。 厉望尘避开荀长老剑灵蝶致命一击，被这边射出的灵桃砸了个正着。 灵桃爆破，在他肩膀上炸出一个大洞，一股子浓郁的桃灵香令他头晕目眩，短暂失明。 就这片刻就足以让荀长老找准时机，重重一击。 厉望尘喷出鲜血，倒飞出去，匆匆遁入死气之中。 “聂师姐厉害啊，居然打中了金丹邪魔！” 继梨花针刺中厉望尘屁股之后，飞舟上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聂兰芝面上稳得一批，实则内心澎湃，她侧首望向程沄，眼眶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做的很好！” 程沄回以一个大拇指：“是大家配合的好。” “不好，那邪魔冲过来了！” 飞舟上众人吓了一跳。 这厉望尘是恼羞成怒了，他冲出死气就朝飞舟的方向冲来，竟然任凭两位金丹御妖师在后面穷追猛打。 “快跑！” 飞舟上一众筑基御妖师哪里还顾得上高兴。 全力输入灵气，加速飞舟前行的速度。 可越着急就越混乱，一人操控尚且还好，十人同时动手，飞舟的方向就发生了偏移。 左拐右扭，在风中凌乱。 一位年长的筑基当机立断大喝一声。 “放着我来！” 第44章 失踪 其余九人撤下灵力，飞舟果然回归正轨。 轰！ 一道攻击正中飞舟，飞舟剧烈摇晃，程沄等人齐齐撞飞，要不是护阵护着，他们这一下全都得撞出去。 “哎呀呀，你们别停啊，他越来越近了。”林贾罗从地上爬起来，从储物袋里丢出一把梨花针朝身后掷去。 众人忙又各归各位。 程沄继续方才的模式，快速指着方向，而筑基师叔们纷纷拿出了各自的看见本事，手段凭出。 一道道术法攻击击中厉望尘。 正所谓蚂蚁多了咬死象，厉望尘不得不闪避开去，很快就荀长老两位追上，三人再次在空中缠斗起来。 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归来是个二百五。 程沄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一股寒意直冲脊梁背，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不知何时，死气已覆上了飞舟。 飞舟一侧顿时变得灰白，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蔓延。 “是方才的攻击！” 聂兰芝神情微震，他们光顾着逃离，都忽略了方才那一击实则是厉望尘将死气击过来了。 薄薄的一层死气，足够吞噬飞舟上的灵气，就像离离草原上燃起的火线，飞舟大半没了效用。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被吞噬！”聂兰芝立即放出桃妖，将程沄拽了上来。 其余九位筑基师叔也齐齐放出飞行妖，没有的则御了最基础的飞剑。 将飞舟上炼气弟子们分别带上。 众人齐齐飞出了飞舟。 这架飞舟在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中瓦解、坠落。 程沄等人庆幸发现的早，要不然，他们的下场也会和这飞舟一模一样。 “我师傅曾言，大道言万千，不如行数里。此番遭遇，是劫难亦是机遇……无论何时不不可轻视大意。更不能对这些邪魔抱着任何侥幸心理，他们的手段永远比你我想象中更凶残。”聂兰芝望着不远处，眼神变得坚定。 众弟子齐齐答是。 筑基御妖师带着他们迅速回城，很快，后头的荀长老、厉望尘三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而城池的方向，逐渐出现一行人。 “你们看，是门派的前辈们来了！” 在一声声呼喊声中，不远处的一行人转瞬而至。 为首的御妖师问道：“邪魔何在？” 聂兰芝上前：“前辈，弟子来带路。” 时间紧迫，那位御妖师带上她离去。 一众高阶御妖师从程沄等人的眼前一闪而逝。 至此，他们一行人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连逃跑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程沄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方才好像在那一行人之中看到了金灼。 这还不算，她居然还看到了许晴天。 她不是被金灼关起来了，怎么是得到了师傅的原谅，得以自由行动了？ 她下意识看了肩膀上一眼。 我去！阿瑞呢！ …… 程沄长叹一声。 这年头的娃哪里是那么好带的？ 尤其是别人的娃，时刻都得盯紧了。 别看这娃平时闷声不响，关键时候还是个熊孩子。 方才聂兰芝匆匆离去，仓促间让她站到了一位憨厚师叔飞剑上。 这会这位师兄见她低眉垂首，唉声叹气，盯着底下沙地要跳不跳。 “这位小师侄，我的飞剑虽破，但不至于让你想不开？” 程沄回神：“误会误会，这位师叔，我心中困惑。” 憨厚师叔来了精神:“愿闻其详。” “旁人所托之物，于此遗失。又在这般紧要关头，我又该当如何？” “自然是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啊你别想不开啊！” 程沄极速坠落，回头间摆手：“多谢师叔，我还有事，就不与你们一同回去了！” 那师叔见程沄安然落地，又见城池废墟已近在咫尺，不由的放下心来。 哎，这个熊孩子啊。他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关键时候哪有小命要紧啊！ ……(∩?_?)?━☆ 程沄和灵福草一同往外赶，一路都是灵福草在带路。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追踪一只魂体的，但程沄表示全力支持。 夜幕降临，星空密布。 程沄遇到了先前一行人的飞舟。 不，应该说是飞舟上的人看到了她，专程降落下来。 聂兰芝出现在飞舟一侧。 “你怎么会在此？他们把你落下了？快上来。” 飞舟上人影绰绰，有数道视线落在身上。 程沄摇头:“多谢聂师叔，我还有事，先不回去了。” 聂兰芝满脸不赞同，“你知道这是何处？厉邪魔重伤逃跑了，你若是遇上，岂有活路？”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灵福草方才告诉她，阿瑞就在前方不远处，临门一脚，她不想就此放弃。 “生死有命，走吧。”飞舟上传来荀长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程沄更不敢耽误他们回去，退开一步。 “是，师傅。” 聂兰芝见她心意已决，只得作罢。 飞舟倏然离去，却不想帮上面下来一位御妖师。 “本座正好也还有要事，不妨让陪你一起去吧。” 程沄忙望向消失在天际的飞舟，在心底里呐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面前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她避之不及的金灼。 金灼放出一架小型飞舟，二话不说将程沄摄了上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程沄以为金灼要找她算账，却不想她只是盘腿坐在原地，调息。 程沄这才注意到她的气息有些不稳，法袍一侧还有些青灰色破损痕迹。 是死气沾染过的法袍，方才她是已经跟厉望尘交手了？ 程沄没有说话，盯着金灼，悄悄将灵福草按回了手腕。 坐着无事，程沄取出仙启城外荒漠地图仔细研究，争取有逃跑机会的时候别跑错方向。 因为她在金灼眼里看到了一丝不甘，她怕不是要去追踪重伤的厉望尘？ …… 夜幕降临，冷风瑟瑟。 金灼终于调息完毕，睁开眼睛。 她第一时间看向程沄:“说吧，晴天何在？” ?(????)?????？ “前辈你在说什么？”程沄一脸无辜，这次是真无辜。 “你莫要装蒜，此番晴天外出，就是预感到你有危险，特求我让她一同前来。可她却趁我与厉魔交手之际偷偷逃离。而你，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言外之意，你们之间没有问题，我不信。 第45章 收徒 风吹大地，黄沙席卷，一如程沄心头烦絮。 程沄暗自无语，低头间微不可查的绿芒闪动。 她很想看透金灼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回回都能把她与许晴天联系在一起？ 她们是义结金兰还是前世母女？ 这个拙劣的借口，金灼是何须人也，为何偏听偏信，现在还这般质问她？ 一呼一吸，金灼目光如炬。 飞舟飞得高高低低，程沄心情忐忐忑忑。 她的抱怨来的快去的也快，理智告诉她，还得多学学语言的艺术。 什么都直说，只会害了她。 程沄再抬头已是一脸无害，言辞恳切道： “前辈，我与许前辈只有短短几日之缘，之前并无交情。我如何认识她的，前辈您再清楚不过。她如何能够预料我的安危？又为何要为我冒险？” 金灼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他人的人，可以说她生性多疑，否则也不会在初见时就怀疑那只草妖与她有关联，将她丢在沙堡之后还蹭暗暗留心观察了一阵。 但这样的人，与其编谎话让她去揭穿，还不如开门见山来的好。 金灼闻言，沉默片刻。 程沄的身世背景她早已知晓，她曾是少城主一事大大出于她的预料。 若她真是个寻常难民也就罢了，可她经历过从高处跌落成泥，如今还表现得这般乐观开朗。 这样的人，若非天生缺心眼，那就必然心机深沉，深谙韬光养晦之理。 金灼私以为是后者。 因她也是幼年经历人生波折，若非那股恨意支撑，她到不了如今地步。 金灼怜她遭遇，但一码归一码。 年纪小小这般心机，对于仙启城，对城主、少城主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她身为门派三品御妖师，若不能规劝，那只能将这份危机湮灭在萌芽之中。 “你且近前来。” 程沄依言上前，暗自戒备。 金灼握住了她的手腕，有灵气缓缓探入身体。 程沄蹙眉，好痛！ 片刻立即稳住心神，内里缓缓运转周天，这才将突如其来灵气带来的疼痛隐去。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她，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御妖师！！ 如果说之前她对御妖没什么目标，那么在这一刻，一股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油然而生。 她，要不断强大，才能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再如此刻这般让人为所欲为！ 在她未察觉时，立月潭内潭水沸腾。 一道白芒自程沄体内迸发，飞舟内灵气涌动，疯狂汇入程沄体内。 金灼的手被震开，她目光惊诧，她是误打误撞疏通了程沄的灵脉？ 于是她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她是知道程沄情况的，在短短时日，就已成了炼气中期修为。 如今经她这一点拨，境界竟有所突破。 这资质是相当优越啊。 …… 良久，程沄稳住心境，睁开眼睛。 对上的是金灼满是期许的眼眸。(?_?) 吓她一跳。(*???)!!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只听金灼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程沄眉头微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前辈何出此言？” 旁人若是听了这话早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偏这个女弟子还在这里装腔拿乔。 金灼蹙眉，有些不喜。 “你可知你面前的可是三品御妖师，不是什么普普通通三脚猫御妖师。 御妖之途虽已有近万年之久，但对比其他流派始终还是新兴流派，诸多御妖师终其一生不得法门，而你若有师傅领进门，可少走多少弯路？” 这话程沄相信，仙途漫漫，不得法门者横冲直撞，也不过是在门外徘徊。 她的确希望有一位引路人，指引前行方向。 可面前这位，算了吧。 道听途说也好，亲眼所见也罢，金灼收了一众弟子是事实。 在程沄看来，这更像是广撒网，多捞鱼。若这一池子里有一条能鱼跃龙门，金灼便不枉这番功夫了。 她对许晴天的态度，忽冷忽热，全凭心情。方才还气势汹汹怀疑她与许晴天有所勾连，转眼又和颜悦色要收她为徒。 她很难想象自己要是成为金灼的徒弟，会不会也继承她的反复无常。 程沄抿着嘴：“前辈勿怪，晚辈已有师傅。” 金灼面上笑意全无，飞舟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你可想清楚了？” 程沄点头:“多谢前辈抬爱。” 金灼冷哼一声，程沄身子一轻，失重感加剧。 ‘轰’得一声。 她面朝下狠狠砸落在沙地里。 程沄痛得呼吸一窒，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满是血。 哪怕是沙地，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五脏六腑也差点移了位。 看着飞舟一闪而逝消失在沙漠的尽头，程沄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 什么狗屁三品御妖师，简直是没品第一名。 就这样还想让她拜师，她干脆一头撞进沙地里算了。 (`皿′) …… 夜深人静，万里荒漠只传来她一人沙沙的脚步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是光滑一片。 好在她在唐河那买了些许疗伤丹药，才能这么快恢复如初。看来下回还得多买些才是。 “阿嚏！” 程沄裹紧身上的灵福草叶片，缩首前行。 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若非她已入炼气，恐怕此时早已冻成冰棍。 “还有多久？” 灵福草抬起一条叶片，遥遥一指。 程沄凝神望去，不远处似有一片绿光悠悠荡荡。 荒芜沙漠，暗夜之光，多少都透着一股不祥。 但想到阿瑞那个熊孩子就在前方，程沄吸吸鼻子，硬着头皮前行。 没过多久，程沄抵达目的地。 月落弯弯，水影浅浅，竟在沙漠中看到了一处不大的月牙泉。 清风拂过，月牙泉水光粼粼，一白衣女子倚坐泉边，衣袂飘飘。 鬼啊！ 程沄擦了擦眼睛。再看清她面容，瞳孔微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拜托大姐，大晚上的别跑出来吓人，咱这走得是仙侠频道不是恐怖片频道，好嘛！ 月芽泉边赫然是许晴天，她手作抱娃状，抚之轻柔，面目柔和。 这姿势程沄已经很熟悉了，让她没想到此时许晴天怀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抱着小角端兽。 阿瑞，真是阿瑞！ 许晴天熟练的轻抚阿瑞的背部，一下一下，但这动作与高低弧度与抱着空气的姿势一模一样。 但阿瑞躺这个位置里里面恰如其分，仿佛从始至终她抱着的都是阿瑞。 此时阿瑞闭目酣睡，小脸上尽是满足。 程沄脊背发凉，一时竟分不清许晴天到底知不知道阿瑞的存在？ “阿沄，我等你好久了。” 一股凉气自程沄脚底冒出，程沄摸了摸腕间灵福草，你丫的本事失灵了？ 灵福草剧烈摇摆：[这不可能！] 它比程沄更震惊。 第46章 半妖 月光柔和，倾洒而下，泉边的许晴天回首，神情分外恬静。 虽望着程沄的方向，但目无焦距。 “我知你就在此处。因你身上有我留下的一味香。” 程沄想起来了，当初端清便是凭借那一抹味道认定她与许晴天有交集。 程沄运行周天，灵气如丝如缕覆盖全身，却并无察觉有异。 到底是什么味道，如此神奇？ 不光她没有闻到，就连灵福草也没有。 灵福草:[呵呵，你想要一株草有嗅觉？] 程沄:“……”打扰了。 微风拂过，泉水泛起涟漪，泉中倒映的白衣美人愈发空灵。 程沄依旧没有现身。 许晴天眉眼微阖，低头轻拍怀里的阿瑞。 阿瑞似有所觉，睁开眼眸，一个激灵抬起脑袋，盯着程沄的所在。 与程沄四目相对。 确认过眼神，都是对的人/妖。 好家伙，不枉费她千里迢迢冒险来寻她，这扑腾着想要冲过来的架势，像极了见到饲养员的国宝。 不过，这一举动也是分分钟出卖了她啊！ 灵福草：[呵呵……] 许晴天睫毛轻颤，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她是看得到阿瑞的！ 这个认识让程沄脑海中浮现诸多可能。 许晴天轻拍阿瑞的背部，熊孩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不必担心，若我欲对你不利，有这抹香在，无论如何你是逃脱不了的。” 许晴天有这个自信拿下修为只有炼气的程沄。 程沄垮脸，得，弱小可怜随时都得挨打。 看来，许晴天是专门在这月牙泉边等她的。 今日的许晴天与她往日所见略有不同，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她会不会‘犯病’。 程沄还是现了身，缓步朝她走去。 许晴天正在缓缓轻哼一首助眠曲。 曲子程沄很熟悉，当初在许晴天住处时，每晚都是伴着这首曲子入睡的。 待阿瑞再次入眠，许晴天望向不远处的月牙泉，语气幽幽。 “仙凡有别，人妖殊途，我原是不信的，这天地茫茫，万千变数，怎知这变数不会是我与他？” 这个问题，程沄仔细想了想，若是她，大抵也是不信的。 凡人都道人定胜天，他们这些能窥天地之道的修仙者，就更不信所谓的定数了。 许晴天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身侧。 程沄对许晴天始终保持着一种警惕，绕到她面前，正坐在她对面，距离阿瑞只有三丈之距。 “可叹我二人逆天而行，终究有违天道。我死不足惜，可怜我儿刚临世就遭逢此劫。” 是啊，稚子何辜？ “虽不甘，但无悔。”许晴天眼里洋溢着别样的神采。 程沄嘴角微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哎，又是为别人的爱情感动的一天。 可也仅仅只是感动而已，如果让她选，灵石它不香吗？ 大道长生，除了爱情还有许许多多值得欣赏的风景嘛。 就见许晴天素手翻飞，快速掠过泉面，捧过一汪水，接到阿瑞上方时，水流倾斜向四周汇去，形成一个水色圆形护罩，将阿瑞护在其中。 程沄眼里闪过惊艳，这一手化水成阵使得相当漂亮啊。 在曾经的天楚，阵法一道也是相当的热门，只是那些阵法相当考究，皆以阵符为依托，唯有大成至臻者才能随手以天地万物为阵。 许晴天化的这个阵，虽是最最简单的御水为阵，但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她在阵道一途应是相当有天赋。 好似看出了程沄的心思，许晴天道：“许家先祖也曾是南境阵道大家，只可惜传到我这一代，只留下几道残卷。这《御水阵》我自幼习之，现在也不过习得一个隔音法阵。若你喜欢，赠与你可好？” 程沄受宠若惊：“既是祖上所传，那前辈还是好好留着吧。” 贪多嚼不烂，她手头还有许多的功法还没练完。尤其是《九锻》，想到这个程沄就头皮发麻了。 许晴天没有勉强，道：“阿沄，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与你有缘。” 许晴天望向她，眼神中透着一股真挚。 这是为何？ 程沄不解。 “因我知晓你是半妖。” (??o??)? 程沄瞠目结舌。 我是半妖我怎么不知道？ 许晴天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又低头怜爱的看着隔音阵中的阿瑞。 “半妖乃人与妖之结合，如这个孩子，若他如常出世，便承半妖血脉，血脉被压制他还可以人身生活。 可若血脉觉醒，就有一场生死劫难等着他。我与端清为此，专程在彩石谷中寻到了一方宝物。 奈何，天不从人愿，如今，他化作角端，又何尝不是摆脱了半妖命运？” “你早就知道阿瑞的存在？” “阿瑞？他当真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吗？”许晴天哽咽。 月下星辰，倒映水中，衬得许晴天双眸盈光点点。 “是啊。端清前辈是如此唤他的。” “当初我与端清在七彩湖畔一同起了这个名字。瑞儿孕育之初便带着祥瑞之气，才在降生时引得谷中群妖环伺。 我们逆天而行，终是无法保全。他如今成了魂体，非亲近之人无法得见，可苦了这个孩子。” 说着许晴天取出一物，摆在两人之间。 是一块血玉。 “此物取自彩石谷万年血蟾伴生血玉，能压制半妖血脉，你与阿瑞有缘，我便做主将此物送给你。” 程沄推却：“这是你们给阿瑞准备的。” “瑞儿如今用不着此物，可你却用得到，半妖血脉一旦觉醒，必是生死一劫，若是你无法压制，很可能就此丧命。送你此物，只是希望在关键时候，保你一命。” 程沄不由苦笑：“前辈，你怎知我是半妖？” 程沄是不是半妖，她自己还不清楚，倒是许晴天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她怎会知晓？ 许晴天定定的看着程沄：“那日，师傅寻到你之前，实则是我先到了。” 那一日？ 程沄略一思索：“你看到我的妖身了？” “似是一只兰草妖。” 许晴天对灵植没有什么研究，但能肯定那不是一株普普通通的兰草妖。 程沄微微捏了捏灵福草，好家伙，那日她成了妖，尚未适应，竟不知有人在侧。 若那时许晴天如金灼那般对妖有杀心，那么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第47章 母子 许晴天闻言目有愧色。 “从前杀妖，只因看到了妖之恶，妖之凶残。师傅对妖深痛恶绝，我亦深以为然。 可端清让我见识了妖之善，妖之天真。才恍然明白，大道三千，茫茫无际，是人是妖，皆有天道，是非善恶，唯心而已。” 程沄颔首：“前辈说得在理。” 在心中竖起大拇指，这姐有觉悟啊！ 在天楚御妖门派遍地的地方，很难有许晴天这般说出妖有妖道、人有人道挂的人了。 当然，程沄觉得这是许晴天受端清影响颇深的缘故。 要知道许晴天当年可是出了名的杀妖达人，金灼不二传人啊。 许晴天这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对于金灼来说，她这徒弟的御妖想法与之大相径庭，难怪她那么生气。 程沄再次为自己拒绝金灼收徒点赞。 不为其他，金灼要是听说她是半妖的事，不论真假，怕是二话不说就把她灭了。 “那次可是你初次化作妖身？” “呃，算是吧。” 程沄化妖的情况很复杂，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半妖，但她不想解释。 察觉到程沄筹措不安，许晴天安慰道：“其实这数千年来，半妖在天楚并不在少数，除了中洲半妖一经发现都会即刻被处死之外，其余四境还是有半妖一席之地的。” 程沄庆幸，好在她没穿到中洲，否则出场即下线，喜提穿越体验卡一张。 “那他们都去哪了？”她来了这么久，除了阿瑞还没碰到过什么半妖。 “小部分如你这般隐藏身份，在天楚四境游荡。更多的则是去了北渊海域，那里曾是妖修领地。 若说如今这天楚还有什么地方是半妖天堂，那便是北渊霓虹城，只因霓虹城城主便是半妖。 若你以后身份暴露无法生存，不妨去那个地方吧。” 北渊海域，霓虹城是吧？ 程沄记下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见识见识。 “前辈当初可是要让阿瑞去那个地方？” 许晴天点头：“原是这般打算的，天地之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处。可现在说这些都已晚了。” 程沄了然点头，阿瑞如今连半妖也不是，他只是一个魂体。 “我听书上说，西极曾有门派以冥入道，亦能求长生。” 许晴天显然也已做了这诸多工作，道：“此番我回仙启，便是为寻此道法，可惜浮尘殿早已湮灭，冥修也已绝世。” “浮尘殿？与如今频出邪魔的浮生殿有何关联？” 许晴天轻蔑一笑：“不可同日而语。万年前，浮尘殿能与嗜血殿、合欢殿、修罗殿，并称西极四大魔宗殿，其实力可见一斑。 浮尘以冥入道、嗜血杀生成仁、合欢魅惑于世、修罗以魔入道，各有各的道。 可经历人妖两族动荡，修罗殿带领天楚大半魔修入了魔界。 嗜血殿与浮尘殿互相厮杀数千年。反遭浮生殿趁虚而入，双双灭门。可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合欢殿南迁逃过一劫。 自那之后，浮生殿于西极风头一时无两，可恨他们虐杀成性，树敌无数，这才惹得西极诸多门派联手将其剿灭。” 短短几句，便道尽了西极这万年来的跌宕起伏。 风云跌宕数万年的顶级门派早已不在，如今的西极已是御妖门派的天下，那些过往如烟而逝。 程沄明白，历史的洪河只会滚滚向前，那些曾经的辉煌只不过是如今人们口中的可惜，可叹罢了。 “说的远了，我回到仙启，皆是为了瑞儿。师傅对妖憎恶之极，我不能让端清陪我一起回来，才作那番姿态。”许晴天轻叹一声。 程沄恍然，问道:“端清前辈不曾告诉过你阿瑞以魂体转生，前辈你是如何知晓的？” 许晴天失笑:“母子连心。我怎会不知？” 程沄哑然。 端清以为许晴天伤心欲绝，一直迟迟不敢现身，就怕她再受刺激。 而许晴天孤身一人回城，亦是不想连累端清陷入险境。 二人此情，天地可鉴。 程沄深以为憾。 “那日打伤你，非我所愿。今日郑重向你赔礼道歉，还望你不计前嫌，原谅我的不得已。”许晴天说着竟低头一礼。 程沄一惊，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竟没想到还能听到道歉的话。 那日眼神冰冷出手击伤她的，与面前这个满怀歉意的女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许晴天？ 许晴天看得出程沄的迟疑，慢声道：“有些事情，恕我无法相告。但那日我若不那么做，你定不能活着走出那处沙堡。” “为何？” 照许晴天这么说，还不成打伤她还是在救她？ “师傅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送你来，只是想试探我。那日我察觉到她就在沙堡之外，才出此下策。 如此，师傅认定我心智受损，对我不再那般戒备。 二来，我本打算趁机将你换下，也免得你日日困在沙堡。可不想你——” 呵呵，怪我伤好的太快咯？ 许晴天是打着一举两得的主意，可她忽略了那时的程沄还是个凡人，若非灵福草护身，那一掌过后，躺在那的就是一具尸体。 程沄眼神微动，或许当初的许晴天压根不在意她的死活，只要能消除金灼的戒心，她一个小难民的性命根本算不得什么。 现在对她这般礼遇，程沄瞥了一眼阿瑞，只能说她还有利用价值。 程沄不想把人性揣摩得那么恶劣，但愿这都是她的自以为是。 “你收下此物，你我之间的误会一笔勾销，可好？”许晴天再次将血玉递到程沄面前。 这次，程沄收下了，不收下还能咋地？ 告诉她自己心存怨恨，早晚要寻她报这一掌之仇？ 就算她真这么想，她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是。 收下血玉，皆大欢喜。 许晴天这才站起身来，突兀的将阿瑞往程沄怀里一送，而后闪身到她身后，面对着月牙泉。 寒风一阵袭来，泉水再起波澜。 程沄心中一动，迅速起身隐去身形，消失在原地。 月芽泉畔，许晴天一改之前柔和，面色变得沉重。 “师傅，您还是找来了。徒儿等你许久了。” 话音刚落，湖面上金光大盛。 金灼踏水而来。 许晴天如临大敌，暗自传音程沄。 “我拖住她，你快走，看在你与阿瑞同是半妖的份上，还望将他平安送到端清手中。” 好吧，程沄苦笑，她果然是还有这贴身保姆的价值。 “前辈，保重。” 程沄不敢多说什么，迅速闪身离去。 第48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脚底抹油脚下生风，程沄觉得她跑路的功夫日渐长进。 改天再去藏书阁寻一逃跑神功，彻底贯彻打不过也得跑得了的方针。 才行了没多久，身后厉喝声传来，响彻天际。 “晴天，你这逆徒，还不束手就擒！” 程沄回头望去，月芽泉边术法齐飞，光芒四射。 月下寒光，犹如利刃。鸟鸣阵阵，聒噪刺耳。 有寒鸦无数遮天蔽月，十里荒漠俱是荆棘丛生。 程沄手一紧，怀中水色隔音禁制破裂，化作成串水珠顷刻间滴落沙漠，形成一道圈。 阿瑞骤然醒来，呜咽不止。 程沄抱紧了阿瑞，又让灵福草包裹住他，防止他再一不留神遁走。 阿瑞挣扎着攀到她的肩头，努力探出头来，他望向月芽泉的眼中满是悲悸。 “不行，不能回去！”程沄继续跑路。 “你娘忙着打架呢，我们不能去添乱！” 金灼与许晴天之间师徒反目，程沄不知道她们之中还有多少事，但她不想掺和其中。 她的任务只是将阿瑞送回去。 然后金盆洗手再也不接这保姆一职了。 哗啦！ 水声哗响，身后的斗法异常激烈。 程沄加速前行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但见月芽泉泉水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旋转的水柱。一棵枯木泛着柔光漂浮而上，在水中高速旋转，无数水珠飞溅而出，化作一道道水箭，射穿空中寒鸦。 空中顿时传来无数刺耳的鸣叫。 寒鸦坠落，被满地蒺藜刺穿身体，血雾弥漫，妖邪之极。远远望去，月牙泉边好似盛开的一朵朵赤心黑莲。 程沄顿时看呆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三品御妖师御妖的威力，也没想到许晴天竟能与之斗得旗鼓相当。 那无数寒鸦，是金灼的小妖，而她的本命妖似是一种赤炎金雕，此刻正困在许晴天身前一棵枯树藤枝化作的赤金色牢笼之中。 赤炎金雕双翅猛扑，掀起数道火龙，火焰升腾，将整个牢笼烧的通红。 赤炎金雕为火，枯藤属木，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许晴天处在下风。 可许晴天镇定如常，丝毫不见任何慌乱。 赤炎金雕凄厉鸣叫，逐渐气弱。许晴天的枯藤竟是水火不侵，经烈火煅烧过后泛着玉石般温润光泽。 任凭赤炎金雕反复冲撞，却始终坚不可摧。 金灼与许晴天二人在半是焰火，半是热浪的月芽泉边对立。 不知在交谈着什么。 许晴天面上看不出什么，当金灼肯定算得上是气急败坏。 程沄咽了下口水，好奇害死猫，甭管她们谈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 程沄无视阿瑞楚楚可怜的视线，一溜烟，在沙漠上跑的没影。 暗夜无风时，沙漠的山丘就如山脉绵延不绝。 程沄的人影在地平线上逐渐变小，又在片刻之后逐渐放大。 顷刻间，程沄抱着阿瑞回到原地，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咳咳，误会误会，不是她想多管闲事。 而是—— 天光大亮之处，有一团黑云压阵而来，黑云之内飓风残卷，风力之大，好似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撕裂。 沙暴来了！ 她得多倒霉，刚出龙潭又遇虎穴。 遇到沙暴九死一生，还不如在金灼与许晴天手底下寻个活路。正是两相对比选其轻。 “二位前辈，你们别打了，沙暴来了！” 程沄一溜烟跑到蒺藜丛外，停在一堆穿刺寒鸦的阵线之外。 浓郁的腥臭味已经让她胃中翻涌了。 离得近了，才听到金灼说的最后一句话。 斥责许晴天勾结妖孽，要为门派清理门户。 被程沄这一打断，金灼怒不知何处起，挥手之间，一袭寒鸦冲向程沄。 程沄脚下一定，运气间面前竖起灵福草屏障，叶片飞舞，寒鸦尽数裹入其中，如粽子般砸落沙地。 金灼气势汹汹：“好啊，一个两个，都敢忤逆本座！” 见金灼还要动手，程沄连忙扬声喊道：“前辈，现在不是教训晚辈的时候，沙暴来了！” 程沄当即侧开身，金灼的视线顿时对上了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金灼眼神骤冷，压低声音道：“好啊，本座不去寻它，它反倒送上门来了。这次，我看它还有几条命能活！” 话音一落，金灼掠影而出，越过程沄，如箭矢一般冲向沙暴。掀起的气浪直接将程沄推出五米外，狠狠跌坐在蒺藜从里。 程沄痛呼一声。 许晴天闻言迅速收了她的妖，满地蒺藜消失不见，程沄摔在了一堆寒鸦尸体之中。 “你没事吧。”许晴天闪身而至。 程沄摇头，好在她的《九锻》已有初步成效，检查了下，屁股没有被扎成刺猬。 只不过沾了满身血污，真是令人作呕。 见程沄没事，许晴天才惊呼：“瑞儿呢？” “在这在这！”程沄从背后撩起灵福草叶片，露出里面包裹着的阿瑞。 阿瑞见到许晴天，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扑了许晴天个满怀。 也正在这时，许晴天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程沄快速起身，接住了倒地的许晴天。 “前辈，你受伤了？” 许晴天拭去嘴角鲜血，微微摇头：“无碍，师傅修为在我之上，我能与之交手到此时，已是强撑。” 她说着摸了摸阿瑞的脑袋：“瑞儿不必担心，娘亲只是累了。” 阿瑞眼神懵懂，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眼里依旧流露着担忧。 许晴天的伤势也的确没有很重，她倒出几颗丹药吃下，气息就逐渐平稳下来。 看来这师徒俩虽然反目，但是双方下手还是留了情。 否则金灼不会在稳操胜券的时候丢下许晴天离开。 不过程沄很疑惑，那只沙妖兽据说连城主当年都没能彻底击杀，而金灼修为尚且不及城主，为何不避？ 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许晴天再一次料到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师傅与沙妖兽早有仇怨。不死不休……” “许前辈，可否回去再说？”此时情势危急，程沄理智战胜了她的八卦精神。 小命要紧，程沄可没空在这听许晴天讲故事。 可大概是述说欲起来了，许晴天说什么也要讲完这一段。 程沄:你要不走，那我走？ 却不想，许晴天按住了她肩膀:“这件事你还是知道为好。” 第49章 后悔 那方金灼阻截了沙暴，遮天蔽日的寒鸦从四面八方朝那处汇去。将好不容易露白的天幕再次遮盖了个严实。 许晴天态度坚定，程沄淡定下来，默默退开两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内心暗暗记下：脱困术，藏书阁书单1。 许晴天背对着沙暴方向，语气幽幽，娓娓道来。 “数百年前，师傅在暗蜮魔渊附近游历，捡到一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女孩。” 咦，世另我？ 程沄眸光闪烁，来了兴趣。 “女孩生性木讷，但心地善良。不久后师傅收下她作为首徒，女孩便是我素未谋面的大师姐——卓垚。 师傅悉心教导，卓垚大师姐却久久无法御妖。可偶然间师傅发现她竟能自由操控沙暴，再三追问下才得知与一只沙妖兽有关。 原来卓垚大师姐自幼便被亲生父母所弃，是一只沙妖兽将其抚养长大，在她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是沙妖兽汲沙漠露水、绞杀妖兽让她果腹。 她能操控沙暴，也全是那只沙妖兽所为。 师傅仇恨妖已久，对这只沙妖兽亦是如此。 但看在大师姐与沙妖兽羁绊颇深的情分上，她给卓垚大师姐三年时间，契约此妖，否则扬言要将其诛灭。 大师姐那时修为才刚筑基，沙妖兽却即将化形。强行契约数次无果，还遭了反噬。 待师傅发现时，卓垚大师姐已深受其害，修为停滞不前，再不得寸进。 师傅大怒，趁卓垚大师姐唤出沙妖兽时，出手击杀。 可不想大师姐拼死相护，阴差阳错间，师傅错手伤了大师姐心脉。 即便是请了城主出手相救，却还是无力回天。 沙妖兽因我大师姐之死大受刺激，竟当场突破修为化形变异，掀起沙暴席卷了仙启城。 当年城主不明就里，为护仙启城城民与这只沙妖兽殊死搏斗，虽重创沙妖兽却也受了重伤，养伤至今。 而那只沙妖兽对师傅，对仙启城恨之入骨，这才有了之后时连年袭击仙启的事。” 闻言，程沄怒从中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师傅一手造成！因一己私怨击杀沙妖兽，不但害了卓垚性命，还连累这么多无辜的难民性命。她真是，她真是——” 真是无法言喻。 灵福草都气得趴在地上画圈圈。 一个、两个、无数个…… 许晴天挺直的脊背微曲:“师傅也曾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 灵福草拍打沙漠：[有屁用！屁用！屁！] 噗噗噗噗！ 程沄望向废墟的方向，那些因沙暴死去的难民，若是知道真相怕不是要化作厉鬼去找金灼报仇！ 许晴天无声叹息：“是啊。后悔无济于事。师傅后来总是外出，誓要杀尽天下恶妖，就是为了弥补此番过失。” 难怪草妖出没，整个仙启城就金灼一人追击了一天一夜。 真是一条路走到黑！ 如果金灼杀的真是恶妖也就罢了，可她根本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她杀的妖到底有多少当真做了恶事？ 程沄不想听了，再听下去她要气死了。 …… 午时，仙启城门外； 程沄坐着许晴天给的小飞舟，绕了大半日才得以避开沙暴，回了城。 许晴天没有和程沄一同回来，她大抵又‘犯病’了，放着阿瑞的安危不管，要与金灼共进退。 她们师徒俩相爱相杀的行为，程沄不能理解，但大为震撼。 途径城外沙堡，内里空空荡荡。 平日这个时候排在沙堡外的长龙早已不见。 光芒点点，废墟内死寂一片，难民们早已躺平。 冤有头债有主，沙妖兽找到了罪魁祸首，应该不会来为难他们。 这一次，但愿他们不会遭难。 城门口启了护阵，程沄亮了身份令牌才得以入内。 刚进去就被一人拦下。 “弟子见过西方长老。”程沄认出了拱门里抚着胡子的人。 西方长老微眯了下眼:“你就是那个到处乱跑的弟子？” 到处乱跑？ 谁给她告黑状了？ “晚辈……” “是她，是她，就是她！” 聂兰芝疾步行来，高束的马尾辫甩的飞起。 她上下打量了程沄一眼：“你没事就好。好歹是师傅带出来的人，可不能在沙漠里走丢了，我刚拜托西方长老沿途寻寻你呢。” “多谢聂师叔惦记。” 多好一师叔啊，还惦记着她，程沄大为感动，对二人又是一番感谢。 “好了好了，既然人回来了，本长老就先走了。外面的沙暴绕着仙城跑也不知是何情况，本长老要去探个究竟。” 程沄闻言，将金灼与许晴天正与沙妖兽斗法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下。 西方长老愣了片刻:“金灼？她和沙妖兽又对上了？” 又？ 难不成当年的事，西方长老也知晓？ 确认遇上沙暴的是金灼，西方长老甩袖将手背到身后。 “罢了罢了，这只沙妖兽因她而起，也该由她去解决这因果。”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亲自去探上一眼。 临行时又看了程沄一眼，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声音却还在拱门内回荡。 “此行是门派外出任务，你这小弟子不守门规私自行动，按门规处罚，自去戒律堂领罚吧。” 程沄顿时小脸一垮:“一入戒律堂深似海，我还有命出来吗？” 聂兰芝失笑:“放心，你没闯下大祸，戒律堂不会重罚，按惯例应是一月清扫。也怪我，忘了西方长老最是关心弟子，临走之前还不忘对你教育一番。如此也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到处乱跑。” “不敢了不敢了！”程沄作投降状。 下次要跑也先回门派报道！ “还有一事，你可得有心理准备。”聂兰芝又道。 程沄双脚并拢，深呼吸一口：“聂师叔可以说了，我准备好了。只要不是天塌下来了，我都能承受得住。” 聂兰芝幽幽道：“此行毁了飞舟，共计十万灵石，飞舟上有一个算一个，都需分担。此行的任务奖励没有了，除此之外，你还得补上五百灵石。” 程沄捂着心口，这不比天塌下来还让她难受？ 怕程沄不信，聂兰芝还掏出一本《仙启守则》翻开到那一页，一字一句道:“门派有规定，飞舟出行，按使用年限算折损，全舟人员按比例分摊费用。师叔们已经把大头都出了，到你这只有五百灵石，你改日自行到任务堂上交。” 在聂兰芝离去后，程沄拍了拍阿瑞屁股：“你这熊孩子！我出门是为了赚五百灵石，结果灵石没赚到，还倒贴五百。这笔账算你头上了！” 阿瑞懵懂歪头。 （●o●） 灵福草叶片飞舞:[哈哈哈哈哈！] “你也还欠一屁股债！” first blood！ 灵福草：[呵呵……] 小样还挺不服气？ 程沄再补一刀:“人家有父亲留下的家当，你有吗？” 灵福草叶片一僵，瞬间萎了。 double kill！ 第50章 流水 因沙暴之故，仙启城封了城。城门只进不出。 每到这种时候，《鹰击长空》都会紧急加更沙暴特别版。 两日一篇，辰时发布，一篇只需一灵石，争取让城里的人们了解沙暴的最新动向。 程·财迷·沄理解的:争取让城民的灵石落袋为安。 于是，受罚期的程沄每隔一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门派上下百余位执事采买最新版《鹰击长空》。 还好程沄在《鹰击长空》有人脉！！ 否则光排队购买就得花去她一两个时辰。 (?˙▽˙?) 《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特别版之沙暴篇第50期: 【本次‘复仇号’沙暴比以往来的更猛烈些。 沙暴路径:沙暴中心距我城东南方向大约三十公里荒漠中，中心飓风强度堪比金丹全力一击。 目前沙暴正以每时辰三公里速度向西北方移动，预计于今夜子时于我城东南方向废墟登陆。 特别消息:御妖师金灼与其弟子许晴天共同抵御。 请密切关注沙暴变化动态，御妖师请勿擅自出行，城民请准备好食物，锁好门窗，注意居家安全。】 程沄这日清理仙门外飞沙走石，行走如风。 午后去修炼，顺便捞一捞被风沙掩埋的阿瑞。 灵福草接班，旋风清扫，脱水而归。 [气气气，烦烦烦。] 入夜，黑市角斗场之行。 灵福草脾气暴躁，大胜五场，赢灵石三千。 程沄狂押五百灵石，得两千五百灵石。 今夜总结:满载而归，爽爽爽。 灵福草:[草，累累累，困困困。] …… 《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特别版之沙暴篇第51期: 【上期沙暴预测有误！！为表歉意，上期灵石全数退回。（三日内限本人前来退灵石，过时不候！） 沙暴路径:沙暴中心距我城东南方向大约二十公里荒漠中，中心飓风强度堪比筑基后期一击。 目前沙暴正以每时辰一公里速度向西北方移动，预计今晚于我城东南方向废墟登陆。 特别消息:御妖师金灼与其弟子许晴天仍在抵御。有热心御妖师加入，抛头颅洒热血，尸骨无存。∑(??д??lll) 请密切关注沙暴变化动态，御妖师请勿擅自行动，城民请勿到处吃瓜，锁好门窗，注意防火。】 这日上午程沄清理食堡后堂，一池碗筷，一桶潲水。 当即食堡大门贴警告?:【浪费粮食者，原地打爆！】 午后回去修炼，顺便捡走烟熏火燎的阿瑞。 灵福草接班，旋风清洗，油腻而归。 [累累累，臭臭臭！] 入夜不去黑市了，程沄的皮又双开裂了！ …… 《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特别版之沙暴篇第52期: 【上期沙暴预测依旧有误！！为表歉意，上期灵石——就不退了。 全数捐献废墟，以示庆贺。 沙暴路径:沙暴中心距我城东南方向大约十公里荒漠中，中心飓风强度堪比筑基初期一击。 目前沙暴正以每三时辰一公里速度向西北方移动，预计——没有预计！！ 特别消息:御妖师金灼与许晴天仍旧顽强，我仙启城御妖师威武雄壮！！ 请密切关注沙暴变化动态，城门于今日解封，各大御妖师请勿上前线吃瓜！ 城民注意路边的寒鸦不要捡，有毒，有毒！】 这日上午程沄清理城门主道，红毯清尘术11111…… 唐河路过，送上俩大馒头。 程沄狂啃:肚子饿了，馒头都好吃！ 吃得太猛，皮又双叒裂了。 血流一地，红毯更鲜艳了呢。 午后回去缝缝补补，顺便带回坊市摊位瞌睡的阿瑞。 灵福草接班，驱赶踩踏红毯者，追猫逗狗，好不威风。 [入夜草想去巡山！](?˙▽˙?) 程沄:巡什么巡，你家大王躺尸中…… (?`~′?) …… 《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特别版之沙暴篇第53期: 【没有预测就没有失误！！ 今日捷报！！ 沙暴停歇，沙妖兽终被诛杀。 叹叹叹！御妖师金灼深受重伤，弟子许晴天下落不明。我仙启城御妖师除妖为道，精神可嘉！ 仙启城，安。 废墟，百年内再无沙暴，普天同庆！ 本期收入归废墟难民所有！请各大御妖师莅临参加捐授仪式。 城民可前往围观，板凳自备，花子免费。】 今日程沄清理城门口，张灯结彩，灵福草飘飘。 午后被抬去了灵植堂，理由是:伤残人士，有碍观瞻。 灵福草放飞一日，晕眩而归。 [晕晕晕，呕呕呕！] 阿瑞无人看管，云端酣睡一日。 …… 【本次《鹰击长空》沙暴特别版告一段落。】 …… 一月惩罚期，转瞬即逝。 立月潭； 程沄不用再赶早出门做免费劳动力。 终于有时间盘下账。 面前，灵福草乖乖‘立正’。阿瑞则还在住处呼呼大睡。 程沄翻出随笔账单。 【上月收入:（单位:灵石。) 妖兽肉:55000。 银丝:32400。 角斗场:9000。 共计96400。 潭消耗:-13750。 上月余:82650灵石。 本月收入: 角斗场三次:29000。 飞舟罚款:-500。 阿福日之精华费用:-100000。 共余:11150灵石。】 程沄取出十万灵石放到一边，等有空就去寻那个少年。 “余下一万一千一百五十灵石就是这个家目前的所有家当。” 灵福草默默伸出一条叶片，卷了卷程沄的衣摆，摇摇摆摆。 “不要撒娇，撒娇可赚不来灵石。”程沄推开它，噼里啪啦又算起来。 “你还欠六万灵石，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务努力，阿福，你加油哦。” 说着，程沄从储物袋里捞出一颗灵石递给它:“收好了，这是你的奋斗目标，怕你忘了它的样子。” 灵福草气鼓鼓，卷起灵石砸向潭水，听得一声“扑通”响。 程沄微笑:“那就替潭向你道谢了。” 灵福草一惊，连忙去捞，只捞起一颗灰扑扑的石头渣子。 灵福草恸哭:[呜呜呜……总有刁民谋害草。] 程沄没理它。 “阿瑞的五百灵石，就忽略不计了，他爹给的灵兽肉绰绰有余。 不过这几趟奔波护送费，这些日子的保姆费，零零总总，他爹留下的灵石也扣光了。以后……哦，没有以后，等我找到他爹就给他送回去。” 房间里的阿瑞:(???)。 第51章 贱人 盘完账，程沄的贫穷再次溢出屏幕。 你瞧瞧，日子还得过，草还得养，藏书阁还得去，脱困术还得学，趁手武器还得买，原味的瓜子还得嗑！ 哎！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 揣着灵石，程沄直奔任宝坊市。 路上看到她这副木乃伊装扮的同门已经见怪不怪了。 除了几个心志坚定的对她点头打招呼，其余的远远看到她就避开了。 【遇到程沄，会变的不幸】，这个谣言深入人心。 途径仙启门主道的时候，地面空空荡荡的。她之前费劲铺就的红毯已经撤下了。 前日，她闭关锻体，错过了仙启城轰轰烈烈的城主出关大典。 据说附近城的许多成名已久的御妖师都出席了。 很是热闹了一番。 也错过了少城主雁初归来，大显威风的场面。 听说护卫雁初归来的队伍，遇到了邪魔偷袭，恰好又是那位厉魔头。 护卫队中有一位金丹后期的执事，御妖术了得，早早发现了厉望尘，还来了个将计就计，引他入瓮，来了个瓮中捉鳖。 这事情程沄虽未亲眼所见，但《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中记录的明明白白，还刻录了厉魔头被押送入城的狼狈画面。 总之，又是一爆炸性新闻，引得那些来观礼的御妖师都留了下来，打算就近嗑一嗑后续瓜。 所以，坊市里比以往更热闹了。 就连偏僻的摊位前都挤满了人。 程沄到了她自己的摊位上，对面依旧空空如也，但是摆放着的几样骨饰大受欢迎，几个外来的御妖师正蹲着打量。 对，只能打量。 无人的摊位开了禁制，只能看，不能摸。 这样即便摊主不在，也不影响来往路人逛街，遇到喜欢物品又有摊主传音符的，就能隔空交易，灵石和物品则由坊市专门的管理人负责交换，届时摊主交付一定比例佣金就行。 这样方便的自动化管理，深得人心。 但端清的摊位就没有这样的便利。他并没有留下任何传音符，也不曾托管于坊市。 所以，几个女御妖师只得自行留下一道道传音符，希望摊主回来时能够联系她们。 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让她想把阿瑞送回去的计划又落空了。 阿瑞:(?ˉ?ˉ??) 程沄摊位前，来往的人也很多。有人讨价还价，程沄也卖出了几根千年银丝。 【收入:1500。余额:12650。】 还有人是被隔空漂浮在木球上的灵福草引来的。 更确切的说是趴在木球上酣睡的阿瑞身上的灵福草。 “喂！这灵草苍翠欲滴，养的不错呀。” 一花衣姑娘伸手欲摸，被程沄用一块牌子隔开。 程沄敲了敲木牌:“那个不卖，看这里。” 姑娘瞥一眼，摇头:“前段时间拍卖会上刚得了万年生银丝，你这摊位上难道还能有更好的？” 程沄眸光一闪，问道:“可是任宝坊市里拍的？” “这个自然，否则像你摊位上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银丝，谁能保证不是假的？” 看在你是银丝大主顾的份上，我不计较。 程沄职业微笑:“银丝还有假？”造假业都造到修仙界了？ 姑娘一噎，银丝当然没有假的，她只不过不相信小摊小贩罢了，不过对上程沄‘诚善无比’的目光，姑娘撇撇嘴，没有继续说。 程沄嘴角微勾:“那就没办法了，我这摊位上没什么其他的，你再别处看看吧。” “我就是想看看你这株草！”姑娘下巴微抬，二话不说抛出一袋灵石。 程沄接过，打开一看，有五百灵石。 看在五百灵石的份上，我忍。 继续微笑:“你要看什么？还是说你其实想问怎么养的？” 姑娘脸一红，哼唧道:“问你你能说？” “这当然能啊！”程沄笑得灿烂:“把你的花…咳，你的妖拿出来我瞧瞧。” “你懂灵植？” “嗯呢。” “你可别骗我，灵植堂的师兄们都没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嘛，反正你都没办法。” 姑娘一噎，话糙理不糙，她的确是没有办法了。想了想还是摸出了她的妖。 一根光秃秃的杆子，配一个光秃秃的大花盘。 程沄一边打量一边问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仙启内门，李彤。” 程沄从一开始闻到姑娘身上满满的花香味，就认出了她就是首次角斗场中被她薅了瓜子的葵花妖主人。 没想到是同门啊，这就得护好她的小马甲了。 “啧啧，你的花都秃成这样了啊。”程沄捂紧口袋里的瓜子，顺便按住了‘幸灾乐祸’的灵福草。 “都怪一个该死的贱人，打了我的花葵葵，还顺了它的花子。害得花葵葵至今没有恢复。”姑娘咬牙切齿。 ‘该死的贱人’就在她对面，被骂程沄蹙眉:“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技不如人？” 姑娘立即怒目而视:“要你多嘴！你只管给我看花就是了。” 嘿，我是你妈呀，你这态度还想让我给你看？ 程沄一把丢开花杆:“看不了，拿走。” “你！”李彤大怒，伸手朝她袭来？ ‘啪！’的一声，李彤伸过来的手上就留下了一道红痕。 程沄摸了摸灵福草的叶片:“呀，疼了吧，我给你呼呼。” 灵福草配合的抖抖叶片。 [需要呼呼。] 一人一妖装模作样的姿态让李彤更气了。 “你这个贱人！” “贱人骂谁！” “贱人骂——”李彤(*⊙~⊙)噎住，脸红脖子粗。 程沄继续敲敲木牌:“这位李什么，咳不重要，看清楚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坊市，我是摊主你是客。别当这是你家后花园，见人就骂，想打就打，省得哪天走巷子被人套麻袋。 对了，我是摊主我大气，我不会套你麻袋。” 我只会薅你花子！！ 坊市禁私斗，李彤还有一丝理智，忍着没有再朝程沄出手。 不过，她看向程沄的眼神里充满恶意，留下一句‘你这没脸见人的贱人！你给我等着！’，收了花妖，一跺脚大步离去。 程沄捡起摊位上储物袋朝她远远投掷出去:“你脸大！拿好你的灵石，省得下回来用你的大脸盘讹人！” 李彤接住，回头又狠狠瞪了程沄一眼。 仙门树敌1。 程沄微笑，觉得挺好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是有的。 偶尔来个人吵吵架，日子也挺有意思的。 “来来来，今日摊主心情好，千年银丝，一律九折！” 第52章 心肠 促销活动一搞，银丝的买卖又有了几笔。 【收入:1000，余额:13650。】 不过可惜，单买银丝的人还是少数，刚才来的都是打算倒卖到别处的。 所以，《炼器入门法》得提上日程了。 程沄收了摊，趁着闭阁之前去了趟藏书阁。 【《炼器入门法》:-2000。 《缩地为寸》:-3000。 余额:8650。】 揣着《缩地成寸》玉简，程沄隐隐肉痛，但奈何这玉简开篇太香了。 尤其是那句【大成之后，可缩地成寸，穿梭时空之门】。 啧啧，穿越时空她是不奢望了，这多半是引人购买的噱头，不然这玉简也不能随意丢在藏书阁，让人随意买。 那缩地成寸嘛，应该还是靠谱的，她就希望以后逃跑的时候能够更快些，那样这三千灵石就值了。 至于脱困术，有是有，就是太贵了。 贫穷限制了她的消费。 再攒攒吧。 正打算奔回住处研习功法，一道传音符就飞到了面前。 程沄接过，是那个少年的回信。 她早上到摊位的时候，抽空就把少年留的传音符发出去了，她都快忘了。 程沄捏捏灵福草:“这天底下，再没有比我更积极的还款人了。” 按着少年传音符上所说，程沄来到了仙启城南边‘富人区’。 光晕落日余晖渡金边。 这里的沙堡座座恢宏，堪比宫殿，都是有灵石有实力的高阶御妖师住处。 这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 穿得破破烂烂，住的倒是挺好的。 “伍佰伍拾伍号！就这了。” 程沄触动门外禁制。 “进来。”少年微喘的声音传来。 程沄微顿，打量了下四周，甩袖间，一枚传音符悄无声息埋于地底。 然后把木球放在门边一角，将阿瑞放了过去:“你在这乖乖的，不要乱跑。” 踏入沙堡，内里温度骤然降低。 地面是白色类似鹅卵石铺就的一条路，走了片刻，程沄步入正堂。 内里一片雾气蒙蒙，空气难得的潮湿。 水汽清新，令人心旷人怡。程沄觉得毛孔都打开了不少。 水雾弥漫的大堂中央，隐约看到少年就依靠在一张太师椅上。 两人之间，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圆桶，各个盛了水，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蒸发。 程沄猜测，这少年大抵是从北渊或者中洲来的，这般不适应西极的干燥环境，才运用了这么多水。 不过此处如此潮湿，少年是也不怕得风湿。 “我是来还灵石的。”程沄将装着十万灵石的储物袋掷出去。 ‘啪嗒’一声。 少年没有接，任由储物袋落地。 程沄眼眸微转:“你数数？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告辞了。” “你要见死不救？”少年抬头，神情虚弱地盯着她。 程沄嘴角微抽，水雾中少年的脸看不真切，有些惨白，看着有些脱水迹象，除此之外，跟‘死’字一点都不搭边。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去仙启门的灵植堂看看，那里的门派师兄都很热心肠，保证药到病除。” “你没有吗？” “什么？” “你的热心肠。” 程沄微微一笑:“有是有，但是不多。” 她的话成功让少年翻了个白眼。 少年哼一声，地上的储物袋就飞了回来。 “我不要灵石。” “之前都说好了的。”程沄蹙眉，咋的，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要知道她凑这十万灵石可不容易。正所谓无债一身轻，比起人情债，她更愿意还这十万灵石。 少年身子微微向后仰，找了个令他更舒服的角度，道:“十万灵石换成水。” “什么？”她没听错吧？ “十万灵石换成水，日之精华一笔勾销。” 程沄摇头：“你可以直接拿灵石去坊市，若是可以，坊市管事肯定愿意接你这生意。” 她上哪里给少年寻那么多水？ 坊市里的水都是限量购买，买个千儿八百的可以，十万灵石，想想就知道，她得凑够呛。 “你再说一遍？” 少年话音刚落，面前寒雾扑面而来，一张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程沄瞳孔地震，头皮发麻，定定得看着面前一排锋利白皙的牙齿。 有一根如柱子般几乎贴着她面门，程沄退后一步，不怕死的伸手摸了摸。 冰冰凉凉，质地一流，顶级烤瓷牙！ 少年诧异，别的不说，寻常人根本受不住这威压，她居然没跪？ 还是说他的伤势已经让他虚弱至此，连个炼气小修都无法震慑？ 下一刻，一声巨吼，血盆大口侵吞而来，程沄这角度，几乎只能看到一个深渊似的喉咙。 程沄惊声呼喊:“有话好说，水给你买！！” 话音刚落，冰凉消散，血盘大口顷刻消散。 朦朦胧胧中，少年依靠在椅子上闭目沉睡，神态宁静，仿佛方才一切都不曾发生。 程沄默默咽了下口水，拿了地上的储物袋拔腿就跑。 …… 出了门，程沄抚平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年对她并无杀气，可是水雾里的大妖虽看不清原貌，但着实吓人啊。 她是吓得腿都动不了了，灵福草更是早就缩了脑袋成‘鹌鹑’了。 哎，这叫什么事啊！ 程沄捡了阿瑞，马不停蹄去了坊市，直奔最大的任宝阁。 “五万灵石的水？”小二摇头:“最多一万，阁中有规定，一日最高限购一万。客人如果想要，可以明日请早。” 果然啊，她都少报了一半，还是买不到。 “一万就一万，先拿来吧。”程沄快速交了灵石。 小二动作也利索，去后堂片刻就拿了一个大白瓶。 “客官拿好，放水的时候小心些，这一万灵石的水够冲毁一间房屋了。” 程沄了然点头:“除了你们这，坊市中哪里还有可以买水的？”说着程沄递了小二十块灵石:“其实本不该冒昧问你的，但我实在急需用水。” 小二也是人精了，收下灵石道:“坊市东面一家水云间，那里售卖的都是北渊来的灵物，都得用冰符镇着，所以备了许多水。你可以上那瞧瞧。 还有就是坊市北面的黑市，不过可遇不可求，得碰运气。” “好，多谢。” 程沄辗转又到了水云间，又被小二告知水云间今日的水都已制成冰，就为了给海域里的商品保鲜，并不外售。 程沄无奈，缓步而出。余光瞥见店铺里摆满的冰凌，突然一个灵光闪过。 冰！ 第53章 勾销 “哎，我‘冰蹲蹲’师兄呢！” （登月蹭热度，谐音梗来一个。） 她才想起她来自北渊雪域的师兄啊！ 属实是这位师兄认得太潦草了，没事压根就想不起来。 师兄的冰，她早就眼馋了，这会总算有理由买一点了。 程沄当即联系了闻陆。 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灵石给谁赚不是赚嘛？ 闻陆很快回了传音符，道他人又在隔壁城与某三品御妖师切磋。 ?–_–? 好吧，忘了这师兄是战斗名族出来的，走的是龙傲天路线，不在挑战就在挑战的路上。 程沄刚叹了一口气，就听到最后一句:“我已让白疾连夜给你送来，师妹且在天亮之时于城门口接应一二。” 嗷呜！ 有师兄的孩子是个宝！ “我有师兄，我有师兄，我有师兄…我有个师兄叫闻陆！” 程沄一口气念了八百遍，势必要将这便宜，呸，这贴心的师兄深深记在脑海里。 “还有白疾，呀，忘了问它爱吃什么了，我这不得去坊市给备点？”程沄兴冲冲的去采购。 灵福草：“呵，女人。” 阿瑞：（●o●） …… 日出霞光现，黄沙白影掠。 程沄在白疾出现的第一时间，将它带到了城门外租借的沙堡内。 内里冰符贴了两道，寒气逼人。 尤其是地面，铺好了整整一层冰。 白疾‘哧溜’一下滑出去老远，在即将撞墙的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冰花四溅，流光溢彩。 白白胖胖的雪狼王，逮住机会就给她们显示了什么叫雪中霸主的绝美身姿。 灵福草羡慕了，也滑了上去，没几下就叶片乱舞，摔了个四仰八叉。 “嗷呜！” 白疾一个飞跃落地，舒坦的在冰面上直打滚。（忽略被它扑倒压扁的灵福草。) 程沄溜着小碎步过去，从白疾脖子上取下一个储物袋，将装着九万灵石的储物袋挂了回去。 推了推一旁的大盘子：“辛苦了，白疾。这些都是食堡里最新鲜的食物，我可是专门咨询过袅娘给你买的，应该都是你爱吃的。” 为此，灵福草差点被留下洗盘子了。 不过好在程沄不是那么重狼轻草的御妖师，好说歹说才带着灵福草逃之夭夭。 白疾跑了一夜，正是又渴又饿，看到面前堆得满满当当的食物，当即不客气的大口吃喝起来。 趁这功夫，程沄打开了闻陆送来的储物袋。 冰寒之气扑面而来。 嘶！ 眉毛上顿时起了霜，牙齿都冻得打哆嗦了。 正是皑皑白雪，白茫茫一片。 闻陆这是给她搬了一座冰山过来啊！ 别说十万灵石了，就是再来个百万千万也绰绰有余了。 程沄顿时觉得九万灵石是在埋汰人。 程沄忙加了一道传音符放在里面，解释以后有好东西了一定多多还师兄这份人情。 啧啧，何德何能，遇上这样一位好师兄呀。 灵福草：[你这又愿意欠人情了？] “自家师兄嘛，能欠点是欠点。大不了把你这株草送过去抵债。” 灵福草:“……”总有刁民想要谋害草！ 待白疾吃饱喝足，程沄顺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白毛：“要不是师兄切磋还得有你这得力助手在场，我肯定带你好好玩耍一番。 不过现在嘛，——你快回去吧！” 工具狼·白疾‘嗷呜’一声，起身晃了晃大脑袋，顺便用爪子将干扁的灵福草整理蓬松。 程沄又将另一个储物袋挂在脖子上：“这里面还是好吃的，你饿了路上吃。” “嗷呜！(⌒o⌒)” “一路顺风哦！” 程沄挥着手，目送白疾消失在沙漠的地平线上。 …… 程沄将储物袋里的冰雪倒腾出了九万之余，与大白瓶收在了她的七彩储物手环中。 将剩下的大半冰山丢进了日月潭中。 “不然我派个人给他送过去？省得又要给那家伙威胁？” “那万一他恼羞成怒将我派去的人给噶了，那岂不是连累了人家？” 思来想去，程沄还是觉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次去了‘伍佰伍拾伍号’沙堡。 这次进去，感觉里面比昨日进去热得多。 应该说，这才是一般沙堡正常的温度。 内里的雾气消散一空，大堂里的木桶都不见了，留了一地漆黑的灰烬。 啊这，都烧焦了？ 再见那张太师椅上，少年已不见踪影。 “人呢？我来给你送水啦！”程沄小心踏入大堂，一路走到尽头才在太师椅后头看到一只漆黑如墨的碗。 碗里有浅浅一层水，还躺着一只拇指宽的小白鱼。 黑白相称，色泽纯粹，如同一副水墨画。 浅浅水面根本无法遮掩住小白鱼的身体，它的唇一张一合，不断的吞着水。 这碗底浅浅的水又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彻底被吸干了。 小白鱼身体似难受的抽搐了几下，尾巴轻微幅度的摆动着，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不知为何，程沄突然有种怜惜的感觉。 不过，眼前这小白鱼与少年脱不了干系，莫非，这就是他的妖，那张血盆大口？ 不然，撬开它的嘴检查下牙口？ 当然，程沄也只是想想，她打开大白瓶，想着要不要给碗里倒点水。 “放下水！你可以走了！” 从四面八方的传来少年的声音，吓了程沄一跳。 程沄没有多问，将大白瓶同另一个储物袋摆在碗边。 “这里是水，其余的是冰雪，冰雪你得自己化，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肯定够你的十万灵石。灵福草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哈！” 程沄放下东西，带着灵福草快速离去。 在程沄离去之后，大白瓶轰然炸裂，内里的水如洪水般倾泻而出，被一股无名力量牵引着，尽数涌入碗中，又被碗底的小白鱼一饮而尽。 不到片刻，小白鱼化身人形立于大堂，身上不着片缕，布满鱼鳞的腹部，一个碗口大的伤疤清晰可见。 赫然是之前的少年。 少年脸色依旧苍白，但比之之前好了许多，他重新穿戴整齐，打开储物袋，抓出一把干净清冽的冰雪，眼里泛着欣喜的光。 这是北渊雪域的冰雪，他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了？ 他喂了一把进嘴，冰冷的雪水很快化成水入腹，身体立即泛了一层莹莹白光。 舒坦至极！ 本以为这回要载在这里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少年觉得他又可以了！ 他望着门外的方向嘴角上扬:“两不相欠？怕是不能了。” 第54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正所谓无债一身轻，程沄心情愉悦的在课室听了一整天的课。 更深层次理解了《天楚万妖集》、《御妖守则》里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第一次发现《仙门之礼不可废》、《仙启锁妖塔》，这些课业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课余时间，对于她裹成粽子脸的她，周边弟子指指点点的声音还是很多的。 “程师妹，不必在意那些，我爹说门派底层弟子大多是没有自己判断能力的，就如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人就往哪边倒罢了。”身旁的姬秋羽道。 程沄莞尔，那些声音她根本就不在意。就如她那个时代，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也是如此的。 只能说，很多人就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至于真相如何，他们无从得知，就算知道了也不相信。 “对了，我听说你爹此次也回来了。” 提到姬长老，姬秋羽喜不自禁:“是啊，他此番去了南境，因缘际会还突破了修为，如今已是元婴修为。” 元婴啊！可真厉害。 “恭喜恭喜，那门派岂不是要为你爹举办元婴大典？” 姬秋羽道:“我爹为人清冷，本并没此打算，但架不住古掌门几番相劝。所以后日便在湖中堡举办元婴大典。届时，你也来啊。” 这样好的扬威机会，古掌门为了门派，肯定要好好把握的。 程沄忙摇头:“我就不了。我还有事去不了。” “那真是可惜了，少城主雁初也回来了，我还打算介绍你们俩认识呢。” 程沄眼神微闪:“总有有机会的。” 只不过到时候是何场面还说不定，所以程沄并不想让姬秋羽难做。 姬秋羽也没有勉强，疑惑道:“话说，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每回见你，你都带着各种各样的伤，难不成你又去黑市了？” 她挑挑眉，去黑市不带她，她可要生气了。 程沄摇头:“最近真没有，这伤是因为——” “因为她练了不该练的功法。”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的‘灵脉专家’何执事。 二人连忙起身行礼。 何执事示意程沄抬手，程沄照做，何执事略微拂过灵脉，眼里的责备转为诧异。 “奇也，怪也。你的灵脉比数月之前拓宽了不少。” 程沄苦笑，可不咋滴，九锻·皮如今进展缓慢，几乎停滞，她索性就向第二阶段——脉进发了。 灵脉拓宽的痛楚并没有比锻皮轻松，没有一寸寸断裂重续，已让程沄大喜过望了。 否则，她就真是个破布娃娃，天天靠着缝缝补补过日子了。 【一锻皮:4/9。 二锻脉:1/9。】 她这锻脉的进度并不快，但已让这位何执事察觉到了不同，当见这功法效果惊人。 可何执事并没有给她好脸色，告诫道: “你这弟子行事，切莫操之过急。灵脉拓宽一事，筑基弟子都常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你如今修为根基尚浅，当务之急要做的不是走捷径，而是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 等你筑基，再锻灵脉更为稳妥。” 何执事说的是有道理的，程沄查阅了诸多门派有关灵脉的典籍，都是这样说的。 可她的身体有异于常人。那位娘亲给了她这样一本高阶功法，许晴天又说她是半妖。 她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呸，是不把自己当一般人看了。 见程沄神游天外，似乎不以为意。 何执事蹙眉:“本执事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 程沄回神，忙行一礼:“多谢何执事，弟子谨记。” 或许是出于对奇奇怪怪灵脉弟子的关心，何执事又道:“若日后灵脉有何不妥，可来寻本执事。” 程沄再此谢过。 …… 翌日，烈日灼灼。 程沄顶着一把用银丝跟林贾罗换来的青花伞，踱步在废墟中。 自从得知那只能掀起沙暴的沙妖兽被御妖师金灼杀死之后，废墟里的难民大肆庆贺了一番，而后就开始共创美好家园的步调了。 加之城内又有许多诸如《鹰击长空》、任宝坊市这些组织捐款捐物，现在的废墟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 新起的沙堡一排排，就连这大白天，难民们都顾不得酷热，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 程沄租的沙堡内冰符还有效，现在免费开放，让过往的难民们可以进去乘凉。 她则来到了从前的‘家’。 那块木牌早就焦了，周围新起了好几座沙堡。 她立在沙坑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建设家园，从他们脸上，程沄看到了久违的生机，他们眼中洋溢着希望的光芒，就连脸上的颗颗汗珠在烈日里折射着闪耀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衣袍下摆被人扯了扯。 程沄低头，对上一个小女孩怯怯的眼神。 小女孩大概三四岁，刚学会说一些简单的句子:“带子，飘飘。” 说着伸出黑瘦的小手朝她后方的天空抓了抓。 程沄侧首，才看到自己包扎的绷带不知何时散开了，随风飘扬着。 担心吓到小女孩，程沄挥手间，带子又缠回了她的脸。 小女孩顿时撅了嘴巴，接着嘴巴一张。 下一刻，一颗糖果就迅速塞进她的嘴，成功止住了哇哇怪。 女孩破涕为笑，蹦蹦跳跳的跑回去，好似要急着告诉家里人她吃到了个好好吃的东西。 却不想，一道疾风袭来，将小女孩抛向天际。 程沄脸一沉，闪身而至，在小女孩落地之前险险接住了她。 小女孩吓得嘴巴大张，嘴里的糖果早就不知掉哪里去了。 痛失糖果的她立即哇哇大哭起来。 程沄连忙重新塞了颗糖进去，而后将她还给了匆匆跑来的妇人怀里。 妇人大惊失色，一边感谢程沄，一边抱着女孩疾步回家。 而程沄的笑容，在妇人离去后彻底消失，看向罪魁祸首。 方才施法挥开路边一切障碍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炼气初期，年岁不大，眼高于顶。 她一边挥动手里扇形灵器，一边还扬声骂道:“你们这些脏东西，都给我滚远点，一会少城主到此，别污了她的眼。” 难民们敢怒不敢言，纷纷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去。 而少女也注意到了站在沙坑边一动不动的程沄。 “还有你这怪物，还不快滚！” ‘滚’字一出，少女人惨叫一声，人跟着倒飞出去，狠狠的砸进沙坑，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程沄召回灵福草:“准头不错，干得漂亮。” 灵福草:[那可不，抽人，草专业的！] 少女艰难的从沙地里抬起头，一脸沙子，嘴巴一张，一口血混着两颗门牙吐了出来，她又惊又怒。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太丑了，不认识。”程沄连眼神都欠奉，转身就走。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第55章 霸王 城主府； “呜呜，少城主，废墟里果然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奴婢只不过，只不过先到那打探情况，那人就将奴婢打伤，还要杀了奴婢……还好奴婢跑得快！否则就没命再见少城主您了。呜呜……”少女捂着肿胀的嘴，哭得肝肠寸断。 她正对着的不远处，少城主雁初端坐上首，一袭彩衣衬得肌肤如雪，娇俏的娃娃脸上满是不解。 “春意，你为何要先到废墟打探情况？我不是说了‘微服私访’吗？” “呃……”春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起来。 这时雁初身侧的黑衣女子道:“是为师让她去的。” 雁初侧首:“师傅，这又是为何？” “你是在质问为师？”黑衣女子眉头微皱，眼神渐冷。 雁初垂眸:“弟子不敢。” 眼见师徒二人沉默不语，春意忙道:“少城主，从前宴青大人是怕您沾染这废墟中的污浊之气，才不让您去的。现下您已成功筑基，自有能力抵御。 只不过废墟中鱼龙混杂，还潜藏诸多妖孽，宴青大人也是担心少城主，这才——” “好了，住嘴！” 宴青挥袖间，春意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落在地。 雁初手一紧，而后面无表情道:“春意，你先下去吧。” 春意捂着胸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再不敢多说什么，一瘸一拐离去。 大殿中，宴青转向雁初，盯着她青涩的面庞: “城主大人对当年的事已不再那样耿耿于怀。 为师才同意你去废墟。 可你要记得，姓魏的与城主贴身侍女汀兰密谋将你与那贱婢交换，才让你流落在外多年。 如此卑劣行径就算挫骨扬灰仍不足以平息为师心中怒气，他们族人身上留着同样不堪的血，永生永世只配在废墟舔食。” 此番话，宴青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雁初习惯性的点点头:“师傅，我知道的了。” “你此行需得记得，切莫与这些废墟败类有过多接触。尤其是那个贱婢，若是没死——” “她不是贱婢！” 雁初打断了她的话。 宴青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雁初心头一颤，仍一字一句道:“弟子说过很多次，她不是贱婢。她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坏。当年她对我——”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宴青呵断: “愚不可及！那贱婢害得你沦落为奴，你却还在为她说项！你可是仙启的少城主！将来是要继承这座城池的人。 城池之内，生杀予夺，皆由你主！你绝不该有此妇人之仁……早知道为师当年就该一把把那个贱婢掐死！” 雁初看着被师傅一手震碎的千年檀木椅，微叹一声不再言语。 …… 待雁初离去，春意才重新回到内殿，跪在宴青身前。 “方才多谢宴青大人替奴婢解围。” 宴青神情冷漠，瞥她一眼:“本座让你在她身边，是盯紧了她的一举一动，而不是让你这个蠢材惹是生非，擅作主张！再有下次，你这颗蠢钝如猪的脑袋就不用留了。” “是是是，奴婢一定不会再犯。”春意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宴青冷哼一声:“那个将你打伤的又是何人？胆敢对城主府的人动手，她恐怕是不想活了。” “是个见不得人的鬼东西，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听说是外门今年的新弟子，名叫程沄。” “程沄？”宴青重复，觉得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既是新弟子，那就去教教她什么是规矩，这件事你若再做不好…哼！仙启有的是人想顶替你的位置！” 春意一颤:“是，宴青大人放心，奴婢一定将功赎罪！” …… 日薄西山，热意未减分毫。 程沄租的沙堡内人山人海。 原本她准备的馒头和水没有用武之地，因为有一群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分发食物。 灵果、灵丹、灵米、灵肉！ 人手一份。 大手笔啊！ 闻讯赶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 程沄站在高处，远远瞥见沙堡最外侧的一行人。 为首的少女长着一张娃娃脸，此刻一板一眼地将一个个灵果塞到难民手中。 虽然勉强没什么表情，但从她的眼神里，程沄能看出她的喜悦。 雁初！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她和自己之前心魔中阴冷怨怼的样子很不同。 她的身侧，那个肿成猪头的丫鬟扭捏地站在一边，想要上前帮忙，又怕脏了自己的手，眼里满是嫌恶。 难民虽多，但队伍井然有序前行，领到东西的难民们各个难掩兴奋，不断道谢。 程沄撑着青花伞看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却不想刚转身，迎面就有一道疾风袭来。 “啪！”面前的影子被灵福草扇飞。 白绿相间，几息以后才停了下来。 程沄这才看清滚落在地的是一株幼年生的霸王花妖。 它有一颗硕大的雪白色花朵‘脑袋’，漏斗状花心中间是满满的半见花蕊。 花朵之下，是和灵福草很相似的条状叶片，不同的是上面有三条棱茎，叶片的边缘满是不规则的浪纹。 看清这株花妖，程沄瞳孔微缩，脑海中浮现了许许多多有关于它的记忆。 原主自出生起，就有这株花妖为伴，它漏斗状的花托常是原主安睡的摇篮。 在原主有记忆来，这花妖就有了灵智，陪她牙牙学语，陪她步履蹒跚，再大些又托着她满城主府跑。 城主也曾许诺往后让这株霸王花妖成为原主的契约妖。 只是后来，花妖沉寂进阶多年，原主也有了新的伙伴雁初，这段记忆才戛然而止。 如今再见到这株霸王花妖，程沄控制不住的微微鼻酸。 “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程沄不由蹲下身来，霸王花妖立即凑上起来，待她的手轻轻抚过它洁白无瑕的花瓣时，霸王花妖微微颤动，花茎跟着左右摇摆起来。 经年不见，没想到它还认得她。程沄很是感动。 霸王花妖伸出花枝，一副‘要抱抱’的姿态，还不等程沄伸手，一条叶片挥过来，这下霸王花妖没被扇飞，而是快速回击，直接让灵福草击飞出去。 程沄伸手接住:“阿福，你做什么？” 灵福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叶片，两根叶片翘起，对着戳戳。 “哈，你这又是吃哪门子飞醋？” [草也要抱抱。] 程沄哭笑不得，又心领神会，捏了捏它的叶片:“你放心好了，你还欠着一屁股债，没人能顶替你这头号欠债草的位置。” 灵福草闻言，叶片左右晃动。 [像一颗海草海草，随风飘摇。] 程沄嘴角微抽，通灵契约就有这样的不好，也不知它从哪片犄角旮旯里哪里淘来的金句。 第56章 教训 不远处，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行来。 前者正是雁初，她直奔霸王花妖，将它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它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后者猪头肿胀，怒气冲冲地指着程沄:“少城主，是她！就是这个鬼东西要杀奴婢！” “住嘴！” “闭嘴！” 雁初和程沄异口同声，彼此意外，四目相对。 …… 幽幽庭院，鸟语花香。 两个女童相对而立。 个子高些的神采飞扬，笑容满面：“你叫什么名字？” 另一个女孩小脸圆乎乎的，神情娇憨：“奴婢雁初。” “我选你可不是听你说奴婢的。我就叫你雁初，我比你稍大些，无人时，你就叫我小沄姐姐吧。”女孩如是说。 “谢谢你，小沄姐姐。” “那可说好了，以后就由你陪着我，我带你去课室，带你去吃好吃的，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嗯。少…小沄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手拉手朝花园里跑去，银铃般的笑声久久不散。 记忆退去，程沄回了神，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圆脸女孩渐渐重叠。 她不由失笑，年少无知，童言无忌，这世间啊，哪有什么永远在一起？ 雁初指尖微颤，眼前的人虽缠满了绷带，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是她记忆里见过千百回的。 她上前一步，又想到师傅的告诫，沉默着将腿收了回去。 半响，雁初才道：“你是何人，之前是你要杀春意？” “春意？”哪位？ “就是我！” 春意说话还有些漏风，但不妨碍她趾高气扬地指着自己。 程沄恍然：“原来是你啊，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名字，你还挺会告状，干脆也别叫什么春意了，改名叫恶人吧。” “你！” 春意作势要冲过来，但见雁初不为所动，冲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少城主，这鬼…这人如此嚣张，显然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快让护卫队把她抓起来，将她打入沙牢！” 教训她，折磨她，打死她！春意将满满的恶意写在脸上。 却不想，雁初恍若未闻，她道:“春意，我有些口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啊？”春意呆愣，这都哪跟哪啊？ “还不快去？”雁初侧首，神情不悦。 “是！” 无奈之下，春意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程沄一眼，转身朝沙堡跑去。 春意离去之后，此处便只有程沄和雁初两人。 雁初盯着她脸上的绷带，终于忍不住问道：“是你吗？小沄姐姐。” 这一声‘小沄姐姐’说的很轻，好似担心把她吓跑了。 程沄摸摸脸。 嘿，都缠成这个鬼样子了，这少城主居然还能一眼认出她。 真的是前世宿怨啊。 “别来无恙。”程沄没有否认。 雁初眼眶瞬间泛红：“我以为你死了。” “是死了。”程沄的声音很清冷。 原主的确不在了，在她面前的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 “那时候我被师傅带走了，我不知道你会被——” 一阵风吹过，程沄绷带飞扬，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也成功让雁初的话戛然而止。 她双眼大睁，惊愕交加。 风沙飞扬，衣袂翻飞，程沄从容的将绑带重新缠了回来。 她变成这样，雁初不应该高兴吗？ 程沄以为雁初会高兴的，可她这强忍泪意的眼睛，里面盛着的不是心魔境中那样的怨恨，而是满满的心疼。 程沄微怔。 或许，雁初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记恨原主。 可那又如何呢？ 原主再也回不来了，她们之间的恩怨，理不清道不明。 两人相顾无言，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城主！” 春意呼喊着跑了过来，将一瓶水递给雁初，成功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雁初紧握双拳，努力平复心情，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 “春意的事，本少城主不与你计较，往后你莫再出现在本少城主面前，否则——” “否则如何？再虐我一顿，还是这次干脆杀了我？” 程沄记忆中那顿打可差点要了原主的小命，若非奎老鬼捡回她，原主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少城主，怎么能一笔勾销？她打伤奴婢，还要杀奴婢啊！” 还不等程沄说什么，雁初质问：“她为何杀你？” “她——” “她要杀你，你为何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沄的修为在春意之上，真要杀她易如反掌。 好端端？ 春意咧开嘴，哪里是好端端，她还缺了两颗大门牙呢！ 她张大嘴，试图让雁初看的更清楚。 雁初却已收回目光，对程沄道：“言尽于此，你以后莫要出现了。” 程沄手指摇摆。 “那可不行，同在仙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若不想见到我，大可自行退避。” “你敢让少城主退避？你吃了雄心豹子——啊！” 春意倒飞出去，再次痛失两下门牙。 程沄没有理会那边的咒骂，一本正经道：“少城主，你的人很呱噪，我替你教训一下。 往后呢，你也得好好约束，省得你在这辛苦发放那么多物资，到头来被这样的人败坏了你的名声。 那可划不来！” 雁初眸光闪动，似有所明悟。 看着程沄冲霸王花妖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去，她心中又不免酸楚。 小沄姐姐的眼里再也没有她了。 她盯着程沄的背影看了许久，总觉得当初那个生性和善的小沄姐姐已经变了，不单单是外表，更是她的言行。 不过这怪不了小沄姐姐，任谁的脸被人毁成这样，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小沄姐姐，那些伤害过你的，我不会放过的！” 雁初的眼神变得坚定。 …… 程沄一口气跑回了住处。 乖乖，还好雁初的脾气比她想象中要好，不然随便招呼几个护卫队过来，她就要喜提沙牢加松筋卸骨套餐了。 一开始，程沄看到那个丫鬟狗仗人势的德行，真是大失所望。 可今日见了雁初之后，她又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和年少时差不多的纯真和善良。 看雁初也不是从前那个软乎乎好说话的侍女了，怎么身边的丫鬟会这样仗势欺人。 都没人管管吗？ 城主——哦，城主刚出关，之前想管也管不了。 哎，不想了。 往后就如雁初所说，她们往后能不见就不见吧，这样对两人都好。 第57章 脱胎换骨（求首订） “阿瑞。你爹呢？怎么还不见你爹回来？” 他该不会想抛妻弃子吧？ 阿瑞趴在木球上左右摇摆，除了每天上午雷打不动的去摊位上守着，剩余时间不是睡就是玩球。 程沄都担心给他养废了。 可惜，许晴天不曾找到冥修的功法，不然程沄还能督促阿瑞修炼。 也不知道许晴天到底是生是死，可怜阿瑞现在爹不在娘也不在，落到她这个不会带娃的人手里,真的是一个‘惨’字了得。 “阿瑞，你乖乖的，我先去修炼了。” 天大地大，修炼最大！ 程沄刚入立月潭，下一瞬就被冻成了冰疙瘩，灵福草更是直接成为一串冰草。 ‘咔嚓’！ 冰疙瘩碎裂，程沄火急火燎的退了出去。 哈斯哈斯！ “冻死我了！”程沄浑身抖三抖，一地冰霜。 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了,之前顺手丢了大半座雪山进去。 运起灵气裹住身体,程沄再次进入其中，敲碎灵福草叶片上的冰层，一阵剧烈摇晃，灵福草‘活’了过来。 一人一草，在潭边目瞪口呆。 (⊙o⊙) 潭还是那个潭，表面却已冰封成了一面银白色的镜子。 目之所及，这潭周围皆是白茫茫一片。 潭周围的范围好似扩大了一圈，右侧屹立着大雪山的位置原本是没有的。 “原本只是觉着这地盘足够大，想屯点雪，可没想让它变成这样。” 还好她还没空在潭周边种植灵植，否则这一下全废了。 对了，银丝鱼！ 程沄凝神探入潭底，还好，银丝鱼没冻成冰渣子鱼。它们一如既往游游荡荡的游动着。 “要是一座雪山换一潭银丝鱼，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程沄心情顿时放松，想到那日白疾在冰面上驰骋的英姿飒爽，不由伸展胳臂,踏上冰面，滑了出去。 ‘呲溜’一声，她滑出去好远，速度极快，身形立即化作残影。 有风呼赫，从耳边吹过。 程沄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在进行某种冰上运动，飞舞的身姿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她真不愧是‘冰蹲蹲’的师妹啊！这滑雪天赋与生俱来。 等等，这雪山怎么越来越近了！ “啊啊啊！” 轰！ 程沄一头撞进了雪山里，留下一个深深的‘大’字人形深坑。 冰面上的灵福草乐得啪啪捶地。 [（-^〇^-)哈哈哈哈……] 一道裂纹极速延展，只听得‘咔嚓’一声，冰面碎裂。 灵福草:Σ(д|||)，拼命挥动叶片。 ‘扑通’一声，冰面上已经没有灵福草的影子了。 碧绿色的叶片如盛开的海草，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呵，嘲笑我？” 程沄艰难地从雪山里爬出来。 灵福草:[咕噜咕噜咕噜o_oo_o……] ……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有了这座雪山，这空间里流淌的时间都变慢了。 她将整本《炼器入门法》和《缩地成寸》从头到尾看完了,时间才过去两个时辰。 这段时间，她没事就啃啃古书文，紧赶慢赶，也总算能自行看懂古籍功法了。 这《缩地成寸》就是这样一本词汇生涩的古书文。 《缩地成寸》内容看起来很简单，利用五行转换，重点在于空间折叠术法的理解，恕她才疏学浅，这功法对她这个炼气小修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 “哎，再难也要攻克呀，谁成为高阶修士是一蹴而成的？” 她起身立在潭边，引气掐诀，体内灵气涌动，迈出脚步的瞬间。 轰！ 对面雪山又是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程沄顶着一头冰雪，扶着老腰从里面出来。 “咳咳，初次尝试，小有所成。阿福，给点掌声。” 啪啪！ 叶片拍打冰面，冰面皲裂。 灵福草:“('')” “扑通！”，浮浮沉沉，沉沉浮浮。 轰轰轰轰轰！ 雪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排满‘人形’深坑之后，程沄终于熟练掌握了这门功法。 【缩地成寸:炼气期/无上限】 “真功夫不负有心人！哈哈！” 她这一激动，鼻子突然一热。 “滴答！” 一滴鲜红低落冰面，晕染出一朵鲜红的血花。 花影里倒映着一血人，她的脸狰狞恐怖。 “糟糕！又破相了！” ……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住处梳妆台上，一铜镜光亮如新，是程沄从坊市里花了十块灵石掏来的。 她小心地揭开浑身上下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木乃伊拆线业务熟练度:满分】 镜子里渐渐显出个白嫩的清丽佳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半响，佳人裂着嘴，露出一楼大白牙: “啧啧！瞧瞧这小脸，青春年华，朝气蓬勃。稚嫩中透着清冷，清冷中透着可爱。皮相在线，骨相也在线，也就是没长开，不然怎么也得是个倾国倾城。” 灵福草颤抖:[不然草还是去泡潭水吧。] 程沄之前又瘦又黑，眼皮一耷就是秋刀鱼一只，完全没了照镜子的欲望。 现在面皮饱满，肌肤如雪，眼皮撑开，眼睛足足大了一号，眼神清澈又灵动。 再加上这段时间吃好喝好，长出来的头发乌黑亮泽，对比当难民时的杂草，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身量也跟着抽条，配上门派干净的统一服饰，整个人都精神极了。 “都说一白遮百丑，古人诚不欺我。” 如今《九锻》皮的进度:[4/9]，她就有了这样脱胎换骨的变化，这功法堪比修仙界整容术。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这样惊人的恢复效果，她又可以了！ 只是想到最近全皮裂遭受的罪，嘶！一盆凉水就浇头而下。 “不行不行，太折磨了。” 哪次她不是痛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还是到此为止吧。”她对这样的脸已经很满意了……这几乎就是她原来的面貌了。 “阿福，你很羡慕对不对？”程沄将镜子前的灵福草扒拉开，对着它一脸认真。 灵福草叶子向下点点。 “早就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快跟着我一起炼！” 闻言，灵福草剧烈挥动叶片。 [草不要秃头！不要秃头！] “谁有秃头？谁？”程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皮裂的最惨的时候，她也没秃头。 程沄再次拉住它的叶片:“之前就怀疑你想偷懒。” 灵福草用力甩开她:[总有刁民谋害草？] 一人一妖在镜子前挤来挤去，阿瑞好奇，也跟着跃上梳妆台，朝镜子望去。 “不可！” 程沄和灵福草大惊，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镜子扑去。 嘭！镜子碎了。 一人一草，面面相觑。 阿瑞:“(●)o(●)”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58章 外出 翌日一大早，程沄接到门派传音符，当即穿戴整齐，飘然而出。 一路上遇到两个认识的同门热情挥手打了招呼。 两同门同样热情回应，而后望着程沄背影，面面相觑。 “刚谁？你认识？” “不知道啊，新来的小师妹吧。” “咦,今年的新弟子咱们不是都见过吗？” “对哦，那她是谁？” () …… 任务沙堡； 一阵阵穿堂风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吹过。 殿内，弟子们或坐或站，或动或静，皆翘首以盼。 “越是这种时候，门派里的前辈爱姗姗来迟。” “就是说啊，好似不赶个压轴出场，就对不起我等这番苦心等待。”弟子们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好像炼气期的全部都到齐了。”程沄扫视一周，发现许许多多的炼气弟子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不用说,修为都在她之上，平时大抵外出历练，已不常来上基础课了。 她看到姬秋羽也进来了，她四下打量了一圈，而后发出了一道传音符。 这道传音符并未出沙堡，而是径自朝程沄飞来。 姬秋羽疑惑的眼神顺着传音符落到了她这边，初时还没反应，待看到程沄接过传音符，并对她招了招手时，姬秋姬惊得瞳孔地震。 她疾步行来，腰间流苏香囊被甩的飞起。 “阿沄？” “怎么，才几日不见，姬师姐就认不出我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一出，姬秋羽才彻底相信面前这个清新靓丽的女弟子是程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姬秋羽很不淑女的发出啧啧声。 “别人是女大十八变，我不过是恢复了自我而已。你不会以为我就长那样吧？” 那她可要下手挠她咯。 姬秋羽最怕痒了，忙摇头道：“哪里哪里，我就知道程师妹黑不溜秋的面皮下,有一张美丽的容颜！” 呃，这好像夸了，又好像没夸。 二人说笑间，唐河、林贾罗等几个熟悉的同门都从她们身边经过了，除了林贾罗多看了她两眼之外，无一人认出她来。 程沄失笑，也没有揭穿，她想找机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少城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沙堡外出现了整齐划一的一行护卫队，走在最前面的故作沉稳的赫然是雁初，这一次她身边并没有那个叫做春意的侍女。 雁初在护卫队退下后，目不斜视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站定。 她的周围空出一圈，而后很快就有弟子争前恐后地围了上去。 “那就是少城主，你别看她现在板着一张脸，其实她私下里还是很好说话的。”姬秋羽轻声道。 程沄点点头，她知道，数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有很多，但一个人的本性还是很难改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她都到了，这次也不知有何大事要宣布。”程沄喃喃。 姬秋羽在门派里消息比她灵通多了,这样的小道消息早已知晓。 “这次算是个好消息吧。” “展开说说？” 姬秋羽欲言又止：“先卖个关子,否则一会就没有惊喜了。” 她这样说，反而勾起程沄的好奇心了。 “来了来了！长老们来了！”沙堡外一个弟子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在他话音落下片刻，西方长老与荀长老，还有几个门派前辈闪身而至。 每到重要讲话时，西方长老总是言简意赅。 “此番有两件要事宣布。其一，之前抽签大比上得到许可的炼气弟子，即刻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随荀长老一同出发，前往彩石谷。 其二，其余炼气弟子，将由桐生执事带领，一同前往西极北面暗蜮魔渊附近，开采小型火晶矿脉，明日一早出发。 其他细节，路上细说，现在各就各位，都去准备吧。” 这外出的消息说来就来，还不等程沄作何反应，姬秋羽就一把拉过她向外走去。 “快走，只有一个时辰，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程沄一听也急了，忙不迭的冲入坊市。 好在在藏书阁的时候，程沄是看过许多外出游历典籍的，出门必备单品攻略也准备了一打。 介于她的灵石储量不多。 程沄首先是急着联系了丘丰，和他结算了一笔银丝的收入，得到了两万灵石。 这才在坊市大肆采买。 【疗伤及各类丹药：-10000。 攻击及护身灵符、高阶传音符：-5000。 一品攻击灵器青峰刃及暗器：-5000。 炼器炉一只，灵火符若干：-3000。 日、月之精华小瓶：-3000。 糖果、各类新鲜水果:-2000。 余额：650。】 购物一时爽，清点火葬场。 储物袋里的不足四位数的余额，让程沄心口隐隐作痛。 姬秋羽买的不比她少，见程沄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摇头。 “此行你可是上上签，说不定能有个大大的收获呢，不必如此忧愁。” “我真是借你吉言了。”听了姬秋羽的话，程沄顿觉好多了。 灵石会有的，等她炼好了手艺，她不信打造不出赚灵石的好买卖！ …… 飞舟划过仙启上空，瞬间远离了这座城池。 不到片刻，仙启城就消失在了天边。 “还好出发前给师兄发了个传音符，不然这下子得用高阶传音符了。”程沄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次去的炼气弟子不多，满打满算不到百人，听说还有几个弟子是意外夭折了。 此界就是如此残酷，即便是成了御妖师，有了修为，还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 荀长老的声音在飞舟上响起: “此行去的是彩石谷，那处乃是西极久负盛名的险地，飞舟无法直接跨越。 距离秘境开启只有不到一个多月时间，筑基弟子尚可御剑飞行，迟上半个月出发也来得及。 你们这些炼气弟子却只能徒步入内。以你们的脚程，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当然，这期间也未必顺风顺水，提前些许时日，才能以防万一。 此行，虽有本长老及几个筑基师叔护佑，但你们还得时刻注意安全。 那是彩石谷，可不是本长老危言耸听，你们但凡听说过那个地方的，都知道那里因何得名……” 还能是因为什么？ 西极彩石谷，百妖的天堂，御妖师的埋骨之地。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59章 刨冰 这回门派的飞舟是梭子型小型飞舟，速度极快，但舒适度就大打折扣了。 除了长老执事们有单独的房间休息，他们这些炼气弟子均在一处。 甲板不大，前前后后都挤满了人。 大概是为了节省灵石，飞舟并未开灵气罩，只开了简单的护阵。 外头灼灼的热气,让初时外出的兴奋劲逐渐被焦躁乏味所取代。 程沄和姬秋羽在一处角落坐着。 两人头顶都悬着灵伞。 姬秋羽不解得看着程沄埋头捣鼓。 “你从上飞舟手就没停下来过，这些瓶瓶罐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你尝尝就知道了。” 程沄拿起一个白色宽口瓶，递过去一根银勺。 “吃的？” 姬秋羽半信半疑的接过来，打开白瓶盖子，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内里是雪白的冰渣掺杂着花花绿绿的灵果肉，色泽清新，令人食欲大增。 炼气弟子尚未辟谷,对于美食仍有追求。 “忘了这个。”程沄抓了一把去了壳的原味瓜子撒上去。 姬秋羽点头:“这样点缀看着更有食欲了。” 她当即用银勺挖了一口来吃，顿时眉宇舒展。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果味香浓，花子香脆，一口清凉，恰到好处。你之前买了那么多灵果，就是为了这个啊。” 这是自然，她看到那些灵果的时候就想到了，毕竟她现在穷啊。 程沄加快手里的动作，一瓶瓶水果刨冰快速摆满面前的空地。 姬秋羽本就引人注目，她现在吃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引得弟子上前打探。 “姬师妹，还有这位……” “我姓程。” “程师妹，你们这吃的是什么？” 程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牌，竖在面前，上面写着:【北渊特产:果味刨冰，二十灵石一瓶。】 另附一行字:【不赠瓶、勺，食用完需回收。】 面前这位师兄看到北渊特产就来劲了，再看姬秋羽瓶中果肉新鲜，透着清清凉凉的气息。 二话不说就掏了灵石购买。 等他吃到口中,顿时大赞:“一身在热意顿消，程师妹这真是好东西。” 说着他又买了几瓶，给他交好的几位师兄妹分享。 这一来二去，甲板角落有卖北渊特产果味刨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飞舟。 来购买的同门更多了。 谁不想在闷热拥挤的飞舟内，吃上这样一瓶清清爽爽的冰饮？ “别急，别急，都有。” 还好程沄之前已经做了大半，否则这一哄而来的门派弟子还真让她忙不过来。 “给我来一瓶。” 熟悉的声音传来，程沄抬眸，对着林贾罗笑了笑:“这位师兄，到你这刚好第五十份，给你加料加价。三十灵石，诚惠！” 林贾罗顿时双眼大睁，别人都是到点给优惠，怎么到他这还要加价？ “这位师妹我没惹你吧？” “怎么没有，就凭你叫我:这位师妹！” 怎么回事？这个笑得狡黠的师妹越看越眼熟。 林贾罗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激动得指着她:“你你你你是——” 见他认出自己了,程沄道:“现在你觉得这刨冰三十灵石一份，值了吗？” “值，值！”林贾罗一边打量，一边啧啧称奇。 周遭认识林贾罗的同门都大感不可思议。 要知道林贾罗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莫非是看这女弟子好看。想要以此博美人一笑？ 还是说这东西真的就这么好吃？ 围观的弟子不免也买上一份尝尝。 “少城主，那边有弟子卖刨冰，我让人给你也买了份。”一女弟子讨好的递上瓶子。 雁初本要拒绝，可她看到瓶子里的晶莹剔透，不知为何觉得食指大动。 于是她接了过来。 女弟子大喜:“少城主，我叫李彤，以后你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了。” 周围有几个女弟子当即投来了鄙夷的眼神。 虽说这回少城主身边那个讨人厌的侍女并不在，她们都想借此机会与少城主结交。可旁人这般谄媚的讨好，她们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 李彤才不管旁人的眼光，她可是好不容易搭上少城主这条线的。 说话间，她不免也挖了一勺自己手中的那份。 嗯，冰冰凉凉，香香脆脆。 “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挺好吃的，还可以根据自己口味加糖，尤其是这花子，颗粒饱满，香脆……脆！” 这味道怎么熟悉得惊人？ 李彤猛然瞪大眼:“这是我的花子！” …… 程沄今日份切好的灵果都卖完了。虽然飞舟上总共只有不到一百的同门，但有些同门吃了一份还想再吃一份，买了又买。 另外也有要买给契约妖分享的，所以一共卖出了一百五十份。 储物袋里的灵果还有一大半，再卖几次不成问题。 回收的瓶、勺也有一百来份了，就在程沄等待间，一个女弟子气势汹汹朝她冲了过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贱人——” 啪！ 灵福草一叶子令她停住了脚步。 程沄也看清了来人，漫不经心道:“是你啊，方才买了好两瓶，还想加料吗？没有了，今天的东西都卖空了。” “呸！谁要吃你的东西！”李彤将手里的整个瓶子砸了过来。 程沄没有闪避，只在身前凝了一道灵气屏障。 瓶子被弹飞，砸落在地应声碎裂，里面的冰水飞溅，溅了李彤一身。 李彤气得牙痒痒:“你还我花子！” 程沄捧出一把瓜子，分给周围几个同门。 “各位师兄弟们帮着看看，这花子上可有写着名字，我竟不知我手里的东西，怎么就是这位同门的了？” 一群人顿时嗑起瓜子来。 “嗯，味道纯正。正宗的葵花王妖出产的，不错不错。” “好吃，就是味道太单一了，我听说南境的坊市，这花子还有其他味道，什么奶香味，蒜香味……” “呀，这么快就没了，这位师妹再给分点呗。” 李彤气得眼红脖子粗:“整个门派就我李彤一人有葵花王妖！当日在黑市将我花妖打成重伤的就是你！它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你，你还不承认，我……呜呜……” 李彤突然抱头痛哭起来，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这仗势把程沄给吓一跳。 她要是继续挑衅，或打或骂，程沄都不怕她。 毕竟黑市就这规定，上了比试台，生死由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秋后算账。更何况是收取战利品了。 不过现在她崩溃大哭，还哭得这么惨。 一下子给程沄整不会了。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0章 诊疗 “呜呜，我的花葵葵！她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娘亲离我而去，现在花葵葵也要离我而去了……啊呜呜呜……” 李彤嚎啕大哭，不明所以的同门当即对程沄投来斥责的目光。 “这年头若不是真到伤心处，哪个御妖师会当着大家的面哭成这样？” “李师妹她自幼无父，是她娘亲一手拉扯她长大的，可怜她娘亲积劳成疾早早故去……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这位师妹能大人大量，原谅她吧？” 程沄:“呵呵。” 灵福草:[有人模仿我……] 听她哭得烦了，程沄道:“好了好了，你弱你有理，你别哭了，花子还你。” 闻言,李彤立即就止了哭,速度快的令人侧目。 程沄:“……” 她将一储物袋花子拿出来:“市场价，五千灵石。” “你，你让我买？” “不然呢？我辛辛苦苦薅来的。” 李彤抬眸，眼睛红的像兔子:“我不要花子，我要你还我花葵葵！呜呜呜……” 花葵葵？ 程沄明悟了，整这么一出，都是为了那株葵花王妖。 程沄当下收回了储物袋，就地摊了块黑布，摆开摊位。 竖一木牌:【妖宠诊疗价:一百灵石起。】 最后个‘起’字大号加粗。 姬秋羽在她身边掩嘴轻笑:“你这是变着法子让她出灵石。” “这是自然，谁让她先骂人的？” 现在大家都在飞舟上，有门派前辈在，骂不得，打不得，不薅她羊毛岂实在对不起自己。 “别哭咧咧了，还让不让我给它看了？” 程沄的呵斥成功让李彤止住了哭，她看看摊位再看看程沄，立即将她与前段时间遮面摊主联系在了一起。 她，再一次心梗了。 可她这回还是乖乖的拿出了葵花王妖。 “为了花葵葵,再苦再难我都忍！”李彤小声喃喃。 程沄接过奄巴巴的葵花王妖，凝神望去，眼中绿芒微闪，将正株灵草上下打量了个遍。 “比上次的状态还要差！本身就伤势未愈，你还给它截了根须？” 程沄目光谴责的看着李彤。 “我，我想着它这样没了花子太难看了，就给它修剪修剪。我也没剪多少……”李彤越说越小声。 一边围观有灵植堂弟子的立即出声道:“灵植类花妖，根须乃是重中之重，等闲伤不得，有道是根须尚在，来年春风吹又生。你这属实是让它伤上加伤。难怪这花妖成了这副模样。” 程沄点头，这正是她要说的。 李彤气结，担心上次摊位上的历史重演，只得鼓着嘴自己生闷气。 这边程沄已经简单的梳理了葵花灵妖的灵脉，这花妖竟是进阶在即！ 上次受得其实多是外伤，花盘里花子尽空对它打击不小，再加上还被裁了根须，元气大伤，导致进阶的瓶颈迟迟打不破。 简单一句话:这花妖抑郁了！ 好吧,这里面有她和灵福草的原因。 “你可有日、月之精华？” 李彤想了想,摸出两大瓶。 这分量，程沄和灵福草对视一眼。 顿时就羡慕了。 “有就行，你别不舍得给它吃。” “我听说花妖自行修炼就能吸收日、月精华……如同御妖师吃多了丹药会有丹毒……你不会是想要弄死我的花葵葵吧？” 她的意思程沄听明白了，果断白了她一眼:“别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土呢？” “什么土？” “你养它不用土？” “这个成吗？”李彤摸摸索索从储物袋里扣出一个锦盒。 程沄接过打开，光芒大盛，看清以后她在第一时间合拢！ “差点让它跑了！” 虽然那东西只有指甲盖大小，软乎乎，几近透明，但是程沄没认错。 那可是极为罕有的息壤啊！ “你连这东西都有，你居然还把它养成这个鬼样子！” 程沄是恨铁不成钢了。 李彤这回真有些脸红:“我以前没去过课室，也没看典籍……我以后一定去看……” 程沄无话可说，凝了个灵气屏障将自己和葵花王妖罩在一起，而后小心的将息壤取出。 葵花王妖为数不多的根须在接触到息壤的瞬间就扎根其中，牢牢锁住。 见息壤再跑不了，程沄才放开手，将日、月之精华的瓶口打开放置两端。 葵花王妖感受到灵气，迅速将根须分别掏入瓶口，灼灼如日，幽幽如月，黄白两道精华涌入葵花王妖体内，它浑身上下顿时光华大现。 内里这几样东西对其他妖来说倒没什么，对灵福草这类灵植妖却是致命的诱惑。 嗖嗖嗖，几株灵植妖从四面八方奔来，和灵福草一般几乎贴在灵气罩上，感受着内里灵气的涌动。 程沄退出灵气屏障，拉开可怜兮兮的灵福草，取出之前买的日、月之精华:“你上一边玩去吧。” 灵福草当即挥舞叶片，一叶卷一瓶，匆匆躲去角落。 “它现在怎么样？”李彤焦虑的样子像极了等在产房门口的家属。 “正在准备进阶，你可有灵液？” 李彤递过来一瓶水，真当是赤裸裸大白水。 “我说的是灵液！灵泉之水也行！” 李彤摇头。 程沄顿时笑了:“你没有，我有啊。” 她取出一瓶潭水:“一千灵石，你可要？” 李彤顿时瞪大眼:“你怎么不去抢？” 程沄摊手:“不要就算了，那你自己赶紧去找灵液。我可告诉你，你的葵花王妖进阶在即，若是在半刻钟内没有找到灵液，很可能会进阶失败哦。” 说完，程沄就不管她了，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姬秋羽道:“她不要我要！上次我用你给的灵液给小玄喝了点，它喜欢极了。我也尝过了，灵气甚是浓郁。我正想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寻你再买点呢。” “是你的话，打个一折。”程沄将瓶子递了过去。 下一刻瓶子被人抢了过去。 李彤护着瓶子，道:“我没说不买。呐，这是灵石。” “一百灵石？我方才没说错的话可是一千灵石。” “你方才说一……一折！” “那是友情价。你是友吗？”程沄摊手:“明码标价，概不赊账。” 李彤气极，她方才转了一圈，因此行要去历练，就算有灵液，他们也都为自己备着，没有一人打算卖。 “你就是在坑我！你这个……”后面的口头禅，李彤生生咽下，面容扭曲道:“为了花葵葵能进阶，你说一千就一千吧！” 程沄愉快的收下灵石。 “你自己进去吧，打开放在边上即可。稍后帮着护法，这你总会吧。对了，该给它的灵石可别省。” 灵石，灵石，灵石！ 李彤现在听到这俩字就心塞了，头也不回的入了灵气屏障，还特意取出了阵盘护上。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1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日之精华、月之精华、息壤、灵液。大差不差，比照着灵福草所需配置，再加上有它主人的护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要是还不行，那只能说这葵花王妖离进阶还差点火候。” 程沄说着，又另外取了一瓶潭水递给姬秋羽。 彼时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同门。 林贾罗好奇问道：“你这什么水，我感觉灵气很是浓郁啊。” “友情价,要不要？” “要，要，自然要。”林贾罗交付了灵石，接过打开喝了一口，顿时整个人呛得涨红了脸。 “你小心点！” “怎么喝个灵液，给他喝出了酒的感觉。你们该不会暗度陈仓,在这偷偷卖灵酒吧？”周围有人道。 程沄没理那个弟子,对林贾罗道：“还好你是炼气修为了，否则就你这样牛饮,我还真不敢卖给你。” 这潭水的灵气比一般灵水浓郁许多，还真像是烈酒，一口灌下去，极容易被凌冽的灵气呛到。 程沄如今都是兑了水喝的，否则她得日以继夜修炼，消来耗这体内的灵气。 林贾罗尝到了甜头，快速吸收了灵气，干脆一整瓶都喝了下去。 “不瞒你说，我卡在炼气中期修为已经很久了，方才这一口我隐隐察觉了境界的松动……不行了，我要去进阶了！” 林贾罗火急火燎的冲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当即布上简单的阵盘，就地盘腿打坐起来。 “有没有这么夸张？” “林贾罗这小子该不会是演的吧？” 以程沄对林贾罗的了解，也觉得他这又是在搞什么商业噱头，到时候好来与她合计潭水的买卖。 可不到片刻，周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向林贾罗。 程沄和周围的同门这才恍然，这家伙竟真的是在进阶啊。 这下,周遭同门争相恐后得涌向程沄。 “这位师妹，这灵水可还有？我买。” “两千灵石，给！我要两瓶！” 修仙界中可供修士吸纳灵气的灵物有很多，好比这灵石也可提供灵气，只是一枚灵石中蕴含灵气非常稀薄，且速度极慢。 毕竟也不是谁都跟立月潭一般，一口气能炫无数灵石。 程沄合计过了，这潭水一瓶就真就是一瓶的量，瓶内不含空间。一瓶所蕴含的灵气也够这个价，卖个百八十瓶，对于潭来说，九牛一毛。 “大家都是同门，今日我给你们打五折，先说好，下回可没有这优惠了。” 闻言，原本觉得这灵水昂贵的弟子不由得也摸出了灵石。 毕竟坊市之中的普通灵液，一瓶也得要这个价了。 “但我没有那么多瓶子了，你们自备吧。” 不是程沄小气,而是这潭水的买卖临时起意，瓶子根本没有准备。 “师妹,我见你不是有许多白瓶吗，我看那个就不错，不如就用那个。”说话的是个年长的师兄，说的是程沄方才装刨冰的瓶子。 “这位师兄的眼力真好，那是装丹药的，有保鲜作用，可得二十灵石一瓶。你若是要，就连这白瓶一同买下。” “也好。”灵水都买了，也不差这一点。 于是，程沄一摊刚收，另一摊又起了。 程沄这边卖的风生水起，内室的荀长老和几位筑基执事也只是笑着摇头。 “现在的门中弟子，可比以前的弟子能耐多了。”一位执事道。 “可不是，更难得的是这弟子并未投机取巧。说是北渊特产，用的当真是北渊雪域的雪。”荀长老道。 “是吗？我还以为这是用冰符做的。” 闻言，所有的执事都端了一杯品尝起来。 “这瓶子一般，但这勺子……呵，难怪这弟子扬言非要回收不可。”荀长老失笑。 执事们当即仔细打量。 “这，竟是银丝啊。还以为这弟子是真穷，没想到她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上百根银丝。” 他们还没见过谁将银丝打造成勺子的，这一把把看着做工有点粗糙，但是价值都在好几百灵石之上。 看出银勺本质的炼气弟子也有几个。 雁初就是一个，她来到程沄身前，道：“这刨冰很好吃，用具就不退你了，你开个价吧。” “方才说了，白瓶二十灵石一个，银勺的话，就按市场价，两百灵石。” “我选用的银丝都是几十到几百年份不等的，在坊市可以卖到两、三百灵石。 再经过我这个新手炼器师的打造，卖个三百灵石都是良心价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同门嘛，怎么也得打点折扣。” 一句同门，让雁初心头发堵，她沉默着付了灵石。 见程沄丝毫没有什么表示的收下灵石，雁初身后跟着的几个女弟子颇为不悦。 “这可是少城主！” “居然让少城主付灵石，我看你是想灵石想疯了。” 听到这些话，程沄当即开口：“哎呀，那怎么办呢，我这小本经营，亏不得本。你们几位这么愤愤不平，不然你们谁替少城主出了灵石吧。” “是呀，你们怎么可以让少城主付灵石呢，以后少城主出门可得跟紧点。哪个摊主要收灵石，你们都得第一时间上前付灵石。”姬秋羽道。 “正是正是。来来，你们别光站着说啊，快来付灵石啊！” 程沄和姬秋羽一唱一和，直把几个女弟子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相视一笑。 雁初今日看到程沄的脸恢复如初，本是极为开心，可现在看到她对自己彷如生人，又见她与旁人如此默契，心中不免酸楚。 “我只是少城主，并非城中一霸！”雁初回头不悦得扫了几人一眼，甩袖离去。 那几个女弟子们自讨没趣，只得各自散开。 周围弟子们又是在线吃了瓜，得知勺子是银丝打造，有灵石的弟子不免有猎奇心理，也跟着买了。 又有见到少城主都亲自来买的，当即也跟风买了一把。 一来二去，程沄的收入又多了一项。 …… 这一日，程沄的摊位上来往的弟子可谓是络绎不绝。 不光是来寻她买潭水、银丝勺的，更是一些有灵植类妖的御妖师前来‘看诊’。 程沄见机会难得，也没推辞，无论花妖、草妖，来者不拒。后来甚至是妖兽，都有检查。 直到瞳孔刺痛，眼眶发红，才停下来。 …… 入夜，飞舟上空漫天星海。 程沄储物袋里灵石散发着耀眼的蓝光。 她轻点了下今日战果。 【灵果刨冰收入：3000。 银丝收入：1000。 妖宠看诊收入：2600。 潭水收入：35000。 余额：45250。】 收获满满的喜悦，程沄当即就给了潭炫了两万灵石。 【潭:-20000。余额：25250。】 收获颇丰，程沄大感觉疲惫，挨着姬秋羽身边布了个简单的灵气罩，和衣而眠。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2章 毒霾 翌日，程沄是在一声惊叫声中醒来的。 正对上甲板上一只巨大的葵花王妖。 “花葵葵！你进阶了！” 兴奋大叫的是李彤。 显而易见，她的葵花王妖此时焕然一新，根茎粗壮，叶片苍翠且茂盛。 头顶的花盘更是直接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内里的花子满满当当。 葵花王妖左摇右摆，惹人喜爱。 那边李彤欢喜连天,引来了许多围观弟子。 昨日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葵花王妖奄奄一息的样子，现在不但起死回生，还进阶了！ 来找程沄的人更多了。 程沄当即甩开黑布：“来来，今日看诊，只有五个名额，先到先得。” 限额无他，昨日她灵气消耗过多，耗费了一整晚才恢复过来，今日她得适可而止。 片刻，李彤捧着她的葵花王妖过来：“多，多谢！” “谢就不必了，把昨日的诊费结一下吧，一共是一千二百灵石。” 李彤指着木牌：“看诊不就只是一百灵石？” 程沄点头：“看诊一百，可后续治疗费你得给啊。疏通灵脉就不说了，这年头会给花妖疏灵脉的御妖师不多了。 还有后头布置灵气罩、提供进阶所需……忙前忙后的，要知道在这之前，你的花葵葵可是快死了呢。” 李彤的脸又黑了，她明明看到程沄给其他妖看诊时，都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 她不死心:“那，没有打折？” “当然——有啊，你也算大主顾了嘛，怎么也得给你打上九九折！一千一百八十八，诚惠！” 九九折？ 李彤觉得自己要气死了，可回头看到葵花王妖神采飞扬，又觉得花再多灵石也值了。 灵石付清之后，李彤捏紧了她空了大半的储物袋。 第一次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没事千万远离程沄。 靠近她,真会变得不幸！ …… 飞舟上枯燥乏味的日子，被程沄过的风生水起，等到了地方，她的储物袋又满满当当了。 “到了！” 飞舟急速降落。 众弟子们一阵头晕目眩，等飞舟平稳之后，他们眼前被一片绯红色的浓雾所取代。 与此同时，一股腐蚀性极强的酸臭味扑鼻而入，呛得诸多弟子们一阵鼻涕眼泪流。 程沄肩膀上的灵福草不断挥舞叶片，将她周围的方寸之地变得干净清新。 姬秋羽羡慕道：“你们家阿福还真是有本事。不像我家玄龟，这会还在香囊里睡觉呢。” 灵福草闻言，高兴地扭啊扭。 “你可别夸它的，一会该上天了。” 这时候，前方的荀长老扬声道：“此处便是彩石谷外围，这些雾气中含有剧毒。吸入毒气，轻则麻痹御妖师身躯，令人陷入癫狂，重则丧命，寻常丹药可不管用。 此处有解毒丹，你们一人发一颗，可保一日无恙。一日之后,我们应该也能入谷了。” 弟子们纷纷道谢。 程沄接过丹药，稍稍闻了闻，道：“这是用百味灵花制作的丹药，上品解毒丹，一颗值三百灵石。” 当即一口吞下。 味道很冲，但入口即化。 大多数弟子如程沄一般，第一次离开沙漠，面对周遭形形色色的一切，都大为好奇，这里摸摸，那里探探。 前头一位执事也不阻止，漫不经心道：“彩石谷外围皆是毒霾之地，若运气不好还会遇到深潭泥沼。 沼泽之内常有三眼蟾蜍、吸血鬼蛭，九节妖蛛，这些大多都是成群结队出没，你们这点修为的，它们一口一个，都不带吐骨头的。 若是遇到芦蒿林，那里的翻天灵鳄就有口福了……” 闻言，探头探脑的弟子们顿时老实下，一个紧跟一个，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险地。 程韵和姬秋羽还有林贾罗并排走在一起。 身后不远处时不时传来李彤的惊呼声。 林贾罗听得头大:“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回头叱道：“李彤师姐，你好歹是一品御妖师，难不成你的御妖令是买的吗？不过是一些陈年兽骨你至于——啊啊啊啊……” 一道黑影从头而落，正好掉在林贾罗面前，吓得他惊声大喊起来。 程沄等人看清那东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拉着林贾罗退开。 半挂在空中的黑影‘咔嚓一声落地，碎成两半。 与此同时，一道箭矢从里面射了出来。 玄龟顿时涨大，化作一个护盾，挡下那道攻击。 一股漆黑的浓雾立即散开。 灵福草迅速挥动叶片，将黑雾消除一空。 它猛冲上前，叶片卷起地上黑漆漆的东西，一下子给它砸到了地里。 砰砰砰！ 灵福草砸得起劲，这黑漆漆的东西不到片刻就被砸了个稀巴烂。 “这是幽冥菇！”姬秋羽道。 “居然是这东西？”程沄啧啧称奇：“我在《灵植通录》中看到过幽冥菇的描述，说它是菇其实更像是一种长得像菇的小妖兽。 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没什么攻击力，唯口腹部有一股毒气弹，受到惊吓的时候就会爆发。” “它受到惊吓，明明是它在吓唬我！” 林贾罗有些脸红，这下她不好意思说李彤了，实则是这陌生环境中总有这样那样的突然袭击。 一行人一惊一乍的前行。 前方的荀长老等人也是愁眉不展。 “那只妖在西极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了，中洲不日就会派人前来。皆时，我们仙启门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们派得都是些门派弟子，一个个宝贝的很，单纯就一送消息的。 可寻找那只妖下落的事情却落到我们西极修士头上。 西极处处是险地，但凡外出必有伤亡。寻到妖更要一番争斗，到头来，这功劳也全归了中洲。”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一提起中洲来人，他们这西极人就有怨言。 荀长老摇头叹息：“时移世易，西极自古以来是蛮荒之地，从前在这的门派，无一不是以邪魔著称。 如今西极五大顶级门派尽毁，我们这些御妖门派又相互争斗，犹如散沙一盘。 别说中洲了，任何一境的实力都在我们之上。 也就西极这地方贫瘠如斯，其他几境不稀罕。否则早就没有西极之说了。”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3章 谷口 一行人在荀长老等人的护佑下，赶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层层毒瘴，抵达了彩石谷谷口。 入眼的是巍峨群山环抱，道道幽谷，溪水潺潺，草丛繁茂。有别于沙漠的干燥乏味,这里的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弟子们所见所闻皆是新奇。 “你们在此处修整一二，半个时辰之后，再行出发。” 荀长老在谷口一侧空地设下护阵，叮嘱他们这些练气弟子待在其中莫要乱走。 她则神情严肃的朝谷内遁去。 彼时天黑，众弟子无法出阵，再新鲜的事物也变得索然无味，于是纷纷就地盘腿打坐。 初时尚不觉得,众人这一安静下来，程沄才惊觉周围的草丛安静的可怕。 她凝神望去，草丛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点的存在，别说是妖兽了，就是半只灵虫也没有，仿佛是一片死地。 “方才那几只长毛兔呢？”程沄问道，她方才分明看到它们在草丛边嬉戏打闹。 姬秋羽正在给玄龟翻背，闻言只是微微摇头。 “彩石谷周围是一道天然屏障，有时候我们所看到的未必是真实存在。” “是幻象？” “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我也只是听我爹提起过。” 姬秋羽扫了一眼程沄身后的草丛：“你看那处，我方才见荀长老地图上标记的是一片荆棘丛。可你看那里哪里有荆棘？” “也许是因为彩石谷外围的毒雾，虽然我们吃了解毒丹，但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 木系福草，至纯至净。 妖魔鬼祟，隐气显形。 灵福草使劲朝她挥了挥。 半响，程沄眼神清明，那眼中景色依旧。 不是幻象…… 这就奇了。 这时，天际的乌云散开，暗辉的天,出现一轮模糊月影。混沌的光芒顿时照射下来，整个山谷瞬间有了变化。 草丛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程沄惊愕的看着几只长毛兔在草丛里钻来钻去。 方才姬秋羽所指的地方不知名红花与荆棘纠纠缠缠。 “彩石谷，没事千万别来，真的！”林贾罗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 深夜，浅月。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护阵却并未依言撤下。 几个执事聚在一起，神情严肃。 “荀长老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我与林执事前往查看，尔等好生待在阵中。”两个执事说完携手遁入谷中。 他们一行中，除了荀长老之外，一共就来了三位筑基执事一位金丹执事。 现下剩下的执事各自散开，分立两端，神情警惕的注视着周围。789 弟子们就没有这样的紧张。 “少城主，我听说你从前来过彩石谷？”有女弟子的声音传来。 雁初就在程沄不远处，被一群弟子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 雁初面无表情的看着谷口的方向：“这是秘境开启前夕独有的景象。当乌云遮蔽天幕时，谷外的一切都会封闭，直至月华初上，一切恢复如初。” 林贾罗扬声问道：“我们此行来的秘境,到底有何特别？听说西极诸多门派都会派人参加。只是往年我们仙启门来的弟子并不多。” “彩石谷秘境，相传是一位已飞升的大能留下来的，内里的宝物层出不穷，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 至于此番名额，那是因为一笔交易。”至于门派用一条灵矿脉换取了更多弟子们的机缘，这是机密，雁初没有说。 见此，林贾罗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我曾听说过流荒山脉附近有玄磁灵脉，少城主来的时候可有遇到？” “不曾。”雁初说着突然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静音’的手势。 她身旁的霸王花妖整个花苞早已收拢，根茎上布满了尖刺。 雁初道：“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与此同时，前头的金丹执事挥手间，护阵前方空地出现了一道土墙。 是那个方向！ 程沄凝神望去，脸色大变，那里有一大群密密麻麻的绿点正在朝此处汇聚。 ‘吱吱吱吱……’声音越来越近！ “好似鼠妖的声音。”程沄蹙眉。 姬秋羽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这辈子最讨厌鼠妖了！ 弟子们闻言顿时骚动起来。 “好多好多！你们有感觉地面在震动吗？” 话音刚落，‘吱吱’声更近了。 他们朝谷口望去，顿时大惊失色，是一群低阶啮齿鼠乌泱泱的奔涌而来。 啮齿鼠这种妖兽，等级不高，倒是啃食能力惊人，这天底下只有它们不爱啃的，没有它们啃不动的。 另一位筑基执事眼见形势不妙，连忙放出了飞舟。 “全体弟子速速上飞舟！” 可它们速度之快，几乎转瞬到了土墙前方。 金丹执事一跃而上，挥手间，无数啮齿鼠脑袋齐齐掉落。 一株霸王树妖攀上墙头，浑身一震，身上的尖刺犹如万箭齐发。 一片片啮齿鼠倒地，尸体转瞬被后方的啮齿鼠啃食一空。 等他回首，连忙呵斥：“混账，谁放让你的飞舟，彩石谷内不可——” 话音未落，飞舟剧烈摇晃，猛然坠落。 飞舟之下的程沄等人飞速退开，下一瞬，飞舟轰然炸裂。 这时那位放飞舟的筑基执事才想起，彩石谷上空有一股莫名力量，会使得飞舟失去平衡，最终的下场只能坠落。 这也是为何，他们一行人只能徒步入内的原因。 执事顾不得懊悔，连忙带领他们撤离，可不想土墙紧紧维持了半盏茶功夫，就被啃噬一空。 金丹执事不再恋战，大喝一声：“快走！” 所有人背离谷口的方向逃去。 啮齿鼠啃完土墙又企图啃食护阵，好在这护阵等级颇高，它们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 另外绕过护阵的一群啮齿鼠追了上来。 啮齿鼠很快追上了他们，弟子们仓惶之间只得四散逃离。两位执事一马当先，引着啮齿鼠去了南面。 而程沄和林贾罗等一小撮弟子，慌不择路间穿入了谷口旁边的荆棘丛。 荆棘万千，一行数人被扎得体无完肤，但渐渐地竟摆脱了那群啮齿鼠。 “好家伙，看来它们也知道这些荆棘的厉害！”林贾罗浑身是血，颓然坐下。 除了程沄，他们各个受了伤，纷纷劈开周围的荆棘，开辟出一个空地，各自疗伤。 这回就显出《九锻》功法的厉害了。 至少皮糙肉厚啊！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4章 入谷 半日之后，程沄等人重新回到了谷口。 谷口一片狼藉，草皮都被啃没了，除了一地啮齿鼠的尸体，空无一人。 “奇怪，这些啮齿鼠怎么会放着这么多尸体不吃，非要追着弟子们四处跑？”一个圆脸弟子道。 方才他们可是见识过这些家伙吃同伴尸体速度的。 姬秋羽道：“它们虽吃同类,但是我想活人身上的气味更吸引它们。反正这些是死物，不会有人同它们抢。” 林贾罗点头：“说的在理。” 程沄幽幽道：“谁说没人抢？” 她储物袋一开，一边嫌弃一边收尸。 林贾罗大为不解:“程师妹，这些可不能吃！” “我们不能吃，妖兽爱吃啊！” 姬秋羽闻言连连摇头:“我家玄龟也不吃这个……” “哈哈，别担心，我不卖给你！”程沄抛出去几个储物袋，让几人帮着一起收拾起来。 恰在这时候,荀长老从谷内掠出,看到此情此景惊怒交加，当即询问他们情况。 待听得前因后果，荀长老满面愧疚：“都怪本长老，入谷时不慎惊动了一只啮齿鼠王。” 原来荀长老一到地方，就觉得谷内的方向有异，她当即前去查看。 却不想一只啮齿鼠王就在谷口，在荀长老入谷的瞬间就冲了上来。 一人一妖在谷口缠斗不休。 就在方才，那只啮齿鼠王又不知为何突然离去，荀长老这才得以脱身。 荀长老脸色铁青:“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随我来。” 话音刚落，异变突发。 一只硕大的啮齿鼠从地底钻出，第一时间扑向了荀长老。 下一瞬，白光闪烁，灵蝶呼翅抵挡。 ‘吱吱’声再次响起，啮齿鼠群去而复返。 “我去！快跑！”林贾罗转身就跑。 程沄运气疾驰，四周都有啮齿鼠，他们只能朝谷口的方向奔去。 “啊啊啊啊！” 林贾罗觉得自己越跑越慢，明明是第一个出发的,怎么一个一个都越过了他？ 后头一只啮齿鼠一个跳跃，大口一张，眼看着就要咬中它的屁股，一道黑影砸中它的脑袋。 林贾罗回头一看，那是一具啮齿鼠尸体，这下顶替了他屁股被身后那群啮齿快速分食完毕。 “还傻愣着干嘛！”程沄呵斥，随手又丢出去几只尸体。 这下林贾罗也明白了程沄捡尸的用意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还是自相残杀吧！” 林贾罗超跑边砸，用尸体引开注意力，很快就拉开了与啮齿鼠群的距离。 等追上来，林贾罗才放出了他的小霸王树妖。 “你们快上来！” 荀长老刚击伤啮齿鼠王，等看到几个弟子冲入谷中，脸色哗然剧变。 但等她再闪身冲向山谷，却发现谷外起了一道天然屏障，无论她如何冲击都无法入内了！ “长老救命！” 荀长老回头，见另几个弟子危在旦夕，当即顾不得其他，携着他们快速离去。 …… “哎呀,林师兄,你这树妖跑的倒是快,就是太扎人了！” 方才和他们一同上树的，还有一个小弟子，名叫江图。 程沄和姬秋羽分别在霸王树的两旁，脚踩尖刺，手勾倒刺，这才稳住身形。只是腰侧部分就难了，时不时碰撞在霸王树妖身上。 姬秋羽被它满身的刺扎的面色苍白。 程沄痛归痛，但毫发无伤。 “都什么时候了，被我这刺扎，总比被啮齿鼠生吞活剥了好！”林贾罗骂骂咧咧。 他们入了谷，身后就没了动静。 而他们则被眼前的一切给惊艳到了。 谷内森罗万象，姹紫嫣红。 不远林影郁郁葱葱，雾浓自谷底冉冉升起，时浓时淡，变幻莫测。 只能从雾破云开的空隙间，窥探出谷底深处的一丝丝景象，若要纵观全貌，非身临所不能。 林贾罗道擦了擦口水：“只知道彩石谷危险，可谁也没说会这这么美啊！” “这算不得什么，东岭、南境，一步一景，美景数不胜数。”姬秋羽道。 “姬师姐，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我们自出生以来可就没出过沙漠！”江图又看向程沄：“是吧，程师姐？” 程沄摇头：“虽未出过沙漠，但藏书阁中有众多游记典籍，烟雨荒山、江河湖海皆有幻象显示……” “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江图挠挠头。 程沄说着猛然回头。 谷口布满密密麻麻的藤植，她总觉得与方才进来时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那些啮齿鼠好似有意将我们驱赶进来，并未离去而是守在谷口。” “程师妹，你别说得这么渗人好吗？”林贾罗搓搓手臂：“难道就不能是我们甩开了它们？” “啮齿鼠嗅觉异常灵敏……方才明明离我们那么近……”姬秋羽当即从香囊中取出小玄龟。 都别着急，让小玄来测测。” 程沄失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玄演师！” 玄演师是天楚一小众，以玄演、测卦得名，之所以小众并非因为它不出名，而是因为能入此道者寥寥无几。 据说东岭有一神秘门派——玄演宫，仅凭宫主一人就可跻身与顶级门派之列。 若非认识了姬秋羽，有关于玄演一事，程沄未必会去了解。 姬秋羽的小玄鬼口衔一枚铜钱折币，在她念念有词中吐落在地。 “离下雷上，此为大吉！” 林贾罗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好嘛，大吉大利！”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都抱着‘信则灵不信则不灵’的心态。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走？”江图问道。 林贾罗取出地图，左右比照着这谷内情形。 “之前听荀长老说，我们落地之处在彩石谷西面，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彩石谷中央秘境开启处。 距离此地还有……” 林贾罗双手撑开，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还有这么远的距离。” “凭我们几个，未必能安然无恙的去到彩石谷秘境，我们需得尽早和他们汇合。”姬秋羽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江图圆圆又问道。 程沄凝神向周围望了一圈。 “北面是谷口，谷外啮齿鼠就在附近。南面有溪流，有不少妖。东面和南面暂时没有发现。” 东面和南面，去哪个方向，一时间四人难以抉择。 这时，程沄储物手环突然一亮，她连忙开启。 阿瑞从里面一跃而出，直奔南面而去。 “走这边！”程沄连忙追了上去。 身后三人闻讯跟上。 789(()t)m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5章 大人 阿瑞是角端兽，有瑞兽之称，程沄毫不犹豫的跟着它冲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没有想到，阿瑞能给他们带来这样的惊喜。 阳光照耀下，一片片磷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表面上浓郁的灵气肉眼可见。789 竟是一丛七彩芝兰。 这是一种高阶灵植,只生长在彩石谷，芝兰表面布满坚硬锋利的鳞片。这些是极好的防身之物。 据说千年生的七彩芝兰，每一片鳞片都能炼制成护心甲，抵御筑基期全力一击不在话下。若是能找到年份更长的，那他们刚入谷就不虚此行了。 再有七彩芝兰本身，肉质鲜嫩,无论是生吞还是炼丹入药,对疗伤非常有效。 “还愣着做什么？抓紧采啊！”林贾罗当即就要冲上去。 “慢着！”程沄拦下林贾罗：“你别忘了七彩芝兰有伴生妖兽！” 林贾罗顿时脸色一白：“你说的是七彩灵蛇！” “七彩灵蛇作为七彩芝兰伴生妖兽,就喜欢藏在芝兰身边，因它表面的鳞片与七彩芝兰的鳞片非常相似。 常常鱼目混珠，所有时常有人因摘取七彩芝兰不慎丧命。” 林贾罗和姬秋羽他们在商量如何诱出七彩灵蛇，程沄则跟着阿瑞来到了一边的林子。 眼见着它又要冲进去，程沄当即让灵福草将其拦下。 “阿瑞，你怎么了？” 从没有见过阿瑞这副焦躁的样子。 他挣扎着要摆脱灵福草的控制。 程沄想了想，对林贾罗等人道：“你们先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阿沄，此处危险，你切莫随意乱跑。”姬秋羽满脸不赞同。 程沄看着姬秋羽，正色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与几人互相留了一道传音符，示意灵福草将阿瑞放开。 阿瑞得了自由，快速冲入林子。 程沄快步跟上。 …… 阿瑞？ 阿瑞又去哪了？ 林子深处一片漆黑，阿瑞跑得无影无踪。 程沄倒不是担心阿瑞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在这世上能看到它的，没有几个。 就是这个熊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乱跑，她是打定主意找到端清就给它丢回去。 灵福草‘张牙舞爪’地贴在程沄脖子上,叶片四下扬起，时刻警戒。 ‘滴答！’ 不远处有水滴声响起。 程沄循声而去，不多时出现在一堵木墙前。 木墙宽数十米，高……程沄缓缓向上望去。 我的天！这不是木墙，而是一棵参天大树！ 大树须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叶片遮掩得严严实实，从它晃动的叶片中，程沄偶然间能看到外面的光线。 借着光线，程沄看到它延展的枝丫上垂挂下来笔直的藤蔓，赫然就是她之前以为的树木。 她恍然惊觉，他们入的不是林子，只是这棵参天大树的树底下。 突然有种误入巨人国的错觉。 有道是百年树人，千年树妖。 这棵巨树若是只妖…… “稳住，别自己吓自己！” 她和灵福草立即隐气，再用显形查看了周遭的环境。 并未有妖的踪迹。 淅淅索索！ 有一阵凉风袭来，空中飘过一些白色棉絮。 这是……闪瞬草的花絮。 制作神行符最好的材质。 程沄随手捏过一片，眼前景致变换，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树杈中心。 程沄朝底下望去，眼前顿时一黑。 飞禽走兽,花鸟虫鱼……各种种类的妖兽俱在。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全是妖！ 她不是抽了个上上签吗？ 怎么就给她送到妖的大本营来了？ 还有这彩石谷，不是说秘境开启时，妖都自动退避到谷中深处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彩石谷深处？ Σ(д|||) 这太不可思议了。 灵福草颤颤巍巍，从她脖子上一下子滑落，还好程沄反应快，将它一把接过。 灵福草:[吓死个草。] 一个两个的，没一个靠谱，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她轻拍了下心口就要跳出来的胸口。 凝神屏息。 救命啊！ 她是不敢动了，底下的妖各个都在三阶之上，四阶的有好几只。 这是在开茶话会吧！ 自己一个炼气小修，未入品阶的御妖师，落到了一群高阶妖面前。 她已经能想到被发现后是什么下场了。 还好灵福草在关键时候给她隐气了，否则，她可以宣布全剧终了。 底下的妖兽们一动不动，全部匍匐在地。 而它们的面前竟是一个用藤椅编织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的大妖背对着她。 还是个化形妖！ 救命啊，她真的要回家了！ 化形妖不知在说着什么，能感觉到底下妖兽们都在瑟瑟发抖。 突然，化形妖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 哎？ 这背影看着相当眼熟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双赤足。 是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居然是一只大妖！ 程沄突然觉得自己还有救，看在自己曾经给她送过冰的份上…… 赫然就在此时，少年转了头，目光缓缓的上移。 而后停在她这个方向。 一如之前的许晴天，少年眼中并无焦距，但他的嘴角突然扬起。 “为了引你来可不容易啊！” ？谁？ 他说谁？ 直到他面前出现一只撒欢的角端兽，程沄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熊孩子，再一次出卖了她！ 但见阿瑞一个起跃，朝她飞过来。 程沄气得一脚将其踹飞！ 与此同时，她暴露了！ 四面八方的藤蔓缠绕过来，瞬间就她包裹在内。 很好，她日常用这招困住阿瑞，今日轮到她被这么对待了。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球形藤蔓缓缓落地。 隔着藤蔓，少年的声音传来。 “那日一别，我还未曾道谢。”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是说了一笔勾销了吗？” “既如此，你擅闯彩石心，是该留下命来的。” 程沄闻言脸一僵：“别别，有话好说，我方才说错了，我觉得你还是谢谢我吧。” “这才对嘛！” 少年挥手之间，程沄身前的藤蔓彻底消散。 “你再不现身，我就让你永远都现不了身！” 程沄咽下口水，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即现身出来。 少年歪了歪脑袋：“很好，现在的样子顺眼多了，这样大人应该不会生气。” “大人？是谁？” 拜托，别不是还有更大的妖在这里吧？ 下一瞬，面前的少年倾身一变，一只通体雪白的四眼鱼妖出现在程沄面前。 程沄瞳孔震裂。 ‘通体雪白，鳞片泛玉质光泽，据说生四目，能吞山震海……’ 林贾罗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内回响。 玉鳞白鱼妖！ 那只从中洲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妖！ 玉鳞白鱼妖一侧的一只眼骤然然睁开，一人一妖对视的瞬间，程沄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6章 龙影 不知过了多久，程沄清醒过来。 入眼的是头顶上方一个耀眼的符箓图文，凝神细看，这符她恰恰认识。 御妖符中的结契符。 就是她曾说过的不平等条约。 下一瞬，记忆回拢，她猛然坐起身来。 咦？ 她怎么在立月潭？ 潭水清澈，银丝鱼探出水面…… 不对,她的潭已经成冰封世界了！ 程沄起身，发现此处环境与之前的立月潭简直一模一样，潭水平和，灵气浓郁。 唯一不同的是，周围的鸟语花香，这是她在立月潭里从未感受到了。 程沄朝着潭边走去，朝潭底望去。 “真的不是。” 立月潭深千尺，这里一眼望到底。 潭边……没有她的灵福草！ 自从灵福草出世以来,还是第一次没在她身边。 好在通灵契约在，程沄能感知到灵福草安然无恙，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程沄松了一口气。 周遭水雾弥漫，因上首的阳光蒸腾起一层薄薄的水纱，一道七色彩虹横跨其上，勾勒出一副人间仙境的画卷。 突然，潭底白影一闪而过。 程沄退后两步，她注意到之前所见的银丝鱼全都不见了。 潭底的白影浮动，越来越近。 咦？ 一道符箓。 程沄抬头望天，又看潭面。 依旧是那道结契符。 程沄别开眼，绕着潭边向前走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程沄绕着潭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潭水不知何时分开两边，出现了一条通道。 程沄凝神向下望去，底下有淡淡的蓝光，这蓝光她可太熟悉了。 下去？ 这地方摆明了满是诡异，不知道大妖在搞什么把戏。 不下去？她又找不到出路。 正思索间，身后一道凉气袭来。 程沄猛然回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了下去。 她回头,在潭水闭合前，她看清了潭边站着的赫然是那个少年，他的眼中是程沄看不懂的深沉。 他的肩膀上，阿瑞蹲在那里，下一刻，阿瑞也随着她跳了下来。 “扑通！” 程沄重重的砸落水中。 阿瑞在她身边浮浮沉沉，片刻，竟托着程沄浮了起来。 “咳咳！”程沄从水里爬起来。 “你不要过来！咳咳！” 程沄的冷喝成功让阿瑞呆立原地，他好似做错事的孩子，懵懂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无助。 程沄别开眼，别来这一套。 她运起灵气，烘干法衣，打量着潭底的环境。 此处别有洞天，朝上望去，她依旧能看到潭面的景致，那个少年已经不在潭边了。 这底下是一处用灵石铺就的空间。除了她落下的那口浅潭之外，这里就只有一张用不知名晶石打造的——呃，石床。 周围全是灵石,入眼可见,满满当当。 或者说，这石床是按在了一个灵石矿脉上。 “怎么,要软禁我？”程沄回头，阿瑞亦步亦趋跟着她。 她没好气道:“这大妖难道暗恋我？就因为危难之际送了他冰？你们妖都这么表达感谢的？” 阿瑞歪头，它明显听不懂。 程沄也是气极了才胡说八道，深深呼出一口气，她摇头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本事就出来给我个痛快，大不了就是一死，就当是我倒霉，做好事没好报……” “聒噪！”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吓得程沄魂都要飞出来了。 她猛然回头，怔在当场。 石床上坐着一人。 一个身穿银白色龙纹云底长袍，剑眉星目，俊逸不凡的人。 他躬着一条腿，一只手慵懒的搭在上面，一头墨色长发顺着宽阔的肩膀两侧滑落，像丝绸般与银色长袍形成鲜明对比。 望着程沄的那双眼，比她见过的任何一种宝石都要好看，漆黑如墨，炯炯有神。 只不过，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漠和不耐。 “没办法，我也不想的。” 程沄语气平和，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多激动。 因为她隐约看到了男人身后有模糊的虚影，是一条龙影！ 一条龙！ 只存在于天楚典籍里的龙！ 传闻中龙是妖界霸主，历来的妖主的不二人选。 妖界有多少龙，程沄不清楚，只知道仙妖大战之后，妖界之主就陨落了。 妖界封禁，天楚的妖四处逃离，沦为一盘散沙。 御妖师应运而生，四处御妖。现在别说是龙了，就算蛟龙现世，第二日就能在《鹰击长空》看到它成了某大佬的契约妖了。 男人眉头微蹙:“你还要看多久？” “打扰了。” 程沄收回目光，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感叹:“你都是这样的……何必与我一个小修计较？有道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然你把我放了吧？” 男人有些疑惑:“你是小白带来的？” 小白？他说的是那只玉鳞白鱼吧。 “对对对，他一定是搞错了。怎么就把我送到这来了，你说这是办的。 不然我先走了，您老继续睡，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最适合睡觉了。” “您老？” 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尊称，尊称！”都是只大妖了还计较这个。 “他的眼神的确不好。” 啊这，这个龙妖有点毒舌啊。 这时，阿瑞突然一跃而起，来到他身前。 “别过去！” 程沄的出声晚了一步，男人一把捞过阿瑞捏在手里。 ！ 怎么可能？ 电光火石间，程沄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与端清认识？” 男人没说话，而是手一紧，阿瑞立即痛苦的挣扎起来。 “你做什么！” 程沄欲要阻止，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阿瑞懵懂的眼神满是惊恐，它挣扎着朝程沄看了最后一眼。 下一瞬，近乎透明的身体冒出一道金光，在男人一个用力间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球，而是没入他手心。 是那股瑞气！ 他收走了阿瑞体内的那股瑞气！ “阿瑞！” 随着程沄的怒喝，周身的灵气在她身边高速旋转，最终汇入她体内。 ‘彭’的一声，禁制解除，她得以恢复自由。 “为什么！” 前一刻她还在生阿瑞的气，可眼睁睁看着阿瑞消散于天地间，她还是揪心不已。 男人瞬间闪身而至，直到近在咫尺，程沄才惊觉他的高大。 他低下头来，漆黑如墨的眼里透着冷漠:“他的出世，本就为了此刻。” “你说什么？” “你认识端清，难道不知道他留在西极，就是为了寻一契合之人，诞下瑞气？而这瑞气，本就是为了本大人——” “啪！” 一个耳光，在这密闭的潭底空间格外响亮。 打完程沄就后悔了。 完了，小命休矣！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7章 祁殿下 “如果，如果我说你脖子上有蚊子，你信吗？” 因为这大妖太高了，这巴掌终究是没有落到它该落的地方。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伸手轻抚痛处。 骨节分明的手指苍白且修长，与脖子处那几道鲜红的手指印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气息渐冷。 他望了过来，眼底一片平静,程沄私以为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似乎要说什么，可一张口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程沄连连倒退几步，看着他径自倒地，一头墨发盖住了半张脸。 “你你你你……”好会碰瓷啊！ “殿下！” 少年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闪身扶过地上的男人，再一转眼,他已经将人带到了石床之上。 殿下？这大妖来头不小啊。 此时的石床散发着耀眼的蓝色光芒，浓郁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男人体内。 可他的身体却似一个布满裂缝的容器,涌入的灵气又很快散了出去。 程沄才注意到这男人情况很是不好,他赤裸的双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 全都是契约符。 “殿下，三百年了，您好不容易醒来，为何要为了一个魂体消耗元神之力！还有你！” 少年猛然回头，目露凶光：“殿下脖子伤是你所为？” “我……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叫为了一个魂体！他明明杀了阿瑞！” 少年蹙眉，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满是怒意。 “你说的阿瑞，可是他！” 几乎是拎着程沄，一个瞬移间，程沄出现在了潭面之上。 此时潭面上空，出现了一道喷泉水柱，水柱的中央，盛开着一朵金色莲花，其间包裹着透明的金色气泡。 气泡中央竟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环抱着自己正在安睡，就像在母体中孕育那般神情安逸。 尤为醒目的是他的额间，有一道金色光圈阴记。 “他,是阿瑞？” 程沄不敢置信。 “如你所见！”少年没好气道。 “可明明是他自己说——” “殿下能说什么，无非是激你动手罢了！” “激我动手？”那他被打不是活该吗？ 少年转头，眼眶赤红：“你以为殿下为何会在此处，此处又为何处处都有契约灵符！一个接着一个，从来不曾消散！” “我不知道啊，白大人，你别激动。你展开说说，我这不是事先不知吗……”程沄被说的一头雾水。 少年闻言，深吸一口气，又突然什么话都不说了。 下一刻，他已消失不见，而程沄再次出现在潭底。 石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了，神情慵懒的靠在一侧，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方才吐血的不是他。()m 程沄眼眸微闪道:“这位，殿下？” “祁。” “？祁殿下？” 见他没反对，程沄接着道:“你要是不想让他说，那不妨让我来猜一猜。” 祁殿下挑眉:“自诩聪明。” “我不聪明,但旁观者清。” 闻言,祁殿下微挑下巴,示意她继续。 “中洲锁妖塔…外界皆传，逃出了一只玉鳞白鱼妖。可或许，逃出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你。 之所以中洲封锁这消息，是因为殿下你的身份特殊，或许你是妖界皇族中人……他们担心此消息一旦外传，很有可能造成天楚群妖动荡。” “妖界皇族……”男人喃喃:“你对妖族倒是知道的不少。” “书上看到过一些记载，具体你是不是，我不清楚。 祁殿下，我们无冤无仇，方才是我一时情急，下手太重了。我道歉！ 我不清楚你为何要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总之你我之间没有本质上的矛盾，不如大家坐下好好谈谈。” 祁殿下面无表情:“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座……谈谈？” “我想我出现在这里，就有资格。”程沄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内心其实慌得一批。 祁殿下冷哼一声，挥手间，一碧绿色从天而降。 程沄连忙接过，发现灵福草无知无觉，竟是在进阶。 难不成是吸收了日、月精华，攒到这个关键时候进阶了？ “阿福它还小，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还望莫怪。” “你倒是能屈能伸。” 程沄噎住，方才要打人的是她，现在客客气气的也是她。 “不知者无罪嘛。”程沄讨好的笑了笑。 “继续——” “啊？哦。” 程沄略一思考继续道：“阿瑞的娘亲曾言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看得到他。而你与小白皆能……你们与端清不止相识这么简单，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祁殿下道:“这点你无需知道。” 程沄点点头，她才不想知道。 “此地层出不穷的契约符，我想全都是冲你来的。每一道契约符都是中洲那些曾经想要契约你的人留下的。 这些契约符的力量深浅不一。比如眼前这道——” 程沄指着面前飘过小小的契约符：“这个应该是筑基御妖师，至于我之前见到的那两枚，兴许是金丹御妖师，或者之上。” “你很聪明。但知道的越多……” 这调调一听就不妙，程沄连忙打断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瞎猜的。还有比如小白为何引我来，这点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想知道？” “当然！” 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因为他想让本座与你结契！” 程沄：“！！！！！” …… 月半繁星满天都斗，水光掠影一重重。 程沄倚靠在灵石堆一角，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自从这大妖说了那句话之后，程沄就陷入了头脑风暴中一发不可收拾。 将各种阴谋阳谋都想了一遍之后，她也没明白，为何小白会选择她？ 难不成知道她是穿越人士，拥有此界金手指？ 还是说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她自己不知道？ “哎！”程沄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道：“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则是与我原则背道而驰啊。实不相瞒，我从成为御妖师那日起，就立誓不与任何一只妖结主仆契！” 石床上一直小憩的祁殿下突然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你别误会，我不是看不起你啊，你一中洲大妖，再往高了说是曾经的妖界皇族。本就不该为人所契。 虽世风日下，但你这当妖的得有傲骨啊！ 你坚持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不想被人契约，成为他的妖嘛。 怎么到头来，还找了我来？这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程沄连连摇头：“那主仆契约我深入过了。主死妖必死，妖死主不死，等等等等……你何必这么委屈……” 男人露出了少许笑容，双眼微微眯起，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沄。 “如果是我主你仆……” “放屁，你做梦！”程沄说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789(()t)m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69章 约法 带领弟子抵达彩石谷的御妖门派有许多，诸如仙启门、暗蜮门、青烟门、红尘门，以及发展势头迅猛的韶光门。 所有炼气弟子都秉承着徒步入内的原则，却不想这一日他们经历了彩石谷前所未有的山崩地裂。 各大门派领队者带着弟子们仓惶逃出谷外。 待一切尘埃落定，彩石谷谷口，竟出现一个巨大裂缝。 当即有人惊呼。 “彩石谷秘境开了！” 所有参加过彩石谷秘境的御妖师皆大为震惊，距离彩石谷秘境开启明明尚有一月,怎么会如此突然？ 但很快，他们都快速的朝各自的门派发出了传讯符。 秘境现在开启，那些筑基弟子怕是赶不及了，只求金丹御妖师还有机会入秘境，这样门派也不至于错失良机。 荀长老心事重重的看着面前只余半数的弟子。 “既然秘境已开，尔等准备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弟子们劫后余生，各个灰头土脸,此时也顾不得寒暄,各自盘腿调息起来。 …… 潭水荡漾，鸟语花香，灵蜜嗡嗡…… 程沄呆坐在潭边，再一次惊叹于立月潭的变化，哦，不，现在她知道了，这个潭叫做‘龍潭’，怪她当初眼神不好使，才会连后半年的字都认不出来。 原本潭边的雪山已遥遥相望，在这空间最远的地方，而雪山与龍潭之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习习微风，绿草茵茵。 灵福草扎根潭水边，已然成功进阶，样子没什么变化，叶片却似碧玉，自带光芒。 它扭动枝叶,迎风起舞。 果然，人与草的悲观不能相通。 目光回转，落到了她身侧不远的石头上。 一个身披清月白袍的男人，乌发如墨，眉宇从容，自带气质。他枕着自己的手臂靠在那里，悠然自得，好似从未有一刻如轻松。 他倒是悠哉了，程沄却气得牙痒痒。 “喂，姓祁的，你给我起来！” 很好，势微时叫他‘祁殿下’，现下有恃无恐，就叫他‘姓祁的’，这女弟子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祁殿下睁开眼，目光清疏如雪。 这真是一眼万年，程沄深吸一口气，暗骂一声‘不争气’。 这大妖也就长了张好脸,实则是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竟趁她不备对她契约,她更气自己不争气，修为低微没两下就抵抗不住，陷入昏迷，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现在醒了，他已经进了龍潭，一切该发生的都已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你既已摆脱了那些契约符，何不就此解开这契约。你答应过的，别出尔反尔！” 虽然不知道这契约到底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这不是她所认知的主仆契约，因为她身上并无束缚感，在心底里也没有将对面人认作主人的归属感。 “解契？” 祁殿下想从程沄的目光中看出点什么，可他很快发现程沄似乎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 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恐怕不行，因为此契本座不会解！” “你不会？”你一堂堂大妖，你干什么吃的？ 程沄目光谴责。 祁殿下长睫微抬：“此乃古契，你若想解，自当努力为之。本座不予干涉，待你成功解契，本座就放你归去。” “你的话还能信？” “本座从不食言。” “那你说错话了，届时是你离开此地！这是我先发现的。”龍潭已经暴露，她只希望这家伙不要想要据为己有。 “此为龍潭，妖界至宝，你是妖？” “我……” “你既看得出本座真身，就该知晓龍潭对本座的意义。” 是啊，龙居龍潭，多么理所当然。 程沄摇头，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你大抵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小就爱鸠占鹊巢，以前是当少城主，现如今，这龍潭是我先发现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再说了，她娘亲难道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娘亲都还在这呢，她岂能让这后来者居上？ 祁殿下见程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隐隐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却无法得知她的想法。 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悦。 这古契，竟限制了他的神力，让他无法探知这个修为低微女弟子的识海。 只见程沄眉头一抖，突然闭了口。 因为她感觉对面这位生气了。 不过很快她又放下心来，生气了又如何，在这里，没人能伤得了她。 程沄道：“既然龍潭的归属我们一时半会无法分说明白，那就先各自安好，且住着吧。” 她指着远处的雪山道：“那雪山是我师兄的，与龍潭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可打那里的主意。至于这里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我先发现的，你现在只有居住权，但别想分走这里的一切。” 祁殿下道：“本座还看不上你这些东西。” 好家伙，等得就是这句话。 “殿下大气！” “那我们再约法三章，我的自由殿下别妄图干涉！殿下就好好待在这里，该修养修养，没什么特殊情况还是不要外出。” 祁殿下道：“你要求本座不干涉你的自由，却想干涉本座？” “……”程沄道，好，这点她理亏。 “那以后在外面，你就当不认识我。” 一个大妖，被人发现就是腥风血雨，程沄得想办法远离他。 “如你所愿。” “那我走了！你慢歇！”程沄作势要离开龍潭。 见对方没有吭声，她心念一动，迅速出了龍潭。 发现自己依旧在潭底空间，程沄心里一凉，转头看到祁殿下也出现在石床上不由蹙眉。 “我出来你也出来？你非要跟着我？” 祁殿下没理会她，应该说他自己也处在头疼中。 这女弟子一离开龍潭，他竟然连待在里面的资格都没有，就一同出现在此处。 各中真相，他不能告诉她，否则这女弟子的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了。 对方的脸色阴郁，程沄察觉到他非常不快，很识相的没有再说下去。 她担心惹毛了这家伙，连这潭都出不了了。 “我此番来参加彩石谷秘境的，你总不能困着我。我要出去！” “随你！” 话音一落，他大手一挥，程沄就消失在眼前。 随后，祁殿下一声冷喝。 “小白！” 少年一闪而至，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祁殿下身上的气息变化，激动的一拥而上。 “殿下，你好了？” 祁殿下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少年，他的眼神很是和煦。 少年也知晓那些契约符虽已不在，但殿下的伤势想要恢复并非一朝一夕。 “殿下，彩石谷秘境已开，内里有诸多疗伤宝物，我这就去为你寻来。” “不必！”祁殿下道：“本座亲自去。”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0章 黑马 程沄几乎是脸着地摔在秘境出口处，惊得正前方一群人惊叫声连连，以为是遇到了袭击。 “阿沄！” 熟悉的声音传来，姬秋羽快速上前，将程沄扶了起来。 程沄这才看到面前是一众仙启门弟子，他们看着程沄的目光充满好奇。 弟子们交头接耳讨论程沄的传奇事迹，有的表示这一次也是大开眼界。 程沄施展清尘决,顾不得疼痛，故作镇定道：“咳，我是察觉到秘境已经开启了，这才赶了过来。” 姬秋羽揉揉程沄的脸：“之前你不见了，我们在林子里找了好几日，还以为你——” “让你们担心了。”程沄歉然。 “好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再不进去，秘境入口就要关了。”荀长老的声音从后方一棵大树下传来。 程沄点头如捣蒜,连忙跟紧队伍，不到片刻时间，仙启门的所有炼气弟子没入彩石谷秘境入口的光圈中。 “此番秘境开启突然，许多门派及弟子都来不及赶来，倒是免去了不少纷争。”留守在彩石谷外的一位御妖师道。 各大门派这些御妖师大部分都相识，各分阵营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散修倒是有不少，你瞧这个，看着刚刚入炼气，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御妖师，就敢孤身一人入这秘境。” “这清俊仪表堂堂啊，真不是你红尘门下弟子？” “啧啧，这长相——哎，你等下，可愿入我红尘——” 他们口中的白衣清俊，头也没回，步入彩石谷秘境之后，秘境的裂缝彻底闭合。 …… “彩石谷秘境实则九曲十涧中的其中一个险地，每次开启地点都各有变换。除非对九曲十涧皆有了解,否则就只能见招拆招，走着瞧了！哎，兰兰师妹，你怎么不理我啊……” 等着前面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御妖师离去，程沄才从草丛里出来。 彩石谷秘境是自动传送入口，她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到这个地方来了。 这里万木峥嵘，不是山就是水，尤其是不远处的巨大瀑布，水流哗响，离得近了都觉震耳欲聋。 程沄一进来，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她总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凝神四顾，并无发现。 这是彩石谷秘境，出了名的险地，危险往往来自御妖师的疏忽。 程沄将灵福草唤出来，一人一妖迅速离去。 不多时，瀑布底下才涌出两颗半人半鱼的脑袋。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大哥你说的就是她？一个小女修,何至于让我们这样畏首畏尾？” “你知道什么,白大人已给秘境中的所有妖都下了命令！但凡是看到此人，统统退避。” “咱在这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肉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个骨头一看就太硬了，小心崩了你的牙……” “哎，大哥那这个不错，肥头大耳，屁股够大！” 此时，一群人正靠近瀑布。 “江图，你别过去，小心这水下有危险。”林贾罗喊道。 江图胆子小，闻言连忙退到后方。 “我看这地方安全的很。仙启门的果然胆小如鼠。”说话的男子咧嘴嘲笑，人径自朝水面走去。 他捧了一把水洗脸，发出了一声喟叹。 “哼，江图，我们走。” 林贾罗气恼不已，但这一行十几个人中，只有他们两人是仙启门人，若非这是秘境刚开始，众人还没被气血冲昏头脑，他也不会跟他们待在一块。 见二人离去，红尘门几人笑闹不止。 可不想下一刻，他们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就见水底一道黑影闪过，方才还在洗脸的男子突然落水，顷刻间鲜血染红了水面。 “二师弟！” …… “谁？” 程沄面前巨大的叶片被人掀开，一人挑剑立在程沄面前。 “是你啊。” 程沄从林子里走出来，面前这人她认识，好像是红尘门第一‘冷面小生’——方同舟。 不过她认识人家，人家却不认得她，正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我是仙启门程沄，你别误会，我是在鸿鹄榜上看到过你的画像。” 这方同舟如今虽只是一品御妖师，但他在鸿鹄榜上的排名简直可以说是坐火箭，一日几大跳跃，被人认为是西极新兴弟子中的一匹‘黑马’。 黑马冲她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娇喝：“你是何人，离我方师弟远点！” 一炼气中期女修闪身而来，怒气冲冲的瞪着程沄。 这是拉起了一级警卫线，滴滴叫唤的那种。 在女修身后又有一男修追了上来：“兰兰师妹，兰兰师妹你等等我！” 程沄立即露出了‘吃瓜’的神情，视线在黑马、女修和最后个男修身上打了个来回。 “哦，明白了。” 这剧本她熟啊，经典的‘师兄爱上了师妹，师妹却爱着师弟……’ 程沄开口道：“这位兰兰……” “谁允许你叫我兰兰，我叫崇兰。” “嗯，你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与你的方师兄素昧平生，我这就要走了，你不必浪费时间对我充满敌意。” 心意被人猝不及防挑明，崇兰羞愤突如其来，拔剑就朝程沄冲了过来。 程沄懒得跟她动手，转身就跑。 方同舟还未说什么，被男修一把拉上：“师弟还不快追，兰兰师妹要被人欺负了！” 一行人在山林间你追我赶。 不到片刻，程沄就见前面两个修士看到他们也跟着跑起来。 两人看着还有点眼熟。 “江图！林师兄！是我！” 二人回头一看，立马降下速度，与程沄并排同驰。 “程师妹，你跑什么？你身后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修……” “那不重要，话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快别提了，我们与红尘门一行御妖师在一处瀑布分开，半刻钟后我们迷路又绕回去了，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你说。” 身后的崇兰看到前方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天，简直气的火冒三丈。 这是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不过听到红尘门她大喜，一定是王师兄他们…… 林贾罗扬声道：“全死了。” “对对，吓死人，好怕怕。”江图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秘境历练出现伤亡在所难免，可一群人全部丧生，那只能说明瀑布边有难以言喻的危险。 她突然想到之前的被人窥视的感觉。 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走的早，否则指不定那一群尸体中有她一个，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他们怎么死的——” 程沄话没说完，一道黑影一闪而至，一柄长剑拦在了三人面前。 三人齐刷刷停下，距离剑尖还有一丈之距。 “他们怎么死的！” 问话的是那匹黑马。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1章 红尘 天色昏暗，秘境内温度骤冷，林子里不知名的鸟兽叫声怪异，忽近忽远，扰人心境。 迫于方同舟的‘实力威胁’，一行人回到了瀑布所在的地方。 林贾罗掀开遮挡视线的枝叶，指着不远处月光底下泛着银光的瀑布。 “就在那,你自己去吧！”林贾罗这回说什么也不要靠近那里了。 方同舟收回剑，一个闪身直冲瀑布。 “方师弟等等我！”崇兰和她的师兄也跟了过去。 林贾罗连忙冲程沄眨眨眼：“你说他们看到了尸体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 程沄摇头：“他们来晚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如程沄所言，方同舟在瀑布周围以及水下找了个遍，除了在水下发现许多同门遗物之外,连具尸首都没找到。 月光幽幽,一地残破法衣及随身携带的储物手环，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方同舟面色凝重,另两位则是哭泣不止。 方同舟转身朝他们走来。 “来了来了！” 林贾罗连连后退，江图胆子更小，早就躲到一棵大树后头去了。 “你！”方同舟拿剑柄指着林贾罗。 “我我方才说的很清楚了，真不是我们干的！”林贾罗大声喊道。 方同舟没动手，道:“你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再说一遍！” 林贾罗无奈：“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和江图就在前面不远的林子里绕了一圈，不知怎么的就绕回到这里来了。满地的尸体啊，吓都吓死了，我们拔腿就跑！” “你说满地的尸体，那为何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林贾罗蹙眉：“那不可能！我告诉你，我与你们红尘门无冤无仇，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他当即派遣了他的小霸王树妖，还不忘拉了江图一把。 程沄跟着几人来到潭边。 林贾罗吞了口口水，在泥泞的潭边划出了一个大圈：“呐，方才人横七竖八的都倒在这里。日月可鉴，我林贾罗说的句句属实。” “方师弟，一定是他们撒谎了,王师兄他们明明死在潭底。不行，你一定要杀了他们为王师兄他们报仇。” 崇兰的师兄带着一副哭腔，憎恨的盯着林贾罗等人，在看到程沄的脸时微微一愣，而后别过眼去:“这位女修就算了吧，她看起来不像是那样阴狠狡诈的……” “廖师兄，你在胡说什么！”崇兰气愤，狠狠地砸了他师兄的胸口一下。 那位廖师兄这才收回目光，又是好一番安抚。 “污蔑人得有证据。我相信林师兄他们看到的都是真的。”程沄说着运气凝神，目光中绿芒闪烁，地面上隐隐灼灼的看到一丝丝血雾。 “人是此处死的。”程沄将所看到的如实告知。 “你说是就是，你们是同门，当然相互遮掩！”崇兰喊道。 对于她说的话，程沄和林贾罗以及江图，一律无视。 三人只是将目光投向方同舟。 方同舟仔细观察了程沄脖子上缀着的灵福草，当着众人的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份玉简，半响道：“灵福草,隐气显形,你当真看到了血雾。” “千真万确。”程沄保证。 “师弟不要相信他们！” 方同舟没有理会另外二人，对林贾罗及程沄抱剑一礼：“多有误会,还望海涵。” 林贾罗和江图对视一眼，满是震惊。 “好竹出歹笋，说错了，歹笋中难得的好笋！”林贾罗连连点头：“没事没事，既然说开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对程沄使了一个眼色：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程沄正有此意，她刚要开口，却不想方同舟的剑猛然刺了过来。 三人各自反应，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闪避开去，而方同舟的剑直直刺向他们身后的方向。 “出来！” 树下一个身披彩衣的女子，举止妖娆的靠在那里，周身翎羽饰品悬挂腰际，双臂雪白如藕，在暗夜里格外醒目。 女子状若无聊的把玩着手指，闻言也只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道：“想知道那些尸体都去哪了吗？跟我来！” 她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 方同舟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崇兰以及她师兄反应过来也急冲冲的跟了过去。 他们身后还跟着江图，被林贾罗一把拉了回来：“他们跑归跑，你跟着做什么？” 江图回头，见程沄和林贾罗都站着不动，不由得挠挠脑袋：“你们不想尸体去哪了？” “知道这个做什么，那是人家红尘门的事。出门莫管闲事，长老们没教过你吗？”林贾罗拉过江图就好一顿‘紧急教育’。 程沄瞥了地上遗留的一地储物手环，道：“是只大妖。” “大妖，哪里哪里！” 林贾罗和江图左顾右盼，神情戒备。 程沄道：“他们的妖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人就已经死了。” 林贾罗恍然大悟：“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走吧。” “林师兄，这些储物手环……” “哎，这些东西留着不吉利啊。不能捡。” 这倒是出乎程沄的意料，在程沄意料之中，林贾罗是分毫必争的性子，有这么多储物手环摆在他眼前，简直是一笔横财，他居然不为所动。 林贾罗神秘兮兮道：“入秘境前，我专门让姬师妹给我算了一卦。卦上说我此行忌不义之财！今日我若及捡了这些，改天横尸当场的就是我了。这些东西和我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还才是她认识的林贾罗嘛，视财如命，但更爱小命。 “英雄所见略同。” 程沄和林贾罗对视一眼，彼此都是‘心意相通’的人。 唯独江图一脸莫名：“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程沄刚要说话，心头突然一颤，她猛然转头望向瀑布上方的位置。 那种窥视感又来了：“快走！” 林贾罗和江图见程沄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跟着闪身离去。 “哎呀呀，你个蠢货！又被发现了！”瀑布上空钻出个鱼头。 “大哥大哥别打了，再打更蠢了。还有你方才怎么拦着我吃肉，白白便宜了那几个白毛怪！” “白毛怪里有只厉害的，你凑上去找死吗？” “可是……” “你快闭嘴吧！人要跟丢了，你提头跟白大人交代！”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2章 草原 次日一早，一棵小霸王树穿过了密林。 周围变得开阔，耀眼的阳光刺激的林贾罗幽幽转醒，他从特制的睡袋里爬出来。 “咦，我们这是到哪了？” 树根底下传来程沄的声音:“万里草原，这应该是地图上标示的秘境中央所在，接下来的日子,想必都要与这片草原打交道了。” “是草原啊……” 林贾罗缩了回去，又猛然钻出:“草原！草原这地方多危险啊！毫无遮蔽，遇到危险躲都没地方躲。彩石谷的宝物那么多，我们没必要跟那么多人一起抢吧？ 程师妹，要不咱们改道？” 程沄摇头:“这里有灵福草想要的东西，或者……我们可以就此分道扬镳？” “哎呀呀，那怎么可以？程师妹啊，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俩遇上你，半只妖兽都再没遇见？你真是我们的福星，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呢？” 程沄微愣，她回头望了幽深密林，沿途明明发现了很多妖兽活动的痕迹，但经过一夜愣是连一只妖都没看到，甚至连渺小的灵虫都没有。 别说是他们，就她进入秘境这么久，一只妖兽都没碰上，灵物倒是收获了不少。 这就很奇怪了。 她心头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因为那种窥视感一直都在。 林贾罗也不睡了，收好睡袋，抬脚踹了不远处的另一个。 那个睡袋像个垂挂的水滴，里面满满当当的，一声闷哼过后，胖乎乎的江图从里面钻出来:“嗯？开饭啦？” “是啊，是啊，你再不出来,什么都吃完了！” 嗖！ 下一秒，江图穿戴整齐站在林贾罗面前，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眼里还闪动着星星。 (°°) 林贾罗眨眨眼，对程沄道:“下次逃跑的时候，我大概知道要怎么让他跑的快点了。” 程沄点点头。 小霸王树妖带着他们走了一夜也累了，林贾罗将其收回御妖手环。httpδ://Βoǒκbāǒorg/ 三人步行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一时间很是悠哉。 “对了江图，出来这么久，我们都没见过你的妖，你不放出来让我们见见？” 江图连一下子就红了，紧张的揪着衣摆:“不行，不行，木执事说过我的妖太……太丑了，不可以出来见人。” “木执事太不会说话了，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你这藏着掖着，难道永远不让它见人？” “真不行……” “是不是师兄弟？” “是。” “师兄弟你不给看？” 江图和林贾罗纠纠缠缠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行人。 确切的说是一群人在厮杀。 光芒闪烁，术法齐飞，分不清是妖与御妖师的争斗,还是御妖师与御妖师，因为所有人，所有妖都在无差别攻击。 林贾罗和江图连忙匍匐趴地，还示意程沄蹲下。 程沄照做，灵福草落地，施施然伸展枝叶，在他们面前竖起一道草屏，足以让远处的人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草原上视野开阔，除了看到这处战场外，程沄还看到北面、东面各有观望者。 北面太远看不太清，大概有四五个人，至于东面…… 程沄瞳孔微缩，那个支着腿，手臂撑着脑袋，一副看戏模样的白衣男子。 我去，祁大妖怎么在这里！ …… 轰轰！火光冲天！ 不知道是哪个御妖师动用了高阶火灵符，数道火龙四面八方的向外冲去。 以那片战场为中心，草原瞬间被点燃，火线向周围扩散。 如此，四面八方皆有了动作。 水龙、冰墙，甚至是什么都没有，火就熄灭了。 程沄看向冰墙的所在，一个女弟子衣袂翻飞，冰符源源不断的丢出去。 “不愧是少城主啊，那么多冰符说丢就丢。” 程沄低头，连林贾罗拿着一个稀奇古怪，类似于望远镜的灵器。 注意到程沄视线，林贾罗忙递给她:“程师妹要试试？这是我从任宝阁里淘来的。” 程沄接过，放在眼前。这东西还真是与望远镜异曲同工，北面那几个人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雁初、李彤、姬秋羽，还有两个同门师兄。 见到姬秋羽也在，程沄就已有了决定，一会要与那支队伍汇合。 至于祁大妖…… 程沄的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恰好他也望了过来，程沄就见他挑了挑眉，轻轻咳嗽了下。 这么虚，还四处乱跑？ 被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怕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吧？ 这契约也不知是否有同生共死的约束，这家伙可千万别连累了她。 她还那么年轻，她才不要死。 没好气的白了祁殿下一眼，程沄将灵器还给了林贾罗。 彼时，中央的战局胜负已分，一群御妖师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再动手，而是快速的收拾战场，该摘储物袋的摘储物袋，该化尸的化尸。 一切收拾妥当，这一群人中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扬声道:“让各位看笑话了，既然来了，不妨出来，方才的事，我张某有话要说。”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学了什么狮吼功，这音功之术震耳欲聋，直接将江图和林贾罗震得捂着耳朵跳起来。 四面八方，和他们这种情况的御妖师有很多，一阵骚动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聚到了一处。 同门与同门自动聚首，相识的也与相识的站在一处。 只祁殿下，他依旧依靠在那处，丝毫不受影响。 张某人凭凭看向祁殿下，大概是没能清楚他是何身份与实力，于是没有多言。 “方才，我等在此处被一只冥僵突袭，好几个同行者皆死于爪下。我们反应过来，联手对敌，好不容易才将它击杀，却不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浮生殿的邪魔外道藏身暗处，杀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好在附近有各大门派御妖师问讯赶来，这才将那群邪魔彻底击杀。” “岂有此理，邪魔真是无孔不入，秘境入口有各大门派执事把守，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张道友做的极是，还有方才在场的，各个都为我正道出了一份力！” 说话的御妖师年纪不大，做派却极为老道，他对着几人寒暄，没多久就让众人彼此熟悉了起来。 “方才，有邪魔？”林贾罗的问询声尤为突兀，让原本热闹的氛围突然一滞。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3章 这是我那脾气不大好的小弟！ 林贾罗是懂拆台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方才哪里是冥僵偷袭，邪魔为祸？ “就我们方才围观那会，地上死的分明没有一个是邪魔，现在尸体都焚毁了，他们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偏生林贾罗多事,要是惹火上身，少城主，一会我们可莫要多管闲事。”雁初身后一个高个子同门说道。 闻言，林贾罗、江图、程沄和姬秋羽等人齐刷刷望过去，那同门脸一僵，退后两步。 那边的张某人闻言不悦的盯着林罗贾,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贾罗早就万箭穿心了。 “这位可是仙启门弟子？”也不等林贾罗回答，他眼神犀利道:“无论是何门何派，都不可无的放矢，邪魔已被我等联手击杀，此为不争事实！” 那一群人中有好几人应和，气势汹汹。 林贾罗对此嗤之以鼻，倒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程沄沉默着打量了那群人一眼，很显然他们并非是一伙的，更像是临时聚在一处，在张某人说话的时候，那群人也是神情各异，大多数甚至不在意张某人说什么，反而眼神肆意的打量着后来到此的程沄等人。 当当！ 折钱铜币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此地尤为突兀，程沄侧首看着姬秋羽动作。 “大凶之兆！阿沄、少城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姬秋羽说着将玄龟塞回了香囊。 程沄点头，雁初同样没有犹豫。 眼见着仙启门这群人要走，有人急了，人群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道:“各位留步！” 雁初回头:“这位道友,有何指教？” “在下周禹子，同张某人他们不是一伙的。事情是这样的，此处乃是万里草原，漫无边际，入夜后是危险倍增，我等既然一同入这秘境历练，更该相互关照，各位可否让我同行？” “在下鹏盛……” “护光道人……” 几个御妖师争前恐后介绍自己，都找了借口要与他们同行。 “之前，你们也是这样骗说他人的？”雁初顶着一张圆乎乎的脸，看起来天真无邪，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脸色一僵。 “骗？怎生是骗？” “据说这些年秘境之中时常有人莫名身亡，大多都说是被邪魔所害，可若真有那么多邪魔，西极那么多御妖门派能坐视不管？无非是身在正派，行邪魔之事罢了。” 雁初说完扫了那群人一眼，而后转身道:“我们走！” 一行人跟上,程沄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人咬牙切齿,却没有一个人动手。 并非是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仙启门一行人早已各自放出了妖，一只只护在他们周围，全神戒备。 他们这伙人各自为战，谁也不愿成为出头鸟，深怕到头来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 一群人有惊无险的离开了那处战场，雁初回头，不解的看着后方白衣男子。 “你，为何跟着我们？” 李彤闻言回头，目中满是惊艳，瞬间娇羞起来:“少城主，这位看起来仿若谪仙……想来不是那等诡计多端之人。” 呵，肤浅，看人怎么能只看脸。 程沄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祁殿下。 祁殿下一身白衣飘飘欲仙，目下无尘，举止从容，丝毫没有被人质问的窘迫。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程沄初见时已经好了许多。 “本…我累了。”他看着程沄。 程沄:“……” “道友可是受了伤，不必担心，我这有上好的丹药，价格实惠，童叟无欺。”林贾罗连忙凑了过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又一瓶丹药。 祁殿下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程沄。 这下，仙启门所有人望向了程沄。 “你是？” 程沄面无表情，眼里的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不是说了在外面装作互不相识吗？ 这大妖又出尔反尔了！ “你不认得我？那日你撕碎我的衣袍……” 我去！ 程沄一个闪身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巴，回头冲众人道:“跟大家开了个玩笑，他是我师傅在路边捡来的乞儿。” 祁殿下被突如其来靠近的温暖气息包裹，浑身一僵，反应过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无礼的对他，真是胆大包天！ 他推了推，程沄竟纹丝不动，回头还瞪了他一眼，充满警告。 灵福草也凑到程沄肩膀上，竖起了无数根叶片对着他。 灵福草:[一二三，不许动！草，超凶的！] “捡来的，乞儿？”众人脸色怪异。 “程师妹，话可以乱说，但不能离大谱啊！这位仁兄这身材，这样貌，你上哪里捡的，告诉我我也去捡一个大美人！” 程沄对着林贾罗摇摇头:“他脾气不大好，你别乱说话。” 林贾罗对危险一无所知:“体虚的人脾气都不好，理解理解。那他这是赖上你了？” “哎，我师傅他对我恩重如山，他捡来的乞儿，就算是我的小弟，我也不能眼睁睁放任不管啊！不然，各位先走吧。” “那我跟你一起。”林贾罗道。 “我也是，我也是。”江图立马凑过来。 姬秋羽看了看程沄，又看看雁初。 “一起走吧。” 说话的竟然是李彤，这是程沄没想到的。 她娇滴滴的跑过来:“你快别捂着他了，你看他都要背过气去了！” 程沄依旧没有放手，仰头‘恶狠狠’得瞪了祁殿下几眼:“祁小弟，师傅有说让你好好听话吧？” 从祁殿下这个角度望下去，个子目前不高的程沄撑圆了眼睛，咬牙切齿，露出一颗虎牙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好似他不点头，她就要扑过来咬他了。 为了入龍潭，便不与她计较了。 祁殿下轻轻点头。 程沄这才放开他，小心的整理好他胸前被拉得褶皱的衣服。 “祁小弟，接下来要好好听话才是。” “你再叫我小弟一下试试？”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程沄微颤，而后转身归队。 “我们别理他了，他能自己走。对了，他姓祁，不是乞丐的乞。名叫殿下，哎，也都是童年留下的阴影了，总幻想着自己是什么王孙贵胄，非得让人叫他殿下。对，我师傅以前总惯着他，现在不叫他殿下，他就生气……” 听着女弟子在人群中一顿胡诌，祁殿下伸手按了按额角。 为了龍潭…… (òó)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4章 内讧 一开始是程沄遇不到妖兽，接着是林贾罗、江图，现在是他们一行人都遇不上。 他们在草原上走了两天两夜，除了遇上几波想要趁机打劫的，半只妖兽都没碰上。 “此事定有蹊跷。”一位叫孙淼的同门道。 “没遇上不好吗，一丛丛的灵植都叫你白捡了。”林贾罗双手背到身后，嘴里叼了一根草,走路大摇大摆，像极了在村口遛弯的大爷。 “林贾罗，我等入秘境是为历练而来，不是为了散步！” “啧啧，有些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下若是遇到妖兽指不定跑的比任何人还快！” “你说谁呢！” “说的是谁,谁心知肚明！” 这就差指名道姓了，孙淼当即发怒：“你若不愿与我们在一处，就自行离去！” “这话同样留给你！” “好了好了,都是同门师兄弟，吵成这样何必呢？”王加旭作为这里年纪最长的，连忙拦在两人之间。 程沄道:“两人的纷争早有端倪，我们一行九人，若要同行，有些原则必须遵守。之前那几伙人劫道，出手的永远是那么几个，剩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总想着退路，见机不妙就要逃跑。 若后面还是如此，我看我们不妨原地解散。” 程沄意有所指，孙、王二人还有一遇危险就大喊大叫的李彤顿时满脸通红。 微风袭来，带着一抹清香。 至于从头到尾同样没有动手的祁殿下，充耳不闻，他对灵福草招招手。 灵福草枝叶缠绕起来，化作一把躺椅。 祁殿下又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灵福草:[哇哦，殿下他好儒雅……] () 程沄简直没眼看，她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灵福草就彻底沦为祁殿下的小迷草。 “程师妹所言极是。” 林贾罗最烦这类人，点头道:“同门之间本该互帮互助，你们若是不愿出手，那也行，可你们抢东西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积极？” “我们凭本事抢到的，怎么就不能……呃，我的头怎么这么晕……”话音刚落，孙淼就倒了下去。 “嘿，说你几句你就耍赖，还要不要脸……脸……” 轰，又一个倒地。 几乎是在瞬间，程沄等人也齐齐倒下。 风吹清香散，一声大笑由远至近。 “早就说了这些门派弟子绣花枕头全都是草包，不过是一点迷迭散，就全趴下了。” 草地里钻出一个山羊胡男子，赫然是之前的周禹子。 随他身后又陆续钻出几个人来，矮个书生、刀疤女子、张某人以及他的道侣。 几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程沄等人。 “先说好,这几个女的得交给我！”张某人的道侣是个风姿妖娆的女人，她似货物般打量着雁初、姬秋羽、李彤和程沄。 “哼,我要她们的脸！”刀疤女子喉咙像是受过很严重的伤，声音极为粗哑。 “那可不行！凭什么好处都留给你们！我早就看上了这个女人。”矮个书生来到姬秋羽身前，做事要摸她的脸。 正在这时，刀疤女人突然大喊一声：“不好！退！” 话音未落，一声惨叫传来，矮个书生的手指被一只漆黑花背的玄龟一口咬住。 矮个书生重拳出击，一击砸在玄龟头上。 玄龟脑袋抬起，绿豆小眼冒着金星，在矮个书生惊恐的目光中，玄龟大口一张以惊人的速度吞咬他的手，从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臂！ 速度快到惊人！ “小玄，太脏了，不可以吃！” 躺在玄龟身侧的姬秋羽突然开口道。 嘶啦！ 矮个书生的手臂整条被撕扯下来。 与此同时，姬秋羽和程沄等人以惊人的翻身而起，将五人团团围住。 看着一个个神志清醒的仙启门弟子，周禹子怒不可遏：“好生狡黠的仙门弟子！” “哈，我们可不是你以为的绣花枕头，反倒是你们，行沟里翻船的滋味，爽吧？” 林贾罗说着冷哼一声：“这几日你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真当我们不知道？” 草原本就视野开阔，再加上林贾罗有望远‘神器’，程沄有灵福草能看透隐匿之人，所以一路上他们都能及早的发现埋伏者。 至于周禹子这一伙人耐心十足，即便是他们被人埋伏也没有现身。他们这才自暴马脚，让周禹子等人以为他们一伙人在内讧。 果不其然，周禹子真的逮住机会出手了。 矮个书生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臂处，双目暴突，盯着姬秋羽道：“你敢伤我，一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见他另一只手从空中抓出一只灵笔，对着空中随手写下几个字。 那几个字符竟像是活了般不断放大，伸出的比划化作黑色触手，几个起跃就冲到了姬秋羽面前。 玄龟大口一张，一口吞咽一个黑字符。 另一边，姬秋羽执伞相抵，几枚铜钱折币从伞面散开，一个个击中字符！ 铛！ 铛！ 字符原地爆破，化作一阵阵黑烟。 “小心，这些黑雾有毒！”程沄提醒道，招呼着灵福草清除毒气。 “老规矩，谁杀的归谁！”周禹子大喝一声，三尺青锋疾射而来，直逼林贾罗面门。 “哎呀呀！江图助我！” 林贾罗的小霸王树快速抖动身体，无数利刺激射而去。 江图连忙上前护法。 银光闪烁，金戈交击声不断传来。 呲呲！ 火焰在草丛上升腾而起，江刀疤女子脸色阴冷，隔着火焰望着雁初、李彤等人的眼神里萃了毒。 “小贱人，你们的脸，老娘要了！” 鲜血喷溅，她竟以自身手臂开刃，血光冲天而起，她们面前出现一副巨画。 画中绘的是侍女千姿百态图，一个个侍女从画中走来，每一张脸栩栩如生，举手投足仪态万千，仿若真人。她们的笑容诡异，令人遍体生寒。 雁初脸一沉：“你是亡崖山鬼媚娘！” “哟，这里还有个有见识的，就冲你认出了老娘的身份，老娘一会先给你个痛快！” “什么亡崖山鬼媚娘？” “鬼媚娘专门在亡崖山伏击女修，但凡长得好看，又实力不如她的，就会被她揭了面皮，成为这侍女图中的其中一张脸。” 心理变态！ 程沄抽空唾骂：“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有本事，谁伤了你的脸你去找谁，而不是躲着报复无辜女子！” 亡崖山鬼媚娘被人揭了短，怒而暴起，身前的侍女扑杀而来。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5章 同生 疾风知劲草，灵福草拔地而起，抽、鞭、卷、挡、截，十几个侍女分别阻截在外。 亡崖山鬼媚娘咬牙切齿，眼神怨毒的瞪着程沄。 “阿福，干得漂亮。” 谁说灵福草就注定是御妖师的‘后勤保障’？ 她的灵福草就爱冲锋陷阵！ 程沄也没闲着，凝神注意着鬼媚娘的举动,在她暗下黑手之间，一枚银丝打造的短针急射而出，正中她腰际。 鬼媚娘身子轻微一颤，却丝毫不在意这点伤，轻蔑笑道：“在老娘面前使暗器，还真是不自量力。” 鬼媚娘之所以在亡崖山一带无往不利，不光是她有一张美人卷,能收录美人面。更是因为她师从一位暗器高手,沾花飞叶，无所不能。 姬秋羽适时提醒：“小心，她师傅是名震南境的鬼手道人。” 程沄没听过什么鬼手道人，她方才使的银丝也不是暗器。 而是—— “阿福！你可能感应？” 灵福草当即丢开侍女，腾空而起，直奔鬼媚娘。 鬼媚娘嗤笑一声，手面翻花，银光闪烁。 却不想眼前这一株碧草竟能第一时间闪避，以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冲到她面前。 啪！ 惨叫声响起，鬼媚娘被灵福草重重抽飞。 一击还有一击，灵福草枝叶翻飞，一根根叶片抽动出一道道残影。 啪啪啪啪！ 程沄听着都倒牙，更别提被抽打得头晕脑胀的鬼媚娘。 一旁抽空瞥了这边一眼的李彤目瞪口呆。 “一定要远离程沄，否则会变得不幸！” 好不容易抽身闪避离去，鬼媚娘以画卷侍女护身，沙哑的声音传出的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说完这话她突然意识到腰际为不可查的疼痛，当即以手抚之，将一枚细微如发的短银针吸了出来。 “是此物！” 程沄微微一笑：“仙启牌千里银针，新品上市,鬼媚娘你可是第一个体验者，感觉如何？第一枚就免费送你了。” 银丝打造的银丝一线牵能让两个人搁着千山万水感应到彼此的存在，那么做成银针扎在鬼媚娘身上，也能让她和灵福草感应到鬼媚娘的动向。 只不过她初次炼制，各方面都不到位，扎得鬼媚娘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鬼媚娘未将程沄放在眼里，这才有了这番效果。 所以说，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谁知道对方有何出其不意的底牌？ 鬼媚娘以手捏碎了银针，恼羞成怒，抬手间，无数银光激射而来。 全是银针！ 程沄当即召回灵福草，运气周天，面前竖起一个灵气屏障。 下一刻，眼前一黑，程沄面前是一道漆黑的墙,‘当当当’声密集传来。 她侧首,姬秋羽就在身侧。 “放心吧,有小玄在，什么暗器都休想伤你半分。” 姬秋羽把玄龟的背当盾牌，比她的灵气屏障还管用。 玄龟：[护盾，龟专业的！] “多谢。” 程沄余光中瞥见了白衣祁殿下，他身下的草地自动化作一个有斜度的坡，他自然而然的靠在那处。 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一群人打斗，隐隐有一种许久没看热闹的雀跃。 程沄觉得他就差一叠瓜子了。 不过众人都习以为常了，无论多么危机，这位程沄的小弟总能置身事外，泰然处之。 轰！ 草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裂缝由远至近众人脚下裂开，矮个书生及周禹子的道侣一个不慎跌落其中。 程沄脚下一空，危机关头灵福草的叶片接住了她，将她卷了上去。 一阵烟尘滚滚过后，巨大的裂缝将一群人分在两边。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停下了斗法，惊恐不已的望着深不见底裂缝。 对岸的周禹子望着自己的道侣消失在裂缝尽头，大喝一声：“我要让你们陪葬！” 三只狼妖呼啸而来，大力撞击之下，直接将他身边的林贾罗和江图撞下裂缝！ “啊！救命！” “阿福！救人！” 这边的程沄飞掷小青峰！一剑刺向狼妖的眼睛。 另一头灵福草伸展叶片，卷住了江图的脚踝，倒挂的江图则拽住了林贾罗的裤子。 林贾罗在空中‘手舞足蹈’：“江图你别扯我裤子！不对，你别放手！” 两人悬挂半空，裂缝边的灵福草叶片绷直，艰难的将两人卷上来。 鬼媚娘见机再次施展侍女图，一群侍女缠了过来。 灵福草被重重包围，一株草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 程沄疾驰而至，小青锋光芒大盛，一剑刺中侍女胸口，这个侍女长相清秀，面容扭曲，眼里却是解脱的快意。 程沄微怔，她意识到这些不仅仅是鬼媚娘的术法，更曾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阿沄，小心！”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程沄闪避，却还是慢了一步，背后被一个侍女手中的大镰刀划了一下。 后背生疼，却没有血肉撕裂的痛感。 还好还好，皮够厚。 鬼媚娘大惊失色，方才那一击，已使了她半身力气，寻常人早就被劈成两截了。 此女子身上一定有护身秘宝！ 鬼媚娘催动侍女，攻击的更猛烈了。 不远处的祁殿下擦拭了嘴角的猩红，眼里满是风暴。 方才程沄受到背后一击的时候，他也感同身受，这古契，竟是让他与这个修为低微的女弟子同生同源了吗？ 他伸手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掌流到草地，可在战场中的程沄丝毫没有反应。 所以说，这契完全是限制了他？ 回想那日情形，祁殿下确认与恍惚中看到的白龙有关，如果真是如此，此契绝不可留！ 胸口又是一痛！ 祁殿下眉头微蹙，太蠢了。 一指头就能捏死的蚂蚁，居然还能被咬，这女弟子的修为弱成这样，他真的不会被连累到流血而亡？ 若是让中洲的那些老家伙知道他沦落到这种下场，恐怕会笑掉他们的大牙吧？ 于是乎，祁殿下起身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边异变突生，从裂缝中突然生出无数猩红的触手，卷住了裂缝边的所有人，瞬间回落。 祁殿下闪身来到裂缝边，胸口沉闷不已。 “蠢死了！” 话落，白衣一跃而下，旋风般没入裂缝。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6章 地龙 吱吱吱！ 咔嚓，咔嚓…… 黑暗中，人的听觉尤为灵敏，程沄能清楚的听到啮齿鼠啃咬血肉的撕扯声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 周围有黏腻液体滑动的声音，有人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程沄全身被猩红的触手缠得动弹不得，沉闷又腥臭的空气令她头晕目眩。 程沄咬了下舌头，刺痛令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就听熟悉的抽气声。 “你发什么疯？” 祁……殿下？他怎么也被…… 眼前突然微亮，程沄从一堆猩红触手里滑落，一经自由，她立即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呕！ 太臭了。 等缓和过来，抬头见看到一身雪白的祁殿下凌空而立，昏暗的光线下仍能看到他嘴角有一抹嫣红。 “殿下受伤了？” 嘶，她一开头舌头就一阵刺痛,忘了刚才咬的太狠了。 程沄快速摸出一颗疗伤丹药含在口中,片刻舌头就不痛了。 再抬头，发现祁殿下看她的目光中充满嫌弃。 程沄打量自己，满身黏腻的乳白色液体，腥臭腥臭的，她的手也同样如此，她方才就是用这样脏的手摸丹药的。 呕，是挺恶心的。 一个个清尘决过后，程沄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法衣已自动换过一件。 “祁殿下，可有看到阿福？还有姬秋羽她们？” 祁殿下没有看她，而是转身向外‘飞’去。 程沄执着小青锋跟了上去，那些啮齿鼠在碰到祁殿下之前已经仓惶逃散。 大概行了半刻钟，祁殿下突然停下。 “怎么了？” 程沄扫了周围一眼，依旧漆黑一片，并无声息。 “累了……” 程沄:“……” 祁殿下转身望着她，黑暗中他的眼神炯炯:“需要调息。” “我还好，我得先找到灵福草他们。” “调息！”祁殿下闪身而至，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沄。 程沄不悦，回瞪他。 “我说不需要就不——哎,你你你——” 肩膀突然一重，祁殿下的脑袋搭了下来，程沄脚下一踉跄，差点就地被扑倒。 浅浅的呼吸声自耳畔响起，程沄侧首，好家伙，这大妖睡过去了！ 程沄突然顿悟了:“是你需要调息啊！” 啧啧啧，这大妖太虚了。 程沄扶着他的肩膀，打算将他放到一边，却不想他的膝盖好像僵硬了一般，怎么也弯不下来。 再瞥一眼满地的黏腻，程沄也有些膈应，这地方实在难以下脚。 那么只有…… 程沄屏息凝神，下一刻，环境变换，他们入了龍潭。 程沄将祁殿下扶到潭边那块大石上躺好。 “你就好好在这休息吧。我还得去找他们。” 闪身出了龍潭，下一刻，黑暗中一人再次扑了过来。 程沄下意识就要出手了,被他按住了手，祁殿下咕哝一声，肩膀再次一沉。 程沄:“() “你调息就去调息啊，你跟出来做什么？” 如此说着，程沄突然眼睛一亮。 “你是不是不能——” 对了，灵福草也不能单独进龍潭，每次都是跟着程沄在内。 大多时间程沄修炼，灵福草也跟着修炼，一人一妖同进同出，才没有如此刻祁殿下这般尴尬的局面。 “哈哈哈哈……” 黑暗中程沄的响声尤为响亮。 “聒噪。” “哈哈哈……” 祁殿下闭着眼，尽量忽略这放肆到了极点的笑声。 程沄扶着祁殿下，往他手里捏了一把灵石:“你先将就用着吧，我这会真的没空进去。” 祁殿下睁开眼，不悦。 原本对这大妖十分忌惮，现在知道他连龍潭都进不了，虚弱的连路都走不了，她就浑然不怕了，有道是虎落平地被……呸，总之，她说了算。 祁殿下眉头突突:“信不信本座——” “杀了我？要杀便杀？脖子都给你洗干净了。”程沄作势歪了脑袋，拍了拍脖子。 真是嚣张！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伸脖子。 祁殿下手微抬，指尖划过她纤细的脖子:“脖子断裂的声音，本座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嘶！ 这画面一想，程沄就毛骨悚然，连忙缩回了脖子。 “那声音有什么好听的，祁殿下，你这习惯不好，不好……” “本座没耐心听你说这些。”祁殿下觉得自己经过数百年的沉睡，连脾气都还没苏醒，否则哪里可以容忍这个低阶小修说这么多。 “殿下，你有朋友吗？” 黑暗中，程沄的声音突然格外的正经起来。 祁殿下本不予理会，可沉默了片刻还是道:“自是有的。” 他的朋友愿意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刚晋化神就去为他复仇。 “姬秋羽、林贾罗……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啊，虽相识不久，可私以为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们身陷险境，作为朋友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程沄的语气轻缓，和她平日里说话的语调不一样，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祁殿下的心田，令他烦躁的心情不自觉的平复下来。 祁殿下道:“本座知道他们在何处。” “那殿下带我去找他们，救出他们以后我保证立即带你回龍潭！”程沄竖起几根手指保证。 祁殿下微不可闻的嗯了声。 程沄立即扶着他向前走，心里比了个耶。 【今日份霸总攻略，吃软不吃硬1】 祁殿下又走了一段路，确切的说是她在走，祁殿下是一点都不沾地的。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祁殿下你知道吗？”程沄指着脚边一条条交叠的红色触角，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看到它们的尽头。 “万里草原的‘活脉’。” 活脉？这个称谓程沄在书上看到过。 “是曲吲虫啊。” 如果是这些的话，程沄就没那么焦急了。 曲吲虫也俗称地龙，喜食泥土，它们在万里草原底下活动，对活物不感兴趣。 “也不知是谁惊扰了这些曲吲虫？竟惹出这般地裂的大动静。” 曲吲虫这种东西，活动并不频繁，大多时间都是静止不动。万里草原底下有成千上万的曲吲虫，它们若是集体苏醒，足以让这片草原面无全非。 祁殿下对此不感兴趣，他加快速度，在地穴里七拐八拐后，终于出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 程沄听到不远处有几道呼吸声，当即就要上前。 祁殿下没让她过去，而是手一挥，几天曲吲虫从中间崩断，猩红的液体四下飞溅，腥臭的粘液落了一地。 下面覆盖着的人滚了出来。 程沄:“……” 很好，她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出来的了。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7章 冥僵 程沄快步来到姬秋羽身边，施展清尘诀的同时给她塞了一颗疗伤丹药，她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 “咳咳咳……程师妹，你都不管管我……” 林贾罗说着鼻尖的粘液滑入口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程沄也给他施展了清尘诀。 不多时，孙淼、王加旭都被翻找出来，至于和他们在一块被发现的刀疤女子早已气绝身亡。 “好人有好报！”林贾罗等人劫后余生,各自调息。 程沄则扫了一眼将整个人重量倚靠在她身上的祁殿下。 很有理由怀疑，这刀疤女子是他顺手结果了的。 “雁…少城主还有江图他们呢？” “掉下来之后，我看到少城主和李彤被张某人带走了，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姬秋羽掌心向上，手心的玄龟脑袋指着一个方向。 “还有江图！”林贾罗在附近找了一圈，有些急道：“他还不会真倒霉摔死了吧？” “林师兄,我在这！” 江图的声音闷闷的从他们脚下传来。 一众人连忙闪开，但见地底猩红触手涌动,一股流动的沼泥从底下渗出，一个气泡逐渐变大。 啵！ 气泡碎裂，江图满身泥泞的站在原地。 “这，这是你的妖？”林贾罗大为惊叹。 话音刚落，地上的沼泥就缩成一团，呲溜一下钻入江图的袖子。 “是泥丸兽。”江图怯怯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泥丸兽常出没于深渊沼泽，不规则的身体常年包裹着沼泥，因其常年恶臭，引人不喜，很少有人会契约泥丸兽。 “没看出来你的妖竟是此物。” “……你们不要怕，它不吃人的。”江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泥丸兽喜水，用沼泥覆盖全身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其实你若是将它洗干净，你会发现它的惊艳之处。”程沄道。 江图双眼一亮，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亮晶晶软乎乎的，泥丸兽很可爱的。” “不必在意外人看你的眼光，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姬秋羽如是说。 江图连连点头。 一行人沿着玄龟所指的方向快步前行。 眨眼间，他们一行人穿过了地穴,眼前一片大亮，抬头望去，他们好似在深渊底部。 “这里就是地裂的源头，我们小心点。”前方的孙淼道。 深渊的两旁全部是一个个圆形的洞，可见当时地底里有多少曲蚓虫休眠于此。 再走了没几步，他们就发现了一具尸体。 “是那个矮个书生！”程沄道。 “奇怪，他分明和那个女人最先掉落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们看他的脸！”林贾罗丢出一道疾风符，一卷风将矮个书生吹上天际，翻了个面又落下来。 众人也彻底看清了矮个书生的脸。 铁青如恶鬼。 “他的脸上都长毛了！这这，是冥僵！”林贾罗一瞬不瞬的盯着尸体。 程沄道：“冥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西极记载中的冥僵早已成为历史，浮生殿被灭门，门派中的冥修全部被屠，自那之后，冥僵在西极就成了传说。 有人曾试图入此道，可没有正统的冥修功法，其死后最多也不过化作一具没有头脑的傀儡，反沦为邪魔的杀人工具。 程沄的疑问也是众人的，只不过他们同样对冥僵知之甚少。 程沄侧首，将目光看向祁殿下。 祁殿下神情困顿,这一路上都在闭目凝神，察觉到程沄的目光，道：“浮生殿以冥入道，死而不僵，永不消失。” “……永不消失。”程沄喃喃：“难道当年浮生殿根本就没灭门，现在卷土重来了？” 咔嚓！ 突然一声脆响，他们面前的尸体赫然动了。 林贾罗头皮发麻，差点叫出声来。 “啊！” 有人先他一步大叫，躲到了众人身后。 林贾罗回头瞪了江图一眼：“我们没被他吓死都要被你吓死了。” “起来了起来了！”江图颤巍巍的指着僵硬撑起身子的尸体。 孙淼和王加旭两人一左一右快步上前，手中拉着一条银色捆仙绳，几个来回，没几下就将尸体捆得严严实实。 “从前听西方长老说过冥僵晋阶步骤，白僵，全身覆盖白毛，初级冥僵，相当于炼气期，不难对付，只要不被他伤到就行。”孙淼说着将冥僵翻了个面。 不过短短几瞬，矮个书生脸上已经全然被白毛覆盖。 他的双目赤红，张开的口中，生出了两根尖利无比的大尖牙。 “砍他的头！”程沄拿出了她前世的经验之谈。 “真砍？”林贾罗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沄。“没想到这里最凶残的是你啊，程师妹！” “一百灵石。” “我来砍！他都已经死了，我这么做也是给他一个解脱。” “慢着！”孙淼一下子收回了他的捆仙绳：“这灵器不能沾染鲜血，否则就会失灵！” 下一刻，林贾罗大叫一声：“快跑！” 几乎在捆仙绳撤下的瞬间，矮个书生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碰！ 孙淼突然被撞飞，狠狠砸在深渊崖壁上。 程沄闪身而至，一柄小青锋朝着他的脑袋砍了过去。 当！ 手臂一麻，没想到初级白毛冥僵的脖子就坚硬如铁。 那若是等它成了高阶冥僵岂不是刀枪不入？ 这比她的《九锻》功法成效还快啊！ 黑影一闪，玄龟身形变大，一张大口咬了过去！绿豆小眼猛然一瞪！ 隔着宽厚的黑背，程沄都能感受到玄龟的痛苦了。 它张开口，将冥僵吐了出去，整个身子缩小，钻回到姬秋羽的香囊中就不肯冒头了。 “我来！”王加旭有一柄巨大的斧子，对着冥僵脑袋就砍了下去。 ‘咔嚓’一声。 手起刀落，一颗脑袋滚落在地。 快准狠，一刀解决。 程沄汗颜，果然这才是砍冥僵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这只冥僵被砍了脑袋，倒地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好在他连初级冥僵都不是，否则我们就难对付了。”林贾罗这才走到孙淼身边。 孙淼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感动的看着林贾罗：“还是你最好，还知道来扶我——啊！” 孙淼的脑袋被重重打了一下。 “你小子下回放开冥僵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差点就没命了！”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8章 李秦 空气潮湿，有细细的水流从两侧的泥里沁出。不多时，崖壁上开满了一朵朵漆黑的菌灵植。 一行人边采摘，边走到了裂缝尽头。 姬秋羽捏着一盏寻香灯，内里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到此处就开始直冲天际。 “少城主她们应该从这里上去了。” 这和祁殿下表达的意思不谋而合。 程沄道：“走吧。” 王加旭契约的是一只十分威猛的吞天虎，虎生双翼，当即身形变大,载着众人向上方飞去。 疾风赫赫，祁殿下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程沄扶着他，略一思索取出一瓶潭水喂给祁殿下。 果不其然，一瓶水见底之后，祁殿下脸色逐渐好转。 “殿下，再坚持一会。” “程师妹,你这灵液再给我来点呗？”林贾罗贴了过来：“方才要不是你这灵液撑着，我在下面就憋死了。” 闻言，前面几个头俱回了头,对程沄眼里放光。 程沄点头，一人摸了一瓶递过去：“患难之时就不提灵石了……” “多谢程师妹！”林贾罗连忙一把接过：“还是程师妹好，程师妹妙，程师妹呱呱叫。” 其余几人也是道谢。 程沄继续道：“我话还没说完，先记在账上，等你们回门派，双倍奉还。” 噗！ 林贾罗差点把灵液一口喷出来。 姬秋羽却道：“应该的。危急关头，这可比灵石管用。再则，要借阿沄吉言，我们回门派定双倍奉还。” 说话间，吞天虎已经飞上裂缝，回到了草原。 眼前一幕让人触目惊心。 一条巨大的曲蚓虫横陈在草原之上，已经死去，它的身体被剁成了数截，每一截的伤口处还都流淌着滚热的粘液。 腥臭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而这些粘液的底下，一群人被倒在草地上，生死不知。() 程沄凝神打量四周，摇头道：“大家小心,阿福！” 灵福草晃动叶片，周围粘液带来的腐臭味消失不见，它顺着人群的方向飞去，在粘液上方幽幽转了一圈，底下逐渐有人动弹。 “他们还活着！” 姬秋羽当即上前，将李彤和雁初扶了出来。 剩下的其他人，是其他门派的御妖师，幽幽转醒之后纷纷到这边来道谢。 林贾罗、孙淼和王加旭与这些人寒暄，程沄则扶着祁殿下到了一边坐下。 “方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贾罗适时打听。 雁初面无表情，两条秀眉紧蹙，看得出心情极其不佳。李彤却是指着一个青衣男子大骂道：“都是他！见死不救！我们差点被那个张某人……”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演了一出苦肉计，等我上前搭救，你们就群起而攻之！”青衣男子梗着脖子辩道。 “我们演苦肉计？”李彤觉得自己要气死了，他是把她们想成了那种不正经的御妖师！ 在凡间，若是一个女子遇到此种情况都要羞愤欲死了，她们是御妖师,心里强大许多，可差点遭遇不幸还要被人如此污蔑。 不说是李彤、雁初了，程沄和姬秋羽听了都着实气愤。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外出游历谨慎没有错，错在他不了解你们却满口胡言。李彤，不必与这些不明真相的人生气？” 李彤闻言觉得有理，也不再多言，倒是那边的青衣男子听了面红耳赤，对着姬秋羽的方向拱手道：“在下东岭止戈城李秦，方才失言，还望仙子莫怪。” “李秦？你是李秦？”李彤惊呼出声。 “正是在下，不知仙子如何称呼？”李秦不解她为何看到他如此激动，难道又是一个被他英俊外表吸引的女子？ 哎，这该死的魅力。 李彤突然就红了眼眶，立即放出了她的花葵葵：“表哥，我是彤儿啊！” 当听到那声表哥的时候，李秦还没什么反应，可看到葵花王妖时，整个人浑身一震。 “彤，彤儿！” 二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上演了一场兄妹相识大戏。 却原来李彤的娘自幼出生在东岭止戈城，外出游历遇见李彤父亲之后才定居仙启城。 李彤也是未曾与东岭亲族见面，只是从往来的传讯符中得知自己娘亲族中都有哪些亲人。 兄妹二人在一旁旁若无人的叙旧。 程沄则来到雁初身前：“那个张某人呢？” “死了！” 当时张某人欲对受制的她们二人不轨，李彤对途径此地的李秦求救，李秦虽未出手搭救却也没有立即离开，张某人有人在场也不好再继续。 正在这时，一只曲蚓虫从地底冲上来，直接将张某人撞成肉泥。 而雁初等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倒地不起。 “你没事吧？”程沄道。 雁初本想说没事，可不知为何她抽了抽鼻子摇摇头。 这个动作程沄太熟悉了，幼时雁初在城主府内受了委屈，她就是这种表情。 程沄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害怕，有我……” 对上雁初猛然抬起的眼睛，程沄突然一顿，快速收回了手：“没事就好。少城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雁初垂眸，眼底有了笑意。 “是一只青提鬼蟹和湖灵鳌，它们从天而降，几下就将曲蚓虫截成了这样，再之后它们像是在此处翻找什么，没有结果很快就离去了。” 青提鬼蟹和湖灵鳌？ 那都是北渊海域里凶名在外的妖，怎么也在秘境里？ 程沄回到了祁殿下身边，轻声问道：“她说的青提鬼蟹和湖灵鳌，你的手下？” 祁殿下轻咳一声，点点头:“算是吧。” “那就没事了。” 程沄还记得之前在大树底下见到成百上千的妖，那些都对小白毕恭毕敬。两只海域妖在秘境里出没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这些曲蚓虫……” “你觉得本座手低下会有这种未开灵智的妖？” “未开灵智怎么了，你不是妖界少主吗，天下的妖都是你的子民，要爱民如子。” 祁殿下闻言一阵沉默。 程沄眼珠子转了转：“也就是说，现在秘境中的妖不可怕，它们遇见你都得绕道走？” “对了，我之前都遇不上妖，难不成也是因为你？” “你既与本座契约，本座自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一旦受伤，他岂不是也要吃这份苦头？ “那你也不必让所有的妖都遁走啊，我不打它们，林贾罗他们还是可以打的嘛？” “或许本座让它们都躺平，任你宰割？” 程沄呵呵道：“那就不必了，出来混的各凭本事嘛。” 不过程沄心里也清楚，碍着这位大妖的面，秘境里的妖肯定都没法对她这一行人下死手，与其碰上了畏手畏脚，还不如躲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79章 补助 “我们先前是为了躲避一只冥僵才跑来这的。” “我刚发现了一丛地王灵菌，就被曲吲虫冲上来了。” “我是跟着一只湖灵鳌来的……” 一群御妖师相互寒暄，不多时就相约一同去摘地王灵菌。 “程师妹你不去吗？”林贾罗见程沄扶着她的小弟越走越远。 程沄回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雁初站在原地，看着程沄的背影出神。 姬秋羽上前轻拍她的肩膀:“少城主，我们也走吧，阿沄的小弟应当要去疗伤。” “你真的相信,那是她师傅捡来的？”雁初道。 雁初发现短短数年不见，程沄有了太多的不同，她的身边总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或者事。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阿沄都这么说了。还有，少城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阿沄未必希望你对她的事如此关切。” “你，你此言何意？” 姬秋羽摇头:“字面上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看那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应该想想阿沄是否真的需要，否则，她与你的关系只会更糟糕。” 雁初手微紧，没有想到姬秋羽能看出她的心思，她的确不想让那个小白脸赖着程沄，这里是彩石谷秘境，危险重重，小沄姐姐自顾无暇，怎么可以再带着一个拖油瓶？ 不过，姬秋羽能察觉，那么小沄姐姐呢？ …… 扶着祁殿下的程沄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哪里有空留意旁人的眼神官司？ 即便是发现雁初多看了几眼，顶多也以为她同李彤一般被祁殿下这张谪仙似的脸所吸引了。 “此处没人了。祁殿下，我带你进去。” 话落，两人在草原上原地消失。 入了龍潭，里面的灵气顿时疯狂涌入祁殿下体内。 程沄将他扶到大石上躺着，这回这些灵气没入他体内，没有像之前那样全部泄露。 破碎的瓷娃娃终于修补好了。 因为契约，他完全摆脱了那些契约符,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好了大半。 不到片刻，祁殿下就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程沄一双如泣如诉的眼眸。 祁殿下:“？” 这个女弟子竟如此担心他？ 她哭了？ 这怎么办？ 祁殿下伸手，想要把她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水珠拭去。 “本座无碍。” “啊！你没事，我有事啊！你把潭的灵气都吸光了，你看看它水位都下降了！！！” 程沄肉疼不已的指着周围，以这块大石为圆心，周围一圈的草丛都已枯死，龍潭的水位下降的拇指长短的距离。 空气变得焦灼！ 那可都是她用灵石养的呀！ 她的心在滴血！ 祁殿下手僵在半空，默默扶额。 是他想多了，这女弟子流血不流泪，只有灵石才能让她哭。 程沄噼里啪啦算了一笔账，最后发现如果单纯靠她攒的灵石，那这个潭恐怕很快就要承受不住了。 “祁殿下，你应该知道，这龍潭它需要灵气滋养，才能不断晋阶，带来更多的好处。” 祁殿下微不可见地点头，龍潭妖界至宝,当年可以说供给了整个妖族的灵气。 外界都以为妖界封界是因为人妖两族大战,却少有人知晓是因为这龍潭随着妖主的陨落，失了下落。 “所以，你用了灵潭里的灵气，你得补回来吧？” 程沄手指捻动，噼里啪啦的在虚空打起了小算盘:“所以你那个潭的灵脉……” “可。” “真的都可以？”程沄两眼放光，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那个潭搬灵石了。 “不过，阿瑞他还需要灵石供养。” “你可以将他带入此地。” 程沄摇头:“他进不了，除非……” 除非她和阿瑞也来个通灵契约。不过这就算了，她等着这次出去，把他送还给端清。 “我得留下足够的灵石供他吸收，他就多麻烦殿下的小白大人照看段时日了。 对了，小白大人在何处啊？” “你找他？” “有一点点小事。”程沄食指和拇指一捏。 真的一点点小事。 …… 也不知道祁殿下是如何联系小白的，总之他们俩出了龍潭，小白已出现在草地了。 小白见到祁殿下激动不已:“殿下，你还好吗？” 这是典型的迷弟表情，程沄连忙一把扶住祁殿下，叹息道:“不大好，方才体力透支，都站着走不动路了，还好我那有些宝贝……你也知道你家殿下，真吸收起灵气来，一整条灵脉都不够用……我那小庙哪里能供得了一尊大佛？” 小白这才正眼看她，一个储物戒指丢了过来。 程沄连忙接过，神识入内，顿时兴奋了。 上道啊！ 满满储物戒指的灵石。 “小白大人你放心，只要有灵石，你们殿下一定会养的白白胖胖。” 程沄二话不说将储物戒指丢进了龍潭。 交完储物戒指，小白欲走，程沄连忙叫住他。 “小白大人你等等。” “何事？” “是这样的，你们殿下娇贵惯了，我怕我这招待不周，你看你到时候能不能定期给送点补助？” 嗖！ 又一个储物戒指。 程沄打开，被里面满满当当的灵物给闪花了眼。 这些东西越看越眼熟。 “小白大人是把秘境里的宝物都摘光了？” 小白瞥她一眼:“这些都是秘境里的妖奉上的，至于你们人修的那份，各凭本事！” “还是小白大人厉害。”程沄佩服不已，什么时候她往那里一站，大家都给她送灵石送宝物，那感觉一定很爽。 “欢迎下次再来啊！”程沄目送小白离去，一回头就对上祁殿下嫌弃的眼神。 程沄撇撇嘴，带着他闪身回了龍潭。 方才一储物戒指的灵石丢进来，龍潭再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龙潭水位回涨，周围的草地郁郁葱葱，还生出了几丛高阶灵植。 程沄喜滋滋的一一辨认，而后在距离潭边五百米的草地上开辟了一块灵田，将小白储物戒指里的灵植一一种上。 祁殿下看着程沄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忙前忙后，为了几株不起眼的杂草笑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看来这女弟子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他轻抚了下自己空空的拇指处。 他记得储物扳指里有一些杂草，等以后拿回此物，里面的杂草就全给她吧。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0章 地宫 “呜呜……师弟，师兄你们在哪？” 夜晚的草原气温骤冷，草见月光肆意疯长，叶片挥舞，已经漫过了他们的头顶。 程沄听着不远处鬼哭狼嚎的声音，满脸黑线。 也不知是哪个世家的千金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嘤嘤怪会招来更多的危险？ 不过,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啊！ “祁殿下，你可以走快点吗？” 程沄回头，望着她蹚出来的那条道，祁殿下的身影在月光底下格外悠闲。 祁殿下脚步一顿，虚咳一声，才继续行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点点。 程沄继续开路，不多时就看到一片草地中央,一个护阵发着耀眼的光芒,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埋首在膝盖上，肩膀耸动，哭泣不止。 护阵周围全是狼妖尸体，还有两只狼妖不甘心，正猛烈的撞击着护阵。 然后程沄就看到那两只狼妖被护阵射出来的光刃击杀，轰然倒地。 阿这…… 这护阵哪里买的啊，也太管用了吧！ 程沄满眼羡慕。 察觉到周围已经没了狼妖的嗷叫，千金抬头，茫然四顾下看到了程沄先是一喜，而后别过头去。 哟，是崇兰啊。 程沄小心越过狼妖尸体，突然身侧白影一闪，下一瞬，墨发飞扬的祁殿下已经在前方了。 祁殿下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 程沄加快脚步上前。 “喂！你别走！”崇兰冲她大喊。 程沄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呜呜，程仙子你别走，我害怕！” “你那护阵挺好的，金丹之下的妖兽应当都伤不了你,只要你别让它这么招摇就好了。” 听到程沄终于肯搭理她了，崇兰大喜，忙收了护阵追了上来。 “让我跟着你们吧，放心我什么也不做，我就是害怕，等我找到了师弟他们，我就离开。” 程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在距离十几米的距离跟着，手里执一柄缀满宝石的灵剑。 红尘门的修士都这么豪的吗？ 人手一柄大宝剑，之前方同舟那柄剑锋芒毕露，上面缀着的一颗蔚蓝色宝石让她和林贾罗都看直了眼。 不过从崇兰嘛剑的姿势来看，她纯属拿来壮胆，毫无技术可言。 程沄没去管她，追上祁殿下道:“祁殿下，你入一次龍潭，可以维持多久？” 祁殿下道:“刚得了灵石，你就要离开？” “不,你误会了。等出了秘境,我定是要回门派的,殿下难道也要跟着我回仙启？”程沄打心底里是不愿意让他过多打乱自己生活的,一旦他要去中洲，现在的她肯定是要拒绝的。 祁殿下抬头望天，眼里满是星辰的光辉。 “金丹。” “什么？” “等你进阶金丹，便可踏足中洲了。” 程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说筑基，至于金丹嘛，还早得很，说不定那时候祁殿下已经不需要她和龍潭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稍显放松。 这可苦了后头跟着的崇兰，她最害怕天黑，周围又时不时的又有怪声传来，吓得她连灵剑都差点拿不稳。 好在直到天方露白，草丛里也没有什么危险发生。 阳光照射的时候，高高竖起的草丛全部匍匐在地，草原又恢复了白日里一望到底的视野。 崇兰大喜，立即跑到程沄身边。 “昨夜多谢你！” 程沄有些意外，道：“不必。” “我知道你！”崇兰眨眨眼。 “知道什么？” 崇兰道：“我知道你是仙启门弟子，叫做程沄。你是闻陆的师妹。” 听到自家师兄的名字，程沄就来了兴致：“你认识他？” “认识。不，应该说他与我方师弟认识，他们曾一起切磋过十几天，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连着好几日都相约城外切磋。 后来他们熟了，也一起外出猎杀过妖兽，你师兄的那只狼妖王，太可怕了。” 想到方同舟在鸿鹄榜上黑马做派，也算是与她师兄是同一类人。难怪能连着打十多天，还真是物以类聚。 “你方师弟和你师兄呢？” 提起这个，崇兰的脸色顿时苍白。 “师兄为了保护我，被一只冥僵击伤了，中了尸毒，他担心毒发会连累我，自己一个人走了。至于方师弟，当时他追着那只冥僵去了，我们就走散了。 我在原地等了他们许久，可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 “又是冥僵？” 却原来他们师兄妹三人跟着那个女修离去，发现了一群冥僵，更令他们吃惊的是，红尘门在瀑布边的王师兄他们也在其中，个个青面獠牙，长满了白毛。 女修引着他们到那处之后，趁他们不注意消失不见。 而他们三人跟着冥僵身后，直到入了一处地宫。 地宫之内处处诡异，内里诸多陷阱，三人都不谙此道，没多久就跟丢了。 后来他们原路返回，可不想刚出地宫没多远，就遇上了一只极为厉害的冥僵偷袭。 …… “你说这就是入口？” 程沄指着被掀起一块草皮的地洞说道。 她也没有想到刚听着崇兰说完地宫的事，人就已经到了地宫入口。 崇兰仔细打量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当时我们跟着冥僵来的，我记得没那么清楚。” “是不是打开一看便知。” 程沄让灵福草朝地上挥了一下，地洞口堵着的碎石掉落，出现一条通往地底的台阶。 “是这！”崇兰指着墙面一处记号道：“方师弟在沿途做了好几处暗号，你看都还在！” 那是一个大大的方块标记，这哪里是暗号，这属于明摆了。 突然，通道内传来一吼声，程沄当下拉过祁殿下退到一边。 “小心！” 崇兰闪避不及，被那道黑影撞个正着，身上护身灵器一闪，她整个人就倒飞出去了，与此同时撞在她身上的黑影也被震倒在地。 是一只穿着青衣法袍的冥僵。 “阿福！” 灵福草疾驰而至，在冥僵反应过来之前，将它捆得严严实实。 片刻之后，通道内冲出来一群人。 “阿沄！你怎么在这！” 冲出来的是姬秋羽、雁初一行人。 林贾罗看到被制住的冥僵松了一口气，忙上前从他手臂上割开一道口子，接了一瓶黑血。 “孙淼中了这家伙的尸毒，我们差一点就让他跑了，还好程师妹你来的及时。”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1章 尸毒 昨日，雁初一行人去采摘地王灵菌，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地宫入口。 一行人入内，很快就被四通八达的通道分散。 仙启门一行依旧在一处，他们在里面的地宫找到了不少灵物，可后来逐渐出现越来越多御妖师的尸体，和他们死去妖。 他们察觉有异,正要离去时，青衣男子出现了，赫然是崇兰的那位师兄。 他受伤颇重，艰难的说了几句话，很快就陷入了晕厥。 本着御妖门派的道义，雁初他们并没有见死不救，孙淼背着他前行了一段路,可没想到崇兰的师兄突然暴起，将孙淼咬伤，被众人击退之后一路逃窜。 听完林贾罗的话，崇兰突然痛哭出声。 “你说他是我师兄？” 林贾罗本还想唾骂这人恩将仇报，可见崇兰觉得这么伤心，将话咽了回去。 他端着那碗黑血，来到被人扶出的孙淼身前，捏住他的下巴，将黑血灌了进去。 “咳咳，林贾罗！你要弄死我啊！”奄奄一息的孙淼被浓臭的黑血呛醒，觉得离死不远了。 “以毒攻毒，我曾听长老说过此法，你再坚持下。” 孙淼眼睛突得一红，整个人抱腹扭曲起来。 “孙淼！你……”林贾罗还要将剩下的半碗灌进去。 随后赶来的程沄一把推开他:“冥僵的血只会让他毒发的更快。” 孙淼惨叫出声，口中不断的吐着鲜血。 时间紧迫，程沄也顾不得遮掩，口中念念有词，快速掐诀。 “阿福！” 灵福草飞身而至，悬于孙淼上空,叶片化作针形，一根一根扎入他体内。 一段段漆黑的血液顺着叶脉上升。 孙淼浑身剧烈抽搐，片刻晕死过去。 灵福草吸收完尸毒，颜色有翠绿成了青黄，程沄抱起灵福草来到一边空地，抓了一大把灵石放在它身边，给它布上一个简单的灵气罩。 灵福草缓缓吸收着灵气，叶尖开始一点点恢复颜色。 半刻钟后。 “醒了，醒了！” 林贾罗撑着孙淼肩膀，二话不说就给他塞了一大把疗伤丹药。 孙淼忙着咀嚼，等终于吃完了所有的药，才有空道:“我，我还活着？” “多亏了程师妹在这，否则你就跟那边那只一样了。” 两人顺着吼声望去，见那只冥僵四肢已经被捆仙绳缚得严实，一张血盆大口疯狂得要撕咬眼前的人，可崇兰有护身灵器，任凭他怎么咬也不能碰到分毫。 崇兰好似被吓破了胆，呆呆的盯着他。 等姬秋羽上前轻问,她才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你师兄临死之前让我们转告你的话。”姬秋羽将一块传音符递上。 崇兰听完痛哭出声。 “师兄都是为了救我才被抓伤的。你们救救他！我求你们救救他！”崇兰猛然回头,好似如梦初醒,踉跄着跑到程沄身前。 “你救救我师兄吧，我师兄从小对我那么好，我不能看着我师兄变成这样子。”崇兰激动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跪过来。 程沄摇头:“救不了。” “怎么救不了，方才他也中了尸毒！你不是也救了他吗？” “你师兄已经死了。”程沄扶起崇兰:“真的，救不了。” 崇兰怔怔的看着程沄，在得到程沄再次肯定以后，眼里的希冀彻底暗淡，她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都是我的错！” 崇兰神情落寞的朝她师兄走去，而后提起剑，手起剑落！ 谁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看着跪在尸体前痛哭的崇兰，众人只能摇头叹息。 “经此一役，我想她会学着成长。”姬秋羽朝那处走去。 众人修整片刻，来到幽深的地底入口前。 “底下虽有宝物，却有更多的危险，你们还要下去吗？”雁初问道。 李彤摇摇头:“我不去了，我留下照顾孙师兄。” “我留下保护他们。”王加旭同样不走。 “我，我也不想去，秘境之门就要开了，我已经不虚此行了。”江图摇摇头。 林贾罗略一起思索也道:“我就不去了。底下那么危险，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于是，剩下的只有程沄、姬秋羽和雁初三人。 姬秋羽用玄龟测了一卦:“富贵险中求，阿沄可愿随我一探究竟？” 程沄点头:“有何不可？” 事实上灵福草蠢蠢欲动，底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雁初二话不说，已经率先下去了。 程沄扶着和姬秋羽紧随其后。 “我也去！你们等等我。”崇兰追了上来。 程沄摇头道:“底下危险，崇兰你还是不要下去了。危险时候，我们未必能顾及到你。” “我要去找师弟，我已经失去了师兄，不能再失去师弟了，否则我也不要回去了。”崇兰恳求的看着她们。 “人各有志，她既已做好了决定，我们也不必阻拦。”姬秋羽道。 如此，四人依次入内。 不多时，程沄身后又多了一人。 见是祁殿下，姬秋羽微微错愕，对程沄轻声道:“祁殿下他好像伤势未愈，他真的可以？” 程沄点头:“他可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底下应该没有什么能伤得了他。 还有，他要去的地方，程沄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见程沄丝毫不担心，姬秋羽也就不说什么了。 七拐八拐，他们进去了地宫深处。httpδ://Βoǒκbāǒorg/ “我听说，彩石谷秘境乃是一位西极大能飞升之前留下的，内里有他的遗府和殿宇。殿宇想来就是此处吧。” 姬秋羽仰头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地宫。 程沄也被这恢宏大气的地宫给震撼到了。 “可惜，经过了这么多年，这地宫里的宝物都被搬得差不多了，除了这一地的黑曜石还有顶上满满的佛手晶石。”789 底下的黑曜石对于进来的人来说，用处不大，大多御妖师有一块两块就够用了，当下御妖师的住处装饰的都是各种各样矿晶，色泽靓丽还能发光，而黑曜石这种计较原始的发光石，如今的御妖师已经不大看得上眼了。 至于上面的佛手晶。 雁初飞身而上，很快被一道无名禁制反弹了下来。 “看来不是他们不想拿，而是拿不走。” 啪啪啪！ 众人一回头，发现灵福草用叶片震碎地面，而程沄则拿着储物袋在它身后捡得不亦乐乎。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程沄回头道:“你们也要吗？回头分你们点。”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2章 传送 几人纷纷摇头，黑曜石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照明之物。 雁初看着程沄仔细捡着地上的黑曜石，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酸，小沄姐姐以前在废墟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啊，才会连黑曜石也视若珍宝。 她取出一柄狼牙锤，‘轰’的一声砸向地面，不到片刻就收了一储物袋黑曜石。 “给。” 雁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程沄诧异:“给我？” 雁初点头,转身离去。 程沄捏着储物袋百感交集，突然起身喊道:“别忙着走啊，你那锤子好像挺厉害的的，借我使使。” 地宫里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御妖师。 “还以为地宫要塌了，原来是这位仙子在挖黑曜石。” “穷疯了吧？这黑曜石在坊市十块灵石一箩筐。” “人各有志，莫欺少年穷……” 来到这的人转了一圈,纷纷对头顶的佛手发起了攻击。 程沄没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挖了大半个地面之后才收了手。 而地面上残留的黑曜石也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是……” 从高处俯视，这些残留的黑曜石连接成了半个复杂的符文。 “此乃半个传送符文！！” 当即就有人对程沄拱手道:“仙子发现此处玄机却愿意与我等分享,真不愧是仙门出身，这等气度是我等所不及。” “仙子大义！” 就连雁初等人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程沄:“……” 扫了一眼地面，她能说那些残留是因为真心挖不动吗？ “误打误撞，误打误撞。”程沄摆摆手。 却不想又给人留下来了高深莫测又谦虚的印象。 于是乎，众人自发的挖开了另半边的地面，还将收好的黑曜石通通给了程沄。 程沄也是始料未及，没想到让人给她送宝物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等清理干净地面，一副完整的传送大阵符文显现在众人眼前。 恰在这时，有两人边打边冲入地宫。 “师弟！” 崇兰一眼就认出了被人围攻的赫然是方同舟。 与他动手的，众人看了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青面獠牙，双目赤红的冥僵。 秘境之中出现冥僵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个热血青年当即加入战局。 这只冥僵和之前的矮个书生比起来，战力值不可同日而语。他横冲直撞，就将击杀他的御妖师撞得四散。 吼声不断，这只冥僵就追着方同舟不放。 程沄注意到方同舟握拳的指缝间透出了一抹红光，看来是他得了什么宝物，让一只冥僵眼馋了。 或者他得到的本就是冥僵的东西。 加入围攻冥僵的人越多,这只冥僵就越凶猛，方同舟一个不慎被撞飞出去，手里的红光飞出，咕噜咕噜滚到了一人脚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坐在灵福草幻化草椅上的祁殿下神情慵懒，只见他手微抬，那抹红光出现在他手中。 红光敛去，是一枚酷似心脏的石头。 “石之心。”祁殿下清冷的声音在地宫内响起。 冥僵随着石之心冲过去，却在祁殿下身前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飞出去，他猩红的眼眸里满是不甘，重重拍地，转身飞遁而去。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姬秋羽道:“石之心曾是北渊鸿鹄派炼制的至宝，他们以傀儡机关术闻名天楚，所炼制的石之心能让傀儡拥有与人修无异的感知和灵敏度……” 程沄却想着那只冥僵看祁殿下的最后一眼，这分明是有了灵智。 那不是只普通的冥僵。 “在下方同舟，这位……如何称呼？”方同舟来到祁殿下身前拱手道。 祁殿下没有理会他，而是手指轻弹，石之心划过一个弧度就轮到了程沄手心。 程沄:“……”这是将烫手山芋给了她啊。 方同舟于是来到程沄身前:“这位仙子,可否将这枚石之心让于在下？” 程沄道:“东西不是我捡到的,你也看到了。” “此物对在下很重要。”方同舟递给她一个储物袋:“在下愿以此物交换。” 程沄瞥了一眼，看到里面放着一柄浑身长满锈迹斑斑的灵剑，不解的方同舟:“你真的要拿这饼剑交换？” 方同舟有些不好意思:“这柄剑是方才那只冥僵所执，在下夺了他的剑。虽然破了点，可在下能感觉这柄剑上散发出来的剑气。若非在下已有本命佩剑，定不舍得放手。” 闻言，程沄二话不说:“换！” 接过储物袋，程沄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 真是捡了个大漏！ 透过斑斑的锈迹，程沄看清楚了这柄剑的真容。 朴实无华却足以惊艳世人。 若是没有认错，它应当是大名鼎鼎的沧海剑，据说此剑乃是东岭顶级门派苍剑派中的苍海神君的传承之剑。 苍剑派是天楚最有名望的剑修门派，从前是，如今依旧是，令大家最耳熟能详的便是苍剑派九剑，而沧海剑就是其中一把。 可这样的名剑，怎会沦落至此？ 程沄捏了捏储物袋，会不会是把仿制品？ 她的心情顿时平复了许多。 储物袋被她快速收起，抬头对上祁殿下探究的眼神。 程沄无视，给她了就是她的。 祁殿下摇头，再一次见识了程沄变脸的速度。 他们这群御妖师中，当真还有人对阵符颇有涉猎。 他围着地上的传送符研究了半天，取出几十枚灵石，分别按在黑曜石中央的空缺上。 当最后一枚灵石按上去时，阵盘中心出现一道亮光。 站在亮光附近的姬秋羽等人缓缓后退，光亮如水晕般一圈圈扩散开来。 直到整个阵符大亮，整个地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下一瞬，所有人都消失在原地。 …… 光影闪动，等再次能看清东西时，程沄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片刻，她从指缝间打量，面前一个巨大的浴池，一群身姿妖娆的女子在沐浴，身上仅着一层薄薄的纱衣，雪白的酮体若隐若现。 程沄低头，发现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她连忙改捂脸为捂胸口。 什么流氓传送阵，把人衣服都整没了。 在池子里，她发现了同样窘迫的雁初和姬秋羽，三人缓缓聚拢。 “怎么回事？” 程沄摇头，她观察周围女子的眼神，她们神情僵硬，无知无觉，是一群假人。 程沄等人忙游到岸边，刚拿出衣服披上，浴池里突然一静。 三人缓缓回头，就见那些女子好似突然能够看到她们了，各个神情凶恶地瞪着她们。 下一刻，水池里的女子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3章 秘境之主 姬秋羽扬手之间，玄龟大涨化作一堵墙。 砰砰砰！ 墙后凄厉的喊叫声犹如厉鬼，吓得三人连忙远离了泳池。 姬秋羽感觉玄龟快坚持不住了，大喊:“快走！” 三人破水而出，刚冲上台阶，她们的行走陡然变得困难，背后又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三人吸了回去。 光影变幻,浴池边原本的暗处骤然大亮，宾朋满座，热闹腾腾，程沄三人分别跌入人群中。 程沄落入一人怀中，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第一时间起身，却不想被人按住肩膀。 “别动。” 程沄抬头,对上光洁的下巴,再往上看，是一头乌发的祁殿下。 “祁殿下，你怎么在这？”程沄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不着痕迹的擦了擦。 祁殿下低头，墨色瞳孔微动，打量了程沄一眼，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程沄顿时拉了下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遮住了肩头。 “你以为我想啊！”她欲施展术法整理，却再次被祁殿下按住了手。 程沄满头疑问，却见他面容镇定的望着前方。 耳边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声，程沄四顾，发现姬秋羽和雁初分别坐在一个男子身旁。 姬秋羽身旁的是那个会阵符的御妖师，而雁初身旁的则是方同舟。 他们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一只六眼青睛兽，正凑在他们身前，一个劲的猛嗅。 六眼青睛兽，是一种对灵气非常敏锐的妖兽,常做阵法守护兽，一旦灵气异常，它会在第一时间发出预警。 难怪祁殿下阻止她使用灵气。 再朝这个巨大的宴席上首扫去，程沄瞳孔微缩，那是一个有些赤色瞳孔的英俊男子。 他一身玄色铠甲，身材高大，面容立体，大马金刀坐在那处，身边莺燕环绕，饮酒作乐，好不放纵。 “这是幻象？”程沄轻问。 祁殿下摇头:“似真似假，见机行事。” 连祁殿下都没有分清，他们被传送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突然，程沄身后传来一声嘶吼，她浑身一僵，回头就对上了一对浑浊竖瞳，差点就动手了。 还好她认出了这也是一只六眼青睛兽，它凑在他们身后，主要是朝她的方向嗅了嗅，才晃悠着脑袋绕到了前方。 它绕到一个御妖师身后,突然探出的巨大脑袋吓得那人大叫出声，一个利刃出击，六眼青睛兽被击个倒仰。 吼吼吼！ 一阵吼声传来，宴席上的所有六眼青睛兽冲了过去，不到片刻惨叫声响起，那人被分食一空。 事情发生不到几瞬，地上的鲜血都被舔舐一空，光滑的黑曜石地面反应着看台上一众人苍白的脸色。 程沄忍不住哆嗦了下，祁殿下以为她冷，伸手拎住她的衣领，左右一叠。 程沄:“？” 程沄立即拍开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旁迅速收拾好衣服。 “都愣着做什么？喝啊，这可是千年陈酿美人醉，今日尔等有口福了！哈哈哈哈……” 上首的男子笑声狂放，却听得人一阵气血翻涌。 程沄强行稳住气息，面前出现一杯酒，再侧首看递酒的祁殿下。 她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美人醉入口火辣，如一条火龙直冲腹中，顿时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那边传来了男子的笑声:“怎可灌酒，怎可灌酒，这位仙友不懂怜香惜玉啊。” 他看的是祁殿下，祁殿下举杯，遥遥碰杯。 那男子顿时大乐:“好，好，今日吾等不醉不归！” 他仰头就是一大杯，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立即就有女姬贴上去吸吮。 程沄喝下那杯酒，再听那人大笑便没有头晕眼花的感觉，丹田中灵气涌动，她却不能立即打坐吸收，只能忍着难受，任它一点点消化。 有他们这些配合喝酒的，也有如方同舟那般执意不喝酒的。 他们很快就惹怒了上首的男人，但见他大手一挥，一群没有饮酒的重重摔进宴席中央的浴池。 方同舟怒喝一声，执剑直冲脑子面门。 “不自量力！” 男子冷哼一声，身侧两个女姬化作两条灵蛇急射而出，不过瞬间就咬住了方同舟的双臂，将他扑入浴池。 浴池内鲜红的血液晕染开来。 “师弟！” 崇兰推开拉着她的一个御妖师，一个纵身跳入浴池，不多时拖着受伤的方同舟游到了岸边。 “师弟！师弟你醒醒！” 方同舟吐出一口血水，他吃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双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逐渐黑化。 “师姐，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吧。” “我不，你答应过我爹要带我回门派的，你不能食言。” 崇兰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掏出一大把疗伤丹药，也顾不得区分，通通塞进方同舟嘴中。 落水的御妖师经过一番挣扎都上了岸，各个神情狼狈的退到一边。 可宴席之大，却无出口，十几只六眼青睛时刻游走在侧，让众人脸色铁青，不敢动弹。 程沄盯着方同舟的伤口看了几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他中的不是蛇毒，而是尸毒。” 祁殿下神色未动，用眼神示意她倒酒。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喝酒！” 程沄虽如此说，手上却利索的给祁殿下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她拿过杯子，低头看水中倒影。 方才喝的急，她只觉得有什么一晃而过，这会仔细打量，发现杯中倒影与宴席场景完全不同。 富丽堂皇的殿内装饰空空如也，上面缀满的是佛手晶，而雕栏画栋的墙壁上也成了到处都是挖掘痕迹，残破不堪。 他们被传送入了幻境？还是另一空间？ 上首一道锐利的视线望了过来，程沄忙低头，状若小口小口的喝酒。 上首男子这才满意，扬声道:“诸位千里迢迢而来，无非是为了寻找这秘境至宝。本君在此处数千年，对此地宝物了如指掌，只要尔等让本君开心了，本君自有重宝奉上。” “不知前辈是何人？我等初来乍到，还望前辈手下留情。”雁初扬声道。 话音刚落，上首的男人瞬间出现在她身侧，一只手朝她伸来。 雁初下意识后退，却被他按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4章 永生永世困在此地！ “莫怕，本君柒生，秘境之主，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秘境之主？ 程沄错愕，此秘境之主早已飞升，他这是哪门子的主人，还是说,这秘境自己生了灵智？ 雁初不为所动，不失稚嫩的圆脸依旧面无表情。 从程沄这个角度，程沄却看到她紧握的拳头。 她要忍不住动手了。 程沄当即开口：“柒生前辈，为何我等从未听闻前辈大名？” 柒生沉了脸，冷哼一声，闪身回了上首的王座，他扫了底下众人一眼:“那是因为数千年来,本座只在秘境中留了三处传送入口。 六千年前，一群东岭修士寻到了第一道传送符,本君好生招待他们，可他们贪得无厌，将宫殿所有的宝物都劫掠一空。本君不快，他们只得留下来一一偿还。” 顺着柒生的目光，众人朝浴池中望去，不知何时，浴池上潜伏着一具具白骨骷髅，从他们身上的衣饰来看，确实是东岭风格的装束。 众人大惊，方才还在浴池旁的御妖师们连连后退。 想到方才还在池子里泡澡，程沄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和姬秋羽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恶寒。 “一千年前，陆续进来了五个修士，本君就不见人心情愉悦，当即要送他们人手一样稀世珍宝。 可本君又觉得太过无趣，于是让他们自己选择，是留下此地让本君提供他源源不绝的宝物，还是只拿一件宝物就此离去？ 你们猜,他们如何选择？不，本君该问若是尔等，会如何选择？” 他一个闪身，出现在阵法师面前，那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他眼中虽有惧怕，却依旧镇定道:“我选择归去，大道无边，我年纪轻轻不该就此困守于此。” 此言一出，柒生仰天大笑，在他附近的御妖师各个面容扭曲，七窍流血，唯有阵法师没有受到影响。 “好个不该困守于此！可他们之中只有一人断然离去。其余四人，你们看看他们现下还在数着灵宝呢。” 大殿一角，光影朦胧，内里有三具骷髅，手里，怀中,到处都是光芒闪烁的灵物。 而剩余一人,盘坐在侧，一张脸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可从他起伏的胸膛看来，他竟还活着！ “前辈！”有人试图呼唤他。 也许是感应到外界的动静，那人真的睁开了眼睛，一双混沌的眼睛打量了周围。 “一千年了，没想到老朽还能看到活人！” “哈，原来你还没死啊！”柒生显得有些兴奋，他拍了拍手掌，道:“一千年了，这四人中唯有你一人从筑基到了金丹境，可如今看你寿元将近，可要本君再赠你些宝物？” 他们俩人像是十分熟稔的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起来。 通过他们二人的话，众人也都明白了，柒生这秘境之主恶趣味十足，他留下四人，就是看他们会有何下场。 他依言给他们提供了一大堆的灵物。最初四人欣喜若狂，沉浸在寻找获至宝的喜悦中。 各自占据一方修炼起来，他们有吃不完的灵丹，用不完的灵器，修为节节攀升，不到一年就从筑基到了筑基后期，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可他们发现金丹境着实难以突破。 如此又过了数十年，他们开始认为一人的灵物不足以提供修炼，开始互相残杀。 四人修为相当，灵器相当，斗了几十年也没分出个胜负。 直到一年，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人突然萌生了想要离开此地的想法，他们才幡然醒悟。 他们只是得了宝物，却没有提升心境和阅历，根本就不足以堪破金丹心魔境。 其后许多年，他们联手寻找出路，却一无所获，想要让柒生放了他们，也无果。 最终，一个修士发了疯，自戕于此。 剩下两人始终无法突破修为，生生耗尽修为而死。 至于第四人，是南境的炼丹师，机缘巧合之下，在宝物中凑齐了破妄丹的丹方，他耗费许久，才将丹药炼制成功，得以突破金丹。 “千年，让你看了千年的乐趣……你如今有了新乐趣，可否放了我！”炼丹师声嘶力竭道。 “那可不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君答应给你源源不断的宝物，本君做到了。 你们可是答应了本君要永远就在此处，若是做不到，本君现在就可以送你去死。” 闻言，炼丹师长叹一口气，继续闭目凝神修炼。 耗了千年，都没有放弃，可见此人心志坚定，可惜看他的样子，也是寿元将近之相了。 柒生再袖手一挥，那处重新归于黑暗，而他打量着众人道:“这一次，来了十三人。看你们这不伦不类的打扮，你们算是西极的修士？” “现在该称呼我们为御妖师。”程沄道。 见柒生不解，程沄给他简单的讲解了一番如今天楚外界的局势，道:“柒生前辈若是对如今的西极感兴趣，不妨随我等一同出去？ 西极各大门派热情好客，前辈无论去了哪一派，都会宾至如归。” “是啊是啊，我暗域门地大物博，如今是天楚翘楚，前辈您要玩，多的是人陪你玩。” “我红尘门美女如云，前辈去了一定乐不思蜀！” 说这话的很快就被崇兰按在地上揍了。 “我们门派……” 好家伙，一个个坑起自家门派怎么都这么积极。完全不用程沄多说什么，他们都争先恐后的邀请柒生去门派游玩。 柒生在秘境里呆了这么多年，大概也是第一次受到了如此热烈的欢迎。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让女姬们奉上了一件件珍贵的宝物。 有的是高阶灵植，有的是神兵利器，更多的是灵石矿晶。 一时间，宴席内一片欢声笑语，有瞬间让程沄都仿佛置身真的宴会，上首的不是生性恶劣的秘境之主，而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前辈。 酒过三巡，柒生突然脸色一沉，凄声道:“可惜啊！本君被困在此地，永生永世都出不去！” 随着他的话落，众人面前的桌椅尽数被掀翻在地，杯盘狼藉，撒了一地。 在场的，唯独祁殿下和程沄面前的这张完好无损。 祁殿下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酒杯。 程沄则盯着酒杯里柒生的倒影。 那是一只红眸旱魃，他的面容与他们看到的无异，只是披散着一头红发。 他的身上缠着数根拳头粗的大铁链，双手双脚，腰际，脖子各一条。 腹部有一个很大的裂口，深可见骨，这疤痕明显是剑伤。 心领神会间，程沄取出了储物袋中的沧海剑。 苍海剑一出，柒生猛然冲了过来。 程沄手中杯盏掉落，水花飞溅时，她已经极速后退，顺便还拉了坐着一动不动的祁殿下一把。 祁殿下回首，程沄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5章 旱魃 祁殿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巴不得甩开他的女弟子，在逃跑的时候还会拉上他。 程沄退离的方向是向着浴池去的，此时她扒拉着祁殿下，才没有掉下水去。 原谅她尚未筑基，无法悬空而立。 祁殿下：“……” 柒生已至面前，却在靠近浴池的地方生生停下。 “果不其然！”程沄小声道：“我刚才就发现了,方同舟在此处使用灵气的时候，那几只六眼晶睛兽并未发起攻击。 这里就是他不能及之处。” 真正的柒生身上满是锁链，锁链对他的行动大有限制，而限制的最远范围就在浴池边。 就在他们后方角落里调息的方同舟睁开眼，对他肩膀上的灵福草轻轻一拂，灵福草自动飞回到程沄身边。 程沄侧首，见方同舟对她摇摇一拱手。 看来他的尸毒解的差不多了,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逗留下去了。 程沄对姬秋羽、雁初使了个眼神，二人会意,雁初御剑带着姬秋羽来到程沄身后。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跳入浴池。 柒生不悦道：“谁允许你们入池的！本君还未给你们想好要如何玩！” “我们没工夫跟你玩，你这的宝物，我们不稀罕！”雁初冷哼一声道。 程沄小声道：“这可是她说的，此番该拿的宝物，我还是得拿！” 事实上，灵福草早就趁人不备在这宴席四周转了一圈，该捡的宝物它都捡了，不能捡的，它也做了标记。 说起来，这旱魃准备的宝物实在是多，尤其是之前那四个修士所在的角落，几乎都堆积成一座小山高了。 程沄偷偷对那个善阵法的御妖师传音道：“你可还记得是如何开启传送阵的？” 他点点头，当即潜入水中。 没错，他们该跑路了！ “不知你想怎么玩！”方同舟余光瞥见，当即扬声喊道。 柒生立于他们对面，似认真的思考这一问题。 片刻，他右手扣在自己的额头，使劲一抓,一把赤红的火苗出现在掌心。 “五行之中，以火为杀，西极属火，尔等既是西极修士，本君就将这火灵赠与你们。” 翻手之间，掌心火苗冲天而起，化作一条条火蛇朝他们冲了过来。 须臾之间，所有的御妖师纷纷出手抵挡。 寒光呼啸，方同舟剑气凌然，一剑斩下一条火蛇，火蛇分裂，却化作两条更小的，朝身旁御妖师扑来。 一个御妖师猝不及防，衣袖沾上火蛇，顿时引火烧身，发出惨叫。 雁初御剑而至，身后的姬秋羽飞掷玄龟，一下将其砸入浴池。 一缕缕烟尘滚过,那御妖师身上的火焰在水中仍旧不灭。 这浴池中的水表面像是抹了一层油，遇火之后整个浴池都燃烧起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各自散开朝岸边跑去。 “不可上岸！”程沄立即出声阻止：“他就是要逼你们上去！” 可火焰炽热，在浴池中的御妖师难以忍受，一人不管不顾的爬了上去：“你想让我们死就早说！” 下一刻，刚爬上岸的男子眼前一暗，他抬头对上了柒生阴暗的笑容。 “啊！” 柒生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生生提了起来。 “你是第一个爬上来的，本君若说你们之中如果只能活一个人，你觉得谁可以活下来？” 那男人早就吓得惊声大叫，闻言更是二话不说道：“我！我活下来！” 柒生嗤笑一声：“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西极修士都是如此秉性。好，既然你要活下来，那本君就答应你。可你回头看看，浴池里的十二个人答应吗？” 男子回头，见众人都看着他，在他眼里，所有人面容扭曲，仿佛都似生了一副恶鬼模样的脸，看起来一个个都想杀了他。 “我要杀了你们！”男子状若疯魔，被抛入浴池，朝他们扑杀过来。 浴池内顿时大乱。 程沄手中小清锋不断施展术法，击飞一条条火蛇，灵福草叶片高速旋转，一条条飓风将周围浴池上方的火焰全部掀开，让他们脚下留了一片安全带。 所有人都朝此处汇聚。 那男子冲杀过来时，方同舟一剑刺穿他的肩膀，剧痛让他的眼睛有瞬间恢复清明。 但也只是瞬间。 下一刻，男子以手抓住灵剑，用力拔出，随着鲜血飞剑，他一击重拳朝方同舟打了过来。 方同舟侧身避过，一剑刺穿了男子后心。 男子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面朝浴池摔了进去，顿时溅起一朵血红色的水花。 “啧啧，他不过是想要活着罢了，何错之有？你看看你们，自诩正义，可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己杀了人。 本君再问你们一次，如果此地只有一人能活，你们觉得那人会是谁？” 原本还一起并肩作战的几个御妖师立即分散开来，看着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戒备。 程沄牢牢的抓着祁殿下肩膀，让自己悬空的身子保持平衡：“各位莫要听他挑拨离间了，他只是一只被囚禁于此千万年的旱魃，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境之主。” 柒生看向程沄的目光一寒。 方同舟问道:“仙子如何得知？” 程沄道：“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大概在七千年前，西极亡崖山脉出现了一只旱魃，据说原是浮尘殿幸存的弟子，苦修数千年得以冥道大成，成了旱魃，有了飞升成仙的大道。 可这只旱魃却为祸一方，引得四方大能齐出，将他联手镇压，至于镇压在何处，古籍上并未记载，现在看来，他们是将旱魃镇压在七彩谷秘境之中了。 而那只旱魃，就是你，柒生。” 柒生赤红的眼眸里泛着喜意：“有意思有意思，七千年了，终于有人能认出本君来了。 你说的没错，本君乃是浮尘殿掌门亲传弟子，那年侥幸逃生，从此隐姓埋名沦为散修，苦修数千载得以晋阶旱魃。 世人都言，旱魃一出，赤地千里，可谁又曾知为成旱魃，本君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 本君不过是寻浮生殿复仇，杀得不过是当年趁火打劫的修士，他们便大肆宣扬，让那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将本君囚禁于此！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君该恕的罪早就恕了！”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6章 反派 “数千年前的是是非非，孰对孰错，与我们何干？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不甘，大可出去之后伺机报复。而不是仗着自己的修为肆意作弄我等小辈。” 方同舟的话引起了在场诸多御妖师的共鸣。 柒生冷笑一声：“本君若能出去，还用得着等到现在？而你们嘛，既然来了,本君自要好好招待。” 这意思是说算他们倒霉。 眼见着宴席上的女姬全部化作灵蛇入了浴池，快速游过来，姬秋羽当即掷出玄龟，玄龟在水中高速旋转，水中立即生出一道旋涡，所有的灵蛇都不受控制的陷入旋涡,失去了方向。 水流旋涡越升越高，以巨大的冲击力冲向上方，狠狠撞击在此处的天花板。 砰砰砰！ 所有灵蛇皆撞得四分五裂,血溅当场。 姬秋羽适时执起一柄灵伞，遮住了她和雁初的头顶。 而程沄则早已被有洁癖的祁殿下带离了浴池。 血雾朦胧，柒生化作一道残影，闪身冲到程沄和祁殿下面前，但他却没有出手，而是隔着五迷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盯着祁殿下，口有吐字，可程沄却听不到声音。 她侧首，发现祁殿下慵懒的神情消失，眼底有几分锐意。 “他说了什么？”程沄问道。 祁殿下挥手，柒生的声音顿时传入她耳中。 “……只需你助本君出谷。” 都说了什么？ 怎么就到求助出谷这份上了。 祁殿下漆黑的眸子微转，似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程沄连忙拽了他袖子：“祁殿下，你别昏头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听过没有！” “不曾。” 程沄一噎，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要当场给他普及下少儿典故三百则。 “那我换个说法：没有那个金刚转,你千万别揽这个瓷器活！ 这柒生被囚禁了千年，又有身上数道枷锁限制修为，就这样都能折腾得我们这群人够呛。若是出谷，那可是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当年可是四境诸多大能联手镇压，放出去容易再要送回来就难了。新 难道指望着祁殿下你镇压他？” 别管祁殿下以前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界少主，现在是条龙都得趴着！ 再则，放出了柒生，他们这群人可还有命在？ 祁殿下只说了一句：“你可知他是幽冥道最后的传承？” 程沄沉默，历史洪流里的浮尘殿早已成为过去，这位浮尘殿最后一任掌门的亲传弟子，也是幽冥道的传承人。 “祁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程沄不相信他一妖界少主，会关心幽冥道会不会失传，如果他是一只冥僵，程沄还有理由相信他或许想要得到晋阶旱魃的心得。 …… 浴池中的水位回落，水面上再次一片狼藉，令人糟心的是，程沄在浴池中发现了那位阵法师。 他居然晕厥了！ “姬师姐，快捞他上来！” 闻言,姬秋羽示意玄龟将其背了回来。 那人被程沄按压了几下胸膛,狠狠吐了几口水之后醒了过来。 “还，还差一颗,一颗灵石！” 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得就是眼前这一刻。 程沄连忙摸出一颗灵石递给他：“兄弟，以后出去了跟我混吧！” 那人嘴角微抽；“我，我说的是一颗上品灵石。” 程沄脸一僵，一把抓回了灵石：“当我没说。” 众人闻言，找了一圈，从一个一品御妖师储物袋中得了一颗上品灵石。 阵法师瞥了柒生一眼，发现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们，不阻拦，不出声。 “他，他这样子怪吓人的！” “谁说不是呢！”程沄目光在气定神闲的祁殿下身上扫了一眼。 如果这家伙要助纣为虐，以后的因果可千万不要牵扯到她。 该说的她方才都已经说了。 阵法师试探着入水，众人皆屏息以待，随时做好捞人的准备，可不想阵法师入水，寻摸了半天，直到浴池底下传送阵大亮，柒生还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光影闪动，传送阵重新开启，一个个人影消失在水池中。 等到程沄周身也泛了光芒的时候，她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被人生生打断。 光影消失，程沄依旧还在原地。 一行御妖师只有她一人被留了下来。 祁殿下凌空穿过宴席，来到了柒生面前。 此时，他们眼前的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一头红发的柒生颓然坐在上首，程沄这才看清他身上的锁链散发着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一些繁杂的符文隐约可见。 程沄就这么盯着看了片刻，就脑子一片晕眩。 祁殿下回头轻斥一声：“你不要命了！” 程沄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一下子回了神，她再不敢看金色符文，转身带着灵福草抓紧时间去寻宝了。 “你当真要继承你师傅遗志，让浮尘殿重现天楚？” 祁殿下回头，目光紧紧盯着柒生，不放过他眼神里的任何一丝变化。 柒生重重颔首：“是神君送本君上山，是师傅引本君入道，本君在此处若有一丝懈怠，这枷锁早就不复存在。” “幽冥道在天楚已不复存在。光凭你一人，无济于事。” 柒生激动起来：“绝非仅本君一人，浮生殿万众弟子，怎会尽数陨落？如今不过是韬光养晦，等本君重现世间，定要搅得此境天翻地覆！” “记住你说的话。” 祁殿下手中执剑，正是那柄锈迹斑斑的沧海剑，一剑猛然刺入柒生腹中。 这一幕让站在不远处的程沄看个正着。 她和灵福草齐齐退到墙角。 柒生发出一声嘶吼，身上的枷锁全部大亮，在一道巨大的金色光芒中，柒生消失在原地。 “柒生，他这是死了，还是逃出去了？”程沄喃喃。 “你很快就会知道。” 大风呼啸，祁殿下转过身来，墨发在空中飞扬。 此刻在程沄看来，祁殿下执剑回首，目光冰冷，俾睨天下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超级大反派。 “祁殿下，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你若是要为祸天楚，伤害无辜，那就要做好与全天下御妖师为敌的准备！” “那又如何，本座只是要这世间恢复它本来的样子罢了。” 程沄呆愣，世间本来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等等，所以她该不会是拿了个什么拯救反派的剧本吧？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7章 扳指 《鹰击长空之仙启风云》西极篇: 【日前，彩石谷秘境提前关闭，入内历练者伤亡惨重，十不存一，皆因遭遇一群冥僵袭击。 秘境关闭最后一刻，一面容腐朽金丹师仓惶而出，仰天长笑后痛哭流涕,状若疯魔。据传此金丹师困于秘境空间已有千年，与同门师侄相认不久，便寿元耗尽，憾然陨落。新 据金丹师所言，此番受困皆因七千前镇压于此的旱魃柒生。】 旱魃一词，对当今御妖师来说已然陌生,一时间旱魃柒生生平事迹，前尘往事都被挖出，再传遍街头巷尾。 御妖师们日常见面问候也从‘今日你御妖了吗’,变成了‘你听说过旱魃柒生了吗？’。 而一小道消息也不胫而走，据传一群御妖师在秘境中曾与旱魃柒生正面碰上，一行十三人最终有九人得以全身而退。 不过这则消息很快被人嗤之以鼻:“那可是旱魃，不是低阶冥僵，能从旱魃手底下逃生，莫非是一群金丹修士？” “非也非也，炼气筑基也。” “这话骗骗刚入道的修仙小白还可以，说出来你能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也不信。” 于是乎，更多的人只是将这小道消息当做一个笑话。 而作为笑话之一的程沄，此刻正坐在潭边，吹着微风，面带笑意，身前摆着四个储物袋。 “阿福一件，我一件，龍潭一件，我一件，售卖一件,我一件……” 为了防止拿出的灵物被潭吸收了灵气，程沄每每掏出一样灵物，迅速瞥上一眼就将其塞入相应的储物袋。 用了大半日，她才将此番收获分了个干净。 龍潭用不了灵物，于是将此次得来的得来的所有灵石予以兑换。 【阿福:灵物78件。 龍潭:100000灵石。消耗:-100000灵石。 程沄:灵物178件。 需要售卖的:78件。】 还有满满一大袋黑曜石和一个储物戒指的佛手晶。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程沄再一次感受到了满载而归的幸福感。 “让灵石来的更猛烈些吧！” “聒噪！” 大石上的祁殿下忍无可忍的睁开眼。 无法理解这个女弟子耗费大半日，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只为了一一过目又分配归属。 期间还为了争夺某几件宝物的归属，与那株草大战三百回合。 闹得他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程沄与灵福草‘对视’一眼。 悟了！ 他这是嫉妒羡慕恨啊。 注意到程沄看向它的储物袋，灵福草在她伸手之前，卷了储物袋就跑了。 [总有刁民觊觎草。] 程沄骂骂咧咧，只得从自己储物袋里挑挑拣拣，拣拣挑挑，取出一物来到祁殿下身前。 “之前是你自己不要宝物的，现在眼馋了也没用。 不过，为了感谢你把这些佛手晶给我震下来,这个礼物就送你了。” 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祁殿下的手，将一枚扳指套在他大拇指上。 祁殿下瞥了一眼扳指，这是一枚玉质缀七彩宝石的储物扳指，七色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精致中透着很不低调的炫耀。 是古早追求奢靡风修士炼制的款式。 内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她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 “虚有其表！”祁殿下作势就要取下。 程沄连忙按住，眨着真诚的目光。 “殿下你听我说，这可是七彩扳指！每一颗宝石都代表着一种祝福。 古籍中记载，秘境中寻得的五彩、七彩之物，皆是幸运之物。 两万年前，南境女佛修于秘境中寻得一七彩禅杖，成了其本命灵器，最终飞升大道。 万年前，东岭女剑修偶得一五彩多宝鱼，历练寻宝，如探囊取物。 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我知道以祁殿下的眼界，肯定看不上这一枚小小的储物扳指，但此一时彼一时，这扳指，殿下还是戴着的好。” 说着又取出一些收藏着潭水的白瓶，将其送入扳指。 “呐，留着放放潭水也是好的。”省得每次要催着她入龍潭。 看着程沄雀跃极离去的背影，祁殿下习惯性地转动扳指，七彩宝石连成一条线，散发出一道七彩霞光，映射眼底。 小有趣意。 也罢，在找回自己的扳指之前，且暂代着吧。 …… 湖中堡； 程沄今日才被传召于此，距离从彩石谷秘境归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 上首坐着的人竟是她曾经为之惦念的城主大人——莞倾城。 莞倾城正在喝茶，拨动茶杯时，一股清香散开，令闻者心旷神怡。 是南境的清灵仙茶。 姬秋羽在侧科普此茶的妙处，见程沄神游天外，不由伸手在她眼前轻晃：“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程沄回神。 “不必担心，此次几位前辈应当只是例行公事。” 话音刚落，旁坐的西方长老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就开始吧。本长老此番让各位小友前来，则是有些事情要问。 尔等知道的如实相告便是，只是需记得，出了此门，今日之事便需守口如瓶，万勿外传，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 在场的四人，姬秋羽、雁初、程沄还有个李乔，齐齐应是。 “你们几人那日可是真的见到了旱魃染生？”西方长老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程沄等人并没有必要隐瞒，于是李乔，也就是当日擅阵法之人，他将那日入地宫空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也就是说，旱魃不知因何故放了尔等，尔等也不知那旱魃最终去了何方？” 四人再次点头。 程沄眼眸低敛，眼观鼻鼻观心，略有心虚，但面上依旧镇定。 却不想一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你，上前来。” 是莞倾城！ 程沄抬眸，注意到她正看着自己，所以是在叫她？ 程沄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见过城主大人。” “你……有何话要说？”莞倾城面容温和，可她的声音却尤为冰冷。 程沄瞳孔微颤，拱手道：“该说的，方才李师兄都说了，他说的句句属实。” “本城主是在问你，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见到本城主，见到雁初，难道无话可说？” 堡内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沄身上。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8章 祁夙 程沄侧首，对上了雁初微微局促的眼神，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程沄洒笑。 她有何话说？ 她能有什么话可说？ 她没有。 但是原主有！ “当日我被城主府驱离，惨遭毒打，险些丧命，幸得一人相救，才留下这条命来。 若说过错,我并不曾犯过。若说愧疚，我且恨自己不知身世。 若为仇怨，城主大人该找的是当年偷换婴孩之罪魁祸首，而并非是我！” 说完，程沄目光炯炯的正视着莞倾城。 不要怕，原主也是无辜的！ 莞倾城定定的看着底下的程沄,短短数年不见，样貌虽然没有大变,但她的这身气势已绝非当年那个雪团子可比。 看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清晰可见的孺慕之情，有的只是满满的陌生和戒备。 半响，莞倾城道：“听初儿说，是你救了她。” 有吗？ 程沄看向雁初，满脸疑惑。 “是你说的？” 雁初点头。 程沄顿时哭笑不得，撒谎也打下草稿，她一炼气，怎么救得着雁初这个筑基？ 说出来都没人会信吧？ 雁初避开程沄揶揄的视线，亦步亦趋的来到莞倾城面前。 “娘，是她和她的朋友揭露了旱魃的身份，让我们有机会逃生。否则，恐怕我们要像那位金丹修士一样，被困千年不得自由。” “如此说来，她还真当是救了你一命。” 雁初连连点头。 “既然你救了初儿一命，又已是仙启门下弟子，本城主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往后，你与城主府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与仙启门下弟子一般无二。” 说完，莞倾城看向雁初：“你可满意？” 雁初绷着脸，依旧是面无表情，当她鹿眼般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女儿并无异议。” “那么你呢！”莞倾城又看向程沄。 程沄有些错愕，当年的事就此一笔勾销？ 程沄自然觉得好，这就代表原主的过往就此翻篇了。 可原主因此丧命，便不是一句一笔勾销就可以揭过的。 程沄沉默片刻道：“我与少城主、与城主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可当年的真相，还望城主大人早日能查明。还我一个公道。” 雁初眸光一亮，郑重点头：“事情真相不仅是你想知道，我与娘亲同样想知道，你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 “如此便好。” 在场的人没想到，本是来告知秘境真相，却不想见证了城主府的一桩旧闻。 结果是喜闻乐见的，姬秋羽和李乔都在对程沄小声说着恭喜。 可令人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西方长老突然问道:“少城主方才提及程小友和她的朋友。不知这位朋友姓甚名谁，是何修为，又是如何发现旱魃，其旱魃最后又因何会放过尔等？” 好嘛，西方长老不愧是西方长老，这问题又给他绕回来了。 程沄道：“其实……那人,我也不太熟……” “什么不熟，你们可太熟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程沄回头，但见一身玄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踏来，他的脸惨白惨白的，是常年未曾见过阳光的那种白。 双眼锐利如鹰，与之对视的一眼就足以令程沄心惊肉跳。 姬秋羽与雁初连忙后退半步，竟同时低头大气不敢出。 至于李乔腿一颤，险些就给跪了。 “阴，阴长老怎么来了？” 阴生，戒律堂长老！ 不是吧，她不过是隐瞒了点事，这就要出动戒律堂长老？ 想起戒律堂那卷子酷刑，程沄的腿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要知道上次她受罚入了戒律堂，连阴长老的面都不曾见到，只听底下的执事们说，谁要见到阴生长老，那就离死不远了。 程沄咽了下口水：“弟…弟子程沄，见过阴长老。” 阴长老已然就坐与一侧，道：“你方才说，你与祁夙不熟？” “也，也不是，我与祁……哎？祁夙，是谁？” 见程沄神情不似作伪，阴长老冷哼一声道：“祁夙，你自己进来说。” 一袭微风吹入湖中堡，带着湖水朦胧的水汽，也带着一人清冷的气息。 祁殿下白衣盛雪，墨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颀长的身躯大步行来，面上擒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慵懒一除，精神抖擞。 与平日里程沄见过的祁殿下明明是一张脸，却给她的感觉判若两人。 阿这…是祁殿下的双胞胎？ “沄儿，莫要胡闹。” 噗！ 沄，沄儿？ 程沄因为这个称呼，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认识到现在，祁殿下可是名字都不曾叫过她，这一开口就叫沄儿，这谁受得了！ (`^′) 祁殿下来到她身边，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还生气？” 程沄：“我生哪门子气？” 祁殿下轻咳一声：“你说呢？” 程沄歪头，我该生气？ 一旁的阴长老道：“听说祁夙是你师傅后收的徒儿，虽年长与你，但算是你的小师弟。你因不愿他称呼你师姐，与你师傅闹了脾气，一走了之，累得你师兄与师弟四处寻找。新 如今，你师兄闻陆在仙启城也算是人尽皆知，你这师弟为了你也入了仙启，依本座看，你这女娃娃的脾气也该收敛些。莫要让他们二人为难了。” 闻言，程沄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 阴长老你听谁说的，谁这么胡说八道，比她还能编！ “这简直就是——” 这时，一道七彩霞光闪过眼眸，程沄看到祁殿下修长的手，微微转动拇指上的七彩扳指。 这，闪啊闪的…算不算威胁？ “呃，阴长老说得对。弟子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啊！”程沄摇头，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 也没想到祁殿下是这样的人。 “好了，你们师姐弟的事，你们自己回去再说。此番来，本长老只是有事要宣布。” 西方长老与城主皆示意阴长老继续。 阴长老道：“本长老与祁夙有缘，本欲收他为徒，奈何他执意不肯另投他门。 本长老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让他代替本长老执掌戒律堂事务。待日后他修为突破金丹境，就可接替戒律堂长老一职。” 闻言，程沄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可以？ 牛！('')b 妖界少主不愧是妖界少主，到底是给阴长老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执掌戒律堂？ 要不是她看过祁殿下的真身虚影，真要以为他是只千年的狐狸精了。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89章 炼器 祁夙成了仙启门戒律堂代首座，这消息如深水炸弹，惊起门派浪千层。 “祁夙是何人？是何修为？” “他是怎么入了阴长老眼缘的？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为人如何？要是比阴长老还要铁面无情，那我等岂不是更没活路？”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还是消停点……” 弟子们又好奇又畏惧。 往常门庭罗雀的戒律堂门口就出现了这样一幕，时不时有弟子路过，朝里瞥上几眼,而后匆匆离去。 只是按惯例，不是犯重大过错的弟子，是没有机会见到戒律堂代首座的。 时间久了，戒律堂的弟子才渐渐少去。 …… 任务沙堡； “在座的修为都在炼气，突破筑基是尔等第一道坎，只有跨过了这道坎,才可说踏入仙途第一步。 御妖师进阶筑基与从前修士大有不同。尔等需与妖共同进步，妖之修炼速度过快,尔等也需加紧修炼,如若不然，进阶之时极容易遭到反噬。”何执事道。 姬秋羽轻抚玄龟的背，问道:“何前辈，那若是…妖之修为缓慢，那当如何？” 何执事意味深长的瞥了她的玄龟一眼。 “有的妖寿元极长，进阶速度极其缓慢，非人力所能改变。此种情况下，御妖师应当慎重考虑，或可更换本命契约妖兽，否则契约妖无法成为助力，反是累赘。” 姬秋羽微顿:“是会影响筑基？” “倒也不会，御妖师筑基之根本还是靠自身修为，强大的妖可锦上添花，成为助力。 进阶缓慢的妖，等御妖师修为精进，两者之间距离越拉越大，等真正遇到危险时，就会吃大亏了。” 姬秋羽闻言松了一口气:“弟子知道了,多谢何前辈解惑。” 她低头轻语:“小玄你放心，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程沄道:“御妖师修行需与妖携手共进，你的玄龟生性散漫，恐怕需要很久才能跟上你的境界。”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带它多多历练，所以黑市——” “啊，下课了。我肚子好饿，我们快走吧！” 程沄抓起灵福草拔腿就跑。 姬秋羽哭笑不得:“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两人刚出课室，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声惊呼。 任务堂围了一大群女弟子，各个神情激动，面带羞涩。 有热闹看？ 程沄和姬秋羽也凑了上去。 “这是你的令牌，沙堡在地图显示位置，可要我派人送你过去？” 门派执事客气的将一应门派服饰、令牌、新弟子福利递给面前的人。 程沄一看，墨色长发，白衣飘飘。 祁殿下！ 堂而皇之的入门了！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在一众仙启门大佬面前露过面了,程沄倒不担心他会被揭穿身份。 只是,他要祸祸世间的大计，该不会要从仙启开始吧？ “不必，多谢执事。”祁殿下清冷声音引起一片骚动。 当他转身，俊逸卓绝的面容立即让女弟子们又一片沸腾。 女弟子们化身热心大姐姐，争先恐后的上前帮忙。 祁殿下面容温和，一一拒绝，却仍被簇拥着离开任务沙堡。 躲在角落里的程沄才走了出来:“我就说他张了张好脸，还好我够定力。” 还好最初她清楚的知道祁殿下是何身份，对他的恐惧生生压过了对那张脸的惊艳。 “阿沄，你是他师姐，怎么不带他熟悉熟悉门派？” “我这便宜师姐可不敢与他走的太近，免得被眼神杀死。” “哈哈哈……不会的啦，师姐妹们就是一时新鲜感，这样的情况每当长相好的弟子入门都会上演，过段时间她们看习惯了，就不会这样了。” “真不会因此沦陷？” 程沄颇为担心，毕竟前世追星女孩们的疯狂她可是见过不少。 姬秋羽摇头:“你来仙启门这么久，可有见过许多成双成对的道侣？” “倒还真不多。” “大道漫漫，何其枯燥，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至于其他，全看个人心性了，但我相信绝大部分师姐妹们，道心坚定，她们心中最重要的是就是求长生！” 程沄连连点头:“没错，大道求长生，从御妖开始！” …… 接下来的日子，祁殿下在门派中混得风生水起。 他在门派依旧以‘祁’自称，也不知道门中弟子们从何处打听到的程沄当初的说辞，也纷纷叫他‘殿下’。 以至于大多人以为他姓祁，叫殿下，少有人将他与戒律堂新上任的代首座联系在一起。 毕竟他们亲眼见证了祁殿下的入门，亲眼见他引气入体，成为一枚闪闪的炼气新弟子。 在门派里，程沄和他没有交集，可每次入龍潭不久，就能看到祁殿下在大石上睡觉。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卸下温润如玉的面具，神情慵懒，眼神冰冷。 …… 这段时间，程沄沉迷于炼器不可自拔。 她从藏宝阁中翻看了许多关于炼器的玉简，对炼器有了最基础的认知。 花了重金在任宝阁买了一尊炼器炉。 火灵的话，是柒生丢出来的那一缕，在他离去之后就被程沄收了，花了一段时间总算炼化。 她查过典籍，这缕火灵品阶不算太高，但作为新手炼器绰绰有余。 仙启门是御妖门派，没有专门的炼器室，但仙启城中有一处炼器沙堡，是一位擅炼器的御妖师开设的，内里有十处炼器室可供租用，每天需交纳十块灵石。 程沄此刻就在其中。 炼器的材料依旧是银丝，她打造的银丝用具已经不仅限于勺子了，还打造了银针、银戒，银耳环。 除了银针还不满意，其他的均可作为银丝一线牵同功效的灵器出售。 程沄在所有的银丝灵器上都刻了一株灵福草的标记。 炼制成功的灵器通通放在任宝寄卖，卖的便宜，反响也还不错，也不知怎么就得了个‘福草大师’的名号。 至于银针，程沄想到上次的教训，这次说什么也要将其炼制的更加精细，最好细如发丝，让人不能轻易察觉。 灵火在炼器炉内熊熊燃烧，程沄在炉中依次加入银丝，炼器符，牵引符…… 操控灵火感受内里银丝融化成液，立即将其取出，置入早就准备好的一缸水中。 她准备的是潭水，经过对比，用潭水冷却过的炼器材料，在锻造中更为坚韧，成功率更高。 于是乎，所有卖出的灵石，潭又有了抽成。 银丝迅速冷却又未彻底冷却，这个度程沄经过几次摸索，总算能把握得刚刚好。 不多时，炼器室内就传来‘铛铛铛’的锤炼声。 这一步骤也极为重要，程沄因《九锻》之故，在体力和控制方面颇有优势，这次更是加大的锤炼的力度，直到银丝越来越细…… 经过三天三夜的炼制，程沄的‘暗器’版银针，终于新鲜出炉了！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0章 你要不要这样自爆？ 炼制这样一枚银针，程沄耗费了诸多心神，灵力也是消耗一空。 回到龍潭修整了整整一夜，才又满血复活。 一睁开眼，程沄就看到灵福草在她面前飞舞枝叶。 “怎么了？” 灵福草对她招招叶片，示意她跟上。 程沄紧随其后，绕过潭，来到了对面的雪山上。 因这座雪山不是山，而是大量的雪堆积而成，所以一脚踩上去，很容易陷入其中。 不过这难不倒程沄，她让灵福草卷着她飞驰而上。 不多时，灵福草飞至雪山之巅，程沄才看到那里两朵拳头大的冰雪莲花的花苞。一朵即将盛开，还有一朵才刚冒头。789 程沄大喜，冰雪莲花是北渊雪域独有的特产，可遇不可求。 一朵保存完好的冰雪莲花价值不菲。 这无论是作为疗伤还是增长修为，都是极好的灵物。 并且这还是难得的一株双苞。 “看起来花苞刚刚长出来，冰雪莲花花期有整整一个月，得等它开花了才行。” 程沄朝潭对面的大石上瞥了一眼。 祁殿下在睡觉。 这家伙重伤未愈，冰雪莲花对他来说一定是大补之物，若是被他发现肯定没她的份了。 于是程沄在冰雪莲旁边竖了一块小木牌:【雪山出品，程沄之物】。 很好，确认了归属，祁殿下总不会不问自取了吧。 等程沄从雪山上下来，祁殿下已经靠坐在大石上，支着一条腿看她。 眼神古古怪怪，令人发毛。 “冰雪莲的香味可传千里。” 呃，被他发现了！ “哈，我就知道祁殿下是见过大世面的，一定看不上那株小小的冰雪莲。” 至于香味，程沄吸吸空气，她怎么没闻到？ “北渊天幽湖畔的雪山，每隔百年会盛开极地雪莲，本座曾得过几株。” 程沄眼睛顿时一亮，极地雪莲啊，雪莲中的极品。 “是一瓣可以增长五十年寿元的极地雪莲？” “这只是它其中一项妙处。” 五十年寿元，多少人卡在瓶颈郁郁而终，能增长寿元的极地雪莲就成了诸多修士梦寐以求的灵物。 “可惜啊，极地雪莲只在天幽湖畔盛开，而天幽湖神秘莫测，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它的下落。” 程沄摇着头路过大石。 “本座可给你极地雪莲？” 程沄猛然回头:“当真？” 祁殿下颔首，没有看程沄:“作为交换，一朵冰雪莲……” “可以啊！” 程沄连连点头，用一朵冰雪莲换极地雪莲，那是她赚大发了好吗。 “祁殿下你真是人美心善，不过这株冰雪莲距离盛开还要一段时日，等它开了，殿下自取。不然，殿下先给我极地雪莲。” 祁殿下别过眼，虚咳一声:“极地雪莲在本殿下纳戒中。” “嗯。长什么样给我看看？”程沄盯着他的七彩储物扳指。 “不是这枚，本座那枚与千年前大战时遗落在无妄海……” 难怪程沄觉得祁殿下刚才看她的眼神这么古怪了，这是透着一抹不自然的心虚啊。 好家伙，想空手套白狼？ 真是个不讲武德的家伙。 但程沄现在可懂语言的艺术，像这样的大妖，能张嘴跟她要东西恐怕觉得是丢了大脸，要是一个不慎恼羞成怒，不给她解契，那就不美了。 “哦，就是说暂时没有啊。那没有关系。” 祁殿下微微诧异，这女弟子今日这么好说话？ “殿下来了没多久，应该不知道这潭内的规矩，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用极地雪莲换一株冰雪莲，可以。 但，明面上是我占了便宜，可实际上却是殿下占了便宜。” 程沄说完抬手，手指轻点:“我来给殿下算一算，殿下的极地雪莲在储物戒中，是真是假我不知道……” 祁殿下冷哼一声。 “但以殿下人品，肯定没必要骗我，那极地雪莲是真，可惜在储物戒中，那此物殿下确保能找的回来？我在书上看过无妄海的记载，那是一处无名地，入口难寻……”httpδ://()/ “本座记得它的位置，只要到了附近就可将其召回。” “那好，我相信殿下肯定会信守承诺给我极地雪莲。 只是，殿下打算什么时候给？多久去寻储物戒？ 如果需要等个几十年，数百年，那这交易可不划算啊，毕竟这冰雪莲现在就能给我带来好处。” 祁殿下沉默片刻:“那便作罢。” 以他如今的状况，根本无法前往无妄海。 “殿下别气馁，我是真心要给你冰雪莲的，也给殿下想了个主意。” 祁殿下略一挑眉，示意她继续。 程沄展颜一笑:“是这样的，冰雪莲其实也不贵，殿下可以先付我点利息。那殿下现在处处都在耗灵气，小白大人又不在身边。 灵石它也不能凭空捏造啊。 所以，仙启城有一处坊市，坊市北面有个黑市，黑市中有一角斗场……” …… 没人知道祁殿下戴着龙纹图腾面具出现在角斗场时，程沄内心笑得有多疯狂。 (*σ′`)σ 嘴角都忍不住的一直上扬，在祁殿下回头时，程沄狠狠揉了揉脸，恢复了正常。 “在这取个名。殿下你取什么？” 祁殿下沉默，听着周遭的嘈杂声音，他已经后悔来这里了。 “算了，我来给殿下起了吧。就叫小妖听命！” 说完程沄就笑了。 他是妖界少主，可不就是要让小妖听命。 祁殿下转身就走，程沄连忙一把扯住。 “别走别走，我开玩笑的。不然，大王饶命？ 不不，这不行，这属于碰瓷。 还是你嫌小妖太小了，不然就众妖听命？” “二位，你们还取不取了，后面都排长龙了！”角斗场管事催促。 “取好了，取好了，就叫众妖——” “妖界之主。” 啥？ 程沄被吓了一跳，祁殿下你要不要这样自爆？ “不，不是，他开玩笑的。” 嗖，一枚令牌丢了过来，上面赫然刻着‘妖界之主’的字样。 就听那位管事哼道:“口气倒是不小，可别那么不经打，上回有个叫天楚之主的，一出场就被人打死了。” “就是就是，还有叫西极之主的，看我今晚不打死他！”身后排队的某路人道。 程沄松了一口气。 也是，在角斗场里取的名字，没人会当真。 “拿好了，妖界之主！”程沄将令牌塞给祁殿下。 “哈哈，被我逮到了吧！”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1章 野花 程沄扶额，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一袭黑色斗篷打扮，可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认出来了。 “你的小玄，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姬秋羽戴的是一副星辰供月的面具，眼中带笑：“走吧，让我也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两人说话的时候,祁殿下已经转身离去，不多时就不见踪影。 程沄也不去管他，和姬秋羽入了观礼台。 今夜的角斗场依旧热闹，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感。尤其是押注台一侧，几个御妖师叫嚣着下注。 只听他们喊着一个‘屠你满门’的名字。 “屠你满门？太嚣张了，这名字起的。” 程沄望向角斗场新手区,看了一眼就觉得那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 比试一开始，屠你满门的妖就冲了出来，那是一只水灵狮妖，十分凶猛，出口就是狂风暴雨。789 对面的御妖师还来不及出手就被淹没在一片巨浪中，起起伏伏。 “对面御妖师的妖是土系的，此局从一开始就处于弱势。若是我的玄龟，这点浪对它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姬秋羽同情的看着那个即将溺弊的御妖师。 【山神佑我对战屠你满门，屠你满门胜！】 角斗场执事宣布比试结果之后，角斗台上的斗法却未停止，但见那只水灵狮妖一头扎入水中，一口将失去战斗力的御妖师吞下。 鲜血弥漫，引起一片沸腾！ 突如其来的血腥让程沄和姬秋羽双双一默。 角斗场执事只是摇摇头，在屠你满门下台之后迅速清理了比试台。 “这就是你不想让我来的原因？”姬秋羽轻声道。 程沄摇头：“并不是每一个御妖师都会赶尽杀绝。但，上了这个比试台，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鲜血能刺激的人热血沸腾，同样也能让人望而生畏。 “那人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扬名，不知还要造多少杀孽。” 姬秋羽摇头道:“难怪角斗场只能存在于黑市,相比外边的比试来说,这里手段凶残的人更多,有的甚至比之邪魔有过之无不及。” 押注台； “听说今晚美人在怀和大王巡山也来了,那可有好戏看了。” “还有好些新来的，人都不认识，这都不知道要押谁？” 程沄接道：“遇到大王选大王，遇到美人选美人，这毫无悬念啊。” 虽然选她的人越多，她赚到的灵石就越少，但谁不希望自己的‘粉丝’多一点呢？ “嘿，说的也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嘛！”犹豫不决的几人纷纷下注。 程沄这才带着姬秋羽挤了进去。 “十万灵石，我押妖界之主！” “疯了吧，这妖界之主谁啊，你敢下这么大注？”身后有人犹犹豫豫也准备跟着下。 程沄道；“哎，没办法，我朋友好面子，我不这么下他一准生气。” “那你这朋友什么水平？” “刚能引气入体吧。”毕竟身体刚修补好。 闻言，那人果断下了对面鬼影的注。 姬秋羽知道妖界之主是谁，但是从未看过那人动手，不过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个储物袋。 “十万灵石,押妖界之主。” 程沄立即笑道：“本来还有点担心，但看你下注了,我就放心了。” “我可没算卦。” “不重要，你运气好嘛。” …… 【鬼影对战妖界之主。】 比试台上站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她戴着侍女图腾面具，手中执一柄绢面团扇，扇面上仅绣着一个‘影’字。 而她对面空空如也。 “妖界之主何在？”负责的执事扬声道。 “嘻嘻，莫不是听闻姐姐的厉害，临阵脱逃了？”鬼影扇子摇的欢快。 人呢？ 程沄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关心祁殿下的下落，她可是花了所有可用灵石来押注了。 这大妖要是临阵脱逃，她得气死在这。 “秋羽，快，让你的玄龟找找……” 姬秋羽当即抬手，让掌心的玄龟感知水灵气。 “好像不在这！” 完了！ 这大妖是懂放鸽子的。 “不敢比试就早点弃权，浪费老子时间！” “什么妖界之主，妖界都被封了，‘妖界之主’还能出得来？” 下一刻，说话那人就觉得身后一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僵硬，见一道黑影擦肩而过，他对上了一双冰冷的黑眸，心脏突然骤停。 下一刻，祁殿下出现在比试台上，执事瞥了他一眼，道：“比试开始！” 那人大大的喘过一口气，心脏重新跳跃，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可算来了！” 程沄可算把心放回去了。 “哟！这年头一个男人居然有这么柔顺的头发，姐姐可要嫉妒咯。头发这么好看，人一定长得也不错，让姐姐看看你长什么样？” 鬼影话落，就以一种近乎残影的速度冲向祁殿下。 祁殿下纹丝未动，鬼影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整个人倒飞出去，砸落在地。 ‘噗！’ 鬼影的面具掉落，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竟是红尘门的花雾影。” “该死，居然伤了我的梦中情人！” 比试台上沸沸扬扬。 程沄眼眸一转：“花雾影？这名字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姬秋羽轻哼一声：“你大概听过这么一句话。红尘雾影花一朵，仙启秋羽姬一束。” 程沄恍然大悟：“她就是与你同样美名在外的花雾影啊。” 当初弟子们提起姬秋羽的时候，顺嘴说过这句话，将她们二人喻作西极新生弟子中的两朵娇花。 整个西极都在等她们盛开的那种。 “不过我认识的你可不是娇花……” 姬秋羽眸一亮：“那是自然。我可不做温室里的花朵。” “…你不是娇花，你是野花，狂野的野。” “那你就是一株野草！同样狂野！” 两人说笑的声音淹没在比试台上沸腾声中。 花雾影强撑着坐起来，她再一次消失不见。 轰！ 祁殿下头顶上方炸开一朵血雾，花雾影再一次砸落在地。 轰轰轰轰！ 花雾影一次次摔倒，一次次起身，一次次吐血，可她的速度丝毫不减。 反倒是祁殿下，他的灵气屏障越来越薄弱了。 花雾影最后一次冲过来的时候，祁殿下抬起了他的手，对着花雾影击出一掌。 花雾影直接甩出比试台。 【鬼影对战妖界之主，妖界之主胜！】 “姐姐下回还找你！”说完这句话，花雾影才晕了过去。 程沄和姬秋羽对视一眼。 “狂野，这才是真的狂野！”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2章 美人 “哈哈，我翻本了翻本了！” 排在程沄前面的人拿到了灵石之后高兴疯了，一个劲的喊着：“以后妖界之主就是我的神！” 一问才知，这人押了整整三万灵石，几乎是他整个身家。 而得到的，整整翻了三倍。 闻言，程沄也乐疯了。 她和姬秋羽分别得了三十万灵石。 “可惜这买卖只能做一次,下回，那些人投妖界之主的就多了。” 这回还是多亏了鬼影在角斗场里是常客，大家都相信她能赢。 一只手伸过，程沄手里的储物袋就易主了。 程沄一把抓了过去，牢牢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等看清楚人，程沄才收敛了怒气：“祁殿下，你拿我灵石做什么？” “这里不该有我的份？” “我凭本事下的注,与你何干？”程沄沉着脸,谁要跟她抢灵石,她的脾气就上来了。 祁殿下低头凑近，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要本殿下给你回忆回忆？” 嘶？ 程沄努力的回忆了下，略略松开了他的手。 祁殿下可是她忽悠来的，说来了收到押注的灵石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程沄轻拍了下自己的嘴：“瞧你不该把话说太满，二一什么二一！三七，二八它不香吗……” “好，分你一半，不过你还是得还我，因为这是你要给我冰雪莲的利息！” 这回没话说了吧？ 程沄得意的笑。() 祁殿下沉默片刻放开储物袋：“本殿下累了。” “累了就喝——” 程沄指指他的七彩扳指。 【大王巡山对战美人在怀！】 闻言，程沄忙道：“殿下自便，我先忙了！万夫莫开快走！” 对了，万夫莫开就是姬秋羽给自己起的名号，多少也是有点嚣张了。 …… “遇到大王押大王,遇到美人押美人。哎？又是大王又是美人,那我该押谁？” 押注台上纷纷陷入了此种尴尬境地。 据传,大王巡山打法猥琐,尤其是她的妖，可谓是把鬼祟发挥到了极致，让人防不胜防。 除此之外，大王巡山猥琐之余还雁过拔毛，主打一个‘薅’字！ 越是灵宝用的多的，她薅的越多！除非是真的穷得叮当响，否则就是指甲缝里也能给她薅出点什么。 遇到大王巡山的人离去时大多都承载着满满的愤恨。 人们时常能听到的结束语便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至于美人在怀，那就是另一个极端另类了。 据传若是男人与之对战，美人在怀下手凶残，对方非死即伤，速度那叫一个快准狠。 而若是女子，尤其是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美人，那比试就有的磨了。 这位美人在怀，能边对战边与美人谈人生、谈梦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直至美人入怀,才可作罢。 一般的只要是美人遇到他，那性命无忧，一场下来还能得到美人在怀得来的所有灵石。 当然,这样的待遇只有美人才有。 薅到极致的大王巡山遇到慷慨之极的美人在怀！ 观礼台上的众人热情达到了极致。 “大王巡山！” “大王巡山！” “美人在怀！” “美人在怀！” 程沄站在比试台上，听着呼声差不多的声音，手撑着下巴，打量起对方来。 美人在怀是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穿一身粉到极致的法袍，法袍底摆绣着一朵朵精致的灵花，红橙黄绿蓝靛紫，该有的颜色都有。 但这些灵花栩栩如生，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它们缓缓盛开，凋零，又再次生长。 这是将一副春景图绘在法袍上了啊。 确认过眼神，是个花炮公子！ 程沄在打量对方的同时，美人在怀也在打量她。 他转动手中一只玉笛，道：“有幸见过大王的比试，知道你这一身黑袍之下是一副纤瘦的身姿。” “是吗，很可惜我没看过你的比试。” 程沄每次来也匆匆去了匆匆，都没机会碰到这位上台。 不过这位的大名，她也是有所耳闻了。 “嗯，虽刻意压低了声线说话，但听得出来声音悦耳，宛若空谷幽兰！” 程沄顿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大哥，能不这么油腻吗！” “哎，我的好妹妹，哥哥所言句句肺腑！” 程沄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说不定这家伙就是想用这招打乱她的阵脚。 下一秒，隐匿的灵福草突然出现在美人在怀面前，一叶子朝他抽了过去。 美人在怀翻身退去，法袍上掉落一片花瓣。 砰！ 花瓣灵光乍现，将灵福草的叶片瞬间击碎。 灵福草顿时炸毛了！ 嗖嗖嗖！ 数道叶片化作残影，美人在怀边闪避边扬声道：“好妹妹，别打别打，我话都没说完呢！” 程沄才懒得理他，凝神盯着他的动作，发现这人的身法相当诡异。 也是，要不是逃得快，凭他这张嘴早就被那些仙子们打残了。789 灵福草在龍潭中修炼过这么长时间，速度比同阶的花草妖植快了许多。 美人在怀偶尔也有被抽中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美人在怀就忍不住哀嚎道：“好妹妹，你绕了哥哥吧！哥哥错了！” 程沄觉得牙酸，可突然间她猛然向后仰去。 就见一道风刃疾射而来，在她头顶划过的同时，周身的黑袍突然被带离了身体。 “嘶啦——” 黑袍在空中被撕成碎片，如漫天飞舞，飘散落地。 程沄带着灵福草退到了比试台一处角落。 她侧首，她肩膀上的法袍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与她呈对角线站立的美人在怀啧啧出声：“青色法袍，是为生机，身姿修长，略微纤瘦。 这身材嘛，咳，年纪尚轻，暂无定数。脖子纤细，肌肤如雪，当为美人乎，甚得我心呀。 我的好妹妹，哥哥这有一条北渊得来的极地黑珍珠，送你可好？” “好啊，一会别说你的黑珍珠，就是你的黑眼珠子我也收了！” “这脾气，有点冲，不过我喜欢。” 这种风骚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引得台上诸多御妖师的共鸣，他们兴奋不已，拼命大喊：“美人你行不行啊！快上啊！” “你们是叫我还是叫美人啊，叫我的话那我就上了！” 铺天盖地的藤蔓，在美人在怀大步行来的时候，在他的身侧疯狂生长，他所经过之地，百花盛开，蝴蝶飞舞。 身后还有一道彩虹划过天空。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3章 认输 一道光从美人在怀身后亮起，让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荧光。 有微风吹过，浓郁的花香四溢，令人陶醉其中。 “哇，好美啊！” “美人在怀！” “美人在怀！” 观礼台上的呼声越来越响。 程沄扫了一眼，一些女修喊叫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男子如此兴奋雀跃？ 这场景,这氛围真的是渲染到了极致，这家伙怕不也是个情场浪子，拿了本花花公子剧本？ “我越过沙丘，度过荒漠，历经千难万险，原来只为见你一面？满城花海为你所开,而在我眼中，再美的花也不及你万分——” 美人在怀边说边展开怀抱向她拥来。 呕！ 程沄捂胸口,差点吐了,不过为了配合他，立即改为西子捧心状：“美人，我来了！” 众人眼中，俨然是一对璧人情投意合，迎来世纪拥抱。 却不想大王迎了上去，当胸砸出一拳。 嘭！ 美人在怀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面具底下是他错愕的眼神。 呵呵，真的以为她那一拳是小仙女的小拳拳？ 一缕鲜血从美人在怀面具底下沁出，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微闪，眼里满是兴奋。 “美人下手轻点，差点要了我的命。” 程沄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观礼台上昏昏欲睡的祁殿下。 一个旋身消失在比试台上。 美人在怀半躺在花海中一动不动，他看不到程沄的所在干脆闭了眼，整个呈大字躺平。 “美人，来吧，我准备好了。” 花海荡漾，毫无声息,程沄仿佛消失在比试台上。 美人在怀嘴角上扬:“不急，美人总是姗姗来迟。 ‘咔嚓’一声，一朵灵花折了。 ‘咔嚓’、‘咔嚓’ 比试台一侧的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观礼台上顿时有人爆笑出声。 “美人在怀，你的美人在偷花，才没空搭理你！” “哈哈哈，她可是大王巡山！” 薅神虽迟但到！ 说话间，一半的灵花已然消失。 美人在怀坐了起来，不怒反笑:“这小美人，年纪尚轻，不懂风情，情有可原。让哥哥好好教教你。” 啪！ 碧绿的叶片迎面劈下！ 美人在怀侧身避过，迎面又是一柄清锋剑。 银芒闪过，剑锋虽未划破法衣，却让他肩膀微不可觉得刺痛了下。 “美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可是要对你不客气了。” 比试台四面八方传来程沄的笑声：“怎么，不装了！” 美人在怀手中玉笛旋转，一首悠扬的曲子在比试台上响起。 躲在暗处的程沄呼吸一窒,一阵头晕目眩。 这音攻术甚是厉害,程沄忙咬了下舌尖,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啪！ 啪啪！ 灵福草的叶片不断朝美人在怀挥舞,抽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曲调，让程沄有了片刻喘息时间。 不对。 程沄善于对对手的妖进行压制，无论任何属性的妖，她和灵福草总能在战斗中发现它的弱点。 可比试至今，这美人在怀的妖都还不曾现身。 这家伙，不会就靠自己的一张嘴打败对手的吧？ 对面的美人在怀哀嚎声不断：“美人，打人不打脸，你的草妖怎么专打人脸？” “因为你脸皮厚！” 程沄抽空说了句，忽然她手中的青锋剑向前一挡，抵挡着一道风刃，瞬间裂成两节。 她人也重重摔在花海里。 “是风！你的妖是风妖！” 风妖兽是一种可化作无形的妖，或强或弱，皆由御妖师决定。这是最常见又最难生出灵智的妖。 “看来这回大王巡山要败了！” “才怪，美人在怀都被逼着动用了他的妖，你们在这之前谁见过他的妖出来了？” “怎会没有？风妖兽无处不在！难怪这家伙与男子比试的时候都这么如有神助！” 风妖一旦现身，程沄就感受到了周遭灵气的枯竭，它抓住机会就化作一道道风刃，朝程沄袭来。 程沄翻身而起，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便再次隐没。 下一瞬，比试台上就出现了一株巨大的灵福草！ 比试台上的祁殿下猛然睁开眼，他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威压。这种威压他已经数百年没有感受到了！ 观礼台上的诸多御妖师虽察觉不到威压，但在那株灵福草出现的同时，他们就感觉胸口一阵沉闷，有些修为较弱的生生被逼得吐了一口血。 程沄与灵福草合二为一，以最快的速度朝美人在怀攻击而去。 啪啪！ 美人在怀极速闪离，却还是生生挨了两下。httpδ://()/ 他有些疑惑，面前的这株草妖不知因何，修为大涨，竟每一下都能击中他。 初时他被打还有刻意逗美人开心的成分在，可现在他极力闪躲却还是被击中。 噗！ 美人在怀砸落在花海里，掀起一片花瓣，漫天飞舞。 连摔倒都要这样唯美？ 程沄直接倾身而上，用叶片缠住美人在怀的身体，猛然朝地上砸去。 咦？ 这一下突然受到了助力，就似砸在了棉花上。 是那只风妖兽！ 程沄当即和灵福草平日里砸其它妖一般，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压根就没给美人在怀喘息的机会。 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我砸！ 我砸砸砸！ 就算是团棉花，我也要给它砸结实了！ “我认……认输！”美人在怀突然出声喊道。 (／_＼) 【美人在怀对战大王巡山，大王巡山胜！】 观礼台上一片哗然！ “美人在怀你行不行啊！就这么几下你就受不了了？” “上啊！你连株草都打不过！赔我灵石啊！” “大王巡山！” “大王巡山！” 程沄心情愉悦，丢开美人在怀再次消失不见。 等再出现时，她和灵福草已经分开了。 “承让了美人！这些灵花你也不要了吧，我帮你都带走！”程沄说完，招呼灵福草快速清理剩下半片花海。 只是才走了几步，程沄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糟糕！美人在怀不讲武德？ “美人，你不要脸！” 程沄在一片惊呼声中倒了下来，一袭粉衣闪身而至，将其接在怀里。 美人在怀低头打量着怀里的美人，道：“美人误会我了，我可没有暗算你。早知道美人要我认输才肯入怀，我早就认输了。” 下一刻，一道白影闪过，他怀里就不见了美人的身形。 美人在怀看向对面凭空出现一斗篷男子。 “妖界之主？” 这人身形他印象深刻。 又一女修冲上了比试台喊道：“阿…大王，大王你没事吧？” “灵气耗尽，脱力晕厥。”祁殿下简单的说了几个字，抱着程沄转身离去。 美人在怀不在意的笑笑，只是下台时身子微顿，从肩膀上凝出一物。 细若发丝，微泛银芒。 “一枚银针？难怪百发百中！小美人，有点意思。”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4章 好戏 坊市某处沙堡； “你是说，九龙寻妖镜当时亮了？”一袭黑纱裹身的宴青冷着脸道。 地上跪着的一位侍从点头：“大人，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 “知道了，下去吧！” 宴青当即传了一道传音符出去。 能让九龙寻妖镜亮起的妖，必是不凡，难不成那只玉鳞白鱼潜入了仙启城？ “春意！” 春意当即跪地：“奴婢在！” “本大人怎么记得你的父亲曾是仙启城护卫队一员。” “是,我父亲一直为城主府效力，只不过一次外出伤了灵脉，修为再难寸进，这才退了下来。” 宴青微不可见的点头：“那好，本大人这有些事需要你父亲去做，只要做的好了,你父亲的仙途有望重启。” 春意闻言激动不已：“多谢大人！我和我父亲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你且上前来……” …… “美人，你的腰怎么这么细，脸怎么这么白？来，让哥哥亲一下！” “亲你大爷！” 程沄猛然坐起身，对上石床上祁殿下一双带着嫌弃眼神的黑瞳。 是个噩梦啊！ 程沄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的沙堡住处。 “是你送我回来了。啊，好痛！” 程沄捂着胸口，从心口到四肢，无一处不在刺痛，尤尤其是灵脉，简直就像被人揪出来跳了大绳一般，痛到极致。 一块灵石被掷了过来。 程沄下意识捏过，灵气疯狂涌入体内，眨眼间灵石化作齑粉。 程沄眼眸微动，下一刻凝神进入了龍潭。 龍潭之内的灵气疯狂涌入体内，让她干涸到有撕裂痛感的灵脉得到了滋养。 程沄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你到底是谁？” 大石的方向传来祁殿下的声音。 程沄没有睁眼，事实上她充耳不闻，装作全身心的投入疗伤中。 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一阵呼吸声近在咫尺。 程沄猛然睁开眼，对上了祁殿下探究的眼神。 “吓我一跳,你干嘛？” 程沄向后仰去，拉开了两人距离。 祁殿下眉头微挑：“你可知道一只血脉强大的妖，能让天楚每一个御妖师都兴奋！为了捕捉妖，他们不折手段都要找出……一旦被捉，锁妖塔就是他们的归宿。”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程沄不知道祁殿下是不是在说着自己的经历，有些同情道：“殿下，你当年是怎么被抓的？” 祁殿下脸一冷，转身就走。 程沄松了口气，很好，这句话将被她奉为话题终结最佳利器。 她和灵福草合二为一的事，就算是有契约在身的祁殿下，她现在也没想让他知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祁殿下在中洲的事情，以及他以后要做的事情，她也不曾探究，自己的事情也没必要每一件都让祁殿下知道。 毕竟，他们只是短暂的契约了下。 连朋友都还不是。 想明白这些的程沄再次闭上眼，迅速的吸收着龍潭内的灵气。 祁殿下却是盯着潭面上粼粼的波光，陷入了回忆。 …… 翌日,程沄拖着前胸贴后背的身体去了食堡。 食堡内乌泱泱的,比平常来的人更多。 一进去就看到了唐河和林贾罗。 他们也看到了程沄，连忙冲她招手。 程沄走近，才看到与他们同坐的还有几个师兄弟，与他们点头示意之后才坐在林贾罗对面。 “来，你吃这份灵肉炒饭！”身侧唐河给她端来了一份吃食。 程沄当即大口大口吃起来。 “程师妹你这几天忙什么呢？都没看到你出来吃饭。”林贾罗好奇问道。 “修炼，养草！还能做什么？” “要不要这么废寝忘食，你知不知道你都错过了一场好戏。” 程沄从灵肉炒饭中抬起头来：“哦，什么好戏？” “是城主府的护卫队！昨日不知得了什么命令，突然在城中大肆搜查，说是怀疑有大妖潜入了仙启城——” “噗！咳咳！”程沄一口饭喷了出来。 “……对不住。” 祁殿下被人发现了？ 被喷了一脸饭的林贾罗面无表情的抹去了饭粒。 唐河替他接着道：“——闹得是人仰马翻，后来你猜怎么着？” “被人打了？” 林贾罗和唐河面面相觑。 “我早就说了吧，不然让她猜，她一猜就中，没意思。”唐河摇头道。 林贾罗嘿嘿一笑：“说明咱们的程师妹聪明嘛。那程师妹不妨猜猜，是被何人打了？” 程沄继续扒饭，抽空道：“那我可猜不着，反正肯定不是仙启城的人。” 仙启城的御妖师，无论如何都会给城主府一个面子的。 “不错，一行来自中洲历练的世家少年，听说当时还有两个红尘门的弟子在一起，就是之前在秘境中遇到的方同舟和崇兰。” 程沄纳闷：“中洲世家子弟，怎么会来此处历练？” “肯定是为了那只大妖啊！自从咱们的荀长老将那只玉鳞白鱼妖现身西极的消息传出之后，四境以及中洲就派了好些御妖师来抓妖。 可闹了满城风雨，愣是连只妖的影子都没有。” 程沄顿时有些心虚，别说是玉鳞白鱼了，就是玉鳞白鱼的老大她都见过了，并且还让他混入了仙启门。 “这些世家子弟，为了只大妖跑这么远，勇气可嘉啊。” 林贾罗道：“一股脑冲动呗，现如今中洲哪里还有什么像样的大妖现世啊？这只大妖逃出了中洲锁妖塔，那是多少御妖师扬名立万的好时候？789 这些个中洲世家子弟，初生牛犊不怕虎，总以为自己能遇到大妖，说不定还有狗屎运能抓住大妖。 殊不知等他们遇到了大妖，吓都能吓死了。” “你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一个少年站了起来，目回头光凶狠的瞪着林贾罗。 林贾罗疑惑道：“我说什么与你何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就是你口中的中洲世家子弟，你说我激动什么！” 与少年同桌的，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各个气质不凡，此时全部都望了过来。 “啊？”林贾罗一噎，转头挤眉弄眼道：“怎么回事？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呃，人呢！” 程沄和唐河早不知何时已坐在距离他十丈开外的地方，两人头也不抬的埋头吃饭。 “嗯，这饭真香！” “我去！”林贾罗觉得他胸口中了一箭。 好兄弟不该为他两肋插刀吗，怎么关键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5章 中洲 那边少年人已经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了。 林贾罗一回头，就绽放了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哟，原来中洲年轻一辈的御妖师长这样啊！你们瞧瞧，这这长相，人中龙凤，这身姿，气宇轩杨,一看就是有大世家气度的……” 闻言，那少年脸上的怒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了，来到林贾罗面前时已是一派平和。 “你可别说这些好听的，我之前可是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不过是闲暇时无聊的调侃罢了，在下是随口胡诌，实在还打。 对了,在下是仙启门林贾罗，不知小兄弟贵姓？” “方宏。中洲秦名岛人士。” “幸会幸会，小兄弟年纪轻轻，不远万里来到西极边塞，真当是勇气可嘉，令人钦佩。 我在坊市开了一个小铺，若是小兄弟有空不妨随我去逛逛，看到喜欢的尽可拿去，算是在下方才一时失言的赔礼道歉。” 方宏见林贾罗态度谦和，又是道歉又是热情邀约，很快就摒除了之前的不快，带着他去了中洲子弟那桌。 林贾罗又是一番诚恳道歉，没多久就与其中几人相谈甚欢。 程沄和唐河对视一眼，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林伽罗这人吧，能屈能伸，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点小麻烦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饭毕，程沄和唐河在食堡外等了片刻,林贾罗笑容满面的出来,一看到两人就咬牙切齿的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不讲道义的家伙，知道我去一趟赔了多少好东西吗？” 程沄点头:“我看到了,都是你摊位上卖不出去的小玩意。” “什么小玩意！都是我亲手打造的，就属你们不识货，你看看这些中洲子弟，各个把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是看着新奇。”唐河道:“礼尚往来，他们不也给你送了些好东西。” 林贾罗想到占了大便宜，绷不住笑了起来。 “我刚才夸的少了，中洲来的还真是大方，一颗蓝彩晶石，任宝阁卖五千灵石呢，他们说送就送。” “蓝彩晶石产自中洲。”唐河道。 “还有冰蛛缠丝。” “冰蛛中洲泛滥成灾。”程沄道。 林贾罗眼一白:“……你们就是嫉妒我得了好宝贝。” 程沄和唐河纷纷笑了。 “是啊，我们就是嫉妒，不然你分我们一半。” “门都没有。”林贾罗赶紧捂紧储物袋。 “对了，他们说过几要去北面的白沙堡废墟，邀我同去，你们可要一起？” 唐河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刚养死了一株莫铃兰，师兄最近看得紧。” 林贾罗又把视线移向了程沄:“听说他们有大妖的线索，你我作为仙启门弟子，怎可让人在咱们的地盘发现了大妖？ 为了捍卫仙启荣誉——” “要不你换个说辞，比如此行所得分我一半？” “滚滚滚！你俩都别碍我眼！” “哈哈……”程沄和唐河在林贾罗身后大笑不止。 等他们一行离去,中洲一行也出了沙堡。 “田师弟，方才那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亏你们还能聊这么久？” 一红衣女修神情不悦道。 “查师姐，我师傅说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再说他已经向小师弟道歉了。” “哼，总之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之前与他同座的两个御妖师，见势不妙就躲得远远的，物以类聚，都是一丘之貉。 总之，你们俩以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还邀他同行？你们就不怕他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行行行，查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可邀请人这事你可赖不得我，这是简师兄说的。” 查琴望了一眼为首的简师兄，张了张嘴，想斥责的话就变成了:“简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田北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跟着一旁紫衣女修快步离去。 一行人也没停下脚步，不多时就只剩下个背影给她。 “哼，你们算什么东西，等我回了中洲，要你们好看！” 她甩袖离开。 香草从暗处出来，看了那群中洲御妖师的背影一眼，转而跟着红衣女子而去。 …… 任宝坊市； 程沄有段时间没来了，趁着有空，去任宝阁交接了一次买卖。 她从彩石谷秘境得来的诸多灵物，整理了近八十件寻常的放在任宝阁寄卖。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任宝阁的掌柜见多识广，小二口灿莲花，能将她的灵物卖上不错的价钱。 “卖了这么多？” 程沄没想到任宝阁这么效率，八十件灵物已经卖了大半。 “仙子是遇上了好时候，近来中洲及四境来的人多，这些灵物卖的都不错，若是平常，短短月余，能卖出个十余件就不错了。” “多谢小二哥。对了灵石余下两万，其余换成这些。” 程沄将一份准备好的清单递上。 “疗伤丹药、神行符、青锋剑，爆破符，日、月之精华……这些阁中皆有，只一样，《古灵图录》，阁中暂无，仙子若要，得等上半月。” 程沄点头:“那行，等到货了通知我。” 小二点头，迅速给程沄配上了其余灵物。 程沄又问道:“下一次拍卖会何时开？” “明日辰时。” “可还能寄售物品？” “这……”小二面有难色，这是恰好掌柜从里间出来，小二忙上前禀报。 任宝阁的掌柜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来到程沄面前道:“不知仙子要寄售何物？可否给老朽一观？” 程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锦盒。 任宝阁掌柜打开一看，顿时眯缝了眼，里面是三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极细银针。 程沄仔细讲解了银丝的妙用。 闻言，掌柜取出一枚，凝神打量，而后施展了灵力，顿时笑道:“有趣啊，银针暗器，老朽看过许多，像这样一枚用银丝锻造的，老朽还是头一次见。 原本明日的拍卖会灵物已满，可这银针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好用，老朽就破例一次。” “我相信前辈会有办法试验。” 任宝阁掌柜会心一笑，拿着锦盒入了内室，不多时一个小二就取了一张寄物信条以及一张邀请函。 “掌柜的说了，此物他收下了，若是仙子有暇，明日可亲临拍卖会。” “多谢。”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6章 那你这是闹得哪一出？ 坊市摊位； 程沄取出这段时间锻造的诸多银丝小物件，灵福草叶片翻飞，迅速摆放整齐。 她的手艺还是不错了，每一件小饰品都锻造的有模有样。 要说灵感—— 程沄朝对面的空无一人的摊位看了一眼，那里的灵气罩上已经落了一层满满的灰尘。 再次感叹阿瑞的爹娘真是心大，都这么久时间过去了也不回来寻他。 算了，现在也别回来了,现在回来她也没法交代。 取出块木牌，青锋剑一阵挥舞。 分别刻录出了三块小木块，上面标着：一百灵石，五百灵石，一千灵石。 “阿福，大件的最低五百,小件的最低一百灵石,不能赔本,你看着卖吧。别打扰我看书。” 随后程沄取了本古籍，坐在摊位后头的空地上看起书来。 这古籍名为《遂阳阵符图录》，是南境遂阳派阵符大师所创，几乎每个阵符师人手一份，里面涵盖了诸多不常见的符文。 当日契约时，程沄记忆模糊，只隐约记得那道契约符的样子与一般契约符很是不同。 仅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她很难还愿整个符文。 是以，她有空闲时，就会多看与阵符相关的玉简、古籍。 …… 来往坊市的御妖师有许多，也有人被这些灵饰吸引，停留在摊位前。 每当有人拿起灵饰询问价格的时候，灵福草就用叶片点点三块木牌之中的其中一块。 若遇砍价，灵福草也极有人性的用左右摇摆和上下摇摆来表示。 一天下来，还真给它卖出了几件灵饰。 不多时，一个紫衣男子出现在摊位前，他拿起一对银镯仔细打量。 “简师兄，你怎么喜欢看这些？”田北满脸不解，这些东西放在平时,简师兄连眼神都欠奉。 简裴之没有回答，望向后头看书看的起劲的青衣女修。 女修不施粉黛，面容精巧，眉宇透着一股英气，散落的头发随意被一根枯枝盘起，几缕发丝垂落耳畔，看着有些不修边幅。 “摊主，这对银镯何价？” 给自己竖了隔音禁制的程沄并没有动作，就听木牌上传来‘啪啪’的响声。 “一千？” 田北低头，被灵福草指着的木牌给惊到了。 “简师兄，这太黑心了，这东西在中洲顶多二十灵石。” 简裴之却二话不说丢下一个储物袋。 灵福草探入一根叶片，摇摇叶片。 “不对数？” 田北不信邪，简师兄才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却不想灵福草只是对着木牌拍了两下。 “一下一千灵石，你是说这玉镯两千灵石？”简裴之失笑。 这回得到了灵福草肯定的‘点头’。 “两千灵石，你当我们是冤大头啊，叫你们的摊主过来,别以为用一株草就能瞎喊价。”田北对着程沄嚎了几嗓子。 只见程沄又翻过了一页书,依旧没有抬头。 “简师兄我们走吧，这摊主一看就是想讹你，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声就可以哄抬物价。” 却不想，简裴之又丢下了一个储物袋，拿过那对镯子转身离去。 二人走了没多久，就遇到同行的几人。 “田师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有人欺负你了？”方宏不解问道。 田北当即道：“这坊市里有家黑心摊位，就这两只银丝打造的镯子，竟然卖给简师兄两千灵石。” “什么镯子？”查琴连忙问道。 此时，紫衣女子已经拿到了那对银镯：“样式别致，锻造手艺不错。师兄是买给我和查师姐的？” 简裴之素来疼爱这个师妹，闻言只是笑着点头：“师妹既然喜欢，就拿去玩吧。” 闻言，查琴欣喜若狂，一把夺过其中一只戴在手腕：“田师弟就是眼界差，这手镯的确好看。瑶襄师妹你说是吧？” 瑶襄也将其戴在手腕。 “你们继续去玩吧，师兄约了人，先行一步了。”简裴之摸了摸瑶襄的脑袋，转身离去。 “哎，简师兄又走了。他每次都这样。”查琴有些不悦的跺了跺脚。 “师兄交友广阔，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对了，接下来我们去哪玩？” 查琴瞥了手镯一眼：“当然是找那个黑心摊主算账！” “啊，查师姐你方才不是还说这东西好看吗——” “瑶襄师妹你就是太天真，这些摊主大概看我们是别处来的，狮子大开口，今日就要让他后悔收了简师兄的灵石！” …… 收了灵石的程沄大为震惊。 “阿福，你去打劫了啊！” 五件灵饰竟然卖了三千五百灵石。 灵福草疯狂挥舞叶片，又拍了拍其中一只储物袋。 程沄打开，发现里面还放着一张传音符。 【孤烟沙堡，子时大开。】 嗯？ 这时何意？ 孤烟沙堡她知道在哪里，子时大开是邀她前去的意思？ “谁啊这是？” 灵福草在摇摇晃晃：[不重要，重要的是分灵石。] “少不了你的份。” 程沄当场就拿出了一小瓶月之精华递过去。 “查师姐，在那，就是她！”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程沄抬头，对上一个红衣女子凶神恶煞的眼眸。 有点眼熟，看到她后头的少年，程沄才恍然。 是中洲一行人。 查琴也认出了程沄，事实上在食堡的时候，他们一行就注意到这个青衣女修了。 她的容貌尚算稚嫩，但五官尤为精致，可以看出等她长开，定也是能令人为之侧目的大美人。 只是当时，这青衣女修和同伴埋头吃饭，压根就没有想要与他们结识的意思。 再则她之前的行为令人不耻，她也不愿意与这样的人相交。 “不过是一对银丝镯，你竟敢坑骗我简师兄两千灵石！好不要脸！”查琴一声厉喝，立即就引来了一众围观群众。 程沄嗤笑一声：“敢问你的那位简师兄在何处？” “他这会不在。” “那你是来讹诈？” “谁讹诈你了？”查琴跳脚。 程沄站起身来，打量着她：“买东西的时候是我强买强卖？” “这倒是没有。”田北有些难堪，拉了拉查琴的袖子，这要是被简师兄知道了，他一定要生气的。 “既然没有，这镯子就是心甘情愿买的，你们是戴着不喜欢了想要退货？要是来退，我都没说不可以，你就急着叫嚷，到底是谁不要脸？” “我们没有想退！”紫衣女子摇头：“我挺喜欢的。” “那你这是闹的哪一出？”程沄看着红衣女子道。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7章 招蜂 查琴没有想到瑶襄师妹竟然拆她的台，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都能感受到那些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充满鄙夷。 “师妹喜欢，我不喜欢！”她硬着头皮道。 “想必这是你口中简师兄送你的吧，旁人送你礼物，你不好生感谢，反而心生不喜。不喜便不喜吧,你还要寻摊主闹事，怕我不给你退灵石？” 程沄面带微笑，环视一周：“各位放心好了，我这摊位上的东西童叟无欺，若因锻造失误造成的失误，双倍偿还。但若是因个人喜好问题，想要退还，本摊位也有三日期限可供思量。但必须得是购买者本人前来退还。” “这是为何？”有人不解：“只要东西拿回来了不就好了吗？” 程沄摇头：“此言差矣，若是此灵物被盗,那偷盗者到我这换取灵石，届时被指监守自盗，那我岂不是冤枉？ 若是他人相赠，遇上了贪图灵石的来退换，来日那人在摊位上看到此物，岂不是伤了人心？” “小仙子所言极是。” 程沄免费打了一波广告之后，瞥向红衣女子：“听到了吗，要退货可以，让你的简师兄来吧。” “你！”查琴涨红了脸，瞪着程沄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程沄懒得理她，连忙招呼摊位上其他御妖师。 “来来，即将入夜，我也得回去修炼了，各位相请不如偶遇，都来看看仅此一家的银丝饰品，此刻购买一件九折，两件八折，三天内本人前来,可退换哦。” 一听可退换，一些还在犹豫的御妖师就下手了。 毕竟若是戴了三天不喜欢还可以拿来退。 如此，程沄又忙的不可开交。 瑶襄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热闹，而后拉了拉查琴的衣袖：“查师姐，我们走吧。” 查琴盯着人群中的程沄，神色微暗，手指微动，一物从她袖间飞出。 “好，我们走！” 一只指尖大小的黑色毒灵蜂穿过人群，飞到程沄后颈处，露出锋利的毒针猛然扎了下去。 啪！ 绿影一闪，小小的毒灵蜂被拍死在地上。 程沄瞥了一眼，将毒灵蜂的尾后针取了下来:“阿福，给它好生厚葬！” …… 数日后，程沄一脸满意的从炼器室出来。 手里转着一块花布，这是那枚毒针的灵感，程沄专门炼制出来的克制之物。 这时,数道传音符飞到了她面前。 程沄一一打开，分别是仙启门、姬秋羽、林贾罗的传音符。 还有任宝阁拍卖会的传音符。 因这炼器，她忘了去拍卖会了。 不过好在传音符上说她的银针卖出了个不错的好价钱,让她有空去取。 至于，其他人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程沄迅速赶到了任务沙堡。 “阿沄！” “程师妹，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都要走了。” 大殿内，雁初、姬秋羽、林贾罗还有一个同门师兄站在一侧。 另一侧，中洲五人依次排列。 由简裴之先起了头，众人相互认识了一番。 他们之中简裴之和师妹瑶襄来自中洲百花城，田北、查琴、方宏皆来自中洲秦名岛。五人因家中长辈有旧，故以师兄妹相称。 荀长老打量了在场的十人一眼，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准备出发吧，需要注意的本长老之前都说了……” “出发，去哪？”程沄侧首问道。 林贾罗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白沙堡废墟啊！” 程沄蹙眉。 林贾罗忙道:“可不是我非要拉你去的，我也是才知道此行你也去？” 姬秋羽轻语道:“是中洲一行邀请了少城主同行，城主大人不放心，特让我们几人陪着同行，至于人选，是少城主自己选的。” 这时，雁初也走了过来:“听说白沙堡废墟那有许多大战留下来的神兵利器，可作为炼器材料。” 这是打听了她最近都在炼器？ “下不为例。”程沄说着转身出门。 雁初松了一口气。 姬秋羽摇头道:“少城主下回还是提前跟阿沄说为好。” “我若邀她，她会去吗？” “你不问，怎知她不去？你既知她不愿去，为何要强行定下人选？”姬秋羽语重心长道:“这么做，你们是少城主与门中弟子，而非雁初与程沄。” 雁初一震，愣在原地。 …… 因白沙堡废墟距离仙启城不算太远，众人并没有坐飞舟，而是坐在林贾罗的小霸王树上前行。 程沄头顶一把青花伞，手里依旧举着那本《遂阳阵符图录》看得津津有味。 靠在一根尖刺上的林贾罗打着呼噜，睡得深沉。 至于雁初和姬秋羽，相邻而坐，都在修炼。 “这位师妹，你对阵符感兴趣？”一人凑到身前。 闻言，程沄侧首，说话的是同门师兄余子猫。 想到他是李乔的师兄，程沄道:“余师兄也擅阵符？” “略知一二，比起我师弟，那是差得远了。” 程沄点点头，继续翻过一页。 “从前阵法、符箓各有其道，集大成者都在南境遂阳派，如今天下四艺势微，讲求阵符不分家。程师妹若是想学此道，我这有一本入门心得可供参考。” 余子猫递上一枚玉简。 “多谢余师兄好意。”程沄接过，探入神识，花了不到片刻就看完了，而后将玉简还了回去。 “如何，可大有裨益？” “嗯……余师兄对阵符是有独到见解的。” 程沄牵强的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 “程师妹若在阵符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来问师兄。师兄随时有空。”余子猫殷勤道。 “招蜂引蝶，真是好不要脸。”这声音不大，却刚好被程沄听在而中。 程沄回头，对上查琴讥讽的笑容。 程沄不怒反笑，转而对不远处的简裴之喊道:“那边的简道友，你那只手镯还退吗？” 简裴之不解的看过来。 查琴急道:“你别胡说！” “胡说？那方才好不要脸是说谁呢？” 查琴又是恼怒又是不想程沄旧事重提，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哦，前几日你好像还落了个小家伙在摊位上。现在就还你吧！” ‘嗖’的一声，一物被弹了出去，正中查琴颈部。 查琴吃痛，尖叫一声。 用手一摸，一阵刺痛。 一颗黑漆漆的毒灵蜂尸体滚落。 被毒针扎入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查琴心惊肉跳，顾不得疼痛，连忙取出解毒丹服下。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8章 骷髅 因着查琴的尖叫，中洲一行人都望了过来。 “查师姐，你怎么了？”方宏关切问道。 查琴服下了解毒丹，脖子很快恢复如常，她与程沄之间的事情，她不想让简裴之知道，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 心中暗暗发誓,一旦别被她逮到机会，否则，她定要让程沄好看！ 查琴安生了，程沄也不再多言，捧着那本《遂阳阵符图录》，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白沙堡废墟,在仙启城西北方向。 据说在三千年前，白沙堡还是一处繁华的城池,那时候许多修士前往天楚北边的无名地,皆要途径白沙堡。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楚的御妖师不再热衷于探险，这座城池又在一次大战中受到了重创，在那之后，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如今几千年过去，白沙堡早成了一处废墟。 经过两天两夜的驰骋，小霸王树终于将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烟尘滚滚中，一座由白石搭建的城池废墟展现在众人眼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地方以前住过人。”林贾罗啧啧出奇。 他们所看到的只是城池外墙，这堵长达数千米的城墙完好无损，但上面都诡异的嵌满了骨头。 各种妖兽以及人的头骨，这些看似随意，但却拼凑成一幅幅壁画，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白骨却没有半分风化的迹象。 “听说有段时间，西极的修士都成群结队的前往北面无名地，可未知的风险让这些人有去无回,白沙堡每个月一次风暴过后，人们就会在城外发现这些尸骨。 有的人说，这风暴是从无名地吹来的，专程送那些御妖师和他们的妖回家。 也有运气好的，在城外见到了这些御妖师的储物袋以及一些灵物。 消息传出来，来探险的往御妖师反而更多了。 后来啊，当时的城主干脆就将这些尸骨都潜在了白墙上，以此来告诫那些不自量力的御妖师，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姬秋羽说完，他们一行人也已经到了白墙之下。 程沄凝神而望，所见之处毫无生机。 恢弘巍峨的枯骨白墙屹立不倒，从它敞开的大门朝里望去，已能窥见这座城池从前的繁华景象。 “你们确定大妖藏身在这个地方？”程沄诧异的看着简裴之一行人。 中洲这行人是奔着小白来的，程沄却知道小白在彩石谷陪着阿瑞。 她只是想知道，这些人的消息到底是哪里来的。 便见一袭紫色的瑶襄取出一只古朴的石镜，道：“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寻妖镜，只要是察觉到附近有高阶妖兽的存在，它就会发出青光示警，光芒越盛，就代表此妖越近。 你们看,从靠近这座白沙堡,它就亮了。” 程沄佩服的看着这盏寻妖灯，此物可以示警，也可以寻妖，不知炼制这样一盏灯，需要多少的灵物。 有机会要借来研究一番。 “你这亮的光微乎其微，是否说明它在废墟深处？还有，既然知道它在，那我们快发消息让前辈们来抓吧。”林贾罗停了下来。 “能让寻妖灯亮起的妖，至少修为在筑基之上。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带足了灵器，一定能抓住它的。”瑶襄道。 闻言，林贾罗、程沄和姬秋羽转身就走。 “这任务可不适合我们，我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嗯嗯，送死别带着我们啊！” “小玄的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一人闪身拦在了程沄等人面前。 是简裴之。 “你们放心，我与瑶襄师妹既然邀请了各位来，那自是会保护众位周全。” “生死攸关之际，旁人的允诺可半分不值。”程沄摇头：“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危急关头，莫要考验人性。” “是我考虑不周。”雁初走近，歉意的看着程沄：“我以为他们只是想来探查大妖的踪迹。却不想他们是想要抓妖。” “呵，仙启城的御妖师都这般胆小如鼠？简师兄，我看还是不要勉强他们了。我们自己去吧！”查琴逮住机会就开始奚落几人。 “对对对，你们自己去吧！”林贾罗挥挥衣袖：“我们答应陪你们到此，可没说要陪你们抓妖。该给的报酬还得给，麻烦现在就给吧，省得一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给——” “话别说这么难听，你们几人确定要留在外面？” 田北对着他们横眉冷对：“我可听说了，白沙堡外常有亡命之徒，你们的修为又这么低，一个不慎遇到他们——可别怪我们没保护你们。” “少城主，白沙堡外的确不安全，还是随我们一起进去吧。”瑶襄上前拉过雁初的胳膊：“我可是答应了城主大人，此行要好好照顾你的。”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吧。等下天就要黑了。”查琴也从另一边挽住雁初的胳膊，将她拉走。 简裴之不再言语，转而朝内走去。 一行人快步跟上，很快白墙之下就只剩下程沄、姬秋羽和林贾罗三人。 “哎，晦气。早知道就不来了。”林贾罗回头瞥了一眼阴森森的骷髅白墙，搓了搓手臂道：“这里怪渗人的，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程沄点头，与姬秋羽携手离开。 三人才刚行了一段路，后头就传来了呼喊声。 “小沄姐姐！” 程沄回头，就见雁初孤身一人顶着风沙疾驰而来。 “你怎么——” 三人都有些吃惊。 “方才进去的是少城主，现在是雁初，雁初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三人与他们同行？” 雁初说着来到程沄面前，郑重其事道：“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什么都没问，就让你随我前来。” “我说过了下不为例。”程沄有些感怀。 林贾罗左顾右盼:“那余子猫呢？” “我在这！” 不远处余子猫深一脚浅一脚顶着风吃力的走过来，没好气道：“少城主，你们要跑怎么也不跟我说？” “我以为余师兄要跟着那位简裴之。他可是筑基中期修为。” “筑基中期又怎么了？我们少城主不也是筑基中期之下，筑基初期修为？” “哈哈哈……”众人皆笑。 姬秋羽打量着几人，道：“那我们另寻入口进去吧。” “啊？你们不是要回去吗？”余子猫道。 “当然不是，你当我们吃饱了撑得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来看看这堵骷髅墙？”林贾罗拍了下余子猫的脑袋。 程沄轻笑道：“其实我们早就商量好了，此行虽与他们同行而来，可他们抓妖的行动我们就不参与了。我们来寻宝。” “寻宝好啊！比抓妖好！”余子猫一脸赞同。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99章 残魂 天色渐晚，骷髅白墙泛着朦朦胧胧的光晕。 一行五人绕着城墙走了许久，才绕到了北门的城门入口。 程沄比照着地图卷轴，打量北门入口内的景致。 入眼的依旧是残檐断壁，可不同的是这些石头瓦砾上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绿色。 “那是什么东西？”林贾罗上前，刚要跨过城门，就被姬秋羽拉了回来。 “现在还不能进去？” 林贾罗不解：“怎么了,再不进去就天黑了，天黑之后这外面可比白天要危险得多。” “白沙堡这入城有讲究。”姬秋羽俯身下来，将她的玄龟至于白沙之上。 玄龟瞬间就缩了脑袋，任凭她怎么招呼都不出来。 “有什么讲究？”林贾罗问道。 “白沙堡一直流传着一个入城规矩，辰时开东门，午时南门开，酉时西门入，子时过北门。我们现在站在北门外,理应子时入内。” 林贾罗道：“城都破了,还管这破规矩？” “此言差矣，城墙未倒，这城就还不算破！” “谁！” 五人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人踪迹。他们齐齐围聚成圈，警惕的看着周围。 “桀桀桀，小鬼，怕什么？我们也不吃人。”这回说话的声音粗哑了许多。 众人立即寻声望去，便见头顶上方悬着的两颗骷髅头眼眶中泛着红光。 “啊！鬼啊！” 林贾罗双腿一颤，险些就给跪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谁知道这年头连骷髅头都会说话了。 程沄凝神而望，发现两颗骷髅头上散发着淡淡的灰雾。 “是残魂！” “道魂可以，莫说残。”左边的骷髅头语气严肃。 右边的则不然：“桀桀，总算这小鬼还有点见识。” “不知两位前辈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尊称前辈，那是因为程沄觉得这两道残魂的气息与这座城池的同出一脉，或者说他们生前应该是白沙堡的人。 “想知道？”右边的骷髅头道。 程沄点头。 林贾罗摇头，与余子猫对视一个眼神。 要不然他们先跑为敬？ “这故事说来话长，饿太久了，没力气说话——得先让我们吃饱了再说！”骷髅头嘴巴大张,朝他们极速下落。 几人齐齐后退。 却见程沄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阿沄小心！” 姬秋羽拍醒玄龟就要上前，却被接下来的一幕给怔在当场。 但见程沄从一个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灵石掷了出去，正中骷髅头的大嘴中。 骷髅头嘴巴一关，上下咬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没一会就将灵石都吃光了。 程沄眼中，那层薄薄的灰雾变得浓郁了许多。 “好吃！” 程沄如法炮制，又给它塞了一把。 一个喂，一个吃，这画面竟诡异的和谐。 “啊这——”林贾罗瞥了一眼上方显得很‘矜持’的骷髅头。 “前辈，要不，你也来点？”林贾罗试探性的摸出一把灵石。 “却之不恭。” 左边的骷髅头果然也飞了下来，不过它吃东西就斯文许多，大口一张，将石全部吸入骷髅头中，也没有发出咀嚼的声音。 灵石越喂越多，程沄脸色越来越黑的时候，骷髅头总算打了个饱嗝。 “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饱餐了。”骷髅头打着哈欠飞回了城门上。 另一颗很快也归了位。 “两位前辈，现在可以说了吧？” “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趁现在时间还早，就给你们讲讲吧。”右边的骷髅头眼眶中红光大盛。 “老头子生前叫龚，龚什么来着？” 左边的骷髅道：“龚汕。” “哦，桀桀，就知道你还记得。”恭汕一阵怪笑：“不像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你死的时候脑袋落地，砸坏了。” “嘿，你这老匹夫还不是被万箭穿心？” “你都死了，你怎么知道？” “哎？对哦，老头子怎么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是上次那个小子？那小子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哎呀，怎么不记得了？” 恭汕发出了痛苦的吼声，而后只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不断的询问那小子是谁。 左边的骷髅头叹了一口气：“别理他了，他的脑子不好，一时半会好不了了。还是老夫来告诉你们吧。” 闻言，程沄等人都有莫名的难过，不过只言片语，就已窥见当年战况惨烈。 几人背靠背坐在城门底下，抽出几分心神戒备四周。 “老夫阳春道人，白沙堡守卫一名，与龚汕二人镇守白沙堡北门五百载。 死于那场大战之中。 可不知为何我们的残魂居然还在这颗头颅之上。 等我们二人苏醒，这城池早已化作废墟。 如此日升日落，老夫与龚汕相伴数百年，最初还能四处游荡，在城中吸纳一些灵气，可后来就只能维持现状，从过往的修士那劫掠点灵物。 龚汕说的那小子是在三百年前，一个被人四处追杀的年轻人。我二人一时兴起，带他躲入了废墟深处，避过一劫。那小子临走之前，将他的所有灵物都留给了我们。 如此过去三百年，你们再不来啊，老夫与龚汕大概也看不了几天的太阳了。” 了解了这两位城门守卫的故事，姬秋羽道：“阳春前辈，这整座城池当真就只有二位得以留有残魂？ 这整片白墙上有那么多的头…那么多的前辈。” “兴许有吧，只是老夫二人从未遇见。”阳春道人幽幽道。 程沄迟疑问道：“不知二位前辈生前是何修为？” “老夫刚刚突破金丹，他的话金丹中期。” 林贾罗倒吸一口凉气：“几千年前的西极守卫都得是金丹境界？现在一个筑基修士都可以成为巡城护卫大人了。” “倒也不是，老夫记得那些年时常战乱，让金丹修为充当守卫，以便随时警戒。” “到底是什么大战，让白沙城城池尽毁？”雁初出声问道。 “几千年过去了，你个小女娃还关心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姬秋羽回答：“她是我仙启门中的少城主。” “少城主啊，难怪难怪，你大可放心，当年的罪魁祸首已被我城主大人以自爆元神的代价同归于尽。 至于你们想知道的，等入了子时，自行入内，能不能找到你们想要的答案，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对城内的其他事，这位城池守卫依旧秉承着不许透露的准则。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00章 夜驳 子时，城池内阴风赫赫，一道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城门口一条笔直的路，这条路还泛着淡淡绿光。 “沿着这条路前行，切记，日出之前,莫要踏出此路。” 阳春道人的叮嘱声渐渐远去，城门外陷入一片幽暗之中。 两盏青烛灵灯分别一左一右的握在程沄和姬秋羽手中，雁初站在她们之间，身后是林贾罗和余子猫。 “你们两个不要走太远，光罩之内，神鬼莫侵。”程沄回头道。 闻言，林贾罗和余子猫在凑得更近了些。0m “你这宝贝哪里来的？我在青烟城拍卖会上就见过一盏,那时就拍出了十几万灵石。” 林贾罗把脑袋凑到程沄那盏青烛灵灯上，恨不得夺过来仔细研究。 这可是她从彩石谷灵物中留下来的一件高阶防御灵器。 不过程沄道：“我说捡来的你信吗？” “你骗鬼呢？程师妹你可真不够意思。” 雁初回头，瞥了林贾罗：“熟归熟，莫要犯了忌讳。” 林贾罗闻言，连忙道歉：“程师妹，我就是一时失言，我这个人跟谁熟了就容易口无遮拦，别介别介……若是少城主，我肯定不会问的。” 这回，姬秋羽和雁初皆回头瞪他了。 林贾罗这才反应过来，程沄就是曾经的少城主。 “怎么了你们，走啊！”余子猫险些撞到姬秋羽。 “对对对，走走走！” 片刻，林贾罗拉过余子猫：“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什么啊？”余子猫一头雾水。 …… “那小子是谁？谁是那小子？”城门口风声中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仿佛鬼哭狼嚎。 “大,大人，咱们真的要进去？”春意裹着自己的胳膊，哆哆嗦嗦的走近。 宴青抬头，瞥了一眼上首的城门骷髅，冷叱一声：“别装神弄鬼，有本事就现身来见！” 话落，风声中的哭嚎声消失不见。 宴青重新盖上黑色头蓬，大步入内，身后包括春意在内，一行十五人跟着入内。 人群离去之后，龚汕突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方才那个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小子。” “你的脑子呢？方才哪有什么小子？那是一群女修！” “你死的时候眼睛都被人射穿了，你当然看不到……我说有小子就有小子，哼，这小子真没良心，回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絮絮叨叨的声音再次被风声淹没。 …… “简师兄，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还要找到什么时候？”查琴神情有些疲惫，楚楚可怜的仰着脑袋。 简裴之拧眉，却还是道：“既然查师妹累了,那我们就原地休息片刻。” “啊？怎么又休息。”方宏从前头跑回来：“简师兄,两个时辰前咱们才休息过,我一点都不累。” “不然我陪着方师弟前去探探路？”田北道。 “不可。”简裴之在原地设下护阵：“此处并不寻常，你们不可随意走动。” 方宏气恼，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气呼呼的坐到一旁大石上。 “早知道就不带查师姐出来了。”方宏小声道。 “当初是谁被她一柄破阵锥给收买了？”田北没好气道。 原本他们师兄弟好不容易能跟着简裴之出门历练，可偏偏带上了这位祖宗。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简裴之的不悦，说不准下次就再也不带他们出来了。 “不行，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却不想方宏刚踏出护阵就突然一声叫。 人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方师弟！” 简裴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却只能撕下方宏的一片衣角。 “啊啊啊啊！方才那是什么？” 查琴一下子冲过来抱住简裴之的手臂，“简师兄，你别离开！我好害怕。” 简裴之甩开她的手，对瑶襄道：“你们待在此处莫要走动，我去找方师弟！” 说完，简裴之就追了出去。 …… 咕噜噜……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林贾罗道。 “是我肚子饿了。” 程沄丢了一颗辟谷丹吃下，肚子才舒服了些。 咕噜噜…… “难道我也饿了？”林贾罗也服下。 咕噜噜…… 全部吃下辟谷丹的几人面面相觑，如果这声音不是他们发出来的，那么…… 几人回头，一只巨大的黑影，朝他们张开大口。 再一看，发现只是一处沙堡倒塌的倒影。 “吓我一跳。”林贾罗又往青烛灵灯凑近了些。 噗呲！ 砰！ 程沄手中的青烛灵灯烟火突然剧烈抖动，有什么东西撞在青烛灵灯的光晕之上。 程沄凝神而望，眼中青芒大盛，再睁开时，就见两只鬼影兽蹲在他们前方，一来一回的撞击过来，皆被青烛灵灯的光晕弹了回去。 “程师妹，是什么东西？” “两只小鬼影兽。”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 “鬼影兽这东西攻击力不强，畏光怕火。” 雁初说着朝前丢出一个火灵符，火龙一出，两只鬼影兽立即跑的无影无踪。 “它们走了。”程沄示意继续前行。 林贾罗拍了拍心口：“程师妹这盏灯相当管用啊。有了它我走夜路都不怕了呢。不然回头卖我一盏？” “二十万灵石。”程沄随口道。 “那算了，卖了我都不值二十万灵石。” 这时，姬秋羽突然一顿，指着不远处一团黑影：“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一人倒在那不知生死。 “你们待着别动，我去看看。” 雁初接过程沄手中的青烛灵灯，快速朝前走去，不多时就喊道：“不好，是中洲的人。” 程沄等人迅速上前。 便见一人背对着他们倒地，被余子猫翻了过来。 是中洲一行人中的小师弟，方宏。 雁初探查过后摇头:“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你们看他身上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程沄让灵福草将方宏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 “他身上仅胸腔处有一处伤口，失了心脏流血而亡。 有什么妖喜食心脏？” 程沄和姬秋羽沉默片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夜驳！” 789()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01章 矿灼 古籍上记载，灵驳分昼、夜双兽，昼驳长相俊美，神似白马，浑身散发这白光，头顶尖角，见人而助之,常以灵力救苦救难。 遇昼驳，人间幸事。 而夜驳则恰恰相反，它一身混沌，充斥恶气，喜食猛兽之心，人遇之也无法幸免。 “夜驳喜潮，常出没于沼泽淤泥之地，此处——” 程沄又有些疑惑，这地方可是沙漠啊。 “不管它是什么,它应当就在城中，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姬秋羽让玄龟趴在肩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那，他该怎么办？”余子猫解释道:“咱们西极御妖师对落叶归根没什么讲究，人死在何处随手就给埋了。 可中洲的修士不一样，尤其是他们这些有宗门的弟子。讲求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姬秋羽点头:“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像他们这些中洲子弟，在入门时都会提取一精血以供门中前辈探查他死前最后一幕。 若是仇杀，师门就可为其报仇。若是意外，师门也可派人为其收尸。” “那，我们别管了，快走吧。” 话音刚落，一人匆匆而来。 是简裴之。 程沄道:“这下,不用为难了。” 简裴之看到他们一愣，而后看到地上的死尸,停下脚步。 “虽然有些巧合，但我们到的时候他就死了。”姬秋羽道。 简裴之一言不发，走上前来探查了一番。 “不对。” “哪里不对？” “他前脚刚离开，在下后脚就跟上了，我们之间分开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程沄等人携着青烛等光晕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截。 “他这样子，像死了大半天。”余子猫下意识擦了擦手，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等下，我的手怎么黑了？”余子猫惊恐的摊开手，但见一双手的手心黑雾缭绕。 “阿福！” 灵福草甩开叶片，朝他手心重重拍打两下，直打的黑雾溃散，双掌通红为止。 雁初小心的捻了一抹黑雾，用灵气小心包裹着。 “这应该是某种极小的灵虫。” 以肉眼无法看到，只有用神识才可窥见。 几人说话间，地上的尸体又变样了，之前还像是死去多时，现在就是死去半月以上了。 简裴之微叹一声，朝方宏的尸体丢去一个火球。 “是我失职,这件事我会给他师门一个交代的。” “那就好。”林贾罗松了一口气。 他见多了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攀咬的，这样明事理的中洲御妖师可不多见了。 “既然遇上了，不妨跟在下同行？”简裴之道。 这回,程沄等人还是拒绝。 用姬秋羽的话来说，每个人的气运不同，而简裴之这行人的气运明显不佳。 但他们还是好心的将两位前辈的告诫告知。 …… 天方既明，废墟里有无数荧光点点腾空而起。 彼时狂风大作，荧光飞舞，让这座白沙堡都活了过来，光明驱散黑暗，而荧光是光明的使者。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灵福草心情愉悦，挥舞着叶片去迎接第一道曙光。 却不想叶片刚接触到荧光，就被灼出一个大洞。 啪！ 灵福草失痛，猛然抽打到了一旁的余子猫，引得余子猫一声痛呼。 灵福草的动静几人都看在眼里，不由一阵后怕。 “原来黎明破晓，才是最危险的。” 好在小路两旁的地底里幽幽绿光化作两道无形的绿墙，阻挡了腾空荧光。 “幸好两位前辈提醒，否则——”林贾罗默默咽了下口水。 姬秋羽侧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程沄。 她父亲曾言一个人的迹遇与性情极为相关。 若是今日他们如林贾罗这般时刻畏惧，从遇到两位前辈时就已退却，那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而若非程沄，他们也不会想到用灵石供给残魂，便不会有这番指点。 “秋羽，秋羽？” 姬秋羽回神，见几人已经前行，而她站在青烛灯光晕的最外一圈了。 “来了！” 姬秋羽刚离开，身后的一只黑爪子就捞了个空。 程沄猛然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姬秋羽问道。 程沄摇头，她似乎看到一道影子一闪而逝。 “也许看错了，我们快走吧。” 天亮以后，夜里时常出没的鬼影兽就没了踪影。 程沄收了两盏青烛灵灯。 “程师妹，我们到底进来找什么？这里别说宝物了，连株灵植都没有。” “簌簌花和白沙矿髓。白沙堡独有灵物。” 程沄来之前就打听好了。 “方才的荧光就是白沙矿髓经过晨曦挥发出来的矿灼，每一个光点都蕴含了无数的日之精华。” 如果没有找到白沙矿髓，她是打算在天黑之前，在这些白石表面刮取矿灼。 矿灼经过提炼，也能得到日之精华。 “白沙矿髓我用不着，不然若是找到，我取了来卖给程师妹如何？”林贾罗道。 “可以。若是簌簌花，我愿初双倍。” 林贾罗忙摇头:“簌簌花堪比神行符，我得留着自用！” 一行人沿着小道缓步入内。 ……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瑶襄脸色苍白的扑入简裴之怀中。 “发生什么事了？”简裴之轻声安慰。 除了瑶襄之外，护阵内的查琴晕倒在地，而田北不知所踪。 “师兄你久久未归，田师兄有些担心，就离开了护阵去寻，至今未归。 后来我们遇到了仙启城城主府的一行人，他们声称是来寻少城主的，为首的前辈就是少城主的师傅。 查师姐想让那位前辈带着我们同行，却被一个侍女斥呵，她说我们恬不知耻…… 查师姐气不过打了那侍女一巴掌，却不想那位前辈直接出手教训了查师姐，还说……” “说什么？” “她说打狗也得看主人……” 闻言，简裴之上下打量着瑶襄:“师妹，你没受伤吧？” “师兄放心，我一直都有听师兄的话，就在护阵中。这个护阵是师傅炼制的，就算是那位少城主的师傅也不能轻易打破。 对了师兄，方师弟呢？你没有找到他吗？” “他死了——” 瑶襄惊呼一声，却并非听到这个消息，而是惊恐的指着他们不远处的方向。 简裴之见之色变，当即携了昏迷不醒的查琴与瑶襄极速离去。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02章 差点就真交代了 朝霞漫天，给白沙城渡上了一抹红光。 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群空灵鸟，飞展着翅膀落在废墟各处。 空灵鸟之所以称之为空灵，则是因为它们会根据天空的颜色时刻变幻着羽毛的颜色，也会因为阳光、水雾、风沙的不同，改变瞳孔的色泽。 所以，一行人看到的空灵鸟色彩纷呈,不尽相同。 “我曾在东岭的一个村落看到过空灵鸟，是一位女修契约的。”姬秋羽回忆道。 程沄远远的望着这些空灵鸟，道：“书上说空灵鸟向往自由，极少有愿意与人契约的。那个女修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是啊她很厉害，她是个散修，经营一家小小的羽饰铺子,她收藏了许多空灵鸟落下的羽毛，每一件经过她的手，都成了一件绝无仅有的灵饰。” “术业有专攻，只要专心做好一件事，就能有所收获。”程沄话音刚落，一堆空灵鸟就朝她飞了过来。 落在她的身上、头上，甚至是脚背上。 程沄一脸莫名：“它们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众人还有所戒备，但见空灵鸟只是将程沄当成一个桩子休憩，一个个不由笑弯了腰。 “阿沄，空灵鸟喜欢纯净的颜色，如白沙城的白沙，你身上的这件发袍也是它们喜欢的。” 在场的，姬秋羽浅橙法衣配着杏色流苏香囊，发带是浅黄色，衣摆飘逸也是同色杏色流苏。 雁初穿着锦衣法袍，暗绣云纹，内置阵法图纹，时而有流光闪烁。 至于林贾罗和余子猫穿得都是门派统一的青灰相见法袍。 只有程沄一身青色，没有任何其余装饰。 “还有你的——” “阿福！” 程沄明悟，因为灵福草已经被一群空灵鸟扑倒在地。 它艰难起身，每一根叶片都承受着不能承受之重。 程沄也好不到哪里去,越来越多空灵鸟朝她飞来。 姬秋羽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花色斗篷，将其一扬，盖在了程沄的身上。 噗噗噗！ 没一会，围着她的空灵鸟就飞走了，徒留一地鸟毛。 程沄将所有空灵鸟的羽毛都收了起来，递给姬秋羽：“以后有机会去东岭，可以将这些羽毛送给那位女修。” 姬秋羽却没有接，她摇头道：“不必了，那个女修因为那件羽饰铺子，被苍剑派弟子诛杀了。” “这又是为何？”林贾罗不解：“在东岭，羽饰不可出售？” “因她为了追求极致的羽饰灵器，以活鸟炼制，一件羽饰背后就是一只灵鸟的丧生。东岭以武为尊，她这样的行为为人不耻。” 余子猫不以为意：“若是这样，天下御妖师岂不是都该死？那些灵鸟因羽饰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好比契约的妖终将为主人而死。” 程沄蹙眉：“天下所有的御妖师当真都是如此以为？” “难道不是吗？” 程沄闻言微怔，她突然想到了祁殿下的一句话,他要让这个世界恢复本来的样子。 这世界原本是什么样的？ 妖,难道真的就只是御妖师的附庸,它们的一生难道只为御妖师而战？ 见程沄脸色苍白，林贾罗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将余子猫推开一边：“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我哪里——” “闭嘴。” 林贾罗转头笑呵呵道：“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想的。咱们门派就讲求御妖师与妖携手并进。 你看咱们少城主和她的霸王花妖，姬师妹和她的玄龟，我与我的小霸王树妖，还有你和你的阿福，不都挺好的吗？” 是啊，天楚大部分御妖师对待契约妖还是极好的。 程沄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救的。 “那我们去抓空灵鸟吧。” “啊？”众人一愣。 方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要抓空灵鸟？ “程师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林贾罗凑到姬秋羽身边小声道。 姬秋羽略一思索，恍然道：“空灵鸟能带我们找到簌簌花！” “那我们怎么抓？空灵鸟机灵的很——” 林贾罗话还没说完，就见程沄一下子掀开斗篷。 噗噗噗噗！ 翅膀扇动的声音由远至近。 再次被空灵鸟包围的程沄，随手一抓，一抓一大把。 “这都可以？”林贾罗觉得再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 白沙堡内，除了一些人所共知的灵物之外，在废墟底下时常还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他们就在一些商铺旧址中发现过一些破碎的瓷片，那些如果能重新炼制，都是极好的灵瓶。 这时候，程沄就发挥了她所学的炼器知识，捡到了许多‘破烂’。 噗噗噗！ 被灵福草驱赶着的一群空灵鸟飞飞停停，带着他们绕过了小半座城，总算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中央。 “你们看，果然有簌簌花！”余子猫惊喜不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噗呲！ 一声巨响，余子猫的胸口被一道灵箭洞穿。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待众人反应过来，连忙将余子猫救了回来。 短短几息，姬秋羽的玄龟已经为他们挡下了好几道攻击。 等退出了簌簌花的生长范围，那些灵箭就消失不见了。 “余师兄，你坚持住！”林贾罗往余子猫口中喂了大把大把的灵丹。 可这些灵丹还不及入口，就被余子猫口中涌出来的鲜血给冲了出来。 程沄取出潭水灌入他口中，迅速封住了他的灵脉：“都说猫有九条命，余师兄你撑住了。” “好痛，不行了，我——”余子猫瞳孔震动，下一刻失去了光泽。 “余师兄！”林贾罗悸动不已，重重的锤着他的胸口。 “——赫”余子猫大大的喘了口气：“别打了……再打就真死了。” ‘死而复生’的余子猫吓得林贾罗差点出手扔出去。 余子猫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是姬秋羽眼疾手快，将他扶到一旁躺好。 “余师兄的心脏有异常人，竟然长在另一侧。”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差点，余子猫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雁初在原地设了护阵，由林贾罗和姬秋羽负责给余子猫疗伤，程沄和她则朝簌簌花所在的广场走去。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03章 血饮 簌簌花是灵絮花瓣类灵植，花絮通体雪白犹如棉絮，微风轻抚，簌簌花如雨飘落，漫天飞舞洋洋洒洒。 空灵鸟之所以喜欢簌簌花，则是因为簌簌花结出的果子时分香甜，是它们极喜欢的食物。 “空灵鸟入内,并不会受到攻击。” 雁初再次尝试了几次，无一例外，只要靠近簌簌花，花丛深处就会射出灵箭。 “是阵法！” 程沄一直凝神观察着，在雁初靠近的时候，整片簌簌花底下皆有灵气波动。 雁初诧异：“这么说来，这篇簌簌花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也有可能是这片簌簌花的主人。” 很可惜，他们五人对阵法都没有过多的涉猎，几番尝试之后，她们果断放弃。 “我们再去别处找找，这么大的白沙堡，一定还有别处有簌簌花。”姬秋羽道。 “我看余师兄伤的不轻，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雁初道。 她作为此行修为最高的，之前没能及时发现危险，让余子猫受了重伤，一直很是自责。 “出门历练，遇到危险在所难免。”姬秋羽安慰道：“我们与你同行，并不是一定要你保护。我们也能自己保护自己。若是就这么回去，此事说不定会让你留下心魔。” 两人有了分歧，皆看向程沄。 却见程沄手中执着一块巴掌大的罗盘。 这罗盘指针漂浮，竟是一根簌簌花的茎。 “程师妹，你这又是什么好宝贝？”林贾罗凑上来道。 “寻宝罗盘。古早的灵器，方圆百里若还有簌簌花，它会——” 寻宝罗盘的罗盘指针不断的旋转，而后指向了他们身后。 是那片簌簌花海。 “看起来挺好用的，程师妹这个宝贝不如卖给我吧？”林贾罗满是垂涎的盯着罗盘。 “三十万灵石。” “算了。以后上十万的灵物，师妹你就不要说了。哎天怎么突然黑了？” 众人望着西面的天空,那里好似有一团乌云，遮天蔽日的飘来。 程沄突然有些心悸：“快走！” 一行人连忙夺路而逃。 他们的东面是一大片的簌簌花海，阻拦了去路，只能原路返回，可那片乌云的速度比他们想象中快多了。 几乎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 而他们也看清了那道乌云的真面目，竟是一只无比巨大的鬼影兽。 “啊啊！这是什么变异鬼影兽，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出来了！”林贾罗背着余子猫，跑的满头大汗。 身后的余子猫在剧烈的颤抖中被颠醒：“林贾罗，我平日里没得罪你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撑着点吧。不然我们俩都要没命了！” 鬼影兽冲到簌簌花海之前，无数灵箭激射而出，万箭齐发，真可谓是万丈光芒，无比耀眼。 程沄等人才见识了那道大阵真正的实力。 那只鬼影兽成功被阻拦在花海外。 “师兄！” 花海边缘传来惊呼声，程沄等人回头望去，竟发现沿着簌簌花海的边界路上还有三人疲于奔命。 惊叫的是一袭紫衣的瑶襄，她一个不慎摔入了簌簌花海之中,整个人都被白色棉絮的花瓣掩埋。 身旁经过的查琴头也不回。 简裴之击退鬼影兽,连忙将瑶襄从花海里拉了出来。 簌簌花底下全是尖锐的利刺，瑶襄满身伤痕,鲜血直流。 简裴之顾不得安抚哭泣的瑶襄，携着她就往程沄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查琴跑了一段发现身后的两人早已另择他路，惊恐喊道：“简师兄，等等我！” 嗖嗖嗖！ 几道灵箭射中查琴，穿身而过，查琴惨叫一声，摔入花海，不多时就沉没消失不见。 “少城主，前面是死路不能再跑了！” 一大片废墟乱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跟我来！”雁初当即取出一块阵盘布下，一行人入内，瞬间隐去了身形。 很快，简裴之和瑶襄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师兄，没路了。”瑶襄急道。 简裴之蹙眉，他方才明明看到了程沄一行人，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几位，危难之际还望出手相助。”简裴之环顾四周，视线落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在下愿奉上十万灵石。” “十万灵石，我们五个人一人两万，这买卖划算啊，少城主。”林贾罗期待的看着雁初。 雁初略一沉默，点头。 护阵显现，简裴之带着瑶襄疾驰而入。 下一刻，那只鬼影兽扑了过来，越过护阵冲向了废墟的方向。 程沄等人在护阵中经历了一阵短暂的黑暗之后，才重新看到周围的景致。 鬼影兽远去，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多谢少城主和几位。”简裴之依言取出了十万灵石递给雁初。 这边的瑶襄痛呼出声：“师兄，我的脸好痛。” 程沄离得近，能看到瑶襄肌肤底下有什么在不断移动，让她的脸一直不断的沁出鲜血。 姬秋羽一把按住瑶襄的手：“不可以挠。” “是血饮虫。”程沄道：“簌簌花底下定是有许多枯叶腐花，那是血饮虫最爱生活的地方。若想取出血饮虫，只有以血引之。” 简裴之显然也听说过血饮虫的大名，二话不说割开手掌，按在了瑶襄的脸上。 “师兄，不可以！”瑶襄泪眼婆娑。 简裴之用另一只手轻拍瑶襄的脑袋：“乖，一会就好了。” 瑶襄的脸上血色凝聚到了简裴之掌心，不过片刻一只通红的血饮虫从她的雪白的皮肤中破出，眨眼就钻入了简裴之的手掌。 简裴之脸一沉，施展法绝封住手腕处灵脉，迅速划开手指，以灵气将那只血饮虫逼出体外。 地上一滩血液之中，一只通体血红，晶莹剔透的血饮虫不断扭动。 简裴之丢出一个火球，血饮虫瞬间化作飞灰。 姬秋羽给两人仔细包扎。 见瑶襄盯着水镜里的自己神情落寞，不由安慰道：“这些都是皮外伤，抹上灵药很快就能恢复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是方师弟、田师兄还有查师姐，他们……”瑶襄一想到他们一行在来时路上那些欢快时光，再想到如今只剩下他们师兄二人，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姬秋羽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节哀顺变。”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04章 累赘 几人在护阵中修整了数个时辰，从日落到月升，再一次见识了矿灼飞舞，鬼影兽出没。 余子猫的伤势大好，已经能自行走动了。 “程师妹的灵液真是救了老命了。之前我都觉得自己快死了，一口灵液生生给我救了回来。”余子猫来到程沄身前，一个劲的感谢。 “谢就不必了,五百灵石。”程沄道。 余子猫一噎：“早知道就不提了。” “哈哈，程师妹就是喜欢‘秋后算账’，不过你放心，关键的时候，她这人特别大方。”林贾罗拍拍余子猫肩膀。 余子猫交付了灵石，赞同道：“五百灵石救我一命,这买卖也相当划算。还好是程师妹，如果是你的话，得坐地起价了。” “啊呸！我背你跑了这么久,我的辛苦费你还没付呢！” 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起来。 瑶襄对着一面水镜左顾右盼，她的脸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吹弹可破。 “师兄，你给我的肌容霜用完了。” “等回中洲，师兄再给你买。” “好，多买一些，届时我要送几位姐姐。” 瑶襄自来熟的挽着姬秋羽和雁初的胳膊：“几位姐姐以后来中洲，可一定要来找我啊。” 几个时辰的交流，瑶襄与她们也算熟识。 看得出来她在门派备受宠爱，言谈之中的天真不似作伪。 因着这层关系，撤下护阵之后，几人也不好立即撇开二人离开。 程沄道：“入夜之后，簌簌花开得更盛，但这大阵的灵气却会减弱。我们打算趁现在摘取一些簌簌花。” “在下来护法。”简裴之主动道。 几人并未拒绝，他的修为与雁初相当，有他护法，他们更安全。 雁初先行入内。 果然，入夜之后的大阵比白天弱了许多。 灵箭射出的速度较为缓慢，雁初几个来回,就已摘下了几朵簌簌花。 “看清楚了吗？就按着我方才的路线。” 雁初让程沄等人一一尝试，等几人全部熟悉了灵箭射出的速度之后，雁初和简裴之一左一右护法，其余人迅速入内，以最快的速度摘取簌簌花，又迅速出来。 等灵箭射出一轮之后再次入内。 她们偶有疏忽时，灵箭也会被雁初、简裴之及时挡开。 如此一个时辰之后，几人满载而归。 因是几人通力合作，除了一直站在外面没动手的瑶襄之外，他们将簌簌花均分成六分，人手一份。 “在下这份不必了，之前多亏了你们，否则在下与师妹恐怕——” 姬秋羽摇头：“一码归一码。之前我们钱货两清了。” 简裴之略一思索，接下了储物袋。 西极的御妖师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处事豪爽。这几人交谈虽处处提灵石，却讲求公正。 反倒是中洲许多御妖师，口中以灵石为耻,却屡屡暗中下黑手,争名夺利。 “在下简裴之，有幸遇到各位。”简裴之郑重一礼。 这是他第二次自我介绍了，但这一次他是正眼看着他们的，眼里多了几分真诚。 几人也一一回礼。 “对了，瑶襄你之前说，少城主的师傅一行人也进来的？”程沄问道。 瑶襄点头：“是啊。” 她又将之前跟简裴之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少城主的师傅，甚是严厉呢。”瑶襄轻声道。 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她这是变相的告状，雁初自然听得出来。 “在师傅边上的侍女定然是春意，她的脾气的确不太好。等我遇见了，让她来给你赔礼道歉。” “是你师傅——” “师妹。”简裴之打断瑶襄的话，道：“虽忌交浅言深，但在下还是想提醒少城主一句。为人师者，必先正其身。以少城主这位师傅举止言行，未必适合少城主。” 还不等雁初说话，一声冷哼由远至近。 “背后道是非，亦非君子所为！” 说话间，一行人由远至近。 为首的裹着一身黑袍，只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她眼神凶厉的盯着简裴之，好似要用眼神将他杀死。 简裴之无惧无畏，只是对其拱了拱手：“在下失言，还望前辈莫怪。” 见简裴之服软，宴青冷哼一声，目光阴冷的扫过在场的几人，在看到程沄时，瞳孔微缩。 “少城主，为师跟你说过多少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修为各个不及你。你与他们同行，是为了给他们当护卫？”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 “师傅，他们是我的朋友。”雁初面无表情道。 “朋友？他们也配？”宴青冷然道：“师傅就是担心你与他们这群人在一起，才千里迢迢赶来寻你。你可知白沙堡这地方何其古怪？筑基之下的修士入了此地根本就没有自保能力。 若非你在此处护着他们，他们大概早就像你身后那个弟子一样，不是胸口大洞，就是身首异处。” 闻言，程沄淡淡道：“宴青大人，你大概一出生就是金丹修士吧。” “哈哈谁说不是呢？比不了比不了。 话说，我们陪少城主来，可是城主大人应允的。怎么，少城主的师傅还能大得过城主大人？”林贾罗眼睛乱转，时刻警惕着，深怕宴青脾气爆发给他一掌拍死。 姬秋羽上前一步道：“我等虽是低阶小修，但这一行与少城主互帮互助，承蒙少城主不弃，让我等受益良多。少城主未必觉得我们是累赘。” “不是，你们不是。”雁青绷着脸，眼里很是焦急。 “少—城—主！”宴青一字一顿，神情极为不耐。 “少城主，既然令师不想让我等同行，那恕在下先行一步。不过，在下方才说的话，还望少城主记在心上。” 简裴之带着瑶襄转身离去。 姬秋羽与程沄对视一眼，皆开口道：“晚辈告辞。” 林贾罗与余子猫当然是跟着程沄等人离开。 徒留雁初一人在风中凌乱。 …… “我们把少城主丢下，会不会太不仗义了？”余子猫想到方才少城主孤零零的站着，也觉得甚是可怜。 “那是她师傅，我们这样她才不会为难。”程沄道。 姬秋羽点头：“我们再留下与她师傅必起干戈，才会让少城主更为难。” “可是，宴青的人一直在跟着咱们。”林贾罗小声道。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05章 毙命 宴青带来了护卫队有十几人，其中就有六个筑基修士。 现如今，跟在他们身后的四人，其中有三人便是筑基修为。程沄可不认为这些人是给他们来当护卫的。 “怎么办？”余子猫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可不想被这些人——” “闭嘴，你这个乌鸦嘴！”林贾罗大喝一声，携着余子猫迅速逃离。 程沄和姬秋羽几乎在同时分开掠去。 身后的四人略一迟疑，分别散开追了上去。 …… 程沄在废墟中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急掠，身后的两个筑基修士不急不缓的跟着，仿佛在玩猫捉老鼠，笃定了她无法逃离。 程沄心中冷笑，冲到一处废墟尽头的时候，突然隐去了身形。 两人一愣，连忙追了上来。 “去哪了？” 其中一个筑基修士揭下了斗篷，露出一张国字脸。 另一人沉默不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暗处的程沄撇撇嘴，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小看任何人为好。她的修为是打不过筑基御妖师，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还是一件可行的事。 可她还得确定一件事情。 于是程沄现身的同时，一柄清锋剑朝国字脸御妖师刺了出去。 彭！ 金光一闪，程沄被一道金网弹开，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地。 噗！ 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自量力。”国字脸御妖师上前，看向她的目光像盯着一个死人。 程沄瑟瑟发抖的样子，一边后退一边急道：“我认得你，二品御妖师重伞，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仙启门弟子，少城主的朋友！”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样子。”重伞一脸不屑：“仙启门少城主岂会与你们这些低阶小修做朋友？” “我知道了，定是少城主师傅，派你们来杀我们的？”程沄大喊的声音尤为尖锐。 重伞冷哼一声：“死倒是不至于，大人只是要远离少城主，发一个心魔誓。若是再与少城主来往，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好毒啊！”程沄愤愤不平道：“少城主难道就是她的傀儡？连交友的权利都没有？连城主大人都未必干涉少城主交友！” “废话少说，这心魔誓你发是不发？” “若是不发呢？” “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重伞眼中寒芒闪烁，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好，我发！” 程沄艰难起身，做发誓状：“我，程沄今日发誓，以后若再与少城主往来，就——关你们屁事！” 她再一次消失不见。 这一会她没有在此逗留，而是快速朝姬秋羽所在的方向掠去。 程沄和姬秋羽等人入白沙堡之前，就各自留了银丝一线牵。 她借此很快找到了姬秋羽的所在。 却见一个筑基修士围着一个玄龟壳，不断的施展术法，却无法攻破。 看来，姬秋羽是躲在里面了。 程沄和灵福草分头行动。 啪！ 趁筑基修士不备，灵福草一鞭子将其击飞！ 程沄闪身来到了玄龟身旁，现身出来：“秋羽，是我！” 玄龟脑袋的位置顿时伸出一只手来，将程沄拽了进去。 “还好，你没事。” 方才看到两个筑基修士追着程沄过去，姬秋羽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打不过就跑嘛。”这一向是他们这些低阶小修的行事准则。 与程沄一样，追着姬秋羽的筑基修士也让她发心魔誓，姬秋羽二话没说躲进了玄龟壳中。 “阿福能坚持多久？” “要不了几息了。”程沄从储物袋中掏出两张神行符。 两人从玄龟壳里出来，就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灵福草也趁着筑基修士不备，隐去身形。 等程沄和姬秋羽找到林贾罗和余子猫的时候，发现他们百无聊赖的坐在废墟堆上。 见她们来了，忙站了起来。 “你们都没事吧？”程沄道。 余子猫摇头:“人是没事，就发了个心魔誓。” “真是没有想到了，少城主的师傅行事如此卑劣。”林贾罗没好气道：“被人逼着发心魔誓，真是太憋屈了。” “发了就发了吧，人生在世，有些人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姬秋羽平静道。 “是啊，我们倒没什么，你们与少城主就——” 程沄和姬秋羽齐齐微笑。 “——什么，你们没发誓！” 林贾罗和余子猫齐齐震惊。 得知程沄和姬秋羽从筑基修士手下逃脱，两人不由佩服。 “我谁都不服就服你，程师妹，你的神行符还有吗？快卖我卖我……呃，神行符总要不了十万吧？”林贾罗捏紧了他的储物袋。 “十万要不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吧。” 林贾罗:“……” …… 宴青一行朝着废墟深处行去。 一人匆匆归来，在春意耳边轻语。 春意惊呼一声，连忙来到宴青身旁：“大人，派去的四位筑基护卫，死了三个，还有一人失踪了。” “你说什么？”宴青脸色铁青，连忙召来人问话。 “小的前去查看，发现他们皆死状凄惨，是被人一击毙命。” “其他人呢？” 来人略一思索道：“小的没有看到，除了重伞师叔尸体旁留有一滩血迹意外，并没有那些人的下落。” 宴青挥手让护卫退下。 看来还是她手下留情了，只是让那几个人发心魔誓，就让自己的护卫遭了毒手。 只不过，那几个练气弟子当真如此有本事，能杀掉了她派去的筑基修士？ “等等，回来。你方才说，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失踪？” “是！” “失踪的是何人？” 来人回忆了下：“启禀大人，那人有些面熟，好像……好像是外门新来的的弟子。” 春意道:“没错，是新来的，生的很俊——” 啪，春意被打了一巴掌。 “废物，城主府的护卫队何时能让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随意进来了？”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还以为是大人您安排的——”春意跪下连连磕头。 这边的动静引得雁初注意，她快步走来。 “师傅，因何事动怒？” 宴青挥袖，敛去怒容：“无碍，死了几个护卫罢了。” 雁初瞳孔微缩：“师傅，此地这般危险，不然我们先行回城？” “怕什么，有师傅在。”雁初指着废墟深处道：“既然来了，为师就带你去个地方，那有个你的故人，正好找她叙叙旧。” 感谢浙江枫枫打赏。 感谢雪兔梓打赏。 …… 感谢所有推荐票，月票打赏者。 第106章 幽冥 程沄几人借着寻宝罗盘，在废墟里淘到了好些灵物。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白沙堡内很大，这几天之中他们再没有碰到城主府那一行人。 程沄此行来此就是为了簌簌花和白沙矿髓，簌簌花已经到手了，而白沙矿髓也已找到了线索。 罗盘指着一堆小山般的废墟不动了。 “如果罗盘没指错，这底下应该有白沙矿髓。”程沄道。 林贾罗和余子猫连忙跑上废墟查看，不多时分别捡到了几块白色晶石。 “此物应当就是白沙矿髓吧？” 程沄接了一块打量：“白沙矿髓白沙城历来有之，它的产地是在距离这数万里之外与无名地接壤的地方。 我想，这些矿髓应当是当年白沙城修士储存的。” 余子猫又从一堆凌乱碎石中捡到了半截牌匾。 “任——这一看就是任宝阁的匾额。” “说的不错，任宝阁所有商铺的匾额都是统一的，据说这字是当年的任宝阁主人让好友提上去的。” “这好友一定是符箓大师，写的字极为飘逸。” 程沄打断余子猫和林贾罗的探讨，道：“如果这地方是任宝阁旧址，那就说明底下埋藏的东西很可能要让我们失望了。” 几人闻言，都了然点头。 数千年来，来白沙城探寻的修士不知凡几，大多第一目标都是奔着任宝阁来的。 不过程沄他们也不抱别的希望，就只期盼着能挖到一点白沙矿髓。 “废话不多说，开挖吧！” …… 要在这满满的废墟底下挖出一条通道，对于御妖师来说是简单的。 但若是想要不闹出大动静，这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了。 程沄只能根据他们所在方位，确定出任宝阁建立的方位，判断出任宝阁大门及内室的方向。 与任宝阁牌匾一般，天楚大大小小的任宝阁内里环境大同小异。 “这边左侧应该是内室入口，咱们从这里开挖吧。” 程沄说着，灵福草已经迅速卷起乱石，一块块丢了开去。 姬秋羽在灵福草丢乱石的地方设下了隔音禁制，让乱石落下的声音消弭于无。 其余几人也快速的使用御物诀。 半个时辰之后，四人一草，疲惫的停下手来。 “这么搬下去，得搬到猴年马月？”林贾罗摇头道：“恐怕这是最笨的办法了。” “你们可有破阵锥？”姬秋羽问道。 林贾罗和余子猫摇头，而后纷纷看向了程沄。 程沄也不是很确定，从储物袋你掏出一个锥子状的灵物。 “这个还来不及试用，不知道是不是？” 林贾罗已经投来羡慕的眼神了：“程师妹，你到底上哪里打劫了，高阶灵器掏了一件又有一件。” 这次程沄倒还是说了实话：“彩石谷。运气好了点罢了。” 林贾罗是知道程沄在彩石谷别有际遇的，此时也只有满腹羡慕罢了。 “输入灵力试试。”姬秋羽提醒道。 程沄当即对着锥子输入灵气。 锥子吸收了灵气立即就悬空而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柔光。 “去！” 程沄朝着废墟掷出。 轰！ 一声巨响。 程沄等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得齐齐倒飞出去，各个摔了个灰头土脸。 “咳咳！开，开了！”林贾罗顾不得疼痛，兴奋的冲了过去。 程沄扶起姬秋羽，各自施展清尘决将满身灰尘除去。 几人来到废墟之上，就见原本厚实的乱石之下被破阵锥凿出一条通道来。 “程师妹，这锥子好像——”林贾罗将破阵锥递给程沄。 破阵锥上光芒暗淡，锋利的锥尖有了一道断裂。 “看来这锥子年代久远，等我回去看能不能重现炼制下。”程沄将其收了起来。 姬秋羽回头看着远处漫天的红霞道：“方才的动静很大，我们还是快些进去。” “你们先进去。我和阿福收拾一下。” 闻言，余子猫和林贾罗先行入内，等姬秋羽进去了，灵福草连忙挥动叶片，将方才堆积的乱石挥得到处都是。 将他们几人的痕迹都抹除后，灵福草回到了程沄的肩膀上。 程沄在跃入通道之后，摄了一块大石头，将入口重新封住。 通道内很暗，程沄取出一颗黑曜石。 走了没多久，前面就有了亮光。 “阿沄，你快来看！”前面传来姬秋羽的声音。 程沄加快脚步。 光亮之处，是一株泛着幽光的灵植，齿轮状的叶子上有短短的白色绒毛。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抹淡淡的冷香。 “是幽冥草！”程沄果断让姬秋羽等人退开。 “幽冥草有剧毒。通常开在死气弥漫的地方。” 程沄用灵力包裹着玉锄，将这株幽冥草小心的挖取，置入了专门存放高阶灵植的锦盒中，以封印符贴好。 “程师妹，你说它开在死气弥漫的地方！”林贾罗连忙捂住了口鼻。 “放心吧，阿福已经查看过了这里没有死气。” 程沄说着用玉锄挖开了幽冥草底下的土壤。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底下应该有陈年腐尸。” “阿沄你小心点。”姬秋羽让玄龟爬到了程沄的肩膀上，时刻做好境界。 可当程沄挖开底下的土壤时，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面的那具尸体。 “这，不是陈年腐尸啊。”余子猫这回学聪明了，用灵气隔着手，将那具尚算新鲜的尸体翻了过来。 露出一张铁青色国字脸。 “这，是之前的筑基修士！”程沄惊诧。 “程师妹你说谁？” “之前，我就是从他和另一个御妖师手底下逃出来的。”程沄算了算时辰，他们分开才不过三日。 “这，底下好像不止这一具尸体。” 姬秋羽指着底下露出的法衣道。 “我来吧。” 余子猫让程沄和姬秋羽让开，他的妖是一只土灵鼠，但见其一个纵身跃入土地，不到片刻就将埋着尸体的地方都挖开了。 “是他！就是他逼着我发了心魔誓！”林贾罗指着其中一人，咬牙切齿道。 姬秋羽也点头：“不错，这边的这个也是追着我的修士。” “所以这些人是在回去复命的时候惨遭不测？ 可他们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 几人心头都浮现一抹惧意来。 这时，程沄突然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第107章 兰姨 滴答！ 滴答！ 通道的尽头传来了水滴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 程沄连忙拉过灵福草的叶片，一人手中塞了一条：“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出声！” 灵福草刚带着他们隐匿起来，一个全身上下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通道里。 他手里提着一个木桶，腐蚀的不成样子，里面猩红的液体正一点一点滴落在地。 他看到几具尸体随意摆放在通道边，得出了一声声沙哑的嘶吼声。 这人的声带好似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程沄离得近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此人将木桶丢到一边，袖子一摆，通道两侧的灯烛就亮了起来。 有一盏恰好在林贾罗身边，灼热的火焰差点燎着了他的头发。 林贾罗谨记程沄的话，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灯烛的光线照亮了通道。 此人第一时间查看了地面。 糟糕！ 几人心中一咯噔，他们刚才匆忙闪躲，根本没注意地面留下的痕迹。 程沄拉着姬秋羽的手，快速朝斗篷人来时的方向走去。 姬秋羽带动了灵福草的叶片，其余人有所感，也都移动了过来。 轰！ 斗篷人顺着他们之前脚印消失的方向，重重击了一掌，通道一侧顿时坍塌。 林贾罗头皮顿时一阵发麻，方才，方才他就站在那处啊！ 差点就要被轰成肉泥了！ 几人加快了脚步，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里面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光影中逐渐放大。 是鬼影兽！ 看这身形，像极了他们之前遇到的那只大鬼影兽。 鬼影兽贴着墙面而来，巨大的脑袋几乎擦着程沄的面颊而来。 程沄屏住呼吸，它的呼吸声近在迟尺，吹的程沄的头发飞扬。 令她难受的是，这只鬼影兽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呼吸中带着一股恶臭。 足足忍了近十息的功夫，鬼影兽终于移开，朝那人冲去。 那人对鬼影兽招招手，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说了话。 这回沙哑的声音清楚的说出了个‘吃’字。 鬼影兽有些不耐，冲那人嘶吼了下。 那人倒退几步，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鬼影兽似在担心，原地着急的转着圈圈，知道那人咳嗽停歇，它才矮身下来拱了供那人的脑袋。 “吃！”那人依旧是这句话。 这回，鬼影兽再没迟疑，一口一个，将三具尸体都吞了下去。 那人拍了拍鬼影兽的脑袋，被鬼影兽掀起丢到了后背，眨眼间呼啸着离去。 他离去的就是程沄他们来时的方向。 …… 一阵阴风吹过，程沄等人现身出来，对着墙角一阵干呕。 “那鬼影兽吃了多少尸体，臭死我了。呕——” 程沄让灵福草使劲扇了扇，身上的那口浊气才彻底消散。 “看来，那几个筑基修士都是被此人所杀，他留着尸体是用来喂养鬼影兽的。”余子猫狂喝了几口水，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我们还进去吗？”林贾罗指着通道里头，“里面说不定是那人的老巢。” 姬秋羽点头:“我们现在出去，说不定会与那个人撞个正着……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出口。” 顺着那人木桶里流下的猩红，一行人加快脚步入内。 这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从里面的布局来看，是任宝阁小二或是掌柜的休息之处。 一张石塌，几张桌子。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真的是连墙上镶嵌的黑曜石都给人扣光了。” 林贾罗快速走了一圈，毫无发现。 程沄早就有心理准备，她盯着手中罗盘，见罗盘的指针微微晃动，而后指向了石床后头的方向。 正好也是猩红消失的尽头。 程沄走近石床，发现那里被布了一个障眼小阵。 “这个简单，让我来。”姬秋羽上前，手指翻飞，打出一道灵符，不过瞬间小阵就被破了。 原本石床后头的白墙上出现了一道门。 几人合力将其推开，内里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几人全部都吸了进去。 …… “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 雁初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里面的雕栏画柱，摆设布局，都像极了南境炼丹师的炼丹室。 “白沙堡任宝阁曾经开设的炼丹室。” 宴青说的与她猜测一般无二。 桌上堆满了瓶瓶罐罐，雁初走近，就被呵斥了。 “别碰那些！” “师傅，里面是什么？” “老毒物炼制的毒丹。”雁初熟门熟路的打开了一间密室，光线照入，也让雁初看清了里面的景物。 这是一间极为宽阔的刑房，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 墙面底下是一条沟渠，里面到处是干涸的血迹。 刑房最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雕像。 这雕像上长满了簌簌花藤蔓，让人看不清它本来的样子。 “别傻愣着，跟上。” 宴青大步超前，来到雕像底下，在底座上摸出一把铁锤，朝雕像底座凸出的地方重重敲了三下。 雕像中央传出干涩的‘咔嚓’声，雕像旋转，出现一条通道来。 与此同时，程沄等人被巨大的声响，震得头晕目眩，人仰马翻。 三声过后，他们所在的空间快速旋转，半刻钟之后方才停下。 “这是哪啊？”余子猫刚出声，就被姬秋羽捂住嘴。 “别出声。” 程沄指了指他们上方。 她们所在的是一处极为狭小的空间，几乎只能让她们盘坐着。 上空浮着一层厚厚的猩红油脂，隐约能看到顶上有光线透入。 有脚步声在上面传来。 然后程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师傅，她是谁？” 是雁初！ 程沄和姬秋羽面面相觑。 在四人之上的密室里，一个架子上捆着一个女子，她一身狼狈，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身形消瘦，犹如皮包骨。 宴青冷笑一声，扬手之间一阵风吹开了遮住女子的头发。 “果然是贱命一条，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死。” 而雁初看清那女人的样子，惊得倒退两步。 “兰姨？” 女子一直低着的脑袋缓缓抬起，一只空洞眼下是干涸的血渍。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到雁初，瞳孔剧震。 第108章 汀兰 “小初，好久不见。” 女子轻声开口，她太久没有说话，嗓音有些干哑。 “好…好久不见。” 雁初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想要凑近，余光却瞥见宴青高高抬起的手掌。 于是，雁初漠然道：“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女子并不意外雁初的冷漠，她盯着雁初看了一会，摇摇头：“少城主……还好吗？” 话音刚落，宴青隔空就抽去了一鞭子。 “看清楚了再说话，在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少城主！” 女子表情麻木，好似已经习惯了疼痛。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雁初。 雁初觉得她好似不在看自己，像是透过自己在看什么。她的眼神里满是怀念。 雁初突然有些难过。 汀兰曾是她娘的贴身侍女，也是极为信任的人。 是她一手将程沄带大，当初程沄挑选侍女的时候，也是汀兰陪伴在侧。 在雁初的记忆中，汀兰对程沄照顾的无微不至，体贴入微，无论程沄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在她做侍女的三年里，汀兰也是她羡慕程沄的一点。 “她很好。” 雁初知道她此刻不该说话，但是她不忍看着汀兰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就当，就当是还她当年也照料了她的情分吧。 闻言，汀兰笑了，那种微微的勾起嘴角，淡淡的，温和的，是雁初最熟悉的笑。 啪！ 又是一击。 宴青恨铁不成钢的警告了雁初一眼。 “当初的事情，皆由你一手所为，现如今，你见到了少城主还没有半分愧疚，还敢提及那个小贱人！若我猜的不错，那个小贱人是你和姓魏的在哪里生出来的野种吧！” “你闭嘴！”汀兰猛然抬头，原本风轻云淡的眼里盛满怒意。 “不许你污蔑少——她！” “呵呵，你这个贱人还真是忠心耿耿，罢了，等老毒物的妖丹大成，我第一个送你去见你的小贱人！”宴青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汀兰脚下的池子。 池水顿时沸腾，无数气泡升腾而起。 汀兰浑身一阵抽搐，再也忍不住的惨叫起来。 “师傅，你这是什么——”雁初不忍直视，只得转过头去。 “一些沸金水罢了。放心，她这条命留着还有用。” 宴青说完，带着雁初头也不回的离去。 …… 程沄捧着脑袋，冷汗直流。 姬秋羽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布下了一个隔音禁制，以防程沄闷哼声传到上方。 “阿沄，你怎么了？” 程沄在听到雁初说的‘兰姨’时，整个人的脑袋就像被重锤一击，再听到上首那人熟悉的声音。 一幕幕熟悉的景象便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记起来了！ 虽然是原主的记忆，但是程沄依旧忍不住难过的泪如雨下。 是汀兰啊，那个代替城主大人对她极好的兰姨。 汀兰是个性子极其温柔的女子，她平时少言寡语的，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从小就陪伴在原主身边，几乎是看着原主长大的。 原主的许多事情她全部清楚，在原主难过的时候也大着胆子拥抱她。 可以说，汀兰也是原主幼年时期极为重要的人。 可原主却因八岁那年被毒打后生的那场病，忘却的干干净净。 程沄擦干泪水，对上其余几人担忧的眼神，她摇摇头。 不多时，汀兰脚下的池子一旁石板就发出一声碎裂的声响。 沟渠的石板被移动开，从里面探出一株草来。 灵福草钻到上方之后，就将程沄等人一一捞了上去。 而程沄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池子前。 汀兰已经彻底晕死过去，脸面被凌乱的头发遮盖的严严实实，可饶是如此，熟悉的气息依旧让程沄热泪盈眶。 “兰姨？”程沄轻声道。 “别过去，这池水有毒！”姬秋羽适时拦住了程沄：“还有她身后的石柱也非比寻常。” 程沄冷静下来，盯着底下沸腾的池水，又查看着汀兰脚底下的石柱。 “啧啧，这是三蟾吞金石阵，专门用来做囚禁之用的。”林贾罗倒吸一口凉气：“三蟾所吸纳的是这女子的灵力和修为，再就是寿元，等吸完了，这女子就没命了。 不仅如此，这阵的阴毒还在于它几乎是抽丝剥茧般的速度，各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受。宴青大人怕不是恨毒了这个女子吧？”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开此阵？”程沄道。 林贾罗想了想，掏出一枚玉简递给程沄：“我也是从上面看来的。” 程沄接过查看，陷入沉思。 姬秋羽也接过了玉简，看完之后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张幻象符。 “此阵阵眼就在那女子脚下，若是想救她出来，届时这幻象符可以撑上一个时辰。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寻到出口。否则，等宴青大人发现，我们都无法脱身。” 程沄回神：“你，怎么知道我想——” “方才她们不是都说了吗，若我猜的没错，这位是城主府之前的汀兰大人。她可是宴青大人的亲姐姐。” 姬秋羽说完，林贾罗和余子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什么，亲姐姐？” “方才宴青大人那狠毒的架势，不是杀父仇人说不过去。” 姬秋羽意有所指的瞥了林贾罗一眼：“被你猜对了。” “怎么回事？” “这些事，还得等我们出去再说了，眼下阿沄应当想想什么过去，又怎么将这幻象符替换上去。” 程沄道：“我有个办法，不过得请各位帮个忙。” “好说好说……回头给个三百灵石就够了。” 程沄与几人商量了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应灵器。 准备好一切之后，她将一瓶潭水交到姬秋羽手中，而后迅速将数枚银丝线疾射而出。 银丝线射入石桩，发出两声轻微的‘叮叮’声。 程沄将银丝线一头交给余子猫的同时，整个人飞跃而上，接着银丝的助力，来到了池子中央的石柱上。 来到近处，程沄在看清汀兰的身后有两根拳头粗的大铁链，铁链的前端有两个尖利的钩子，穿透了汀兰的琵琶骨。 灵福草在程沄示意下卷住铁链，可不想轻轻一碰，汀兰就发出一声闷哼。 她惊醒了！ 汀兰:终于见面了，少城主。 程沄:呜呜，想哭。 第109章 雕像 汀兰缓缓抬头，从她那个方向只能看到正上方的姬秋羽等人，可她却心有所感般说了声:“少城主，是你吗？” “是我！” 程沄强忍泪意，将一瓶矿灼倒在了穿透她琵琶骨的铁链上。 铁链发出‘呲呲’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烧溶解了。 两根铁链溶断，汀兰不受控制的跌落，程沄将她拥住的同时，发动了幻象符。 灵福草将两人一卷，借着银丝安全回到了池边。 “少城主，真的是你？”汀兰怔怔的看着拥着她的程沄，还以为是在做梦。 可不等她多说什么，身体的虚弱让她撑不住晕死过去。 姬秋羽连忙给她喝下了潭水。 “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时，不远处的通道里传来了熟悉的水滴声。 几人大惊，以最快的速度躲入了沟渠之下。 …… 滴答！ 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 他们上空的光线暗淡了许多。 程沄透过沟渠表面覆盖的油脂，隐约见到了那只鬼影兽的踪影。 黑袍人提着木桶，往池子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怒的嘶吼出声。 ‘被发现了？’余子猫咽了下口水。 姬秋羽摇头，示意几人稍安勿躁。 她的幻象符可是父亲从南境遂阳派得来的，等闲不会被堪破。 他们等了一会，就见那人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朝池子里倒入。 程沄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他应该是在生气那池水里多了宴青倒的金沸水。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几人都有些焦急。 姬秋羽的那道幻象符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届时幻象消失，发现汀兰不见了，这人还不知道要如何手段。 大概是听到了程沄的心声，这人在处理好池水之后，将木桶里的猩红倒入，而后带着鬼影兽离去。 又等了片刻，程沄和姬秋羽等人才从底下出来。 几人在这密室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其他出口，只能沿着黑袍人离去的方向出去。 “奇了怪了，那个传送阵怎么把我们送到了沟渠之下？” 林贾罗随口说的话让程沄脸色一变。 是啊，如果是一样入口的传送阵，那为何偏偏是他们被传入沟渠之下？ 难道人多使得传送阵有了偏差？ 一行人从通道出口出来，无数簌簌花自头顶落下，他们回头就看到了一座高大的雕像。 这雕像上长满了簌簌花，覆盖了它本来面貌。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在这样的鬼地方待着。” 林贾罗随手揭开了雕像一侧的簌簌花，露出了底下透亮的晶体。 “矿髓！” 程沄震惊，让灵福草御风掀开了簌簌花花藤。 刹那间，光芒万丈，雕像露出了它本来的样子。 是一个女子。 林贾罗惊呼:“怎么只有半张脸？” 数人高的雕像上仔细的雕刻了女子繁杂庄重的法衣和端庄的举止，却只刻了半张脸。 可就是半张脸也能看得出女子眉宇深沉，高贵冷艳的样子。 只是，这人看着有一点点眼熟。 程沄回眸，就见姬秋羽、林贾罗、余子猫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程沄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们也觉得，她长的和我有点像？” 三人齐齐点头。 姬秋羽的视线来雕像那半张脸和程沄脸上来回打量。 “眉眼最像，其他的倒是看着不像了。” “那是因为程师妹总是笑眯眯，若也跟这雕像一样板着脸，那就从三分像到了七八分像。” 听了余子猫这话，程沄当即板了脸。 “果然像！”林贾连连点头。 “这就怪了。”姬秋羽略一思索，轻声问着:“会不会和阿沄你的身世有关？” 他们几人都知道程沄和少城主之间的事。 从前只知道程沄不是少城主，却没有想过她究竟从哪里来，她的爹娘又是谁。 程沄不由侧首盯着被灵福草叶片包裹着的汀兰。 宴青说这件事情是汀兰和姓魏的一手造成。 那么她或许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这个雕像上刻的到底是谁？ “这个雕像，我要了。” …… 三日之后，程沄等人灰头土脸的来到北城门下。 “桀桀，你们还活着呢？”骷髅头上传来龚汕的笑声。 “差点，差点就出不来了。”程沄扶着墙头喘气。 这几天他们几人可谓是九死一生。 搬走雕像的瞬间，整个空间就坍塌了。 关键时刻，程沄人手塞了一张高阶神行符，险险的冲了出来。 可不想一出来就遇到了黑袍人和鬼影兽。 鬼影兽看到他们就冲了过来，可没想到黑袍人突然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 而后鬼影兽回身，带着黑袍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 当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当时的程沄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但他看到她的瞬间，简直可以用瞳孔地震来形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张脸的原因，让黑袍人落荒而逃。 “没成药人？” “没被吃掉？” “他放过你们了？” 龚汕啧啧出奇。 “前辈你知道那人的存在？” “明知有危险也不提醒我们？” “说好的吃人嘴短呢？” “不讲武德！”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埋怨。 龚汕讪讪道:“不记得了，我的脑子不好使嘛。” 一旁的阳春道人咳嗽一声:“那人极少出没，时间久了，我们也都忘了。” “前辈知道他是谁？”程沄问道。 阳春道人回忆说:“如果记得没错，那人是个炼丹师。” “在炼邪丹。”龚汕插了一句。 “是个面目全非的家伙。他与仙启门有联系，每隔半年都有仙启门的护卫来此。” “鬼鬼祟祟，肯定不干人事。” 两道残魂说了半天也没说出那人姓甚名谁，最后只说那人从不来北门，他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回禀城主大人？”余子猫道。 姬秋羽道:“如果城主大人知悉此事呢？” “城主大人怎么会——” “怎么不会？” “好了。我们回去吧。”程沄打断两人的争论。 几人这才注意到程沄情绪有些低落。 林贾罗连忙给姬秋羽使了和眼色。 姬秋羽上前:“前尘往事，皆与你无关。你如今只是程沄啊。” 程沄勾了勾嘴角:“你说的不错。” 她抬头看向两道残魂:“两位可要离开此地？” “去哪？天楚哪里还能容得下两道残魂？”龚汕怪笑。 阳春道人的声音毫无起伏:“我二人已死，如今不过是两道残魂。就让我二人就这样一直陪着这座城。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也就消散了。” “老头子还想再看几天日出。不然你们——”龚汕未说完，就见程沄等人已纷纷掏出了一袋灵石。 “……咳，现在的小友们，真是怪客气的……” 第110章 救治 等程沄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沙漠中，一人缓缓出现在白沙城北门下。 他将斗篷打开，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若是程沄在此，定要吃惊，竟是祁殿下。 “果然是你啊，少年！” “是我。” 龚汕语气欢喜，对一旁的阳春道人傲然道：“就知道没看错，老头子的眼神好着呢！” “二位别来无恙。” 阳春道人轻笑：“想来那几个年轻人能活着出来，是你在从旁护佑吧？” 祁殿下摇头：“他们各凭本事。” 他只不过是将一些麻烦引开罢了。 “这次回来，是来取当年留下的那件灵器？”龚汕幽幽道：“这些年我二人替你看着那东西，可是哪都去不了。” “多谢二位。” 祁殿下挥手间就掷出了一个阵盘，几息间就在城门上空布下了一道聚灵阵。 “嗯，舒服啊。” “其实不必如此，我二人残魂在此已够久了。”阳春道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还不够，你二人是当年那件事情的见证者，还望好生保重，将来还需你二人出面作证。”祁殿下正色道。 龚汕骷髅头上的幽光闪了闪：“老头子脑子不好使，你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当年既然答应过你，我们就会信守承诺。三千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龚汕啊，这日头你怕是要多看几日了。” “好啊，现在灵器也取走了，老头又可以到城里逛逛了。” 两个骷髅头当即相伴朝白沙城内飘荡而去。 祁殿下抬眸，白沙城城门口的匾额正了正。 而后他重新盖上斗篷，大步朝沙漠中行去。 …… 仙启城； 关于汀兰被救的消息，林贾罗等人都答应守口如瓶。他们相互遮掩着成功将人带回了程沄的住处。 只是汀兰的伤太重了，单凭程沄几个无法救治。 还好姬秋羽去求了姬长老，让他出面请来了隔壁城请来了一位姓殷名雀的灵植大师。 殷雀受人之托，虽对汀兰满身可怖的伤颇有疑虑，却始终未曾过问。 将穿透汀兰身体半截的铁链取出之后，她又给汀兰服用了诸多灵丹，这才出来。 如此便已过了数日。 “她的内伤大多已稳固，不过体内的丹毒积固已深，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去除。我不善丹道，恐怕你们还要另寻高人。”殷雀留下了几瓶灵丹，正欲离开。 “多谢前辈。” 程沄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锦盒。 “殷前辈，多谢你出手相助，这几样，是我偶然所得，还望前辈能够收下。” 殷雀不以为意，她来此本就是因为姬长老的情面，出了这些灵丹，届时也由姬长老担负。 可不想当锦盒打开，内里的几样高阶灵植顿时让她侧了目。 “簌簌花，锡兰草，冰雪莲子，灵福草叶，幽冥草！” 这几样虽算不得绝世罕有，但都是极为难得的高阶灵植，有价无市的存在。 殷雀顿时眉眼舒展：“当真给我？” 程沄点头：“我与姬长老素未谋面，此番多亏了姬长老出面请到了前辈，还望前辈手收下这些，往后若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前辈能够解惑。” “你这小友是深怕姬长老欠了我的人情，才用这些来个两清？” 姬秋羽小声道：“阿沄你放心，殷前辈是我爹多年好友，她不会太过分的。” 程沄摇头，看病出诊费，天经地义。 殷雀失笑：“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放过姬不夜。往后若有事，你就直接来找我吧。” 殷雀留下几道传音符离去。 “此番也多谢你和你爹。” 姬秋羽莞尔：“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和我爹啊？” “给灵石太俗气了，不然等我有空了，给你们一人炼制个灵器。” “好啊！那我想要一把灵伞。给我爹的话就炼制一双神行靴吧，他整天东跑西跑的，能轻松点。”姬秋羽当即不客气道。 “呵，你还真看得起我。”程沄扶额，“看来为了你这两件灵器，我得废寝忘食学炼器了。” “这个不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送别姬秋羽，程沄去食堡打包了一些灵食，去坊市买了些补灵丹以及解毒丹回来。 才到汀兰所在的房间，就见她靠在墙角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出神。 当视线里出现程沄的身影，汀兰当即起身。 看着她身体摇摇欲坠，程沄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兰姨，别着急，你的身体还没好。” 程沄给她倒了一杯潭水让她喝下。 片刻，汀兰脸色红润了些，她似想到什么，快速的抓过一侧的头发，遮住了她空洞的左眼。 “兰姨，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害怕的。” 程沄拉过了她干瘦的手，轻轻握住：“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以后我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汀兰有些哽咽：“少城主，你长大了。” “是啊，我长大了。也已经不是少城主了，往后你就叫我阿沄便好。” “好，阿沄。当年的事，你都知道了？” 程沄点了点头又摇头：“我所知道的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兰姨你和那人为何要这么做？” 汀兰低头，沉默不语。 “兰姨，我不是少城主，我又是谁的孩子？我的爹娘又在何处？” 面对程沄的一声声问话，汀兰皆一言不发。 “你不告诉我，有你的理由，但这些事情终有一日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隐瞒又能瞒多久？” 程沄说着突然道：“其实，我已经见到我娘了。” “你说什么？”汀兰猛然抬头。 “是她对吗？”程沄挥手间，一座矿髓雕刻成的雕像出现在院子里。 望着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的雕像，汀兰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身来。 “少——” 突然，‘嗖’的一声，汀兰身侧的程沄突然消失不见。 再一睁眼，程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仙启城城门外。 “怎么回事？” 程沄一脸雾水，连忙往城里赶去。 汀兰抬起头来，神情戒备的看着来人。 “如果我是你，在她能自保之前，不会告诉她这些事情。” “你是谁？” 祁殿下背着阳光，令汀兰看不清样貌。 “你记住了，我是妖界少主，祁夙！” 第111章 炼丹 等程沄赶回住处，兰姨已经睡下了。 程沄出了房间，狐疑的盯着院子里老神在在的祁殿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是你搞得鬼？” 祁殿下径直朝她走来。 程沄做防备状:“有话说话，可不兴动手——” 话音刚落，来到身前的祁殿下身子一歪，整个人附了过来，脑袋搭在她肩膀上。 “累了。” 程沄:“……” 好家伙，每次都给她来这招。 她现在就应该把人丢出去。 “重死了！”程沄托着他肩膀，闪身入了龍潭。 将他扶到祁殿下‘专属’的大石上，就见他双目紧闭，已陷入了熟睡。 程沄拿过他的七彩扳指，果然，之前准备的潭水都空了。 “真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晓得回来。” 程沄没好气的舀了些潭水给他喂下去。 疯狂涌入他身体的灵气才减缓了速度。 潭水的水位有所下降，程沄无奈自言自语。 “这次出去花光了所有的灵石，且等着吧。”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赚灵石就是在赚灵石的路上。 亚历山大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程沄白日里照顾兰姨的伤势，又在藏书阁借阅许多关于毒丹的玉简，典籍，回到龍潭里查阅。 夜晚则沉浸在炼器室炼器，一段时间高强度的消耗灵器，她的境界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这让程沄怀疑自己当真是有当修仙天才的潜质，她平日里的修炼不算勤勉，修为进阶却不慢。 好似吃饭喝水都在修炼。 这想法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嫉妒羡慕恨呢。 程沄却不敢沾沾自喜，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倒是因契约之故，最先察觉她灵气波动的是祁殿下。 “这些东西，你准备下。”祁殿下丢给她一块玉简。 程沄看了下，都是些灵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炼丹炉。 “你要炼丹？而且这丹方……好像是筑基丹的丹方。” “不错，你若筑基，需以筑基丹辅之。” “筑基丹，我准备好了。”程沄拿出一个瓷瓶:“昨日刚在任宝阁买到的，花了我好些灵石——哎！你做什么？” 就见祁殿下拿过筑基丹，倒出，随手碾碎。 “杂质过多，没甚大用。” 程沄顿时满头黑线:“任宝阁出品，这要是没甚用，那天底下就没几颗筑基丹是管用的了！ 还有，再没有它也是我花了一千五百灵石买的！你毁了我的筑基丹，你上哪给我赔一颗。” 祁殿下轻哼一声:“只要你将玉简上都准备好，我赔你筑基丹。” “你会炼丹？” 程沄狐疑的打量他，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手艺。 祁殿下懒得理会程沄，甩袖离去。 嘿，还给她甩脸……到时候还不了筑基丹，就把祁殿下卖去角斗场，不打够买筑基丹的灵石就不给他走！ “嘿嘿嘿……” 程沄的笑声逐渐猥琐。 …… 准备那些高阶灵植又花了好几日，还有任宝阁没有的，她的龍潭灵田里都有。 就是炼丹炉，一只只顶贵顶贵，程沄等了好几日，才在任宝阁等到了一只既实用又实惠的，花了三千灵石。 等送到祁殿下面前，祁殿下瞥了一眼:“这是香炉？” “香……倒是不香，就是听说炼制的时候没有注重外表，我查验过了，不影响正常炼丹。” 程沄微笑:“它不是丑，它是朴实无华。” 祁殿下迟疑，他就没见过这么低阶的炼丹炉。 程沄看出了他的意思撇撇嘴:“要不，我先把你卖了，等有了灵石，再去买只高阶炼丹炉。” 很好，一句话成功让祁殿下接受了现实。 他拿过炼丹炉，置于身前，手中快速掐诀。 “你，这就开始了？不先去炼丹室吗？” 眼看着他起了灵火，程沄连忙在房间里布了个禁制。 又见他毫无章法的倒入程沄准备的灵植。 程沄心如死灰，看来又要浪费她的灵石了。 却不想祁殿下动作没什么章法，可炼丹的手法却是行云流水，颇具古韵。 程沄仿佛看到了古籍里记载的炼丹手法，最近她看了许多有关丹药的典籍，自然对炼丹也有所了解。 这家伙还真会炼丹啊。 两个时辰之后，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程沄隔着一面冰墙蹲在角落里，望着炼丹炉，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得炼丹炉一阵嗡鸣，祁殿下收了手，揭开炼丹炉，迅速往里面倒了一瓶潭水。 滋滋！ 浓烟散尽，一股浓郁的灵丹香味扑鼻而来。 程沄闪身而至，灰扑扑的炼丹炉里赫然躺着三颗圆润饱满丹药。 “这就，成了？”程沄取出一颗仔细打量。 这大小和她之前买的那颗筑基丹没什么差别，可丹药表面竟有云纹光泽。 据说这是南境顶级门派——遂阳派精英弟子才会的炼制的云纹灵丹。 既然到了如今御妖盛行的年代，云纹灵丹还是极受修士吹捧的。 程沄试探道：“你，在遂阳派待过？” 祁殿下沉默片刻，坦白说道:“幼时师从遂阳。” 没想到啊，他居然真的在遂阳派待过。 还有他一个妖界少主，怎么沦落到了南境，还能成功混入门派成为精英弟子？ 不得不说，程沄现在有一些些好奇了。 “那你那时候一定是门派的风云人物吧。” 像他这样长得好，又会炼丹的，以前应该很受门派弟子们欢迎的。 却不想祁殿下道：“现在难道不是？” 程沄:“……” 虽然话说的不错，但祁殿下也太自恋了。 程沄果断收好三颗筑基丹。 “这些你用不上。一颗抵了灵植材料的费用，一颗还我，还有一颗算是你的辛苦费。说吧，你这次想要什么？” 祁殿下起身，轻弹衣袖，就听程沄道:“好的，我知道了，等着吧。” 眨眼间程沄跑得没影，徒留祁殿下一脸莫名。 她都知道什么了？他还什么都没说。 …… 程沄直奔任宝阁。 “小二，有没有特别好看又不贵的法衣？” 这小二与她已颇为熟捻，知道程沄的意思，引着她入了左侧一间内室。 入眼的是一整排款式各异的法袍。 “这些都是近来天楚各地流行的法袍，不知仙子喜欢哪种？” 程沄看得目不暇接，赞叹道：“这些仙袍真好看，不过，我要看的是男款。” 第112章 法衣 小二睨了她一眼：“仙子这边请。” 程沄留恋的看了满满一室漂亮的仙女衣袍，来到了另一侧。对比刚才五彩斑斓的仙袍，这边的男款就显得低调沉稳许多。 程沄回忆了下，祁殿下整日里就穿一件白色的衣袍，再配上那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若不是脸长得还不错，有时候看起来就怪渗人的。 她看了一溜下来，挑中了一件青竹色法袍。 “这衣服看着不错。” “仙子好眼光，这款乃是南境花家法衣，青竹幽幽竹影深，与仙子身上穿的这件极为相配。” 闻言，程沄低头看了一眼，难怪她一眼就看中青色法袍，原来是她自己喜欢啊。 “那算了，给我挑那件月牙白的吧。” 小二脸微僵，又介绍起那件来，依旧是花家法衣，售价一千三百灵石。 “这么贵？” “对于法衣来说，南境花家出品，必是精品。仙子又是熟人，这价格着实是实惠了。” 程沄打量着法衣，说实在的，这法袍的材质的确比寻常法袍好一些，但也是一些罢了。 之所以能卖到这个加钱，估计是从南境运过来的成本过高。 法袍本身并不值这个价。 若是在南境，估计充其量就卖到两三百灵石。 再看上面的符文阵法，都是些简单的清尘符、护身符。 程沄看完摇头，来到一边看到了诸多布匹。 小二会意：“若是仙子自己会炼制，那不妨买些好些的面料。我们阁中新到了一匹流云锻。” “是这个？”程沄已经将一匹白色的布匹捧在手中。 “不错。流云锻质地轻薄，柔韧细腻，本身就可抵御筑基全力一击，若再绘制上几个高阶阵符，那法衣必不会比一般的法衣差。” 程沄点头，又买了一本花家最新的《仙袍百款》，交付了灵石。 趁着这空档，又买了制作高阶灵伞和神行靴的最佳炼器材料。 一通采买下来，程沄灵石紧缺，不得不拿了一颗筑基丹作为拍卖品。 却不想，这颗筑基丹又引来了任宝阁的掌柜。 “是你啊小友。” “掌柜的安好。” “好好好，上次你在这寄卖的银丝卖了个不错的价钱，这回的这枚丹药品质上乘啊，竟是云纹灵丹。小友好运道啊。”掌柜的笑眯眯道。 程沄打着哈哈：“也是受人之托。掌柜的慧眼识珠，但凡有什么好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 这话逗得掌柜的哈哈大笑起来。 “好，有小友这句话，这云纹灵丹，定会给你卖个好价钱。这样吧，今日你所购买的衣袍，本掌柜做主给你打九折。” “多谢掌柜的。” 待程沄离去，小二不解道：“掌柜的，您不是常说好货不打折，怎么今日破例了？” “莫欺少年穷嘛，我观这小友出手之物，皆非比寻常。与之交好，亦是任宝阁的生财之道。”掌柜的敲敲小二的脑袋：“没事多读点书，总不会错的。” “知道了，掌柜的。”小二苦着脸。 天知道，他都是混成一个小二了，还逃不过读书的命运。 …… “兰姨？你醒了吗？”程沄捧着一碗灵粥入内。 汀兰闻言睁开眼睛：“少…阿沄，你来了。” 程沄照顾着汀兰服下那碗灵粥，不由得旧事重提:“兰姨，你还没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你想知道？” “自然。” 这次她一改前态，态度坚决道:“那好，等你成功入了金丹境，我就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程沄蹙眉：“筑基不行吗？” 汀兰摇头：“事情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你得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而金丹期，是兰姨能接受的最低限度。” “那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都得好生照料自己。”程沄伸出手指头来。 汀兰看着她难得的天真模样，笑着与她勾了勾手指：“好，我答应你。往后我会好好吃药，争取活的久一点。” “那就说定了。” “只是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 “这是为何？你担心宴青会发现你的下落？”程沄见汀兰沉默，解释道：“兰姨，我不瞒你，近来护卫队在城内大肆搜寻，但他们不敢入仙启门弟子所在的住处。 宴青能在城主府一手遮天，皆因这些年城主大人伤重闭关。现如今城主大人已经出关，很多事情都在改变。 宴青的气焰嚣张不了多久。” “你对城主大人当真有信心？”汀兰好奇问道。 “我与城主大人虽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深知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这么做，背后一定有她的道理。” 汀兰闻言笑得苦涩：“阿沄，其实你不必总是处处为他人说话。城主大人这么多年闭关，皆因太过信任金灼，才卷入了金灼与那只沙妖兽的纷争。 我，既是有自己的算盘和主意，有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至于宴青，她自幼刚愎自负，才这么容易被仇恨蒙蔽双眼，行事如此不折手段，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你要记得，这世间的人和事，都不可太过轻信，否则总有一天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程沄不清楚汀兰何出此言，又意有所指什么，但她还是点点头。 “不提其他，兰姨，我买了块流云缎，想做件法衣。你教我可好？” “好啊。”汀兰一听有事情做，一下子来了精神。 于是，程沄白天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跟着兰姨学习炼制法衣。 …… 春去秋来。 仙启城这片荒漠的酷热也告一段落。 从前这个时候，是废墟最舒坦的时候，因为难民们在白日里的时候总算不用只待在地底，而是可以外出活动了。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废墟早已焕然一新，不再是当初的杂乱无章。 难民们建造的房屋瓦舍与外城区的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废墟依旧不在仙启护阵的保护范围之内。 程沄就在当初那个‘家’所在的地方，亲自建了一个沙堡。 此时，正在沙堡内准备筑基。 之所以在废墟里筑基，而不是在城内筑基，是因为门派有规定，凡是在门派里筑基，皆需有筑基修士从旁护法。 有月票的书友们支持下呀！ —— 多多留言支持呀。 第113章 筑基 这一举措，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门中弟子，一旦发生意外就可让筑基修士中断筑基。 程沄是个有秘密的人，不可能让其他人看着她筑基。 这段时日，祁殿下抽空给她恶补了许多筑基心得和进阶经验。 虽然一个大妖的心得和经验对她一个人修是否有用，她抱着很大的怀疑态度。 但听完之后，她觉得祁殿下讲的挺有道理，在修炼方面不明白的地方，好像一下子就透了。 一切准备就绪，程沄凝神，运转周天，开始筑基。 半个时辰后，晴空万里的天际风云变幻，出现一道道浓稠劫云。 城主宛倾城和一众仙启门长老，执事出现在城门上空。 “这是劫云？” 西方长老眯缝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天幕。 劫云通常是修士进阶时引来的天象，大多数劫云乌云盖顶，酝酿着劫雷。而今日的劫云洁白无瑕，里里外外裹着三层紫色雷电，闪烁之间轰鸣声响彻天际。 所有成长老得出结论：“三九重雷，进阶者非同凡响啊。” 荀长老打量着整座仙启城城池:“我等竟不知有这般人物出现在仙启城。能引来三九重雷，其灵根无一不是变异灵根，看来，此子并不是我派中人。” 他们几位长老虽对门中弟子并不完全熟知，当每年灵根优异的弟子，他们都心中有数。 门派也常暗中留意。 “也未可知。” 宛倾城俯瞰城中，见诸多低阶御妖师神色慌乱，不由扬声道:“众位不必慌张，此乃进阶雷劫，恐护阵影响历劫者晋阶，故而并未开启。 尔等各自回沙堡暂避，切莫随意外出。” 城中低阶御妖师闻言，纷纷四散，不多时，仙启城主道上的御妖师便寥寥无几了。 留下的大多都是为了看热闹的。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第一道紫雷终于落下，水桶粗细，笔直落下。 “百闻不如一见啊。” 西方长老惊叹连连，他还是第一次见识三九重雷的威力，哪怕是离得远，这雷落下来也深感心悸。 天威难测，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也不知此子能否挺过。” 成长老目光热切，他恨不得立马就去近处围观，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奇观。 正当几位长老都在猜测这道雷劫究竟会落在何处时，就听成长老惊呼一声: “哎！奇怪，这怎么回事？” 却见紫雷在半空中突然分散，劈裂成无数道大小不一的雷裂，几乎是无差别的落在仙启城和废墟各处。 顿时城里城外惊叫声此起彼伏。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观。 城中有好事者，连忙拿着传影符记录满天紫雷乱劈现象。 三九重雷的威力不是说说而已。 所到之处，轰炸声顿起。 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无数沙堡的护阵抵挡了不足片刻便被毁去。 “城主，还是快开启护城大阵吧，再这样下去，半数城池皆要毁于一旦。”西方长老神情忧虑，满面愁容。 宛倾城凝望着城外的方向，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想让我等知晓是何人进阶。” “难不成此子身怀秘宝，担心此次泄露？” 成长老摇头:“怕不是邪魔外道，敢在仙启城进阶，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成长老作势就要下去搜查历劫者。 “成染！”宛倾城喊住了他：“不可！” “这又是为何？” 宛倾城义正言辞道:“仙启城首任城主有训，凡在我仙启城进阶者，无论仙、魔、妖、冥，在进阶时皆受护佑。” 成长老不满:“若是恶贯满盈者，护佑进阶，岂不是助纣为虐？” 西方长老道:“成长老一看就没看过门规，若为邪魔，进阶后尽可杀之。” 闻言，成长老才收回脚。 “这还差不多，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在此处进阶。” 足足十息。 第一道紫雷才算消失。 好在，紫雷虽四散落下，但目标精准，不是应劫者皆没被劈中。 …… 第二道，惊起哇声一片。 第三道，似有龙吟响彻天际，又是惊起哇声一片。 一天一夜过后，雷劫消散，天空晴朗，一道彩虹高挂天际。 “真当有本事！竟然让人查不到踪迹。” 成长老拍了拍西方长老肩膀:“但凡在这几日进阶的弟子，都给老子盯仔细了。 算了，你还是把名录准备好，老子要一一排查。” 话音刚落，城内北边一处沙堡外传来欢呼声。 “祁殿下！” “是祁殿下进阶筑基了！” “咦，是他？” 西方长老和成长老面面相觑，皆望向了一直在一侧未发一言的阴生长老。 好家伙，你这老东西引来了个什么天纵奇才？ 阴生长老冷着一张脸，细看下胡子微翘：“此子天赋，还行。” …… 程沄睁开眼，她成功筑基了！ 修为已然稳固，丹田内多了一颗圆滚滚的内丹。 有别于一般修士，她觉得这颗内丹要大上许多。 白芒闪烁，蕴含无数灵力。 要说过程，程沄只觉得云里雾里。 她好似陷入了某种幻境。 内里天高海阔，云雾缭绕，她似一条鱼，又似一只鸟，时而飞天时而入海，仿佛天地间任她遨游。 正畅快间，她就被突如其来的雷劫劈了个外焦里嫩。 也不知道疼了多久，这幻境就消失不见了。 再醒来，她已从炼气小修成了个真正踏入仙途的筑基一枚。 程沄觉得，她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 出了沙堡，入眼的满目疮痍。 “不是吧？沙暴又来了？” 程沄四处张望，见到的不是众生苦难，那些沙堡受损的难民们各个眉开眼笑。 啊这…… 太不对劲了。 程沄在路边随意找了个人询问。 那人喜滋滋道:“你是闭关了吧？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不知道。” 程沄点头。 “是仙启门有精英弟子在进阶历劫，他们说历得是三九重雷，百闻不如一见，前几日那架势，毁天灭地的差点没把人吓死。 后来那精英弟子筑基成功，为表歉意，主动赔偿了仙启城上上下下的损失，外赠一人一颗云纹筑基丹。 我的天！那可是云纹筑基丹啊！ 就算我用不到我还可以拿去卖，足足能卖两千灵石呢。 听说周边城池需要筑基丹的修士都朝这边涌来了，哎不说了，我得去听听行情，可不能卖低了。” 那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的没影，徒留程沄在风中凌乱。 筑基丹！ 程沄第一时间回到自己沙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查了个遍。 很可惜，除了护阵不在了之外，沙堡完好无损，连块缺口都没有。 “可惜筑基丹没我的份，等等，云纹！他说的是云纹筑基丹？” 不是吧？不是吧！ 祁殿下这家伙也进阶了？ 第114章 借钱 等回到住处，在茶棚中找到了祁殿下，程沄被筑基丹冲昏的头脑就清醒了。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你。” 他一大妖，曾经的修为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现在重新开始，居然这么快恢复筑基了。 祁殿下倒是对这声‘恭喜’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凝神打量了她一眼。 “看来，你有好好领悟。” 程沄对自己境界后修为稳固得颇为满意。 “小有进步，也没什么。” 对于外人，恐怕要以为程沄是在凡尔赛，可在祁殿下眼中的确如此。 他颔首：“筑基之后，可修习御剑飞行术，功法、灵器也需更换。斗法、身法不容忽视，需加强历练。” 程沄注意到，在说到她修为方面，祁殿下总是异常认真，就好似他是自己师傅，传道受业解惑，孜孜不倦。 她很是感激，不过他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让她早日进阶金丹，这样就能让他去到中洲，去办他想办的事。 思及此，程沄郑重点头：“你放心吧，为了早日让你我重获自由，我会好好努力的。” 祁殿下端茶的手微顿，缓缓放了下来。 他冷声说:“你来找我，何事？” 程沄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听说你赔偿了仙启城上下损毁沙堡的损失？” “嗯。” “还外赠一颗筑基丹？” “不错。” 得到祁殿下亲口确认，程沄倒吸一口凉气：“冒昧问一下，你，哪里来的灵石？” 她记得近来龍潭水位下浅，他也拿不出半块灵石补偿龍潭。 祁殿下丢来一份卷轴。 程沄展开一看： 【今有弟子承借门派一百万灵石，以供筑基进阶损毁城池损失……为期三年，全数还清。】 “你居然跟门派借钱，还借到了一百万灵石！祁殿下你的面子也太大……承借弟子：程沄？” 程沄瞪大眼，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看了无数次还是这两个字。 她失声惊叫：“怎么会是我的名字！祁殿下你疯了！” 程沄差点要拿刀砍人了。 (╬◣д◢) 祁殿下老神在在，嘴角微扬：“是谁进阶让城池损毁？” “是你啊！”程沄气愤不已。 说完看他戏谑的盯着她，后知后觉得指着自己道：“难道，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程沄在祁殿下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肯定’的信号。 于是，程沄仔细回忆这一路上的道听途说。 三九重雷…… 紫雷分散…… 大多紫雷落在城外。 却不想晋阶筑基的弟子在城内。 最终祁殿下的一句‘你认为堂堂妖界少主重回筑基还需要经历雷劫？’，彻底粉碎了程沄的侥幸念头。 是啊，他算是恢复修为，不是头一遭。 “你当真没骗我？”程沄不死心追问。 “区区一百万灵石而已，本殿下需要骗你？” 区区……一百万……而已！ 噗！ 程沄吐血。 (皿) 她激动着心，颤抖着手：“那…云纹…筑基丹呢？” “这个本殿下可以炼制。” 程沄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一枚玉简丢了过来。 “这里面是所需灵植数量，限你在一个月……呃，三个月内交齐。本殿下不喜欢欠人东西。” 程沄又吐了一口血，欲哭无泪。 筑基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 程沄在藏书阁看过许多游历书籍。 大多都是散修着笔写的，她深刻的认识到散修修行的不易。 他们如此频繁的外出历练，探索秘境，皆是为了赚取灵石，购买丹药等必须品用作修炼之用。 而她现在身在门派，有门派庇佑，过的却还不如散修。 至少，散修不会动不动就欠一大笔灵石，动不动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是十万灵石，小友下次若还有好东西，尽可来寻老夫。” 任宝阁的掌柜笑得一脸和善。 程沄面带苦涩微笑，点点头，快步出了任宝阁。 “先卖了几件高阶灵器来应应急。”程沄忙不迭的将灵石送去了门派任务沙堡。 还了部分灵石，门派动作就更快了，用了不到半月时间，就派人将城池内，大大小小的损毁沙堡及沙堡护阵都修复好了。 至于废墟，程沄抽空就过去，跟着门派请来的炼器师、阵法师后头打下手。 打下手打着打着，竟然见识了一大堆炼器材料。 “这真是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姬秋羽突然出现在程沄身后。 程沄从一堆炼器材料中抬起头来：“你不是跟你爹去青烟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说来话长。我爹中途遇上了多年好友，两人约着去了中洲拜访故友。我在青烟城待着无趣，坐着传送阵就回来了。” “城外的传送阵修好了？” “是啊，在我们去白沙堡的时候就修好了。只不过现在限制人数，每天只允许开启十次，赶早不赶晚。缴纳的灵石也贵了一倍。” 姬秋羽递给程沄一份《仙启传送阵指南》。 这上面写着辰时到午时可供开启传送阵，按传送距离收灵石，最近的城池单程就要五百。 下面又列着许多能去的城池以及对应价格。 “都挺贵的。”程沄扫了一眼，觉得有的城池近的话，还是等自己学会了御剑飞行，再去吧。 “这份标的是西极之内的传送价格。都在万数之下，等你到了大城池，就有去往其他几境的传送阵，单程一次的费用，最少都在五万灵石。 相比这途中的艰险，五万灵石对于一些富裕的御妖师来说，属实算不得什么。” 闻言，程沄又上了一课，低头继续挑选材料。 “我听林师兄说了，最近你忙得脚不沾地，又是接任务又是来修理沙堡，你才刚筑基，稳固修为才是最要紧的。”姬秋羽道。 程沄感动啊。 “你说得对，但是我是空闲之余来的。我还打算在坊市开个小妖诊疗铺，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小妖诊疗铺？” 姬秋羽很是好奇：“你是说像灵植堂那样？只不过给人修看病换成了妖？” “是啊。我想过了，给人修看伤诊治的地方多的是，或者但凡修为高的都可给修为低的御妖师查验伤势。 而妖就不一样了，我在仙启这么久，见过许多受了重伤，染了重疾的妖，他们的主人大多都素手无策，最终只能让妖死去。 所以，我想开个诊疗铺。”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可以赚更多灵石啊！ 姬秋羽欣然点头。 “好啊，我很早之前就想，希望有人能在我玄龟伤重的时候给予救助，这样它就能少受苦。 如果你能开诊疗铺，我实现这个愿望了。 需要我做什么？我加入！” 程沄:我需要下载反诈app…… 第115章 小妖诊疗铺，开张了！ 有一种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有一种说开就开的铺子。 坊市中的铺子租金最便宜的也在十万灵石以上，所以程沄在坊市边缘处租了一处沙堡院落。 又在自己的摊位上竖了牌子，指明了小妖诊疗铺地址。 她和姬秋羽二人，忙前忙后布置了几日，终于将铺子收拾妥当。 择日就开张了。 开张的当日没什么人来，就只有得知消息的林加罗、唐河、雁初、江图还有几个相熟的同门来此庆贺。 程沄索性就在沙堡后院里准备了一桌灵物，招待几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开始没多久，一袭白衣的祁殿下就来了。 对于这个最近门派风云人物，在座的无人不知。姬秋羽等人知道程沄与祁殿下熟识，倒不意外。 其余几位同门各个激动的站了起来。 “据说，祁殿下至今还有自己的妖，所以来小妖诊疗铺不是为了看诊，那必然是来庆贺了。” “程师妹好大的面子啊，不但少城主来了，就连新晋精英弟子也来了。” 程沄对祁殿下一视同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没有那么熟稔。 该行的礼数一件不差。 引着祁殿下坐到位置，恰好让他坐在了林贾罗和唐河中间，让其余几人没了攀谈的机会。 倒不是阻止旁人认识祁殿下，她就怕祁殿下爱答不理的，让人下不来台。 可她却忘了祁殿下在门派里立的人设是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很快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表象所迷惑，被他见识广博的谈吐和谦的为人虚所折服。 () “都尝尝，这是我在食堡提前约了好几日的灵酒酿丸子。味道极好……”程沄一道道介绍桌上的菜色。 林贾罗笑言：“看来你是早有预料，今日开业生意不会好啊。” “意料之中，通常妖受伤，大多御妖师的做法通常是给服疗伤丹药。我这铺子恐怕在他们看来是多此一举。” “那你还开这样的铺子？”林贾罗不解。 几人望着程沄，程沄莞尔：“因为无人在意，所以我想开这铺子让他们在意在意。” “在意什么？在意妖的生死吗？”一同门问道。 “难道不该吗？在你们看来与你们并肩作战的妖是什么？当真是可有可无，随便死去都没有关系吗？” 程沄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人，最后落在祁殿下身上。 “妖也有灵智，他们也懂人情。曾经他们也有家园，也有自由翱翔的天际。” 祁殿下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微微闪动，有些意外程沄会说出这番话来。 一个同门闻言脸色哗变，当即起身离席。 “程师妹，我只是来庆贺你开业大吉，至于其他的，我就当做没有听过。 也希望你记着一点，我们身在御妖门派，以御妖为己任。 其他的，我劝你不要多想。” 那人甩袖离去，又有几人寻了借口离开。 程沄微叹一声，任重而道远啊，她突然有点理解祁殿下和柒生那时候的心情了。 “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吃喝。我觉得程师妹说的有理，人修受伤有灵植堂看诊，那妖怎么就不能看了？ 说不定这门生意大有作为。程师妹我看好你啊，等以后我那点生意做不下去了，我来跟你混啊。” “行！铺子里还差个小二。” “咳咳，不是个掌柜说不过去啊。” 姬秋羽道：“掌柜你就别想了，有我和阿沄呢。” “程师姐，这个铺子，其实有些危险。城中可有许多御妖师厌恶妖，听闻你开了这个铺子，说不定会来找茬。”江图鼓起勇气道。 不等程沄答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雁初道：“在天楚其他地方我管不了，但在仙启城，谁要敢来此闹事，谁就是与我城主府为敌！” “少城主威武！”林贾罗端起酒杯敬了过来。 雁初脸微红：“这是我发自肺腑。” “多谢。”程沄见雁初满眼错愕，微笑：“我也发自肺腑。” 雁初圆圆的脸更红了。 叮叮叮！ 这时，沙堡外的叮当响了。 “来生意了！”程沄连忙起身出门。 在场的除了祁殿下都来了兴致，纷纷跟着程沄出了院子。 沙堡前厅，一人抱着一株巨大的灵花，神色焦虑的站在那里。 见到突然从后面涌出来这么多人，吓了一跳，“走错地方了，这不是那个新开的铺子吗？” “没错，这里是小妖诊疗铺！”程沄道。 “是你！”李彤瞪大眼！ 程沄早就认出她了，也只有她穿的那样艳丽招摇，又喜欢抱着她的花葵葵，哪怕花葵葵已经变得无比巨大。 李彤觉得有点眼晕，迟疑问道：“这小妖诊疗铺，不会是你开的吧？” “嗯，怎么不是呢。”程沄调皮一笑。 顿时，李彤忙不迭的抱着花葵葵往外走。 程沄的恐怖之处她深有体会，她才不要再落在程沄手中。 “你的花葵葵，根基受损，再不救治，怕是活不长了。”身后的程沄幽幽道。 李彤的腿在跨出沙堡的瞬间收了回来，她转身，哭丧着脸。 “你能救它？” 程沄敲了敲竖在沙堡中央的一块牌子：“看到了吗？” 【小妖诊疗，童叟无欺！十成尽心，五折优惠。无法诊治，分文不取。】 看清木牌上的字，李彤不再犹豫了，当即抱着花葵葵走了回来。 “把它放到这。” 程沄引着李彤将花葵葵放在准备好的台子上，让灵福草将这花妖的每一处花枝固定好，而后凝神望去。 这株花葵葵的进阶速度极快，短短几月不见，又进了一阶。 但，根茎粗壮却很脆弱。 “你平时给它喂了许多丹灵液？”程沄问道。 “也没有很多。” “没有很多是多少？” “一天，一瓶吧。” “你确定？” 李彤被程沄盯着有些心虚:“有时候两瓶，昨晚喝的多了点，大概有个三四瓶。” 程沄大写的服气。 “还得是太有钱了。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不懂吗？” “卖丹灵液的摊主说喝的越多，吸收灵气的速度越快，提升修为就越快。他难道是骗我不成？”李彤顿时就气急败坏了。 程沄瞥了她一眼，耐心解释道:“丹灵液是在灵液中置入丹药，直至丹药完全溶解于灵液中。 大多丹灵液溶的是养元丹和培元丹。故而摊主说的不错，这丹药的确能加入增长修为。 可妖与人修不同。妖讲究自然之法，以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为主。 之前我给你看过花葵葵，它的修行根本在于日、月精华，灵液以及灵土。 你有了息壤，只要能定时定量供给日月精华和灵液，花葵葵就能按部就班成长起来。 这些多余的东西，反而会成为它的负累。” 第116章 远播 李彤有些委屈：“我只是希望花葵葵更好。” 程沄点头：“我相信，毕竟这些丹灵液都挺贵的，我想你自己喝的都不及花葵葵多。” 李彤扁了扁嘴，就是嘛，她对花葵葵多好。 了解了花葵葵的症状，程沄要做的就是对症下药。 方法也很简单，提取几种对灵根修复有效的灵草汁液，再以一比三的比例与潭水混合一处。 程沄当场搬出了一个大木桶，将这株灵花葵王放入，用炼制好的灵液浇灌它的根部，到水桶里的灵液再次反复使用，直到所有的灵液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好了，你带你的花葵葵回去，这三日照着我方才的方法来。若三日后它还不见好。你再来寻我。” “这就好了？”李彤有些不敢置信。 “对了！还有一点，这期间你不能让花葵葵再喝任何一点丹灵液了！” “其他的……” “其他的也不要，什么都不需要，能它好好静养几日。” 李彤点点头：“那好吧。你这多少灵石？” “等三日后见了效果，你再来交付灵石。届时，我想你多少都愿意。” 李彤立即警惕的看着程沄：“你可别想讹我！” 程沄敲敲木牌：“童叟无欺！” 见识了一场程沄亲自给妖植诊疗，其余人都心满意足的离去。 剩下祁殿下看着程沄将这次调配的灵液做好记录，又重新以炼丹炉熬制了几份。 “你想用炼丹的方式，来炼制药液？” “丹药对于妖来说，药效不能十足发挥，若是提取灵植精华，辅以潭水熬制，效果更佳。”说着她侧首过来：“在这方面，祁殿下你是大师，以后若有不懂之处，还望多多指导。” 话音刚落，祁殿下就递出一份玉简来：“你先掌握这些灵植的属性，再谈其他。” 程沄顿时在心中比了个耶。 她特意在祁殿下等人面前救治花葵葵，就是想知道祁殿下这个炼丹大师的反应。 现在看来，她那套方法还是可行的。 …… 《灵植通录大全》，祁殿下给的玉简内大多涵盖了上古以及现今八成灵植的简介，包裹生长习性、喜好、效用和利弊之处。 可以说，记住了这些，程沄要想去做个炼丹师，已经有了合格的储备知识。 程沄没打算成为炼丹师，做个一般的药剂师，还是足够的。 看完这本，《灵植通录大全》，外头就传来了一阵阵锣鼓喧天的响声。 程沄诧异，她租的沙堡院落不算热闹，怎么也有人选在这个开张？ 她刚一出沙堡，就被外头人潮涌动的架势给惊到了。 为首的赫然是李彤，她举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治妖大师’四个字。 而它的花葵葵三个大花盘上顶着三朵巨大的红绸花，摇摇晃晃很是喜人。 “这动静，你闹出来的？” 李彤点头：“你治好了花葵葵，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这本事！” 程沄：就……大可不必！ “各位道友，我说都都是真的，我的花葵葵几次三番都快死了，都是她治好的。对了，这次多少灵石？”李彤说着取出储物袋。 这个程沄之前算过，龙潭水一瓶就在两百灵石之上，再加上其余灵植的精华，因这次的灵植都较为寻常，所可收三百至五百灵石。 “三百灵石，刚开张半折优惠，你只需给一百五十灵石。” “这么便宜？”李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沄什么时候不坑她了？ 程沄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道：“你应该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是我的商铺和摊位，就没有乱开价的时候。” 在其他地方那就说不准了。 李彤爽快的付了灵石，对着身后的御妖师们将程沄夸得天花乱坠。 人潮涌动，好些御妖师都是冲着看热闹的，一些御妖师当即就表示下回有妖受伤，就来找程沄看诊。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当即就看不过眼了，一白面御妖师丢出他的妖，要让程沄当面证诊治。 他的妖是一只长尾灵猫，漆黑的毛发有些凌乱，神情凶恶很是吓人。 程隅瞥了一眼，道：“你的妖无病无伤，拿回去吧。” “非得有伤才给治？”那人冷笑一声，当即就施法打在一只长毛灵猫的腿。 长毛灵猫凄厉惨叫一声，一条腿顿时就折了。 此举引得一片哗然。 众人皆议论纷纷，有的指责这人下手狠辣，有的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起哄。 李彤当即就怒了：“闫世杰，你到这里捣什么乱？” 闫世杰神色傲居：“李师妹，不是你带我们来的吗？怎么，就允许你说这人好话，却不让我验一验她？那谁知道她是否有真本事？” “就是就是！”他身后的男子也跟着喊道。 “程沄，你就治给他看！等治好了看我不收拾他！”李彤气愤填膺，恨不得程沄当场就治好那只长毛灵猫，好灭了闫世杰这嚣张的气焰。 长毛灵猫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程沄随手拿出一个瓷瓶，给长毛灵猫喂了一些灵液，它便不叫了。 众人啧啧称奇间，就见程沄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块木牌雕刻起来。 长毛灵猫虽不叫唤了，但它依旧痛苦的抽搐着，那条腿耷拉在一侧，它好几次想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且等着吧，你的猫是腿断了，不是毛掉了，哪里有这么好治愈的？”李彤白了他一眼。 这边程沄手指灵动，木屑翻飞，当众人以为这木牌是给长毛灵猫准备的时，但见程沄将其挂到了沙堡的墙面上。 【三不治：交横跋扈不治、邪佞为恶不治、无事生非不治！】 “在场的各位应该都看得懂吧，这位道友今日做了后者很好的示范，什么是无事生非，这就是。”程沄拍拍手上的灰，看向闫世杰：“带上你的妖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哼，果然是个假把式！”闫世杰讥讽一笑：“大家看好了，这人就是坑蒙拐骗，千万别上她的当！” 说话间，那只长毛灵猫痛得发了疯，竟朝闫世杰扑了过来。 “啊！”闫世杰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等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被抓了好几道。 长毛灵猫被闫世杰使劲挥开，又朝最近的李彤扑去，李彤的花葵葵在第一时间抵挡在她身前，无数花子喷射而出，将长毛灵猫击到在地，彻底晕死过去。 “闫世杰，你真是把你的妖害死了！”李彤冲上去给了闫世杰一脚，而后对程沄道：“你当真不愿治它？它好可怜，都是闫世杰的错！” “这只长毛灵猫有他这样的主人，才是最大的不幸！” 程沄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我开小妖诊疗铺，是为真心待妖的人治疗他们的妖，而不是为了在这里证明什么。 我想今日的事可以让大家看清，高阶御妖师御心，低阶御妖师御身，御身与御心的差别，我想各位都看在眼里。” 说完，她并没有多看闫世杰和长毛灵猫，转身回了沙堡。 第117章 旧疾 经此一役，程沄的小妖诊疗铺算是在仙启城都传扬开来了。 但是如同她最初所想，带着妖上门看诊的御妖师并不多。 半个月下来，程沄只接待了三位。 对此，程沄和姬秋羽并不气馁。 姬秋羽日常泡在藏书阁中，看了《天楚妖录大全》、《妖界全科》等典籍玉简，对诸多妖的习性和样子有了很大的认识。 程沄则炼制了许多药液，为了区别人修的药液，她还给取了个名，叫做妖灵液。 每炼制好一种妖灵液，程沄都会拿给祁殿下把关，祁殿下也会不吝赐教，让她在炼制妖灵液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 程沄将炼制好的妖灵液分门别类的放好，并将使用说明和针对症状统统刻录瓶子上。 如此一来，就算是姬秋羽也很快能解决一些简单的症状。 只是程沄没有想到，御妖师没怎么上门，反倒是城中的一些妖自行找上门来了。 此时，程沄面前的就是一只能口吐人言的水灵狮。 这只水灵狮身材巨大，险些没有进得了沙堡。 “你要不先坐下？”程沄仰头挥手示意。 水灵狮轻哼了一声，高大的身躯趴下来，卧在院中。 “水灵狮大多身体白皙，擅御水决，它们本性其实很温柔。”姬秋羽试探性的伸手去抚摸水灵狮的身体。 水灵狮睨了她一眼，并没有动作。 于是，姬秋羽才放心的摸了一把，这一下就停不下来了。 “难怪女修都喜欢长毛妖，这手感真是舒服。” “是啊，这只水灵狮特特威风。”程沄围着这只水灵狮绕了一圈，觉得如果骑着它在外行走，那不用说，回头率超高。 不过这里是西极，并不是水灵狮喜欢待的地方，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这只水灵狮——” “阿沄，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姬秋羽打断她，略一沉思道：“我方才说了，水灵狮大多通体白皙，尤其是它的长毛与北极的雪灵狮有的一比。 但这只水灵狮的毛发稀疏、通体灰暗，我想它应该是有内脏出了问题。” 程沄当即竖起大拇指：“可以啊，已经能看出症结所在了。” 程沄对姬秋羽这个世家子弟深表叹服，她应该就是别人口中的学霸型天才，学什么都特别快。 “你就别夸我了，你快说，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这！”程沄来到水灵狮侧面，伸手摸了摸它腹部的位置，水灵狮果然不舒服的哼哧了一声，避开了程沄的抚摸。 “这里，有陈年旧疾。” 程沄能看到在它的脏腑之内，不满无数裂痕，尤其是丹田附近，熔聚了一大块淤血。 “那得用化淤、清毒、修复这几种妖灵液。”姬秋羽道。 程沄点头：“修复那一步，我还得亲自来，它的伤沉积多年，一个不慎就容易让它伤上加伤。” 只不过这家伙体积太大了，如果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灵根，也不知道她的灵力够不够用。 “看来，主人说的不错，你这小友还有点本事。”水灵狮摇晃着脑袋，安心的趴了下来。 “多谢你主人夸奖，不过你若想治就要吃上点苦头，这一个月都得待在这里。你要不要先跟你主人打过招呼？” 水灵狮轻哼一声：“不必，主人说了，一切听你吩咐。还有，灵石管够！” 程沄当即对它竖起个大拇指，果然能拥有高阶水灵狮的御妖师，行事就是大气啊！ “阿沄，那就开始吧。不过这里不适合……”姬秋羽蹙眉。 她们在沙堡内专门准备了一间诊疗室，外有高阶护阵，内有隔绝灵识阵以及许多大大小小用得到的灵器。 可以说是将一切都武装到了牙齿。 可她们还有欠考虑，没想到会有体积如此大的妖。 “应该再设个空间折叠阵。”程沄道：“等咱们这个月攒了灵石，就给它换上。” “好！”姬秋羽轻抚着水灵狮：“你能不能自己变小点？好让我们给你治疗？” 水灵狮轻哼着点头，身体不断缩小，直到正常凡狮大小才结束。 “还能再小点吗？” 水灵狮摇头，哼哼了两声。 灵福草翻译道：[它说，再小就有损它水灵狮的尊严了。] (`^) 程沄又转述了灵福草的话，姬秋羽闻言这才作罢。 好在这只水灵狮行动自如，它能自己去到内室。 内室亮如白昼，纤尘不染，四周一排全是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灵物，而内室中央空空荡荡，就放置了一张干净的高台。 程沄让水灵狮侧卧躺下，露出伤患之处。 水灵狮照做，将腹部这样弱点展示在她们面前，隐隐有一些不安。 姬秋羽察觉到了，给它喂了一点潭水。 潭水入腹，水灵狮精神百倍，顿时就舒坦的趴下了。 “阿福，固定！” 灵福草延展叶片，将水灵狮束缚在台子上，一旦它有应激反应，灵福草就会使劲控制水灵狮，避免它伤到自己或者伤到程沄等人。 程沄正对着伤处，凝神而望，接下来化灵力为丝，探入它腹中。 水灵狮顿时抽搐了下，姬秋羽连忙在一侧安抚它的情绪，在程沄的示意下给水灵狮依次喝下了几种灵液。 等药效发挥，水灵狮陷入了沉睡。 程沄当即手起刀落，迅速用灵刃划开了水灵狮的腹部。 姬秋羽愕然：“要剖腹吗？” “是，里面许多内脏都腐化溃败了，我得将它们全部清理出去。”程沄用自己炼制的银丝‘手术刀’，找准地方就下手了。 去除腐肉，化瘀清毒，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最后一步是修复水灵狮受损的灵脉，这对程沄灵气把控的要求极高。 程沄也是第一次在妖兽身上操作，之前都是在灵福草的叶片上进行。 灵福草：[总有刁民想害草，说多了都是泪。] (‘-ω) 不到片刻，程沄便满头大汗，姬秋羽不敢打扰，只能在一边轻轻的扇着风。 半个时辰之后，隐约察觉到水灵狮就要醒了。 程沄加快速度。 “总算大功告成。” “你快去歇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姬秋羽迅速缝合伤口以及给水灵狮服用疗伤的妖灵液。 等水灵狮醒来的时候，这日这修复总算是完成了。 (本章完) 第118章 认清自己 水灵狮想要起身，被程沄制止了。 “最近两日皆不可动弹，随后一周内不可运用灵气，等灵脉彻底修复好了才可以动。” 水灵狮铜铃般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不可以动？” 这它怎么受得了？ 程沄想了想：“也是，让一只妖兽不动，实在是太折磨妖了。那让我来帮你吧，阿福，老规矩。” 灵福草卷起巨大的铁锤就给水灵狮后脑勺来了一下。 ‘哐当’一声。 水灵狮眼冒金星，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阿沄，你怎么给它敲晕了，我还没问它现在什么感觉呢？”好学的姬秋羽每回都会记录妖醒来的第一感受。 程沄摊手：“忘记了。下回补上。” …… 午后难得清闲，程沄和姬秋羽约好了林贾罗，去了任宝坊市，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炼器铺子。 几人在店铺里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 “程师妹，你方才看见了吗，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啊？就两把刷子，他能说得天花乱坠，还卖九百灵石。当灵石都是大风刮来的吗？”林贾罗一个劲的摇头。 “那是清尘刷，能自动清扫陈年积灰，这种东西卖给藏书阁，还是能发挥巨大效用。”程沄道。 “还有那个冲澡灵器，这年头一个瓜瓤开了无数个漏洞都能卖上上百灵石了？”林贾罗很快给这家商铺的东西打上了‘鸡肋’标签。 “那东西炼制出来是给妖兽用的，水劲强大，能让妖兽痛痛快快的洗个干净。” “呵，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话说，程师妹你什么都没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 程沄扫过一脸求知欲的林贾罗，面无表情道：“因为那些东西是我炼制出来的。” 噗！ 林贾罗大吃一惊，后知后觉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程沄摇头：“覆水难收。” 在侧的姬秋羽失笑：“好了，阿沄前段时间打造的东西都在那了。那炼器铺子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我才会让阿沄放在那寄卖。” 程沄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城中还是有好些慧眼识珠的人，又是一笔收入。” 林贾罗尴尬的笑了笑：“还得是程师妹，在赚灵石这方面真是无孔不入。” 砰！ 在人群中行走的林贾罗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疾驰而过，跑得飞起。 “怎么走路的这小子！” “别跑！” 又是一群人呼啸而过。 程沄眼疾手快的拉过最后一人，问道：“兄台，请问出了什么事？” “新一季的御妖大比要开始了，我们赶着去报名呢！”说着他摆摆手，人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 御妖大比？ 三人面面相觑。 很快他们三人也随着人群来到了御妖堂。 【十年磨一剑，今朝试锋芒！】 巨大又醒目的横幅挂在御妖堂正中央，所有人都在喊着一个口号。 “今天的目标是——报名成功。” 见识过御妖堂热血氛围的程沄等人见怪不怪，甚至无意识间也跟着喊了几句。 直到御妖堂的一位执事上了一处高台。 “各位都静一静！” 他清亮的声音很引人注目，其中蕴含了一定的灵力，成功让嘈杂的御妖堂大殿变得静寂无声。 “众所周知，御妖大比由来已久，大大小小的比试更是举不胜数。 但今日要报名的却是整个天楚盛事——天楚汇御妖大比。 和往常一样，比试先是分为东、南、西、北、中的各境御妖大比。 各境大比同时进行，为期三年。每境决出千名优胜御妖师，可在三年后前往中洲参加天楚汇总决赛。 至于千名优胜御妖师如何决出，还是老规矩，关注御妖大榜即可。 好了，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众位想要报名的不要急，只要提供御妖令，除了初级御妖师无法报名，其余想参加的提交五块灵石报名费都可。 为其三个月的报名时间无需着急，届时，西极初试的地点会另行通知。 现在，报名开始！” 话音刚落，御妖师蜂拥涌了上去，场面空前热闹。 程沄等人也在随波逐流，积极的参加了这一场报名盛会。 一个时辰之后，浑身狼狈的三人出了御妖堂，互相打量又互相取笑起来。 “都，都报上了吗？”林贾罗喘着粗气道。 程沄和姬秋羽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等下来得人更多了！” …… 龍潭； 程沄在报名御妖大比的时候，查看了自己的鸿鹄榜排名。 早在她通过了门派一年之期考核之后，她就自动成了一阶御妖师。 她从未参加过正式的御妖大比，所以显示的排名就是她令牌上的编号：西-四万八千号。 鸿鹄榜上始终活跃的编号都在一万以内，剩下的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 如此，程沄不得不重新指定了今年的目标计划。 【1赚取灵石（还债），这条永远排在首位。】 【2修炼。（包括灵福草）】 【3炼器。】 【4小妖诊疗铺。】 【5照顾兰姨。】 【6御妖大比。】 注:（排名不分先后，合理分配时间。） 看到这么多目标，程沄咬着笔杆，只觉得头都大了。 她没有想到一心躺平的自己，因为缺灵石而走向了这么卷的道路。 哎！ “不分主次，行事毫无章法。” 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程沄一跳。 一张俊脸近在咫尺，程沄默默拍了拍胸口：“殿下，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 他与程沄契约就有这样的好处，只要程沄在龍潭，他无论身在何处都能进入龍潭。 只是等出去的时候，他该在哪里还是哪里。 “还有，我已经分了主次，只是后五项都很重要，随时看情况而定。” 下一刻，手中的毛笔就已到了祁殿下手中。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而后再丢给程沄。 【一年内：突破筑基初期。 三年内：突破筑基中期。 五年内：突破筑基后期，进阶金丹。】 “以修行为例，若无明确目标，何必制定！” “五年金丹！”程沄指着自己：“你能不能认清现实，我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修！不是你这种吃饭喝水都能进阶的大妖！” “没有认清自己的是你！”祁殿下留下这句话就去了大石躺下。 程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 双倍月票，大家有月票的记得投我下哟。 第119章 队友 认清自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程沄丢开不想，专心重新指定目标，很快写满一张纸。 “现在最要紧的是参加御妖大比，祁殿下，你到时候要一起参加吗？” 石头上的祁殿下闭目不言。 就在程沄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幽幽传来。 “本殿下拿榜首之时，你还未出世。” 程沄眼神顿时秋刀鱼。 “知道你厉害行了吧，榜首大人，那小的就先去忙活了。”程沄闪身出了龍潭。 也不知道被迫出了龍潭的祁殿下是什么脸色，怎么也得气急败坏吧。 哈哈。 …… 程沄去到沙堡偏殿，将一些洗好的灵果放到床边的方桌上。 汀兰还在睡觉，呼吸绵长，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许是察觉到有人，汀兰缓缓睁开眼：“阿沄，你来了？” 程沄扶着她起身，照例查看了她的身体。 “兰姨，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再过些日子就能起来走动了。” 兰姨轻抚程沄的手臂：“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必这么说。幼时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对了，兰姨，我报名参加了御妖大比，过些日子要启程离开仙启，你可要与我同行？” 闻言，汀兰眸光闪烁，又暗淡下去：“我不行，我这身体跟着你，只能成为累赘。” “我们可以坐传送阵。御妖大比一旦开始，往后数年我都得在外历练，我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这里。” 若是其他还好，可城里还有宴青，她若是发现了汀兰藏身于此，定不会放过她的。 汀兰明显也是知道了程沄心中顾虑，点头道：“只要你不嫌弃，兰姨愿意跟着你。哪怕是死，我也想死在陪着你的路上——” 程沄忙‘呸呸’两声：“兰姨，你会好起来的。” 汀兰依旧神情温柔：“你身为御妖师，应该习惯看淡生死，往后，你还会经历许多艰难险阻，切记，不要意气用事。仙途漫漫，一切苦难回过头来看都是微不足道。” 对此，程沄不知可否。 以为程沄不爱听她说教，汀兰便转换了话题：“御妖大比，我从前陪着城主大人去过几回。虽说最终排名是看个人，可事实上比试前半程都是团队作战，以五人最佳。你要早早选好人选，早些磨合，以免到最后临时抱佛脚。” 这点，程沄倒是听说过。 “兰姨放心，人选我已有了。我这就去找他们商量。” 几道传音符发送出去，很快就有了回信。 姬秋羽来得最快，得知程沄邀请她成为御妖大比的队友，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你就不怕跟我一起，连初试都过不了？”程沄道。 “我爹说了，第一次参加御妖大比，重在参与，不必将得失放在心上，尽全力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交代。” “姬长老还真是个豁达的人。” 说话间，林贾罗也赶来了。 不过他歉然道：“哎呀，我早就答应了我朋友同行，他与我同时入门的，我们入门那年就说好了要一起参加御妖大比的。” 而林贾罗朋友那边已经凑满了人数。 “没关系的。祝你凯旋。” 如此一来，程沄和姬秋羽就陷入了僵局。 程沄认识的御妖师不是很多，可信任的目前就这么几位，问过唐河，他现在准备闭关冲击筑基，并不打算参加本次的御妖大比。 而姬秋羽的朋友就更少了，她那些师兄们都对她照顾有加，但都不适合成为队友。 姬秋羽问道：“对了，你哥呢？” “他是北渊人，他就算参加也得去北渊。” 说着程沄还是给闻陆发了一道传音符，承如她所说，闻陆不日就要启程回到北渊，去参加御妖大比初试了。 “那还有祁殿下。” 闻言，程沄顿时摇头：“他不行的。” 他可以在仙启城以御妖师的身份自居，到了大地方，却不一定能隐瞒的过去。 尤其是遇到了高阶御妖师，指不定被揭穿了身份，到时候就不是被抓回中洲那么简单了。 “祁殿下，怎么不行了？哪里不行？”姬秋羽揶揄试探。 程沄瞥了她一眼，怎么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八卦的光芒。 程沄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注意你的人设。” “何为人设？” “就是——”程沄费心解释了一番，姬秋羽才了然道：“我不要人设，端庄清雅只是表象，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活着。” 正在商量之际，没想到又一人寻来了。 是雁初。 听到她想要和她们同行，程沄和姬秋羽面面相觑。 姬秋羽问道:“城主大人难道没有给你安排合适的人选？” 雁初坦白道：“我娘和我师傅分别给我找了两队人马，都是门派里的精英弟子。但我不希望一直在她们安排下生活。这次御妖大比，我想靠自己的实力去闯荡，而不是靠他们保驾护航到决赛。” “你会后悔的。”程沄啧啧摇头：“不过这大概就是所有城二代都想做的事情。” 不能说叛逆，只能说很叛逆。 “我在城中除了你们，没有其他朋友了。”雁初说着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都不能带上我，那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要加入也不是不行。”程沄思索片刻道：“你知道你师傅并不喜我们吧？哦，主要是不喜我。” “师傅她——” “我不在意你师傅是什么脾性，什么想法，只是我不希望因为你师傅让和我一起去参加比试的人受到伤害。如果你能解决你师傅这边的麻烦，我欢迎你的加入。” 程沄的话说的很明白，就是加入可以，但不能给她们带来麻烦。 雁初沉默片刻，郑重其事道：“好，小沄姐姐你等我。我保证不会让师傅打扰到你。” 雁初心思沉重的离去，姬秋羽无奈摇头：“宴青大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是雁初需要去解决的事。她要学会成长，而非永远在他人的掌控之下，哪怕这个人是她师傅，也不行。” 说到宴青，在程沄心中已经给她打上了‘敌人’的标签。 等她有了实力，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对付她。 所以，早点让雁初知道她们之间的立场关系，也是为了雁初好。 今天只有一章哟，给自己休息下。喜迎五一啦，大家玩的开心呀。 第120章 魍魉 报名的热潮经过一段时间终于褪去。 城内的御妖师纷纷游走于坊市、任务沙堡以及黑市，采买历练所需。 而一些消息灵通的御妖师都知道了此次西极初试的城池，陆陆续续组队出发了。 程沄自然也打听到了消息，和姬秋羽约定好三日后出城。 而这三日也是给雁初的最后期限。 古掌门将门派里本次参加御妖大比的御妖师门召集到了一处。 “尔等且记得，走出这座城，代表的就是仙启门。本掌门希望尔等能取得好榜次，将来能有机会为西极出战。但也希望尔等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 御妖大比有的是机会，尔等的性命却只有一条，切莫意气用事。 记住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古掌门结束了他一个时辰的门派宣讲之后，西方长老终于赶来救场了。 “门派给尔等准备了许多东西，丹药、灵器、符阵，统统都有，按照惯例，初试会在西极中央的那座朱雀城中，尔等可选择和仙启御妖师一同前往，也可自行历练前往。 西极危险，记住尔等是去参加御妖大比的，不要去招惹是非，别节外生枝，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弟子们齐齐应答。 成长老大吼一声：“说响亮点，都没吃饭吗？出门在外，不惹事也别怕事，有人敢看不起咱们仙启门出来的，丫的弄死他们！” “弄死他们！”弟子们热血沸腾，呼喊起来。 “哎！老夫方才是白讲了。”西方长老忙把成长老拉了下去。 …… 程沄回到住处，开始收拾东西。 她和姬秋羽没有打算和大队同行，西极城附近还有许多地方她们没有去过，她们想要沿途历练。 问过汀兰的意见，她也没有异议。 等约定出发的时间一到，唐河和林贾罗都前来送行了。 “你真的要自己前往？”林贾罗有些担忧：“不然再等两日，届时仙启城御妖师就一同出发了。” 程沄摇头拒绝。 于是林贾罗只好作罢，送了程沄一些西极地图和一大把的霸王树妖的刺。 程沄也回赠他一些潭水和稀奇古怪却好用的灵器。 林贾罗和唐河一直把她们送到了城门口，才离去。 “看来，雁初是不打算来了。”姬秋羽微叹一声，拍了拍程沄的手：“我们走吧。” 程沄扶着浑身裹着黑袍的汀兰前行。 三人出了沙漠没多久，后头就有人追上来了。 “小沄姐姐！姬师姐，等等我！” “是雁初。”姬秋羽满脸欣喜。 程沄莞尔：“还以为她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了呢。” 雁初追上她们，喘着气道：“我跟我娘说清楚了，我娘愿意支持我的决定，她设法帮我将师傅调离了西极，至少几年内她不会回来了。” “她不知道你跟我们一起？” “不知道。她一定以为我会乖乖听她的安排，所以走得很放心。”雁初说着有些窃喜的兴奋：“我还是第一次暗地里违背师傅的话。以前我都是直接拒绝，然后师傅总会想尽各种办法逼我不得不答应。 现在想想，兰姨以前说我过刚易折的话是正确的。很多时候换个做法，能更容易的达到我心中想要的。” “咳咳，难为你还记着。”汀兰出声道。 雁初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斗篷人。 直到汀兰解开斗篷，露出她清秀的容颜。 雁初顿时红了眼：“对不起兰姨，我那日…我回去后就跟我娘说了，想让我娘去救你……可我娘说去晚了，你已经不在那了。” “城主她，当真去寻我了？”汀兰神色激动。 雁初连连点头：“我娘派了好些人在西极寻找你，就连城中也大肆搜寻了一番。她得知是我师傅把你关在那，她非常生气，动手打伤了我师傅。我师傅这次走的那么快，也有暂避风头的缘故。” 汀兰望向仙启城的方向，那只没有用纱布遮挡的眼睛里满是动容。 她缓缓的跪下身来，朝那处行了一个大礼。 大漠黄沙，烟尘滚滚，城墙之上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片刻，程沄上前扶起汀兰。 “兰姨，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 入夜时分，她们一行四人来到了隔壁城——魑魅城。 这座城池虽名字取得有些恐怖，但城池氛围和仙启城差不多。 与仙启城不同的是，这里的御妖师喜欢在夜里点亮各种发光的灵物，让城池变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在沙漠中远远就能看到亮光。 “据说，魑魅城曾经出现过一只梦魔，就喜欢在御妖师的梦境中蚕食他们的元神。魍魉城的御妖师用点亮了所有照明物，以不入梦来对付它。”姬秋羽解释道。 “这样有用？” 程沄不解，梦魔想要入梦，不止等人入睡一个办法，任何精神不集中，元神意志薄弱的都有可能会被梦魔催眠睡着。 姬秋羽点头：“非常有用，梦魔讨厌光亮，所以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了。从那之后，魍魉城就延续了这样的做法。” 说话间，几人已经入了城，缴纳了一人十块灵石的入城费。 唰唰唰，无数刺眼的光芒在眼前闪耀，一群人围了上来。 “来来来，几位仙子外城来的吧？看一看瞧一瞧，这些都是魍魉城时下最流行的灵器首饰，戴着你就是全程最美的女仙，闪耀整座城池！” “会发光的发带喜欢吗？耳饰、手镯、项链，应有尽有。” “七彩流云锦做的法饰，最适合仙子了。” 四人连连摇头，硬着头皮挤过了城门口的那一波热潮。 雁初松了一口气：“差点忘了和你们说，带发光饰物是他们这的传统，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就没躲过，买了一大堆东西，后来发现全是些华而不实的。” “他们没追来吧。”程沄道。 仙启城就从来没有这么热情推销自己灵物的。 “只要你没掏出灵石去买，他们就不会追来。否则，你的灵石一旦见光，他们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雁初想到自己那次经验，心有余悸，绕是她是少城主被一众护卫保护，也差点沦陷在那波热潮了。 五一快乐！ 今天去深山野林里玩耍了。 想要摘野草莓，结果啥也不是，还是青的，还得再一波。 然后就去挖笋了哈哈。 多笋呀。 第121章 镇魂 入夜之后，程沄等人租了一处沙堡院落入住。 这里的租金很便宜，可能因为他们是邻城过来的，还被赠送了四张任宝阁拍卖会的入门券。 兰姨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了住处休息。 而程沄三人则踏着星光去了拍卖会。 任宝坊市的布局和仙启城的差不多，三人熟门熟路的寻到了地方，凭着入门券入场。 “各位仙子请带好面具。” 拍卖会入口的执事非常热情的引着她们到一旁的面具架子前。 “我们只是来看看。” “这是拍卖会的规矩。”这位执事也带着纯白的半面面具微笑着解释：“今夜的拍卖会还有抽奖活动，奖品丰厚，若是抽空各位仙子，足以让人心生贪念。” 原来如此，程沄挑了一只龙首面具，姬秋羽凤首，而雁初便选了一只大雁的面具。 三人披上了同色斗篷入内。 内里早已坐满了人，她们随意选了一处角落坐下。 此时的拍卖台上正在拍卖的确是一只通体发着白光的灵鹿。灵鹿湿润的眼眸里满是恐惧，时不时有眼泪落下。 “这是灵鹿是从东岭来的，山高水远，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看着怪可怜的。”姬秋羽轻叹着摇头。 拍卖会的人似乎对这只灵鹿不感兴趣，迟迟没有人晋拍。 拍卖台上的管事道：“这只灵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据说能增添修士气运……” “哈哈，若有气运，它便不会被人抓了。”有人嘲笑着说道。 众人一听，甚觉有理，有气运加身，等闲落不到这种地步。 管事无奈着摇头:“拍卖这只灵鹿之人也说了，实在不行，这灵鹿的肉质甚是鲜美，各位若是修为正处在瓶颈处，不妨将它煮了吃了，说不定能——” “嘿，那我买，我老孙就好这一口。” 灵鹿似乎能听懂人言，闻言浑身止不住颤抖，眼泪流淌的更凶了。 管事的顿时喜笑颜开，差点这买卖就砸在自己手上了。 “五百灵石，一次！” “真是岂有此理！”姬秋羽当即举手。 管事的看到了连忙报号：“六百灵石，一次！” 前头的人见有人与之晋拍，不由恼怒了，回头怒视姬秋羽：“方才让你拍你不拍，老子要拍你就抢，你这人是诚心跟老孙过不去？” “误会，我只是看这只灵鹿可怜，不忍它落人口腹。” “哈，你的意思是它被老子吃了就是可怜，老子是造了孽不成？”那人更不肯松口了，一连跟了好几次价，一直将价格拍到了一千灵石。 姬秋羽神色淡定，继续应拍。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一直将价格翻到了十倍。 前头那自称老孙的御妖师大怒，回头愤然指着姬秋羽：“你给老子等着！” 姬秋羽老神在在，最终以五千灵石的价格拍下了这只灵鹿。 “我们去看看它吧？”姬秋羽道。 “好。” 三人起身去了后台，在拍卖会执事那交付了灵石，领到了那只灵鹿。 彼时，灵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姬秋羽上前，满是戒备的盯着她。 姬秋羽缓声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等出了这座城，就放了你。” 灵鹿闻言，眨眨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真的。”姬秋羽保证道，这才伸手轻轻抚摸灵鹿。 这一会灵鹿并没有动弹，任由姬秋羽轻抚它的身体，大概是一直担心的心情得到放松，灵鹿在姬秋羽的轻抚之下睡着了。 “对了，你们的御妖手环可还有地方？” 姬秋羽瞥了一眼自己的，解释道：“小玄虽然不住御妖手环，但行事速来霸道，它不允许其他的妖与它同住一处。” “那就收我这吧。”程沄有师傅送的七彩御妖手环，里面那么大的地方一直空着。 说着就将这只灵鹿收了进去。 等到程沄等人回去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到了尾声，拍的是一套炼器残卷。 “此物乃是从南境某处秘境来的，据说秘境之主生前是个炼器大师。” 程沄顿时起了兴趣问道：“那不知这位炼器大师姓甚名谁？” “这……”执事朝某处望了一眼，而后摇头：“拿着残卷的人也不晓得炼器大师究竟是何人，不过他说了，若是有人感兴趣，可免费观前头三页，等看了若是有兴趣，就可继续交易。” 程沄点头。 执事当下将这套残卷送到了程沄面前。 程沄探入神识查看，顿时就被第一页的古字撰写吸引到了，这灵动飘逸的字符，不说炼器内容如何，但此人定然对符箓颇有研究。 因时间有限，程沄随意浏览了片刻，就决定将其买下。 “什么，三万灵石？” 拿回了残卷的执事解释道：“因拍卖这残卷之人最近想要去买另一件高阶灵器，这才将此物拍卖。” “哈哈，三万灵石拍一个炼器残卷，谁若拍下，那谁定是个傻子！” 之前和姬秋羽闹了不快的人讥讽出声，引得一些好事者齐齐哄笑起来。 程沄懒得理会，道：“不知可否与残卷主人商量一二。” “没这规矩。” 程沄道：“我对炼器颇有涉猎，若他日有机会，定要好好研习这套残卷。” 程沄放弃了拍卖，最终这套卷轴流拍。 …… 三人出了拍卖会不久，一人就跟着她们出了坊市，一直到一处无人的巷口。 那人才现身出来相见。 “你让我来，可是想私下交易？”那人没有除下他的面具，一张青面獠牙显得分外狰狞。 程沄点头：“我的确是很想要这套残卷，三万灵石确实过高。” “概不还价！否则我也不会将其放在拍卖会上！” “我知道，但你残卷流拍了，便是无人愿意以三万灵石去买一套炼器残卷。” 那人有些不耐：“那你让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我想知道你需要的是何种灵器？说不定我能炼制，如果可行，我愿以灵器交换这套残卷，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你？”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程沄觉得他肯定是轻蔑居多。 她无所谓道：“若是我不能炼制，就当我打扰了。若是可以，那你可就赚了。” 那人沉默片刻道：“镇魂铃！” (本章完) 第122章 九命妖姬 镇魂铃？ 程沄看到过炼镇魂铃的典籍，通常炼制镇魂铃需要炼器师神识强大，以高阶镇魂符注入摄铃之中。 这样的铃铛通常情况都不会响动，只有当有阴邪之物靠近的时候会发出示警，以让人摆脱阴邪控制。 “怎么？不会？” “倒也不是，只是需要准备。”程沄想了想，拿出一道传音符：“一天之内我会给你传讯，若是可以，你需在此等上三日，否则就此作罢。” “好！”那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姬秋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这个，你或许可以拿着参考。” 摊在她掌心的是一只通体黝黑的铃铛，陈旧中泛着古朴，看起来非常有重量。 “这便是镇魂铃？” 姬秋羽点头：“我爹送我防身的，只不过我从未用过。” 却不想程沄刚接过，镇魂铃就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叮当声。 姬秋羽和雁初顿时神色怪异的看着程沄。 程沄纳闷了，她是阴邪之物？ “有没有可能，是这镇魂铃没用了？”程沄将它还给了姬秋羽，镇魂铃不再响动，而后她再去接，镇魂铃又响了。 这回，程沄的脸色都青了。 她身上藏着什么她看不到东西？ 还是说她穿越而来，就是个阴邪之物？ 这时，雁初伸手一把将程沄拽到了她身后，而后戒备的望着程沄放在站的地方。 程沄和姬秋羽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护佑在侧。 此时，她们对面的巷子里出现一个青色长袍的女人，一头乌发彻底遮住了她的脸，透过乌发，她们只能看到一只透着阴鸷的眼眸。 那女人怪笑一声：“镇魂铃这种东西，有了又有什么用？若是我想杀你们，你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她撑着一柄油纸伞，堂而皇之的撑着她们几人面前离去。 程沄等人面面相觑。 “这是，城中的冥修？” “冥修？”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冥修，看起来虽然阴冷，但是表面看起来和一般御妖师没什么区别。 “应该只是路过。”姬秋羽安慰道。 其余两人点头，却仍旧心有余悸，三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住处。 …… 第二日，租借住处的管事听闻她们遇到了冥修，直说她们命大。 “那是西极出了名的九命妖姬养的冥妖，那会应该是刚吸收够了阳气，才放过你们三人的。” “九命妖姬？” “你们没听说过吗？鸿鹄榜上第一百八十名。据说三年内从五百上升到这个位置，而排在她前面的大部分都是被她杀死的。”管事的兴致一来，就给她们讲述了许多九命妖姬的事情。 据说这位九命妖姬是位绝色女子，年少时乃是合欢殿女修，因看透这人世间情爱，选择与一只冥妖共同闯荡天楚。 去有人说那只冥妖便是她所爱之人幻化，专摄少年男修阳气。 程沄三人对这个推测不知可否，因为她们昨日见过的那冥妖，从头到脚都透着妩媚，绝对不是一个男修所能幻化的。 程沄三人在魍魉城会逗留些许时日，遂各自分头行动。 程沄给那人发了传音符，就去了任宝阁，采买能够炼制镇魂铃的一应炼器材料。 炼制镇魂铃的炼器材料，任宝阁都有，就是价格比较昂贵。程沄一共花费了一万灵石才凑齐了。 又去魍魉城中租了一个炼器房，在里面一待就是两天两夜。 这期间，她准备的两幅炼器材料，炼坏了一副。或者说不算炼坏，只能说未达到她的预期效果。 等到了第三日约定是日子，程沄出了炼器房直奔巷口。 那人已经等在那处。 程沄取出镇魂铃。 那人没想到程沄能在两天之内就炼制好了镇魂铃，不敢置信道：“你可是从别处买来的？” “如果是那样你就不换了？” “不，只要是镇魂铃，我都需要。”但他不相信程沄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毕竟市面上一个镇魂铃的最低价格就是三万，若有这三万，程沄也不会多此一举了。 程沄道：“你先试试，若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我还可以改。” 那人了然，小心接过镇魂铃。 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套炼器残卷。 “此地无法试验镇魂铃，不如我将此物先留给你，若是镇魂铃有用，三日后这残卷上的禁制就会消除。若无用，三日后我会再来寻你。” 程沄闻言点头：“此法可行。不过这镇魂铃只能试用三回，届时你满意的话就解除残卷上的禁制，届时我也会解除镇魂铃上的禁制。” 试用可以，但无限使用就不行了，为了防止此人用完之后再还回来，程沄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人没想到程沄也提前做了准备，有些不满的哼了声，却也没说什么，拿着镇魂铃便转身离去。 …… 三日之间一晃而过。 这日清晨，程沄还未等到残卷上的禁制消失，就听城中人人都在讨论一件镇魂铃。 听着描述，怎么看都是那炼制的那件。 程沄心中一‘咯噔’，那家伙该不会去捅了马蜂窝吧？ 街头一个大爷正说的起劲：“听说这人来自东岭，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寻九命妖姬复仇。九命妖姬是何须人也？御妖榜排名第一百八，他区区一个连千数都进不去的御妖师，这不过去找死的吗？” 程沄点头：“真是不自量力。再好的神兵利器也架不住自己的实力低微啊。” “可不是！”大爷接了程沄的话，而后又摇头：“哎，那这回这剑神兵利器可就不简单了。那枚镇魂铃，就施展了三回，每一回都让九命妖姬的冥妖受到重创。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差点让她的冥妖灰飞烟灭了。” 效果这么好？ 她不就是多加了点从白沙城挖来的矿髓吗。 “真的假的？”和程沄一样抱着怀疑态度的御妖师不少。 若是镇魂铃真的这么管用，那九命妖姬早就被人杀了。 毕竟一想到冥修，御妖师第一件想到的就是镇魂铃，驱魂帆这些专门攻击冥修的灵器。 大爷扬声道：“你们还别不信，那人凭着一把镇魂铃重创了九命妖姬，这早就传扬开来了。据说当时还有好些人做见证呢，现在那人晕死过去被送去了灵植堂，你们不信，却自己去看看吧。”” 第123章 百花杀 程沄随大流入了灵植堂，空旷的院落已经围满了御妖师。 灵植堂内有穿着白衫法衣的灵植师们站成一排，他们身上的药香味逐渐散发出来，是一种凝神安气的安神草味道。 效果非常惊人，所有的御妖师来入了院落之后就变得安静下来。 程沄和众人一样，望向灵植沙堡半敞着的晶石大门，还能看到一个青年躺在那里。 “各位，那人受了重伤，我等刚刚抢救回来，若是尔等无事，还请出去。”这已经是灵植堂执事第三次出来赶人了。 可在院中的御妖师皆不为所动。 那执事正欲发火，便见里面的青年幽幽转醒。 “醒了醒了！” 执事忙回身去查看，不多时那青年脸色苍白的出了房间。 最先围上去的是一个蓝衣男子，他手中还捧着一本卷轴，执着笔问道：“小兄弟以一人之力，战胜了九命妖姬和她的冥妖，当真是一大奇迹，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青年瞥了他一眼：“你是《鹰击长空》撰者？” “正是，正是。当然若你不希望此事公之于众，我也可以就此离去。” 青年道：“不必。我就是要让九命妖姬看看，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杀了她。” “复仇之心，天地可鉴——”撰者已经开始奋笔疾书。 青年娓娓道来，当说到那件镇魂铃时，从储物袋中取出。 “这就是那件镇魂铃？” 青年将其展示给众人看：“机缘之下得到，只是试用，却不想如此管用，早知道，我会当场买下。” “不知这镇魂铃出自哪位大师，我等可否有幸也去买一件？” “是啊，我们到此可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件神兵利器！”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那青年只是摇头，将他和程沄误打误撞遇见的事情告知，而后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何人，不过这镇魂铃上有‘龍’字。” “龍大师？”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不曾听说过啊。” “不知是哪位高人？” 这时，只见青年做了个动作，程沄就察觉到那残卷上面的禁制消失了，于是她也暗中撤下了镇魂铃上的禁制。 镇魂铃光芒一闪，格外耀眼。 青年大喜：“各位，我还要去追击九命妖姬，恕不奉陪！” 挤过人群，青年就匆匆离去。 院内一众御妖师议论纷纷，皆是要去寻找那位‘龍大师’。 而程沄则低调离开，想了想，她炼制的东西是在古籍的基础上加上了她的一些创新，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当下也是欣喜不已。 回到住处，她就埋头看起了那本残卷。 虽说是残卷，但事实上前半部分还是非常完整的，程沄看完之后，确定这本残卷是来此南境的遂阳派，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位前辈留下的，因为内里的心得和错误尝试都记录得分外清楚。 …… 又是三日过后，程沄等人出了魍魉城，继续前行。 “阿沄，我买了好几件龍大师的灵器，只是我觉得这龍大师大抵是个骗子，这些灵器没一件是管用的。” 姬秋羽说这话的时候，程沄差点没一口水喷出去。 “你说什么，龍大师？” “听说是近来魍魉城新出的一位炼器大师，在坊市里售卖了好些灵器。只不过他有个规矩，这些灵器皆需使用三日，待三日之后，若是管用，他就解封。 若是无用，可到他的摊位原价退还。” “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程沄是万万没想到的。 “据说当初用镇魂铃的那个青年也是这样做的。”雁初道。 程沄无奈的瞥了两人一眼：“你们不记得了？那个青年就是我们在拍卖会上遇到的。是他让我炼制的镇魂铃！” “什么？”姬秋羽和雁初面面相觑。 “我没想到你当真在三天之内炼制好了镇魂铃！” “我们以为他是在别处买的。” 这几日她们三人都各自行动，根本还还不及互通有无。 汀兰道：“所以说，龍大师是阿沄？” 程沄坦白点头：“除了那件镇魂铃，我并未在魍魉城出售任何一件灵器。” “所以，这些是假的？”姬秋羽随手拿起一柄灵剑敲击在玄龟的龟背上，只听得一声脆响，那把灵剑断成两截。 “走，我陪你回去找他！”程沄大怒，冒充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骗她的朋友！ 姬秋羽却摇头：“算了，都出了这么远了，何况这些灵器加起来也没多少灵石。” “居然还卖的这么便宜！可恶！”程沄觉得有没冒犯到。 姬秋羽失笑：“再说了，那人诚心要骗，三日已过，早就溜之大吉了，谁还会傻傻的留在那里等我们找上门去？” “买的人多吗？” 姬秋羽点点头：“镇魂铃的事情闹得人人皆知，这位龍大师算是在魍魉城出名了。所以买的人非常多。” 程沄蹙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希望这些人别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她在想要不要就此改名了，所幸‘龍大师’作品才卖出去一件。 姬秋羽和雁初闻言皆摇头。 “行得正做的直，你若改名，那些假灵器才会彻底算在你头上。” “只要相信你自己，以后每件灵器做的都有镇魂铃这样的水准，我相信那些假龍大师都会不攻自破。” 程沄微叹，所以修仙界也有假冒伪劣，她无法杜绝这种事情，那就只能让这些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作品和假龍大师作品的区别。 …… 西极较为出名的险地，除了彩石谷、暗蜮魔渊、亡崖山脉之外，还有一处九曲涧。 这个地方较小，还在亡崖山脉的最末端，一般人极少会遇到。 不过程沄等人一路从西到北，经过了两处城池，要前往朱雀城最近的捷径，就是途径这处九曲涧，否则还得再行两个月时间。 那样赶到朱雀城就晚了。 所以一行四人一致决定，前往九曲涧。 程沄一路上都在研究那本炼器残卷，可谓是到了忘我的境界，空闲休息时，就寻空地炼制灵器。 这要是被正统炼器师知晓，定然要破口大骂。 炼器师与其他三艺师一样，在炼器的时候都需要在一处极为安全的空间操作，就怕这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因此炼器室应运而生。 却不想程沄光布置个简单的护阵就敢炼器。 程沄虽知道这规矩，但她此刻心有所感，就想立即炼制，否则等穿过九曲涧抵达朱雀城，又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这期间，灵福草作为程沄的第一大妖，没少在旁警戒，一旦有任何不妥，它便会提醒程沄。 这次程沄炼制的是一件百花杀。 (本章完) 第124章 霓珊 她当初从那个美人在怀那得到了不计其数的灵花，皆保存在龍潭一角，最近她发现居然有好些生根发芽，重新成活了。 程沄挑选了一百朵不同品种的灵花，提取了百花精华，再以幻影符、千剑符为引，融合炼化。 这一炼就是一个日夜。 “你们看！”雁初指着天空中的百花幻象，惊喜不已。 漫天红霞中朵朵浮云凝聚成百花的样子，骤开骤合，美不胜收。 三人坐在小溪边，皆沉醉在这一片美丽幻象中。 “这竟有人！” 林子里传出一道惊呼，一个女修赤足而来。 三人回神，立即防备的看着来人。 女修身后又出来两个男子，皆穿着茶色坎肩，光着两个膀子。 两人看到姬秋羽和雁初，目光中皆闪过惊艳。 二人对视一眼，上前来报拳行礼：“三位仙子安好，我等乃是北渊海域中人，途经此地，被这美景所吸引，这才来到此处。却不想能遇到两位仙子，真是三生有幸。” 那小个子女修顿时就不悦了，一把抓过近处男修的耳朵：“你的眼睛往哪里看呢？要不要我给你挖下来当下酒菜。” “主人，主人饶命！” 另一人也连连求饶。 这一下，姬秋羽和雁初皆惊了。 女修不悦道：“你们俩看什么看，没见过一人契约了两只化形妖！” “没见过！”姬秋羽摇摇头。 “你！” “我也没见过。”雁初同样摇头。 “哼，没见识的东西。” “这位小友，你可是来自霓虹城？”汀兰柔声道。 “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女修警惕的看着汀兰。 汀兰道：“霓虹城从前是妖修与人修共修之地，如今也成了化形妖最多之地，也只有那个地方，才有化形妖愿意共同侍主。” “哼，算你还有点见识。”女修收了手中鞭子，大咧咧的来到溪边坐下，指着天空中不断变幻的百花道：“喂，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天象？” “问话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雁初冷着脸道。 “霓珊！他们是大蚌和小蟹。” 提到两妖名字的时候，身后两妖皆露出了憨憨的笑容，紧紧盯着姬秋羽和雁初的脸，一副口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霓珊顿时就觉得没眼看，二话不说将两妖收回了御妖手环。 “那你们又叫什么名字？” 姬秋羽和雁初互报了姓名，接着道：“那不是什么天象，应该算幻象。” “什么幻象？” “百花杀的幻象！”说话的是从小溪对岸撤下护阵的程沄。 “何为百花杀？”霓珊好奇不已。 程沄来到近处，从汀兰口中得知此女子身份，打量了她的同时亮出了她的百花杀。 那是一只姹紫嫣红的手环，百花凝聚，美轮美奂。 霓珊一下子就被这外表吸引了。 “多少灵石，你卖我！” “我刚炼制，自己还没用呢！” “那正好，本姑娘就是不喜欢别人用过的。” “不卖！” 霓珊一下子一身：“为何不卖！” “因为怕你买不起。” 程沄晃了晃手环：“这可是百种灵花提炼而成，我耗时耗力，刚才的幻象你也看到了，就这当个美景都得不少灵石，更何况这东西厉害之处在于它还是个攻击性武器。 你说你戴着这样一件漂漂亮亮的手环，谁能想到关键时候还能是个大杀器？” 被程沄这么一说，霓珊更想要了。 “多少灵石，你就说啊，本姑娘多的是灵石！” 程沄故作为难：“最少也得五万灵石！” “什么，才五万！”霓珊一下子就怒了：“我给你十万灵石，以后你不许再做百花杀了。” “那可不行，我只能答应你不在北渊海域售卖。” “这——” “北渊海域中有那么多好看的女修，她们看到这百花杀一定会和你一样喜欢，我因为一个十万灵石就错过了那么多生意，很不划算啊。”程沄摆摆手。 霓珊略一思索：“给你二十万灵石，整个北渊都不可以卖！” “那若是我在西极卖的，有人戴着百花杀去了北渊呢，这可不算我违规。” “那我不管，反正北渊只能有我一人使用这百花杀。” “不然这样吧，百花杀我只炼制一只，往后我炼制的去掉几朵花如何？” 闻言，一旁的姬秋羽和雁初都笑了，汀兰则无奈摇头。 阿沄啊就是这么会钻空子。 却不想霓珊一口应下：“好，这是你说的，百花杀只此一只！” 这不得不说也给程沄打开了一个思路，以后她炼制花杀，从一朵花炼制到无上限，一花杀，十花杀，千花杀……每一只都能说是独一无二！ 一下子就拿出了二十万灵石，程沄对面前这个女修的财力也是相当的叹服。 灵石既然到位了，程沄也非常耐心的讲解了百花杀的每一道用处。 “第一道是花相，像方才那般天空皆倒映着百花，用来观赏。 第二道是花香，百花杀由百种灵花炼制，可带百种花香，戴在身上，清香扑鼻。” 对此，霓珊极为高兴：“这样我每次穿不同衣服的时候就可以搭配不同香味了。” “没错，第三道，是花幻，能让人沉迷其中，失去行动力，用来迷惑敌人。 第四道：百花杀，百道花影皆是剑招，每一道都能击穿筑基期御妖师的防护。” “当真这般厉害！”霓珊有些不敢置信了。 程沄当即使用：“你来试试！” 说话间，霓珊已经放出了她的两个化形妖，两妖一出就朝程沄扑了过来。 程沄不慌不忙催动百花杀，无数剑影瞬间而至，两妖闪躲，却不想刚才的剑影只是幻象，真正的剑影已经追击他们而去。 嗖嗖嗖！ 两妖极速闪躲依旧被伤的遍体鳞伤。 霓珊连忙喊着停下：“先说好，我可不是打不过，我是不想让我的妖白白受伤。” 程沄将百花杀交到霓珊手中，又告诉她在危急关头，这四道皆可转化为杀招。 花相中她加入了矿灼，能在幻象中就将人灼烧。花香中加入了几位毒花粉末，闻到就有中毒的危险。 花幻和百花杀结合在一起，足以让她拖住敌人，或者杀死敌人。 霓珊闻言已经爱不释手了：“你真厉害啊，没想到一件灵器，居然有这么多功能。” 程沄微笑，她也很满意这次的炼制，尤其是满意这百花杀卖出的价格。 (本章完) 第125章 九曲涧 霓珊此行要回北渊，听闻程沄等人也要前往九曲涧，说什么也要跟着同行，美其名曰保护她们。 北渊修士大抵都是如此性情，程沄等人也欣然接受。 一路上，霓珊显得格外高兴，不住的跟她们分享在北渊海域的趣事。 “西极到处是荒漠，有机会你们来海域，我做东请你们到处游玩一番。” “多谢。” 说话间，她们来到了九曲涧的入口处。 九曲涧入口是一条河流，两侧是高入云巅的峭壁，高处布满寒霜，水雾朦胧，幽深寂静。 姬秋羽将玄龟丢下河，它的身子立即变大。 “难得有机会让小玄入水，你们看它不知道有多高兴。” 玄龟的尾巴微微晃动，绿豆小眼中满是喜意。 四人一同上了玄龟脊背。 霓珊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奇的打量玄龟:“在海域我们都是乘坐海船的，我也见过海龟，却从未坐过。” “我们也没。”程沄道。 霓珊哈哈大笑起来:“忘了你们西极连海都没有。” 玄龟顺水而入，等入了九曲涧，周围的温度立即就冷了许多，幽幽的水雾越来越浓，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姬秋羽取出阵盘，开启护阵，顺便阻止了霓虹拿出发光石的举动。 “据说九曲涧中有许多古老的妖兽，你拿发光石，无异于将我们暴露在危险之中。” 程沄点头:“不但如此，隔音禁制也不能撤下，在九曲涧里说的话，通过传播能惊动附近存在的妖兽。若是出现一只高阶妖兽，我们就都玩完了。” “怕什么，我让大蚌和小蟹来开路。” 说着那两个男子就齐齐现身，一个坐在最前头，一个守在后方，时刻警惕。 灵福草窝在程沄的脑袋上，懒懒的伸展了下叶片。 霓虹瞥了一眼，摇头:“你在西极养一只草妖，很难吧？” “难？” “我听说西极水资源匮乏，寻常草妖，花妖都极耗灵资，他们大多都契约霸王花妖，霸王树妖，只有这些妖植才能耐得住西极的酷热和干旱。” “阿福它，还挺好养的。”这点程沄倒是欣慰，除了提供必须的日月之精华，其余的程沄都不必担心，龍潭里都有了。 这样也算大大的减轻了程沄的负担。 说完程沄的灵福草，霓虹又去看雁初的霸王花妖，接着又凑到汀兰身前:“前辈你呢？你的妖是什么？” 汀兰微微一笑，道:“我的妖，他不在了。” “不在，去哪了？啊，是死了吗？”霓虹惊呼，而后道:“死了就再契约啊，这天底下的妖那么多……” “不了。”汀兰轻轻摇头:“只此一生，有过一只妖足以。” 程沄眼神幽幽，她记得汀兰的妖是一只影妖，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侧，在她离开城主府之前，那只影妖还陪在她的身边。 “是宴青吗？”程沄道。 汀兰摇头:“都过去了。” 汀兰不愿说，程沄就当她是默认了，也是，如果影妖还在，汀兰不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宴青！ 该死！ “对不起，兰姨。”雁初拉过汀兰的手，除了道歉，她什么也做不了。 汀兰拍了拍她的手:“这些事，与你无关。” 姬秋羽见气氛沉闷，不由取出了几本游记。 “这些都是有关九曲涧的，各位不妨看看。” “尤其是九曲涧的灵物，来都来了，可别错过！”程沄立即接过几本，分给汀兰和雁初。 …… 几个时辰之后，她们平安的渡过了九曲涧的第一个曲涧，期间遇到了几只通体透明的水灵鹿在岸边喝水，几人都没有打扰，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据说水灵鹿是九曲涧中的气运妖兽，一旦伤害它们，九曲涧内就会出现一些恐怖的事情。 游记之中就有好些人记录了此事。 岸边开始逐渐出现一些紫色的蘑菇。 “是紫灵菌菇，有致幻作用。”程沄道。 “那我们去摘点？你不是会炼器吗？我觉得做个菌菇炮，应该不成难度吧？”霓珊期待得看着程沄。 程沄点头:“可行。” 霓珊连忙看向姬秋羽:“姬姐姐，我们快靠岸吧。” 玄龟缓缓靠岸，除了汀兰之外，她们几人全都上了岸。 岸上铺满了砾石，几人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你们瞧，还有些石灵虫。”姬秋羽附身从地上捡起一颗白色的石头，轻轻一捻，石头表面出现一道裂缝，裂缝越来越大，身体一掀开，就成了一只白灵虫。 石灵虫展翅离去，飞了没多久就冲入九曲涧，却不想一只飞鱼跃水而出，一口将其吞下。 “是飞剑鱼！”霓珊惊呼出声:“这个可好吃了。我在南境吃过一回，可惜海域里没有。” “飞剑鱼攻击力极强。好在小玄不爱吃。” 姬秋羽话音刚落，就见玄龟猛然从水里抬起头来，口中衔着一只飞剑鱼。 一口咬下，飞剑鱼的鲜血顺着它的脖子低落水中。 程沄和姬秋羽顿时就变了脸。 “九曲涧见不得血！” 程沄忙让汀兰上岸，姬秋羽立即将玄龟收入了御妖手环。 一行人匆匆朝崖壁的方向跑去。 轰！ 才跑了没几步，身后的水中出现一个又一个漩涡！ 一只只飞剑鱼如箭矢般射出水面。 它们通体黝黑，鱼鳍展开，底下是一片片透明的翅膀，带着它们冲得更高。 看着如万箭齐发的水面，程沄等人默默咽了下口水:“还好跑得快。” “都怪我的小玄太贪吃了。” “怕什么，这些飞剑鱼也就只会这一招，等下看我的！”霓珊带着两只妖冲了过去。 “哎，你做什么？危险！”程沄提醒道。 霓珊却不以为意。下一刻，十几条飞剑鱼调转方向，朝岸边射开。 大蚌立即化身一只巨大蚌壳，护在霓珊头顶，与此同时小蟹立在蚌壳之上，双手化作两只钳子，不住的击杀飞剑鱼。 嗖嗖嗖！ 一只只飞剑鱼被集中击落在地，霓珊迅速补刀，不多时飞来的飞剑鱼就彻底成了死鱼。 霓珊舔了舔嘴，快速将飞剑鱼收了起来。 第126章 紫灵菌菇 一阵攻击过去，飞剑鱼回落水面，旋涡逐渐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霓珊和两只妖嬉笑着，说要就地烤鱼吃。 程沄警惕的盯着平静的水面，总觉得这些飞剑鱼根本没有这么轻易放弃。 只是等了许久，水面依旧毫无动静。 这边的霓珊已经在岸边升起火，置上烤架了。 “你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吃烤鱼吧？”雁初有点难以置信：“你就不怕这味道引来更多的妖兽。” 霓珊闻言，随手布下一个护阵：“这样就可以了，味道散不出去，放心吧，我在海域的时候经常这么干。”说着她还让小蟹到后头摘取一些紫灵菌菇。 “将紫灵菌菇研磨成粉，稍稍洒在鱼上，这味道更香。” 霓珊的动作很快，她手起刀落，收拾起飞剑鱼来说可谓是驾轻就熟。才片刻功夫，她已经串好鱼，在火上同时烘烤。 “哎呀，你们快来吧，九曲涧其实没那么危险的。” 在霓珊的招呼下，程沄等人依次围坐在火炉旁。 彼时，天色渐晚，狭长的峭壁中央露出一条星辰密布的天空。 “那些雾气好像散去了。”程沄盯着天空，后知后觉道。 “这说明明天是个好天气啊。来，烤鱼好了，你们快尝尝。”霓珊熟练的在烤鱼上洒了一些粉末，一阵鱼香味扑鼻而来。 程沄接过，轻咬一口，不得不说，霓珊说的很对，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烤鱼了。 见几人对她的烤鱼赞不绝口，霓珊得意道：“我好歹是在海域里长大的，若是连条鱼都收拾不了，那岂不是要给我们海域人丢脸。倒是你们常年在沙漠里，没吃过这些鱼真是可惜了。” 雁初摇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仙启城虽然没有你们海域有那么多鱼可以吃，但我们沙漠中也有一些美味。” “比如呢！”霓珊好奇的眨眨眼。 雁初当即捧出一把：“呐！” 看清楚雁初手心一把黑蝎子，霓珊吓得大叫一声。 “你，你们吃这些？” “这东西可是西极的美味。” 说着，雁初随手取出一个小锅，往里面倒了油，将一把毒蝎子往里面一丢，‘噼里啪啦’一阵响后，毒蝎被炸得外焦里嫩，又洒上一些食堡特制作的香料。 雁初捡起一根毒蝎尾巴，递给霓珊。 “你试试！” 霓珊满脸拒绝：“不，不了。” “你不敢吃？”雁初说着往嘴里一丢，嚼得干脆。 一阵淡淡的油香味飘出，霓珊犹豫着：“当真能吃？” “天下美味，尽在尝试。”程沄也在一边补充道。 虽然她自己不吃，但是她知道这是食堡成长老一样拿手好菜，弟子们通常都要登上大半个月才能吃到。 霓珊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过来，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的咬了一口。 等她痛苦面具退去，霓珊连连点头：“嗯，真香！” 霓珊吃完一只毒蝎，还想再吃一只的时候，从地底突然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抓过小锅。 小锅瞬间没入土中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是谁！” ‘咔嚓、咔嚓’ 咀嚼毒蝎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程沄等人环顾四周，竟在崖壁上发现了一个人。 说他是人，他却似只猴子般缩头缩脑，身上褴褛的挂着一些碎布，只能堪堪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其余的不知是沾染了污泥还是整日里受到烈日曝晒，整个人黝黑黝黑的。 他的脸被头发遮住了，根本就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哪里来的野人，竟敢抢你姑奶奶的吃食！”霓珊是个护食的，她刚吃了一只，却被这家伙抢了个干净，此时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冲过去。 程沄一把拉住了她：“那下面全是紫灵菌菇，你不能过去。” 霓珊瞥了眼崖壁底下密密麻麻的紫色，不由停下脚步。 “喂！你是谁？” 那人听到了霓珊的喊话，只是抬头朝她们看了一眼，从头发的缝隙之中，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这是程沄不曾想到的，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程沄凝神望去，发现这人腰间居然还挂着一个牌子。 “那是御妖令！” 只是上面的具体的字被他的碎布衣摆遮掩，程沄看不太清。 “这人是要参加御妖大比，还是……”姬秋羽略为组织了下措辞，道：“喂，吃了我的东西，也不说声谢谢，你也太不讲礼貌了吧。” “不取自拿，是为贼也，你还奢望他感谢你？”霓珊狠狠的瞪着那人，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灵箭，对准那人。 嗖！ 一只箭射出的瞬间，那人一个闪身再次消失不见。 “太快了！” 程沄惊诧，即便是她盯着那人的行动，也几乎只能看到一道残影，残影过后那人落在满是紫灵菌菇的地上，抓起锅里最后一只毒蝎，仰头丢进口中。 ‘咔嚓、咔嚓’ 不过片刻，毒蝎就被吃完了。 霓珊还要再射，却见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她冲了过来。 霓珊的大蚌瞬间挡在面前，却不想被巨大冲击力直接撞到了水中，而霓珊被那人一把掐住脖子。 “救，救命！” 程沄等人冲了过去。 下一刻，那人带着霓珊回到了崖壁之上，将霓珊使劲朝崖壁上砸去。 不过瞬间，就将霓珊砸晕过去，而后将其扔了下来。 程沄飞身而至，接过霓珊，快速退了回来。 姬秋羽和雁初连忙施救，不到片刻，霓珊就清醒过来。 “混，混蛋！” “主人，你没事吧主人！”小蟹和从水里爬上来的大蚌凑过去，被霓珊狠狠捶打了几下。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快去给我杀了他！” 正当大蚌和小蟹再次冲过去的时候，崖壁上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程沄等人警惕的看着四周，那人就像来时那样，没有留下任何的踪迹。 “这下，你敢相信了吧，这九曲涧中还是有许多我们无法预料到的凶险。”姬秋羽缓缓道。 霓珊气急：“别让我再遇到他，否则我要扒了他的皮！” 程沄嘘了一声：“你们别说话，我觉得他好像还在附近——秋羽，小心！” 第127章 乌战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一闪，再一看，姬秋羽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秋羽！” 程沄凝神扫了整个崖壁一眼，心凉了半截。 玄龟大急，‘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不见踪影。 雁初一个纵身飞至崖壁寻找，不多时摇着头回来:“没有。” 程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取出一段银丝:“我能感应到她没有走远，我们沿着岸边找找。” 于是，她们分成了两队人马。 汀兰和程沄沿着崖壁底下不断前行，雁初则和霓珊乘坐大蚌，顺水而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程沄感觉距离姬秋羽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发现她。 日落光晕，崖壁底下的光线逐渐暗淡，河水变得湍急，霓珊和雁初不得不再次上岸。 “怎么样，可有发现？”雁初问道。 程沄摇头，只是轻嗅空气:“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 其余人连忙闻了闻。 霓珊惊喜道:“是油炸蝎子的味道。” 是啊，这味道似有似无，从不远处飘来。 程沄连忙超前奔去。 不多时，程沄等人在一处对岸的水边发现了姬秋羽。 但见她靠在一块大石上，膝盖上躺着一人，她神色温柔的给那人梳理头发。 玄龟趴在大石上安睡。 见程沄她们过来，姬秋羽对着她们做了个禁声的示意。 程沄大为震惊，轻手轻脚走近:“秋羽，你没事吧？” “没事。他只是饿了，他对我没有恶意。” 说话间，姬秋羽已经将那人的头发理顺，盘在了头顶。 程沄等人也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年岁看着不大，脸庞稚嫩，此时闭眼安睡，神情舒展，看起来如一个孩童般不谙世事。 “啊！这人——”霓珊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你认识他？”程沄问道。 霓珊点点头:“他是青烟城城主之子啊！我在《鹰击长空》的寻人启事上看到过他的画像，据说他和他父亲闹了不快，自己偷跑着走了。那年他好像才八岁。” 也就是说他今年也过是个十岁的少年。 十岁就有筑基修为，还有这般速度，当真是天赋异禀！ 姬秋羽道:“因何事闹得不快？” 霓珊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是两年前看到的。你们看他眼角下是不是有颗泪痣？ 呐，还真有，别的我都忘了，他的脸我记得可清楚了。小模样长得还挺好看的，不过现在这张脸黑不溜秋，可太丑了。哼，这混小子刚才还敢打我，看我不把他——” 几人说话间，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似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从姬秋羽膝盖上弹了起来，跳出去好远。 “你别怕！” 姬秋羽连忙起身，对着他招了招手:“你放心，她们都是我朋友，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依旧警惕，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姬秋羽侧首，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霓珊努力回想:“好像，好像叫乌，乌……乌战！” 最后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对面的少年浑身一震，突然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原来你会说话啊，乌战，我们是从仙启城来的，知道你父亲在到处找你……” “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抓了交给我父亲？”乌战浑身战栗，双目中充斥着憎恶，像只小兽一般呜咽着。 姬秋羽摇头:“你放心，我们不会的。” “是啊，我们又不认识你父亲，做什么要告诉他，除非他给悬赏。哦，对了寻人启事的确有悬赏，好像是多少来着……” 程沄打断霓珊的话:“我们要走了，你是谁对我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姬秋羽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之前的小锅，丢下一个储物袋。 “剩下的毒蝎子都给你，你若想吃，就按我之前教你的自己做。”说着姬秋羽对乌战挥挥手。 玄龟当即从大石上滑入水中，程沄扶着汀兰上了玄龟的背。 眼见着她们一个个走的干脆，乌战忍不住喊道:“姐姐，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姬秋羽回首，见少年小鹿般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渴望，他紧咬着下唇，深怕听到拒绝的话。 姬秋羽回首看了程沄等人一眼。 程沄轻笑道:“你捡的人可得自己负责照顾。” 汀兰和雁初没有意见。 霓珊哼哼了两声:“带上也好，我得找机会好好教训他！然后再给他爹传信！再好好赚他一笔。” “好了，你别吓唬他了。”姬秋羽冲乌战招招手:“我们要去朱雀城，你要来吗？或者等你不想同行了，随时都可离开。” 话音未落，黑影一闪，乌战已经冲到了她们面前，一下子扑了过来。 姬秋羽被他扑了个满怀，脸顿时红了起来:“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随便抱女孩子。” “就是就是！姬大美人的怀抱我都还没有得到，你这个臭小子快滚开啦！”霓珊使劲的拉开乌战。 乌战不悦，抬腿一脚将她踹下了水。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水里的霓珊没扑腾两下，就被大蚌和小蟹捞了回来。 姬秋羽拉住还要再战的乌战，与程沄对视一眼，摇摇头。 “看来，有他们俩在，我们此行，没得安生了。” 程沄点头，而后板着脸道:“乌战，同行可以，别再胡乱动手，也别给我们惹麻烦。不然，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乌战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瞥向姬秋羽，见姬秋羽赞同的点点头，于是耷拉了肩膀:“哦。” 这边的霓珊已经重新回了玄龟的背，道:“她说的可不包括我，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咳咳咳——” 霓珊吐了一口水，直呼累了，躺在一侧空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姬秋羽轻声道:“她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可以跟她玩闹，但别伤她性命。这点你能做到吗？” 乌战撇撇嘴，点了点头。 多了个乌战，玄龟的背又拥挤了些，姬秋羽让乌战坐到了玄龟的脑袋上。 却不想乌战对九曲涧极为熟悉，欣然当了向导，指挥着玄龟前行，闪避礁石。 有了乌战指挥，她们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本章完) 第128章 背齿翻天鳄 经过几日相处，乌战逐渐放下戒心，告知了姬秋羽他的身世。 他是青烟城城主之子不假，但却是上一任青烟城城主，这一任的青烟城城主是同仙启城一般，是少有的女城主。 乌战并非是前城主独子，而是他几十个儿子中的其中一个。 没错,前任青烟城城主年轻的时候是个四处留情的花心大萝卜，闯荡四境以及中洲的时候，邂逅了几十位仙子佳人，开启了一段段情缘。 只不过他见一个爱一个，最终那些仙子都离他而去，甚至有些成了仇敌。 乌战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位,她的母亲来自中洲，是一个小世家不受待见的女儿,在乌战父亲驾轻就熟的攻势下，很快就沦陷了，为他生下一子，还跟着他回到了青烟城。 只是在生一次外出时，为了替乌战父亲挡灾，死在了西极荒漠。 最初乌战父亲铭内五心，对乌战照顾有加，事事亲力亲为，给了乌战短暂的父爱。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乌战父亲逐渐淡忘了这段感情。 他的儿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接回青烟城，乌战也不再受重视。 在失去母亲，又没有父亲关爱的岁月里，乌战被同母异父的哥哥弟弟们四处欺负，过着饥寒交迫食不果腹的日子。 直到他的舅舅寻来，为他开启了仙路。 乌战天赋异禀，短短数年就筑基成功，成了他父亲那么多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于是乎,乌战父亲重新对他重视起来，甚至想要插手他契约妖的事情。 乌战早已恨透了他的父亲，反抗不了只得偷偷离开了青烟城。 “你舅舅呢？你这样跑出来，就没有想过他会去寻你？”姬秋羽摸了摸乌战的脑袋，轻叹道。 乌战摇头：“舅舅在我筑基之后就离开了青烟城，他说要去中洲参加御妖大比。” 中洲御妖大比？ “你舅舅要参加的应该是藏龙榜大比，所有的御妖师均需在指定地点参赛，而今年的大比正是在中洲。”姬秋羽道。 “我要去中洲！”乌战望着天空的方向，目光坚定。 “你要去你去，我们这些人可是只到朱雀城的。”霓珊嬉笑着，冲乌战做了个鬼脸。 乌战盯着姬秋羽，见她肯定的点头，不由失落的耸了肩膀：“我会想办法去中洲的。” “我看你也有一块御妖令，你不妨也参加御妖大比，若是能在鸿鹄榜中胜出，你就有机会一起去到中洲，届时说不定你就能遇到你的舅舅了。”程沄道。 乌战闻言，大喜：“你说真的？” 程沄点头：“距离报名截止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你可以去到朱雀城报名参赛。” “好好好！我参赛！” 乌战高兴的在玄龟背上翻了几个跟头。 姬秋羽也欣然道：“如此也好,这样我们就能同行了。放心，若是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无法去中洲，我会托人将你带过去的。” “多谢姐姐！”乌战高兴的朝姬秋羽跑来。 姬秋羽连忙制止：“好了，说好了不可以抱的。” 乌战停下脚步撇撇嘴。 姬秋羽看他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仿佛一只小兽，不由冲他招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 数日过后，程沄等人有惊无险的过到了第五曲涧，到了九曲涧中最为狭窄的一处险地。 “那里，我过不去。”乌战指着不远处。 这两年，他从西极出来，一路朝中洲而去，在九曲涧中足足被困了三个多月，就是困在了此处。 此处平缓的河流变得极为湍急，到了中断，两侧的崖壁无限靠拢，只留下一道仅供一叶扁舟驶过的距离。 而就是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有一只成年背齿翻天鳄把守，修为相当于人修的金丹境界。 它堵在水底深处，但凡有人经过都会受到攻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天堑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出口，那里没有背齿翻天鳄。只不过顺水而流，就出了九曲涧，一切就得重来。”乌战指着不远处的出口，这次他之所以出现在第一曲涧的位置，就是因为曾从此处出去。 “这算不算网开一面？”雁初道。 “少城主还有心情开玩笑，哎，这背齿翻天鳄可是金丹修为，凭我们几个，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姬秋羽愁眉未展。 “不行！若是从这里出去，我们再去绕地方去朱雀城，那可就晚了。”霓珊摇头，她还得赶时间去坐传送阵回北渊呢。 程沄和雁初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我跟着城主大人，曾有幸来过这第五涧。这只背齿翻天鳄的弱点在腹部，因为当年它曾城主等人联手击伤过。”汀兰道。 雁初不曾听说过这件事情，好奇问道：“我娘亲当年是什么修为？” “筑基后期修为。他们一行中并未有金丹修士。” “娘亲好厉害！” 程沄等人闻言也是点头，没有金丹修士就敢挑战金丹修为的妖，实在是胆大。 “其实，这只背齿翻天鳄性情还算温顺，你们想要过去，也并非只有打架一个办法。”汀兰说着让姬秋羽从储物贷中取出了一整只妖兽的尸体。 “背齿翻天鳄喜食血肉，可用此物将其引开。” 这也是过第五涧最常见的方法，一般御妖师皆是如此做的。 “这背齿翻天鳄难道是个吃货，被骗了这么多次，依旧会上当吗？”霓珊说着丢出一个储物袋：“我这里面也有许多海妖尸体，你们说它爱吃什么？” “试试就知道了。”姬秋羽捡出一只妖兽肉朝背齿翻天鳄的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妖兽肉划过天空，密密麻麻的飞剑鱼一闪而过，等到了背齿翻天鳄面前，整只妖兽就只剩下一根骨头。 这根骨头好巧不巧的砸到了背齿翻天鳄的脑袋上。 背齿翻天鳄的脑袋上睁开了两只竖瞳，气恼地扫了过来。 “它，会不会发现我们？”霓珊有些不安瞥了一眼玄龟背上的护阵。 姬秋羽道：“我们没用隐身符，离得近了它肯定能发现的。” 只是它们发现这只背齿翻天鳄只是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29章 治伤 这只背齿翻天鳄根本不屑于搭理她们。这个认知让程沄等人哭笑不得。 “不然我们和它商量商量。”程沄道。 好在，在场的都不是迂腐憎恶妖的人，并没有觉得程沄说的是天方夜谭。 于是，程沄和姬秋羽派出了玄龟和灵福草。 她们站在岸边，看着玄龟载着灵福草顺水而下，来到了背齿翻天鳄不远处的地方停下。 察觉到有东西靠近，背齿翻天鳄再次睁开了眼睛。 灵福草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背齿翻天鳄的眼神，从不屑到不耐，再到狐疑。 最后它竟然还点了点头。 “你的妖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那只背齿翻天鳄便咱们这边游过来了？”霓珊说着连忙转身就跑:“快跑！” 她一人两妖跑得飞快。 程沄等人却依旧站在岸边。 程沄安抚道:“阿福应该和它做了某种交易，它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万事还需小心，一会若是它暴起攻击，我和花妖拦着，你们就趁机冲过那道天堑！”雁初全身戒备，之间一直捏着一张攻击符不敢放松。 程沄和姬秋羽将汀兰和乌战护在身后，那只背齿翻天鳄露出水面，缓缓朝她们爬来。 灵福草最先飞了回来，在程沄身边绕了一圈，程沄也明白了它的意思。 “阿福说，背齿翻天鳄伤得很重，如果我们能治愈它，它就放我们离开。”程沄说着看向背齿翻天鳄腹部的方向。 其实从塔爬上岸后迟缓的动作，也能看出这只背齿翻天鳄的不对劲。 临近了一看，它的腹部下垂，原本白皙的肚皮一片腐烂，表面上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寄生灵虫。 这些寄生灵虫长相狰狞，看起来滑不溜秋，很是恶心。 “呕——”雁初和姬秋羽直接看吐了。 程沄胃里也是一阵翻涌。 跑回来的霓珊却是习以为常:“这些灵虫虽然滑腻了点，但没什么攻击力，就是它们太烦了，一旦被黏上，怎么甩也甩不开。海域中有许多妖兽，都是被这些寄生灵虫活活咬死的。” 背齿翻天鳄重重的哼了一声，灵福草连忙挥挥叶子，让程沄上前查看。 程沄顾不得恶臭，走近凝神查看之后，取出了青锋剑。 背齿翻天鳄对锋利灵器靠近很是忌惮，扭过头来警惕的看着程沄。 程沄轻声道:“想要治伤，得先把这些寄生虫去掉。会很疼，你能忍吗？” 背齿翻天鳄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轻蔑的回了头。 姬秋羽轻笑道:“恐怕每天被啃咬的滋味它也是受够了。来，你先喝点灵液，这可是阿沄的好宝贝。” 背齿翻天鳄最初并不搭理，等姬秋羽打开了瓶口，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它顿时垂涎欲滴。 在姬秋羽喂背齿翻天鳄喝潭水的时候，程沄收起剑落，迅速的削开那些寄生灵虫。 灵虫很多，有些已经钻到了它的腹中，程沄将表面能削掉的全部削掉，剩下的用银丝沾取矿灼射去，一只只寄生灵虫在接触矿灼的瞬间就被灼烧，化作飞灰。 “你这样也太慢了，我这有专门对付寄生灵虫的粉末，你可要试试？”霓珊抵出一个小蚌。 程沄将小蚌打开，闻了闻里面的味道。 “悬壶草，海马鱼，日之精华，还有……” “还有霓虹城独有的霓虹珊瑚粉。”霓珊说着对程沄竖起大拇指:“你还挺厉害的，竟然知道这粉末里的成分。” “原来如此，霓虹珊瑚是火系珊瑚，能驱杀寄生灵虫。” 程沄于是该换了此种粉末，一把撒上去，寄生灵虫们激烈扭动，很快化作一摊死水，从背齿翻天鳄体内流出。 背齿翻天鳄只觉前所未有的舒畅，那些成天的钻痒和刺痛消失不见，它不由重重的跺了跺脚。 “别动！扬起的灰尘都过来了！”程沄呵斥一声，成功让背齿翻天鳄安静了下来。 去除了覆盖在它伤口表面的寄生灵虫，这伤就好治多了。 “等下我要把你腐烂的部分都切除了，会有些痛。你做好准备。” 又是一阵切割去腐，直到流出新鲜的血液，程沄才停下来，用潭水不断冲洗。 背齿翻天鳄一直在微微抽搐，这时候却有些舒服的摇摆起尾巴来。 它的腹部是沉年旧伤，内脏损毁严重，程沄对症下药，让姬秋羽给它服下了几种妖灵液。 腹部的暗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程沄这边冲洗干净伤口，用银针快速缝合伤口。 背齿翻天鳄的肉有些硬，每一来回都极为耗劲，程沄的动作有些僵硬。 汀兰道:“阿沄，让我来试试吧。” “兰姨？” “你缝合的针脚不够细密。”汀兰道。 程沄当即退开，不好意思的笑笑:“忘了兰姨的女红好，从小到大的衣服也多亏了兰姨。” 汀兰接过银针，顺了下底下的银线，迅速动起手来，在她手底下，这些艰韧的皮肉好像都变得柔软，一来一回，针脚几乎藏进肉里。 不过片刻功夫，伤口就缝合好了。 程沄轻抚表面，肚皮上很是光滑，好似没有受过伤。 “兰姨，你的手艺真好。以后缝纫伤口的活就都交给你了。” 兰姨没好气的笑道:“你倒是会偷懒，这就给兰姨安排上活计了。” “兰姨最好了。有兰姨在，我的小妖诊疗铺就更好了。” 两人谈笑间，敷了疗伤药粉的背齿翻天鳄的外伤彻底愈合了。 “好了。剩下还有几瓶妖灵液，你过几天喝。” 程沄想了想将妖灵液放到背齿翻天鳄的牙缝里:“这几天你就忍忍，不可以吃东西，也别下水了，就在这里待着。” 背齿翻天鳄点点头。 一番叮嘱之后，程沄让姬秋羽快速放出了小玄，一行人上了龟背顺水而下。 背齿翻天鳄便岸边的方向缓缓爬来，程沄冲它摆摆手:“别下水，听话！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背齿翻天鳄抬起半个身子来，一直目送她们穿过了天堑。 “好了，原来可以不用与妖斗个你死我活，就可以安全渡过第五涧。”霓珊有些惊喜:“我还以为那只背齿翻天鳄会等伤治好了来咬我们，没想到它真的乖乖听话待在岸上了。” “有时候妖和人比起来，反倒是妖更为诚信。”这一点，程沄深有体会。 第130章 石林 半个月后，她们有惊无险的出了九曲涧。 霓珊纳闷:“都说九曲涧是西极的一大险地，怎么我们从头到尾没遇上什么危险？” 程沄回头，盯着水底深处:“大概是因为我们有护卫吧。” “护卫？”所有人都回头，就见背齿翻天鳄的脊背露出水面，紧接着是它的眼睛。 “原来是因为它啊！”霓珊高兴的冲它挥手:“喂，大家伙你的伤好了吗？” 背齿翻天鳄在水底旋转，一个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水柱上方立即悬挂了一道七色彩虹。 直到水柱回落，那道彩虹仍旧还在。 背齿翻天鳄停了下来，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真好，它的伤已经好了。”程沄欣慰不已。 众人冲它挥手作别，这只背齿翻天鳄目送程沄等人渐行渐远。 …… 九曲涧的尽头是一片石林，几人迅速离开了玄龟的背。 “终于上岸了。”程沄等人发出了一阵欢呼。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我都觉得我的腿在发抖。” 霓珊取笑道:“这才哪到哪，你们若是去了海域，那几乎天天都在飘荡。” “不行了。我怕是不会去海域了。”雁初自幼在西极长大，最惧怕的事情怕就是乘船了。 “少城主以后有机会了还是得去看看，当年城主也如你这般畏惧水，后来却爱上了海域，还爱上了——” 汀兰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程沄好奇追问:“爱上了谁？” 雁初同样好奇，她和程沄一样，从小到大只知道宛倾城是娘亲，却不知道父亲是谁。 汀兰摇摇头:“这些事啊，城主既然不告诉你们，就有她的道理，若是想知道，你们就去问城主。” “娘亲若是想说，早就说了。” “其实有机会去海域，可以自己去打听。”程沄说着微顿。 不过，这件事与她无关了。 察觉到程沄的情绪变化，雁初收了笑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快些赶路吧。” 姬秋羽适时拿出地图。 “石林的范围很广，我们按照地图若示的路径走，最快需要七天才能出。我知道一条捷径，时间能快一半。你们以为如何？” 霓珊连忙道:“走小路吧，距离初试还有半月，我再赶不到霓虹城就没法回北渊报名了。” 于是几人投票表决，最终决定走小路。 “石林里有奇怪的磁场，有时候能听到相距甚远的声音，这些都是通过石林传播的，所以等下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我们得有心理准备。” 姬秋羽说着让玄龟趴在她的肩膀上，时刻做好警戒。 程沄让灵福草在前面开路，却不想乌战也冲到了前头。 姬秋羽没有阻止，一行人之中若说速度应属乌战为最，若是遇到危险，他也能及时反应。 石林幽幽，石头的下段常年照不到阳光很潮湿，往往布满了青苔。 也因此生长着许多灵菇，程沄沿途就挖了许多，可谓收获颇丰。 行了半日，几人停下来休息。 程沄刚坐下，就听姬秋羽惊呼一声。 “怎么了？”程沄连忙上前。 姬秋羽指着地上的一淘猩红道:“血迹尚未干涸，受伤的人应该没走多久。” “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人愿意走这条鸟不拉屎的路。”霓珊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发现了一个手掌印。 “你们看，这应该是个男人留下的。” 汀兰突然蹙眉:“会不会是因为听到了我们过来的动静——” 程沄点头:“有可能。” “他怕什么，我们又不吃人。”霓珊嬉笑着重新坐下。 “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我担心此人去而复返。”汀兰道。 “也好。对了，你们拿上这个。”程沄将银丝炼制的一线牵。 在场的人人手一根，每一根都对其余几根有感应。 霓珊觉得震惊:“为什么你的银丝一线牵能感应多人？” “这是我耗费多时炼制的，就只有这么几根。你可要拿好了。” 程沄将使用方法和使用范围告知，直听得霓珊羡慕不已:“这东西太好了，若是有了此物，我们在海域里迷路了也能找到彼此。 你什么时候再炼制？我拿灵石买啊！” “好啊，不过得等入了朱雀城。”程沄坦白道:“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这次你们可得好好体会。” 众人皆满口答应。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到半刻钟，就在石林一角发现一人。 那人面朝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你们站这，我过去看看。”雁初快速走去，不过时将那人翻了过来。 却见那人分外眼熟:“她好像是李秦。” “谁？”程沄不记得了。 “李彤的那个表哥。” 哦，这样说程沄就记得了。 “他怎么出现在这？” 姬秋羽给他塞了颗疗伤丹药，喂了口水。 片刻，李秦幽幽转醒，一看到面前是个绝色大美人，双目顿时睁得老大。 “仙，仙子？” 嘭！ 李秦的脑袋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众人齐齐看向了砸李秦脑袋的乌战。 就连姬秋羽也惊了:“乌战，你打他做什么？” 乌战沉默不语。 程沄严肃道:“你会说话就别一言不发，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 对于程沄，乌战还是有点发怵的，连忙摇头:“我不喜欢他看姐姐的眼神，像一只饿狼。” 霓珊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你才是狼吧，年纪小小的就知道护食。” “霓珊，别胡说。” 姬秋羽拉过乌战，警告道:“我们还要问他一些事情，你可不能再把人敲晕了。” 乌战点点头。 等李秦再一次被醒来时，面前已经不是姬秋羽，而是程沄。 他的眼神依旧谄媚:“仙子，是你救了在下？” “对，没错。刚才为了救你，耗费了两颗绝无仅有的丹药，你有多少灵石，准备准备吧。” 李秦错愕:“要灵石？” “不然你以为灵丹都是免费的吗？”程沄说话间，灵福草已经朝他伸出叶片。 李秦连忙摸摸腰间，脸色立即窘迫:“在下的储物袋被贼人抢走了。等，等在下回了东岭，立即捎人给仙子带来。” 今天真是优秀。 周末愉快。 第131章 银魅 “你想空手套白狼？” 程沄故作气恼，灵福草立即飞上前，朝他抽了下去。 “别，别，仙子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可不能——”李 秦连忙捂着脸，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移开手指，发现灵福草的叶片近在迟尺。 “相识一场不错，但是我相识一场的人可太多了。还有一点你怕不是不知道我与你师妹不对付！” 有关于程沄和李彤的恩恩怨怨，李秦也听李彤说起过，正因为此，他印象中的程沄是一个睚眦必报，吃不得亏的人。 李秦连忙道：“这样吧，在去朱雀城之前，我护送几位仙子安全。” 这话引得一旁的霓珊哈哈大笑起来：“你确定不是让我们保护你？” 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李秦窘迫不已：“在下，在下是一时不慎，招了个奸诈小人的道。” 却原来此番他原本与李彤同行，却不想他在出城前遇到了一个曾在朱雀城结识的友人，友人邀他通行，告知他知晓一条捷径，他欣然同往。 李彤不愿离队，便与他分头行动。 一路上这友人与他互帮互助，却不想在石林露出了真面目，趁其不备将其击晕，还夺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是识人不清，才落得如此下场。” “你知道便好，只能说你那位友人不算心肠歹毒，否则你这条小命早就要葬送于此了。”雁初道。 李秦愤愤道：“哼，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他？下回我若再遇到他，我定要报今日之仇！” “那是你的事，阿沄姐姐，我们不需要护卫。”雁初直接了当道。 程沄点头：“的确。” 这一路，她们不能光顾着捡人。 “我看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就——” “仙子！”李秦当即激动起来：“千万别把我一个人都在这里。我知道出去的路，我能带你们出去！” 程沄与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这反应不对劲，李秦应当还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姬秋羽道：“这样吧，既然是李彤的表兄，也算与我们有缘，你不妨在前头带路，若是能成功将我们带出石林，我们此番的灵丹就一笔勾销。等入了朱雀城，我们就可分道扬镳。” “仙子大善！”李秦激动的感谢。 程沄不解的看着姬秋羽，见她手心摊开，玄龟轻晃尾巴。 这是已经有卜过卦了？ “既然秋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程沄和姬秋羽都如此说，其余人便没有了意见。 几人让李秦开路，而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初时李秦走得很慢，每走几步都警惕的打量着石林的上方，这让程沄更加肯定他定有隐瞒。 …… 午时，阳光升到了石林的最上方，让不算宽敞的石林通道都变得灼热。 这时，石林两侧的石头上出现了一道道诡异的图腾。 霓珊想要凑近，却被李秦阻止了：“不可以碰，这些是石林禁制符文，若是碰了，很可能会触发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呢？”程沄问。 “比如……比如……”李秦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比如你身后的爪子？” 程沄的话让李秦吓了一大跳，他猛然转身挥去，一道灵力集在石林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察觉到身后什么都没有，李秦回头恼怒的看着程沄：“程仙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那你怎么不说你隐瞒实情，也会吓死人的！” “我——” “你那位友人恐怕不是跑了，而是死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李秦惊恐的看着程沄。 “我现在知道了。” 程沄微微笑，这是奎老鬼最常用的一招，大胆假设，先下手为强，遇到李秦这样心神不集中的人时，屡试不爽。 李秦闻言一下子捂住了脸，情绪有些崩溃的蹲了下来。 “都是我没用，救不了他！” 他痛苦的敲打着脑袋，痛苦的神情不似作伪。 程沄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秦抬头，指着石林上的符文道：“昨日也是这个时候，石林上出现了这些符文。他提醒我千万不要触碰这些，否则，石林里会有一种叫做银魅的妖出现，非常可怕。 我听说过银魅，据说只要能击杀了银魅，就能得到它留下的银魅珠。那可是炼制凝神灵器的好东西。 于是我趁他不备，触碰了这些。 却不想当真有一只银魅从这石林里窜出，那只银魅比我想象中要凶猛的多，我们不敌之下只能逃窜，却不想最后还是被追上了。好友为了救我，他，他被银魅抓走了！” “只是抓走，你怎么就认定他已经死了？”姬秋羽不解问道。 “我听到了他的惨叫声，异常可怕。”李秦摇着头：“我不断攻击着石林，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怪之前石林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都是你干的吧？”雁初道。 “是，后来我力竭，这才晕死过去，还好是仙子们救了我。” 银魅这种东西，程沄只在书上看到过。 “银魅如一道影雾，一般覆盖在石头上，让不知情的人以为那只是石头的阴影或者潮湿的痕迹。 而一旦有人接触到石头的表面，就像是给它打开了一扇门，让银魅能够借机出来。 银魅喜欢吸食阳气，所以被抓到的人若是不能得救，就被会它困死在石头里，直至阳气耗尽，最终永远埋在石头中。” 程沄说的让其余几人头皮发麻。 霓珊连忙远离了两侧的石头：“你们说这些石头里会不会已经有很多具死尸了？” 想到这种可能，众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凉了。 “你好友被抓走了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姬秋羽追问道。 李秦算了算时间，摇头：“还差两个时辰。” “你若是现在能找到你的好友，说不定他还有救！”姬秋羽道：“我记得银魅吸食阳气，得遵循天地规则，时间太短，对它们的寿命也有影响。” 李秦大喜：“姬仙子，你可知怎么救他？” (本章完) 第132章 救人 “你会救他？” “你方才不还说自己识人不清，遇到小人了？” “你说是你的友人暗下黑手，抢了你的储物袋！” “哼，明明是你友人救了你性命，结果你这人倒打一耙，你才是个小人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数落着，直说的李秦抬不起头来。 “我，我错了。” 程沄等人不为所动，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李秦这人看起来都不值得深交。 程沄凝神望着石头，只觉得眼里满是阴影在游来游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石林里有很多银魅，它们应该都苦于没有办法出来。” “如果是很多的话，他那位友人应该——”姬秋羽说着摇摇头。 这话她们都听得明白，一只银魅吸收一人阳气可用一日，可里面那么多，怕不是分分钟就能让人置于死地。 “之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就要救他！还望仙子能够施以援手。”李秦连忙朝几人拱手。 “爱莫能助！”程沄摇头。 姬秋羽和雁初同样摇头，她们自知实力有限，没办法从石林那么多银魅口中救人。 “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霓珊道。 “真的！”李秦大喜。 “霓珊，你知不知道很危险！”汀兰拉住霓珊，深怕她一时冲动害了自己。 霓珊点点头：“我知道啊，不过我从来没见过银魅，我想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样！要是运气好，抓到一只，我就有银魅珠了。 我父亲元神有损，我一只想要为他寻一些凝神之物。” 若只为了去好奇去看银魅，程沄定要阻止，可若是为了她的父亲，程沄无话可说。 眼见着霓珊随着李秦离去，程沄几人陷入了沉默。 片刻，汀兰拉过程沄的手：“阿沄，大道漫漫，人各有志，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 “兰姨是否也觉得我过于无情？” “何为有情，何为无情？明知有危险还要送上门去，在兰姨看来那是不自量力。”汀兰拍了拍程沄的手：“兰姨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少城主的安危。” 程沄摇头。 不，她是自私，因此事与她无关，她便能袖手旁观。若银魅抓走的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她定不会如此。 姬秋羽明白程沄的意思，她莞尔一笑：“阿沄，我们都一样。说到底是我们的能力还不够，凡人间有句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若你我现在是金丹修为，定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如果祁殿下在就好了。”头一次，程沄渴望力量。 若是祁殿下在，应对这样的事情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 霓珊和李秦来到了之前他好友出事的那面石林前。 霓珊命令小蟹举着巨大的钳子狠狠砸在符文之上，顿时一道道流光晕开。 李秦后退几步，道：“霓仙子你要小心，那东西太过狡猾——”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眼前的石头上划过。 小蟹立即一钳子砸了上去，砸了个正着。 “嗷呜……”一阵刺耳的尖叫传来，银魅被砸中了立即退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霓仙子果然厉害，竟然一招就制服了此妖！”李秦迅速上前，伸手朝石头上摸去。 石林的符文一道道亮起，片刻，石头就像是出现了一个黑洞之门，他的手径自伸了进去。 李秦在里面掏了掏，突然惊喜道：“我抓到了，我抓到了他的衣角！” 霓珊连忙让小蟹上前帮忙，小蟹的钳子化作手，同样伸入之后一顿摸索，抓住了一物。 一人一妖合力将人拽了出来。 却在强大的惯性之下，一人一妖齐齐摔倒在地，里面的人压在了他们身上。 “你们没事吧？” 霓珊走近，将倒在他们身上的人搬开，却在看到那人面容时突然惊声尖叫。 李秦被吓了一大跳，侧首望去，更是吓得神不附体。 下一刻，一只泛着银光的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银魅！”霓珊惊呼。 这只银魅竟然俯身在他好友的身体表面，此时让他好友原本清秀的脸变得尤为狰狞恐怖。 “阿行！是我！放，放手！” 李秦试图唤醒好友的意志。 银魅发出了一声尖啸，李秦和霓珊顿时双目赤红，一阵头晕目眩。 “主人！” 大蚌和小蟹连忙护着霓珊避到一旁。 李秦难以呼吸，憋得满脸通红，眼看着就要窒息了，一道剑芒一闪而至。 紧接着是数条绿色叶片裹住了他好友的身体，整个提了上去，连带这将李秦也提了上去。 “用月光石！”由远至近跑来的程沄喊道。 霓珊闻言，连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月光石掷了出去。 月光石在阳光的照射底下，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刹那间，银魅尖叫一声，闪身躲回了石林。 砰砰！ 李秦摔落在地，他的好友也被灵福草放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霓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程沄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叫得太大声了！” 她让姬秋羽和雁初护着汀兰先行离去，这才回身来搭救，也还好不算太晚。 她绕到了李秦好友的身前，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人仅剩一口气了。”说着也是迅速给他喂了一口潭水。 “他，他还有救吗？”李秦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过来。 程沄打量了片刻摇头：“难。” 她凝神扫了一眼：“阳气被吸收的太多，他现在非常虚弱，你们谁有养元丹，先喂他吃几颗。” “我有！”李秦连忙摸了摸腰间，这才想到他的储物袋已经不见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石林，却不敢再凑过去了。 还是霓珊取出一瓶，倒了几颗给那人喝下。 “我倒是好奇，你从西极来到，怎么身上都不备点养元丹？”霓珊问道。 程沄摊手。 她其实买了很多养元丹，全用来制作妖灵液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备着。 “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走。那只银魅不会善罢甘休的。”让程沄为之心悸的是，她感觉石林里有越来越多的银魅正朝这边汇聚。 “还有半刻钟，太阳就会西斜，到时候这些符文就会消失不见。”李秦道。 也就是说，半刻钟之内，她们一定不能被银魅追上。 (本章完) 第133章 死里逃生 石林里看着四通八达，其实很多都是死路。 程沄按着姬秋羽留下的暗号，带着两人一路疾驰。 光影交替，一只只银魅从她们身后的石头缝中钻出，如幽魂一般朝他们追来。 霓珊抽空回头望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银魅的名字这么好听，这么长得这么丑啊！” 但见一只只银魅就似生着牛角的黑影，它们的脸如龟裂的石头，布满了青苔和石硕。尤其值得惊恐的是，它们的舌头如一根根猩红的地蚓虫，吐出的时候在空中不断扭动。 李秦背着他的好友，跑得尤为吃力。 霓珊道：“还是让大蚌来吧，你这个男人在我们北渊是没有姑娘会喜欢的。” 李秦脸一红，他觉得心口被人射了一箭。 程沄看他双腿像面条似的左右摇摆，一张神行符拍了上去：“先走吧你！” “啊！”李秦惊叫一声，人影一闪而逝。 “你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霓珊连忙凑到程沄身边。 程沄摇头：“他留着碍眼。” 话音刚落，她就转身面对着银魅的方向丢出了一个瓷瓶。 “阿福！” 灵福草当即旋身一叶子挥了过去，瓷瓶被击飞出去，砸在数十米之外的石林上。 轰！ 瓷瓶爆裂，一道白光倾撒而出，正好浇在追上来的银魅身上。 白光闪烁！ 银魅漆黑如影子般的身体顿时被灼了个大洞。 一只只银魅发出刺耳的尖叫，响彻整个石林。 程沄听得头皮发麻，连忙拍了下呆愣的霓珊：“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哦哦！你丢的是什么，这么厉害！” “矿灼！” 程沄庆幸她备的矿灼有很多，才能专门针对这些阴邪之物。 程沄二人跑一段路便如法炮制，一次次阻击银魅之后，后面追来的银魅越来越少了。 太阳西斜，光影暗淡，石林上的符文逐渐暗淡。 身后再无银魅的影子。 程沄和霓珊才停下脚步。 “累死我了，还好你有应对之法。”霓珊大大的喘着气。 程沄只觉肉疼，方才她至少丢了十几瓶矿灼。 两人又朝前走了一段路，赫然发现李秦二人倒在路边。 “怎么了这是？”霓珊疑惑。 等两人走近，才发现李秦已经晕死过去。 他胸口是一道剑痕，一剑穿胸，鲜血浸染了他的前襟。 程沄连忙附身查看:“还好，一息尚存。” 顾不得想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让霓珊在旁护法，她则迅速给李秦诊治起来。 她一边给姬秋羽发了道传音符，一边按着给妖诊疗的步骤动手。 没办法，时间紧迫，她对人修的诊疗没什么经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等她将心口的伤处理好，姬秋羽等人就赶来了。 剩下的程沄交给了姬秋羽和汀兰。 她则退到一边，清洗了满手的血污。 “他还活着！”霓珊指着李秦好友微伏的胸膛。 程沄俯身，给他灌了一口潭水。 半响，那人睁开了眼睛，他第一时间侧首看向身边的李秦。 看到他的惨状，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兄弟！” 听着男人的声嘶力竭的呼喊，程沄连忙道:“他还没死！你先别激动。” 闻言，男人的喊声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满身是血的李秦。 “血都流成这样了，还没死？” “还差一点。你可知到底是何人杀他？”程沄问道。 程沄原本只是随口询问，却不想他还真的知晓：“我醒来的时候，李兄弟已经把之前的事情告诉我了。你们为了救我咳咳——” 程沄又给他倒了一口。 等他缓过劲来，道：“李兄弟要在此处等你们，可不想那个中洲的御妖师出现在他身后，我提醒了李兄弟，那人已经一剑袭了过来，李兄弟为了护我！” “中洲御妖师？你说清楚点。”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谁，在我们入了石林之后就遇到那个人了，他劫了我们的储物袋，被我们刺伤了眼睛。 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没想到遇到了银魅。 也没想到这人居然又遇到了我们……” 也就是说，两人是遇到打劫的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中洲御妖师？” “中洲御妖师身上都喜欢悬挂御妖囊，而我们四镜中人则喜欢御妖手环。” “就凭这点，你就确认了？”霓珊摇头:“御妖囊我也有，去中洲玩的时候入乡随俗罢了。” “这——”男人迟疑了。 “他是谁不重要，你得告诉我们他是何修为？若是我们再遇上，可有胜算？” “筑基中期。” “那就好，就雁初一人就够对付她了。”霓珊当即对着石林喊道:“缩头缩脑的乌龟，有本事你就出来！定让你血债血偿！” 霓珊的声音在石林里回荡，却久久无人应答。 这边的汀兰缝合了最后一道伤口，擦干了血迹，松了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缝制人修的伤口。” “熟能生巧，一点也看不出兰姨手生。”程沄检查了下李秦的身体点点头:“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这下好了，这个家伙又欠我们一大笔灵石了。” 姬秋羽有些迟疑道:“阿沄，你方才给他吃了什么？他的脑袋上怎么长灵菇了？” 程沄道:“生机妖灵液。没办法，你们当时都不在，我若不给他喝这个，他当时就断气了。” “所以妖灵液被人修喝了，也管用？”姬秋羽有些震惊，觉得思路被打开了。 程沄道:“丹药都能给妖吃，妖灵液自然也能给人喝，只不过药效大有不同。他头上的灵菇，应该就是生机妖灵液的副作用。” “总比丢了命好。”乌战伸手拔下一根灵菇。 他头发上顿时空了一片，不多时，又冒出一根灵菇。 乌战又拔，灵菇又长。 乌战就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拔了又拔。 等李秦幽幽转醒，他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灵菇。 “不长了！”乌战拔下最后一根灵菇，有些失望得转身离去。 李秦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双目顿时瞪得老大:“我，我的头发呢！” 他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亮眼。 李秦: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乌战:光头是你最时髦的发型。 (本章完) 第134章 中洲钟间 “呐，这些都是你的头发。”他的好友将满地的灵菇推到他面前。 李秦震惊：“你，阿行，你还活着。”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能死？这次多亏了你和几位仙子，否则——”周行说着又给程沄等人郑重道谢。 “好了，你都说了好几次了。”姬秋羽让他又喝下了一瓶妖灵液：“你比李秦的情况还要严重很多，我们的灵丹有限，好在还有些妖灵液，等到了朱雀城，你们再想办法去灵植堂救治吧。” 这两人可以说彻底丧失了行动力。 雁初让霸王花妖用花托驮着两人，这才没有影响她们前行的进度。 经过之前的教训，再到午时的时候，她们离两侧石林远远的，直到石林上的符文彻底消失才敢继续前行。 …… 在石林里穿行数日，终于来到了出口处。 雁初在前面开路，回头叮嘱道：“地上有很多血迹，你们都小心点。” 程沄快步来到她身边，凝神朝前方望去。 前方不远处冒着点点绿光：“前方有妖兽。” 一行人立即各自防备起来。 等出了出口，入眼的是一片绿草地，一群长尾灵兔悠闲的在草丛上奔跑。 灵福草疾驰而出，不多时就和长尾灵兔搅在一起。 “真难得，你的妖居然不怕长尾灵兔。”霓珊啧啧称奇。 兔子吃草乃是天性，所以不被咬是不可能的。 程沄只能说：“它皮厚，耐咬。” 和之前遇到银丝鱼一样，灵福草的叶片上缀满了兔子，兔子的牙齿深深嵌入叶片，灵福草挣扎着往回跑，顺带着带回了一大群兔子。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程沄对灵福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雁初和姬秋羽、霓珊一人抱起一只长尾灵兔。 “这些兔子真可爱！” 程沄呵呵：“食堡里的麻辣兔头没见你们少吃。” 说着她大手一挥，将灵福草叶片上剩下的兔子全丢进了储物手环。 看到储物手环，程沄觉得似乎忘了什么，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怎么能一样，活着的兔子就是可可爱爱。”霓珊顺了顺长尾兔子的长毛，道：“我们北渊也有海兔，不过它们长得不好看。” “海兔好吃吗？”雁初道。 “不清楚，没吃过。” “不然下次试试？” 霓珊迟疑着，而后点点头：“好啊，下回你们来北渊，我们一起吃！” 两人接着在如何吃海兔这件事情上，展开了一系列对话，引得姬秋羽和程沄也相继加入。 到最后演变成了北渊海域之行的约定！ “咳咳，几位仙子，现在是何时了？”幽幽转醒的周行问道。 程沄望天：“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了。” “从此处出发，再有半日就能道朱雀城了。”姬秋羽道。 突然，程沄回首，青锋剑掷了出去！ 对面的草丛里惨叫一声，一人滚了出来。 雁初和霓珊齐齐冲了过去，不多时就和那人斗在一处。 那人似是受了重伤，根本就不是两人对手，才几个回合就被踢翻在地。 等程沄等人上前，周行指着那人激动道：“他，就是那个中洲御妖师！” “杀了他！”大蚌上的李秦支着身子朝这边望来。 “你居然还没死！”那人显然没想到他下死手杀掉的人居然还没有死。 “哼，我福大命大！现在该死的人是你！”李秦道。 那人还要再说，雁初一脚踩了过去：“少废话了，你到底是何人？” “哼，成王败寇，落到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梗着脖子，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 霓珊哈哈大笑起来：“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才是打劫的呢。” 听到‘打劫’二字，那人眼神闪躲了下。 程沄让灵福草在他身上仔细搜索了一遍，顺出了好几个储物袋，再看他的手指，每根几乎都带着储物戒指。 那人见程沄拿走了储物袋还盯着他的储物戒指，立即激烈的挣扎起来。 砰！ 霓珊看不过眼，让小蟹一钳子将其砸晕了。 在灵福草一阵搜刮之后，这人上上下下除了这套法衣之外，再无一物。 程沄将两个属于周行和李秦的储物袋还给了他们。 “剩下的等到了朱雀城再分。”程沄快速过了一遍，对姬秋羽几人道：“东西有点多。” 霓珊指着被点到的自己：“我也有份？” “不错。我们也算患难与共，这些东西既是‘打劫’来的，人人有份。” 姬秋羽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杀了呗！”霓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程沄道：“我们先把他弄醒，还有些事情要问。” 雁初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味道极刺鼻的妖灵液，往他鼻子处倒了几滴。 程沄和姬秋羽连连后退，顺带拉走了汀兰和乌战。 等冲鼻的味道散开，毫无防备的霓珊连打了几个喷嚏，逃也似的跑开了。 至于那人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鼻涕眼泪流了满面。 “霸王花妖的毒液还挺管用的。”程沄道。 雁初道：“还好是稀释过的，若是花妖的攻击，这人恐怕现在就想死了。”她是霸王花妖的主人，没少被这种恶臭的味道给熏到。 “好了，继续之前的话，你到底是何人？”程沄道。 那人咳嗽着摇头。 “不配合的话，你的下场会很惨。”程沄让灵福草将其提了起来，悬挂在半空中，而后取出了一枚银丝，掷了出去。 银丝扎入了他的腰腹，那人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剧痛。 痛得脸立即扭曲：“中洲，中洲散修——钟间。” 程沄手指微动，剧痛顿消，那人顿时虚弱的喘息。 “早说嘛，这滋味你尝试过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好好配合！” “是，是！”那人点头。 程沄从一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银面黑金令牌。 “虚怀谷——钟间。你是虚怀谷的人，却骗我们说是散修！” 话音刚落，霓珊上前抓过他的胳膊向后一扭，‘咔嚓’声顿起，他的手立即折了。 钟间惨叫，下一刻霓珊又将他的手掰了回来。 “要老实哦，我这人掰小蟹的钳子习惯了，手底下没轻没重的，你这胳膊这么细，可比不得我的小蟹啊！” 钟间只觉泪流满面。 这些女修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悍！ 第135章 朱雀城 钟间声称自己是数年前出门历练，却不想刚到了西极就被歹人劫掠一空，那人还要杀人灭口，要不是他还有师门的保命灵符，恐怕早就命丧西极了。 他流落西极，在某处城池中拼命做任务赚灵石，可命运就似跟他开玩笑，他继遇到了几个骗子，九死一生后他恨极了西极修士，打算以暴制暴，开始了劫掠杀人的勾当。 “中洲虚怀谷，以虚怀若谷得名，难怪你不愿暴露师门，是怕自己给师门抹黑吧。” 姬秋羽说着摇摇头:“你的遭遇令人同情，可你选择这条道，就应该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钟间面色涨红:“我早知会有今日，只求几位仙子莫要让我师门知晓此事，就让他们以为我是历练死在外面了。” 说着，钟间猛然一掌击向自己面门，血雾飞溅，他的瞳孔顿时放大，再无光泽。 他这一举动，大大出乎程沄等人预料。 姬秋羽俯身一探，摇头道:“死了。” “他自己动手也好，省得几位仙子脏了手。”李秦恨不得拍手叫好。 一个火球吞噬了钟间的尸体，程沄等人再次启程。 却无人看到，钟间死前倚靠着的石林中探出一只手来，掌心捏着一枚冒着幽光的元神。 它张开口，一将其吞了。片刻之后它的面容扭曲，出现一张人脸，与之前的钟间极为神似。 它嘴角牵出一个微笑，而后缓缓从石壁里爬了出来。 …… 朱雀城，西极名城。 以朱雀神址得名，据传上古时期，此地有朱雀神鸟镇守，是西极灵脉的根源。 数万年来一直神秘莫测，不知其踪。直到数千年前，人，妖两族大战，天楚灵气混沌，这座城池一夜之间凭空出现。 自那之后，这座朱雀城恢复了往日繁荣，成了西极最引人注目的城池之一。 程沄等人看着高高的城门，互视彼此，都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哎呀，可算到了，算算时间就剩十日不到了，我得先走了。”霓珊说着跟程沄等人告辞。 “走吧，我们送你去传送阵。”程沄道。 朱雀城的传送阵就在城门入口的右侧，那里专门有人把守。 霓珊告知了去处，守卫道:“北渊霓虹城，一万灵石。” 霓珊爽快的缴纳了灵石，踏上传送阵转身对程沄等人挥手:“记住我们的约定啊，来了北渊我请你们吃海兔！” “好。”程沄等人挥手，看着传送阵内一阵强光闪过，霓珊消失不见。 “走吧。” 程沄等人缴纳了一人二十块灵石的入城费，最先来到了朱雀城的灵植堂。 “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程沄道。 周行和李秦二人连连拱手，李秦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程沄:“程仙子，这是我之前说好要给你的。” 程沄没有接:“你还是先留着治伤吧，等以后你有灵石了，再来还我。” “这——” “我可不想你因为没有灵石，窘迫到成为下一个钟间。” 闻言，李秦果断收回手:“囊中羞涩，实在是对不住了。仙子仁义，往后在下定好好报答。” “要报答可要好好活着。” 几人不再寒暄告辞离去。 接着她们又直奔御妖堂，对比仙启城的御妖堂，此处有过之无不及，不多时她们几个艰难的挤了出来。 “还好来得及，呐，拿着你的令牌。”姬秋羽将御妖令递给乌战。 乌战摸着御妖令，上面的信息已经更新，他成了鸿鹄榜上一员。 “我要像舅舅一样，以后还要参加更多御妖大比！” “让开让开！别挡道！”一行大汉狂奔着冲来。 姬秋羽眼疾手快的拉过乌战。 一行人在眼前呼啸而过。 周围不少人都被撞得人仰马翻，爬起来以后就破口大骂起来。 “这些人，这么着急去做什么？”程沄望着那群人离去的尽头。 这时边上有个卦师摇头道:“他们是去送死。” “展开说说？” “朱雀城中有个朱姓世家，家中显赫，却有一子顽劣，他就爱看人在比试台上赤手空拳与他的虎妖肉搏，若是赢了就有百万灵石作为奖赏，还有数不清的灵物。” 雁初问道:“那若是输了呢？” 卦师呵呵两声:“输了自然是留下命来。自擂台摆开以来，还少有人能得了这百万灵石，倒是死在台上的人不计其数。” “城中没人管吗？” 卦师瞥了雁初一眼:“这位仙子甚是天真。上台之前他们都自愿签了生死状，谁又能怪得了谁？ 再则，那人的父亲可是位元婴后期强者，城中就算有人想管，也得掂量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管。” 卦师说着摇着他的卦帆，晃悠着离去。 雁初摇摇头：“在仙启城，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几人对朱雀城最初的新鲜感很快就消失了。 这城池的确比仙启城繁华许多，却也将它繁华背后的阴暗一面彻底暴露了。 她们来到了任务沙堡，打算租一个稍大的院子。 “什么？要五千灵石一个月？”程沄震惊，这价格高的离谱啊。 管事道:“你们也知道，御妖大比初试地点就在此地，你们若是早点来，兴许还能便宜点，越往后啊这价格越高。” 就在说话间，身旁就有两个修士定下了住处。 程沄与几人商量了下，租下了距离大比之地稍近的地方，花了六千灵石。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那不过是一块空地隔出的一处处沙堡，每个住处占地小不说，还特别简陋。 内里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地方要六千灵石？他们怎么不去抢？”雁初恼怒，正打算去任务堂找他们算账。 却见隔壁的御妖师摇头道:“别去了，没用的。整座城池都是如此布局。据说他们也没办法，朱雀城虽是名城，但其实并不大，城内的空间有限，他们把能挖的地都挖了，盖了住处。 等过些日子再来的修士可连这样的空地都没有了。听说城外已经在修建沙堡了，到那时可连护阵都没有了。” 雁初道:“没有这个金刚钻，何必要揽这个瓷器活？” (本章完) 第136章 龙湖鞭 “说一千道一万又有何用？朱雀城这么多年来一向如此。我等还算有点灵石，才能住的宽敞，那些没有灵石的御妖师，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挤在一处院落。” 隔壁的御妖师遥遥指着对面的方向。 程沄等人望去，便见那院落上高高悬挂这一块帆布，上面写着：【方寸院落】 那院落大开，里面被分割成无数方格，不少御妖师就挤在小小的格子间。 “为何不用空间折叠术？”雁初道。 “也有，北面的院落便是空间折叠术院落，价格却不便宜。总之，来到此处，只能入乡随俗，有多少灵石住多大地方。”那御妖师说着拱手：“各位仙子慢看，在下先行告辞了。” 那人离去之后，程沄入了院落，各自挑选了房间入内。 程沄设下护阵，第一时间带着灵福草入了龍潭。 龍潭内一片祥和，程沄来到石头边等待，不到片刻就见祁殿下闪身入内。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入内就直勾勾的盯着程沄。 “我忘了。”程沄心虚的走近，取出一瓶潭水递上。 祁殿大手一挥，大石旁边出现了一套簇新的茶具。 他落座于旁，举手投足间颇具古意，乌黑的长发顺着后背垂落在地。 潭中倒映着他的侧影，笔直而挺拔。 见程沄迟迟没有动弹，祁殿下抬头看她。 程沄对上他的眼眸，发现他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让你受苦了，我下回早些回来。”程沄跟着落座。 这段时间她一刻不停的赶路，晚上有姬秋羽等人在侧，也没有机会入龍潭，算了算时间，祁殿下有一个多月不曾得到补给了。 祁殿下没有说话，周身肉眼可见的灵气汇入了他的体内。 潭水很快沸腾，泡出的灵茶清香幽远。 程沄清嗅，道：“是尖山茗茶！” 尖山是南境一处有名的仙境之地，据说那有一座石阚小镇，那里盛产灵茶，有好茶者皆慕名而去。 祁殿下喝茶的样子也很优雅。 程沄也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双眼一亮：“当真是好喝。” “只此一杯。”祁殿下说完收了程沄的茶杯。 程沄错愕：“祁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以你的修为……” 很好，祁殿下是懂补充的。 程沄当即轻哼了一声：“我已经到朱雀城了，你近来可还安好？” “本殿下亦在朱雀城。” “什么？”程沄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不参加御妖大比的吗？” “可没说不来观赛？” 程沄顿时咬牙切齿：“你不早说，那你是什么时候到朱雀城的？现在住在何处？” 祁殿下想了想，递给程沄一张地图。 “地图所示，如今的住处，你若无处可去……” 程沄扫了一眼地图，顿时瞪大眼：“你住在城主府！” “阴长老与城主相熟，故而住在那处。” 好家伙，有靠山的就是不一样。 “你那地方很大？” “尚可！” 地图所示的院落至少比他们现在住的要大上十倍。 程沄眼中立即冒了星星：“祁殿下，你方才说我若没有住处——你定是要收留我是吧？” “看在你我契约的份上。”祁殿下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沄此时满眼算计的样子。 “那我明日就来寻你。对了，还有秋羽她们，大家都是同门，你应该不会介意吧？”程沄微笑微笑再微笑。 祁殿下没有拒绝：“届时莫要扰本殿下清幽。” “你放心，我们绝对安静。”程沄恨不得立即出去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方才本殿下记得有人说本殿下小气。” “谁说的！那不能够！祁殿下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了。” 看祁殿下有些疲惫的样子，程沄连忙道：“你去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祁殿下入睡，程沄入了潭底。 “好久没来，底下的银丝又有好些了。” 程沄沿着蜿蜒的潭底，边捡银丝，边查看周遭，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这海底的就像山脉连绵起伏，她翻越了一座沙丘，才过了半个时辰。 一只落单的银丝鱼游到程沄身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好痒啊，你别闹。” 程沄伸手挥开。 银丝鱼再次游了过来，程沄不由用手捧住了这只银丝鱼。 它的眼睛微微发着光，朝着她微微摇摆尾巴，尾巴扫到她的之间，竟让程沄浑身入触电般一阵酥麻。 “娘亲？” 程沄错愕的看着这只银丝鱼。 银丝鱼显得很高兴，在她手心转着圈。 “好久不见啊，娘亲！”程沄轻抚着银丝鱼的脊背，有些感慨娘亲出现的不容易。 从水影到骨头，再到银丝鱼，每一次都如此的出其不意。 这回的娘亲依旧没法说话。 当它用银丝鱼尾巴在程沄手心扫出了一行字。 【功法可有勤练？】 程沄连连点头：“《九锻》小有所成。” 银丝鱼娘亲却是摇摇头。 “我知道还不够，我会继续努力。”说着，程沄将近来要参加御妖大比的事情告知。 银丝鱼娘亲连忙游向前方，转头又示意程沄跟上。 等爬上了一处高坡。 银丝鱼娘亲在她掌心写下：【底下有娘亲送你的礼物】。 “多谢娘亲！” 程沄在它示意下挖开了潭底的石烁，才挖开半米深的样子，底下就是一片蔚蓝色。 “灵石！”程沄眼中倒映着那一片蔚蓝，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要送她灵石？ 银丝鱼娘亲却是摇摇头：【还在下面】。 “啊，不是灵石啊。” 程沄继续挖，挖开一堆灵石之后，底下出现了一道白光。 程沄俯身下望，发现那是一条通体玉色的鞭子。 “这是？” 【龙骨鞭】 龙骨鞭缓缓上升，直到悬在程沄面前才停下。 程沄伸手摸了上去，一声龙吟自识海深处响起，威严又幽远，激得程沄一阵心神震荡。 银丝鱼娘亲立即撞了过来，脑袋紧挨着程沄。 程沄识海中出现了她的声音：“抱元守一，凝神静气！” 程沄当即照做。 片刻之后，程沄恢复如常，她再次朝龙骨鞭伸出手去。 这一次，龙吟不在，她的手在接触到龙骨鞭的瞬间就朝地上挥出一鞭。 一道强大的攻击劈水而去，地上的石烁一片震荡，潭底顿时浑浊一片。 而在程沄看不到的潭面，一道巨大的水花冲天而上。 祁殿下猛然睁开了眼睛，下一刻跃入水中。 有人在看吗？给留个言。 咳咳。 (本章完) 第137章 娘嘞，发财了 潭底掀起了沙烁，水面变得一阵浑浊。 上方的光影一暗，程沄抬头向上，便见一道身影如北渊的鲛人，动作矫捷，顷刻间揽过她的腰际向上游去。 程沄诧异:“你怎么醒了？” 见程沄面容淡定，并非遇到了危险，祁殿下停了下来。 “你闹出这般动静，何人能继续安睡？” “我的错，我的错。”程沄轻拍他的臂膀，示意他放开。 祁殿下却不为所动，他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蔚蓝。 程沄顺着他的目光朝下望去，顿时心花怒放:“灵脉！” 也许是她方才那一鞭劈开了沙丘，覆盖在表面的岩石裂开了一道半米宽，十几米长的缝，底下倒映着的皆是灵石的蔚蓝色。 “这底下怎么会有灵脉的？娘……”程沄突然想起祁殿下还在身侧，连忙改口道“娘嘞！发财了！” 她推开祁殿下，快速下潜，目光还在不断寻找银丝鱼娘亲的影子，可也许是有外人在，她又消失不见了。 “你在寻何物？” “我……”程沄收回目光，指着不远处躲在海草丛里的灵福草:“我在找阿福啊。阿福你快过来。” 灵福草如同海墨鱼一般游游荡荡飘过来，程沄指着底下的灵石道:“底下的灵脉你都看到了，没我的允许不许动。” 虽然这底下也许有巨大的灵脉存在，但程沄直觉这是龍潭的根本。 龍潭内的灵气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相反，它反正需要源源不断的补充才能进阶扩大。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挖龍潭的灵石。 灵福草挥挥叶片，表示知道了。 于是，程沄的目光移向祁殿下，却见祁殿下盯着她手中的龙骨鞭若有所思。 程沄将龙骨鞭递到他眼前:“如何，我刚在潭底挖到的宝贝。” “你会炼器？” “呃，怎么突然问这个。” 祁殿下道:“此物太过显眼，你若想在人前用它，需得遮掩一二。” 程沄低头打量了眼龙骨鞭，玉质骨节触手温润，泛着光泽。 想到之前带来的强大威力，不由道：“这……该不会真的是龙骨吧？” 祁殿下睨了她一眼，给她留了个‘你觉得呢’的背影，闪身离去。 徒留程沄在潭底凌乱。 真龙骨啊！ 娘亲这礼物，真正是太震撼了。 在进行了一系列典籍查询、考证之后，程沄终于断定她手中的龙骨鞭货真价实，而非市面上以妖兽锻造的伪龙骨。 程沄浮出水面，直奔祁殿下所在的大石。 “祁殿下，这是真龙骨。” 祁殿下再次被吵醒，墨色双眸中有一丝丝不悦，他睨着程沄：“本殿下知晓了。” “我用龙骨鞭，你竟然不生气？” 这位可是妖界少主，真身也是条龙。 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是条龙，旁人当着她的面甩着龙骨鞭，她得多膈应啊。 似乎知道程沄此刻想法，祁殿下道：“人族亦有邪修、冥修，他们把玩头骨、人躯，比比皆是。” “话虽如此，可你这么说，是将我比作邪修？”程沄挑眉。 祁殿下不再理她，转身继续睡觉。 程沄也不再烦他，干脆也坐在大石上，取出一本典籍看了起来。 …… 一脸数日，程沄都在龍潭内。 直到祁殿下养足了精神离去，她才出了龍潭。 一出龍潭，程沄就直奔房间外，招呼着姬秋羽等人。 “快，我们搬家。” “去往何方？”姬秋羽不解道。 “一会就知道了，你们都收拾收拾东西，迟点去退了这个院子。” 不多时，程沄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城主府外。 外头有人看到她们，就躬身一礼：“可是程仙子，小的怀安，奉祁殿下之命，在此等候多时。” 祁殿下可以啊，这效率有够快的。 程沄点头：“多谢。” 怀安带着她们入了城主府，一直向东而行。 城主府内假山林立，周遭全是郁郁葱葱的芭蕉灵树遮掩着视线，让人深入其中不得全貌。 偶尔遇到几个御妖师，皆有礼的与她们打招呼。 一阵花香袭来，程沄等人顿觉心旷神怡，不由探头朝左侧前方望去。 怀安介绍道：“那里有一处池塘，种着城主最喜爱的火莲，如今正值火莲盛开之际，故而有此莲香。” 说话间，她们已经经过了池塘边的拱门，几人驻足停留，皆望向不远处的池塘。 一片赤红色的火莲亭亭玉立，水底如温泉喷涌，沸腾不已。 烟雾寥寥，让那处池塘宛若仙境。 “你们城主必然是个急性子。”姬秋羽道。 怀安诧异：“仙子如何得知？” “喜火莲者，多半生性奔放，直爽，也绝大多数是急性子。”姬秋羽说着有些怀念道：“我娘就喜欢火莲。” 姬秋羽的娘亲已过世，程沄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既然仙子娘亲喜欢，仙子不妨带一株回去给你娘亲？” 说话声是从对面的池塘边传来的。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水色红叶纹法袍的男子负手于那处。 “少城主！”怀安立即行礼。 姬秋羽道；“原来是朱雀城少城主，久仰大名。也谢过少城主的好意，这火莲还是长在它该长的地方为好。” 朱雀城少城主朱智恒，据说是个生性风流的人，深受城主诸多仙子的喜爱。 “久仰大名？”朱智恒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打量了程沄等人一眼，笑道：“不知几位仙子如何称呼，可是今日才到朱雀城？” 姬秋羽将几人姓氏告知，却未提及名字。 程沄接着道：“我们前几日到的，今日是来寻人。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先告辞了。” “不知几位仙子寻何人，这地方我熟，我来带路。”朱智恒给了怀安一个眼神，怀安略一迟疑，道：“少城主，这几位是祁殿下的客人。” 朱智恒脸色略微一窒，道：“无妨，我正好有事要去寻他。” 见他执意如此，怀安只得歉意的给程沄等人躬身一礼：“那小的先行告辞了，几位仙子慢行。” 程沄等人点头。 朱智恒伸手示意：“各位仙子，这边请。” 程沄拍了拍手腕上的灵福草，后者悄然飘落在地，不多时就顺着怀安离去的方向而去。 第138章 莲花楼 朱智恒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执于胸前轻轻扇动，一路上谈笑风生，风趣幽默，倒不让人讨厌。 程沄等人也从他口中得知了近来城主府来的一些大人物。 “各方城池的城主或是执事，皆入住与城主府西南方向，各位的友人祁殿下本也该在那处。” 程沄目光微动：“听你这么说,他如今并不是在西南方向？” “不错，祁殿下身份贵重，我爹特意让人安排他入住了北苑，再过去些就是我们府中人的住处。” 也就是说，这是将祁殿下当做自家客人的意思了。 好在祁殿下已经跟她说过这是看在阴长老的面子上，否则她又要以为朱雀城的城主是个妖了。 “可你并不是带我们去北苑的方向！” 程沄突然停下脚步。 朱智恒诧异：“仙子如何知道城主府内的路？” 因为她之前看过地图，并知道前方实则是一处塔楼。 “我不仅知道路,我还知道那里有座莲花楼，楼里经常莺歌燕舞，甚是热闹。只是不知少城主带我们去那处做什么？”程沄冷了脸道。 朱智恒收了折扇，对几人拱手一礼：“本想给几位仙子一个惊喜，却不想竟叫仙程子知晓了。是在下失礼了。” “素味平生，何必制造惊喜。少城主还是带我们去寻祁殿下吧。”姬秋羽道。 “姬仙子有所不知，那处莲花楼中有一株万年火莲，在下方才听闻仙子娘亲喜欢此莲，这才打算带仙子前去一观。” “当真？” 万年的火莲，姬秋羽的确有些心动。 “千真万确，再则，此处乃是城主府。去往莲花楼再去寻祁殿下也是顺路，耽误不了几分功夫。几位仙子初来乍到，在下也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朱智恒说着又是拱手示意他们前行。 程沄见姬秋羽有些犹豫，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少城主了。” …… 半盏茶后，她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莲花楼前。 顾名思义，这楼的外形酷似一朵朱红色莲花。 姬秋羽脚步微顿：“少城主，你所指的火莲，还不会是这座楼吧？” “哈哈……”朱智恒笑着道：“姬仙子真爱说笑,这座莲花楼的确以火莲为灵感建造，却并非在下口中火莲。各位这边请。” 几人拾阶而上，入到莲花楼大殿，耳边就响起了一阵丝竹管乐，乐声悠扬，极为好听。 看起来，朱智恒还是个有些品位的人。 程沄打量着莲花楼内布局，清醒雅致，宽敞明亮，是个招待人的好地方。 朱智恒拍拍手，就有一群侍女如鱼而入，手中各个捧着一些诸如灵果、灵茶等事物。 “几位仙子多有劳累，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品尝下朱雀城的特色美味。” 朱智恒如此热情好客，她们也不好落他面子，于是依次落座。 这时，门外大步行来一个男子。 “少城主，有客来访,怎得也不知会小弟？”来人大步流星而来，面容白皙，看着有些阴柔。 看到来人，朱智恒脸色有些不好，却碍于几人在场没有当场发作。 “你怎么来了？你爹不是将你禁足了？” “不过区区几个软脚虾，我爹就是小题大做。我趁他出门，从后门溜了。这不，本想到这听听曲，却不想少城主竟有客到访。” 来人依次打量了几人，目光在姬秋羽、程沄、雁初脸上来回。 “不知这是何处来的仙子，从前竟从未见过。” 雁初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恼怒，冷哼一声：“天下之大，岂是谁人都是你见过的？” “是是，仙子说的是。”男人来到朱智恒下首坐下：“少城主，你不引荐引荐？” 朱智恒这才道：“几位仙子，这是城中有名的混世魔王，朱瓒。想必你们入城就听说过了一处角斗场，那就是他开的。” “少城主说的是那个让人与自己虎妖赤身肉搏的？”雁初蹙眉道。 “哈哈，正是在下。”朱瓒显得十分得意。 雁初当即起身道：“既然少城主有客到访，我等就不打扰了。小沄姐姐，我们走吧。” 程沄点头。 “且慢，且慢。”朱智恒连忙道：“这个混世魔王哪是什么客人，几位仙子莫要理他。既然答应了姬仙子要给她看火莲，在下怎能失信于人。” 说着他又拍了拍手，两个侍女翩然而至，在大殿中央施展了一个个法诀。 大殿中央的石板逐渐上升，底下露出了一汪池水。 池水中赫然屹立着一株巨大的火莲。 火莲之上，还升腾着灼灼的火焰。 “万年火莲，久久不息。”朱智恒说着看向姬秋羽。 姬秋羽望着这株火莲出神，脑海中浮现的是幼年时年轻待她第一次看火莲的情景，一幕幕，温暖而令人怀念。 程沄则盯着莲花一侧的莲蓬，那里的莲子好像熟了。 比起莲花，她更喜欢莲子，也不知道这莲子熬起来喝是什么滋味。 “熬起来喝？”朱智恒嘴角微抽。 程沄这才注意到她这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尴尬一笑：“我曾在坊市见过有人拍卖一颗寂灭金莲的莲子，当时有此想法，故而见到火莲，随口而出。少城主见笑了。” “在下还未曾尝过这火莲子的味道，若是仙子想尝尝，在下也可让人试试。” “不必了。”程沄摇头。 朱智恒却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锦盒，送到程沄、姬秋羽和雁初面前。 “三位仙子，此为在下为几位准备的见面礼。” 程沄并没有打开，道：“少城主无需如此客气。” 朱瓒手一挥，三个锦盒的盖子同时打开，分别露出了里面盛放着的莲子。 “少城主还真是见色忘友啊，我当初要了那么久莲子你都没给，这一下就出手了三颗。这可是万年火莲子啊。” “相逢即是有缘。你要莲子不过是为了吃，外面池塘里多的是。”朱智恒没好气道。 “那些怎么能跟这万年火莲子相比？”朱瓒说着凑到朱智恒身边，如个孩童一般摇晃着他的手臂。 程沄等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雁初更是豁然起身朝外走去。 ？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 第139章 阿瑞归来 却在这时，莲花楼的大门突然关闭。 雁初回头，不悦地看着朱智恒。 “少城主，这是何意？” 程沄连同姬秋羽怒目而视。 朱智恒连忙解释道:“各位仙子有所不知，这楼宴过子时方可离席，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子夜楼，门前的阵盘乃是南境高阶阵符师打造。 实非在下刻意为之。” “少城主，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楼既是少城主的，想必你定有办法让它开门，若是不行，那我不介意强行破之。”雁初手一挥，霸王花妖现身在侧作势就要强攻。 “且慢。”朱智恒从上首走下来，却被朱瓒拦住了。 朱瓒嘲讽一笑:“就让她们试好了，这阵受到攻击即可化作杀阵，凭她们的筑基修为，怕是要身死道消。” 话音刚落，程沄扬手挥出一鞭子。 朱瓒冷笑一声:“不自量——” 轰！ 子夜楼的大门轰然炸裂，那道护阵连转换杀阵的机会都没有，便彻底毁去。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程沄扶着汀兰率先离去。 姬秋羽和雁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笑意。 几人离去，子夜楼内的朱瓒才回过神来:“少城主，你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怎么，你也想让让姓祁的打断你的脊梁骨？” 想到祁殿下，朱瓒浑身一颤，却又恼怒道:“看来你这护阵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 刚出了子夜楼，怀安陪同着一人走近，正是祁殿下。 他瞥了一眼身后破败的大门，打量了程沄一眼:“你的杰作？” 程沄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龙骨鞭，时间紧迫，她并没有来得及重新锻造，只是贴了一张幻影符，让这条纯玉色的龙骨鞭变成了斑驳杂影的颜色。 祁殿下点头:“下次莫要随便跟人走。” “也不是随便，他可是朱雀城的少城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还不如阿猫阿狗。” “这……” 程沄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朱智恒铁青着脸站在大门口。 “呃，走吧走吧，祁殿下我肚子饿了，你快带我去吃好吃的。” 程沄拉过祁殿下，径直离去。 祁殿下对一脸愧疚的怀安挥挥手，任由程沄拉着前行。 之前朱智恒说的倒是没错，距离子夜莲花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单独的院落，周围满是玉兰灵树，此时正值灵花盛开的时候，一片雪白，煞是好看。 程沄推开院落大门就被里面的景致所吸引。 亭台楼梯，浅浅池塘，这里也有火莲，却只有一株，仿佛遗世独立，尤为清冷。 “我们住哪里？”程沄回头看祁殿下。 他指着左侧道:“本殿下住那处，其余你们随意。” 话音刚落，姬秋羽和雁初带着汀兰、乌战连忙向距离祁殿下极远的地方跑去。 程沄上下打量了祁殿下一眼，这家伙在人前不一直走得是温润如玉的形象，怎么那么多人惧怕他？ 祁殿下视线移了过来，程沄连忙别过眼去。 “你跟我来。”祁殿下道。 程沄肩膀上的灵福草微微一颤，连忙飞离，朝姬秋羽等人的方向飞去。 程沄跟着祁殿下来到了他的住处，内里的布局雅致，是城主府一惯的风格，只是在祁殿下的房间里，堆满了成堆的灵石。 “这么多？你去打劫了？” 之前祁殿下睡在灵矿上，那是不得已，现在他依旧保留了这个习惯，用灵石铺满地面，让整个房间都散发着灵石淡淡的蔚蓝色柔光。 祁殿下无视程沄蹲在地上捧灵石的动作，将一物递给了她。 是一个不大的摇篮。 “是什么，还会动！”在程沄惊呼声中，覆盖在摇篮上的隔绝神识布被取下。 程沄的眼睛对上了一双懵懂的眼睛。 乌溜溜，圆滚滚的。 “好可爱啊！” 摇篮里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看到她咿咿呀呀的立即伸手来求抱。 他的眼神这般熟悉，程沄惊诧:“阿瑞！” 娃娃兴奋的拍起手掌来。 “你真的是阿瑞！”程沄依旧不敢置信的看着祁殿下。 直到从祁殿下那得到肯定的答案，她才轻抚他的脑袋:“你爹娘若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都会很高兴吧。” 阿瑞起身摇摇晃晃朝程沄扑来。 程沄怕他从篮子里翻出去，连忙一把抱住。 “哎呀。”程沄微微变了脸色:“你这小家伙还挺重的。” 她抱着阿瑞走向祁殿下:“小白大人来过了？” “今晨。” “那他人呢？” “走了。” “啊，怎么走了？”程沄叹了口气。 见程沄的脸上写满了失望，祁殿下道:“你这么想见他？” “我还没好好感谢他这段时间照顾阿瑞——阿瑞你别抓我头发！”程沄歪过脑袋，求助的看向祁殿下。 祁殿下当即拎起阿瑞的后领，吓得阿瑞快速松手，手脚在空中不断挥舞。 扫了房间一眼，祁殿下最终还是将他丢回了摇篮。 阿瑞吓得立即躺好，再不敢动弹。 “多，多谢。”程沄说着轻轻拍了拍阿瑞:“别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阿瑞偷摸着睁开眼，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真乖。”程沄还是很难将现在这个样子的阿瑞和之前的小角端兽联系在一起，但只有这双眼睛，和之前如出一辙。 “所以这么多灵石都是小白大人送来的？你又有灵石了，那——” “以后每个月，本殿下需得回龙潭一次。” 一个月一次的话，也说得过去。 “行，若非意外，我会常去龍潭的。” 毕竟，程沄在修炼这件事上也不曾放松片刻。 “但，阿瑞要怎么办？祁殿下可有办法联系到端清前辈？” “端清难道没有留给你什么？” “有是有，但……”说着程沄掏出了当初端清留下来的那条骨链：“这上面有禁制，我一直打不开——” 话音未落，程沄神识便没入了骨链。 “咦？” 这回怎么能打开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境界提升了？ 她的神识探入，顿时两眼放光，内里放着无数珍奇异宝，仿若一个小型任宝阁。 与此同时，一道传音符飘了出来。 程沄接过。 “程小友，原谅端某不告而别，待阿瑞完成他的使命，这抹瑞气定能助你在仙途越走越远。骨链中所有，皆赠于小友，望小友能善待阿瑞。” (本章完) 第140章 鸿鹄大比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程沄震惊的看向祁殿下。 祁殿下失笑，轻弹她的脑袋：“他是早就赖上你了。这个孩子你是摆脱不了了。” 程沄连连摇头：“他们做爹娘的都能抛弃儿子，我一个素昧平生的，我怎么就不能——” 话未说完，对上一双如泣如诉的眼眸。 阿瑞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满了水雾，谁看了都不忍再说下去。 程沄本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却也不想就此妥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先跟着我。等找到你爹，我一定把你还回去！” 这话程沄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她自己都说笑了。 “只是我近来要参加御妖大比，可照顾不好阿瑞。祁~殿~下。”程沄讨好的看着祁殿下。 祁殿下不为所动：“本殿下很忙。” “我知道殿下您忙，可他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啊，只有你才能保护阿瑞，让他不受任何伤害。”程沄冲祁殿下眨眨眼：“您就行行好，帮帮忙，看在咱们是契约伙伴的份上？” 阿瑞大概清楚现在是决定他去处的时候，于是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祁殿下。 一大一小，两人四双眼睛皆满是期待。 祁殿下突感头疼，轻抚额头道：“你比试期间，本殿下会代为照看，其余时间，你自行处置。” “多谢祁殿下！你殿下你果然是最最仗义的妖界少主了。” 程沄伸手和小小的阿瑞击了个掌声，两人笑得乐不思蜀。 …… 清晨，阳光明媚。 朱雀城东边的一处空地上绽放无数光华，一块巨大的天幕悬挂天际，上面滚动着无数人的名字。 无数御妖师围聚在空地上，翘首望着上首的天幕。 很快，天幕中出现一个高阶御妖师俊朗的面容。 “朱某人乃朱雀城城主，本次能在朱雀城召开鸿鹄榜御妖大比初赛选拔，本城深感蓬荜生辉。未来数年，望各位参赛者各展所长，勇夺第一。将来为我西极争光喝彩！” “好！” “好！好！” 御妖师纷纷喝彩。 片刻天幕上又闪过了另一位老者的面容，是御妖堂在朱雀城的大执事。 老者虚咳一声，道：“各位，本执事宣布本届鸿鹄榜御妖大比现在开始！稍后比试规则和首轮比试即将开启，众位敬请准备。本执事提醒一句，错过一刻钟，视为放弃该轮比试，对方直接获胜。故而各位需谨慎对待。祝愿各位得偿所愿！” 老者的身影消失，天幕上再次滚动起无数名字来。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御妖师的御妖令皆亮了起来。 程沄打开，便见御妖令上出现了三大模块，一为如今鸿鹄榜的实时排名。二为比试规则，三位比试安排。 而天幕上也同时出现了这三大模块，其中比试规则保持不变，左右两侧的名录以滚动形式变动。 “这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嘛。”雁初道。 程沄点头：“是啊，不限功法、不限手段、不限妖的种类和数量，亦不限灵器。各凭本事战胜对方即可。” “这也太不公平了。”姬秋羽摇头道：“若是我有高阶契约妖，那这比试岂非稳操胜券？” 陪她们来此的汀兰道：“高阶契约妖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无论何种手段，皆是你的本事。御妖大榜上的排名才更显真实。” 雁初点头：“身在世家，本就有更多灵资。鸿鹄榜比的是综合实力，并非一个御妖师的单项能力。” 闻言，程沄摸了摸鼻子，她有些心虚，因为她现在身上的‘挂’可太多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位金丹御妖师前辈的说话声。 “这只是初赛，即便赢得比试也只是开始，待到了中洲，天才御妖师云集，你们手中的那点灵物能否帮助你们战到最后还未可知。 而那些连倚仗都没有的御妖师也不必气馁，逆风翻盘的御妖师比比皆是，只要自身实力过硬，其余的都是锦上添花。” “前辈说的是！”众人喊道。 听了这话，她点点头，没错，空有灵物不会灵活运用，遇到高手还是一个‘死’字。 …… 第一轮初试便是五人战。 也就是说凑够五人的就可组队，在御妖令上填写战队名称以及信息，五人将御妖令贴在一处，成了一块战队御妖令牌，即为组队成功。 组队成功的队伍会在御妖天幕随即的选择下出战。 规则很简单。 人选却还未凑够。 程沄、姬秋羽、雁初、乌战，还差一人。 她们其实一早就在打量周遭的御妖师们了，可绝大多数御妖师皆有人选了。 “不然咱们去门派找人吧？”雁初指着不远处仙启城弟子的队伍。 “也好。”程沄赞同。 却不想她们才刚走出没两步，一人就径自走了过来。 “各位仙子，我们又见面了。”朱智仁摇着折伞走近。 他的出现让许多人的目光都随之而来，更有诸多女修围了过来。 “借过借过！” “哎，那边好像有人叫我。” “兰姨，我头晕，你快扶我过去。”程沄立即倚靠着汀兰肩膀，后者也心领神会的带着她绕过了面前的朱智仁。 说时迟那时快，几人各自寻了借口，在人群围聚之前已然成功突围。 徒留朱智仁在原地呆呆的打着折扇。 “少城主，少城主你怎么来了？” “少城主之前答应过我要来看我比试的，我就知道少城主会来。” 程沄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跑得快，不然凭空树敌这么多，我们朱雀城定要吃大亏。” 姬秋羽等人都有些后怕，相处的时间久了，竟都有了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彼此的意思。 等她们来到仙启城众人面前，发现落单的同门也所剩无几了。 扫了一圈，发现其中只有江图她们最为熟悉。 姬秋羽指了指蹲在角落里的江图：“要不然就他吧？” “这江图这人胆小，我怕他还没上场就想逃跑了。”雁初犹豫道。 程沄想了想，道：“照理我们该寻个强者，可这只是初试，只要我们的战队成员能挤进前三千名，我们就能进入下一轮，届时就是各自为战。西极参加初试的只有两万五千余名，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赢过五只战队，就大有可能进入下一轮了。” 第141章 仙启大王 在场的同门所剩无几，姬秋羽道：“与其找个不知脾性的人，还不如找个熟悉的。江图这人虽然胆子小，但心肠不坏，至少我们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他。” “既然如此，我们去问问吧，说不定他还不愿意加入我们。”雁初大步朝江图走去。 江图蹲在角落里，目光希冀得看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同门，但无一人为他停留。 就在他失望的垂下脑袋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绣着霸王花纹的鞋子。 江图缓缓抬头，入眼的是雁初。 “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战队，不知你可否愿意？”雁初说着朝身后方向指了指。 江图不敢置信的朝那处望去，见程沄等人均对他点了点头，不由激动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是我们一员。如果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江图激动的站起身来，引得周遭无数人侧目。 “跟我来吧。” 江图跟着雁初归来，程沄等人纷纷微笑面对。 “欢迎你的加入。” “江图，以后就要一起并肩作战了。” 说着给他介绍了乌战。” 乌战和他年岁差不多大，这让江图一下子自在了许多：“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比试的，我尽量，不是，我一定不拖各位后腿。” 说着，他的声音渐小。 “自信点。我们既然选了你，就是认可你。你不用妄自菲薄。”程沄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图和程沄出去历练过，对她的性子有所了解，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程师姐。” “这位是兰姨，这次她没有参加比试，但她会全程陪着我们。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兰姨说。” 兰姨温柔的看向江图：“好孩子，长得圆乎乎的，一看就讨喜。” 江图被几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 此时，天幕右侧安排赛事的地方已经有滚动的战队出现了，程沄道：“好了，既然凑够了人数，我们就想想战队的名字吧。” “既然我们是仙启城出来的，就干脆叫仙启小队？”雁初提议道。 “小队？我们这队伍可不小。”姬秋羽摇摇头：“取名也有讲究，才能出师大捷！阿沄你觉得呢？你在黑市取的名就挺好听的。” 大王巡山？ 程沄失笑：“我就是随便一取，仙启城不止我们一个战队，你既喜欢，不然就叫仙启大王？” “好啊，就让大王带我们全部晋级！各位意下如何？”姬秋羽扫了众人一眼。 其余人皆举手赞成。 五人将各自的御妖令一角凑到一起，光芒扇动间，御妖令合成一块雪花状令牌。令牌上赫然是仙启大王，四千八百号。 与此同时，天幕上方出现了仙启大王的名录。 下一刻，四千八万零一号的出现自动与她们的战队成了对战。 “四千八百号对战四千八万零一号。比试时间就在三天后，我们去准备一下。” …… 朱雀城因为鸿鹄榜大比的缘故，汇聚了西极众多参赛的御妖师，到处都是人挤人，绝大多数妖都被御妖师收起来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拥挤，而是害怕有人提前知晓自己妖的弱点，这样比试时往往就会吃了大亏。 程沄却没有这层顾虑，灵福草一向喜欢缀在身上各处装作配饰，却很少会引人瞩目。 一行人回到了住处，顺便将江图也带了回来。 江图看到她们住在城主府这么大的地方，已经开始庆幸自己能被她们选择了，最近他可是一直流落在城外。 几人来到一处较宽敞的房间里，围坐一圈。 汀兰在一旁给他们准备了灵茶和灵果。 程沄道：“在场之中可有人参加过御妖大比？” 除了雁初，其余人均摇了摇头。 “我在青烟城参加过，只不过并非鸿鹄大比，规模说不上大，但规则与鸿鹄大比差不多。五人战讲究团体合作，我们需各自分工，还要彼此团结…… 呃，我这样说，你们听得懂吗？” 江图点点头：“懂归懂，但很难。” “的确，所以这三天时间，我们需不断演练。”程沄将灵福草丢了出来：“这样，你们先与灵福草过过招，看看大家的实力。” “跟它过招？”江图有些迟疑：“你的草妖它行吗？啊——” 江图瞬间化作一道残影飞出了院落，半响在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回来。 灵福草飞舞在半空中， 程沄轻笑：“现在，你觉得它行吗？” “行行行！可行了。”江图默默的退到一旁。 接下来，众人一一和灵福草过招，程沄将所有人的速度、力量和反应，以及她们的妖各自擅长和本领都记录下来。 等灵福草累得叶片耷拉的时候，程沄才叫停了过招。 汀兰道：“你们都累了，快坐下喝口茶。” 姬秋羽端起一杯灵茶喝下，顿时眉宇舒展：“兰姨亲手泡得尖山云雾，果然是天底下最好喝的。” “就你嘴甜。”兰姨微笑。 等众人落座，程沄道：“秋羽行事稳重，小玄擅盾，你们不妨先以守为攻，主防卫？” 姬秋羽点头：“这点正合我意，我和小玄很乐意成为你们的第一道防线！” “乌战的速度恐怕是我们之中最快的，但他并不善术法，不如就做刺客，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刺客？”乌战不解。 程沄连忙将‘刺客’一词解释了一遍。 乌战似懂非懂的点头。 “总之，你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回头到坊市里寻一样趁手的灵器。” “至于雁初和霸王花妖主做远攻，如何？” 雁初略一思索点头：“是我擅长的。” “我呢我呢？”江图一脸期待的望着程沄。 程沄迟疑：“江图的话，各项平平……” 江图脸一僵：“我就知道我这个人其实——” “——不过，你耐打啊。” “啊？”江图愕然。 “我的意思是你这人身体素质挺好的，其实挺适合锻体的。” “真的吗？” 程沄点点头：“不信你看看灵福草，它都陪你打累了。” 灵福草:[就是，皮糙肉厚！打不过，打不过。] 江图沉默片刻，就在程沄思索自己的话是否伤人了的时候，他猛然站了起来：“我知道怎么做了，多谢你程师姐！” 程沄疑惑，他这就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 第142章 首战 在场的同门所剩无几，姬秋羽道：“与其找个不知脾性的人，还不如找个熟悉的。江图这人什么胆子小，但心肠不坏，至少我们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他。” “既然如此，我们去问问吧，说不定他还不愿意加入我们。”雁初大步朝江图走去。 江图蹲在角落里，目光希冀得看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同门，但无一人为他停留。 《长生从御妖开始》第142章 首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长生从御妖开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43章 铲除邪魔，人人有责 观礼台上如何争论，程沄等人无法得知，一行十人的团队临时搭伙，出了茶山就遇到了一伙人在斗法。 程沄凝神望去，那伙人已经厮杀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人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救命！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来人浑身是血，满脸惊恐。 一只冷箭飞射而来，在那人身后穿身而过。 下一刻，这人绝望倒地，再无动静。 “这下手未免太狠了！”姜生恼怒:“这不过是御妖大比，将人淘汰出局便可，竟如此赶尽杀绝！” “你们看他们手上的镰刀灵器！他们是西极亡崖山脉出了名的杀人狂魔。”贺罗蹙眉:“我们若遇不上便罢了，既然遇上就要为正道苍生寻一个公道。” “不错。几位仙子先躲好，等我们先收拾了他们。” 五人早有默契，所有人皆做战态，冲了出去。 程沄和姬秋羽等人面面相觑。 “看来参加御妖大比的也并非全是正派人士，那些人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可恶！我们的运气还算好的，一进来就遇到了姜生他们。” 程沄道:“总比遇到那伙杀人狂魔的好，走吧，铲除邪魔，人人有责。” “小沄姐姐说的对！这些人以为参加御妖大比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劫杀御妖师，简直是痴心妄想！” 雁初飞身坐上霸王花妖，追着五人身后疾掠而去。 “哈哈，又有送死的来了！”一个赖皮头壮汉摸着比鼻子，露出嗜血的眼神，抬手指着姜生一行。 “来得正好！”壮汉身后一瘦高个男人转了转手中的镰刀。 姜生一行迅速与这群人交起手来，术法齐飞，光影闪动。 雁初站在一处高地，指挥霸王花妖不住投射术法攻击。初时，姜生等人还不以为意，可到后来发现她每一次都能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精准挡开那伙人的攻击。 “没想到这位仙子还有两下。”何宝玉惊喜不已。 “小心着点吧你！”边渡替挡开了面前的一道攻击，狠狠拍了何宝玉后背，他觉得有些丢脸，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斗法。 “再不看着点，你的脑袋就要被它削了！” 何宝玉一脸惭愧，忙收回视线，专心斗法。 边渡这小子一定是嫉妒，哎！ 边渡有一只巨大的九幽帝王蛛，速度敏捷，八只蛛腿矫捷有力，对战起赖头壮汉来丝毫不留手。 赖头壮汉举着两只重锤，手忙脚乱，口中骂骂咧咧：“他娘的，老子最讨厌这些鬼蜘蛛了。” 同行的一个女修冷笑一声，“死鬼你还不闪开！让老娘给他点颜色尝尝。”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比九幽帝王蛛体积还大的灵蛛从天而降，锋利的尖刺一下此向九幽帝王蛛，两蛛见面分外眼红，两相缠斗滚到一边。 在场的人一边斗法一边还要闪避这两只巨型灵蛛。 程沄走到雁初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局，而是观察起那五个杀人狂魔的妖来。 壮汉的妖缠在手腕，是一只赤金蟾蜍，它的眼睛在斗法时会化作两只巨大重锤，便是他此时手握的两只。 他又与左唐之对上了，左唐之这人一身湛蓝，他的妖也是通体湛蓝的蓝翼灵蝠。 赤金蟾蜍像是遇到了一道美食，不断的吐着舌头射向蓝翼灵蝠。 “凭你这老蛤蟆也向吃我的灵福！我让你是不葬身之地！”左唐之挥手间无数法诀打出，蓝翼灵蝠快速振动翅膀，在原地掀起一股飓风，顷刻间掀飞了赤金蟾蜍。 与此同时，霸王花妖找准时机，一击击中赤金蟾蜍，将其击飞在地，作四肢朝天状！ “快，它的弱点就是腹部！” 程沄的喊声瞬间到了众人耳中，距离赤金蟾蜍最近贺君冲天而起，一剑刺入赤金蟾蜍的腹中。 赤金蟾蜍腹中喷射出一道粘液，而后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瞬间失了战斗力。 壮汉暴怒：“你该死！” 他朝贺君撞了过来。 在这瞬间，从四面八方缠上来一片片绿叶，迅速卷住了壮汉的腿。 壮汉一个惯性，轰然倒地。 贺君极速冲入，又是一剑刺入壮汉体内。 赤金蟾蜍含有剧毒的粘液随着长剑入腹，壮汉双目暴突，整个人剧烈扭曲起来，在顷刻间化作一滩死水。 而他的赤金蟾蜍，体内契约符乍现，瞬间将它绞杀。 观礼台上； 一些御妖师们看到这一幕，惊呼不已。他们不明白为何这么快就能解决掉一只高阶赤金蟾蜍。 要知道那只赤金蟾蜍的难缠程度是在亡崖一带都出了名的。 好些曾经与之交手过的御妖师皆直呼不可能。 “那是青烟城的贺君，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是说他之前都是在刻意遮掩，好在御妖大比上一战成名？” 御妖大比的一位执事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一切恰到好处，首先是霸王花妖攻击准确，让那只赤金蟾蜍露出了破绽。再接着那株草妖也出现得也是非常及时，限制了大汉的行动。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位贺君御妖师，他定是熟悉天楚诸多妖兽的特性，才能在第一时间攻击弱点，让胜利得来全不费工夫。” 值得说道的是，大汉身死，女修和一众同伙便一哄而散，他们甚至顾不得带走他的尸体。 速度之快，像是演练了无数次。 “这些御妖师本就是临时组队，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不会为谁犯险。”边渡说着丢出一个火球，大汉和赤金蟾蜍的尸体瞬间化作飞灰。 何宝玉将捡到的御妖令翻了过来，道：“三千二百五十号，与我等无关。” 也就是说他们帮三千二百五十号清除了第一关，那五人将自动进入到下一个场地。 “哎，羡慕啊。”何宝玉将御妖令收了起来，同时提着储物袋朝雁初走去。 “雁仙子，方才多亏了你从旁协助，这是那个大汉的储物袋，里面的东西你若有需要不妨拿去。” 边渡没好气道：“真是会献殷勤。” 雁初看也不看那个储物袋：“不必了。” “这——”何宝玉诧异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若共同作战，所得需得平分。” 前面章节有误的，刷新下。 第144章 分道扬镳 “我们也并无作战，只是观战，顺手帮忙罢了。”雁初道。 “就是，她们既寻求护佑，就该有此觉悟，怎好还讨要战利品？”边渡不悦的声音传来。 程沄当即道：“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们只是暂结同盟，同行一路，而非寻求庇佑。” “那好啊，那下回遇到危险，你们就别躲在后面，让我们冲锋陷阵！” “真是可笑，不是你们一腔热血的冲上来？我们这是担心你们不是这些邪魔的对手才过来帮忙，你倒好，倒打一把。” 雁初当即气恼，不悦得看着边渡。 “边渡你瞎说什么？方才若不是两位仙子，我也没法这么快杀死那人。”贺君连忙从远处跑来解围。 程沄盯着边渡，冷笑一声：“我想，这位道友并非不清楚原委，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们与你们同行。” “你说的不错！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们五人为你们挡劫？我告诉你，就算你们捡漏入了三千名额又如何？下一轮是个人战，每个人皆需凭本事，一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早晚是要淘汰的。” 程沄注意到这个黑衣男子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满满的不屑和愤恨。 她有些不解，不屑她能理解，可是愤恨？ 她们之前何处得罪过这人？ 想到青烟城，程沄又不免想到了之前方同舟和崇兰一行人。 “本是希望与各位同行，好在此处场地有个照应，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姬秋羽上前一步：“是我们叨扰了，几位，我们不妨就此分道扬镳。” 看得出来，姬秋羽已经在克制了。 何宝玉、贺君等人连连挽留，左唐之也解释边渡这人性子就是如此，并非是专门针对她们云云。 姬秋羽却心意已决，她转头看向程沄。 程沄对她点点头。 “我们心意已决，各位，下回见面，要战便战，你们无需手下留情。” 程沄等人跟在姬秋羽身后，快速离开了此地。 …… 不多时，一行人寻到了休息之地，那是一处石林。 “石林不大，但里面环境错综复杂，石林之上有隔绝神识的禁制，我们先寻个空地休息下吧。”程沄道。 姬秋羽拿出玄龟，扫了周围一眼，指着左侧的一块大石道：“此处甚吉，我们就坐在这吧。” 等她们几人落座。 姬秋羽道：“阿沄，看来之前是我们思虑不周了，这是比试，不是交友，按雁初的话来说，除了我们自己，其余皆是对手。” “话虽如此说，但对手也分情况，没有绝对的盟友也没有绝对的对手。”程沄想到那五人，道：“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们的功法和妖，我已了如指掌。” 说着，程沄将一枚玉简递给大家。 几人一一传阅，而后不解：“为何只介绍妖的属性和习性，你能看出赤金蟾蜍的弱点，也一定能看出他们妖的弱点。” “关于弱点，我能一眼看出，皆因灵福草的神通。我将这些整理出来，是让你们学着去了解妖的弱点，你们总不能指望着以后作战的时候都等我告诉你们妖的弱点吧？” 几人面面相觑。 “我们既成团队，在这一段时间就一定要互帮互助。你们的弱点和优点都很明显，但善于发现妖的弱点，对你们来说都是好事。” “阿沄你说得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是该好好学习。”姬秋羽道。 程沄又指着玉简道：“这样，你们先根据这些，推测出那五只妖的弱点。等下我来公布答案。” 众人点头，刻录了玉简之后便认真思考起来。 这期间，石林里来了好几个战队，就连姜生他们的玉树临风战队也来了。 看到程沄他们，姜生等人也是一喜。 贺君和何宝玉立即上前。 “几位仙子和道友，之前是我们的错，我们代边渡向各位道歉。” “他自己没有嘴吗？为何需要你们道歉？”雁初瞥了一眼垂眸不语的边渡，不屑得冷哼一声。 边渡当即怒目而视，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愣是半句话都没说。 “能与各位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几位不必如此。”姬秋羽道。 “总之，我们之前答应了的事，就不该出尔反尔。接下来，我们还是会跟着几位仙子一起上路。只同行，其余各凭本事。” 姬秋羽不想多说，打断了何宝玉的话：“随你们吧，我们累了，就先——” 见姬秋羽下了逐客令，何宝玉等人也只能识趣离去。 “他们还真是心思单纯，若是我们真是别有用心，他们恐怕是要吃大亏的。”姬秋羽摇摇头，却是一脸笑意。 “也庆幸他们遇到的是我们。”程沄轻笑。 一个时辰之后，程沄接过了五块玉简，开始一一查看起来。 片刻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们之中竟有人全部答对了。你们猜猜这人是谁？” 四人互视一眼，最后将视线看向姬秋羽。 却不想程沄摇头：“不对，那人是乌战。” 乌战有些吃惊：“是我？” “不错，你说对了所有弱点的位置。”程沄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战摇摇头：“猜的。” “乌战你可真厉害，你靠猜就能猜对所有。” 程沄道：“应该是他有敏锐的直觉，也正是因为如此，乌战才能在那么敏捷的速度之下攻击他人弱点。” 有的人，天生就有天赋。 “其余的人，每人只说对了一样。” 程沄分别将答案公布，又给几人分析了那五只妖的属性和弱点。 四个时辰之后，他们五人出了隔绝之地。 观礼台上，汀兰立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咦这回这群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有人也一直留意这他们，与一旁的汀兰讨论道：“你看那群人，之前那群男御妖师在前开道，他们与几个女修有说有笑的。 看着甚是养眼。 可现再你看，那几位仙子和少年，头也不回的前行。身后五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战队再无交流。” “大概是看穿了那几个女人的把戏，他们吵架翻脸了吧？” 汀兰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御妖师：“若是如此，那五人为何还要跟着她们？” “这——” 汀兰道：“别小看女人，在天楚，有多少高阶御妖师皆是女子。” 第145章 鬣狗妖群 “四千零九号战队到底在哪里？”江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之前那几队我都去看了，都不是我们要找的。” “江图，你怎么偷偷看的？他们难道会给你看御妖令？”乌战好奇不已。 江图嘿嘿一笑：“我有这个。” 江图取出一块御妖令，上面赫然写着一千三百号，在几人诧异他怎么会有其他战队御妖令时，这块御妖令一个变幻，就成了一潭泥。 “差点忘了，你的妖是一只百变妖。” 江图变换着令牌的号码逢人就问可否与他们交换信息。 还真有御妖师跟他互亮令牌号，而一些不同意换的，江图也大大方方的展示了御妖令，从那些人放松的神情可以推断出，那些都不是他们要找到四千零九号。 “江图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雁初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程沄等人也是赞许，没想到他一声不响的，却已经替他们排除了好些战队。 江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希望能帮到大家点什么。” 几人说的正高兴，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当即停下脚步。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个草丛，距离他们不到百米之距，程沄凝神望去，见草丛里透着一抹淡淡的幽绿。 “有两只妖。” 话音刚落，霸王花妖立即投射一枚花果，与此同时玄龟竖起化作一道墙护在众人身前。 就在后方不远处的姜生等人还在诧异程沄等人到底是遇到什么时，被花果击中的草丛里赫然跃出两只巨灰犬妖，望着他们的方向垂涎欲滴。 程沄蹙眉：“是鬣狗妖，它们通常情况下都是成群结队出没，这两只应当是前来打探的。” 雁初冷声道：“那就绝不能让它们就此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几人赞同，当下分头冲了上去。 下一刻，观礼台上的御妖师就被惊呆了。 但见霸王花妖投掷出了几颗蓝紫色的妖果，抵达鬣狗妖上空的瞬间炸开，一股蓝紫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鬣狗妖疯狂嘶吼，发了疯似的朝她们的方向冲来。 地面上铺天盖地的灵叶匍匐而出，在鬣狗妖冲过来的瞬间化作一条条绿色叶鞭。 啪啪啪！ 鬣狗妖被鞭打的四处逃窜，身上立即布满鲜血。 慌不择路间，便见一只鬣狗妖冲到了一个小胖子身前，小胖子二话不说一拳砸了过去，鬣狗妖的脑袋顿时就凹陷下去，倒在地上疯狂抽搐。 而另一只鬣狗妖被草妖裹成了粽子，在它想要大声呼嚎的瞬间，一颗妖果堵住了它的口，剧烈的恶臭瞬间让鬣狗妖翻了白眼，倒地晕死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等程沄和姬秋羽赶到的时候，两只鬣狗妖已经比制服了。 程沄走到之前发出惨叫的地方，发现那里躺着一具尸体，他的脸已经被这两只鬣狗妖啃食的面目全非。 不用程沄说什么，雁初回首就一剑刺死了鬣狗妖。 程沄用传影符记录了尸体的样子，以便日后让他人辨认，而后丢了一把火将尸体焚去。 程沄收了鬣狗妖尸体，顾不得其他，道：“鬣狗妖群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得快走。” 几人二话不说，疾驰离去。 身后姜生想了想也快速跟上。 边渡道：“你们看吧，我早就说了她们不简单，以她们方才对付鬣狗妖的手段，根本就不需要我们来护佑。” “姬仙子有言在先，并非是寻求我们护佑，边渡，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姜生有些怒了，“她们是强者难道不是更好？我们与之同盟，才能更早的出去！” “你们先别吵了，她们快跑没影了！” 前方是一只霸王花妖在疾奔，由程沄在指挥着逃跑的方向，一行人穿过草丛，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程沄却越来越焦急：“再快些！它们追上来了！” 众人回头，但见身后不远处是姜生一行人，而在他们后方的草丛里，四面八方都闪动着灰色的影子。 “鬣狗妖来了！边渡，你跑错方向了！”何宝玉冲了过去，一把将其拉了回来，也正是因为这单耽误，两人落到了最后。 身后的鬣狗妖群越来越近。 眼看着一只跑得最快的鬣狗妖就要咬到何宝玉时，一颗妖果突然擦过他的面颊，狠狠砸中了身后鬣狗妖的脑袋。 鬣狗妖被砸飞倒地，何宝玉险险躲过一劫，朝前方望去，发现姬秋羽等人早就回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再快点！”边渡在何宝玉和自己身上拍了两张神行符，二人再次追上了左唐之等人。 有着程沄的霸王花妖带路，一行两队人马很快甩开了鬣狗妖群。 直到入了一处峡谷，霸王花妖才停下身来，防备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一行人。 眼前的是一群大概有两三个战队组成的队伍，从他们身上风格迥异的法袍看来，程沄推测他们是一群散修。 “各位，好巧。”程沄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巧什么巧，我们就是在这里等你们的！”一个青衣女子摇着一把羽花扇，身姿摇曳的走上前来。 “这地盘是我们的，你们要从此路过，就得留下买路财！” 程沄笑了：“你们这是来打劫？” “自然，早就听说了你们这些门派出来的，身上的灵物数不盛数，怎么，不借几样给姐姐玩玩？” 雁初冷笑一声：“又是一群想要在御妖大比中浑水摸鱼的东西。” 雁初的话当即引得对面这群御妖师皆冷了脸。 “既然你们不配合，那就别怪姐姐对你们不客气。”女修当即冲了过来。 霸王花妖倒退，灵福草一个叶鞭扇了过去。 女修闪身躲过，羽扇瞬间变大，朝他们方向狠狠扇了过来。 一道飓风袭来，玄龟立即挡在前方，阻挡了飓风。 也正在这时，左唐之一行人也冲了过来，见程沄等人与对面御妖师呈对战之势，二话不说便加入他们之中，各自施展术法攻击。 场面瞬间就乱了。 “快看！那里有大型斗法！” 观礼台上有人惊呼出声，一下子引得无数目光望了过来。 每当备受瞩目的地方，天幕就会将其放大数倍，以便让人看得更加清楚。 汀兰有些担忧的看着程沄等人，目不转睛，深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第146章 奔雷珠 在人数上，程沄这边十人处于下风。 但很快程沄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各自为战，斗法间毫无默契，也因此他们在混战中往往敌我不分。 程沄五人虽然组队的时间不算久，但是经过紧急加练，攻守兼备，培养出了些许默契。 至于姜生一行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同门历练多时，默契十足。 如此一来，这大型混战实则就是两个战队对上了一群各自为战的散修，这可要比对上几个实力强劲的战队来得容易许多。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各个击破。 雁初很快飞跃到一处高地，指挥着霸王花妖全力发射，想要在混战中击中对方而非自己人，这一点非常考验雁初的判断力。 好在她自幼与霸王花妖配合默契，几乎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灵福草时而隐没，时而现身，它和乌战都是这场战斗中的杀手锏，每次出现都让面前的人大受惊吓，并且出手从不落空。 那群御妖师不是被击飞就是被刺伤，现场时不时可以听到惨叫声。 程沄凝神扫视全场，这些妖在她眼中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行动，往往等她看出一只妖的弱点就提醒在她附近的人。 何宝玉等人在这种时候都不自觉的相信程沄的话，迅速反应过来朝程沄所指之处攻击。 如此一来，几只妖也被击得失去了斗法能力。 但对面的一群人很快也发现了程沄这一本事，当即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所有的术法攻击全部朝她而来。 姬秋羽和小玄护佑在侧，一次次为她挡开攻击。 在这时，程沄停了下来，她发现那群人之中，有一人是把控全局之人，也是他在第一时间让众人全部来对付她。 程沄注意到他的头顶上空盘旋着一只黑色巨鹰，而他的眼睛展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瞳色，竟与那只鹰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他是通过这只黑色巨鹰的神通在俯瞰全局。 察觉到症结所在，程沄回头对雁初做了个手势。 雁初当即抬头望去，很快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灵弓，搭上长箭就朝那只黑色巨鹰射去。 黑色巨鹰也察觉了危险，当即闪避。 对面男人的眼睛一下子就恢复如常。 他恼怒的看向雁初，扬声道：“石奴，你去！” 石奴是一个长相非常魁梧的男子，他猛然捶打自己的胸口，径直朝雁初的方向冲了过去。 雁初和霸王花妖不住朝他发出攻击，却不想石奴人如其名，他的身体就好像是无比坚硬的石块，任凭她和霸王花妖如何攻击都丝毫无损。 雁初和霸王花妖当即闪身躲避。 这边的程沄已经冲向了黑鹰男子，手中的青峰剑光芒万丈，于此同时黑鹰男子也是冷笑着看着她。 “真是不自量力！” “别总是这么自信，我的能力我自己清楚！”程沄给自己贴了一道高阶神行符，行走的速度如风，她掷出青锋剑的同时，十指一扬，指缝之间夹着一件灵器。 程沄嘴角一扬：“这可是我炼制出来的好宝贝，还没找人试用过，今日就有劳你来为我试验了！” 话音刚落，青峰剑被男人旋身一脚击飞。 一串灵珠转瞬到了眼前，男人当即也是一脚踹了过去。 却不想灵珠受到冲击力立即爆破。 轰轰轰！ 无数声巨响过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场外观礼台上更是被一片巨大的烟尘遮盖了视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执事，是不是有什么黑幕！” 御妖师们叫嚣着。 御妖堂执事连忙上前查看，恰在此事浓烟也开始消散，但见现场出现了数个深坑，而之前的黑鹰男子则躺在其中一个坑底，浑身上下都被炸得体无完肤。 “那女修使用超品灵器！” “天呐！这样的威力，一般御妖师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那她还比什么，直接晋级得了！” 汀兰环顾四周，找到了说话的人，道：“那是她自己炼制的灵器，名叫奔雷珠，并不是什么超品灵器。” “你说是她自己炼制的？谁信，这念头还有炼器这么厉害的御妖师？” “你不信，你就试试！”说着汀兰取出一颗珠子，作势就要朝那人砸去。 顿时就有眼尖的认出了汀兰手中的珠子和之前画面中的珠串的珠子如出一辙。 “这就是奔雷珠!这位前辈，可否卖我！” “不卖！我要让他试试是不是超品灵器！” 之前说话的人听到她拿出的是奔雷珠，面色已经发白，画面里的威力他可是亲眼所见，要是被这玩意砸到，恐怕不死也得半残吧。 他只能讪讪道：“这里是观礼台，这位前辈还是莫要动粗的好。” 汀兰依旧盯着他，那人只能起身一礼：“方才是我胡言乱语，前辈是我没见识，你这珠子不妨卖我，好让我长长见识。” 之前那人也是没想到这人这么能屈能伸，还这么不要脸还截胡，当即不依。 周围的人也纷纷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汀兰摇头：“不卖，只此一颗。” 众人有些失望时却又听她道：“不过你们可以先预定，等日后有奔雷珠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好！前辈我先预定一颗。” “前辈我也要！” 也是这方的观礼台人潮涌动显得格外热闹。 而此时的天幕之中，灵福草已然飞到深坑中，卷起重伤的黑鹰男子就丢在地上。 程沄站在男子面前，扫了一圈挂彩的一群人。 “怎么，你们还要继续？” 见为首的人已然落败，其余人当即打了退堂鼓。 一女修上前道：“我不打了。” “不打也行，不过既然是你们选择不打，那你们就得暂交一万灵石。” 一行人闻言立即神色戒备，各个目光不善的看着程沄。 程沄摆摆手：“别这么紧张，灵石只不过是暂放我这里，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能提供以下三组战队的线索，只要是真的，就能寻我要回这一万灵石。” “也就是说你们要信息！这还差不多，哪三组！”有人问道。 “一千零二，三千零八，四千零九！” 程沄随口报出了三个数字，对面当即就有人喊道：“我知道一千零二的下落，可否放我离开！” 程沄点头：“先交灵石，若是真的自然还你！” (本章完) 第147章 赤炼之地 “那些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给那女修灵石？” “执事，有黑幕啊！” 御妖堂的执事懒懒得瞥了一眼，没好气道:“看比试就看比试，哪里那么多话。你就不许他们用灵石买命？” “还有这种操作？” 一直以来，御妖大比的修士皆以鸿鹄榜排名为目标，心狠的为了名次杀人无数，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不与他们争抢名额。 可少有人像这个女修这样，明目张胆的收人灵石。 那些人交灵石买命，也太没骨气了。 观礼台上议论纷纷。 程沄是知道散修穷的，可没想到他们这么穷，一万灵石都不知道凑了多久，最后不得已用东拼西凑了些灵物抵押。 这么想想，每天在为灵石发愁的她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 程沄收完了灵石，人手发了张传音符:“你们若有消息就联系我。” 那些人灰溜溜的离去，姜生几人身上多少也都挂了彩。 程沄想了想，取出潭水:“我这里有几瓶灵液，效果很好，你们可要买？” 边渡鄙夷不已:“没从我们身上挖到灵石，你是心有不甘是吧。” “我说，你是不是从小没有朋友啊。”程沄上下打量了边渡一眼:“别总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若不是看在他们之前一同御敌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会。 “程仙子莫要理他，这灵液来得及时，正是我等需要。”贺君闪身而至，接过程沄手中白玉瓶，递给程沄一个储物袋。 程沄从贺君手中拿回一瓶，将储物袋中多余的灵石还给他。 “给有需要的人就行了。” 雁初附和:“就是，省得好心当成驴肝肺。” 程沄拉过雁初:“我们走了，看在他们方才出手相助的份上，无需动气。” “我没生气。”雁初有些失神的看着程沄拉着她的手。 有多久，她们没有这样亲近了？ “怎么了？”程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雁初回神，圆圆的脸蛋上立即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小沄姐姐，我刚才也累了，我也要喝灵液。” “我也要！”姬秋羽适时说道。 闻言，乌战和江图也凑了过来。 “我们也要！” “好，都有都有。”程沄很大方的一人递去一大瓶:“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请客。” 几人说说笑笑着离去，姜生等人远远得跟着。 何宝玉最先喝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这灵液真是我喝过的，灵气最为充沛的了。” “真的吗？” 姜生等人也喝了一口，各个面色红润，一扫先前疲惫。 “边渡，方才的确是你误会程仙子了。”贺君道:“这样的灵液，在坊市上一瓶难求。” “呵，你们吃人嘴软，自然帮她说话——呼噜。” 说着话的边渡被一口灵液给堵住了嘴。 灵液顺着他的喉咙入腹，就似久旱逢甘露，整个人舒服得忍不住颤抖了下。 看他这样子，其他四人就哄笑起来。 “怎么样，没骗你吧。程仙子是真心感谢我等，以后莫要如此说话了。” “就是，你这张臭嘴也就只有我们受得了你。” 边渡涨红了脸，远远的看着程沄等人的背影，眼里有了别样的神采，轻哼了声，却不再多言。 …… “阿沄，你这法子还挺好的，就这几个时辰，就知道了两个战队的动向。”姬秋羽道。 “为何要三组战队信息？我们不是只要四千零九号吗？”江图有些不解。 至今了解到的两个战队动向，都不是他们需要的。 姬秋羽解释道:“我们要找他们，他们自然也要找我们，若目标太明确，难保他们不会有所警觉。我想阿沄正是这个意思。” 江图恍然:“可我们寻三队，万一引来了三个战队怎么办？” 程沄微笑:“一千零二是姜生他们的对手，来了他们正好解决。四千零九若是来了，我们也不用四处游走了。至于三千零八，我随口说的，知道了动向也与我们无关。” 这时，又有一道传音符送到了程沄手中。 （四千零九号在赤炼之地。） “有消息了。”程沄道。 “赤炼之地在哪里？”江图问道。 “这个就要看秋羽了。” 姬秋羽展颜一笑，手指波动腰间香囊流苏，将小玄唤了出来：“赤炼之地在水汽稀缺之地，这个小玄最在行，你们且看着吧。” 玄龟龟背向下在姬秋羽手心高速旋转，一股水汽朦胧的笼罩其上，旋转的速度缓慢下来，玄龟的脑袋探了出来，迅速朝着水汽的方向望去。 姬秋羽道：“东面水汽最足，我们背道而驰去西面吧。” 一行人并无异议，迅速坐上霸王花妖，向西疾驰。 …… 轰！ 一声巨响，自朱雀城的西面传来。 所以观礼台上的修士皆被震得心神动荡，有些修为弱的甚至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所有人再顾不得天幕上的画面，全部朝西面望去。 但见西面浓烟滚滚，遮蔽了整个天空。 自朱雀城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城主的急喝：“不好！那是西极锁妖塔所在之地！西极御妖师听令！” “我等在！”观礼台上的御妖师起身应喝，纷纷起身。 “有妖偷袭锁妖塔，尔等可要随本城主铲妖除魔！” “愿随城主铲妖除魔！” “好！”朱雀城城主闪身向西而去，化作一道流光，不多时，身后一道道御妖师的身影随之跟上。 汀兰和一些修为低微的御妖师紧张不安的坐在观礼台上。 留下的一位执事安抚道：“各位，朱雀城的护城大阵已开启，各位哪都不要去，乖乖待在这里。有朱雀城在，尔等无需担心安危。” 有人当下询问是否要暂停比试。 御妖堂执事摇头：“那群妖正是趁着西极御妖大比之时伺机作乱，我等若是暂停比试，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各位放心，鸿鹄大比照常举行，而锁妖塔自有高阶御妖师前去维护！” 一时间，朱雀城乃至附近的几座城池皆有动作。 天空中无数飞舟呼啸而过，随时抬头都能看到御妖师御剑飞行的身影。 而程沄等人却丝毫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她们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赤炼之地。 第148章 四千零九号 赤炼之地，是一片石崖断裂形成的凹地，因地势之故，内里塌陷，地脉岩浆挤压喷涌。 想要过赤炼之地，必须得从最左侧石崖峭壁上攀岩而过。 当然，有的御妖师曾尝试御剑飞行或者乘坐善飞妖，从赤炼之地上空而过。 可赤炼之地的岩浆却似长了眼睛，每当有东西飞过，就会喷射岩浆，可谓是百发百中，少有御妖师能通过这种方式渡过赤炼之地。 本来程沄等人只是来此次查看，却不想刚到地方，就遇到了赤炼之地的岩浆喷发。 滚烫炽热的岩浆从天空中溅落，惊得霸王花妖拔腿就跑。 程沄也在第一时间拿出了一柄巨大的灵伞。 好在她们离得远，喷溅的岩浆少有能够溅到她们身边。 “阿沄，你这把灵伞是我见过最大的一把。” 姬秋羽喜欢各种各样的灵伞，程沄也曾炼制过一把送她，但她从未见过有人的灵伞大到可以遮住雁初的整只霸王花妖。 “这不是我炼制的，之前在彩石谷秘境得来的。不过我觉得炼制这伞的人一定未卜先知，为的就是现在这种场面。” 因为这把灵伞的材质选用的竟是不惧火的乌云锦。 等五人躲到安全之地，才发现姜生他们朝赤炼之地冲过去了。 “他们去做什么？”雁初不解。 “去救人！” 程沄凝神望去，看到那股岩浆底下有几个人在夺路奔逃，其中就有一个女修身穿青烟城青竹法衣的。 姜生等人果然冲到那群人面前，各施所能，为他们遮挡了岩浆，而后护着他们朝程沄等人所在的地方逃来。 一刻钟之后，他们终于跑了回来。 左唐之落在最后，他是背着青烟城的女修跑来的。 “章师妹，你撑着点，不可以睡！”左唐之将人小心的放到一边的岩石上，拿了之前程沄给他的那瓶潭水给女修喂下，又给她塞了几颗丹药。 不多时，女修幽幽转醒，看到左唐之就激动的一下子拥了上去。 “左师兄，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左唐之大吃一惊，尴尬的扫了周围一眼，掰开她的手：“章师妹，你先放开我，这里都是人看着呢！” 女修这才反应过来，羞涩的低下了头。 在他们言谈中，程沄等人知道了这女修名叫章念，是左唐之青梅竹马的师妹。 “这就有点难办了。”程沄小声道。 姬秋羽不解：“怎么了？” “方才我留意到站在最右边的那个修士，他在慌乱间检查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其中那块御妖令就在他身上，那只战队，正好就是我们要找的四千零九号。” 姬秋羽闻言恍然：“你是担心，我们若是动手，左唐之他们一定会与我们为敌。”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那一群人中，除了一个红头发男子之外，其余全是青烟城的修士。 “所以，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程沄道。 “还真是冥冥中的自有注定，一开始我们想找到的盟友，最终却成了我们即将要面对的对手。” “若不想与他们为敌，就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程沄略一思索，想到了一个主意。 “姜道友？”程沄喊道。 听到程沄的喊声，姜生忙不迭的跑了过来：“程仙子，你们方才没事吧？” “我们没事。” “那就好，不知程仙子喊我所为何事？” “之前我收那群修士灵石的事情你也知道，方才我收到了一个消息，有关于一千零二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程沄的话立即引来了左唐之等人。 五人围在程沄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左唐之道：“程仙子，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知道你是要我们做什么？才愿意将这消息告知我等。”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程沄取出一份卷轴，在上面用灵力绘了一张简约的地图。 “我需要你们拿着地图去确认三千零八号是否真的在那。不管他们是否真的在那，我都会将一千零二号的消息告知你们。” 左唐之几人互看彼此，很快就答应下来。 而好不容易找到师兄的章念自然不会轻易与他们分开。 “师兄，我也要去！” “不行，你还有伤在身。”左唐之摇头。 程沄道：“左道友，时间紧迫，你们若是再不出发，届时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了。” 左唐之略显犹豫。 姜生道：“有程仙子他们在，你师妹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速去速回便是了。” 如此一来，左唐之和几人迅速离去。 章念收回了目光，神色冰冷的看着程沄：“你把我师兄他们支开，想必是为了我们吧!”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程沄道。 “彼此彼此，既然来了，就动手吧！” 话音刚落，其余四位青烟城修士立即分散开来，将程沄五人团团包围。 “正好，我也不想在师兄面前露出这一面。” 章念起身，浑身的气势一下就变了，方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仙，现在就是一个气场十足的强大御妖师。 程沄拍拍掌：“那我得说，很高兴见识了你这一面。这样才对嘛，一个敢于闯荡赤炼之地的战队，我不相信就只是一群小绵羊。” “你们也是，为了找到我们，竟然追到了这里。也是胆色过人！”章念对程沄做了个请的动作，下一刻程沄脚下的岩石立即松动，一只巨灵蝎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两个战队的大战一触即发。 程沄一跃而起，灵福草扬起叶片就是一抽，巨灵蝎被掀飞，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却安稳落地。 它没有继续朝程沄攻击，而是长尾钩一甩，瞬间勾住了距离它最近的江图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江图吓得嗷嗷大叫。下一刻就被巨灵蝎甩到了天空。 眼看着江图就要被砸落一片岩浆，一颗妖果砸中他的身体，将他生生砸回岸边。江图就地翻了好几个滚才险险停下。 而灵福草已然缠上了巨灵蝎。 自从之前见识过边渡的九幽帝王蛛，程沄就一直在想若是遇到这类灵蝎、灵蛛，作为一株草妖的灵福草该如何对敌？ 而得出的结论是灵福草自带至纯至净的净化能力，根本无惧它们的毒液，也就是说，她们的优势在灵福草这里什么也不是。 (本章完) 第149章 从来没有一天觉得你这么美 果然，这只巨灵蝎甩动的长尾端处发亮，所到之处，花草枯萎，岩石腐化，毒性不言而喻。 灵福草朝巨灵蝎直奔而去！闪电般冲到巨灵蝎背部，数道叶片疯狂抽打，直抽得巨灵蝎原地跳跃。 巨灵蝎长尾朝灵福草刺去，灵福草顺势用叶片缠了上去，将它的尾巴包裹的严严实实。 巨灵蝎不住挣扎，猛然翻身想要将灵福草压在身下。 灵福草顺势凌空，拽起它的尾巴重重朝地面砸去。 轰！ 轰轰！ 地面出现一个又一个深坑。 章念恼怒，却也知道自己的巨灵蝎不是草妖对手，当即对其中一个同伴喊道:“师弟，这只草妖交给你！务必让它缴械投降！” 同伴一听，立即冲了过来，浑身上下染起了熊熊烈火，笑声从火焰里传来:“区区一株草妖，且看我将它一把烧成灰！” 火妖！ 灵福草哆嗦了下，提起那只巨灵蝎就便火焰的方向砸去。 火焰倏然升腾，巨灵蝎痛苦扭曲，立即断尾求生，才摆脱了灵福草。 下一刻，灵福草原地消失，躲得无影无踪。 程沄轻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这点火我看着还太小，不然我给你加点吧！” 话音刚落，数颗奔雷珠就掷入火焰。 轰轰！轰轰轰！ 火焰冲天而起，竟比身后的岩浆更为耀眼。 与此同时，惨叫声传来，火焰中的御妖师倒飞砸在一侧的岩石上，滚落在地时，人一身焦炭，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以后还是不要玩火了，多危险啊。”程沄摇摇头，再次看向章念。 章念又气又恼，顾不得还在比试冲向了同伴，给对方快速诊治起来。 程沄道:“说来，我们也无冤无仇，不如你们直接认输吧。” “我认输。只要你能治好我师弟的伤！”章念看向程沄的目光满是恼怒，却知再不想办法救人，师弟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其余三人也纷纷收手，围到章念身旁。 几人想尽办法，却只能看着面目全非的师弟气息渐弱。 姬秋羽来到程沄身侧:“宗门弟子的情谊往往总能胜过比试成绩。” “这大概就是门派的意义。”若是之前的散修，他们大概不会为了救助同伴的死活而停下比试。 程沄道:“你们让让，再不让开就真的没得救了。” 闻言，章念等人连忙让开一条道，又全部戒备的看着程沄的一举一动。 姬秋羽和雁初立即分立两侧，护着程沄。 程沄先取出潭水，专门先递到章念面前:“这是高阶灵液，你看看。” 章念点点头，才看着程沄给师弟服下。 程沄凝神扫过这人全身，道:“他的妖是一只修为远高于他的，才会在这种时候遭到妖的反噬。” “反噬？” 章念一行面面相觑。 “这是我师傅送给师弟的生辰礼物，原本打算让他修为再巩固些再去契约，可没想到赶上了御妖大比。”章念有些急切:“遭火妖反噬，他的五脏六腑定然——” “你说的不错。五脏六腑损伤严重，要不是你方才停手，给他喂了疗伤丹药，及时止损，恐怕他现在就真成焦炭了。” 程沄说着看向姬秋羽:“妖灵液还有吗？” 姬秋羽点头，取出几个赤红色瓷瓶:“治火伤的就只剩这几瓶了。” “等等，你们方才说的什么？妖灵液那是什么？”章念不解。 程沄道:“如你所想，这是原本是给妖炼制的，但效果很好，人修也能用。只不过会有一些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程沄摇头:“还未可知，我还未曾给人修用过。 不过选择权在于你们，若你们不想用，现在就离开场地去外面寻灵植堂诊治吧。” 章念用灵力抚过师弟心脉，蹙眉道:“他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不错。用了妖灵液，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应该能保命。” 章念当机立断道:“给他喝！” 话落，等在一侧的姬秋羽早就在第一时间掰开她师弟的嘴，将妖灵液罐了进去。 “阿沄，光是治火伤还不行，他这皮肤恐怕都毁了。” “嗯，那再来点凝肤液吧，我上回不是在赤金蟾蜍身上刮下来点粘液吗？” “那要再加点灵蜂蜜。” “可以，但味道会不会太甜。” “也是妖喜欢的，他喝下一定有些腻味了，我再兑点灵液。” 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炼制灵液的过程。 章念等人听了大为震撼，又觉得有一丝丝儿戏。 这年头灵药还讲究入口的味道？ 可无论如何，他们都强忍着没有打扰程沄和姬秋羽。 两人忙活了片刻，调好了几瓶药灵液。 姬秋羽将其递给章念，让她按着顺序依次给她师弟喝下。 程沄在一侧观察着妖灵液入体之后，这人的反应。 姬秋羽当即手捧一本册子，快速作些记录。 伴随着第一瓶妖灵液入口，章念的师弟剧烈地抽搐起来，程沄道:“祛火妖灵液对人修来说的确还不够温和。不过效果还可以，体内受损的内脏都得到了修复。 养元妖灵液很好，但要间隔减短服用。 凝肤液，这个——” 程沄突然蹙眉。 “阿沄，怎么了？可是用错了？”姬秋羽道。 章念等人全部紧张得看着程沄。 程沄摇头:“加太多了，这适合给女修用。” 姬秋羽松了一口气:“他的肌肤大面积损毁，用多点没有坏处。” “说的，也对。”程沄失笑。 又过了半个时辰，程沄终于道:“好了，伤势基本稳固，其余的等出了此地，自行调养。” 此时，章念师弟悠悠转转，入眼的就是四双盯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师姐，我，我还活着！” “你没事了。” “那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章念轻咳一声:“从来没有一天觉得你这么美。” “啊？” 当一面水镜出现在他眼前，章念师弟才注意到镜子里的人，是他的五官，却又似乎不是他。 原本英气不失男子气概的脸，现在白皙柔嫩，娇嫩的就似刚剥了壳的鸡蛋，就连毛孔都清晰可见。 突然章念师弟惊恐的喊道:“师姐我胡子呢！” (本章完) 第150章 无妄海 话刚出口，他立即震惊得捂住自己的嘴。 “师姐，我的声音……” 原本粗狂干练的声音变得纤细悦耳，娇滴滴的宛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章念忍俊不禁，不过也有些担忧:“他该不会永远这个样子吧？” 程沄摇头:“不确定。过段时间他要是还没有好转，你可以让他来找我。至于诊疗费记在账上，等出去后一并结算。” “好。” 章念也很干脆的将御妖令取了出来:“既然认输了，这个就归你了。” 程沄接过，正是四千零九号。 “不打不相识，若是还想切磋，以后也可以来找我们。” 章念点头:“既然拿了我们的令牌，就一定要给我走到底，否则让我知道我输在连三千名额都进不了的人手中，我定要你好看！” “哈哈，你能让我好看就不会输了。”程沄不客气地击碎御妖令，四分五裂的御妖令飞回到章念等人身边。 章念与此同时他们消失在赤炼之地。 在那之后，程沄等人的御妖令牌大亮，上空出现一个传送门，几人一起飞身入内。 光芒闪烁，威风赫赫。 等一切归于平静，他们五人落入一片巨大的海域中。 玄龟入水立即变大，程沄等人连爬上了龟背。 程沄一边烘干法衣，一边凝神查看周围，顿时发现周围不远的地方有很多同他们一样落水的御妖师。 “这是第二场地？”江图喝了几口水海，盐得直呸呸。 姬秋羽取出御妖令，发现上面出现了一串字:【对战四千零九号，胜出。进入无妄海域，对战九十九号。】 “这里是无妄海？” 程沄仔细打量:“据说无妄海在一片无名之地，那里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程沄在游记中看到过许多有关于无妄海的记载。 大部分都是东岭、南境修士撰写的，只因西极修士并不善水，很少会到无妄海这些地方去历练。 江图闻言打了个寒颤:“所以，这里只是同名对吧。” “我也希望这只是同名。” 一个鸿鹄榜御妖大比应该没这么大的手笔把他们这些人都传送到无名之地吧？ …… 彼时，观礼台上剩下不多的御妖师都有些心神焦虑。 他们时而关注着天幕中实时传送的画面，时而朝西面探头探脑。 西面的天空红云漫天，妖气遮天蔽日，情势看起来相当严峻。 无数御妖师术法齐飞，到处都是斗法的痕迹。 可惜他们这个位置相距锁妖塔甚远，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们快看！那些人在做什么？” 突然观礼台上有人指着中央一处海域，顿时引得众人将目光移了回来。 程沄和姬秋羽等人也是颇为震惊的看着海域中央的这群人。 他们男女分开两端，男的光裸上身，女的穿着艳丽，下身皆沉在海中，他们围在一处小岛周围，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岛上一棵果树。 这棵果树很很是低矮，大概只到程沄的腰际位置，枝丫向两侧叉开，叶子稀疏平常，呈现三角棱形。 而这棵树的顶端，开着一朵橙红色的花朵，这朵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周围的灵气，正在缓缓盛开。 “那是海刹花。” 海刹花生长在海域，是海域妖族最喜欢吃的灵物，这种花在开花落败之后瞬间结果，结出的果实是一种妖灵果，对妖族提升修为大有好处。 等程沄解释完海刹花和海刹果，姬秋羽连忙让玄龟停了下来。 “阿沄，你是说这些只对妖有吸引力？” “没错，对人修来说毫无作用。”说着她一顿，再凝神朝那群男男女女身下的海面望去。 等看到他们身下并非是双腿，而是一条条鱼尾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是鲛人？” “绝无可能！”雁初摇头：“天楚的鲛人深居北渊天幽湖，自从人、妖两族大战之后，他们半人半鱼的形态，成了众多御妖师们讨伐的对象。 我记得我师傅说过，鲛人一族已封闭了天幽湖，躲在里面再不肯出来，外界也无法找到天幽湖的入口。 眼前的这些虽有鱼尾，却未必是真的鲛人。” 天幽湖外人难寻？ 程沄突然想到了祁殿下与她交换的极地雪莲，这家伙可信誓旦旦说是从天幽湖边寻来的，难不成他和鲛人族还有什么往来？ “程姐姐！那个人手里有御妖令！”乌战突然指着一人道。 程沄循声望去，果然看到那人手里是五合一完整的御妖令，上面的排名是：六百八十号。 难不成是人修假扮的鲛人？ 正在思索间，那群鲛人突然发生了骚乱。 其中一个女子一掌击向了身后之人。 身后之人猝不及防，胸口中了一掌沉入水底，不多时，竟从程沄他们不远处的海面冒出了头。 “该死！”她低低咒骂一声，从水里飞身而出，落在一只海星兽身上。 而让人惊奇的是，她的尾巴在上岸的瞬间就被扯下，竟真的只是一件伪装灵器。 姬秋羽当即让玄龟游了过去。 “这位道友，方才，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姬秋羽不解问道。 那女子瞥了他们一眼，道：“别问，等你们自己进来就全明白了。” 说着她拿出了一片红色珊瑚，往脚上一扣，她的双腿立即就又化作了一条鱼尾，她一个纵身跃入水中，不多时就在小岛周围冒了头。 “她方才是说，进去？”程沄迟疑问道。 其余几人连连点头。 “那我们也进去一探究竟。” 玄龟载着她们前行，不多时就似撞了南墙，怎么也无法前进了。 程沄探了探身前：“这里有一道透明结界。” “我们不妨学方才那女修的样子。”雁初道。 江图道：“可我们没有能化身为鱼尾的珊瑚。” 几人看向程沄，程沄摇头：“我自然也没有那种东西，不过那些人未必都有，我们先试试。” 话落，她终身一跃没入海域中。 在跳入水的瞬间，她好似就撞到了那个透明的结界。 可这道结界只是阻了她一下，而后就让她穿了过去。下一刻，她的眼中世界就一阵变幻。 (本章完) 第151章 鲛人 原本深不可测的海底变得五彩斑斓，无数鱼群在她前方成群结队游荡。 海底幽深，长满了海藻等深色植物，间或能看到礁石上长满了各色珊瑚。 等姬秋羽等人也入了海，程沄朝着珊瑚所在的地方游去。 这些珊瑚色彩艳丽，但大多数都是具有剧毒，程沄转身给其他几人打了个禁止的手势，而后用青锋剑砍下一截鲜红的珊瑚。 这截珊瑚被摄到她手中的同时，就似活了一般，开始扭动起来。 程沄学着之前那个女修的样子，将红色珊瑚扣到了自己的腿上。 双腿立即被紧紧扣在一起，无法分开，而她的腿表面上看起来也变成了一条青绿色的鱼尾。 程沄扭动腰肢，鱼尾跟着不住摇摆，引得姬秋羽等人纷纷上来围观。 “阿沄，你感觉如何？” “还好。”程沄尝试着游动，因双腿被束缚着，所以她游动的有些艰难，样子也甚是滑稽。 看不得姬秋羽等人取笑的眼神，程沄连忙又砍下几根红色珊瑚丢给他们。 几人这才按着程沄的做法，将自己的双腿变成了鱼尾。 这下，几人谁也笑话不了谁了，因为他们五人就似扭动的毛虫，在海底不断挣扎着。 半盏茶之后，程沄等人终于适应了鱼尾。 而他们憋气的能力也到了极点，当即朝小岛的方向游去。 等冒出头来，小岛上的花朵已经完全盛开。 “你们新来的？到后面去，先来后到懂不懂？”身前的一个男子冷眼瞥了他们一眼，而后甩着鱼尾泼弄出一个大浪，直浇了程沄等人一个透心凉。 程沄面上不动声色，让灵福草潜入水底。 “啊！这什么！”那男人突然喊叫一声，单见他从下到上被一条条绿色叶片包裹，瞬间被拽了水底。 “咕噜，咕噜……” 男人消失在他们眼前。 周围的人皆不为所动，他们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岛上的果树。 程沄等人挤到了之前男人所在的位置。 一靠近小岛，程沄心跳就一阵加速，一股浓郁的清香弥漫过来，令她热血沸腾，死死的盯着果树上的变化。 这怎么回事？ 方才她分明还对这果树毫不在意，怎么这一瞬间她就充满了争夺的念头，看周遭的人仿佛死敌，就连姬秋羽等人也不例外。 “阿福！”程沄艰难的呼唤灵福草，努力保持着清醒。 灵福草已经把那男人丢出了海面，迅速来到程沄等人身边，一个旋身拍打在他们五人后背。 五人同时一震，之前那种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程沄深吸一口气，道：“那颗妖灵果有些不对劲。” “方才那种感觉太可怕了，我好似完全控制不了我自己。这些人，他们应该也全部陷入了这种幻觉中。”姬秋羽怕了拍身旁女修，那女修立即怒目而视，直到姬秋羽退开，她才收回视线。 “还有这鱼尾。为何我们得装扮成这样才能靠近这小岛？”雁初甩了甩她橙色大尾巴，有些难以理解。 “你们先离得远些，我去看看。” 程沄等姬秋羽等人远离了小岛，这才带着灵福草绕着小岛游动。 这些人都是顺利进入了第二场地的御妖师，他们的御妖令都明晃晃的挂在外面。程沄绕了一圈，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九十九号。 而他们人陷入了某种幻境，似乎根本记不得御妖大比的事情了。 就在程沄打算撤离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有一人在看她。 她当即侧首，那人眼里的红芒一闪而逝，一下没入水中朝她冲来。 这人的速度太快了，几乎眨眼间就冲到了她面前。 灵福草叶片挥动，狠狠得挥了过去，将那人顺势推了出去。 碰！ 那人撞到了小岛外围的一群人，顿时惨叫声连连。 一阵纷乱中，程沄掷着青锋剑追了过去。 那人的尾巴是黑色的，与他们这些人滞涩的摆动鱼尾相比，这人就好似天生就是如此，他轻轻摆动鱼尾，就窜出去老远。 突然，程沄有种大胆的想法。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妖灵液，缓缓的打开瓶口。 蔚蓝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并没有融于海水中，而是像一层油质物体逐渐浮于海面。 与此同时，这层蔚蓝色液体散发出一种果子发酵的去酸味，却让对面的人变得兴奋起来。 他的红眸变得更加赤红，盯着那层蓝色液体蠢蠢欲动。 而程沄也注意到那群围绕在小岛附近的人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姬秋羽等人远远地看到有人攻击程沄，当下也游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引妖液倒出来了？”姬秋羽说着一顿，她盯着对面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妖！” 程沄点头:“没错。这么多鲛人中恐怕只有他一只是真鲛人。” 听到她们的对面，那人再次极速冲了过来，他的身后扬沙子了一片巨浪。 “快上来！”姬秋羽招呼程沄等人跃上了玄龟的背，忙不迭的向后退去。 鲛人带着巨浪来袭，所到之处的修士全都被巨浪掀飞，砸出了小岛可入范围。 巨浪追着程沄等人，鲛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程沄当即用银丝感应，果然她放置了银丝的那一摊引妖液到了那鲛人手中。 他捧着引灵液深深呼吸了一口，而后张大嘴巴，将其吸了进去，一滴不剩。 那枚微不可见的银丝也入了他的腹中。 这一幕，程沄尽收眼底，她对着那人道:“这妖灵液的味道如何？” 哈呲！ 鲛人咧嘴，冲她威胁得嘶吼了一声。 程沄顿觉心胸发闷，一阵头晕脑胀。 是音攻！ 姬秋羽取出一枚银色铃铛，用力摇晃，叮叮当当的声音清清脆脆。 程沄的不适立即消散一空。 “我想你就是第二场地的关卡所在吧？”程沄取出一个瓷瓶，晃动着:“这里面依旧是引妖液，如果你能让我们顺利过了此关，这瓶引妖液就送给你。” 哈呲！ 男人发出的嘶吼小了些。 “或者，你想离开此地！”程沄道。 话音刚落，男人重重一个摆尾，巨浪滔天掀起，高高的冲上了天际。 果然，没有一只鲛人愿意困在一片小小的海域，成为一个比试的关卡。 第152章 摄魂果 鲛人深深地看着程沄，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殷切和期盼。 程沄突然就升起了一种想要带他离开的想法。 似乎察觉到程沄的想法，姬秋羽轻声道:“阿沄！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外界所感知。他是鲛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妖，你带他出去容易，可要面对什么，你想清楚了！” 程沄摇头:“你说错了，想要带他出去也不容易。” 因为程沄发现他的鱼尾上有一道契约符文，类似于她初见祁殿下时看到的。 也就是说御妖堂有人用契约困住了这只鲛人，让他成为这片海域的关卡。 突然间，程沄心头浮现一丝悲悯。 “不好意思，我现在无法带你出去。但如果可以，请你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来此，放你自由。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程沄话落，对面的巨浪也落了下来，却在攻击到她们身前的时候散开。 鲛人没入水底，极速游来，在程沄等人身前的地方冲出水面。 他朝程沄伸出手来。 程沄有些不解，迟疑着伸手过去。 “阿沄，你小心。”姬秋羽道。 程沄点头，她在鲛人眼中看到了真诚。 她的手放在鲛人手心的那一刻，就感觉他掌心冒出一颗圆珠，珠子在接触到她手心的瞬间，一股寒意袭来。 与此同时，程沄眼中出现了一些画面。 那是一片冰雪覆盖的湖泊，天蓝色的湖面在阳光底下泛着粼粼微光。 一群长相精灵的鲛人畅游在湖面之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画面一转，无数只灵箭射向鲛人，无数鲛人中箭，蔚蓝色的血液在湖面上晕开。 一群高阶御妖师现身捕捉鲛人。 鲛人群起而攻之，双方皆伤亡惨重。 鲛人族长现身，与为首的高阶御妖师殊死搏斗，终于将岸上的所有御妖师皆斩杀干净。 最终，天幽湖重新冰封，鲛人族长带着族人沉入湖底。冰面上大雾弥漫，再看不清来路。 而化身人形的两个小鲛人从雪山脚下归来，却怎么找不到回家的路，没过多久，其中一人便被御妖师抓获，带到了锁妖塔。 而另一人，也就是这个男子，被御妖师送进黑市，辗转拍卖，不知过了多久，他到了这片海域，从此以后再也没能出去。 画面消散，程沄红了眼，在鲛人收回手的时候紧紧握住。 ‘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回家！’ 鲛人与之四目相对，良久突然对她微微一笑。 刹那间，程沄只觉天地变色，春暖花开。 我等你！ 鲛人开口，没有发出声音，但程沄却听懂了他要说的话。 程沄松开了手，鲛人指尖轻点额头，一道光晕从他眼角透出，化作一颗小小的白色珍珠。 他将珍珠递给程沄，而后手一招，小岛上刚刚凝结的妖灵果就到了他手中。 他将两件东西一并递给程沄。 与此同时，小岛周围的御妖师全部清醒过来，他们看到了鲛人，立即朝他冲了过来。 程沄还欲说什么，她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传送阵，她只来得及将手里的引灵液掷向了鲛人。 她眼中的最后画面，是黄昏落日，一群御妖师神情凶恶的冲向鲛人，可鲛人面不改色，浮在水面对着她展颜一笑。 他的这一抹笑容深深刻在程沄脑海中。 …… “阿沄，你怎么哭了？”温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程沄睁开眼，发现身在龍潭。 不对，身体轻飘飘的，是她的神识入了龍潭。 而她的面前，同样站着一个近乎透明的人影。 人影面容模糊，气息却令程沄分外熟悉。 “娘亲。”程沄低低清喃。 “乖，别哭了。” “娘亲，方才你也看到了。那只鲛人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阿沄，这个世间没有那么多对错。他是鲛人，在世人眼中是妖，而那些人只是遵循他们斩妖除魔的道。” 程沄摇头:“娘亲，这世间本不该如此啊。” 脑海里浮现的是天幽湖最初的宁静和平和。那些面容精致的鲛人，他们本该享受着阳光明媚，其乐融融。 他们深居天幽湖，甚少出现在天楚外界，可饶是如此还是逃不过所谓御妖师的道。 娘亲幽幽道：“若你真觉得这世间不该如此，你就去改变它。你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去改变。鲛人的眼泪能化作珍珠，而你的眼泪毫无作用。” 程沄愣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不想眼前一亮。 “阿沄，你没事吧！” 视线里出现了姬秋羽的身影。 程沄才惊觉方才像是做了一场梦。 她的手摸在自己的脸颊上，指尖湿润，是泪水。 姬秋羽好似并没有发现程沄的异样，她将程沄扶了起来：“之前你灵力消耗过多，足足睡了一天。” 程沄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身处在一处高耸的悬崖之上。 云雾缭绕，天空中有几只灵鹤盘旋飞翔。 “这里是？” “应该是第三场地。你看御妖令。” 御妖令上写着他们成功进入了第三场地，要比试的对手也换成为了八百九十七号。 而在御妖令排行榜上，之前的九十九名已然淘汰出局。 也就是说，对方在第二场地的时候就已经出局了。 “目前通过第二场地的不到五百人。我想只要赢得这个场地的比试，就能决出前三千名了。” 程沄点头，环顾四周，疑惑道：“雁初他们人呢？” “在那！”姬秋羽遥遥一指。 就见雁初的霸王花妖攀在悬崖之上，而雁初和乌战等人在悬崖上采摘一种开着白花的灵植。 “破障花。” “不错。他们觉得你炼器的时候或许需要，就打算多摘点。” 程沄莞尔：“我还真需要。对了，这个。” 程沄摊开手，掌心的珍珠泛着微微柔光，另一颗赤红色的妖灵果色泽艳丽，果肉饱满。 “我记得有本典籍上记载着一种妖灵果，名叫摄魂果，长得就跟这个差不多。” 摄魂果，顾名思义，炼化者有摄魂夺魄之能，曾是妖界狐族之宝。 “当时的感觉，的确有点像摄魂果。这是那个鲛人给你的。” 程沄点点头，道：“秋羽，你为我护法，我得先去个地方。” “放心吧，有我在。”姬秋羽道。 话落，程沄就在她面前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153章 秋羽进阶 程沄入了龍潭，第一时间将摄魂果的果肉掰开，取出里面一颗赤红色果核，种在了岸边开辟出来的灵田内。 剩下的果肉，程沄切下三分之一服下，体内燃起一股火辣辣，她盘腿坐在岸边，引气炼化。 半个时辰之后，程沄彻底炼化了这部分摄魂果，潭底突然涌出一道水注。 程沄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祁殿下已经站在岸边了。 她来到祁殿下身旁，望着水注。 “这是怎么回事？” “有只银丝鱼进阶了。” “是吗？”程沄当即跃入水中，朝银丝鱼群的方向游去。 等靠近银丝鱼群，程沄发现它们团团包围呈现一个巨大的圆形，而有白色的柔光自鱼群的最中央透出。 程沄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得关注着这一场进阶。 祁殿下出现程沄身侧。 “银丝鱼千年得以进阶，通常情况下要进阶不过须臾。” “这么说，能亲眼看到银丝鱼进阶，是极为难得的事。” “银丝鱼进阶之后便能孕育新生命，在此期间，你莫要靠近。” 程沄点头，外围的银丝鱼各个竖起银丝做攻击状，整个圆球就似刺猬，就算程沄想靠近也难以靠近。 程沄看了片刻，直到需要上去换气，才跟祁殿下打了声招呼。 却不想祁殿下拉住了他。 “怎么了？” 祁殿下手一招，程沄腰间的储物袋里就冒出了那颗珍珠。 他将灵力输入珍珠，两人周遭立即出现一个隔绝外界的结界。 程沄大口大口呼吸着:“没想到鲛人泪还有避水之能。” “鲛人浑身上下都是宝，他们至情至性，你答应过他们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程沄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我有契约在身，你所做的一切本殿下皆知晓！” 闻言，程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太没有秘密可言了。那你做的事，我为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程沄表示强烈抗议。 祁殿下心说，那是她不会，而不是不能。 程沄想了想，凑近祁殿下:“你能窥探我的事，一定也能屏蔽对吧？” 祁殿下点点头。 “那你就别再关注我了。也不对，若是遇到危险，希望你能及时前来搭救，其他的时候，就不要窥探我隐私了。” 祁殿下面无表情:“再看吧。” “什么再看？我们得约法三章啊！对了，还有，我沐浴的时候你——” “本殿下没那癖好！” “没有最好，要是被我发现你偷看我洗澡，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程沄追着祁殿下一阵念叨，直到祁殿下不厌其烦的保证才作罢。 …… 程沄再出现在姬秋羽面前，已是到了黄昏。 姬秋羽在她身前的地方打坐，在她出现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 程沄点点头。 姬秋羽没有问她去哪了，而是有些松了一口气道:“你再不回来，我就得实言了。” “怎么了？”程沄观察到姬秋羽身上灵气波动得厉害，惊喜道:“你要进阶了？” 姬秋羽颔首:“这下得麻烦你为我护法了。” “荣幸之至！”程沄连忙在姬秋羽身边布下一个护阵，递出一大瓶潭水。 “你安心在此进阶，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 于是下一刻，程沄就和被丢出阵来的玄龟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这时，雁初等人也满载而归，听闻姬秋羽在进阶，皆各自散开，主动为姬秋羽护法。 期间一点一滴过去，周围的灵气涌动汇入阵中。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御妖师。只是程沄让灵福草在崖壁上看守，不允许任何人或妖靠近。 “咦！是程仙子你们啊！” 说话的是在崖壁底下经过的姜生等人。 程沄来到崖壁边，对底下的姜生道:“姜道友，左道友可在？” “我在！” “你师妹已经出局了。” 底下一阵沉默，片刻左唐之道:“既然是比试，大家各凭本事。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们令我师妹出局就记恨。只是他们可还安好？” 程沄赞叹着点点头:“不愧是大门派出来的，深明大义。你放心除了你同门师弟受了些伤，你师妹等人均无碍。” “如此我便放心了。” “哼，废话少说，你们几个都报上御妖令来！否则老子一榔头全给你们办了。” 一光膀子大汉怒气冲冲喊道。 程沄看了下御妖令，现在入了第三场地的已有三千余人。已有一百多人顺利进入了下一场地。 也不知道这大汉在前一个场地经历了什么，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大部分都刚结了痂，一些伤口还渗着血，导致他看起来很是暴躁。 程沄在崖壁上找了个平稳的地方坐下，挂出了一块红布，上面写着:【疗伤灵液，五百灵石一瓶！】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崖壁底下的御妖师一下就沸腾了。 不仅如此，观礼台上的人也被程沄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给整懵了。 程沄却扬声道:“即便是演武场比试也有给人休息的时间，众位不想因为灵气耗尽而遗憾出局吧。” 大汉连忙点头:“不错，老子就是没了疗伤丹药，与其一会力竭出局，不如早早拉上垫背。”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既然能恢复精力，那他还能再拼一拼！ “五百灵石，我要了！”大汉二话不说向他投掷来一个储物袋。 程沄也依言丢下一个瓷瓶。 大汉接过，迅速打开，未等查验，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大汉大喜，当即仰头将其灌了下去。 “爽！” 程沄失笑:“你这做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喝灵酒。” “这简直比灵酒还好喝！” 一些原本质疑灵液品质的人，见大汉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了血，开始愈合，而大汉一改之前颓势，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当即也要买。 原本还嫌价格贵的御妖师也不再犹豫。 程沄和灵福草配合默契，很快就卖出了几十瓶疗伤灵液。 而程沄这一打岔，原本想要上来一探究竟的御妖师也忘了动手。 崖壁上的灵气很快归于平静。 护阵之内，姬秋羽成功突破筑基中期，到了筑基后期修为。 第154章 摄魂术 姬秋羽进阶筑基后期，他们团队的实力大涨。 几人商量了下，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姬秋羽扬声道：“我们一行五人，御妖令四千零八号，对战八百九十七号，若这只战队在此，请来此一战！” 与此同时，崖壁上又挂了一条横幅：八百九十七号，请战！ “好胆色！”底下的御妖师议论纷纷，不少人也受了刺激，当即也开始叫喊起对战战队的编号！ 却也有人看不惯她们此种做法，不由嘲讽道： “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战队，八百九十七号到底是谁？还不出来给他们点眼色瞧瞧！” 程沄等人却不管旁人如何说，他们只管在这崖壁上守株待兔。 崖壁上方视野尤为开阔，程沄用望远灵镜查看着不远处的动静，崖壁的底下是一片宽广的石滩，尽头有一条奔腾的河流，河流的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就在河流附近，已有好几处战场。 程沄当即做了壁上观，兴致勃勃的看了好几场团队比试。 日落黄昏。 星辰闪烁。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御妖令上进入下一场地的已有一千多人。 就在程沄以为今夜皆无所获时，崖壁底下突然传来了一丝诡异的动静。 程沄凝神望去，发现一道黑影极速攀爬，若不是今日的月光皎洁，还真的无法博捉到他的动向。 “警戒！”程沄低喝一声，姬秋羽等人连忙起身，做好防备。 黑影来到了崖壁上方，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人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等程沄看清了他的脸，才惊诧道：“方同舟！” “原来是你们！”方同舟见到她们，脸上的敌意消散了许多，他上前一步，将一道帖子递了过来。 “听闻你们在找八百七十九号。这是他们托我送来的战帖！” 程沄接下战帖，上面写着明日辰时在河畔对战的信息。 “这么说，你不是八百七十九号战队的人？” 方同舟颔首：“他们是我同门师兄弟，你们，当做好完全准备。”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输？”雁初冷眉，气势十足。 “你们看起来很强，但我的师兄弟，他们是真的强！”方同舟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跳下崖壁，不多时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程沄站在崖边，耳边是呼啸的夜风，她手中的战帖在月光底下泛着金色的字迹，苍劲有力，隐含剑道。 “据我所知，红尘门创派之初，是一群来自东岭的散修所创，他们曾师从东岭苍剑派，以剑修传世，直到如今门派中的绝大多数御妖师也极善剑道。” 雁初道：“不错，我见过的红尘门弟子人手一柄灵剑。” “对，且价值不菲。”程沄至今想到方同舟他们的剑，还是羡慕得很。 她拿出了她的青锋剑：“以后有机会上红尘门，哦不，得到苍剑派取取经，以后炼制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灵剑。” “阿沄，跑题了。”姬秋羽轻咳一声，道：“该讨论我们对上剑修该如何布防？” 程沄等人当下围聚一团，设了个隔音禁制，在月光下讨论得热血沸腾，直到天蒙蒙亮，才各自打坐休憩。 辰时； 程沄等人如约来到了河边。 彼时河边已经聚满了人，没想到因为之前在崖壁上的动静太大，她们受到了许多御妖师的关注。 现下听闻他们要在河边对战八百七十九号，纷纷前来围观。 “这消息一定是他们放出的。”雁初咬牙切齿道：“怕不是想给咱们来个下马威。” “管他们什么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图跟着愤愤道。 走到近处，两个战队就此碰面。 对面的三男两女，皆神情傲居，尤其是为首的男子，瞥了她们一眼之后嘲讽的笑了：“原以为是何人如此嚣张，没想到是仙启门少城主和她的护卫队。 只不过这护卫队一看就参差不齐，两个女仙还拖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你们这是来参加比试的还是来观望踏春的？” 雁初冷笑一声:“你是谁？” 众人哄笑，看来仙启门这位少城主压根就不认识对方。 “秋羽，昨夜我还在期待今日的这场比试，可没想到今日令我大失所望。与这样偏执狭隘的人比试，赢了又有什么意思？”程沄摇头叹息。 姬秋羽附和道：“是啊，这样的人还是少出门为妙，免得拖累了红尘门的名声。从前只听说红尘门弟子各个气度不凡，如今——” 二人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扫到了一旁方同舟的脸色不佳，程沄又道：“不过各位放心，红尘门也不是人人都是如此，你看方道友，他的为人就值得称颂。” “以貌取人是大忌啊。红尘门好歹是西极南边的大门派，怎得今日犯这般低级错误。” “不错，仙启门那几人能轻松闯到第三场地，还毫发无损，资质绝非平平。” 议论声不断传入对面几人耳中，男子当即大怒：“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程沄等人二话不说，当即划下道来。 周围的御妖师纷纷散开。 男子刚要开口，脸上突然一痛。 啪的一声响，灵福草卷住他的脖子猛然将其提了起来。 “师兄！” 一名粉衣女子执剑冲了过来。 雁初当即迎了上去，她的霸王花妖最擅远攻，无数妖灵果砸向粉衣女修，在空中炸裂，弥漫出一股浓郁果香。 “小心这味道有毒！”他们之中有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提醒道。 这时，程沄已然冲到了那个被灵福草吊起的男子身前，男子执剑砍向灵福草，却被程沄一脚踹中了手腕。 灵剑飞落的同时，程沄凌空与他面对面站立。 刹那间，男子对上了一双泛着紫光的眼眸。 程沄手中掐诀，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直到他的瞳孔逐渐涣散，最终失去意志。 “去！你的对手是他们！”程沄轻喝一声，男子当即转身朝身后的师妹冲了过去。 铛铛铛！ 两柄灵剑击打在一处，他师妹惊恐不已：“师兄你怎么了，我是萍萍啊！” 男子无知无觉，继续猛烈攻击。 白衣男子大喝一声：“萍萍师妹，师兄他中了摄魂术！” 程沄不禁多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 有点见识嘛，这是她炼化了摄魂果后，第一次使用摄魂术，结果看起来效果不错！ (本章完) 第155章 认输吧！ 银色剑芒，从天而降。 程沄闪身避过，身前冰碴碎裂，冰刺乍现。寒光闪烁，人影飞遁，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灵福草旋风归来，面前冰凌彻底溃散，冰雾散开，周遭陷入一片模糊。 程沄深吸一口气，目光凌冽的看向白衣男子。 他的剑招，竟不是花架子。她想到昨日方同舟所说，看来这几人是真的有些本事，而不是她以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剑来！”白衣男子乘胜追击，凌空御剑，脚踏剑芒赫赫。 红尘门修士以剑为御早就不是秘密，他们甚至无需御妖，只要一人一剑，仗剑走江湖。 “就让我的青锋剑领教你的高招！” 这回，程沄并未退缩，脚下一并，飞跃而去。对方的灵剑寒气逼人，临到近处似有冰山酷寒袭来。 好在程沄常在龍潭冰山游走，能克制这股寒意。 两把灵剑在空中争锋相对，白芒青芒闪烁，竟有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闪烁出一道道极为耀眼的剑花。 围观人不由啧啧称奇。 “都说红尘门承袭苍剑派剑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只是那位仙子好似是仙启门人，仙启门何时也有了剑道？” “针尖对麦芒，这二人在剑道一途竟也旗鼓相当啊。” 程沄气势汹汹，心中却是佩服这白衣男子的剑招卓绝，她若非有灵福草神通在身，提前看到剑招轨迹，恐怕未必能接下他这么多招。 白衣男子心中更是诧异，一柄毫不起眼的青锋剑，坊市里的大路货，居然能与他高品阶冰灵剑旗鼓相当，这让他引以为豪的剑道大受打击。 程沄察觉到对方的攻势愈发迅猛，心念微动，猛然掷出青锋剑，青锋剑脱手，全力一击。 噹！ 白衣男子全力反击，青锋剑应声而断，下一刻，白衣男子脖子一凉，一条黑白相间斑纹杂陈的灵鞭卷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强大威压袭来，引得他双腿发颤，险些跪下。 程沄低头瞥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的青锋剑：“可惜了，又得换一把了。” 白衣男子恼怒：“以灵剑为饵，你简直就不配用灵剑！” “比试，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如此偏激？”程沄打量了他的灵剑，“我知你们剑修永远不可能丢弃灵剑。可我不是剑修，我的青锋剑断一把换一把……” 话未说完，白衣男子就已气得双袖大舞。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白衣男子脚下出现一个巨大剑阵，一道道剑符从地底透出，冲天而起。 下一刻，剑符化作剑雨从天而降，朝着程沄急射而来。 “剑雨花！” 程沄眼中倒映着银色剑芒，惊呼道：“好厉害的剑阵！” “阿沄！” 就在所有人以为程沄被惊吓得动弹不得时，剑雨落下的瞬间，程沄消失在原地。 剑雨落地，程沄之前所在的地面轰然炸裂，无数道深深的剑痕令人胆寒心惊。 而白衣男子此时也是目露惊恐得看着近在咫尺的程沄。 程沄紧了紧龙骨鞭，对方顿时脑袋上扬，面露痛苦。 “你认输吧。” “休！休想！”白衣男子怒目而视。 “剑修果然身有傲骨！不过，就看你能承受到几时了。阿福给我打！” 程沄一边收敛了龙骨鞭的威压，一边让灵福草挥鞭甩打。 听到程沄这一声喝，不远处的乌战和江图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每每回想到备战时期那段惨无人道的日子，他们至今都记忆深刻。 灵福草却习以为常，甩起叶片来愈发熟练。 这边传来的闷哼声让白衣男子的其余几个同伴都纷纷冲了过来。 “放开我师兄！” 一柄长剑迎面刺来，与程沄挥出的银丝对撞激烈。 银丝无恙，对方的长剑应声而断，这让女修怔在原地。 程沄反手抓起她的手，手心的珍珠凝出一道寒光，顺势袭向她全身。 冰霜自程沄手心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女修眉宇，女修惊叫一声，转动手中断剑，猛然朝程沄刺来。 这柄断剑刺中程沄心口，女修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声。 断剑就似刺中坚硬的大石，丝毫无法寸进，反而寸寸断裂，直到只剩剑柄。 程沄反手一掌击中她的胸口，将她击飞在地，顿时冰花四溅。 女修浑身冰麻，只微微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沄：“你，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程沄揉了揉胸口：“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好痛！” 见程沄揉了几下就收回手，丝毫没有半点血迹，女修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这边，白衣男子已经被灵福草打得鼻青脸肿，再无之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程沄走近，收了龙骨鞭，摇头道：“你的人失去了战斗能力，这回你不认输也得认输了。御妖令，交出来吧。” 白衣男子抬头，发现除了他之外，其余皆失去了知觉。不由心灰意冷，“你叫什么名字？” 程沄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战队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互相介绍。 “程沄！不打不相识。” 白衣男子却没有告知他的姓名，而是将御妖令取出，一掌拍碎。 顷刻间，五人淘汰出局，而程沄等人也被一道光接引消失在原地。 …… “那个女修到底是什么来头，手中有那么多秘宝。”观礼台上有人暗暗记住了程沄。 当即有人道：“我知道她，在仙启城开了一家小妖诊疗铺。” “难怪看她对妖的弱点了若指掌，你们说她会不会趁着给妖诊疗，实则是在研究那些妖？” “我就说嘛，否则凭她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如何敌得过红尘门鼎鼎大名的万陆生！” 面对这些诋毁，坐在前排的汀兰最初还会据理力争，可她发现她说的越起劲，那些人反而越发猖狂。 现如今她选择充耳不闻，用程沄的话来说，清者自清。 她只是拿出留影符，将这些人的样貌一一记录下来，待程沄归来让她好好收拾一顿。 汀兰欣慰得看着进入了下一个场地的程沄等人。 而这一场地，进入的御妖师少之又少。 第156章 黑白棋盘 第四场地，一个巨大的中央广场。 周遭一片漆黑，所有成功晋级的御妖师皆是凭空出现在此地。 “别动！” 程沄刚看清周身一切，就有人大声提醒他们。 而程沄等人也听话得站立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所有御妖师或坐或站，皆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姬秋羽问道。 “此处乃上古棋盘大阵，所有入阵的御妖师皆是棋子，不遵循棋盘规则，随意行走皆会被抹杀。”他们身后的方向传来一人说话声。 程沄转头，发现说话之人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袍，而她低头，发现自己和姬秋羽等人身上同样也是白袍。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均为白子？” “不错。”那人回道。 放眼望去，这巨大的中央广场之下，泛着浅浅柔光，皆来自于前方不远处纵横交替的棋盘格子。 棋盘之上已经有不少穿着黑白袍子的御妖师交叉站立在格子之中。 但听上首传来一声通报。 “此轮，白子行！” 话落，她们所在的白子御妖师突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眼下局势尚在开局，我等无需操之过急……”一个女修话未说完，就有白子御妖师飞身入了阵盘，长枪刺去，立即将一黑袍御妖师挑落。 却不想那黑袍御妖师丝毫无损，反而白子落入陷阱，被黑子合围绞杀。 女修惨叫一声，消失在棋盘格上。 “此轮，黑子行！” “此轮，白子行！” “此轮，黑子行！” 随着一声声令下，黑白双方御妖师皆出手了，各有损失。 “看来这是真的在下棋！”程沄扫了一眼，发现这是围棋的下法。可惜她并不擅长。 姬秋羽道：“会此道者并不多，但也不少，可在场的御妖师众多，他们根本就听劝，擅自行动，才使得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是啊，人人都急着入局，毫无计划可言，可偏偏上了棋盘，就只能任人宰割。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出击，剩下的就要靠其他的御妖师了。就像前面许多御妖师一旦被围剿，就再无反抗之能。”程沄分析道。 “也不是没有反抗之能，而是这棋盘之上似乎有强大的力量压制对手，如此一来，若无绝对反击能力，就会被棋盘绞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图有些瑟瑟发抖。 姬秋羽扬声道：“各位，既然我等皆是白子，就该通力合作，若是再一意孤行，等白子所剩无几，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而这棋盘的规则很显然是一方获胜，全员获胜，另一方则被淘汰。 在场的御妖师面面相觑。 一人不解道：“你可善棋道？” 姬秋羽颔首：“姬某不才，略知一二。” “在场的可有善棋道？”那人又问。 除了姬秋羽，又有十几个御妖师纷纷出言示意。 “如此，你们可以商量着来，大局为重啊各位。”程沄抬眸看了一眼天幕，发现鸿鹄榜上显示入局者已达两千多名。 黑白子各自一半，而棋盘上如今一共才不到百字，而备战区双方加起来不足千人。 也就是说黑白双方均已淘汰了九百余人。 又轮到了白子，一白袍御妖时着急喊道：“我该下在哪？” 这人对下棋一窍不通，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时间沙漏，显示着倒计时。沙漏落下的速度很快，没一下就见了底。 那人顿时凌空而起，由不得他做任何选择就被抛上了台。 “上六二！”姬秋羽扬声喊道。 那人想也不想照做，飞身直入，落下之后才发现周遭空无一人，是一个临时做决定的占位局。 如此一来他暂时安全无虞。 那人对着备战区所在的地方连连拱手：“谢过仙子提点。” 如此一来，主动权就到了黑子那方。 好在黑子那方也尚未看清形势，跟随白子随意落于一处。 姬秋羽和几个擅博弈的御妖师快速商量起来，程沄等人也忙重新查看了入局规矩。 “也就是说，棋盘出场顺序是按着我们入第四场地的顺序来的。来的越早，出场越快。”程沄不由感慨来得晚也有好处，否则当了最初的那几枚棋子，无论如何都要任后人决定生死了。 随着黑子，白子越来越多，局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有姬秋羽等人的指挥，白子一下子大杀四方，合围了好多黑子。可不想对面的御妖师也逐渐看出了苗头，不再有随意出棋的现象存在。 双方开始真正博弈。 “小沄姐姐，好像不止我们一个棋盘！”雁初发现棋盘上‘棋子’的消失速度跟不上鸿鹄榜变化的速度。 如今入了第四场地的已经有三千八百余名御妖师，而他们这边满打满算才只有两千余人。 也就是说，在这处场地，或许还有另一个棋盘，也同样在做着同样的事。 几人顾不得多说什么，因为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阿沄，我需你于三三，对战那个携猫妖的御妖师。”姬秋羽转身轻声对程沄说道。 携猫妖的御妖师？ 程沄望过去，那是猫？确定不是虎？ 但见身材高大如虎的黑猫在格子里踱步，他的主人手执一柄墨扇，神色慵懒的看着她们的方向。 “那只妖不简单啊。”程沄注意到那只猫妖的眼睛不是寻常的竖瞳，而是双色瞳孔。 “阿沄，你且小心！” 话落，程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就像是被人提了起来，根本不由自主。 她听着姬秋羽一声令下，她看向猫妖和那御妖师的同时，一人一猫也锁定了她。 他们顿时一改之前慵懒，进入备战之势。 程沄和灵福草飞身直入，在落地的瞬间面前出现一个小型比试台。她和那名御妖师出现在比试台之上。 原来在落子的须臾瞬间，他们还会有一场比试？ 难怪她见那些御妖师只是轻轻愣神，落了棋盘格子就气色大变，胜负已分之态。 想到之前姬秋羽所言，她这步棋至关重要，若是能成功占据，那他们后续就会容易的多。反正，还将重新布局。 “顾不了那么多了，灵福草，上！” 第157章 饶我一命 灵福草疾驰而去，猫妖陡然竖起寒毛，蓄势待发，却在冲出去的瞬间怔在原地。 那株草妖不见了，不止如此，草妖的主人也在比试台上凭空消失。 猫妖主人冷笑一声：“班门弄斧！” 他手中掐诀，猫妖尖叫一声，双瞳发光，重合在一处。再一睁眼，一道耀眼光芒从猫妖眼中射出，所到之处，一切无所遁形。 一株巨大的草妖也在此时现身比试台。 程沄打着速战速决的念头，与灵福草合二为一，却不想那只猫妖突然凄厉尖叫起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猫妖主人惊诧不已，几声命令，猫妖不为所动。 再看这猫妖满眼惊惧，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威压所镇，丝毫起不来身。 程沄可顾不得此，她和灵福草闪身冲到御妖师面前，扬叶一甩，直接将其击出了比试台。 下一刻，程沄出现在三三位上，与其他白子呈了合围之势，中间一大片黑子御妖师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令人侧目。 猫妖的主人尚在局中，他轻抚猫妖，却发现此时的猫妖又恢复如常，眼神凶狠的瞪着程沄和那株草妖。 “你这株草妖到底是何来历？” 被怀疑了？程沄却不答反问: “你这只猫妖又是怎么回事，双瞳墨子猫，可是在邪气丛生之地才能降生！它的每一步进阶皆需以邪气喂养之。” 程沄直接揭穿，令对方顿时神色大乱。 “胡说八道！我这是只不过是只变异墨灵猫，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程沄讥讽一笑：“有本事你倒是来啊。” 现在他们都只是棋盘中的棋子，可以反击，却不再有主动攻击的机会。她巴不得对方来攻击她，也好给她反击的机会。 白子落下，雁初来到了她身旁。 再看场面局势，程沄和雁初还有接下来的姬秋羽等人占据了场中最要紧的位置。 对面黑子也看出了这一点，所有落子皆是朝她们这边而来。 一连来了几波黑子，程沄皆与灵福草合二为一，因为她发现但凡有妖在场，她和灵福草结合的草妖就能在威压生克制。 她也有些疑惑，难不成，人与妖的结合体，威力真的如此强大？ 江图被落在了一处空旷的棋盘上，处在边缘可有可无，这也导致他可以安心在旁观战，看得兴起之时，还用传影符记录下来。 这一举动不知引得多少御妖师眼红。 乌战同样不擅术法攻击，但却没有把他安排在可有可无的位置，相反的，乌战所处是双方必争之地。 姬秋羽道：“乌战，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住了。还有三十子！” 博弈进入了白热化，姬秋羽的玄龟龟背因着几次攻击，受了严重的伤，纵横交错的伤口看得程沄心疼不已。 程沄远远的投掷出几个瓷瓶，内里都是高阶灵植提炼出来的妖灵液。 姬秋羽也不客气，她继续沉着冷静得指挥着白子一步步下落。 突然间，整个棋盘为止一震，所有人东倒西歪，江图险些摔出棋盘格子，被身旁白子一灵藤卷了回来。 再看黑子一方，有一高阶御妖师凌空而立。 筑基后期！ 程沄和姬秋羽等人面色一寒，这是个强敌。 强敌似在犹豫击杀她们之中的何人为好。 之前的白子下落，他也算观看了许久。 程沄这几人并非是白子中修为最高的，却占据了最紧要的位置，也就是说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棋子后，想要速战速决，就得先解决了她们。 尤其是那个有株草妖的女修。 他方才看过了，这女修的草妖老似平平，充其量是株不可多得的灵福草，无论在攻击还是防御力都不值一提。 可不知为何，无论他们派出多厉害的妖，只要对上那株草妖，全部就很耗子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 他知道妖也讲求血脉压制，可一株灵福草草妖，能有什么高阶血脉？ 程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他逐渐将视线落到了姬秋羽身上。 程沄连忙扬声道：“你就是西极新晋大力王图熊？” 这一声叫唤立即吸引了那人目光，图熊不由大笑：“看来你们还不算孤陋寡闻。如何，还不乖乖投降，也免得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程沄顿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看在我认出前辈威名的份上，饶我一命。” 任谁都看出来她此时灵力不济，一副强弩之末的架势。 图熊顿时双眼一亮，眼看着沙漏的时间即将到了，他想也不想朝程沄攻了过来。 程沄低头，暗自微笑。 中计了—— 咦？ 还不等程沄做出反应，那人居然在冲到程沄面前的瞬间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的身形，径直朝姬秋羽所在的地方攻了过去。 “不好！” 姬秋羽和玄龟迎面接下了重重一击，整个人倒飞出去，砸落在地。 就连玄龟的背也留下了一道漆黑的火漆印记。 姬秋羽吐出一口鲜血，面若金纸。 但她却笑了，嘴角挂着的鲜血为她此刻平添一抹诡异。 对面的图熊师心中警铃大作，却见他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卦筒，无数灵卦冲天而起，如一柄柄利刃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图熊连忙唤出他的妖，却不想他无论如何召唤，都不见妖的踪影。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姬秋羽：“你，使得什么妖法？” 姬秋羽缓缓起身，伸开右手，手心向上，一只缩小版的三眼巨熊出现在上。 “东岭有一卦显门派，擅气运转换。很不巧，我略同皮毛，以我之颓势，借你妖一用！”说着姬秋羽朝三眼巨熊身上打了一个法决。 三眼巨熊的身体立即变大，嗷嗷叫唤着冲天而起。 图熊大骇，怕得不是对方竟会东岭玄演宫秘术，而是此时自己的三眼巨熊成了敌对。 他自己的妖，他再清楚不过。 一旦出击，不死不休！ 一人一妖，大战叠起。 姬秋羽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倒在玄龟备上。 “秋羽！”程沄和雁初皆在姬秋羽相邻格子线上，却被这棋盘规则限制着无法靠近。 “我没事！” 姬秋羽给自己服下了几枚丹药，当即盘腿疗伤起来。 (本章完) 第158章 血脉压制 图熊的修为在筑基后期，与自己的妖对战可谓是出了全力，一人一妖都是最了解彼此的，战局激烈，场面一度是这一人一妖的展示赛。 可图熊越是想赢了自己的妖，就越发觉自己的灵力流逝的很快。 他突然想到姬秋羽的话，她是借用了他的气运！ 气运越盛，妖的攻势越强，除非他下狠手击杀了自己的妖，否则此局难破。 “我图熊虽凶悍，但这只三眼巨熊乃是从小陪伴我长大的伙伴。我绝对不会对它下死手！”图熊说着一掌击向三眼巨熊的颈部。 这一击力道之重，直接劈晕了三眼巨熊，而他自己也力竭摇摇欲坠。 姬秋羽上前，赞叹道：“就冲你此举，我心甚佩。你放心吧，只要你出了局，在你身上的转运阵法就会消失。” 图熊这才应声倒下，高大的身子倒在了三眼巨熊身上，一人一妖消失在棋盘上。 至此，他们赢面大增。 剩下再有几个黑子御妖师也再不敢挑选姬秋羽为战，纷纷朝雁初和程沄攻来。 这也正中姬秋羽下怀，除了程沄几人之外，没人看得出姬秋羽已是强弩之末，连站着都只是勉强。再也接不下任何一招攻击了。 好在，这场棋盘比试如愿落幕。 “白子胜！” 程沄等白子被一道光柱笼罩，强烈的光芒消失之后，传入耳中的是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他们全部都出现在了朱雀城的大型比试台上。 御妖堂的执事言简意赅道：“此轮鸿鹄大比，已决出前三千名。恭喜三千御妖师，接下来的比试将在西极的瑶光城。于三个月后举行，望各位好生休养，我等在瑶光城恭候各位大驾。” 话落，御妖堂一行御妖师匆匆离去。 观礼台上的御妖师也走了一大半。 这让空地上胜出的御妖师们面面相觑。 这冷淡的局势和往年往届的对比可谓是惨烈。 难道他们这一届的比试这么难看，竟只有这么点人看到最后？ 不多时，众人就得知了答案。 程沄惊诧：“锁妖塔破了？” 汀兰道：“不错，你们入了比试没多久，朱雀城外不远处的锁妖塔就发生了异动，朱雀城城主以及诸多高阶御妖师都及时前往查看。 却不想还是无法阻止，据说当日来了一群高阶妖兽。他们不再如从前只是一盘散沙，反倒是极有组织和目标，分工明确，为首的还是一只从中洲锁妖塔你逃出来的——” 程沄心中一动：“玉麟白鱼妖？” “不错，就是它！” 程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祁殿下，没有想到他在自己参加御妖大比的时候办了这么大的事情。 “兰姨，秋羽需要疗伤，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 程沄在给姬秋羽诊疗，确保她没有生命之危之后，第一时间入了龍潭。 没等多久，祁殿下果然来了。 他的神情有些疲惫，看到程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由问道：“你是有话要说？” “锁妖塔的事，是你做的？”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祁殿下来到大石上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端清和一众妖族筹谋已久。却不想西极早有察觉，在锁妖塔外设了诸多杀阵，端清一行死伤惨重，小白他前去施救，闹得动静有些大了。” “你也去了？” 程沄上下打量着祁殿下，发现他的气息有些紊乱，但好在没有受伤。 “集本殿下所积攒的力量，一举破了锁妖塔封印。” 说来说去，锁妖塔的事还是他做的，难怪他看起来这样虚弱。 程沄心情复杂：“那些妖都逃出去了？” “小白会掩护他们逃离追捕，剩下的只有再行商议。” 程沄蹙眉：“若只有一两只妖，你们倒是可以躲到地老天荒，可我听闻朱雀城外的锁妖塔内，至少关了不下两千只妖。你觉得它们都能安然躲过追捕？” 祁殿下摇头:“这才是开始。” 什么开始？ 程沄想到了在西极，共有不下二十处锁妖塔，如果那些锁妖塔的封印一一打开，届时逃出去的妖何其多？ 西极必然陷入大妖，届时真不是抓捕不抓捕的问题了。 “你们这是决定重振妖界？”程沄说着自我嘲笑了下，她问得不是废话嘛？ 堂堂妖界少主沦落至此，不重振旗鼓，恢复妖界当年风光，也枉为妖界少主了。 只是想到她和祁殿下的立场，程沄陷入了矛盾。 虽说她也觉得如今的天楚有些病态，正所谓物极必反，妖族受到如此欺压，总有一天会爆发，而这一天随着祁殿下的出现，来得这样快。 可她身为人族，眼看着天楚要再生大乱，并且罪魁祸首就在身边，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装作全然不知。 正在她不知该如何的时候，祁殿下忽然道:“妖族和人族的矛盾终有一日要爆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你，阻止不了。” “祁殿下，如果有一天，妖族和人族的大战在所难免，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祁殿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盯着程沄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 “我希望大战的时候不要殃及无辜。妖族和人族可以开辟一个战场，让想战斗的人和妖前往战斗，而不是在天楚各处肆意破坏。” 程沄想到了白沙堡，那座曾经辉煌的城池，就是因为战争，一切毁于一旦，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祁殿下深深地看了程沄一眼，他以为她会说阻止人，妖两族大战的话，却不想只是让他另辟战场。 “不可以吗？”程沄伸手在祁殿下面前挥了挥:“看在你我契约一场的份上。” “好。”祁殿下应下。 程沄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不过，那些锁妖塔里放出来的妖，他们会听你的话吧？” 程沄上下睨了祁殿下一眼:“你现在这么弱，那些大妖还能听你的？” 祁殿下瞥了她一眼:“妖族虽以实力为尊，可你别忘了一点。” “什么？” “血脉压制！” 程沄恍然:“是了，有些妖生来就能当少主，不是因为他修为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的血脉强大。” 这年头，就算是妖也得有个好出生！ 祁殿下:感觉有被冒犯到。 (本章完) 第159章 流荒山脉 这次，程沄在龍潭依旧没有待多久，她需要赶路了。 原本还没有这么急，因锁妖塔的缘故，数千只妖外逃，朱雀城城主担心朱雀城近在咫尺，会遭到什么变故，因此打算暂时封禁朱雀城，护佑城池。 她们这些要参加鸿鹄大比的，只能连夜离开朱雀城。 从朱雀城里出来的御妖师有很多，一行人干脆结伴而行，程沄和姬秋羽等人因在棋盘大阵中表现不俗，一路上都颇受瞩目。 瑶光城是西极最东面的城池，与青烟城之间只隔着一道流荒山脉，而过了瑶光城就入了中洲地界。 朱雀城城主颇为体贴，派了数名高阶御妖师护佑，一行人乘坐朱雀城的飞舟，一路平安的入了洪荒山脉。 “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了，接来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朱雀城的几位高阶御妖师道。 众人谢过这几位前辈，陆陆续续的入了流荒山脉。 倒不是他们不想一起同行，而是这三千人在未来都是对手，想去瑶光城得各凭本事了。 流荒山脉比邻是一条东南自西北斜向的山脉，绵延数万里，和东岭、南境之间的苍芜山脉同样出名。 只不过对比苍芜山脉的巍峨山脉，秀丽风景；流荒山脉可谓是恶劣之极，多见石林、沼泽、流沙池这样的险地。 程沄和姬秋羽一行入了洪荒山脉时，天色已晚，只得寻了一处山洞，先行歇息一晚上。 这处山洞是前人开辟，内里布局简陋，还残存着御妖师生活过的痕迹。 姬秋羽和雁初入内，前前后后仔细查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让汀兰落座。 程沄在山洞内布下一个护阵，才取出一份地图来。 “要去瑶光城，我们有两种选择。第一条，是前往距离这里最近的青烟城，乘坐传送阵抵达，大概十天我们就能抵达瑶光城。 第二条，就是沿着流荒山脉前行，若是顺利，一个半月时间就能到达。” 姬秋羽顺着程沄在地图上所指望去，指着山脉之间一处标记问道：“此处可是盛产斑纹竹的清幽竹林？” “地图上是如此显示的。你要斑纹竹？” 姬秋羽取出了她的卦筒：“那日不慎损毁了几只卦签，这些卦签皆是由南境紫竹所炼制，若想替换，现下能找到只有斑纹竹。” “这是你的保命法宝，自然是越快补齐越好。”程沄略一思索：“我们不妨早些去青烟城，说不定那里的坊市有卖紫竹？” 姬秋羽摇头：“南境有诸多紫竹林，可这卦签实则来自苍剑派指天峰上的紫竹，极为罕有。我打算日后拜访苍剑派时再行补全。 现下，与其用高昂的灵石采买紫竹，不如去寻些斑纹竹。” 程沄笑着对她说：“行啊，你想去哪就去哪。” 雁初顿时撇撇嘴：“小沄姐姐，你这样说我可吃醋了！” 汀兰失笑，这话雁初从前可不敢说，这几个月来的相处，她也变得和小时候那般爱撒娇了。 看着程沄身边有这么多好友，汀兰觉得甚是欣慰。 “其实，你们不妨先去此处。”汀兰指着地图上一处小石林。 “兰姨，这是哪？” “流荒山脉的小集市。规模不大，但时常会有，有些御妖师看准了商机，专门倒卖几境的特产。我们可以前往碰碰运气。” 几人看了看地图，发现距离这里不远，当即就同意了。 …… 大概过了几个时辰，程沄等人终于找到了地图上的小集市。 说是集市已经夸张了，人不算太多，但显然是经常有摆摊的，地面上还放着一些设了阵法的灵物。 几人入内，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售卖的是丹药、炼制的法宝、灵符、法阵，应有尽有，但看成色，南境的东西居多。 大抵是西极这一行入流荒山脉的人很多，这小集市有些热闹。 程沄顿时就职业病犯了。 “秋羽，你们四处逛逛吧，我在这支个摊。” 姬秋羽知道程沄有银丝等物的生意，点头道：“那好，我和雁初先去打探下这集市里都有些什么，等下再换你去。” “好！”程沄说着推了推汀兰：“兰姨，你也去看看。” “兰姨就不去了，兰姨在这陪着你。倒是乌战和江图，你们也别拘着，和她们一起去吧。” 江图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没灵石，去了也没不了东西。” 江图的家世不好，虽说在仙启门，但穷得堪比散修，他早早习惯了不去凑这种热闹。却不想乌战拉了他一把：“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世面。” 两人勾肩搭背着离去，虽然江图一再拒绝，但他脚下不停，看得出来还是很开心的。 等几人离开之后，汀兰帮着程沄摆开了摊位。 程沄一边介绍着摊位上的东西，一边说着价格，这样一会若是人多，兰姨也可以帮她的忙。 因这只是流荒山脉的临时摊位，并没有人来管理，也存在诸多危险，所以程沄摆出来的东西并不多。 只等人走近的时候吆喝几声。 汀兰看着程沄熟练的叫卖，老练的跟人砍价还价，对买卖这套可谓是游刃有余，她不由有些心酸。 若不是她当年无法继续保护阿沄，她也不会在外吃了那么多苦。 程沄正在与人砍价的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汀兰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位道友，这可是中品炼器师炼制的千里一线牵，你和你的道侣，一人一只，就是隔着千山万水，都能寻到彼此。” 女修闻言不信：“任宝阁买的千里一线牵也不敢说千山万水这样的话。你要知道，银丝一线牵就是隔着一座流荒山脉，都无法寻到彼此。” “那得看炼制千里一线牵的是何修为，还有银丝是何年份。我敢保证，我摊位上的这对银丝，只要你不是隔着一个两境，你就能感应到彼此。” 程沄对自己的千里一线牵很有信心，再加上她这对银丝用的可是万年生银丝材质。 闻言，男修道：“那你打算卖多少？” “十万。” 男修当即就瞪大了眼：“多少？” 程沄重复了一遍，男修拉着女修，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60章 孔雀妖 “阿沄，你方才不还说这银丝一线牵若是诚心买可以优惠。为何却任由这两人离去？”汀兰道。 程沄重新摆好千里一线牵：“他们并不想买，只是随口问问。” 至于为何知道，程沄只能说经验之谈，这两人看银丝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起伏。 可不想程沄这回失算了，那女修去而复返，却是孤身一人回来的，她丢下一个储物袋：“十万，银丝一线牵，我要了。” 程沄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张了，快速清点了灵石，将银丝一线牵送上。 女修接过，迟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寻到对方？” 程沄当即道：“在同一境，哪怕你在此，那人在西极的最西边，你也能感应到他。可若是去了他境或者隔着不同空间，那就不一定了。” 女修了然：“好，这样我看他怎么背着我去寻女人！” 女修转头就走。 闻言，程沄却呆若木鸡，这是要拿着她的千里一线牵当个追踪道侣定位器？ “阿沄，若是那女修真的发现有什么不妥，恐怕事情会变得很糟糕。”汀兰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来寻你的麻烦？” “与我何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兰姨，你放心，有人买了刀杀了人，怎么也怪不到买刀具的卖家吧？” 她不担心麻烦，反倒觉得是打开了新思路。 没想到千里一线牵还能这么用？ 不多时又来了个披着斗篷的小女孩，程沄在她一靠近就警惕了起来，因为她从这女孩身上看到了妖气。 女孩露出的小脸很是苍白，盯着她摊位上的一瓶妖灵液，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 “这，这是何物？” 程沄道：“引妖液，这瓶对于妖来说是极美味的东西。怎么，你的妖肚子饿了？” 女孩点点头：“多，多少灵石？” “三百。” 女孩想了想，腰间摸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孔雀羽毛。 “我能不能用这个跟你换？” 程沄接过，发觉这根羽毛非常靓丽，羽毛的尾部还带着点新鲜的血液。看来面前的女孩是只孔雀妖，这根羽毛还带着体温，应该是现拔的。 倒是有些贪嘴了。 程沄没有拒绝，递了一瓶过去。 女孩当即打开，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将引妖液都喝了一大半，末了，小心翼翼的盖好盖子，不舍的舔了舔嘴唇。 大概是觉得这引灵液的效果不错，女孩道：“你，你这有没有疗伤的丹药？” 疗伤？ “你受伤了？” 女孩摇摇头：“不是我，是我的…哥哥。” “你哥哥在哪？” 女孩顿时警惕地看着程沄：“你问这个做什么？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程沄喊住了她，将一块牌子翻出来，道：“其实我开了一间小妖诊疗铺。” 女孩当即脸色大变，就要逃遁，灵福草一下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沄道：“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哥哥受伤了，我可以帮你救她。” “你，你为何要帮我？”女孩难以置信的看着程沄。 难道不知道她是妖？可她分明说自己开的是小妖诊疗铺。 程沄想了想，道：“我只是需要你们告诉我一些事情。” “比如，锁妖塔的事情！”程沄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布下了一道隔音禁制，同时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女孩。 女孩吓得浑身颤抖，不住挣扎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沄再次打开了一瓶引妖液，浓郁的香味立即安抚了女孩的情绪，她垂涎的盯着程沄手中的瓷瓶。 “只要你告诉我，这瓶引妖液就给你喝。不仅如此，我还免费送你一瓶能疗伤的妖灵液。” 女孩双眼一亮，当即道：“你没骗我？” 骗子能说骗你？ 程沄只能说这只孔雀妖还是太过天真了，今日幸好是遇到了她，若是旁的御妖师，还不知道落到什么下场呢。 “嗯，我不骗你。”程沄向她保证，而后道：“这里人多，我们还是到别处说。” 女孩子眼里闪过了一丝犹豫，却在程沄将引灵液凑近她的时候猛然吸了一口，而后点点头。 程沄给姬秋羽等人发了道传音符，这才收拾了摊位和汀兰离开。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一处林子。 “你，你可以问了吗？我还得早些回去，我哥哥还在等我。” 程沄在随意盘腿坐下，示意女孩也坐下。 “你和你哥哥都是从锁妖塔里逃出来的？” 听到锁妖塔，女孩顿时汗毛直立，本能得想要逃离，却见程沄递出了一颗硕大的红色妖灵果。 女孩咽了下口水，她已经太久太久没吃东西了，肚子太饿了。 “我知道你是妖，但我不会伤害你，否则，你根本就跑不了。”程沄让灵福草展示了下威力，吓得女孩脸色苍白，不敢动弹。 程沄将妖灵果递到女孩手中：“不用怕，吃吧。” 女孩抬头盯着程沄看了好几眼，大概是真的饿得狠了，也顾不得危险了，开始大口大口吃起妖灵果来。 不过须臾，一整个妖灵果就被吃了个干净。 程沄又继续了之前的问题。 这回女孩没有犹豫就回答道：“没错。我和哥哥，还有许多妖族前辈从锁妖塔里逃出来了。” “不是有一只玉鳞白鱼妖救了你们吗，你们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你，你怎么知道白大人！”女孩子顿时就炸毛了。 程沄道：“我和他是朋友。” 她和小白虽然没见过几回，但他帮忙照看了阿瑞，再有祁殿下这层关系在，在心底里程沄已经将他视作朋友了。 “真的！”女孩突然惊喜不已：“可，可你是人啊！” “是人又怎么了，你还是妖呢！”程沄伸手摸了摸她吓得幻化出来的羽毛：“谁说妖和人不能做朋友的，只要心地善良，都是可以做朋友的。” “可，可那些看守的御妖师不是这么说的。”女孩有些难过：“他们说妖是罪恶之源，本就不该存在，若非看在我们是一条生灵的份上，他们早就杀了我们了。我们想要出去，就得乖乖听他们的话，成为那些来挑选的御妖师的妖。 可是，我们不想成为妖仆。他们就说如果不想，这辈子都无法出锁妖塔。” (本章完) 第161章 我要如何变得强大 “他们不这么说，你们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妖仆？”程沄又顺了顺她的羽毛：“你和你哥哥被关在锁妖塔多久了？” 女孩摇摇头：“不记得了，爹娘为了保护我们死了。被抓紧锁妖塔的时候我们还小，一直都是花姨照顾我们，才没让我们被其他妖族吃了。 可是花姨，在逃出来时却被御妖师打死了。临死之前，她还自爆了妖丹，给我们赢得了一丝逃生的机会，我们没跟上大队……和白大人他们走散了。” 程沄默然，这场锁妖塔动乱，双方皆伤亡惨重，妖族为了这次自由的机会，自是拼劲了全力。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哥哥。” 也许是程沄释放的善意，让小女孩失去了最初的戒备。 这回，她没有犹豫，带着程沄辗转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小山谷。 山谷之内林木郁郁葱葱，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女孩带着程沄找到了一处山洞。 “哥哥，我回来了。”女孩先是在山洞外喊了一声，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女孩着急，连忙冲了进去。 程沄紧随其后，却在刚踏进来的瞬间遭到了攻击。 好在她早有准备，她一闪避，灵福草就已卷住了山洞一侧埋伏的妖。 借着山洞里的微光，程沄看清了那只妖和女孩长得极像，他受了重伤，连人身都不能完全维持。 “妹妹，你快走！”男孩挣扎着呼喊。 “姐姐，你放了我哥哥吧。”女孩着急不已，连忙恳请程沄。 程沄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别急。我不会伤害他的。” 程沄让灵福草将男孩带到近前来，提起了他的一只翅膀，翅膀上中了寒冰利刃，一个拳头大的豁口深可见骨，他的翅膀也因此僵硬的动弹不得。 程沄先是用灵气化去了翅膀上的寒冰，而后给他抹上了特制的妖灵液，再将一个瓷瓶递给小女孩：“拿去，给他喝下。” 女孩照做，却令男孩愤怒不已：“阿碧，你做什么！” 阿碧解释道：“哥哥，她是好人，她是我请来给你疗伤的。” 男孩显得很暴躁：“傻妹妹，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好人！她不过是骗取你的信任来抓我们罢了！” “不，不会的。” 阿碧也有些不确信的盯着程沄。 程沄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淡笑道：“要抓你们轻而易举。不过抓了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这般瘦弱，就算抓来吃，肉也太柴，废牙。” “吃……”阿碧手一抖，瓷瓶掉落，被程沄一把接住。 程沄道：“你看看，胆子这么小，就算契约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程沄打开瓷瓶，递到男孩嘴边。 男孩顿时闻到了一股极有诱惑的香味。阿碧在侧也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别看了，这是疗伤的。” 第程沄说完，将瓷瓶又塞回了阿碧手中。 她一边在山洞里踱步，一边道:“这地方倒是不错，可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山洞吗？” 阿碧摇头:“不清楚。” 她将瓷瓶递给男孩，轻声道:“哥哥，我方才也喝了，味道好极了。” 男孩一下子就急了:“你怎么能喝，要是她给你下毒！” “她为什么要下毒？” “因为她要抓你。” “可我没有被抓啊。” 男孩语塞，迟疑片刻，在阿碧喋喋不休的劝说下，终是忍不住将瓷瓶里的液体喝下。 喝下妖灵液，他就感觉身体里突然有一股力量充斥了全身，一扫之前疲惫，僵硬的翅膀居然能动了。 就是深可见骨的地方开始发痒，男孩另一只完好的翅膀化作翅膀，想要伸手去抓挠，却被灵福草阻止了。 “伤口还在愈合，你得忍着。” 程沄说着向外走去:“这山洞是金烟短灵熊的洞穴，我想它们应该去山里觅食了，若等它们回来，你们恐怕就要成为它们的腹中餐了。” 程沄出了山洞，就给小白发了一道传音符。 两只孔雀妖顿时脸色大变。 “哥哥，我们快离开这里。” 他们跟着程沄出了山洞，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程沄带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才让灵福草放开了男孩。 男孩得了自由，立马将妹妹护在身后。 程沄没有看他，而是等了片刻，一道回音飞回。 “我会派属下前去接应。”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只妖激动的跳脚，“是白大人！” 阿碧终于确信程沄是白大人的朋友，当即跑了过来:“姐姐，是白大人要来接我们吗？” “妹妹，回来！”男孩在后面紧张叫唤，见妹妹不为所动，只能跟着来到程沄身前，像只老母鸡一般伸手保护妹妹。 程沄不介意男孩的举动，将传音符递给阿碧:“白大人的人很快就会来接你们了。对了，等人来了，你们将这些交给你们的白大人。” 程沄将一个储物袋递出，里面放着一些疗伤用的妖灵液。 男孩瞳孔微动:“你，身为人族，为何要帮助我们？” “我说过了，小白是我朋友，我只是帮我朋友。”想想这么说也不对，于是程沄又组织了语言: “妖族之中并非都是恶类，人族亦然，可你们以后成了无恶不作的妖，我肯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男孩恼怒:“可是，分明是你们人族先害了我们！我爹我娘，我们孔雀一族，有多少无辜惨死在你们人族手中。” “所以，你们可以变得强大，去寻那些伤害了你们族人的御妖师寻仇，这我不阻拦。可你们若是伤害无辜，这和当年那些御妖师有什么分别？”程沄说着微叹一声。 一人两妖陷入沉默。 片刻，男孩才道:“我要如何变得强大？” 这，让她一个人族去教妖如何强大？ 程沄略一思索:“你们现在还小，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勤于修炼，这些报仇的事情，等你们长大了以后再想，我想等那个时候，你们就知道该如何变得强大，如何去寻仇了。” 两兄妹面面相觑，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程沄觉得自己在画大饼，可他们的年纪在妖族里的确算是小孩，若是小小年纪满心满眼都被仇恨却占据，妖生就毁了。 等他们长大，有了思考能力，自然能决定未来的路。 (本章完) 第162章 瑶光城 小白派来接应的是一只灵鹰，担心他害怕人修靠近，在他降落之前，程沄就与两兄妹告辞躲到了暗处。 直到灵鹰带着兄妹俩远远离去，程沄才放下心来。 “堂堂仙门弟子，竟然与妖族勾结！” 一声厉喝由远至近，一道凌冽的掌风袭向程沄面门。 程沄闪身避过，正待反击，却被出现在面前的人惊到了。 虽然她的面容比从前苍老了许多，但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金灼。 “金前辈！”程沄收了龙骨鞭。 金灼冷哼一声：“叫本座前辈也无用，今日，本座就要为仙启门清理门户！” 闻言，程沄忙阻止道：“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方才可是放了三只妖！”金灼望灵鹰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的事情本座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程沄忙摇头：“金前辈定是看错了，弟子远远看到灵鹰落于此地才追击而来，可不想还是慢了一步，让他们跑了。那只灵鹰速度极快，凭弟子的本事无法追踪，这才作罢。” 金灼仔细盯着程沄面容，见她面有委屈，却目光坦荡，不由冷哼一声。 程沄见她不再动手，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金灼根本就没有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否则凭她的性格，根本不会眼睁睁看着灵鹰离去。 所以，方才只是借机诈她。 程沄暗自打量了金灼一眼，当年她受了重伤闭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关了。 “恭喜前辈出关，不知前辈的伤可好了？” 金灼嘘咳一声：“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事了，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晚辈自然是为了参加鸿鹄御妖大比，正要前往瑶光城。” 御妖大比的事情人尽皆知，金灼睨了她一眼：“没有想到你的进步这么大，第一次参加就过了初赛。” “都是队友提携，否则凭我一人之力，尚不能成功闯关。”程沄表现得尤为谦和有礼，让金灼的眉宇有所舒展。 “既然遇上了，本座作为门中前辈，自要带你们一程。” 程沄想都没想的拒绝：“多谢前辈，可晚辈与队友还打算在流荒山脉历练一番，不敢耽误了前辈的要事。” “无碍，本座左右无事，不妨看看你们这些新弟子如何历练。” 程沄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一千只草泥马踏过。 金灼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不行？”金灼的脸阴沉下来。 程沄也算清楚金灼这人的脾性，她对自己可没有太多的同门怜爱，一个不好怕就是要对她出手。 “当然不是，只是晚辈有队友同行，晚辈得跟他们说声。” “那还不前面带路！”金灼冷然道。 程沄头疼，给姬秋羽等人发了道传音符，这才快步往回赶。 …… 等回到小集市，那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姬秋羽等人接到了程沄的传音符，对金灼的到来并没有诧异。 “晚辈见过金前辈。”姬秋羽等行了礼。 金灼对姬秋羽等人只是略略点头以示回应，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浑身上下被斗篷盖得严实的汀兰。 程沄蹙眉，望向姬秋羽。 她发的传音符就是让她们安排兰姨暂避，毕竟兰姨身为城主从前侍女，金灼未必没有见过。 “这位是——”金灼果然开口问道。 还不等程沄回答，姬秋羽就道：“金前辈，这位是同行队友乌战的母亲，只不过她之前受了些伤，不能见光。” “什么伤如此严重？”金灼上前一步。 乌战连忙拦在了汀兰身前：“你想干什么？” “放肆！”金灼冷喝一声，程沄连忙拦在她面前：“前辈，忘了同你介绍，这位是乌战，乌战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勿怪。” “金前辈，我们可是要参加鸿鹄大比为门派争光呢，我记得前辈当年就是仙启门少有能参去中洲参加决赛的。今日有幸见到前辈，还望前辈不吝赐教才是。”雁初说着上前，举止亲昵的拉过金灼：“前辈，我娘要是知道我们能得前辈指点，定是非常开心的。” 提到城主，金灼收敛了气势，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勤加修炼……” 金灼和雁初向前走去。 程沄松了一口气，让汀兰落后一步，由乌战和江图照应，她则与姬秋羽跟了上去。 金灼身为三品御妖师，对修炼以及御妖自有心得。 一路上倒是真拿出了对待亲传弟子的耐心，指点雁初和姬秋羽。 至于程沄，她的灵福草成日里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金灼说了几次见她死不悔改，便再也没搭理过她了。 程沄乐得轻松自在，私下却在和姬秋羽商量着如何让金灼离开。 她总觉得此行，金灼是专程为她而来。 …… 可没想到这一路金灼就是打定主意跟着她们，任凭她们明示暗示就是不走。 如此时间匆匆，一个多月一晃而过。 因时间有限，程沄等人挑选的路都是御妖师们最常走的，并没有多少妖兽出没，这让金灼很不满。 “你们就是偷懒。想当年本座的徒儿，一个个哪个不是跟着本座四处闯荡，彩石谷、流荒、暗蜮魔渊，哪里没去过——” “前辈，我们这才筑基，暗蜮魔渊那种地方可不是我们能去的。”程沄道。 金灼不满程沄打断她的话，冷哼一声：“哪有什么不能去的？她们刚入筑基，本座就带她们去了，只有在极度危机时刻，才能激发自己的潜能。 就似晴天——” 提到许晴天，金灼突然一顿，便不再说下去了。 程沄在这种时候，就没有去触她霉头了，指着前方不远处道：“前辈，那里就是瑶光城！” 瑶光城，顾名思义，天降瑶光，浩似苍穹。 那是一座充满仙气的城池。 这座城池是西极最东的城池，与西极隔着一条流荒山脉，据说在万年前，瑶光城还属于中洲。 那时候的中洲不叫中洲，叫中央散修盟。是天楚散修生活的大本营。 只是后来，散修盟逐渐强大，开始出现世家、宗门，尤其是仙、妖大战之后，中洲出现了一批御妖术极为强大的御妖师。 中洲开始兴盛，一举成为了五境之首。 第163章 祁殿下，你可真厉害！ 到了城门口，金灼终于开口道:“本座还有要事，就不与尔等一道了。” 程沄面上不显，心里却放了烟花:“前辈保重。” 金灼先行一步入了城门，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若不是要在瑶光城参加比试，她现在定然转身就走。 入城的人很多，瑶光城的城门口开了数道拱门入口。 分别给不同修为御妖师入内。 程沄这几人都是筑基期，故而入了第二道拱门。 拱门雕刻精美，上方雕刻着鸾鸟在天，栩栩如生。 “三十灵石一人。”入门守卫面无表情道。 “这么贵？”江图揪住自己的储物袋，满脸心疼。 “道友有所不知，这三十灵石还包含了瑶光城地图、《入城手册》、《瑶光美食指南》、《瑶光十大圣景》、落日泉入场帖一张。”守卫将一个大礼包布袋递了过来。 程沄赞叹:“瑶光城还真是周到。”也很会做生意。 “可我们是一起的，也不需要人手一份大礼包。” 闻言，刚还算热情的守卫立即敲了敲一侧的牌子:【入城费三十灵石，概不还价！】 “那些都是免费赠送的礼物，若是各位嫌多，可以只要一份。” 得，这瑶光城真有一套。 要想入城，自然只能乖乖交了灵石。 等过了拱门才知道，原来入城收费也是根据修为而定的。 并非是身份贵重无需灵石，而是修为越高，若需的灵石越多。 炼气期只需十灵石。筑基三十，金丹一百，元婴期一千灵石。 元婴之上另有入口，入城费就不得而知了。 “还真是看菜下碟！”雁初道。 程沄倒是有些佩服瑶光城此举，随着御妖师的修为越高，他们积攒灵石的能力就越强。 就像她若初入炼气那会，三十灵石够她凑好久了。现在三十灵石对她来说完全能够接受。 不像有些城池，高阶修士无需灵石，对待的态度极为卑微。 难怪瑶光城财大气粗，护阵每时每刻都在开启，因为光几个时辰的入城费就够用维持了。 一行人如鱼而入，先到了御妖堂报道。 “几位的御妖令已录入，比试还有半月才开启，各位请随在下来。” 一位执事领着程沄等人入了御妖堂后殿。 “几位来得不算太早，东面的住处全部住满了，剩下西边的住处还可供挑选。” “你是说瑶光城还提供住处？”程沄颇为意外，之前可都是他们自己租住处的。 执事一笑:“各位可都是过了初赛的御妖新秀，御妖堂自然不会怠慢，不仅如此，各位这段时间若需衣食住行，御妖堂皆有准备。每人每天还有灵石发放。” 说着，执事已经带她们来到了住处。 “一人一间，用御妖令即可进入。各位，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执事非常利落的离去。 住处外有一道道彩色光柱，程沄拿出了御妖令，就有光牵引着她走向属于她的住处。 御妖令贴近大门，门上的禁制就消失不见。 程沄与众人分别，入了住处。 …… 龍潭； “什么味道，这么香。” 一进来，程沄就闻到了一阵花香，下意识朝雪山的方向望去。 那两株冰雪莲早就摘了，一株给了祁殿下疗伤，另一株被她好生收藏在御妖手环里。 除了冰雪莲，程沄也不记得龍潭里养了什么花。 她闻着香味来到了灵田。 灵田被她分割成许多小块，分别种植着不同的高阶灵植，为防止它们属性相克，她还专门给用护阵隔开。 灵田一角，一株结着朱红色果子的灵植摇曳身姿。 摄魂果！ 程沄想起来了，鲛人送她的摄魂果她随手种进来了，没想到短短时日，竟然已经开花结果了。 这颗摄魂果长得有拳头大小，鲜红的果肉饱满，程沄垂涎的咽了下口水。 她吃过摄魂果的果子，才会对那种味道流连忘返。 好在龍潭内除了银丝鱼之外并无其他活物，否则这么浓郁的香味定然会引来不少妖兽。 程沄朝岸边望去，这才发现岸边草地上多了许多的银丝。 看来，这摄魂果对银丝鱼也极有吸引力。 程沄将其好生收好，又取了上回剩下的摄魂果，切下一瓣吃下炼化。 等炼化完毕，抬头间就见祁殿下已然在大石上安睡。 这摄魂果的威力到底如何，程沄一直没什么机会试验，尤其是高阶修士。 她走近大石，靠近祁殿下。 祁殿下虽然熟睡，但却能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没有睁开眼睛。 程沄静静打量，再次惊叹于这世间造物的鬼斧神工，祁殿下长得是真好看，就连睫毛也似一把小刷子。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妖族少主，才生了这般好相貌？ 程沄凝神望去，祁殿下身上的龙影若影若现。 龙影呈盘卧之姿，神情安逸，这样子少了她认知中龙的威压，多了份莫名的乖巧。 程沄伸手，轻轻抚摸龙首虚影。 刹那间，祁殿下猛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祁殿下微怔。 清风徐徐，近在咫尺的程沄明媚娇艳，双眸中泛着一抹微微紫光，正是这一抹紫光，令祁殿下的眼神变得迷茫。 “来！” 程沄的声音变得柔美，蛊惑着祁殿下起身，缓缓朝她走来。 程沄缓步后退，一步步引着祁殿下来到了潭边。 “没想到这摄魂术这么厉害！”竟让实际不知是何修为的祁殿下都难以招架。 也不知道这蛊惑能到哪种成程度？ 程沄引着祁殿下背对着潭边站立，对他歉然一笑：“祁殿下，我没旁的人可以尝试，你醒来再向你道歉。” 说着程沄轻轻一推，道：“下去凉快凉快吧。” 祁殿下仰面向后倒下，眼里依旧是无知无觉的神态。 正在程沄感叹这摄魂术的威力惊人，以后遇到了强大对手可作为杀手锏的时候。 祁殿下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程沄手腕。 他倒下的去势不变，却连带着程沄重心不稳也跟着跌去。 扑通！ 祁殿下入水，墨色长发似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盛开，紧接着程沄扑入他怀中，双双入水，掀起巨大的水花。 水中光线一阵暗淡，却依旧能看到祁殿下一双墨瞳亮的出奇。 “你装的？”程沄周身被冰冷的潭水包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很好玩？”祁殿下的声音有些阴冷。 程沄被吓了一跳，追问道：“难不成我从头到尾都没成功？” 这不可能，方才祁殿下的眼神分明是被摄魂术控制的表现。 水中的祁殿下白皙的脸上泛着一丝冷意，他伸手扣住程沄后颈，将她一把拉近。 面对近在咫尺的祁殿下，程沄没由来的心慌，该不会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 “我就是试试，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祁殿下你可真厉害！” “哦？那本殿下也试试。” 话音刚落，程沄对上的黑瞳立即就成了紫色，有别于程沄眼眸中泛着的紫光，祁殿下的眼瞳几乎被深紫色所取代。 程沄的眼中顿时陷入一片紫色的海洋。 (本章完) 第164章 你是那片云 龙吟在天，云雾缭绕。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浓雾，程沄身轻如无物，穿过云层飘荡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上。 这大殿看起来甚是巍峨，并非西极沙堡，不似东岭南境亭台楼阁，反倒有中洲皇家宫廷般富丽建筑。 还不得她仔细打量，便见一个身穿锦衣的小男孩跑了出来。 男孩粉雕玉琢，眉宇间有一点玉碎般的痕迹，小小年轻目光澄澈，面容出尘。再一细看，程沄发现这小男孩甚是面熟。 咦！ 程沄反应过来，他与祁殿下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是陷入了幻境？ 还是祁殿下有私生子？ 小男孩手握一只玉笛，他对着天际的方向吹了吹，吹出来的并不是完整的曲子，只是几个简单的音节。 他反反复复吹着同样的音节，目光在急切的环顾四周。 风云变幻，无论他如何吹奏，都无人相应。 “小殿下！你怎么来了！”一宫人打扮的人从内殿追了出来，来到小男孩身边：“王上一直在寻小殿下，小殿下还请随小人进去。” 小男孩绕开他，继续吹奏。 宫人无奈，只得跟着他亦步亦趋，直到一声威严的呼喊从小男孩身后传来。 “夙儿！你在做什么！” 小男孩这才回头，迅速将玉笛藏在身后：“父王！” “父王问你在做什么！” “母后说过，只要我在生辰之日吹响这只笛子，她便会来见我！可是……她骗我！”小男孩眸光闪烁的看着他的父王。 王上身子一顿，想要斥责的话生生咽下，生硬道：“夙儿，你母后她不会回来了。” 夙儿？ 程沄惊愕，难道这小男孩是祁殿下幼年时期的样子？ “父王你骗我！”小男孩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父王没有骗你！” 王上来到小男孩身边，蹲在他前面，目光慈爱的看着他：“你母后不希望你难过，她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的，答应父王，以后莫要再提她了，她以后也不再是你的母后了。” 说着将他拥入怀中。 小男孩摇头：“母后她就是母后，她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妖，父王，他们斥骂母后，难道你也要抛弃她？” “父王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母后。只是父王是这座王城的君主，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夙儿，很多事情只有你长大了才会明白。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听父王的话，明日拜入天雍宫，只有你变得强大了，你才有可能再见到你的母后。” 后面的话，王上说的很轻很轻。 可程沄和小男孩听得清清楚楚。 …… 画面一转，程沄的意识跟着这个小男孩入了天雍宫，看着他过入门关、测验灵根一鸣惊人，被一位高阶御妖师收入门下。 看着他在这位高阶御妖师严苛的指导下，一日日受尽磨炼，没日没夜的修炼，有打不完的妖兽，练不完的术法。 每一个夜晚，小男孩总是遍体鳞伤归来，像是被人遗弃的孤狼在房中舔舐伤口，可第二日他又会早早执剑外出。 在外人眼中，他是中洲新一代的修仙天才，可在程沄眼中，他的每一次惊艳众人都是无数次伤痛折磨堆砌而成。 程沄陪着他走过酷暑严寒，看尽繁花三千。 直到她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很漂亮的叶子。 突然，光芒一亮。 程沄再睁眼时，对上了一双清亮的墨色瞳孔。 再一次看到这双眼眸，她有些怔然，因为在幻象中，她虽然陪伴在侧，可这双眼睛里从来都没有她的影子。 而这一次，程沄清清楚楚的在祁殿下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祁殿下，你看得到我了？” “是你终于清醒了！”祁殿下说话时喷洒出来的热气近在迟尺。 程沄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贴得他这么近，双手还环在他的肩膀上。 “我……你，这是你的摄魂术！”她想起来了。 祁殿下沉默，他实则也有些疑惑这摄魂术为何和他之前所施展的不一样。 程沄在中了摄魂术之后就整个人呈现了呆滞的样子。 不管他说什么，程沄都无知无觉，除了她强硬的靠近自己，并一把勾过他的脖子之后，她再无其他多余的动作。 中了摄魂术，若是不想伤害她，便不可轻易打断施法，所以祁殿下只能维持现状。 不知过了多久，程沄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见祁殿下不说话，程沄道：“为何你的摄魂术这般奇特，我还以为是陷入了传说中的回溯阵法，看到了你的往昔。” “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到了你幼年时期的样子。” 祁殿下瞳孔微缩，一把推开了她：“这不可能！” “你不相信？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你分明是妖族的少主，怎么会成为中洲一座王城的小殿下！” 祁殿下握了握袖中的手，心念微动：“你看到了王城！” “是啊，一座富丽堂皇，满是贵气的王城，你看起来和你的父王只有五分像，我想另外五分应该像你的母后，只是可惜，我没能看到她。 难不成，你当年从妖族沦落到了中洲的王城？” “这只是摄魂术，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祁殿下虚咳一声，转过身朝大石走去。 程沄啊了一声：“难道我看到都是假的？我可是随你入了天雍宫，陪你爬过山门，过了关卡，见你拜师，陪你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你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 祁殿下的背影一僵，下一瞬，他猛然闪身到程沄身前。 “你说你陪着我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虽然我知道那是幻象，但格外的身临其境，只可惜我无法与你说话。”程沄想了想，摊开手心：“我从你的案台上书册中捡起了一片叶子，然后我就出来了，可没想到这片叶子也跟着出来了。” 祁殿下接过叶片，他记得这叶片，上面的每一处叶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他年少的那些年用来夹书的书签，可不想有一日突然不见了。 “你是那片云！”祁殿下突然握住了程沄肩头。 “云？”程沄不解。 “年少时，曾有一片云时刻陪在本殿下身边。本殿下不知它从何处来，又为何跟着本殿下，只知道它一直在，即便是本殿睡觉的时候……” 祁殿下:可云是你吗，可云。 第165章 磅礴大雨 程沄试着问道:“有一年朝花节，你父王派人来寻你。可你却拒而不见。世人都道你入了仙门，便抛却七情，再不与凡俗牵扯……可他们不知道，那时的你正与一只凶鳄大战回来，浑身上下都是伤，你不想让你父亲看见……是也不是？” 祁殿下眼神晦暗，程沄的话将他带回了年少时那段孤独难耐的岁月，好似那些年间，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提高修为，早日能够见到他的娘亲。 “还有一年，你父王重病，你回去看望，给他用了灵丹，你父王药到病除，你却被你师傅罚在后山闭门思过。” 程沄疑惑不解:“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师傅为何要罚你，那些丹药分明是你自己炼制的。” “正因是自己炼制。”祁殿下盯着潭水里的倒影，道:“天雍门以御妖为己任，他的弟子只能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御妖师，而不是一个钻营炼丹的……” 程沄恍然，在他那个严苛的师傅看来，只有御妖才是正途，旁的一律按不务正业算。 程沄道:“还好，你没有成为你师傅那样的人，否则定然是个古板的小老头……” “小老头？”祁殿下眼神微眯:“你在说本殿下？” 程沄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忙打着哈哈笑道:“我说错了，你的年龄虽然在人族——但你是妖界少主，得按妖龄算，祁殿下正直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不过话说，祁殿下你到底多少岁了？ 如果我之前说的那些都是你曾经发生过的，那，若我猜的没错，那都是数万年前的事了。” 祁殿下横了她一眼:“不过区区两千年。” “也就是说，你两千多岁了？”程沄上下睨了他一眼:“你在妖族该不会还是个宝宝吧！” 妖族的寿命比人族长多了，再则祁殿下还是条龙，难怪会用区区来形容两千年。 将祁殿下想象成阿瑞，程沄顿时就胆大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祁宝宝乖，以后姐姐会罩着你的！” 祁殿下顿时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离我远点！” “哈哈，宝宝害羞了，乖，姐姐给你讲故事。” “滚！” …… 从龍潭里出来，程沄就去了瑶光城的藏书阁。 这里的藏书阁分为内外两处，程沄这些外来人，只能在外藏书阁借阅，并且还需交纳较为高额的借阅费。 不过里面的藏书实在是丰富，程沄在内如愿找到了有关于摄魂术的记载书籍。 可她查阅了大半天，都没有一条显示摄魂术能让人看到对方的过去。 摄魂术是祁殿下对她施法的，就算看到记忆，那也是祁殿下看到她的，怎么现实情况反了。 难不成，她的金手指不允许祁殿下看到她的记忆？ 然而，她的金手指是龍潭啊，龍潭跟摄魂术可没什么关系？ 没有在摄魂术上找到答案，程沄又去翻找了有关回溯阵法的记载。 她知道回溯阵法还是在一本《东岭异志》上看来的。 这阵法强大，需要修为极为强大的阵法师才能设下，南境的遂阳派，东岭的玄演宫就曾经出现过此种大阵。 除此之外，这种回溯现象就得在特殊环境下自然产生。 至于是什么情况？ 程沄不清楚。 程沄将这里能找的典籍全部找了个遍，却没能解决心中疑惑。 …… 这天，瑶光城下了一场大雨。 程沄和雁初等人全部在一处茶馆二楼赏雨，雨水哗啦的响声，随风带来的清凉，都让程沄等人格外愉悦。对于他们这些常年见不到雨的御妖师来说，观赏雨真是一场享受。 雨越下越大，雨帘几乎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茶馆小二多次提醒他们入内避雨，在雁初再一次拒绝后，小二只得关上了二楼的所有窗户，任由他们坐在外头观雨。 “一看就是西极来的。”小二摇摇头。 “这般磅礴大雨，平日里护城大阵全开的瑶光城却开了天窗。”雁初不解道:“这是何理？” “据说这是瑶光城离来的规矩。有道是承天之水，荡天地浊气，我想他们应该是遵循此道。”姬秋羽举着一把灵伞，挡开了飞溅而来的雨雾。 程沄盯着城门的方向，那里的守卫恪守职责，站在城门之下监察过往的御妖师。 却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程沄初时还不以为然，却不想那道白影竟然直接穿过城门，径直入了城，而几个守卫竟然毫无察觉，不仅如此，护阵大阵也没有反应。 是妖？ 程沄凝神而望，却见龙影虚晃，下一刻，祁殿下出现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几人意外。 “祁殿下！” 乌战满身防备，作势要发起攻击，被江图一把拦下。 江图脸色煞白:“可不能动手。” “他是谁？”乌战问道。 “内门精英弟子。”江图说着突然诧异道:“话说，祁殿下这般天才人物，怎么没有参加鸿鹄大比？” 程沄直勾勾的盯着祁殿下，大为意外。 分明前几日才在龍潭内见过，可程沄觉得祁殿下哪里不一样了。 是气势！ “你进阶金丹了？” 程沄的话，让姬秋羽等人齐刷刷看过来，所有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祁殿下他入门才多久？”江图颤抖着手:“疯球了，金丹？” 姬秋羽让玄龟试探了一番，点头道:“不错，小龟说这是金丹期的味道。” 雁初眼里充满了斗志:“我回去修炼了！” 不说是她了，乌战和江图也齐齐离去。 尤其是江图，只觉头晕目眩:“我们的命也是命啊，这样的天才就别出来虐我们了吧。” 程沄见着几人离去，却不好解释祁殿下只是恢复修为，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初次突破。 如果真有刚进门没两年就突破金丹的御妖师，不说其他，程沄也会佩服的五体投地。 姬秋羽执着伞在雨中漫步的身形离去，程沄才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比试在即，本殿下来观赛。” 他会对鸿鹄大比感兴趣？ “你，该不会来看我比试的吧？” 祁殿下眉眼微抬，隔着朦胧的雨雾，程沄看到他微微颔首。 (本章完) 第166章 首座大人 程沄思绪万千，心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强压下这抹异样，道：“那你可是看好我？届时下注可别忘了投我。” 祁殿下失笑：“如果你不想本殿下血本无归的话……” “我懂我懂！我定会尽全力，不为了前去中洲，也为了咱俩的灵石啊。”程沄道。 两人说话间，雨越下越大，颇有种倾天之水从天而降之感。 程沄用灵力隔开了飞溅来的雨水，疑惑的抬头：“这天是漏了吗？” 祁殿下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水汽打湿他的墨发和脸颊，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给他凭添了一抹破碎之美。 龙喜水。 在龍潭还不觉得，在此时程沄深有体会。 程沄欣赏了一会，忽然有些迟疑的伸手过去，接住了一滴从他下巴上滴落的水。 祁殿下微微挑眉，长长睫毛上的雨珠倏然抖落，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了程沄的手。 对上祁殿下不解的眼神，程沄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这雨水有些怪怪的。” 祁殿下微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程沄摊开手心，晃动手里的雨珠：“你且仔细看看。” 祁殿下的视线落在程沄的手心，单间白皙的手掌之中，那颗雨珠摊在手心，泛着一丝为不可见的灵气。 两人又同时朝天空的方向望去。 他们的上空凝聚了一团乌云，有一道道光影微微闪动。 程沄指着云层最中央的位置：“果然，那里有个阵法！祁殿下可知道那是什么阵？” 祁殿下端详片刻，反手他们之间的桌上打了一个小小的法决，顿时一朵拳头大的云朵凝结而成，淅淅沥沥的在桌面上下起了毛毛雨。 “是聚雨阵？” 程沄没想到，这场暴雨竟是人为的。 这时，楼下几个御妖师从暴雨中冲入一楼，入了他们下方的屋檐内。 “真是没想到御妖堂在西极的大首座会亲临瑶光城。” “听说是为了追击一只玉麟白鱼妖，那只妖你们还记得把？” “从中洲锁妖塔里逃出来的那只？” “正是，这场暴雨就是为了引那只妖前来，不过具体布局我师父没有说……” 一行人说着话，入了茶馆。 程沄恍然：“难怪设了聚雨阵，小白大人最喜欢了。这事你要不要告诉小白大人？” “这点伎俩，哄骗低阶小妖也就罢了。你觉得小白会自投罗网？”祁殿下嗤之以鼻。 程沄道：“祁殿下，你可别这么自大，万一他们知道你在这里，用你的安危来威胁小白大人呢？” 见祁殿下神色一凛，程沄道：“我只是举个例子，虽然知道你不可能被他们发现行踪，但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小白大人怕是刀山火海都会来吧？” 祁殿下闻言，快速给小白发了一道传音符。 “听人劝，就还是好宝宝。”程沄差点就把要动手摸他脑袋说声乖了。 一道亮光突如其来。 是她腰间的御妖令亮了亮。 程沄打开，内里传来沉稳不失威严的声音。 “所有参加鸿鹄大比的御妖师速速到御妖堂集合。” 就这一句话，反复说了三回。 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比试有什么变动？ 程沄道：“还好我早早到了瑶光城，否则在外面接到这则消息，还不一定能及时赶过来。” …… 祁殿下陪着程沄来到了御妖堂。 “你等下就站在我身后，没事别冒头。” 她劝说不了祁殿下不来，只希望他可以低调，毕竟御妖堂内高阶御妖师不知凡几。 祁殿下此局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看到他们同撑一柄伞而来，姬秋羽等人都露出了些许诧异。 等程沄走近，才听雁初悄悄道：“你可真厉害，竟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跟祁殿下走这么近，方才你没瞧见，门派中的诸多师姐们都在盯着你们看。” 不用雁初说，程沄早就察觉到了。 那些目光看得她如芒在背，不过大部分并无恶意，最多就是好奇。 “祁殿下在门派的时候，情况也是这个样子？” “有过之无不及。”雁初一副‘你对祁殿下的人气一无所知’的神情。 程沄默默咽了下口水，以后在人多的地方，还是离祁殿下远些为好。 御妖堂内的人越来越多，众人都在猜测今日召集的事。 正在这时，一人从外头的暴雨中缓步而来，雨水被灵力隔开，来人身上丝毫没有沾染一丝雨水。 等他踏入大殿的瞬间，御妖堂内一种执事纷纷上前行礼。 “首座大人！” 御妖堂首座？ 殿内一片哗然。 有人不解：“不就是首座嘛，我在自家城池天天见首座，也没见有这么激动的。” “你知道什么？你见的是御妖堂城池首座，整个西极有数百位。这位可是整个西极御妖堂的大首座。整个天楚就只有五位，且修为均在元婴之上。” “天呐，竟然是廖望川大人！他当年参加御妖大比的时候可是榜首！听说如今他已入了接天榜……” “对对对，没错，吾辈皆需以他为楷模，替西极在鸿鹄大榜上争光。” 这位首座并不在意众人的议论，他大步穿过大殿来到上首。 等他转身望向众人，大殿中的讨论声就似被按了静音键，顷刻间鸦雀无声。 对此，这位首座大人习以为常。 “廖某来此，只为一件事。那便是告知各位本次鸿鹄大比西极决赛的规则。” 众人纳闷，这鸿鹄大比的规则大家都早已耳熟能详，怎么还需西极大首座如此郑重其事的宣布。 廖望川道：“外面的暴雨，各位都看到了。这是城中阵法大师早早布下，就是为了引那群锁妖塔群妖来此。” 众人面面相觑。 “城中有那么多城民，前辈当真要引妖前来？届时出了乱子该当如何？”雁初突然出声问道。 她的话也是在场诸多御妖师心中疑问。 廖望川睨了雁初一眼，就有执事上前，将雁初的身份告知。 “原来是极地城城主少城主，难怪会有此一虑。”廖望川欣然点头：“为城之主，当有顾念城民之心。想来你日后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城主。” “首座大人谬赞，晚辈只想知道为何瑶光城为饵，引群妖前来？难道不知道他们曾困锁妖塔多年，对御妖师心存怨恨？” (本章完) 第167章 如约而至 “那些妖有怨恨？难道我们就没有？” “就是，我弟弟当年就是被妖杀害，那些妖要是敢来，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吾辈可是天楚御妖师，斩妖除魔本是己任！” 众说纷纭间，廖望川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沉眸道:“此番设局，并非为了诛杀群妖。” 程沄诧异，不为诛妖？又是为何？ “本座和几位城主已在瑶光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那只玉鳞白鱼妖入此，便是插翅难飞，至于其他小妖，便是尔等此次要比试的考题！” 众人面露不解，就见所有人的御妖令都发了光。 程沄点开查看。 【本次决赛以御妖为试，累计分如下: 妖兽:一阶，一分。 二阶，十分。 三阶，百分。 四阶:千分。 五阶及之上:要甚积分，遇之即遁，小命要紧！！ 妖:炼气期:千分。 筑基期:万分。 金丹期及之上:逃！逃！逃！ 切记:以种类入分，所有妖或妖兽皆以活物为准！死物不积分。】 “这以种类入分？难度大增啊！”姬秋羽当即就看到了关键。 要知道，大多数妖兽都是群居，若是成群结队出现，他们无论抓了多少都只能按一种种类积分。 “如此一来，遇到妖便不可恋战。”程沄道。 否则被群妖围攻，浪费灵气和时间不说，还得不偿失。 “活物？是否是只剩一口气也算？”有人当即提出了关键。 廖望川颔首:“你们抓到的妖都将重新关入锁妖塔，故而需留它们性命。不过尔等出手也不必顾及，以免畏手畏脚反落了下乘。” 又有一执事提醒道:“尔等能为了比试不伤及它们性命，可妖本性凶残，尔等是抱着侥幸心理，说不定会被反噬。各位，切莫因小失大啊。” 哦，懂了。 下手可以，别下死手。真下了死手，便不算分值。 “廖首座，可有期间限制？”程沄问道。 廖首座点头:“这个自然，自第一只妖踏入瑶光城起，截止至所有妖全部落网。但凡城内还有一只漏网之鱼，这比试都将继续下去。 切记，本场比试以鸿鹄榜上前一千名为优胜，界时这些弟子将随本座前往中洲，参加天楚汇鸿鹄大比。 届时可不是你们这些新人了，整个天楚鸿鹄大榜上榜上有名的皆会出赛。” …… 不管程沄等人是否接受这新规则，御妖堂的规矩一出，比试就定下来了。 程沄和姬秋羽等人和其余御妖师分开，分别藏在瑶光城各处角落。 虽然这次以个人赛为准，但程沄五人还是习惯性的一起行动，来到了瑶光城的主城干道旁。 “也不知道那些妖何时会来？”姬秋羽望着不远处城门口的方向。 程沄有些漫不经心的摇头，看向祁殿下。 祁殿下都已经给小白发了传音符，告知此地情况，小白大人应该不会上当才是，如此一来，这比试说不准就要取消了。 祁殿下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屋檐下成串的雨帘，不知在想什么。 等了一个时辰，城门口依旧没有动静。 程沄注意到附近的御妖师们都没了最初的紧张感，他们或坐或站，各自闲聊起来。 这时，被程沄派去打探消息的灵福草飞回来了。 “来了来了！” 有御妖师差点就要攻击它，却注意到它叶片上挂着一块御妖令。 灵福草甩着御妖令，来到了程沄身前。 “还好有先见之明，否则你就要被打成筛子了。” 灵福草:[总有刁民想要谋害草！] “有情况了？” 灵福草晃动叶片:[来了！来了！] 程沄刚接到消息就见不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那一块的云雾瞬间消散。 竟是聚雨阵毁了！ “是小白大人？”程沄第一时间询问了祁殿下。 祁殿下眼眸深深，嘴角微扬:“既然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引妖来，就让他们如愿以偿。” 不知为何，程沄觉得这次瑶光城怕是有麻烦了。 “天呐！是兽潮！” 一声惊呼从城门口传来。 雨雾退散之后，不远处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响声。 黑压压一片，压阵而来。 程沄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全是流荒山脉里的妖兽！” 流荒山脉里妖兽各有领地，大多时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如今全部聚在一起，朝瑶光城涌来，可谓是声势浩大，势不可挡。 如此一来，御妖堂首座一行便不得不改变了策略。 他们的御妖令又亮了。 【即刻起，瑶光城护阵开启，所有参加鸿鹄大比御妖师出城御敌。】 姬秋羽道:“如此一来，不免是一场恶战，阿沄，你可千万要小心。” “你也是。对了，兽潮之处以人海战，你若疲惫了切莫恋战。” 两人互相叮嘱，随着所有御妖师出了城。 和她们出来的不止此次参加鸿鹄大比的御妖师。 那些原本被告知避开此次比试的御妖师纷纷从住处出来，列阵在城门的右侧。 程沄等三千御妖师则在左侧列了一个方阵。 说时迟，那时快。 所有的妖兽在冲到瑶光城城门还有一千米的地方，突然全部停了下来。 “它们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却见御妖师上首突然白影一闪，一少年凌空出现在那。 在其余的御妖师都在猜测他的身份时，程沄瞳孔一缩。 小白！ 她所站的位置，正好是三千方阵的最右侧，祁殿下就站在她的身边。 ‘小白大人真的来了！’程沄对祁殿下传音。 祁殿下毫不意外，对着小白遥遥颔首。 小白接收到指示，随即上前。 “御妖堂首座，我等如约而至，你不妨划下道来！让我等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 廖望川现身于城门之上，目光凌然看向小白。 如约而至？ 小白还真是会说话，若是廖首座解释不清，让人误以为他与妖勾结，那对他们御妖师势气上绝对是一次打击。 “想必你就是玉鳞白鱼妖！不知这约从何来？”廖首座显然没有错过这点。 “听闻尔等在城中布局，设下聚雨大阵，专程引在下在此。尔等既诚心相邀，在下自然不会让尔等失望。”小白目光幽然，绕过在场的所有人，嘴角泛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本章完) 第168章 大战记忆 听闻？ 廖望川蹙眉，回望在场的一众御妖师，他不相信会有人勾结妖，让他们提前知道了消息。 程沄有些心虚，虽然这消息是祁殿下传出的，但她没有阻止，甚至还催促他提醒小白大人。 在御妖师的立场上，她似乎算得上是一个叛徒了。 她的良心受到了短暂的谴责。 祁殿下注意到程沄的神情，道:“御妖师和妖族早晚有一战。” “我知道，可现在是大中午啊。” 祁殿下:“……” 冷笑话也没能缓解此时压抑的气氛，程沄注意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可当她抬头望去，除了御妖师黑压压一片的后脑勺，并没有发现。 正在此时，小白大人扬声道:“要战便战！你们以御妖为大比，我们也可以杀人为比试。 在场的妖族听令！” “吾等在！” “吼！” 无论是妖还是妖兽齐齐回应，声势浩大，震耳欲聋，更让御妖师震惊的是，他们所契约的妖也纷纷响应。 “混账啊你，你叫什么叫？” “妖果然是妖，居然在关键时刻叛变？” “你们可是契约妖，我让你们开口了吗？” 御妖们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白大人冷笑一声:“既是御妖师与妖族之战，你们难道还想让妖为你们出力？” 说话间，小白大人掷出了一物。 白光闪烁，一根通体玉质的骨头出现在空中。 随着此物现身，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吟自天际传来，悠扬威武，不怒自威。 程沄凝神望去，目瞪口呆。 龙骨！ 还有这根龙骨甚是眼熟，不就是当初娘亲附身的那一块？ 怎么会在小白那里？ 程沄狐疑的看向祁殿下。 伴随着龙骨出现，底下妖的吼声更为振奋了。 “众妖听令！” “在！” 吼吼吼！ 城外的所有妖，包括御妖师们妖族们纷纷响应，尤其是被契约的妖御，一些哪怕受到主人强力镇压，仍强忍着痛苦回应着。 程沄看向祁殿下，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但她相信祁殿下此时一定心绪激动，就如此刻的她一般。 “那根是什么骨头，怎么这些妖这么激动？”江图轻声问道。 姬秋羽道:“那是龙骨，妖界之主之物，以龙骨号令众妖，便是要昭告这天下，他们妖族将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哼，如果是真的龙来了，还另当别论，现在只是一根龙骨，就想与天楚御妖师们叫板，我看它们是在锁妖塔待的还不够久！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一长得虎背熊腰的御妖师，说着一掌就击碎了他犬妖的天灵盖:“妖对我等来说可有可无！既然不听话，那就送他们去死！” “蠢货！”廖望川暗骂一声。 果不其然，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被激到了极点。 无数妖都朝这修士攻来，不过顷刻间就将他吞没在兽海中，而这些妖之中，更多的是御妖师们的契约妖，他们没有听从主人命令擅自行动，也令御妖师分外生气。 在御妖师正要惩罚自己的妖师，廖望川手一扬，一道铃声骤然响起。 清脆悦耳的声音，让那些因气愤失去了理智的御妖们纷纷停下举动，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两个阵营之间的地面拔地而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比试台。 “看来今日，你们妖族是要与我瑶光城不死不休了？既如此，那便来吧！” “这话应该我们来说！要战便战！吾等妖族奉陪到底！” …… 御妖堂，历来以为御妖为己任，拥有御妖令的所有御妖师皆是其中一员。 程沄没有想到，一个鸿鹄大比，竟然成了妖族和族妖师之间的比试。 说到比试，实则过于文雅。两族之间有血仇，只有不死不休的杀戮。 接着廖望川告知此圆台有人员限制，御妖师百数，妖百数。其中御妖师的契约妖若想上台，也占一数。 圆台之内不限规则，不限杀戮，不限时间。 只要有空出的席位，其余的人就可补上。 而想从圆台上下来，就只能杀够五人或者五只妖。 这规矩一出，众御妖师立即跃跃欲试，一群人纷纷冲了上去。 那边的小白大人大手一挥，列阵在前的一众妖冲了上去。 等凑够了人数，圆台中央相隔的禁制一开，大战一触即发。 比试台上术法齐飞，一个照面双方便死伤无数。 又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圆台上逐渐猩红一片，所见皆是残肢断臂。 但看得出来还是御妖师占了上风，他们除了有契约妖之外，还有高阶灵器，阵法，武器！ 而妖，它们只有一身强健的体魄。 看着比试台上的刀光剑影，程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画面。 也是这样的暗无天日，妖族和人族相互厮杀，尸体堆积如山，到处都是猩红一片。 程沄看得头皮发麻，眼底逐渐被一片血红晕染，她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股杀气自心底里升腾而起。 “程沄！”祁殿下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喊了几声见程沄没有反应，当即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掰了过来，用身体隔开了她看向圆台的视线。 程沄咬着牙，满身戾气:“走开！” 祁殿下微叹一声，一把拥过她。 本被程沄这声喊惊动了的姬秋羽，看到这一幕后微怔，而后莞尔一笑。 “他们——”雁初不敢置信，满眼都是‘我看到了什么！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神情。 姬秋羽连忙拉过她:“别过去，专心看比试就好。” 江图和乌战对视一眼。 大惊小怪。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他们只是在大战前互诉衷情，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羡慕不已。 其他人的反应，程沄无知无觉，祁殿下毫不在意。 祁殿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因为契约之故，程沄此时的心情他感同身受。 “那都是过去的事，你别怕。” 祁殿下温柔的声音如清风拂过心头，吹散了她满心愤懑和愁绪。 好半响，程沄才缓过神来，她有些惊愕自己方才的反应。 “我，怎么了？” 祁殿下不清楚程沄到底看到了什么，但他很清楚这一切皆因面前的这场大战。 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 程沄冷静下来，仔细回忆，那些大战的记忆不属于她，又似亲眼所见。 刚才的反应也像极了创伤后遗症，可原主从小到大，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大战，怎么会有这些莫名的记忆？ (本章完) 第169章 声东击西 圆台上一波一波的御妖师冲了上去。 那些已经斩杀了五只妖的御妖师，各个都杀红了眼，除非力竭，都不愿下台。 程沄盯着圆台上的比试又看了片刻，之前的那种感觉再没有出现。 “阿沄，轮到我们了！”姬秋羽来到程沄身边:“如果你不想去，就留在这里。” 他们三千方阵的队伍，有少数御妖师早早放弃了比试，纷纷退到后方观望。 对于这些人，廖望川连眼神都欠奉，只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名字在鸿鹄大榜上被抹去，就连御妖令也失去了效用。 程沄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祁殿下一眼，什么也没说，跟着姬秋羽头也不回的上了圆台。 她似乎没有理由不上台。 一入圆台，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程沄强忍着不适，避开了一道道术法攻击，躲到了姬秋羽的玄龟盾后头。 “阿沄，一会你先下去，不必管我。”姬秋羽并不想早早动手，她得趁此机会好好观摩。 程沄清楚姬秋羽在研习妖身上的弱点，点点头:“你保护好自己！” 她一个闪身和灵福草消失在原地。 上了圆台的规矩，便是斩杀五只妖方可离开。 可这些妖都是小白大人的手下，四舍五入就是祁殿下的手下。 她和祁殿下立场不同，但无仇怨，她也下不了手去斩杀这些在锁妖塔里关了那么多年的妖。 嗖嗖嗖！ 群妖所在的一处角落，突然出现了一条碧绿的叶片，卷起一只妖就将其砸晕，待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之后，毫不犹豫的将其丢出了圆台。 初时，尚不显眼，可随着越来越多妖被丢出了圆台，角落里空了这大草，灵福草和时而现身的程沄，受到了万众瞩目。 “程仙子这身法实在是优越啊！打了这么久，无一只妖能近她的，我数了数，就她这半盏茶丢出了妖就有几十只了。” “哼，她有本事丢妖，怎么没本事直接杀了它们！你看它们去而复返，这何时是个头啊！” 在底下观看比试的御妖师议论纷纷。 廖望川蹙眉，这个弟子，表面上看着是在除妖，可实际上反倒是阻止了双方的比试，若是任其继续下去，恐怕…… 廖望川对一旁的执事说了几句。 那名执事很快翻出了名录。 “回禀首座，那名弟子名叫程沄，仙启人士，她开了一家小妖诊疗铺，专程为妖看诊。” 廖望川略一沉思，当即取出一面古铜圆镜。 下一刻，一道明亮的光术射入圆台，照在程沄身上。 程沄被刺眼的光线所扰，行动的速度微滞，差点被一只妖咬个正着，她左躲右闪，发现这道光术始终笼罩在她身上，不由隐身消失不见，这才避开了那道光。 而蹲在暗处，她才发现，方才那道光竟是来自廖首座。 他手里的古铜圆镜，她不会看错吧，是一面摄妖显形镜，俗称照妖镜！ 照妖镜！ 她？ 程沄再次现身，闪身来到了圆台边缘，对着廖望川道:“廖首座，你这是何意？” 廖望川丝毫没有被程沄质问的窘迫，义正言辞道:“御妖师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你身为御妖师却反其道而行，莫不是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程沄瞪大眼:“廖首座，我没想到你堂堂首座，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程沄面上满是委屈，心中却响了警铃，她这个时候定要冷静，否则很容易就被代入万劫不复之地。 “廖首座，她和我们都是仙启御妖师，这一路行来，惩恶扬善，从未有差！难不成廖首座认为我们仙启城修士都是妖不成？”姬秋羽扬声喊道。 雁初退出了战圈，跑到程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我是仙启城少城主，她是我仙启城城民，廖首座若觉得她是妖，不妨也来测测我！测测我们仙启城城民！” 圆台之下，不少仙启城御妖师齐齐回应。 廖望川冷笑一声:“本座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居心叵测的妖。” “那首座你可说错了，我是不是妖，方才您老不是已经测了？” 程沄摊开手:“若是妖，被摄妖显形镜照到，就该显出原型了，可我现在依旧好好的。廖首座你在我出战时用了摄妖显形镜，打断了我的施法，让那么多御妖师受妖攻击，难道这是首座的策略？ 难怪啊——” 程沄说着若有所思，顾不得廖望川此时连黑如碳，继续道:“可我不会如首座所愿，我还要让这些妖滚出比试台，还望廖首座再不要打扰晚辈比试！” 程沄义正言辞的冲向妖群，再次和灵福草合作，将一只只妖砸晕丢出去。 “首座大人，那名弟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正是，这名弟子虽然开了小妖诊疗铺，但据说是为了研习妖之弱点，她每一次比试都能用最短的时间发现对手妖的弱点，从而获得比试胜利。” 御妖堂几位执事查看着程沄过往的比试，认真分析道。 “是吗？” 廖望川面上不显，似是接受了这一定论，但眼神微暗，盯着程沄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道视线让程沄如芒在背，她丝毫不敢放松，加大灵力将那群妖一个个丢出圆台。 祁殿下也同样看着程沄，他清楚程沄此举不过是不想看到那么多妖死在比试台上，可这一切，不是凭她个人努力就能阻止的。 祁殿下看向东边的天际，那里突然出现一道五彩霞光，他嘴角微扬。 成了！ 不过片刻，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这一声响吸引了城门外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圆台上的一众也不例外。 程沄看到那里升起了一片彩色的蘑菇云。 下一刻，就见瑶光城城主厉喝一声:“不好！锁妖塔护阵被毁！” 锁妖塔？ 众人才反应过来距离瑶光城外数千里之距的地方，也有一座锁妖塔。 程沄第一时间看向了下方的祁殿下。 原来，他让小白大人来此，不过是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那座锁妖塔！ 在这一刻，城门外的这场比试好似成了一个笑话。 小白大人隔空看向廖望川，见他阴沉着脸，目光冰冷的可怕，不由笑道:“今日能如此顺利，多亏了廖首座，既如此，我等就先告辞了。廖首座大恩，改日定当厚礼相赠！” (本章完) 第170章 生死契 廖望川勃然大怒:“想走？没难么容易。” 他大手一挥，天空上方突然出现一道金色巨网，金光闪烁，泛着灼灼寒光。 巨网极速下落，笼罩着这个城池之外，阻了群妖离去的路，也让御妖师们退无可退。 大战，一触即发。 小白大人冷声道:“今日之果，全是因你而起。” 他再无顾及，一声令下，群妖对御妖师发起了进攻。 首先是新一轮的兽潮，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高大威猛的巨牛兽，它们的外皮坚硬厚实，堪比顽石，无数术法击打它们皆无法破其分毫。 它们势如破竹，冲进御妖师人群中，将它们撞得人仰马翻。 当即就有御妖师反应过来，在身前竖起一道道土墙，却已是错过了先机，让巨灵牛一冲就破。 原本还井然有序的阵型突然被分割成了三大块。 一块人数众多，御妖师们纷纷闪避，各自施展术法，很快也有人寻到了巨灵牛的弱点，将其一一斩杀。 而程沄和祁殿下所在的角落，是御妖师最少的，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妖兽们对她们视而不见，专心攻击其他阵营。 程沄不解:“祁殿下，它们是不是都知道你在这？” 祁殿下突然伸手，将一物递给程沄。 一条红色手绳，上面缀着一颗珠子，珠子表面透明，内里流淌着血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祁殿下将手绳戴上了程沄手腕:“龙血，有了此物，它们不敢伤你。” 龙血，祁殿下？ 程沄觉得手腕上的珠子变得滚烫，她想摘下来却发现红绳动弹不得:“祁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祁殿下淡笑:“小白那边就交给你了。” “啊？” 程沄不解其意，就见他一把将程沄推了出去，下一刻一道白影闪烁，她落入了小白大人的手中。 程沄转身望去，但见祁殿下身后的虚影闪动，突然冲天而起，下一瞬金色巨网之上，传出了一声龙吟。 所有人为之一顿。 龙吟？ 他们纷纷抬头望天，见一条龙影由虚化实，一点点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龙！” “龙乃妖族之主，不已经被诛杀殆尽了吗？” “天呐，是真龙之影！” 廖望川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条虚影，“龙影化实术，妖界之主曾经的神通，难不成中洲那群人没能困住那条龙！”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条龙只是用爪子轻轻划过巨网，坚不可摧的网面就似豆腐一般被划开。 金网破了！ 无数生着翅膀的妖冲天而起，将原本不大的豁口生生撕开。 与此同时，飞到天际的群妖调转方向，一群长着长喙的灵鸟极速下落，从天而降，顷刻间就有万箭齐发之势。 御妖师们纷纷朝天输入灵气，凝起一道道灵气屏障。 砰砰砰砰！ 一只只灵鸟击中灵气屏障，有些轰然作碎，有的将灵鸟击飞，受了反噬的灵鸟在空中炸裂，化作无数血雾。 程沄被小白大人带到了安全之地，他并没有放开程沄，而是一路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林子。 “小白大人，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小白回头，少年模样的脸上写满了郑重。 下一刻，林子里出现一道光圈。 小白道:“进去吧，里面有你想找的答案？” 答案？ 小白的脸上倒映着白色的光芒，眼底满是期许:“殿下，在里面等着你。” 程沄回首，发现不知何时，天际那条龙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很想知道祁殿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头也不回的入了光圈。 小白大人松了一口气，他望向锁妖塔的方向，喃喃道:“主人，这次你一定不能再有事。” …… 进入光圈的程沄，好似进入了一个温暖的环抱，温暖的液体紧紧包裹着她。 程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圆球，她在圆球之内，而这圆球有一层薄薄的膜，她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外面传来祁殿下的声音。 “你想出来了？” “嗯嗯！”程沄惊愕，她怎么不能说话了？ 祁殿下继续道:“你还小，现在还不能出来。等我寻到了龍潭，自会让你出来。” 寻龍潭？ 龍潭不是在她那吗？ 她戳在圆球上的手，突然对上了一双大手，模糊的影子也不难看出，这双手骨节分明，分外好看。 这手的比例，好似半个圆球那么大，也就是说，她变小了。 “主人，它还有多久才能孵化？” 咦？ 小白大人的声音，还有孵化是什么？说的是她吗？ 她这是进入了一个蛋壳里？ 程沄激动的拍打圆球，薄薄的一层却无比柔韧，无论她如何动弹，都不能突破。 “乖。”祁殿下的手又轻轻抚摸她圆球。 听着祁殿下的安抚，程沄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外界的震动让程沄再次醒来。 这一次，她好似在一人怀里，她能听到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祁夙！你这逆徒！竟然与妖族为伍，妄图孵化妖龙！”一声厉喝震耳欲聋。 程沄大惊，妖龙？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竟然发现她的下半身化作了龙尾，一条满是白色鳞片的尾巴在透明的液体中滑动。 程沄是见过龙影的，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龙的尾巴，这一幕，吓得她连忙起身，却不想她还没动作，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程沄滚落在地，听得一声‘咔嚓’，蛋壳碎了。 一道耀眼的光线照射进来，程沄适应了光线，透过蛋壳，她看到了祁殿下那张俊逸的脸。 可这张脸与她认识的又有些不同，稍显稚嫩，一侧脸上满是血痕。 他捧起了蛋壳，对上程沄的目光，微震。 祁殿下！ 程沄说不出话，下一刻却猛然冲祁殿下挥起手来。 ‘小心后面！’ 祁殿下抱着她闪身避过，就见一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举着长剑朝他走来。 “祁夙，你居然真的孵化了妖龙！你莫非与她签订了生死契！” 生死契！！ 程沄心头大震，那是以吾之血供养对方的契约，二者生死与共，祸福相依。 祁殿下，竟然与她签了生死契吗？ (本章完) 第171章 因果循环 祁殿下摇晃着站起身来，从程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祁殿下！ 程沄发出的声音也只是微微的叫唤。 祁殿下低头，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而后他扬声道：“师傅，你可还记得收我为徒时说的第一句话？” 对面的中年男子略一思索，脸色微僵。 “你说天楚纷争，皆因封锁妖界而起，困妖锁妖皆为下下乘，你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将这天楚恢复它本来的样子。修仙者修身修心，逆天而行。而非御妖为奴，再造杀戮。 师傅可还记得？” “为师，自然记得。”男子微叹，盯着祁殿下怀中的龙蛋，目光又变得贪婪：“天楚数千年来皆是如此，为师当年执迷不悟，妄图改变天道，可倒头来妻离子散，为世不容。为师方觉大错特错！ 祁夙，你可知你怀中是何物？妖界之主的血脉，只要为师契约此妖，整个妖族便尽在为师掌握。为师定会改变天楚格局，让人妖和谐共处！” “契约妖界血脉，谈何和谐共处！”祁殿下想也不想拒绝了。 “逆徒！你当真要误入歧途，成为天楚的罪人！” “师傅，误入歧途的是你！契约妖族血脉，才是真正的天楚罪人！”祁夙擦干嘴角的血迹，一道灵力凝入怀中的蛋壳。 程沄感到一股浓郁的灵气，浑身都徜徉在温暖中，她身体的不适减少了许多。 闻言，中年男子目光一寒：“既然如此，就别怪为师对你不客气了！” 一道火龙朝他们袭来，祁殿下飞身闪避，程沄感觉他行动迟缓，之前定然受了重伤。 程沄想要出去帮忙，却在剧烈的晃动间在蛋壳内滚动，没几下就头晕眼花，晕眩不已。 砰！ 祁殿下和她双双坠地，一个翻滚，程沄从高空坠落，被一只手接在怀中。 这一看，程沄吓得面无人色，底下是万丈深渊，而她半个身子悬挂在蛋壳外。 祁殿下满身是血，将她重新捞回身边。 身后是黑影笼罩，程沄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他的眼中早已没了对祁殿下的师徒情分，有的只是除之后快的杀意！ “逆徒，为师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将这妖龙血脉交给为师，为师就留你一条性命！” 祁殿下冷哼一声：“休想！趁我化神之际偷袭，你本就打算斩草除根！当年你收我为徒，如今这条命便当我还你了！从此以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好啊！你这条命是为师所救，今日就由为师亲手收回！”话落，男子一掌袭来。 祁殿下再无力反抗，虚弱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程沄所在的蛋壳丢向天际。 那里，划破虚空，出现一道裂缝。 眼见着那一掌就要击到祁殿下天灵盖，程沄心口钝痛，猛然飞身冲出了蛋壳。 与此同时，她化作一条龙挡在了祁殿下身前。 轰！ 那一掌汇聚了一个化神修士全力一击，直将程沄元神击出了龙身。 光影闪动，程沄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一下子被身后虚空所吸收，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祁殿下被龙身包裹，跌落万丈深渊。 …… 溯影轮回，春去冬来。 程沄再睁眼，就出现在仙启城外的沙坑里，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如白驹过隙重新发生着，直到程沄再一次跟着小白大人来到了光圈前面。 她踏入光圈，这一回，并没有出现在蛋壳内，而是出现在龍潭之中。 龍潭之内，有一道光影站在她面前：“沄儿，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沄激动莫名：“娘亲！” 这一次，光影之中，程沄看到了娘亲的面容，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她身上穿着缀满白色珍珠的法衣，举止端庄的站在那处。 “多少年了，你终于能看到娘亲了。” 程沄心中无限个问号，不由问道：“娘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见光影娘亲手微抬，程沄眼前场景变换，人就到了潭底。 潭底的山脉开始震动，无数覆盖在山脉上的石头滚落，一阵浑浊的水雾过后，整个潭底的景致让程沄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延绵不绝的山脉，露出了一段段白色的龙骨，整个连起来，竟是一具巨大的完整龙骨。 不，龙骨心口的地方还缺了一截。 正是之前，娘亲附身龙骨的那一截。 与此同时，一人的身影出现在潭底。 却是陷入沉睡的祁殿下。 程沄闪身来到他身边，发现他的气息平和，并非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之前在幻象之中，祁殿下为了她跌落万丈深渊，程沄不由难过的凑上前去。 “祁殿下。”程沄轻声呼唤。 祁殿下却没有醒来。 娘亲道：“沄儿，那些并非幻象，而是数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什么？”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祁殿下和我，曾签订过生死契约？是他救了我？” “不错。当年妖界大乱，你父王用最后的妖力关闭了妖界，而为娘只能将刚刚孕育而出的你送出妖界。可你沦落何处，为娘却无从得知。 为娘一直维系着龍潭的灵气，为了寻你，几乎找遍了整个天楚。直到你血脉觉醒，让龍潭自动现身。 而他便是那个与你签了生死契，在危难关头，用自己的性命换你一条生路的人。” 程沄看着祁殿下久久不语，脑海里回忆着种种往事。 祁殿下用生命护卫一个妖族血脉，这才在他师傅手上死过一回。 可也正是因为他与自己签订了生死契，才在危难之际让她激发了血脉，从而用龙身护住了他。 这也是为何他身上有龙影，让她误以为他是妖界少主。 祁殿下大概也没想到，多年后的一天，他会再次遇到拥有龍潭的她。 “祁殿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程沄喃喃，祁殿下对她的大恩大德，她无以为报。 他曾说，要让这世界恢复本来的模样。 程沄原本还觉得他是妖界之主，才想着让妖族众妖摆脱被契约的命运。 可不想，他是天楚中洲天赋异禀的御妖天才，因想要推翻这世间的不公而被自己的师傅杀害。 因果循环，他们都得以有了新生。 第172章 娘亲，你不要走 “娘亲，我从未想过这一切会是真的。” 这就好似是一场虚幻的梦，比她曾经经历的任何一场幻境都来的离奇。可越不真实，却越是事实。 娘亲飘然而至，她的手轻轻拉过程沄手腕，虽没有碰到，但程沄却被她牵引着往龙骨的方向而去。 “沄儿，娘亲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娘要交代你。” 程沄微愣：“什么叫时间不多了？娘亲，你——” 娘亲回眸，绝美的面容上满是留恋，她轻声道：“娘亲已然陨落，现如今你看到的只是一道残魂。为了等你，这抹残魂坚持了数千年，现如今终于等到你归来，娘亲终于能歇歇了。” 程沄闻言，心口发闷，难过的眼眶泛红。 “莫哭，娘亲希望在最后的时刻依旧能看到你的笑脸。”娘亲伸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她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灿烂。 程沄强忍着压下心中难过，扬起笑脸：“好，娘亲。我希望你永远记住的是我的笑脸，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娘亲欣慰，带着她靠近龙骨。 “这具龙骨便是娘的。” 程沄浑身一震，伸手轻轻抚摸龙骨。龙骨上传来温暖又熟悉的气息，一些破碎的记忆通过龙骨传到她的脑海。 那是一片世外仙境。 一片汪洋海域，一群无忧无虑的妖，有龙翱翔九天，上天入海，有群妖各自修炼，一派生机勃勃…… “沄儿，你所见到的便是曾经的妖界。” 程沄只是看到了些许片段，就让她心生向往。那个地方神秘安逸，所有的妖族也并非像如今的妖，那般凶残弑杀。 “娘亲，妖界还能重新开启吗？” “自然，你身为妖界少主，从出生的那一天起，身上就背负着重开妖界的责任。这么多年过去了，妖族一直在等你。你要努力成长，莫要让它们的等待，它们的希望变成无尽的绝望。” “娘亲，我要如何重开妖界？” 娘亲手一挥，龙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娘亲陨落前，设下了这道大阵。等你修为入了化神，你就有能力打开它，取出娘亲的龙骨。娘亲会带你寻到真正的妖族入口所在。等那时候，你需以血为祭，重开妖界之门。” 她说着将一枚拳头大的玉珠递到了程沄掌心。 “此物名为幻龙珠。往后的日子里，你若想要化身为龙，便可用它。”说着她带着程沄闪身来到了祁殿下身前。 “当然，如果你想要成为真正的妖族少主，就只有取出他身上的龙骨，还你龙身。届时你便是真正的妖界少主。单凭血脉，整个妖族皆臣服于你。” 程沄是知道的，妖界讲求血脉压制，并以实力为尊。 “如果我取了龙骨，那祁殿下呢？他会如何？”程沄看着祁殿下的脸，她迟疑问道。 娘亲微微一笑：“当年是你的龙身护住了他，因生死契与之合二为一。如果你取了龙骨，他自只有死路一条。沄儿，如何，你可要取了龙骨？” 死路一条？ 程沄连连摇头；“娘亲，不必不必。祁殿下救我一命，我不会恩将仇报。” 没有祁殿下，她在龙蛋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孵化出来，说不定这颗蛋能成龙蛋化石了。 “沄儿，当真不愿？他现在就在这里，只要你想，娘有就办法替你将龙骨取出。”娘亲颇具诱惑说道:“届时你恢复龙身，自能呼风唤雨，翱翔九天。成为真龙，你便能立即开启妖界之门，重振妖族，恢复妖界往日辉煌。” 想想，那真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样子。 程沄还真想成为一条自由自在的龙。 但，也只是想想。 程沄摇头：“这么多年，祁殿下被困锁妖塔，所受的苦，受的罪，都是替我这个真正的妖界少主受的。 我曾以为他解封锁妖塔，皆是因为他想要要重振妖界，拯救妖族。却没想到…… 他虽不是真的妖界少主，所行所为却是一个妖界少主该做的。反倒是我，这么多年，从未为妖族做过任何一件事。 娘亲，我若为了妖族少主的身份而取回龙骨，妖界众妖也许会为了血脉不得不臣服于我，但是它们心底里一定看不起我，也不会真心接纳我。” 娘亲颔首微笑：“沄儿，你长大了。” 程沄摇头，也许是当了这么多年的人，也当过半妖，所以是人是妖，她并不在意。也不会为了成为妖界少主去杀害祁殿下。 “你做的对。如果你取了龙骨，他必死无疑。届时生死契发作，你也将一同殒命。” 程沄倒吸一口凉气：“娘亲，原来你是在试探我啊。” 幸好她没有那么有野心，否则真让娘亲取龙骨，他们俩今日就得完蛋。 “沄儿你心志坚定，有所秉持，即便没有龙身，娘也以你为荣。若你真当为了恢复身份，选择取他性命，那样心性的妖界少主，并非是妖族之福。” 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让程沄更加真切的认识到了眼前这位，不仅仅是她的娘亲，更是整个妖界的妖后。她所做的都是为了整个妖界，而非只是为了她这个妖界少主。 程沄接下幻龙珠：“娘亲，我想好了，即便我无法成为妖界少主，我也愿意为了妖界之门重开而努力。” 话落，面前又出现了一份锦囊。 “这是？” “其实，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等你能真正有做妖界少主的打算，你就打开这个锦囊。也许有一天会让你得偿所愿。”娘亲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又看向祁殿下。 程沄随手将锦囊收了起来，现在的她对于妖界少主这个身份并不感兴趣。 “沄儿，娘亲很开心能在这里再看到你，往后的日子娘亲无法再陪伴你了。你一定要快快成长，整个妖族还在等你……” 说着，面前的绝美女子身影变淡。 程沄惊惧，这次和之前不同，她能感受到面前的残魂在不断的消散。 “娘亲，你不要走！” “娘亲不会离开你，娘亲会永远在这里陪着你……”她的声音逐渐小去，身影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在龙骨之上。 程沄缓缓俯下身来，跪在龙骨前难过不已。 虽然与娘亲接触不到几回，但她的存在让程沄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让这个冰冷的龍潭有了温度。 第173章 祁殿下的身份 龍潭底变得格外安静，所有的银丝鱼皆沉入海草中不见踪影。 一人来到程沄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程沄回首，微愣：“你醒了？” 祁殿下陪着程沄坐在龙骨边：“你错过了杀我的一个绝佳时机。” “你都听到了？”程沄耸耸肩：“我杀你做什么？无冤无仇的。” “在修仙界，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祁殿下道。 “那是邪魔，嗜杀成性。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这世间的一切皆有因果。当年你护我违背了你师傅的命令，那时起你我的命运就有了纠葛。”说着程沄一顿，“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祁殿下摇摇头：“事先不知。” 程沄回忆起她在彩石谷遇到祁殿下的点点滴滴，祁殿下的反应也不像是知道她是那条小龙，否则也不会那样对待她。 他因与廖首座等人大战，灵力消耗过盛，在危急关头，是龍潭内的妖后残魂将他带入了龍潭。 “你为何让小白带我去那处幻境？” 祁殿下道：“那是破碎龙蛋残留下来的幻境，能让你看到过去的事情。这场大战，本殿下不希望你参与，才让小白带你借机避开，却不想因果循环，让你与你娘亲重逢。” 这场重逢如此短暂，有时候再次失去比从未得到更残忍。 程沄深吸一口气，起了身：“走吧，我们谈谈。” …… 上了岸，程沄不敢置信地看着龍潭的变化。 原本不大的潭，此时扩展成了一个碧绿色的湖泊，澄澈的湖水晃动，闪耀着点点微光。 龍潭之内原本没有天，四周只是一片混沌。 现在，上空大亮，仿佛一下子拔高了数千里。远处的雪山依旧屹立不倒，山上的雪越积越后，有几朵雪莲在山巅之上盛放。 “祁殿下！你什么时候去寻你的宝贝？”程沄突然问道。 祁殿下顺着她目光，也看到了那几株雪莲，失笑道：“你放心，答应你的极地雪莲，本殿下一定会还你。” “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外出游历，可否带上我？” 她也想去更远的地方去，在她的修为不够强大的时候，只能借希望于祁殿下。 祁殿下想了想:“在你金丹之前还是莫要想了。” 程沄扶额，好吧，她现在的确很忙，还有鸿鹄大比要参加。 程沄来到大石边坐下，祁殿下则如常煮茶，等清香飘逸而出，她才又道:“我答应了我娘，要打开妖界之门。” “这与我们的目标一致。”祁殿下道。 程沄了然，他所指的我们是指小白大人和群妖。 而现如今，这个‘我们’也包括了她。 “祁殿下，你们，不，是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若我记得不错，西极的锁妖塔还有许多座。现如今锁妖塔接连被破，西极御妖师们一定不会再掉以轻心。” “所以，暂时不打算再动手了。”祁殿下道。 程沄点头:“如此也好，此时去是自投罗网。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群妖们躲过御妖师们的猎杀。” “此事你无需担忧，彩石谷内有一处妖气充盈之地，寻常御妖师无法入内，小白不日便会带他们先行躲避。” 程沄闻言，略一思索:“祁殿下说的是十方妖域？” “不错。” “如果是那里的话，我赞成。” 那是一处极其适合群妖们生活的地方。虽与真正的妖界难以比拟，但在天楚极少有妖气四溢的地方，直到如今，那里依旧有许多妖兽盘踞，外围常有御妖师们出没，可敢去里面的御妖师少之又少。 即便是如今的天楚，众人好似都约定俗成没有深入十方妖域，也算是给众妖们留了一块难得的净土。 两人商量了下，最终得出结论，现如今还是维持现状。 程沄以提升修为为主。祁殿下如是，他的身体需要修养。 两人出了龍潭，一同赶往了那片战场。 彼时，距离小白他们开战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大战已经结束，瑶光城外一片狼藉。 程沄和祁殿下刚出现，姬秋羽等人就冲了过来。 “阿沄，祁殿下，你们没事吧？” 程沄摇头，注意到姬秋羽等人身上的法衣皆有破损，不由担忧:“你们呢？” 姬秋羽摇摇头:“受了点轻伤，我们都没事，只是那位廖首座。” 程沄瞥了祁殿下一眼:“廖首座伤势如何？” “不大好，那日首座追击那只玉麟白玉妖，却受了重伤，险些没能回来，还是瑶光城的城主寻到了他。现在他老人家还在城主府闭关疗伤。” “没想到那只玉麟白玉妖如此厉害，难怪能从中洲锁妖塔里逃出来。”雁初道。 程沄暗自扶额，哪里是小白厉害，是祁殿下出了手。若不是祁殿下耗尽灵力，廖首座竟然情况更加不妙。 程沄不想在她们面前讨论这个，连忙道:“那些妖呢？” “首座追击玉麟白玉妖离去之后，那些妖齐齐退走，御妖师们群龙无首，便没有追击。好些弟子都受了伤，我们才忙完你就回来了。你之前被那只玉麟白鱼妖抓走了，我们还以为——”姬秋羽深吸一口气，一把拥住了程沄:“还好，你没事。” 下一刻，就有一只手提过程沄后颈，将她从姬秋羽怀中拉了出来。 程沄和姬秋羽面面相觑。 大概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祁殿下摸了下鼻子:“走吧。” “他怎么跟着你回来的？” “就是阿沄姐姐，你们到底怎么回来的。方才我见祁殿下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这可不兴说，你们不知道他是谁。”程沄连忙制止了两人的八卦。 姬秋羽和雁初异口同声道:“我们知道。” “知道了？”程沄万分诧异。 祁殿下妖族身份被知道了，那现在他岂不是很危险？ “祁——” “阿沄，你别急啊，就算知道了祁殿下是戒律堂的人，我们也不会说出去的。”姬秋羽连忙拦住了程沄。 程沄‘啊’了一声:“你们说的是这个啊。” 她真是差点忘了祁殿下是戒律堂阴生长老引荐入门派的。 “不然呢？阿沄，难道祁殿下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雁初当即凑过来，眼睛放亮:“不可告人的？” “没有没有。我是说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除了你们以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姬秋羽和雁初互视一眼，笑道:“整个门派都知道了。” “啊？！”程沄愣住。 第174章 十方妖域 瑶光城上空残留着大战后暴乱的灵气，短短几个时辰，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程沄立在城门之上，俯瞰着底下雨水冲刷过后的土地。 “泥泞过后，所有的血迹都被洗刷干净，可这里的杀戮不会被人遗忘。”程沄喃喃。 身前的城墙上缓慢地爬过一只小玄龟，灵福草‘躺’在龟背上，任雨水灌溉，时不时的抖抖叶片，让叶片越发光泽。 “阿沄，这世间本就如此。”身侧的姬秋羽轻声道:“幼时我爹因为族人纷争，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故地。那时候我便明白，即便是成了修炼者，也免不了纷争杀戮。人多的地方，纷争就多……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天楚为数不多的灵资。” “数万年前的仙魔大战，魔族最终退回魔界，如今仙、妖大大战，他们也打着驱逐妖族的念头。” 程沄闻言摇头:“这不一样，天楚的灵资争来争去，也只有这么多。而据我所知，妖界的灵资丰厚……” “你是说，他们是打算抢夺妖界的灵资？” 程沄看向姬秋羽:“最初两族因何大战，已不得而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他们想要的是驱逐妖族，便不会有御妖师的兴起。” “也许是因为妖界之门封闭，这些妖成了战败俘虏。”姬秋羽说着顺手将差点跌落城墙的小玄龟捞了回来。 战败俘虏。 程沄突然理解了祁殿下所说的这一场战在所难免。 妖族们也有它们的尊严，被按在地里摩擦了数千年，成为御妖师们的妖，被封锁在锁妖塔里，如过街老鼠人人打压。 这么多年，站在妖的立场上，它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如果有一个机会，它们会不会奋起反抗，报复御妖师，从而再次掀起仙妖大战。 而这个机会，似乎近在眼前。 程沄突然打了个冷颤，她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妖界少主要承受的远远不仅是打开妖界之门那么简单。 “阿沄，你怎么了？”姬秋羽看出了程沄的不对劲。 程沄摇头:“秋羽，我要去修炼了。” “阿？” 怎么好好的又卷起来了？ “鸿鹄大比暂停，要等瑶光城恢复秩序再开启。” “我知道。”程沄拽过灵福草，离去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 姬秋羽收回目光，瞥向腿脚发软的小玄龟:“你也察觉了吗？阿沄身上有恐怖的气息。” 玄龟绿豆大的小眼里满是惊恐。 …… 【鹰击长空之西极瑶光城大劫:中洲逃离大妖携万妖席卷瑶光城。 恰逢瑶光城鸿鹄大比之际，数千鸿鹄大比御妖师当仁不让，誓死护卫瑶光城。 最终妖族败走，御妖堂大首座重伤险陨落。 西极之今日便是四境五地之明日，望各城诸多戒备，妖族踪迹一经发现，立即上报御妖堂！】 西极的这份【鹰击长空】，在极短的时间传遍了整个天楚。 初时，各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戒备妖族偷袭，可数月过后，那群从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妖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于是乎，诸多御妖师开始责骂中洲，责备他们监管不力，才使得大妖逃窜，让西极备受伤害。 一时间西极与中洲关系愈发恶劣。 又一日，不知因何而起，一群仇视妖的御妖师们在瑶光城当着众人的面，不光折磨死了自己的契约妖，还见妖杀妖，大兴杀戮。 “怎么会变成这样？”程沄的小妖诊疗铺又一次被砸了个稀巴烂，好在只是几张桌椅，并没有人在。 姬秋羽叹了口气:“这还算好的，我听说一些维护自己妖的御妖师，也被那群失了智的御妖师围追堵截，逼着他们杀死自己的契约妖。” “他们这是趁机作乱。”程沄:“这件事很奇怪，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这件事情。” “是啊，仇视妖的御妖师们只会契约更多的妖，用来奴役它们。那样的人才舍不得杀妖。” “御妖门派存在数千年，妖暴乱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这次兴师动众，很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杀妖泄愤。”程沄沉思片刻道:“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姬秋羽点头:“还好大多数御妖门派并未参与这场杀戮。” “你是说那些御妖师都是散修？” 姬秋羽点点头。 散修来自何处？程沄突然想到了当年中洲可是被称为中央散修联盟的。 还未等她去寻祁殿下分说明细，祁殿下就给她发了份传音符，告知她事有蹊跷，他要先行前往中洲。 “哎！”程沄叹了一口气。 “可是祁殿下出了什么事？”姬秋羽道。 程沄摇头:“只觉得自己的修为太过低微，什么忙都帮不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对了，最后的决赛重新开始了，据说是前往彩石谷的一处险地，在十方妖域外围。” “你说什么？”程沄大惊。 很快，程沄的御妖令上就收到了公告。 鸿鹄大比西极决赛以御妖为赛。 每人分发五十枚契约符，以契约三阶之上御妖师为准，以契约妖品阶、等级、数量、稀罕程度为考虑，综合选拔前一千名为决胜者，获得前往中洲的名单。 程沄觉得天雷滚滚。 看来，小白他们躲在十方妖域还是被人发现了。 御妖堂恐怕是借着这次鸿鹄大比，想要光明正大的前往十方妖域一探究竟。 …… 不管程沄如何焦虑，几天后她就和众人一同坐上瑶光城的专属飞舟前往彩石谷。 因人数众多，她们并没有分到房间的机会，和大部分御妖师一同挤在了甲板上。 “来来来，小家伙，给你吃糖。” “哇，好可爱啊，这个娃娃的眼睛很好看。” “你看他好乖啊，不哭不闹的。来给你块灵石玩玩。” 一个一脸懵懂的娃娃吸引了一众女御妖师们的目光。 娃娃被女修们的热情吓到，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程沄走来。 程沄伸手抱过，对众女修投以歉然的眼神，给他设了一个隔绝禁制，阻隔了众人的眼神。 “阿瑞，玩累了就休息，别再乱跑了。”程沄将他放在灵福草叶片圈成的草垫子里。 阿瑞眨着懵懂大眼，再次朝她伸手来:“抱，抱！” 程沄用手指头抵住他的额头:“听话哦。” 阿瑞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程沄依旧不为所动，心中却已软的一塌糊涂，这小可怜样，谁抵得住啊！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祁殿下是怎么养的，阿瑞长得越发粉雕玉琢了。 就是这个脾性，糯糯的，得改改。 “听话！睡觉！睡醒了就该到地方了！” 阿瑞无奈，放下双手转身，小肩膀一抽一搭的，缩在草垫里闭眼安睡。 没一会儿，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本章完) 第175章 再见背齿翻天鳄 彩石谷是险地，飞舟凌空而行极具危险，按照惯例，所有人需步行入内。 御妖堂也不例外，执事将飞舟径直飞至九曲涧入口，才让他们在岸边停下。 “此行目的地为十方妖域。此处已开设了三座传送大阵，尔等需寻到传送大阵，输入灵力。尔等灵气强弱，将影响传送阵传送范围。 切记，比试自从传送阵内出来瞬间开始。 另，三座传送大阵的有效期均为十日，若无法寻得传送阵，手中契约符将失去效用，届时便可出局。” 说完，这位执事便借口有事，头也不回地离去。 剩下的御妖师们议论纷纷。 “这么说，我们还需还寻到传送阵入口？” “不错，既然现在比试尚未开始，不如我等合作，一同寻找传送大阵？人多力量大，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找到。” 一群想要合作的，一拍即合，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九曲涧岸边前行。 也有如程沄这些开过九曲涧的，熟门熟路的放出小玄龟，一同顺流而下。 …… 这日的九曲涧水流平缓，程沄等人的行进速度要比在岸上走的那群人慢的多。 是以所到之处，岸边皆是妖兽尸体，一片狼藉。 “他们这是打算血洗九曲涧？”程沄蹙眉，道:“这些都是低阶小妖，如此杀戮，血雾很快就会引来九曲涧中的高阶妖兽。” “他们仗着人多，下手肆无忌惮，真惹到了高阶妖兽，有他们好果子吃。”姬秋羽不悦道。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岸边就传来惨叫声。 待程沄等人驶到了地方，就见岸边术法齐飞，一群人与三只金毛狮王兽在缠斗。 “看那三只体型，应当是一家三口。”姬秋羽道。 程沄点头:“这三只金毛狮王兽是第三曲涧的领地者，他们若是再不跑，一旦狮王召唤，第三曲涧的妖兽就会将他们团团包围。” 程沄说话间，小玄龟抬头发出了一声响，加快了游动速度。 龟背上的程沄等人稳住身形，姬秋羽道:“水底涌动，有什么在极速朝这个地方汇聚而来。” 这种危险的气息，不光是在水底，岸上的许多御妖师也都察觉到了，众人丢下三只金毛狮王，极速前行。 三只金毛狮王被这般挑衅，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们，一路追击，让御妖师们丝毫不敢停歇。 却不想这场追击赛从第三曲涧一直延续到了第五曲涧。 程沄等人也到了那处最狭窄的险地。 程沄不由想到了那只背齿翻天鳄。 却不想刚思及此，玄龟一阵剧烈运动的晃动，好似被什么撞击到了。 程沄凝神下望，顿觉头皮发麻。 背齿翻天鳄。 密密麻麻，全是。 除了她们，其余在水中行驶的御妖师也受到了袭击，有些连人带船被掀翻入水，不到片刻，水底就有一抹血色浮现。 “快跑！”不知有谁大喊一声，水中的队伍也开始四处奔逃，水面上术法齐飞，攻势丝毫不弱岸上。 姬秋羽操控着小玄龟行至狭小的峭壁之下，正要驶过，却见水底突然升起一座小山，彻底堵住了出口。 雁初刚要施展术法，却被程沄拦了下来。 “是它！” “谁？” “那只背齿翻天鳄！”程沄掷出了灵福草，她飞身而过，正要落在‘小山’上，便见一张倾盆大口在水底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她对上了一双巨大的眼睛。 倾盆大口距离她还有一米之距停了下来。 背齿翻天鳄眨了眨眼睛。 程沄微笑:“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好歹我救了你一命。” 哗啦！ 背齿翻天鳄一下子跌落水中。 巨大的水花浇了程沄一头一脸。 程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飞身下落。 背齿翻天鳄再次浮出水面，这次任由程沄落在它的背上。 “我们可以走了吗？” 背齿翻天鳄大声嘶吼了一声，水面上所有的背齿翻天鳄均停了下来，眨眼间就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让一众还在拼死斗法的御妖师们惊讶不已，他们戒备着看着水底，就怕那群背齿翻天鳄去而复返。 程沄俯身摸了摸脚下背齿翻天鳄凹凸不平的背部。 “多谢了。” 背齿翻天鳄一个转身，载着程沄轻而易举的穿过了狭窄的峭壁洞口。 出来的瞬间，一道亮光闪烁。 “传送阵入口！”程沄惊喜。 没想到第一道传送阵入口就在峭壁之后。 这怕不是想让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 “阿沄！”姬秋羽等人乘坐着玄龟驶出峭壁洞穴，来到了她身后。 而在他们之后，还有一群从水路而来的御妖师。他们看到传送大阵也激动不已，却不敢靠近这只巨型背齿翻天鳄。 片刻，一青年向程沄拱手:“多谢这位仙子驯服此地背齿翻天鳄，让我等得以顺利通行，寻得传送阵。这里有我这点小小心意，还望仙子笑纳。” 这是，要送礼？ 闻言，其余御妖师们也纷纷效仿。 程沄回头，发现背齿翻天鳄正好挡在传送大阵的入口处，这才让这群御妖师误以为她是在此拦路，打劫？ 程沄道:“相逢有缘，我并非驯服这只背齿翻天鳄，而是曾经救过它一命。人有报恩之举，妖亦可有情有义。” “原来如此啊。不管怎么说，我们能顺利摆脱，多亏了仙子，还望仙子莫要推辞。”说着他将一储物袋掷了过来。 程沄接过，略一思索道:“既然道友执意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 她翻开储物袋，恰见所赠有一些珍惜灵果，于是将灵果取出，丢给了背齿翻天鳄。 背齿翻天鳄大口一张，吃得兴起，还眯缝起了眼，游动间让出了挡在传送阵前的巨大身体。 男子一喜，一个飞身入了传送阵，身形消失不见。 见此，后面的御妖师皆了然。专门给了灵果或是妖兽肉。 待这群御妖师皆入了传送阵，程沄才将所有的灵果和妖兽肉都汇到一起，用灵力包裹送到了背齿翻天鳄身边。 程沄道:“如此多的吃食，你一时半会也吃不完，我用灵力替你保存，等你想吃的时候划开一道口子就行。” 却不想背齿翻天鳄甩动尾巴摇摇头，它回身嘶吼，顷刻间水底翻涌，之前拦截她们的那群背齿翻天鳄全部浮出水面。 “你是让我分给它们吃？” 背齿翻天鳄点点头。 程沄欣然，与姬秋羽等人将这一大堆灵物分送给了所有的背齿翻天鳄。 程沄又取出了一个瓷瓶:“那些都是他们给的。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们。” 程沄打开瓶盖，潭水浓郁的灵气立即引得背齿翻天鳄瞪大了眼。 它对这味道念念不忘，张着大口，垂涎不已。 第176章 小金毛狮王兽 吼！ 一只巨型金毛狮王兽冲着程沄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程沄心中一颤，差点从大树上掉下来。 她稳住心神，与灵福草一同隐藏身影。 就在前不久，她才给那群背齿翻天鳄喂完潭水，入了传送阵。 没想到，这传送大阵相当随机啊，眨眼间就将她传送到了这样危险的地方。 脚下是一棵参天大树，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让树下的一切都在朦胧的光晕里。 她方才一个纵身下去，踩到一片绵软的土地。 好巧不巧这所谓的土地竟是一只高阶金毛狮王兽的背部。好不容易躲过了金毛狮王喷出的火焰，却没想到惹毛了它，对着她穷追猛打，一直紧跟不舍。 程沄和灵福草隐了身形，这只金毛狮王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开始变得暴躁不安，不断地用身体撞击着大树。 程沄抱着树枝不敢动弹。 这只金毛狮王的体型虽挺大，看看它年岁应当还小，属于幼年期，否则一只成年金毛狮王的攻击力，绝对能将这棵大树拦腰撞断。 程沄任由这只金毛狮王发泄着怒火，看着它与灵福草传音道：“御妖堂发了五十枚契约符，你觉得这只金毛狮王够不够格。” 灵福草：[你行你上！] 很好，这厮现在已经能完全猜到程沄的想法了。 “阿福，你千万别小看了自己，你可是这天底下绝无仅有，天下第一的灵福草啊。别说区区一只四阶小金毛狮王兽，就是来了成年的，你也有一战之力啊！” 天下绝无仅有？ 天下第一！ 无论哪个词都精准的戳中了灵福草的心。 还不等程沄说完，灵福草已经俯冲下去了。 灵福草却去捕捉这只小金毛狮王兽的，而是挥动叶片一鞭子抽打在它的屁股上。 小金毛狮王兽被打得一个弹跳起来，在它还没发现灵福草时，灵福草已经用叶片卷住了它的脖子。 小金毛狮王兽一个疾驰，想将灵福草甩开，却见灵福草叶片一展，将程沄卷了下来。 于是乎，风卷残云，就见小金毛狮王兽载着程沄和灵福草在树下疾驰，一路狂奔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子里尘烟淡去，一道黑影出现在程沄原本站立的地方。 一条猩红的舌头舔舐程沄之前抱着大树的位置，一对碧绿的竖瞳立即睁得老大，垂涎的口水瞬间滴落在地。 呲！ 口水所溅落的草地瞬间焦黑一片。 再一看，树上的黑影已消失不见。 …… 程沄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坐着金毛狮王兽在十方妖域的大草坪上驰骋。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渐渐地，程沄从最初的担惊受怕，到后面的享受其中。 她轻抚着小金毛狮王兽的背部，随手就丢给它几颗灵果。 原本暴怒的小金毛狮王兽吃下几颗可口的灵果之后心情大好。也没有再做出使劲想将程沄甩下去的动作。 “再跑快点！”程沄兴致勃勃，灵果一个接一个投喂。 …… 半个时辰之后，小金毛狮王兽漫步草地，程沄坐在上首查看着十方妖域的地图。 这份地图自然是祁殿下留给她的。 自小白他们入了十方妖域之后，祁殿下就给她带了小白送来的一个储物袋。 里面有十方妖域里的一些高阶灵植以及灵果。 大部分全部被程沄炼制成了妖灵液，剩下的都种在了龍潭边的灵田里。 十方妖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外围布满灵草灵植，越到深处越是妖气浓郁，到处都生长着不同寻常的妖植，这些妖植大多都具有攻击性。 再到深处，便是妖兽聚集地，各种各样在天楚罕见的妖兽，在这里都能寻到踪迹。只不过这里的妖兽因妖气充裕之故，进阶迅猛，等级颇高。 四阶、五阶的妖兽都时不时出没在外围。 至于深处，少有御妖师入内，具体情况如何极少有人知晓。 程沄手中的这份如此详尽的地图，恐怕就连西极御妖堂大首座都未必能有。 程沄辨别了方向，才知道她传送到了十方妖域外围靠近中部地区的地方，在整个十方妖域的东面。 这片广阔无际的大草原，就是中部和外围的分割地带。 这里时常有高阶妖兽出没，对于程沄这个修为的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还好，身下小金毛狮王兽本就是一方霸主，身上的气息能最大限度的让一些妖兽退避三舍。 却不想，小金毛狮王兽跑过一片草地时，草地里突然闪出一道白芒。 程沄拍了小金毛狮王兽脑袋:“小心！” 她出手击碎了那道白芒，却不想竟然是一道利刃。 与此同时，察觉到危险的小金毛狮王已经几个跳跃，避过了接下来几道利刃连发。 利刃未中，程沄听到了一声怒骂，与此同时，一张金色巨网从天而降。 程沄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张极为厉害的锁灵网，御妖师用来对付凶猛妖兽的法宝。 程沄掷出青锋剑相抵，只听得刺耳的碰撞声传来，青锋剑成功阻挡了金网，而身下的小金毛狮王兽也趁这个机会彻底逃出了金网的攻击范围。 所谓埋伏，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小金毛狮王兽察觉了危险，他们就再也没那么容易下手了。 三道身影从地底里冲了出来。为首的黄衣男子面有怒色:“你敢坏我们好事？” 程沄嗤笑一声:“你的好事？真是笑话，凡是还讲究个先来后到。我没看到我这么大个人还坐在上面吗？” “那又如何，这只金毛狮王，我们要了！”男人对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另两人当即会意，分散开来呈三足包围之势。 程沄挑眉:“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你们是打算以多胜少？” “废话少说！给我上！”男人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程沄从小金毛狮王兽身上飞身而起，小金毛狮王兽大吼一声迎面撞了过去。 男人手中是一柄倒角镰勾，银芒闪烁，攻击的速度极快。 小金毛狮王兽速度更快，闪避之间一掌将男人拍飞。 与此同时，程沄和灵福草分别与另两人对上。 程沄龙骨鞭在手，甩动间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下，直劈来人面门。 第177章 青鸾幼鸟 男人惨叫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身上布满恐怖的紫电，时不时抽搐，面色痛苦的样子尤为狰狞。 龙骨鞭威力惊人，也是出乎程沄意料。 这一幕将其余两人吓了一跳，可转瞬他们就目光贪婪的看着程沄手中的龙骨鞭。 如果他们有了这高阶灵器，那何愁不能在鸿鹄大榜上取得好名次？ 两人改变原本要去拯救男子的路线，转而冲向程沄。 男人见同伙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气得气火攻心，一下子晕死过去。 程沄冷笑一声：“要来送死？成全你们！” 程沄携龙骨鞭直奔而去，挥动间，一道道紫雷奔袭而来，气势汹涌，令人胆战心惊。 那两人眼中的贪婪瞬间被惊惧取代，头也不回得转身就跑。 却不想小金毛狮王兽和灵福草一左一右围追堵截，草地里一片烟尘滚滚过后，那两人分别被灵福草和小金毛狮王兽压到在地，动弹不得。 程沄先是来到被紫雷电晕的男子身边，快速搜刮了一番，从他身上得了几个储物袋和一套高阶护甲。 这套护甲品阶不凡，是这人全身上下最值钱之物，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出来打劫，奈何遇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程沄。 程沄又如法炮制，将其余两人‘打劫’了个遍。 片刻，程沄坐在小金毛狮王兽身上扬长而去，徒留三个半死不活的男子在草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是不知道，程沄可是在黑市里鼎鼎大名的大王巡山，雁过拔毛，老传统了！ 在程沄离去不久之后，一道黑影闪现草地，来到男子身前，一脚踹了过去。 一男子被踹得幽幽转醒，对上一双青色竖瞳，不由惊愕的大喊出声。 下一刻，一道锋利的爪子划向他的喉咙。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在爪子刺入男子喉咙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男子消失在原地。 片刻，其余两人也陆续消失。 黑影收回了爪子，发出了愤怒的嘶吼，目光凶恶的朝程沄离去的方向遁去。 …… 小金毛狮王兽背上的程沄拍了拍手上的粉末：“差点就忘了拍碎他们的御妖令。” 这三个人品行恶劣，死有余辜，程沄将他们打得半死，却并没有想让他们死在这么便宜。没了灵石又身受重伤，他们的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也算让他们为了自己此次打劫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取出御妖令查看了下。 短短时日，三千人已经出局了一千多人，现如今，她手头上的五十张契约符还没用出去一张。看来，就算不契约，这些人也都出局完了。 刚思及此，又有一群人出现在视线中。 只不过他们分立三处，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巨大的小金毛狮王的出现，立即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力，他们全神戒备，待看到小金毛狮王兽身上的程沄，一行人眼中都有了探究。 “程师妹！”人群左侧，有一人突然朝程沄喊道。 程沄凝神望去，发现手臂上缠着绷带，面色苍白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林贾罗。 程沄当即拍了拍小金毛狮王的脑袋，让它朝那处行去。 林贾罗与那群人分说了片刻，直到程沄靠近，他们也收敛了对程沄的戒备。 “林师兄，你受伤了？” 说话间，程沄丢出了一个瓷瓶。 林贾罗大喜，接过瓷瓶二话不说就倒入口中喝了起来，过了片刻，便见他脸色红润了些：“遇到你真好，就等着你这一口了。” 说着林贾罗对程沄引荐道：“这几位是我的好友，年晟、周子肖……” 程沄与几人见礼。 再看其余两堆御妖师面色不愉的看着她，程沄不由问道：“你们这是？” 林贾罗道：“我们在此地发现两只高阶妖兽，在分配上发生了分歧。”林贾罗冲程沄招招手。 程沄从小金毛狮王兽身上下来，与林贾罗到了一边。 等程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小金毛狮王背上。 看到众人都在看着她，程沄不由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你们该如何便如何。” 年晟等人大失所望：“林道友，你不是说这位仙子是你同门吗，她怎么不帮你？” 林贾罗摊手：“我们是同门没错，但这件事情的确不关程师妹的事，我怎么能把她牵扯进来？” 年晟等人面露不悦，林贾罗依旧嬉皮笑脸:“之前可是你们说的，谁动手谁有份，怎么你们这是打算如何分配？还是说，你们打算让我师妹白白动手？” 年晟等人脸色一僵。 林贾罗又笑了:“跟你们开玩笑的。我师妹要动手的话，我也不拦着。” 小金毛狮王兽载着程沄踱步远去，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不远处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坐下。 那群人见程沄不再参与，当下便继续交涉。 程沄并没有直接离开，一则是因为林贾罗的缘故，他现在受了伤，一会发生大战，她还可以护他一护。二则是因为她感受到了高阶灵兽的气息，就在这群人的中央那块巨大的深坑之下。 深坑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外力击穿，表面上布满了浓雾，据林贾罗所言，这些浓郁有剧毒，他们发现此地之前更为浓郁。 三个时辰之前，林贾罗和年晟等人发现了此地，另一伙人几乎也是同时到达，他们先前都是被一声高阶妖兽的凄厉嘶吼声吸引而来的。 可到了此地，他们却在坑底看到了几只刚孵化出来的青鸾幼鸟。 他们正要下坑，便见坑底弥漫了大雾，稍有沾染的御妖师立即中毒不清，他们这才等在此地不敢轻举妄动。 程沄却是连连摇头，这群人连鸾鸟都没有捕获，却在这讨论如何分配的问题，岂不是本末倒置。 不过按林贾罗的说法，若是提前不能谈妥，一旦动手得到了青鸾幼鸟，恐怕更不好收场。 也是，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得到鸾鸟以后会发生什么。 程沄凝神向下望去，不由目光一凌。 除了三只青鸾幼鸟之外，底下还盘踞着一条蛇形妖兽。 看不清它的样子，但中央的青鸾幼鸟显然岌岌可危！ (本章完) 第178章 张开你的嘴 三方协商结果显然并不理想，才没过多久便剑拔弩张，一副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程沄从小金毛狮王身上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乖乖等在这儿。” 小金毛狮王兽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神情傲居的别过脑袋。 虽然它和程沄同行了一阵，可并不代表这就是将程沄看在眼里。 “我懂我懂。”程沄知道小金毛狮王的脾性，它们乃是草原霸主，等闲不将人修放在眼中，也不会听从人修的话。 除非迫于‘淫威’和‘富贵’。 程沄摸出瓷瓶，打开，里面‘富贵’的味道令小金毛狮王兽的眼睛顿时睁大似铜铃。 “乖乖听话，在这等着可好？”程沄又问了一遍。 这回，小金毛狮王兽显得乖顺了许多，趴下身子冲她点了点脑袋。 程沄给它喂了潭水，而后朝深坑方向走去。 她的举动立即吸引了一众修士的目光，虽然三方修士争吵不休，但是所有人都留了一份注意力在这个深坑处，见程沄大步走近，有人连忙出声制止。 “站住，你做什么？” 程沄在原地站定，望向对面：“看看不行？” 那青年倒是好心提醒：“深坑底下有毒雾，现在还是莫要靠近为好。” “何必理她？这样不知深浅的修士就让她自食其果好了。”一个面有疤痕的修士，满脸不屑的看着程沄。 程沄冷然瞥了那人一眼，直看得他神色不自在：“看什么看，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你们这些女修什么都不懂，偏生喜欢招惹是非，别指望着人来救。” “你莫非是戏剧看多了，妄想当什么英雄来救美？”程沄冷笑一声：“自大狂妄是病，得治！” 那修士顿时大怒，手持琅琊金枪便要对程沄动手，被他身侧青年拦下。 两人面色不愉的说着什么，程沄不再理会，绕着深坑缓步走动，几人见程沄没有多余动作，这才作罢。 等绕行了一周，程沄来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扩口边，这底下的位置恰好应该是蛇影妖兽的尾巴处。 “就是这了，阿福，准备好了吗？” 回答它的是阿福的席卷而来的叶片。 下一刻，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修士大为震惊。 林贾罗激动大喊：“程师妹！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被灵福草包裹着的程沄便跃入深坑，眨眼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林贾罗飞奔而至，不敢置信的望着深坑。 “程师妹，你做什么这么想不开！”他掩面作痛苦状。林贾罗了解程沄，也知晓灵福草特性，是以并不担心程沄的安危。 这番做派却是想尽快揭过这茬，以免这些修士一直留意程沄动向，坏了程沄好事。 先前与程沄有些不愉的男人大笑出声，脸上的疤痕扭动着：“还说老子自大狂妄，你看看这些女修，什么都不懂就敢跳下去，怕不是着急赶着去送死！” “你闭嘴！”林贾罗怒骂出声。 “哈，怎么你小子这么激动，难不成是你相好的！”话音刚落，林贾罗的霸王花妖就砸出了颗果实。 两人当即动起手来。 两个阵营的修士最初还是在劝架，可随着术法殃及，很快便放开手脚大打出手。 程沄刚落地，上方的动静就引得这只妖兽躁动不安的摆动了尾巴。 程沄屏息闪过，避开了致命一击。 等她闪到安全地方，才看清了面前妖兽的全貌。 赫然是一条斑斓虎蛇妖，这是彩石谷内数一数二凶恶的妖兽，此时它的腹部高高隆起，遮挡了程沄的视线，也让这条斑斓虎蛇妖未能发现程沄的踪迹。 而另一侧，三只青鸾幼鸟相互依偎，彼此努力的挣扎着起身。 它们似乎是刚刚破壳，幼小的身躯还光秃秃的，青色的羽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程沄和灵福草隐去身形，疾驰来到它们身边。 三只青鸾幼鸟好似察觉到程沄的到来，闭着眼冲它的方向不断鸣叫。 其中一只青鸾幼鸟努力睁开眼，刹那间，它朝程沄喷出了一道炽热的火龙！ 程沄连忙闪退，灼热的火焰落在地上，顿时化作熊熊烈焰。 只可惜深坑底下皆是泥石，火焰并未能长久燃烧，很快便熄灭了。 程沄见它处在防备状态，再不敢轻易上前。 她又回头看了看那只斑斓虎蛇妖，这一看很快便发现了这只斑斓虎蛇妖的状态不佳。它此刻似是呼吸困难，双眼通红，满面痛苦。 程沄凝神打量它的全身，很快就发现它腹中竟是一整只青鸾。 看来，是这只斑斓虎蛇妖趁着青鸾孕育幼崽前来偷袭。而斑斓虎蛇妖即便吞食了青鸾也没得了便宜。 那只青鸾还没死，双方正在做着最后的博弈。 此局，若非青鸾憋死在斑斓虎蛇妖，成为它腹中餐。便是斑斓虎蛇妖被撑破肚皮而死。不管怎么说，双方大有可能两败俱伤。 如此一来，上面的修士们只要再等上一等，等这毒雾消散，真有可能对底下的三只青鸾幼鸟来个一网打尽。 看清现状，程沄手中凝出了龙骨鞭。 “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既然是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了。” 程沄现身出来，那只斑斓虎蛇妖顿时瞪大了双目，惊愕的看着她。 程沄见它并未有所举动，不由扬声道：“你这是暴饮暴食，吃多了没好处。” 这只斑斓虎蛇妖有灵智，听懂了程沄的话，目露不屑，正欲攻击她，却被她手中的龙骨鞭威慑到了。 这上面的强大气息，令它不由自主的低下脑袋来，丝毫没了高阶妖兽的气势。 程沄道：“张开你的嘴！” 斑斓虎蛇妖乖乖照做，张大了嘴巴的瞬间，程沄将龙骨鞭疾射而出，一端袭入它的喉咙。 程沄的龙骨鞭一端已经卷到了内里的青鸾，当即用力将它拉出来。 片刻，斑斓虎蛇妖痛苦的扭曲起来。 “贪吃不好，回头给你吃点别的。”程沄施展灵力，使劲将青鸾拽了出来。 湿漉漉的青鸾被甩到一边，气息奄奄，在看到斑斓虎蛇妖的瞬间，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喷出一道烈焰。 下一刻，这道烈焰被程沄竖起的水龙挡下。 哗啦啦！水龙落下，程沄站在了两者中央。 (本章完) 第179章 我带你离开！ 斑斓虎蛇妖恢复力极强，此时竖起身子，俯瞰程沄和青鸾鸟。 它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甘。 程沄清楚妖界讲求弱肉强食，今日若不是遇到了她，斑斓虎蛇妖和青鸾鸟的生死未定，还不知鹿死谁手。 可她偏偏插手了，那就得管到底。 程沄掷出一把妖灵果，斑斓虎蛇妖惊喜得张大嘴巴，将灵果吞食一空。 等程沄给它喂了潭水，它眼中的怨气就少了，再等程沄丢出几具妖兽尸体，斑斓虎蛇妖已经乖巧的俯下身子，大快朵颐起来。 哎，都是为了一口饭吃！ 解决了斑斓虎蛇妖的温饱问题，程沄又转身给青鸾鸟诊看起来。 青鸾鸟的身体状况不大好，浑身上下都被斑斓虎蛇妖腹中毒液腐蚀得体无完肤。 程沄用清水将毒液冲洗干净，又让灵福草净化了它体内毒气。各种妖灵液也毫不留手的给它喂下。 这期间，青鸾鸟察觉到程沄的善意，全程配合，等下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才跳至三只青鸾幼鸟身侧。 母子四只再次重逢，激动得不住叫唤。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深坑之上已经没了打斗的动静。 程沄凝神上望，发现深坑周围聚满了修士。 这，怎么回事？ 再看坑底，程沄了然。 方才给两只妖兽疗伤，动用了大量了潭水和诸多妖灵液，浓郁的灵气层出不穷，上方定有察觉，恐怕他们定然以为这深坑底下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灵物。 除此之外，深坑上空的毒气越发稀薄。 “别光顾着吃，你再吐点毒雾啊！” 程沄看向斑斓虎蛇妖。 可见斑斓虎蛇妖吃饱喝足，慵懒得躺在一旁，半点不想干活。 几次叫唤，也不见它动弹，程沄只能作罢。 “既然如此，一会你自行逃生吧。”程沄来到青鸾身旁，低头看了几只幼鸟。 “你呢，一会能走吗？” 青鸾身体恢复了许多，只是受损的羽毛未能这么快长出来，浑身上下光秃秃的。 不用它回答，程沄便知道它一时间不能凌空飞行了。 “走吧，我带你离开。” 话落，程沄和灵福草二而为一，巨大的草妖在深坑底摇曳身姿。 斑斓虎蛇妖一下子就竖起了身子，全身戒备着程沄的方向。 程沄探出叶片，试探性伸向青鸾。 青鸾鸟眼中满是疑惑，伸开翅膀护住三只幼鸟，除此之外并无多余动作。 如此，程沄快速将它和三只幼鸟通通卷在叶片里。 此时，深坑之上出来了飓风声响，稀薄的毒雾顷刻间消散一空，与此同时，数道残影从天而降。 程沄抓准时机飞身向上，与此同时，还不忘抽了斑斓虎蛇妖一叶子。 斑斓虎蛇妖骤然弹起身来，几道身影落下，正好落在它身前。 几个御妖师与斑斓虎蛇妖面面相觑。 双方皆在第一时间发起了攻击。 程沄从深坑底下飞身上来，仍有御妖师前仆后继的跃入深坑。而留在上方的御妖师们看到程沄大惊失色。 林贾罗暗暗惊呼，程师妹的阿福冲上来了，怎么却不见程师妹身影？ “这是何种草妖？” 御妖师们正要拦下草妖，林贾罗连忙上前道：“各位，莫要动手！这是我师妹的契约兽！” “你师妹？” “哎呀，就是之前那个女修啊！”脸上有疤的御妖师当即大怒：“好啊，方才你是故意掩护那女修，让我等放松警戒，好让她在下面浑水摸鱼！” 众人忙朝底下望去，发现那群御妖师除了和一只斑斓虎蛇妖争斗之外，并没有发现青鸾幼鸟的踪迹。 “果真如此！各位，恐怕那几只青鸾幼鸟皆被这女修的妖兽所得！”几个御妖师眼疾手快的冲向程沄，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沄停下身来，挥舞着叶片，在地面上击打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让御妖师们寸步不得近身。 几人脸色难看，却也没有就此放弃。 “各位，你们还站着看什么热闹？那女修先前如此嚣张，它的草妖身后不知包裹着什么，说不定就是那三只青鸾幼鸟！她想要独吞宝物，各位难道就这样任凭她这等宵小得逞？” 听了疤痕男子的话，又有几人冲上前来。 程沄冷哼一声，她化了妖身，实力大涨，此刻正想找这群御妖师试试身手，动手间丝毫没有留手，不过几个来回，就抽中了好几个御妖师。 只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御妖师被掀翻在地。 林贾罗暗自震惊，程师妹的阿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林兄弟，我们可要出手？”年晟问道。 “出什么手，我都说了那是我师妹的契约兽！”林贾罗一本正经道：“我师妹就附近，你说他们这么多人连一只契约兽都打不过，更遑论我那神出鬼没的师妹了。” “那当真是你师妹？”年晟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林贾罗一眼。 “你这眼神，你什么意思？” “你师妹这么厉害，难不成你平日里的弱鸡样都是装的？” 林贾罗闻言，连连翻着白眼：“有你这么伤人的吗，我师妹是真厉害，可我弱得也不掺假啊。” 没错，他就是这么弱，呜呜。 年晟想了想点头：“也是，你一看就是真的弱。” 话落，他转身与同行的几位好友交代。 林贾罗捂住中箭的胸口一脸哀怨，见不远处阿福已经将所有人都掷飞出去。 “程师妹，你快走吧。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林贾罗喊道。 程沄挥舞着叶片向他致谢，转身朝小金毛狮王兽的方向遁去。 小金毛狮王兽等得有些不耐烦，见一大株草妖冲向它，连忙起身，摩擦着后掌，蓄势待发。 却不想在它就要冲身出来时，那株大草妖瞬间变小，一人现身出来。 程沄与灵福草分开，浑身灵气消耗一空，一个飞身扑到了小金毛狮王兽身上。 小金毛狮王兽没好气的甩甩尾巴，却没有将程沄甩下去。 程沄摸了摸它的后背：“谢谢啊，一会给你好吃的。” 闻言，小金毛狮王兽呼呲呼呲，重新卧下身来。 程沄当即拿出潭水给自己和灵福草补充灵气。 与此同时，她让灵福草将叶片展开，露出了青鸾鸟和它的三只幼鸟。 第180章 怪物 青鸾鸟的样子依旧丑陋，但身体恢复了许多，此时微微扇动翅膀，顷刻间就掀起一阵大风。 程沄再次用潭水为它身上的伤口清洗了一遍，那些被毒液腐蚀后的伤痕逐渐恢复，青绿色的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全身。 没过多久，一只极为漂亮的青鸾鸟便出现眼前。 青鸾激动得振翅飞翔，在程沄头顶处低低盘旋。 “可以飞了，那就带着你的幼鸟离开吧。”程沄将三只幼鸟送到了青鸾背部。 青鸾发出了悦耳而又尖厉的叫唤，侧首间将自己尾巴上的一根翎羽叼了下来。 羽毛轻轻飘落在程沄面前，程沄伸手接过，碧色羽毛泛着柔光，是一件极好的炼器材料。 “送给我的？”程沄道。 青鸾点头，在她头顶又盘旋了几周，下一刻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就在这时，一群被青鸾鸟鸣吸引过来的御妖师冲到了眼前。 他们亲眼目睹青鸾离去，捶胸顿首，分外懊恼。 “是你，放走了青鸾！”来人大怒。 程沄瞥了他一眼，见他面上的疤痕因恼怒而扭曲着，不由道:“放走？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分明是我实力低微，抓不住那只青鸾。” 疤痕男修气不打一处来:“你打不过，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程沄手上捏着一根翎羽。 “众所周知，青鸾鸟浑身上下最坚韧的便是尾部的三根翎羽！除非身死或是自愿，否则根本不会掉落。而你居然都拿到了它身上的翎羽，还说不是你放走它的？” “所以呢？它送我翎羽，我放走青鸾，与你何干？你要去抓青鸾，就赶紧去啊，在这里吆五喝六做什么？”程沄一脸无辜得看着对方。 男子涨得脸红脖子粗，他哪里能说就是因为抓不住青鸾，想来捏程沄这个软柿子。 程沄却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别忘了你来是做什么的。你不要参加比试，也别打扰我的比试！”说完她翻身上了小金毛狮王的背上，微喝一声带着灵福草绝尘而去。 “哪里跑！” 身后一群御妖师后自后觉，纷纷追了上来。 程沄回头，不耐得瞥了他们一眼，转头拍了拍小金毛狮王兽的脑袋:“再跑快点，让他们看看你的厉害！” 小金毛狮王兽哧哼一声，脚下发力，顷刻间只在众人眼中留下一道残影，消失在草原上。 …… 不知过了多久，小金毛狮王兽跑累了，停下身子趴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程沄翻身下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 小金毛狮王兽跑起来风驰电掣，速度是惊人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 等她恢复了精神，查看御妖令时突然惊愕。 怎么比试人数突然间少了这么多。才过了几个时辰就有五百多人淘汰出局了。 这有些不寻常。 按说他们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来此契约妖兽，没有必要相互厮杀，难道都像方才那样为了争夺妖兽大打出手了？ 几道急促的传音符出现在面前。 程沄打开，皆是林贾罗发来的。 “程师妹救命啊！草原上来了个大怪物！” “啊啊啊！它杀了好多人！” “它朝着你的方向去了，你快躲起来，千万别被碰上！” 大怪物？ 难道是什么高阶妖兽？ 不管如何，程沄还是立即警惕起来，她试图唤醒小金毛狮王兽，却发现无论如何叫唤，小金毛狮王兽都不予理会。 程沄只得在原地布下隔绝禁制，将小金毛狮王兽整个笼罩在内，而她和灵福草迅速隐去身形。 才刚做完这一切，草原来时的方向一片烟尘滚滚而来。 程沄凝神而望，等看清烟尘中露出的是何物时，整个脸瞬间刷白。 突然理解了为何林贾罗称其为怪物！ 这简直就是个四不像。 马身，四腿，人身人脸，这脸白如蜡，双目赤红，一双鬼手狰狞恐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更让程沄惊愕的是，它居然停在了程沄之前消失的地方，就在这隔绝禁制的正前方。 它冷着一张惨白的脸，环顾四周，而后冲程沄所在的方向喊道:“滚出来！” 程沄一惊，能看到她？ 可看他目无焦距，显然并不能，但这个怪物如此做派，是针对她？ 他们认识？ 见迟迟没有回应，怪物双目一凛，猛然冲了过来。 嘭！ 它撞上了禁制，被一道强大的力量反弹了出去。 而程沄惊恐得发现这一撞击直接让她的禁制罗盘出现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 这，如此厉害？ 这禁制阵盘可是她珍藏的好灵器，这才头一回用，再给它撞几下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程沄来到小金毛狮王兽身前，让灵福草掀起了它的眼皮。 小金毛狮王兽不耐。 程沄将它的头扭了过来，让它看向了那只怪物。 刹那间，小金毛狮王兽清醒了。 “快跑吧！我替你挡着。” 程沄说完，重重拍了小金毛狮王兽的屁股。 小金毛狮王兽吃痛，如离弦之箭冲出禁制，往北跑去，化作一道残影。 怪物身子一动，却没有追去。 程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怪物真的是冲她来的。 “阿福，你出去试试？” 灵福草挥舞着叶片，刚从禁制探出一根叶片，怪物闪身而至，几乎是瞬间撕碎了灵福草那根叶片。 灵福草大怒，扑了出去，无数叶片疯狂缠绕，撕打！ 嗖嗖嗖！ 无数碧绿的叶片漫天飞舞，程沄大急，飞身而出。 程沄的出现，怪物突然大吼一声，他放开了灵福草，直奔程沄而来。 程沄扬鞭一甩，满天紫雷击中怪物，将他狠狠的砸落在地。 与此同时，程沄飞身来到灵福草身侧。 “阿福，你没事吧！” 灵福草举着残缺不全的叶片:[呜呜，总有刁民谋害草！] 它这回是真受伤了！ 伤的不是它的身体，而是它作为草中俊秀的脸面。 它的叶片可全是用龙潭之水滋养的，平日里日月精华吸收着，每一根叶片都泛着耀眼的光泽。 可今日这怪物，一上来就用他锋利的鬼手撕碎了它那么多叶片！！ 是可忍孰不可忍！ 灵福草，怒了。 后果很严重。 (本章完) 第181章 荀言 灵福草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向程沄，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想要和她合二为一。 程沄心领神会，并且很快接纳了它。 一人一草在顷刻间融合，草原上出现了一株巨大的草妖，身形不断变大，变得和对面那只怪物差不多大才作罢。 灵福草汹涌澎湃的战意，程沄感受到了，但她并没有立即冲上去。 她在打量与之面对面的怪物。 这怪物似乎也在震惊之中。 “化形术！你非我人族！” 程沄对这个会说人话的妖怪很疑惑，听了它这话更为惊悚。 非我人族。 也就是说，他是人族，应该说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之前，他是人修。 “你到底是何人？” 程沄的声音自巨大的叶片中传出，这是程沄第一次与灵福草合二为一的时候说话。从前的时候，她要不是和御妖师对战，要么就是和听不懂人言的妖兽作战。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从来都是谨慎行之。 可论起物种震撼来说，面前的四不像比她更震撼吧。 “荀言。” 荀言？ 程沄疑惑，这是谁？ 一阵短暂的沉默，对面的荀言双目变得更为赤红。 “你竟不记得我！” 程沄更疑惑了，这场景多么诡异，说得她仿佛是个负心渣女。 程沄绞尽脑汁，依旧没有记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哪怕是翻遍了原主曾经的记忆。 “你会不会记错了，我从未见过你。” “哈哈哈！”对方气极，仰天长啸几声：“这么多年来，我为你受尽折磨，好不容易从地牢中逃出来，费劲千辛万苦寻到你，却唤来你一声没见过我……” 他似乎越说越伤心，面上显出悲戚之色来。 程沄一脸莫名，怎么办，这说着更像是负心女负心现场。 见他情绪不稳定，周遭的灵气变得尤为暴躁，程沄心脏扑通扑通跳。 “你别动怒，实不相瞒，我年前受过重伤，脑子有些不好，很多记忆都已消失。你不妨多介绍介绍自己，说不定我能想得起来。” 程沄打了个哈哈：“你既费尽心思来寻我，总不会这么点时间都不肯给我吧？” 荀言脸色阴晴不定，他这副样子又尤为可怖，程沄觉得多盯着几眼，都是对自己的考验。 但她又不得不坦然看着，因为样貌丑陋者多注重且敏感，尤为在意旁人的眼神，若是程沄表现得过于嫌恶，很可能适得其反。 她倒不怕打不过，但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何必如此莽撞。 荀言沉默半响，总算压制下自己的怒意，将他的事情娓娓道来。 却原来他也是仙启城中人，乃是荀氏一族的少年，与程沄年纪相当，更为紧要的是，他还是荀令香长老的亲侄子。 当年程沄还是仙启少主的时候，他便被送进了城主府，成为了护卫队长。 程沄的原主记忆里对于护卫这一段实在模糊，好似封着一层雾，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在城外受伤造成的。 总之，即便是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程沄对这人的记忆还是空白，就连隐约的印象都没有。 但这并不妨碍程沄一脸激动。 据他说法，程沄与之年少时也是朋友一场，护为关照，关系好到仅次于雁初和她的关系。说起雁初，荀言有些失神，眼神中痛苦逐渐增多。 程沄再次疑惑，若是她一人遗忘也就罢了，可这么久以来，她不曾听雁初提起过这个人。 事情要从程沄被赶出城主府说起，荀言作为护卫队长，保护了程沄数年，在她被彻底宣布是假少城主之前，他还尽职尽责，可就是因为太过尽责，在雁初师傅带人抓拿她的时候拼死相护，最终身受重伤，被抓了起来。 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曾见过程沄，而是被关入了地牢里。 原本他以为他这样的身份，没过多久就会被放出来，可是城主府的人好似遗忘了他。 一月，两月，一年……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整一个年头，地牢之中有禁制，内里毫无灵气，他连最基本的修炼都做不到。 这还不是难的，难的是隔年他就被暗中转换了地方。 而那个地方堪称炼狱，他被丢入炼药池，无数毒虫蛇蚁环伺，每日都被啃咬得体无完肤，每每几乎断气时，又被人捞上来喂药养伤。 等伤好了迎来得又是各种各样的折磨。 “炼妖池！”程沄喃喃，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兰姨，她那些年不就是被雁初的师傅折磨得不成人样？ 所以会不会把荀言抓起来的人便是雁初的师傅？ 荀言闻言只是摇头，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从未见过人。因为那人永远都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出现。 在后期，他的境遇更为惨烈。 每次醒来，他的身体都在发生变化。 有时没了四肢，有时没了五识，有时变成了连他自己都害怕的鬼样子。 直到前几个月，那处黑暗的地方再也没了动静，好似那人离开了，又或者是他被人试验成功了。 总之他再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晕死过去。 他的身体变成了眼下这副模样，却充斥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他想也没想的逃出了那个鬼地方。 出来之后，发现竟是在彩石谷附近。 他遇到过几个御妖师，皆被他这恐怖的样子吓坏了，根本不容他靠近就动手。 最终那些人轻而易举的死在他手上。 他也从那些人身上的信息中得知有西极御妖师在此处比试，他便来了。 “你说你是来寻我的？你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这是程沄非常不解的，观他之前举动，仿佛在她身上有了定位器。 寻言眼一转，一朵韶花便出现在程沄面前。 程沄见过这种花，是仙启城中颇为流行的花饰，多为女修所佩戴。 她当即明白过来：“这是我的！” “不错！”荀言道：“这上面有你的气息，我便是凭着此物寻到你。” 程沄也不问他寻到自己为何寻自己，道：“你我既是朋友一场，你被人如此戕害，等我出去，我为你寻仇！” “果真！”荀言双眸一亮。 “自然！”程沄信誓旦旦：“还有你这副样子多为妖物所致，我会想办法，希望能让你恢复原样。” (本章完) 第182章 天下锁妖塔 御妖大比在彩石谷内进行的如火如荼，原本西极的无数目光皆汇聚于此，可现在他们却无暇顾及。 天楚各处的锁妖塔皆有异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各处潜藏的妖族都出没了，这让天楚何处的御妖门派皆大为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向被打压的毫无动弹之力的妖族，好似在一夜之间被激发了斗志。 御妖门派第一反应就是阻击，他们用了数千年时间稳定了局面，让妖族乖乖臣服，让它们销声匿迹，不敢出没。有了如今天楚较为平和的大环境，现在它们想要反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妖族轻易打破。 于是乎，天楚诸多御妖门派不约而同的派出了门派精锐，与各处妖族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战斗。 一时间天下大乱。 除此之外，御妖师们也发觉他们的契约妖兽变得暴躁不安，有能人言的妖吐露它们感受到了妖界之主的召唤，那是一种深入灵魂，无法反抗的力量。 妖界之主？ 妖界之主不是陨落了吗？若非陨落，妖界不可能四分五裂成这样。 这个消息对于所有御妖师来说，既震撼又恐惧。 …… 外界纷纷扰扰，在彩石谷内的程沄是不知道的。 她带着荀言一路前行，这期间她见识了荀言恐怖的力量。 他战斗力惊人，这一路‘收服’的高阶妖兽不知凡几，以至于程沄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程沄坐在小金毛狮王兽身上往后望去，无论是数量还是品阶，在这个比试场内，恐怕无人能及。 事实也是如此，程沄的综合排名达到了前十。 “本次鸿鹄大比已经决出了名单，在结束前内场只剩下不足千人，剩下的名额将从最后出局的人数中凑齐。 此千人将代表西极前往中洲参加决赛。” 御妖堂执事有些急不可耐的说完，便扬声道:“这千名弟子即可登上飞舟前往中洲，剩下的随我等赶往最近的锁妖塔！” 御妖师前辈们急急忙忙，刚出来的众人一头雾水。 程沄在得知锁妖塔异动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祁殿下，她在人群外四顾，竟真的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好似从一开始就等在入口处。 程沄没有多想就朝他而去。 荀言并不在，他的样子不能出现在人言，只待此处众人散去。 程沄与之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这才孤身出来。 “祁殿下——” “跟我来。”还不等程沄发话，祁殿下转身就走。 程沄沉默跟上。 她要赶飞舟，所以两人并没有走远。 祁殿下和她来到了附近的一处瀑布悬崖边。 “祁殿下，锁妖塔异动——” “是我们的计划。”祁殿下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程沄心跳如雷:“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情从我们出锁妖塔那一刻就在布置。小白秘密联系了天楚各处散落的妖族。这些年他们虽在暗处，却没有一刻不想回到妖界，从前是不能，如今却有了希望。” “希望？” “你就是他们的希望。” 程沄深呼一口气:“我，你们是想让我——” “我们不曾暴露你的身份，也无人知晓你就是真正的妖界少主，在他们看来，妖界少主是我，而你我都知道，你才是他们的希望。” 程沄若有所思，祁殿下是想让妖界少主出现在世人眼中，沉寂了数千年的妖族们若是知道妖界少主出世，不知会有多激动。可召集妖族的同时，他也成了一个明晃晃的靶子，天楚这么多的御妖门派，不知有多少御妖师会来寻他，抓他，更多的是要杀他。 而她这个真正的妖界少主却还在参加御妖大比。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程沄虽还无法接受自己是妖界少主的身份，也没有承担妖界兴盛的觉悟，可她无法做到让祁殿下为她承担这样重大的风险。 而此时，程沄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她这般弱小，可这世间已容不得她慢慢成长。 祁殿下静静看着程沄。 程沄对上他清冷而淡然的目光，不知为何心头的烦乱悄然退去。 “妖界少主的出现已是必然，中洲那位恐怕早就知晓，与其让他徐徐图之，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中洲的势力入织如网，一旦被包围被笼罩，便如蛛网中的猎物再无法动弹。 “祁殿下，这般兴师动众，妖族真能安稳？”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阿沄，他们早就忍无可忍了。” 程沄微怔，想到这些年来在各个城池所见所闻。 妖族被打压的样子历历在目，好似被契约成了它们最好的出路。除此之外，它们沦为坊市里的货物，拍卖场的竞品…… 手腕处微痒，程沄低头，灵福草的叶片轻轻抚过她的肌肤，它在安抚程沄。 程沄深吸一口气:“妖族压抑已久，是需要有个发泄的途径了。只是在这以后，它们该何去何从？” 祁殿下道:“开启妖界之门刻不容缓。我们无意与天楚御妖师为敌，当务之急是要带它们休养生息，一切只待妖族恢复实力。”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不反抗，而是没有实力反抗，等他们恢复了实力…… 程沄道:“需要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如常去参加御妖大比。” 程沄摇头:“我既是妖界少主，我就需要承担起我的责任。” 祁殿下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片刻他松了口。 “妖界之门，你可还记得？” 程沄摇摇头。 “不过，我会努力想起来。” “这件事就交给你，两个月。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他们离开锁妖塔。” “两个月，四境五地，你可知有多少座锁妖塔？” 祁殿下点点头。 程沄倒吸一口凉气:“你打算在两个月内打开所有的锁妖塔？皆时天下必然大乱。” “与其一处处让天楚御妖师严防死守，不如分散他们的力量，也让锁妖塔内的妖有更大逃生的可能。” 祁殿下的声音沉闷，道:“锁妖塔，本就不该存在于天楚。” 想到锁妖塔，祁殿下目光逐渐冰冷。 (本章完) 第183章 中洲动乱 天楚有过无数恢弘的历史时期，无论是数十万年前的上古时期，还是这数万年的百家争鸣时期，都不曾有如今这般的至暗时刻。 仙魔大战、仙妖大战，天楚也有过不少的动乱时期，眼下御妖师妄图碾压妖族，让它们彻底臣服，从根本上便是错的。 「不错，锁妖塔，本就不该存在于天楚！」程沄的目光从震惊变得坚定。 二人对视一眼，许多话不用多言，他们都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沄指了指祁殿下的七彩扳指，示意他取下来。 很快，备用的潭水都装满了七彩扳指，程沄重新递回去：「两个月后，我们中洲见。」 希望那个时候，她能想起妖界的入口在何处。 祁殿下颔首，他看了程沄一眼：「若是无法如愿，你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只要你在，妖界自然在。」 程沄明白他的意思，郑重点头。 就在祁殿下转身离去时，程沄忍不住问道：「祁殿下，你做这些，当真只是为了让天楚恢复原样？」 祁殿下并未回头，他的声音变得清冷：「这世上发生过的事情，不会被抹去痕迹。」 程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一行人并未等太久，就踏上了前往中洲的巨型飞舟。 程沄在飞舟的一处房间，与荀言碰了面。 程沄满眼疑惑的打量着从头到脚给白纱布裹住身体的荀言：「你这个样子，是怎么混入飞舟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把原本的马身恢复到了人身，可他这外形实在还是怪异。 荀言抬抬手，从指缝间漏出一块泛着紫色光芒的小晶石。 「幻形石，我从那堆尸体里找到的。」 这么说来，他的身体只是幻形？ 程沄当即凝神而望，果然用了灵福草的神通，他的身上隐隐灼灼的能看到原型，只不过时刻在变化。 「遇到高阶前辈，你还是得小心。」程沄叮嘱了一番。 荀言点头，又丢出了他的令牌：「即便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我的身份是真的。」 程沄看了令牌，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荀言的名字。 「这——门派有人冒用你的名字来参加比试？」 「也许他冒充的不止这一件事。」荀言此时满身戾气：「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寻过我，想来就是这人冒充了我的身份。」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大了，想要隐瞒身份，冒充一个门派弟子，还要瞒过他的家族、朋友，甚至是荀长老，这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人呢？」 「死了！」荀言狠狠道：「早知道是冒充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这么容易。」 他是在那一堆随手捡来的储物袋里发现这块身份令牌的，连冒充他的人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杀死那人的。 程沄无言，既然不用担心被揭穿身份，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你的手给我看看。」 荀言不解，却依旧将一只壮硕的手伸了过来。 程沄探了探他的灵脉，惊叹于他体内汹涌澎湃如沸水一般的灵气。这些灵气皆是来自不同属性的妖植，应是与他那些年泡的药池子有关。 炼妖池，程沄不由想到了兰姨当年的那个药池，关押荀言的十有八九就是兰姨口中提到的老妖怪。 片刻之后，程沄取出了几瓶妖灵液。 「针对你身体里的***，这几瓶妖灵液或许会有帮助，你不妨试试。」 荀言什么话都没说，打开瓶子一口喝下，一瓶接一瓶，直到喝完所有 的妖灵液。 程沄静静的观察着他的反应，注意到他的身体突然一下子暴涨，在他的双目变得赤红，即将发出一阵嘶吼时，身体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就缩了回去。 赤红的双目也缓缓的恢复了本色。 「怎么样？」 荀言点点头，伸手在眼前打量：「我感觉舒服多了，一直暴躁的灵气安静了。」 他发出了一声喟叹，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平静了。 眼看着荀言的视线变得模糊，程沄示意他在一边的木床上躺下，很快荀言就睡死过去。 多年***，一遭平静，他肯定是急需休息的。 程沄盯着荀言等了片刻，发现他没有别的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面对荀言她一直是不曾放松过的。 他的身体已经被改造得有超出了寻常，比炼体师还要强大许多，甚至比彩石谷中的诸多妖都要强悍。 他的杀伤力惊人，从之前的种种行为就可以看出。 更何况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是林贾罗等人口中的大怪物。 一旦发狂，后果不堪设想。 可他又认识程沄，千里迢迢来寻她，她无法视而不见，在真相未被查明之前，她有义务看着荀言，不让他去伤害无辜。 如果实在不行，她会了结他们这段因果。 灵福草感受到程沄起伏不定的心绪，飞升在空中，盘旋在荀言上空，凝出一丝丝绿色光点，汇入他的体内。 它是在帮助荀言净化体内的毒素。 「多谢你，阿福。」程沄微笑。 天楚各处皆动乱，《鹰击长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繁速度向天楚各处传递着消息。 西极索妖塔十不存一，无数妖族就近躲入了流荒山脉，隐匿与彩石谷，消失在茫茫的十方妖域中。 东岭、南境不光是锁妖塔发生了动乱，无数御妖门派内的妖也跟着四处逃窜。只不过它们仅限于逃跑，而中洲却是出现了暴乱，无数妖族奋起反抗，与御妖师们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自爆妖丹也没有让御妖师好过。ap 相较于其余几处，北渊一派祥和，每天都热衷于吃瓜中。 北渊的海域本就曾是妖修盘踞之地，这万年来，也是妖族待遇最好的一处。北渊的锁妖塔形同虚设，进入的妖总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带出去。 所以，四境之中，唯有中洲是真正陷入了一片血戮中。 这也让程沄这些正在前往中洲的御妖师们，在一次次被妖的攻击中，不得不偏离了原有的路线，改道去向北渊。 第184章 龙吟 越靠近北渊，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郁，飞舟上的一行人也越发兴奋。 北渊海域，是一个与西极截然不同的地方。 他们这些西极修士，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水，一片汪洋，肆意涌动，在他们眼中每一滴水皆是无比的珍贵。 飞舟降落到一处无人小岛，在御妖堂执事宣布在附近自由活动后，一群人发出了欢呼，许多御妖师几乎是第一时间跳入海中，嬉戏玩闹。 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是旱鸭子，只敢在海滩边逗留，没敢往深海里去。 程沄和姬秋羽、林贾罗、雁初还有一个浑身裹着纱布的荀言，坐着玄龟，远离了小岛。 “海域中有许多的海妖，只不过大多时候它们都在深海，极少会出现在海面上。”姬秋羽是他们一行中唯一来过海域的，不断的告知他们在海域的所见所闻。 程沄仰躺在龟背上，手臂撑着脑袋，望着天际，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这些都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 她喜欢这个地方，仿佛与生俱来。 海面上的确平静，这让林贾罗有些乏味。 他眼珠一转，突然兴奋起来，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枚淡蓝色珠子。 “我这里有几颗避水珠，你们可要一起下海看看？” 几人眼一亮，皆同意。 程沄、姬秋羽、雁初都有避水珠，而荀言也没有拿避水珠，而是第一个跃入大海。 程沄等人紧随其后，入水以后，他们身上的避水珠都发生了作用，一个个气泡包裹着他们，让他们在水中得以正常呼吸。 在海面上看，海水是蔚蓝的，可入了水，海底的视线就变得模糊了。 一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下潜，紧紧跟在玄龟的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还没到海底，玄龟却停下来了。 程沄等人游得累了，一个个爬到玄龟的背上休息。 “小玄怎么不动了？”程沄问道。 姬秋羽摸了摸它的脑袋，环顾四周，凝神而望:“小玄发现了同类的气息。” 同类？ 程沄抬起头，目之所及，黑黝黝一片。 只是很快，他们就见到一只身形巨大的海龟正在悠哉悠哉的往他们这个方向游来。 这只海龟行动极为缓慢，比小龟大了无数倍的身体上方驮着一个大型海螺。 远远看去，它好似驮着一个房子。 程沄等人等它靠近了，才游到它的身边。 这只海龟性格温和，在它们靠近也并未有所反应。程沄游到它嘴边，朝它微张的嘴里倒了一瓶潭水。 海龟绿豆大的小眼顿时眯了起来，看样子高兴极了。 程沄默默它的头，游向了它的背。 巨大的海龟背像极了一座海岛，他们在岛上寻宝，还真找到了一些难得的灵植和海珊瑚。 至于那个海螺，里面还住着一只三阶的海螺妖，它的胆子很小，察觉到程沄等人靠近就缩进壳中，无论怎么引诱都不出来。 “原本打算到它的壳里看看，既然它不开门，那便算了。”姬秋羽有些遗憾道。 “可惜了，这是聚灵螺，它最爱囤积灵物，这壳里不知藏了多少的好宝贝。”林贾罗有些不舍，在海螺洞口敲了敲。 海螺紧闭，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抗拒。 “走吧，我们离开也有几个时辰了，该回去了。”雁初道。 几人点头。 他们才刚离开玄龟背，一道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撞击过来。 轰！ 海龟身上的海螺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一片猩红弥漫。 程沄等人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引起的漩涡冲击的七倒八歪。 等他们稳住身形，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一只巨大的海妖钻入了海螺破碎的身体里，里面露出了一声声吞咽的吸溜声。 海龟受了刺激，吓得飞快下潜。没等多久，那只海妖便钻了出来，正打算追击海龟，却突然停了下来。 它硕大的脑袋缓缓朝程沄等人望了过来。 “不好！小玄，快跑！”姬秋羽大喝一声。 小玄一个回旋，带上程沄等人极速奔逃，后面那只海妖也极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啊啊啊！那是什么啊！”林贾罗忙不迭的翻出海域的资料，查看后方黑头黑脑，长相丑陋的到底是个什么妖。 雁初的霸王花妖不住的朝后方喷射花果，企图阻拦。 却不想海底有水流的干扰，后方海妖轻而易举得躲过了射击，直冲上来。 越来越近！ 海妖突然张开嘴，满嘴锋利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而它喉间咕咚，一道白光喷涌而出。 姬秋羽汗毛倒立，指挥着小玄极速下沉，避过海妖一击。 巨大的强光在他们头顶闪烁，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一声龙吟响彻海底。 姬秋羽等人浑身战栗，强大的威压使得他们胸闷气短，小玄龟更是承受不住骤然变小，忙不迭的逃回姬秋羽腰间香囊，再不敢出来。 几人失控，不住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姬秋羽等人突然感觉腰间一沉，再能睁眼时，发现他们被灵福草的叶片卷着，正缓缓向海面游去。 林贾罗深吸一口气，惊恐得看向端坐在灵福草身上的程沄。 “程，程师妹，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只海妖呢？” 几人这才发现，周遭一片寂静，那只海妖早已不见踪影。 程沄回头:“跑了。” “跑了？”姬秋羽等人面面相觑:“怎么跑了？” 雁初道:“方才，我好似听到了一声龙吟。” “没，没错。难不成这海底有蛟龙？”林贾罗双目四顾，不住打量周围。 “我也听到了。”雁初点头。 姬秋羽安抚着香囊里的小玄，更是肯定道:“不错。的确是龙吟。” 蛟龙？ 程沄眯了眯眼，不是林贾罗他们不敢想，而是如今的天楚，随着妖界妖主的陨落，龙已经成了遥远的传说。 程沄没解释，只是看着上方越来越近的海面道:“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下回可不能轻易下海了，诚然，这北渊的海域真的是凶险万分，也难怪执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务必小心。” 几人被转移了话题，当即讨论起海域的传说来。 只是唯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程沄身上。 第185章 大榜排名 等程沄一行回到小岛，远远就看到小岛上阵法波动，纷纷戒备起来。 却听得小岛上传来执事的冷喝：“你们去何处了？还不快回来。” 小岛上的大阵打开了一道缝隙，容得程沄一行快速入内，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岛上发生的变故。 却原来在一个时辰之前，自海底深处传来一声吼叫，没过多久，海面上浮出了无数海妖，吓得他们纷纷回岛，设下大阵布防。 好在这些海妖窜动却没有上岛伤人，这些海妖像是受到了海底深处的威胁，各个目露惊恐，直到程沄一行回来之前，它们才渐渐散去。 “你们几个在海底可有什么发现？”执事打量了几人一眼，眉头紧皱：“据本执事观察，那声兽吼威力惊人，绝非寻常。” “不是兽吼，是龙吟！”林贾罗道。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周遭御妖师微聚，七嘴八舌起来。 “你说什么？龙吟？真的假的。”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该不会是你们几个惹到了海底大妖吧？” “如果说是龙吟的话，的确有可能让这么多海妖惧怕，只是此处不过是海域边缘，未及深海，怎有可能出现蛟龙踪迹？难不成这又与妖族有关？” 御妖师们议论纷纷，御妖堂执事再三确认，才确认林伽罗并非胡言乱语。 “如此说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启程。”执事当机立断，放出飞舟。 飞舟再次起飞，这一次并未在海面上飞行，而是径直隐入云端。 …… 傍晚时分；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程沄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荀言并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话要问我。”程沄侧身让开道。 屋内有清茶飘香，桌上摆了两只冒着热气的茶杯。 荀言直截了当：“我看到了。” 程沄微顿，示意他坐下来喝茶：“你都看到什么了？” “一条白龙！是它吓走了那只海妖。它不过是冲着海妖嘶吼一声，那只海妖便吓得魂不附体。” 荀言没说的是，当时他看到白龙，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好似有什么要从身体里破出来，若不是那白龙消失的快，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程沄惊叹于荀言这具身体的强悍和敏锐，当时她正是趁着海妖射出白光遮掩下幻化成龙，将那只海妖吓退。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快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只是眨眼之间。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荀言看在眼中。 “不错，你没看错。”既然看到了，程沄也不想否认。 这回轮到荀言震惊了：“那当真是龙？你的契约兽是一条龙？” 契约？ 程沄摇头：“你认为一条龙真的会愿意屈服人族？成为契约兽？” 荀言沉默，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龙天生孤傲，是妖界皇族。更何况此地是海域，任何一条龙入海皆有操控海域之能，岂会乖乖听从御妖师之命？ “若非契约，那又是……” 程沄微微摇头：“这是秘密，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程沄的拒绝，荀言并未生气，对他来说与其面对谎言，他更喜欢程沄这样的直言不讳。 荀言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有一条龙陪着程沄，她足有自保之能。 程沄又给荀言喂了几瓶妖灵液，发现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奇怪，无论是什么灵液，都能被第一时间吸收，并且完全吸收，还不会发生任何排斥现象。 “你可还记得那处炼妖池……” 听到‘炼妖池’这三个字，荀言双目陡然赤红，满身戾气死死盯着程沄。 “你别激动，放轻松，放轻松！”程沄一边安抚着荀言的情绪，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是程沄用潭水煮的，荀言喝下之后果然平复了不少。 他沉声道:“你是想问那池子里都有哪些东西？” 程沄点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若清楚炼妖池内都有什么，说不定就能有办法帮你解毒，让你恢复原样。” 荀言眼里划过希冀，没人希望永远成为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荀言说出了一些他知道的灵植，更多的是奇形怪状的毒虫，毒物，甚至是一些妖兽的血肉躯体。 荀言强忍着痛苦，回想着炼妖池内的一幕幕，直到被程沄一声声呼唤，唤回了神智，确实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程沄将一身精疲力尽的荀言安放在床上，仔细记录了他之前说的那些东西，对炼妖池有了一个最基础的判断。 总结一句话:那是个相当恶心，充满罪恶的地方。 她不清楚天楚有多少处炼妖池，她只知道往后余生，发现一处就要捣毁一处。 …… 安顿好荀言，程沄上了飞舟甲板。 这个时候，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指引着飞舟前行的方向。 御妖堂执事和几位此行带队的前辈坐在前方，正在商讨着什么。 他们随身开着隔音禁制，程沄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内容，可观他们的脸色，皆显得尤为凝重。 程沄不由望向海面，一望无际的海面平静到了极致，犹如一面镜子，掩藏着底下的神秘世界。 片刻，所有御妖师腰间挂着的御妖令微微亮起。 程沄打开，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打得人措手不及。 中洲御妖堂首座陨落，本次御妖大比暂停，鸿鹄榜、藏龙榜榜单公布，暂定排名。 程沄也看到了自己在鸿鹄大榜上的排名:西极第三名。 这是她在彩石谷内凭着无数妖兽得来积分排的名。 她不由好奇得看向西极大榜的前两位:秦坤天，念楚楚。 这两位她有所耳闻，秦坤天是魍魉城近来颇为有名的少年，据说从小天赋异禀，被一位大能收为亲传弟子精心培养。 至于念楚楚，她是个散修，为人清冷，喜欢独来独往。 秦坤天，程沄只远远的看过一眼，至于念楚楚，比赛至今，哪怕是同在一座飞舟，她都不曾见过面，可以说此人低调，令人叹服。 程沄在感慨这两位，很多人也在打听她是何人。 比起前两位的低调，程沄在比赛后期，赶着一大群妖兽报到的画面实在是令人记忆犹新，也格外的拉仇恨值。 (本章完) 第186章 上善城 这种仇恨值，在又一次集合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明显。程沄一出去，就受到了各方瞩目。 御妖堂执事立于飞舟片段，郑重其事道:「想必各位都已经收到消息，本次御妖大比因此种变故，不得不暂停。至于何时重启，一时间也未有准数。 是以，御妖堂做了以下选项可供各位选择。 其一:中洲纷乱不休，我等身为御妖师，自责无旁贷，此飞舟也将启程前往中洲，为平定妖族暴乱尽一份力。愿同往者，可随行前往。但，此行凶险，若遇强敌，极有陨落的可能，众位也需三思而后行。」 闻言，御妖师们面面相觑，有热血好战者当即报名参加，而更多的则是等待执事继续说下去。 执事了然，继续道:「其二，各位既然是西极御妖师，想必对这北渊海域也是神往已久，既然来了，不妨留下历练，可组队出行，也可自行前往，只是离开这艘飞舟，各位的安危当自行负责，任何意外都再与御妖堂无关。」 听闻可以就地历练，不少御妖师也是蠢蠢欲动，毕竟他们是西极御妖师，中洲的暴乱有中洲御妖师解决，他们作为西极修士，对中洲此次危机并没有深切体会。 「至于第三，各位是西极御妖师，也是本次大比的佼佼者，西极未来的希望。既是我等将你们接来此处，也有义务安全送尔等回西极。 这里有另一艘飞舟，若想即可回飞舟者，便可上去，将由御妖堂前辈护送尔等回去。」 三个选项，可谓是考虑到了所有人，如此一来，飞舟上近千人，很快就分成了三个方阵。 一部分留在这艘飞舟，小部分回西极，更多的则是要留在北渊历练的。 姬秋羽一行商量了下，决定留在北渊海域历练。 程沄却与祁殿下约好了，打算前行前往中洲。 此消息一出，姬秋羽等人不由想要改变决定。 程沄道:「不必如此，我去西极还有事，等处理完要事，说不定很快就来寻你们。」 姬秋羽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是去参合中洲暴乱，那些妖可是凶残的很，以你我这般修为定是去送死的——」林贾罗话未说完，就被雁初捂了嘴。 「你小声点，这么多御妖师要去呢。」被人听到定以为林贾罗是在诅咒他们。更何况，御妖堂执事的本意是想让更多御妖师前往中洲的。 林贾罗点点头。 程沄道:「你们放心吧，此行我自有分寸。」 「那荀小弟呢？」 荀言此刻还在飞舟内休息，程沄觉得他肯定是要与自己同行的，于是替他做了决定。 于是很快，其余御妖师离开飞舟，飞舟开始疾驰，眨眼间隐于云间。 经过了半个月的迂回曲折，飞舟降落在中洲边地的一处城池外。 此处城池富丽堂皇，哪怕是中洲的边陲小地，也比西极的城池好了不知道多少。 此城，名为上善。 「真不愧是中洲，你们看这城门上的阵符，皆是高阶。还有此地的灵气，较之西极不知浓郁了多少。」 飞舟上的御妖师各个深有感触，才知道原来西极当真是整个天楚口中的贫瘠之地啊。 程沄和荀言随着大流下了飞舟，跟着御妖堂执事来到城门口。 上善城早有守卫前来交涉。 「原来是西极御妖堂执事，我等已经接到消息，只是不知各位竟会在此处降落。」 御妖堂执事微叹一声，将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妖族袭击的事情告知。 「此行这些御妖师们都累了，临近此城，我等就打算就近休息。也好借城中传送阵， 前往中洲腹地。」 「原来如此，各位道友一路辛劳，快快随我等入内休息。城主已在城中为各位设下酒席，专程为各位接风洗尘。」 「多谢。」 临近城门，原地出现了一道金色拱门，门上有一面泛着橙光的照妖镜。御妖堂执事微蹙眉头。 守卫连忙解释道:「中洲暴乱以来，各处城池皆设了照妖门，以防有妖偷偷潜入，还望前辈体谅。」 听闻并非只针对他们，执事这才点头:「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一行三百人如鱼而入，却不想到了荀言这，照妖镜突然发出一道强光，猛然照射在他身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首马身的四不像。 上善城守卫大为震惊，连忙将荀言团团围住。 「大胆妖孽，竟然擅闯上善城！」 御妖堂执事也大为震惊，竟有妖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他顿觉丢了大脸，当即飞身冲了过来。 荀言二话不说，动手开打！ 「住手！」程沄拦下荀言，灵福草挡下执事一击，在他们面前竖起一道高高的碧绿墙。 「程沄小儿！你竟与妖为伍？」执事大怒。 程沄连忙道:「误会，他不是妖，只是受了炼妖之毒！」 程沄将炼妖池一事告知，道:「此事千真万确，他只是中了毒才变成这副样子，却实在并非是妖族。」 面对程沄将他的身份秘密公布，荀言显得很是暴躁。 「与他们废什么话，要杀便杀，要打便打！我难道还会怕了他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荀言的双目逐渐赤红。 从飞舟上下来的御妖师有不少是见过荀言真身的，当即惊恐退开，七嘴八舌的讲述荀言的恐怖战力和凶残手段。ap 程沄望着执事道:「各位前辈，这件事是事实，告诉你们也是让天楚有很多人知晓有炼妖池这样的鬼地方。 他深受其害，变成这样非他所愿。若是各位无法接受，我们自当就此离开。」 御妖堂执事凝眉思索片刻:「此事非同小可，你们既口口声声提及炼妖池，那便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有谎言，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程沄侧首看向荀言。 荀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执事当即冷了脸。 程沄微叹一声道:「前辈，既然他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城，我们不入了。」 「想走！哪里跑！」守卫当即就要阻拦，却被御妖堂执事拦下。 他沉思片刻，道:「这是我西极鸿鹄榜上前三御妖师，她不是妖。至于另一个与我们一路同行，若真是妖恐怕早就动手了。 这件事情，本执事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请各位莫要插手。」 几个守卫眼神交换，为首的道:「既然执事将此事揽做西极事，那我等便不好多管，但有关炼妖池一事，我等自会一五一十告知上善城主。」 「也好。」 程沄回身，对着御妖堂执事行了一礼:「多谢前辈，前辈若想知道的更多，可传此传音符。」 第187章 防身妖灵液 城外密林； 「你其实大可不必管我。」荀言坐在一堆乱石上，手里掂着一块石头。 程沄淡笑:「入不入城，与我而言没有区别。」 正如和雁初说的那般，她此行不是为了平息中洲暴乱，而是为了找到妖界入口。 荀言手一紧，那块石头瞬间被捏成粉渣。 「从我出来之后，见过的人无一不把我当成怪物。我不动手早就被他们杀死了。 我寻你不过是一场执念，找到你之后，我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荀言眼中透露出的迷茫，程沄看得分明。 她轻声道:「如果暂时没有目标，不妨先跟着我。等你想到了想要去哪，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荀言迟疑着。 「我此行也没有目标，我要找的地方根本记不清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我打算在中洲各处逛逛，我们就以炼妖池为目标，查一查中洲是否有此事的蛛丝马迹。」 闻言，荀言的眼神顿时亮了，里面续满了恨意。 炼妖池！ 「好！」 「但此行你得听我的。」程沄面容严肃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分道扬镳。」 程沄并不想一路带着一个随时爆炸的引子，如果荀言不想控制自己的行为，那此行必然危险重重。 荀言目光如炬，盯着程沄:「一切都听你的。」 程沄松了一口气:「好，我只希望此行我们都能平安。」 荀言道:「我会保护你。」 一如往昔。 虽然说让荀言一路听她的，但程沄还是非常尊重他的意思，拿出地图之后，让他一起指定接下来的路线。 这些事，荀言曾经作为一个护卫，非常之熟悉，他对中洲的大小城池的记录都铭记于心。 「既然无法入城，我们就去城与城之间的坊市。」 与西极不同，中洲这个地方地大物博，城与城之间都有很远的距离，很多年前中洲是散修的地盘，所有城与城之间时常有自发汇聚的***，久而久之，这些修士经常出没的地方就有了坊市。 坊市的规模也大小不一，只是这些地方鱼龙混杂，虽有趣但也充斥着危机，对于修士来说很有吸引力。 程沄也非常感兴趣。 「听说中洲的灵物繁多，正好我们也见识见识。」 荀言查看了方向，指着东面的方向道:「再往前走上三百公里，就有一处小坊市。」 「那还等什么，走吧。」 秘境里的妖兽很多，但大多性情温和，只要不去打扰它们，这些妖兽就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所以行了一路，他们有惊无险的到了坊市。 这处坊市就在密林一处稍微空旷点的地方，放眼过去有百来个摊位，摊主皆是席地而坐，来往的修士也不多，称得上是个小坊市。 程沄和荀言一前一后入内。 大概是不常有人，这些摊主都有些困顿，不是在打坐就是依靠一旁呼呼大睡。 摊位上的东西都有禁制，根本不惧人偷盗。或者说表面上的东西并没有太多价值，也不怕人偷。 程沄从头走到尾，只用了半个时辰，摊位上的东西都是中洲特产，这些在西极售价很高的灵物，在这里都是白菜价。 程沄也买了好些，尤其是灵植。 等逛完，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就支起了摊位。 小坊市自由随意，无论是谁想摆摊都行，也不用缴纳摊位费。 也随时能走，所以坊市的流动性很强，几乎到了附近 的修士都会过来补给一翻。 「这样的摊位有好处也有坏处，若是买到了不值当的东西，若是发现的迟，也有可能再也寻不到摊主了。」程沄一边摆开摊位，一边和临近的摊主说话。 那摊主‘嘿嘿一声:「千金难买心头好，既然看中了，付了灵石，那就是值当的。至于这东西是好是坏，也得有这个本事定夺才是，否则即便被人坑骗，也是技不如人，就算是花钱买个教训。」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程沄呵呵一笑。 摊位摆好，边上的摊主就递了一面铜锣。 「老规矩了，敲一敲，开张大吉。」 铛！ 锣声刺耳，响彻整个坊市，当即引来了不少摊主前来。 这些摊主也是买主，大家各取所需，已是常事。 所以，当看到程沄摊位上的银丝灵器以及各种各样的妖灵液，这些摊主皆颇为感兴趣。 「这银丝炼制的错啊。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有人好奇，程沄当即热情展示，这里识货的人多，几件银丝灵器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至于妖灵液，他们虽感兴趣却没有下手。 「现如今，中洲各处的妖族都在作乱，我们契约的妖也是蠢蠢欲动，还费这些灵石给它们买妖灵液做什么？」 「不错，你这些都是疗伤所用，不知有没有毒药？这样下回见到妖，我们用来御敌，也算有用。」 程沄当然有，只不过她是不会拿出来的。 如今她是妖界少主，与妖族站在统一战线，她售卖能撂倒妖族的妖灵液，岂不是在背刺妖族？ 「毒药没有，防身的妖灵液倒是有。」程沄在摊位上取出一个黑色瓷瓶。 面前有人接过，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直呛得那人转身作呕。 摊位前的一众立即退后，掩住口鼻。 「什么东西这么臭！」 「此物提取自臭臭泥，是绝大多数妖族讨厌的味道，你们若是不敌，可用此物防身，那些妖族定会转身就跑。」程沄重新盖好瓷瓶。 「别说是妖族讨厌了，就是我们闻了也难受的紧。不过也是有趣，这位小仙子，此物我要了，多少灵石？」 程沄展开五指:「五百灵石一瓶，能存数百年气味不散。能驱逐天楚八成的妖族。」 「八成？那剩下两成呢？」 程沄眉一挑:「剩下都是实力强劲的妖，自有能力摒弃味觉。这东西是用来防身的，可不能杀敌，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那人呵呵一笑，付了灵石取了一瓶:「我现在就去试试，若是真的有用，这五百就值了。」 「放心这两天我都在这，若是无用，退你灵石便是。」 有了程沄的保证，这臭气熏天的妖灵液也陆续卖出了几瓶。 第188章 中洲雍天门 买卖东西的同时，程沄与这些御妖师们相谈甚欢，也了解了诸多中洲近来发生的事情。 中洲的锁妖塔林立，是整个天楚最多的，自中洲腹地看守最严密的锁妖塔被破，他们口中的大妖玉鳞白鱼逃出生天之后，中洲最大的门派——雍天门，前前后后派出了不知多少高阶御妖师，可这么久以来，只听说他们与那只玉鳞白鱼妖交手数次，却不曾听闻重新抓获那只妖。 可谁也没想到，中洲那么多锁妖塔在一夕之间都发生了暴乱。 现如今中洲各处御妖堂都发布了御妖任务，论品阶得灵石。一阶妖兽就能换取十到百块不等的灵石。高阶灵石的价格更高，这让中洲的御妖师皆化作赏金猎人，在中洲各地捕获妖族。 至于这边陲之地倒是影响不大，只是出入城池变得格外麻烦了些。 程沄对中洲如今的现状有所了解，现如今人人都去赚灵石了，哪里还有人看什么御妖大比，所以御妖堂直接暂停了赛事。 在坊市逗留了几日，程沄和荀言便去了距离此处最近的山脉，据说那里近来出现了许多妖族踪迹，许多附近的御妖师得到消息皆结伴前往。 小溪畔； 程沄正在溪边聚精会神的清洗最近得来的灵植，之前炼制的妖灵液都卖的差不多了，她打算趁此空闲重新炼制一批。 荀言看到灵植灵草就头疼，干脆跳下小溪去捉鱼。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惊呼。 程沄凝神望去，便见两个御妖师一前一后快速行来，他们身后又追出两个御妖师，目光凶狠，手持器械。 四人见河边有人，皆停下了脚步，呈两两对峙的姿态。 「赵师兄，之前是我们不对，那只妖我们不该放走。这样，若是再遇上，我们替你们抓来。」前面两人中的青年男子道。 后者面含怒意：「哼，这话你已经说了不知多少回，次次如此，我若再信你，岂不是傻子！」 「赵师兄，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青年身侧的女子期期艾艾，她的肩胛骨受了伤，还渗着血。 「哼，那只妖至少能换两千灵石，你们既然放走了，就拿灵石来赔，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姓赵的御妖师身侧，一个身材傲人的女子冷然道。 程沄漫不经心的熬着妖灵液，对四人的争执充耳不闻。 四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青年赔付了灵石而告终。 于是，几人又一派和谐的来到了小溪边。 受伤的女子在河边清洗伤口，鲜血顺着小溪流淌而去。 ‘哗啦！ 女子惊叫一声，一脸惊恐的望着小溪。 荀言满脸怒容的从小溪里走出来：「没事别放血，小心引来妖兽要你小命。」 他没好气的坐到程沄身边，手里还拽着一条拼命挣扎的白鱼。 女子愕然，还不及反应，青年连忙拱手道：「这位道友说的是，是我们不小心，打扰到道友捉鱼的性质了，还望海涵。」 女子连忙呐呐道歉。 荀言别过眼不去理会。 程沄见场面尴尬，不由开口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青年道：「在下李让，这是我道侣安柔。」他又瞥向不远处的地方：「那两位是我同门师兄妹，赵廉和陈笑。」 程沄也介绍了自己和荀言，只是并没有提及他们是来自西极。 既是闲谈，程沄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她的大部分精力还是在这一堆妖灵液上。 李让和安柔虽然好奇，却没有多问。倒是不远处的陈笑频频朝此处望过来。 等 程沄炼制好第一炉妖灵液，陈笑走了过来。 「这是补灵液。」 程沄瞥了她一眼：「你也懂这些？」 「我师傅是灵植堂长老，我自幼就开始学习炼丹，对灵植自然了解。只不过你炼制妖灵液终究不是正途，若喜欢怎么不去好好学习炼丹一道。」 程沄知道炼丹乃是天楚四艺，而炼制药液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不成体统。陈笑有此一说，完全是天楚绝大多数炼丹师的正常反应。 程沄没有多说什么，凝了一滴妖灵液送到她面前。 「你不妨再仔细看看。」 妖灵液自然不能光用看，陈笑捻过那滴补灵液当即丢入口中。一股浓郁的灵气自口中迸发，陈笑双目当即大睁。 「怎么了师妹！」一直关注着她的赵廉几步奔来，被陈笑的反应吓了一跳，当即对程沄怒目而视。 他正要动手，却被陈笑拦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陈笑一脸惊喜：「这补灵液比寻常丹药的效果还要好上数倍，保留了灵植原有的特性，还不具丹毒。」 「去繁化简，丹道有其系统脉络，药液也是也遵循灵植药性，两者殊途同归，只不过其中过程不一样罢了。至于如何不一样，三言两语恐怕难以道尽。」 陈笑连连点头，递出一个瓷瓶：「这里是我炼制的补灵丹，送你，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程沄接过：「好啊。以丹会友，也是趣事。」 眼见着两人就眼前这炉补灵液聊了起来，其余几人百无聊赖，各自收拾不提。 没过多久，程沄便知道了这四人竟是来自中洲雍天门的修士。雍天门一个御妖大门派，但门派底蕴深厚，也保留了天楚四艺。其中炼丹一途在中洲也是鼎鼎有名。 此行四人赵廉和陈笑是炼丹师，另两位是阵法师，此行本是打算前往南境遂阳派交流。可不想偏偏遇上了妖族暴乱。 他们在途中遭受了数次妖族袭击，之前准备的物资所剩不多，如此一来他们只能就近接了任务来捕猎妖兽换取。 可不想，四人因处事原则不同，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以至于彼此生厌，才有了开头那一幕的事情。 嗷嗷嗷…… 「什么声音？」 几人连忙望向不远处的草丛，但见白芒一闪，一只通体雪白的流星兔钻了出来。 「好可爱！」安柔脸容顿时柔和了，几步朝那处跑去。 那只流星兔见了人来也不惧怕，反倒是一蹦一跳朝程沄所在的方向奔来。 程沄低头看了一眼现在炼制的妖灵液。 很好，是冲这一锅来的。 第189章 迷迭幻境 一只、两只……程沄面前挤满了流星兔，一只只乖乖蹲好，仰着脑袋望着她。 “哇，真的好可爱啊。它们的毛好软啊。”安柔简直要被这些软萌可爱的流星兔萌化了。 陈笑左手匕首右手大碗，和赵廉窃窃私语。 “那只后腿健硕，烤起来一定很好吃。” “还是红烧吧，肥而不腻。” “不然清蒸，原滋原味才好吃。” 安柔闻言，瞪大了双眼:“你们怎么可以……” “嘿嘿。” “嘿嘿。”陈笑和赵廉的笑脸此刻在安柔看来简直是罪大恶极。 程沄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将一只流星兔抓在手里，她揉了揉流星兔的脑袋，见它丝毫不惧，不由纳闷了。 流星兔胆子极小，寻常碰到早就跑得没影了。 可这群兔子一点也不怕人，甚至还主动靠近。 眼见着这只流星兔在程沄轻抚下昏昏欲睡，程沄突然起身，并将其远远丢了出去。 此举太过突然，安柔惊呼一声，就见那只流星兔落地之间一个惊醒，周身散发出一股紫气，下一瞬，流星兔双目赤红，整个身子不断涨大。 “进，进阶了！”安柔吃惊，被反应过来的李让护在身后。 流星兔进阶困难，大多流星兔终其一生都只是流星兔，可一旦进阶，就会变成战斗力十足的流氓星兔，是浑身充满肌肉，一腿能踢死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的高阶妖兽。 “果然。”程沄挥挥手，拭去手掌上沾染得紫色粉末。 “怎么回事？”陈笑凑近一闻:“是迷迭，这是障眼法？” 她连忙驱动灵力，很快她浑身一震，身上陡然震出一些紫色粉末。 竟然不知不觉被人下了迷迭粉末，再放眼看去，方才那一堆软萌可爱的流星兔早已化作一只只蓄势待发的流氓星兔。 说时迟，那时快。 一群流氓星兔突然暴起，朝他们扑了过来。 程沄飞身后退，荀言已经奋起一脚，横扫踢飞一片流氓星兔。 其余四人也是两两一组，互为攻守。 小溪边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程沄凌空，手中银丝飞射，被射中的流氓星兔身体一僵，立时镇在原地，被荀言一拳打倒。 流氓星兔的战力惊人，除了荀言，其余四人打的并不轻松。 程沄目光灼灼的盯着密林深处，她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望着他们。 流氓星兔越来越多，四人不敌，打算逃离，却根本逃不出去，只得不断靠近荀言身后的安全区。 这时，安柔一个不慎，被一只流氓星兔一头撞进小溪，整个人浑身湿透，下一刻，就要压到她身上的那只流氓星兔身子一僵，从空中坠落，在小溪里砸出一个大水花。 安柔挣扎着爬起来，仰头盯着程沄:“咳咳，程仙子，多谢。” 可她疑惑得顺着程沄目光望去，她到底在看什么，一直迟迟不动手。 程沄神情紧绷，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今夜子时，落邙山见。” 这声音极为熟悉。 是小白大人！ 密林里的那道视线突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眼前的所有流氓星兔皆调转方向，疾驰离去，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程沄飞身下落，掩下心中疑惑，打量了荀言一眼。 “你没事吧？” 荀言摇头:“几只兔子还不够我一只拳头打的。” 事实上，他打的的确不够尽兴。随即他又拎起地上晕死过去的流氓星兔，用力晃了晃:“来，咱们继续。” 李让四人连忙一脸惊恐的远离荀言，因为此时他原形毕露，外形非人非妖很是可怕。 再看程沄面色如常，几人惊疑不定。 李让迟疑拱手道:“多谢程仙子出手相助，我等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对，对，告辞！”赵廉忙不迭的转身离去。 四人匆匆离开，程沄和荀言皆没理会。 程沄盯着一地晕死的流氓星兔:“你说这些拿去最近的坊市，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随你！”荀言打的不畅快，丢开流氓星兔，一下子冲进了溪流，很快将溪水染成了一片红，引来了一片白鱼妖对他发出攻击。 溪流里顿时一片混乱。 …… 入夜，落邙山。 这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头，左右皆无遮挡，空旷非常。 荀言百无聊赖的躺在大石头上呼呼大睡。 程沄则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山头上，等待小白大人的到来。 月升当空，万籁俱寂，有一道白芒一闪而过。 荀言猛然睁开眼，便见一白衣少年落在程沄身前，见程沄并不意外，他这才放松下来，倒头继续酣睡。 程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小白大人，坐。” 小白落座，背停的笔直:“你不要叫我小白。” “可祁殿下也这么称呼你。” “殿下是殿下。” 程沄‘哦’了一声:“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英明神武的玉麟白鱼大人？大白？白大人？” 小白蹙眉，表情一言难尽，最后摇头:“算了，随你吧。” “嘿嘿，还是叫你小白大人，显得亲切。对了，你让我来，所为何事？” 说到正事，小白丢了份玉简出来。 “这是中洲地图，殿下命我等在此处等候。” 程沄瞥了一眼地图，小白所指，是一片黑石林，深处有赤火岩浆，是一处恶劣的险地。 “你们为何选在此处？”那里的环境尤为恶劣，从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妖族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根本不利于他们疗伤。 小白大人摇头:“殿下未说。” 程沄叹一口气，将一个储物袋递过去:“里面全部是疗伤的妖灵液，你拿回去吧。” 小白不客气的接过，而后指着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道:“此处东面，你不要去了。” “为何？” “御妖师对我们围追堵截，我们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想到之前他们之前在溪边不知不觉陷入了迷迭幻境，以及赵廉四人一路来时不时遭受妖袭，程沄了然点头，若不是小白在，恐怕之前他们不会那么轻易脱身。 妖族和御妖师积怨已久，小白大人不让它们发泄怨气，极有可能遭到妖族反噬。 “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程沄喃喃。 小白大人不以为意，等遥远的天际划过一道红光，它猛然飞身一跃，化作白芒离开。 (本章完) 第190章 我不会帮你 目送小白大人离开，程沄还未转身，身后一道凌冽的冷风袭来，她急速闪身避过。再回头就见荀言以手为刃，怒目而视。 「荀言，你做什么？」 「方才我都听到了，你居然与妖族为伍！」 程沄坦然点头：「没有防着你说话，也并不打算瞒你。」她上前几步：「如果我说，我想开启妖界之门，让妖族回去，让天楚恢复平静……」 「你说什么！」荀言双目陡然赤红：「你再说一次！」 他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好似只要程沄确认，他就要立即出手。 程沄轻叹一声：「你与妖族有仇？」 荀言微愣，摇头。 「是妖族害你至此？」 荀言依旧摇头。 「你憎恶妖族，容不得它们恢复自由？」 荀言略一思索，依旧摇头，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反对？」 荀言赤红的双目恢复原样，但他依旧愤怒：「我虽与妖族并无仇怨，但现在是天楚御妖师与妖族生死存亡时刻，我身为天楚修士，理应……」 说着他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根本算不得是天楚修士。 恐怕那些天楚修士都当他是怪物，比妖族更为厌恶。 他的双肩微耷，一副被人抽空了精气神的样子，颓然转身坐在程沄方才坐的地方。 片刻之后，程沄在他身旁坐下。 「我对你并未隐瞒，只是因为我觉得你能理解那些被困妖族的心情。它们很多从未犯过错，只是因为它们是妖族，就被抓来关在暗无天日的锁妖塔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尽折磨。 而唯一离开锁妖塔的方式，便是认修士为主，从此失去自由。 我想要让妖族回归妖界，并未完全站在它们的立场。我只是觉得如今的天楚修士，以御妖为尊，摒弃修仙之根本，这万年来，真正以御妖进阶飞升者少之又少。 长此以往，妖族和修士情势恐怕愈演愈烈，从此陷入内耗。如此一来，对整个天楚都不是好事。」 程沄的目光真挚，荀言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道：「我不会帮你。」 程沄微叹一声。 就听荀言继续道：「但我也不会阻拦你。你要去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也希望若真有那一天，妖族和天楚修士能够和平共处。」 望着荀言，程沄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些画面。 那是年少时一个不苟言笑的少年，他是护卫队队长，很多年来都在程沄身边安静的护卫着她。是存在感不强，但却令程沄安心的存在。 「多谢你，荀言。」 《鹰击长空之中洲炼妖池》，一则消息如巨石落水，砸出巨大的水花，让本就混乱的中洲再陷入恐慌。 中洲上善城城主得到消息，严查暗访，在距离方式百里之外的废弃山头中发现了一处炼妖池所在。其内关押着不下五十名御妖师，且这些都是这几十年来在上善城神秘失踪的修士。 这些御妖师皆成为药人，受炼妖池影响大多失了神志，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更有一部分身体发生变异，丑陋堪比怪物。一旦离开炼妖池，这些怪物便会发狂，战斗力惊人，竟让上善城护卫受伤惨重。 上善城城主当即下令封锁炼妖池，派了高阶御妖师前往镇守，务必查清此事。 上善城因炼妖池闹得沸沸扬扬，城中不少御妖师牵连其中，尽数伏诛。而后被有心人挑唆，将矛头指向了妖族。如此一来，新仇旧恨令御妖师和妖族情势愈发紧张。 这 是程沄看过那则消息之后得出的结论：「有人祸水东引，甩得一手好锅。」 「你如此相信妖族？认为炼妖池与妖族无关？」有关炼妖池的事，荀言显得格外冷硬，他深受其害，恨不得立时揪出真正幕后凶手，让他亲手去撕碎。 程沄并不是相信妖族，而是相信祁殿下。 这段时间她也曾传音祁殿下询问有关炼妖池的事情，但被告知，以他所掌握的众妖之中，并未有与炼妖池有关的。 再有当初兰姨遭遇，其幕后之人是雁初师傅宴青大人。 就是不知宴青大人背后又是哪方势力。 她人在中洲，倒是无法查探宴青一事，只是给雁初发了传音符，委婉的让她了解宴青大人的一些隐秘。 「妖族没有理由这么做。不是它们不会，而是妖族大多喜欢直来直往，若要报复，它们不会如此迂回。」 荀言挑眉：「也不乏有些妖族在天楚待得够久，沾染了人性，学会了阴险狡诈。」 「这也有可能。」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处大型坊市。 这里是位于一处平原入口，相邻三座城池，分别是中洲的庄园城、奇遇城以及茼蒿城。因是在三城交汇之处，来往修士繁多，俨然是一座流动的城池。 因规模宏大，坊市外围还设了护阵，所以每个要入坊市的人还得缴纳十块灵石。 程沄缴纳了二十灵石，与荀言入内，在入坊市时，发现一队巡逻队正押着一只马妖出去。 周围有人议论纷纷。 「说来也是可气，这马妖在坊市中已经潜藏了十数年，愣是没人发现，若不是此次有人用照妖镜将其识破，恐怕此妖还能在我等眼皮子底下藏着。」 有人却天生悲悯：「在坊市十数年，也算得上是安分守己。若非是妖族，又有谁有理由将其打杀，我听闻这还是个灵植师，他出售的灵植不知救活过多少修士……」 「谁让他是妖呢！」 「哎！」 周围人愤怒有之，唏嘘有之，议论一番过后又各忙各的。 程沄望着那群护卫的方向，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荀言沉默的跟在她身后，直到程沄一直跟到了护卫大营，才道：「你不会是打算去救那只马妖吧？」 「我看看他们抓来马妖会如此处置，在做决定。」 护卫大营就在坊市外不远处，那只马妖很快就被丢到了一处牢房，远远看去里面还关押着好几只妖。 程沄不由多看了几眼。 一声冷喝突然传来。 第191章 马妖 「你是何人？」一道残影闪过，一魁梧壮硕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程沄面前。 他的眼神犀利如鹰，直勾勾瞪着她，仿佛要瞬间将她看穿。 此人在对她释放威压，他竟是金丹后期修为，程沄并不惧此威压，却佯装吃力，面色微变，后退两步。 荀言立即挡在她面前:「你又是何人？」 青年男子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荀言，目光锐利:「非人非妖的怪物！」 荀言瞳孔微缩，当即大怒:「你说什么！」 程沄连忙拉住荀言:「冷静，冷静，别冲动。」 她拉着荀言闪到一边:「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程沄回头道:「想必，你是奇遇城的修士。」 那人冷笑一声。 程沄继续道:「据说奇遇城有个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言语激讽，不过是为了激我们动手，好出手收拾我们。不知，我二人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没有。」青年摇头，「就是看你们不爽！」 程沄不解了:「就因为在此处看了你们几眼？奇遇城的修士难道见不得人，被人多看两眼就会死？」 她说话语调平淡，却让对方怒火中烧:「放肆！」 一道寒芒闪过，程沄面前竖起一道灵气屏障。 碰！ 撞击声响起，那人掷出的利刃停滞在程沄面前，锋芒必现，光芒大盛。 青年浑身绷紧，不住施展灵力，却惊愕的发现这利刃不得寸进，相反，上面的灵力越发减弱，竟逐渐失去了掌控。 噗！ 突然，青年胸口一痛，生生喷了一口血，与此同时，他对利刃的掌控彻底失去，连上面的神识都被没去。 程沄抬手间接过利刃，是一柄做工精致的匕首，程沄边打量边啧啧出奇:「用玄铁精晶锻造，工艺精湛，做工不凡，唯一的败笔是这颗风眼石是画蛇添足，过犹不及。不过，还行，回头改造改造就更好用了。」 说着，程沄不客气的当着原主人的面将其收入囊中。 青年的面色铁青:「你敢！你到底是何人？」 此时他却没有再贸然动手，明明这个御妖师不过是个筑基期，竟然能够轻而易举没入他的神识，恐怕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程沄微微一笑:「我是谁不重要，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瞧见那只马妖颇为有趣，这才多看了几眼，不知怎么就惹了你不快。」 「有趣？」青年冷静下来道：「近来妖族时常来犯，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方才形迹可疑……」 程沄当即骑驴下马：「原来如此，都是一场误会。初次见面，这件银丝制品便回赠见面礼了。」 青年嘴角微抽，回赠见面礼？这人真是好生无耻。 只是入手的银丝灵器冰冰凉凉，年份竟至少有五千年，虽然比不得那匕首贵重，但也马马虎虎，匕首入了她口袋，显然是没有想要再拿出来了。 青年微叹，收下了银丝。 「在下黄湖，奇遇城修士，负责坊市安全，那只马妖潜藏坊市数十年，胆小如鼠，没甚奇特，两位没事的话不妨就此离去。」 程沄好奇道:「这么说来，你对这马妖也算了解？」 「何止了解，几十年来也打过不少交道，说来也是本分，奈何他是妖。」 「那你们会如何处置它？」 黄湖道:「若是往常，将其送往锁妖塔便是，现如今锁妖塔处处暴乱，这些妖还要等城主发落，大抵是个就地格杀的下场。」 程沄摇头:「格杀多可惜，不妨卖于我。」 「卖？」黄湖摇 头:「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御妖师御妖乃是寻常，实不相瞒，我来此地就是为了买些看得上眼的妖，回头寻他个有缘人，如此一来，这妖有了去处，这城池也能多个营收。」 程沄说着拍了拍储物袋:「价格好商量，再不济我这还有一些上等灵药。」说着程沄打开一瓶灵潭。 灵潭水灵气浓郁，黄湖顿时眯缝起了眼:「好说，好说。这位道友，你且稍等片刻。」 黄湖匆匆返身离去，荀言道:「你就笃定奇遇城城主会与你做这买卖？」 程沄道:「一城之主当然不会搭理这种小事，这件事，只要黄湖愿意就行。」 看他方才反应，根本不在乎那只马妖是何下场，但若是能给自己寻一好处，她想黄湖定然愿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黄湖便差人将那马妖押了出来。 「这只马妖修为虽堪堪筑基，但在这坊市为祸了几十年，罪大恶极。你若想买，恐怕不容易。」黄湖道。 程沄轻笑，这一进一出，马妖就由老实本分成了恶贯满盈，这是打算坐地起价。 「黄道友，我并非非要不可。如今的妖，可不值钱。」 黄湖暗暗蹙眉，也知如今中洲杀妖者众多，要买妖者却寥寥无几，错过了眼前这位，恐怕这马妖也唯有死路一条。 两人商讨片刻，以十瓶潭水交易成功。 坊市外围有一处废墟，这曾是最初的坊市所在，后因规模扩建，坊市中心才移了出去。 马妖之前一直被封了灵脉，没有灵力支撑，保持不住人形。 在喝了程沄给了潭水之后，化作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模样，他警惕的看着程沄，眼神里满是惊惧。 「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程沄示意他坐下：「你叫什么名字？」 马妖瞥了程沄身边一脸严肃的荀言，有些胆怯地坐到程沄身前的木头上。 「小的马小八，他们都叫小的马摊主，从这坊市建立之初就在了。小的这些年一直谨守本分，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修士。伤天害理的事更是没有做过。」马小八说着有些难过：「小的没什么本事，打架斗法的事实在是不擅长，即便是契约了，恐怕也会叫主人失望。」 程沄了然，大部分的妖若非实在无法，是不会喜欢被人契约的。 「我要你帮我做些事，若是做成了，你就可重获自由。」 闻言，马小八猛然抬头：「当真！」 程沄道：「我觉得我有必要骗你？」 马小八略一思索，也是，命都在她手里，若是有所图，哪里还要这般客气。 「仙子尽管吩咐，小的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只…只希望事成之后，仙子能信守诺言，让小的重获自由，小的保证离得远远的。」 第192章 众妖听令 程沄和荀言带着马小八重新来了坊市。 此处坊市规模宏大，入口处有守卫例行检查。看到马小八重新回来，他们都有些诧异，再看他额头一侧的契约符文，明白他已被御妖师契约，这才放他入内。 程沄回头看了马小眼，叫他垂首无神，便道:「你在坊市里这么久，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契约。」 马小八点点头:「御妖师在没寻得真正想要契约的妖之前，都会用这临时契约符控制妖，这符只控制妖的行为，让它们无法反抗主人。」 「既然你知道，就该明白若没有这道契约符，你连坊市的门都进不来。」 「权宜之计，小的懂。小的只是不习惯。」 程沄回头不再理会，让马小八自行消化。 坊市内人满为患，偶尔还能看到魔族和冥僵，这让程沄大为震惊。 马小八解释道:「中洲从前是散修联盟，来往修士繁多，其中并不乏妖族，魔修和冥修，只要不为祸，坊市并不会限制。如今也不过是限制妖族出入罢了。」 原来如此，中洲还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你的摊位在哪里？」 马小八闻言，领着程沄到了他之前的摊位，因为被抓的急，摊位上的东西都没有收，现下摊位禁制被破，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马小八看到空空如也的摊位，悲从中来:「我经营了几十年的摊位啊！」 这时，摊位右侧的摊位上冒出个人来，看到马小八眼一亮。 「马哥，你回来了！」看書菈 「山弟。」 二人相拥而泣，等情绪下来，马小八拉着那人跟程沄介绍:「这是我的好兄弟，山中虎。这位是……」 马小八不知该怎么介绍，说是他主人？他还说不出口。 「雇主。」程沄道:「我需要马小八办点事。」 马小八点点头。 山中虎于是欣喜，拉着山中虎到了他的摊位上，两人窃窃私语了一番，时而激动时而愤慨。 不多时，马小八重新回来，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将一个储物袋拿了出来:「山弟从不介意我是妖族的身份，这是他替我收起的宝贝，其余的还是被抢了。」 这算是坊市的规矩，一旦摊主身故或是出了意外，摊位上的大多数东西可容摊主亲近之人拿走，剩下的却是见者有份。 程沄并没有收，而是让他重新开张。 马小八摊位上的灵物，大多都是灵草灵植。 程沄收了一株她不曾有的稀罕灵植，而后从龙潭内取出了诸多高阶灵植。 马小八看了这些灵植眼都直了，满心欢喜:「这，这些灵植可都极为难得，一般都在拍卖会才有。」 程沄道:「这些统统交给你处理，是就地买卖还是送去拍卖都随你。」 马小八大喜:「仙子是还打算让小的留在摊位上？」 「你都说了自己没本事，不能打不能扛，除了做摊主你还会什么？」 「不会了不会了。我就这点本事。」马小八嘿嘿笑:「仙子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定会办得好好的。」 程沄道:「我需要你做的事有三件。 其一，处理这些灵植，卖出的灵石再去采买稀有灵植种子，品种不限。」 说着她递出一份玉简:「除了这玉简上的种子，其余都可。 第二，我需要你留下联络这附近的妖族。」 马小八刚拿过玉简的手就是一抖:「小的，小的不认识旁的妖族。」 「你放心，我不打他们的主意，我有事相询，最好是曾在妖界生活过的妖，如果能 打听到我想知道的事，你就自由了。」 马小八闻言有些激动:「不知仙子想问什么，或许小的知道也未可知。」 「我想知道妖界入口的消息。」 说着程沄拿出一片鱼鳞:「你可认得此物。」 「玉麟白鱼！是白大人！」马小八当即跪下身来:「小的不知仙子是大人的人。」 程沄摸了摸鱼麟，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这妖界入口的消息你需得尽力才是。」 马小八连连点头，眼里满是向往:「小的生来就在天楚，还不曾去过妖界，只听得一些妖族前辈言道妖界乃是一处世外桃源，是妖族天堂。此生所有机会去妖界，小的死而无憾。」 但愿吧。 「这第三件事呢？」马小改前态，变得积极起来。 程沄道:「把你对中洲所知事无巨细都告诉我，当然不必急于一时，最近几日，我都在坊市。」 「是，是。」 程沄在坊市逛了几日，出手了许多自己打造的银丝制品和灵器，也采买了许多中洲有趣的灵物。 这期间，坊市里出现过几起妖族暴乱的事，那些妖只要没被当场打死的，都被程沄用潭水交易了过来。 于是乎，马小八的摊位里多了好多妖。 妖性难训，除了两个跟马小样本分老实的，程沄让他们给马小八打了下手。其余的统统都在后方禁制中没有让他们随意外出。 这其中有两个年纪较大的妖族，一见到程沄便闭目封了五识，不言不语，不配合不惧死。 直到程沄拿出了龙骨鞭的瞬间，两只妖浑身一震，陡然匍匐在地，口中山呼:「妖主！」 程沄有些感慨:「你们起来吧。」 两只妖虽对龙骨鞭臣服，但对程沄依旧一脸警惕。 「仙子这龙骨鞭是如何得来的？」 「妖界少主给的。」程沄随口道。 「少主！你当真见过少主！」两只大妖激动不已。 程沄点点头:「中洲那么多锁妖塔都被毁了，若不是妖界少主，谁能在这么短时间集合那么多妖族之力？」 「说的是，说的是。少主他，他终于来救我们了！」其中一只妖满含泪水:「多少年了，我们躲躲藏藏，终于等来了少主。」 「少主定会带我们回家。我想我的老巢了，也不知道我藏得宝石还在不在。」鸟妖捂着脸哭得嗷嗷叫。 两只大妖相拥哭泣，其余几只小妖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程沄任由他们抒***绪，末了才举着龙骨鞭道:「众妖听令！」 众妖互视一眼，连忙俯身:「众妖在！」 第193章 茼蒿城主 茼蒿城； 「城主大人，坊市有人来报，有御妖师大肆收妖，意图不轨。」一人来禀，递上一枚玉简。 上首坐着的男子身穿黛青法衣，面容沉稳，正是茼蒿城城主泰朗。 闻言接过玉简快速浏览。 末了，他道：「此事与奇遇城守卫有关？」 来人点头：「不错，奇遇城守卫队长做主贩卖了众妖。城主大人，虽说这坊市今年守卫由奇遇城统管，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奇遇城理应知会城主大人。如今他们以权谋私，贩卖妖族从中获利，城主大人切不可姑息啊！」 泰朗敛眉：「本城主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来人还要再说，便见泰朗挥挥手，于是只得作罢。 片刻，泰朗身侧的位置显出一红衣女子来。 泰朗面色如常，只是眼神冷了几分：「不知李城主可有什么想说的？」 李菲轻笑一声：「朗兄务恼，我来此本就有意提及此事，怎奈何没有你属下人最快。」 「哦？愿闻其详。」泰朗淡淡道。 李菲道：「半月前，下属黄湖来报，称有一筑基女修前来与奇遇城讨个买卖。这买卖便是将奇遇城所捕获妖族尽数卖与她。」 「筑基女修？」泰朗嗤笑一声：「让一个筑基女修充做门面，还真是看不起你奇遇城啊。」 李菲挑挑眉，并未生气：「这筑基女修我见过一面，并非如你想的这么简单。」 见泰朗果然来了兴致，李菲道：「此女修为虽是不显，但却抵得过下属黄湖金丹威压，恐怕她是有意隐藏了修为，竟连我也未曾看透。 不仅如此，此女擅炼灵器，她呈上来的几件灵器皆为我心头所好。」 说着李菲取了一件灵器出来：「这是一件御妖手环，外表朴素平凡，内里空间也不算大，但当输入灵气之后，竟能变幻成杀招，其中银丝针细如牛毛，能在敌人毫不知情下攻入体内，而一旦催动银丝，对方灵脉便彻底被控制，任你宰杀。」 泰朗接过仔细研究一番，眼中闪过惊艳。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知道你奇遇城城主最好新奇玩意，才特意送上这些。」 「那又如何，左右不过是几只妖，她想要，给她便是。」 「她要这么多妖，你可知晓她有何意图？」 若是从前，他们才不会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可近段时间以来，妖族频频生事，他们身为中洲城主，有关于妖的事情，他们不得不多关心几分。 李菲道：「这个我倒是查清楚了，她不但擅炼器，还擅炼妖灵液。」 「妖灵液？莫非她是妖族！」 「呵，你难道以为我连人和妖都分不清？」李菲有些不悦，等泰朗致歉，她才舒展眉宇：「这倒没什么隐秘，我的人查出她来自西极小城，那些个地方本就物资稀缺，想要练习丹道恐怕也不得入门之法，故而退而求其次，炼制些妖灵液。 我还打听到此女在西极开过一诊疗铺，专门为妖诊治，获取灵石。」 泰朗轻蔑一笑：「真是自甘堕落。」 李菲不以为意：「你我都曾是散修，应当知道没有灵石，万事成空。她一女修，出自苦寒之地，没有委身高阶修士成为那兔菀丝已是难得。炼制妖灵液为妖诊疗也不过是为了赚取灵资。我倒是觉得她有些本事。」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认真了呢。你我同行这数百年，一同在此承了两城城主，你应当知晓我的为人。」泰朗凑近前来：「那此事既然已经查清，便随她去吧。」 李菲被一把握住了手，低头瞥了一眼，漫不经心收了手。 「不行，方才你属下的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呵，我奇遇城中饱私囊，若不将得到的吐出来，你底下人如何心服？」 「他们胡说八道，我自是信你的。再则，难保不是庄园城那厮借机挑事，想要挑唆你我关系。」 李菲当即起身：「他才不会同你一般计较。」说着甩袖离去。 徒留泰朗脸色阴沉不定。 程沄在坊市里重开的摊位相当热闹，无论是灵植还是灵器，都让人趋之若鹜。 只不过供不应求，程沄的摊位前明晃晃的摆着一块牌子。 每日只限售十株灵植、十件灵器。若有奇物，可酌情交易。 此时一护卫打扮的人捧着一个锦盒来到程沄的摊位前。 程沄看了几眼他的打扮，认出了这是附近茼蒿城的法衣，便听那人道：「这是我们城主大人所送之物，不知可否换你一株寻龙草。」 「城主大人？」 这护卫并未遮掩，这声城主大人引得周遭诸多修士纷纷围聚过来。 程沄面色淡然，从容道：「可要我在此打开这锦盒？」 护卫道：「仙子自便。」 程沄想了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锦盒，内里流光溢彩，光芒万丈，引得一片惊呼。 待适应了光线，程沄才有些惊讶道：「竟是一只五彩流光杯。」 只是程沄很快摇头：「杯是好杯，器是好器，只不过我不饮酒不善茶道，这件五彩流光杯落到我手上恐怕会蒙尘积灰。」 众人没想到程沄会这样说，都七嘴八舌的劝解起来。 「话虽如此，但这可是茼蒿城城主拿来的东西，仙子你若不收恐怕是不给城主面子啊。」 「就是啊，这茼蒿城城主据说风流个傥，想必是对仙子颇为赞赏，才送了这样的灵器，寓为邀仙子共饮一杯，仙子怎可辜负城主一片好意。」 程沄嘴角微抽，这后者就有些离谱了，她还从未见过茼蒿城城主，拿一个杯子就是邀约，真有意思。 程沄没有理会旁人的话，而是看向那护卫：「你城主大人可要求一定要我收下这只杯子交换寻龙草？」 「自然不曾。城主大人光明磊落，既要交易也得仙子心甘情愿。」 程沄了然点头：「那好，告诉你家城主大人吧。这只杯子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寻龙草难得，摊位上仅此一株了，我需得留下交换心头好。还望城主大人勿怪。」 护卫闻言‘啪一下盖住了锦盒，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周遭御妖师们议论纷纷，一些人提醒程沄要小心。 「得罪了一城之主，你恐怕连这摊位都保不住了。」 「茼蒿城城主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人咯……」 第194章 炼妖池怪物 程沄对周遭的话充耳不闻，对众修略略拱手便入了摊位后堂。 后堂是一处利用空间折叠阵法布置的地方，坊市里大多摊位上都有，这能让原本不算宽敞的摊位有足够的后备空间，供摊主休息或是招待客人。 这些日子，荀言一直在这修炼，他的修为晋升很快，从最初遇到的筑基中期，到如今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程沄曾担心他的身体有异数，仔细研究过他的灵脉，结果发现他的灵脉是被实打实被灵植药效拓宽过的，这具身体和修为远远不成正比。 他的身体堪比金丹期，至于是金丹何种境界，程沄尚不能确定，总之只要他的修为进阶跟得上，身体方面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没有打扰荀言修炼，程沄自顾自到自己的房间休憩，她的房间里只摆放了一张蒲团，干净到纤尘不染。看書菈 程沄落座便在思考。 三座城池的城主她见了两位。奇遇城的城主是一位金丹后期的清雅女修，因她特制的灵器与之有过一番商谈。这位城主性情不错，与她也算聊得投缘，并未因为她的修为低微而有任何的轻视，只是她们并未深谈，程沄对她也算不得了解。 庄园城的城主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她在坊市远远看到过一眼，据周围的摊主夸赞，这位城主处事公正，极为圣明，他管辖的城池之内也少有发生不平之事。三座城池之中，也数庄园城人数最多。 至于茼蒿城城主，还未曾见面就送上了一件五彩流光杯。她一时间不知道这是这位城主的恶趣味还是另有他意？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数日之后，程沄一早便和荀言离开了坊市。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外出，大多时间都在坊市里经营买卖，但偶尔也会到附近的山脉中寻求机缘。 程沄这次是修为有所突破，打算到附近寻找一种叫做灵佘的灵植，用来稳固修为。 两人才行了没多久，双双有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妥。 身后有人跟踪他们。 荀言双目一厉：「你在这等着，我去对付。」 程沄拦住他：「不用。我们不必理会，走快些就是。」 话落，两人疾驰闪离。 不到片刻，两道身影出现在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 其中一人身穿青紫锦色法衣，手持一柄玉羽扇，嘴角微扬：「有趣，被发现了。」 身边护卫道：「城主，可要继续追？」 「追什么追，本城主此次出来可不是为了他们。」刚要离去，却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不过既然遇到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操作一番的。」 他的身影一闪，消失不见。护卫见此只得快速追去。 程沄和荀言来到一处河畔，一前一后站立，目光灼灼的看向后方。 后面的气息时隐时现，实在是不能充当不知。原本他们打算甩开，却发现这人的修为比他们高出不少，吊在后面就好似有意为之，在他们以为已经甩开的时候又释放一些气息。 这让他们很是恼火，索性停在这河畔，看看来人意欲何为。 片刻，紫光闪烁，一人携扇而来。 看他打扮，像极了白面书生，不过可不是穷书生，看着也得是大户人家的才是。 程沄打量着此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们。 他的目光从程沄身前的荀言扫过，落在程沄的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从炼妖池里出来的怪物，一个修为低微本事却不小的御妖师。你们这组合倒是有趣。」 听到‘怪物二字，荀言 根本控制不住理智冲了出去。 两道人影急速交手，砰砰砰几声巨响，荀言被重重打落入河，对方却只是稍稍后退了几步，在这之后便没了动作。 程沄连忙将荀言从河里捞上来，发现他并未受伤才转身警惕的看着对方。 「前辈是茼蒿城城主泰朗大人？」 对方扇子一收，面上泛起笑意：「哦？你竟认得本城主？」 程沄摇头：「不曾见过城主，只听闻茼蒿城城主手中有一柄上品灵玉瑶光扇，再有擅御风。」 方才之所以他能这么快将荀言击飞，并非单单是有修为优势，甚至他并未恃强凌弱，只是运用了强大的风力，让荀言前进受阻碍，被强行扇飞。 「哈哈，不错，正是本城主。小仙子如何称呼？」 「晚辈程沄，这是同门师兄，并不是什么怪物。」 「不是怪物？哈哈，也是，本城主方才失言。」泰朗用扇子在掌心敲了敲：「不过，本城主倒还是头一次见到从炼妖池里出来还神志清楚的修士。」 此言一出，程沄和荀言双双变了脸。 「泰城主是说曾见过炼妖池？」程沄目光戒备，思索着一会若是出手，该如何全身而退。 泰朗摆摆手：「不必如此紧张。本城主可不是那些恶人。本城主身为一城之主，有什么没见过。数年前茼蒿城有人来报炼妖池一事，是本城主和其余两位城主联手将附近的炼妖池捣毁。见识过炼妖池怪物的威力。」 「原来如此。」程沄故作放松，而后问道：「不知那些人最后都去哪了？」 「自然都死了。」泰朗缓步上前，道：「我等倒是想救，奈何这些人和外界传闻一样，一旦离了炼妖池便会发狂，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无法控制。 为了防止这些人出来为祸中洲，我们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彻底击杀，以除后患。」 程沄道：「不知泰城主可还有旁的发现？」 「不知小仙子问的是什么？」 「比如这幕后之人的线索，或是炼妖池内究竟是何物？」 泰朗漫不经心道：「这些事情本城主不感兴趣，统统让庄园城主那厮去料理了，你若是想知道，不妨去庄园城打听。」 「多谢泰城主告知。」程沄拱手：「不知城主大人还有何事？若是无事，我们这就告辞了。」 「哎，小仙子着什么急？本城主话还未说完呢！」泰朗一个闪身就拦住了程沄的去路。 程沄退后两步，静静道：「泰城主，请说。」 第195章 同往炼妖池 「说来也是有趣。本城主的手下前几日在距离此地三百里之地，发现了一处炼妖池。本城主正打算前往查看。不知，你二人可有兴趣一起？」泰朗城主道。 程沄和荀言对视一眼，她对此很有兴趣，荀言就更不用说了，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有关炼妖池的真相。 「有劳泰朗主引路。」 「不急。在这之前，本城主还要顺道去一趟奇遇城，这样的热闹，奇遇城的李菲城主是不容错过的。」 四人很快赶到了奇遇城，收到消息的奇遇城城主已然等待多时。 她见到程沄莞尔道：「程小仙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见过李城主。」程沄行过礼，与荀言退到一旁。 泰朗城主很满意程沄的识趣，他与李城主并肩而行，时不时送上有趣的灵物，哄得李城主笑的花枝乱颤。 程沄不由想到了有关于三位城主的一些绯闻。据说李菲城主和泰朗城主算是青梅竹马，二人皆是散修，年少相识，一同结伴历练多年。偶然一次外出，李菲城主深陷危机，恰逢一人相救，至此李菲城主芳心暗许，一直跟随那人来了中洲边塞小地。 后来那人成了庄园城城主，而李菲也经自己努力成了奇遇城城主，自然与她同行的泰朗城主成了茼蒿城城主。三城比邻，也相互竞争。但总体而言，奇遇城对两城皆有优待，茼蒿城和庄园城之间却颇有竞争。 此时再看这两位城主作风，程沄觉得二人关系和睦，默契十足，看起来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不知那位庄园城城主若是出现，又是怎样一番局面。 三百里地，对于御妖师来说不过咫尺之地，等几人到了地方，泰朗对着一座荒山便扇了一下。 迅猛的飓风席卷，整座山头立时被夷为平地，在原地出现一个巨大的洞口。 泰朗轻蔑一笑：「换汤不换药，这些家伙打洞的技术还是这么烂。」 说话间，他的护卫已率先入内。 泰朗回身伸手，道：「走吧。」 李菲城主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在他掌心，二人携手入内。最后才是程沄和荀言。 泰朗手持明珠，让蜿蜒曲折的地道亮如白昼。 「从这岩石风化程度来看，此处地道已有数十年之久。」泰朗随手捻了一块石头，将其捏的粉碎。 李菲微叹一声：「我们来了也有百年，当了城主满打满算也有五十年之久。这些人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挖掘洞府，建造炼妖池。这简直就是在打我们的脸，关键你我还一无所知，真是枉做一城之主。」 「此言差矣，你我这些年尽心尽责，这荒芜之地的城池才有了如今的规模。这些宵小本就鬼祟，你我一时不查也是情有可原。你切莫自责……」 两位城主在前头相互嘘寒问暖，程沄和荀言则在仔细分辨空气中的味道。 程沄闻到了许多灵草的味道，味道越来越浓郁，多种灵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愈发难闻。荀言则是被刺激的差点犯了毛病，被程沄用潭水狠狠灌了几口才彻底安静下来。 等安抚好荀言，程沄才发现前头两位城主皆转头盯着她，呃，手中的灵瓶。 「这便是你用来交易的灵液？」泰朗手一招，灵瓶就到了他手中，他晃了晃所剩不多的潭水，发自内心赞许道：「果真是灵气逼人，堪比千年灵潭之水。」 李菲是从黄湖手中得到过几瓶的，知晓其中灵力，点头道：「虽说人人皆有机缘，可你这时不时拿这高阶灵液当水喝，就连我等看了都是眼红。」 程沄微笑着给了两人一人一瓶：「这是家中长辈所赠，所剩不多，请二位笑纳。」 两位城主接过，闻言掩去眼 中精光。 他们听得明白，程沄搬出的家中长辈，能让她将高阶灵液当水喝，想必实力超群，再加上程沄这人身上神神秘秘，他们二人也不免多看重几分。 程沄此举正是有此意，这两位城主带他们二人前来，就算没有坏心，恐怕也不简单，让他们在最终决定之前，也有些忌惮才好。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一处炼妖池前。炼妖池内已没了药液，剩下都是些药渣和腐烂的各类骨头。 「此处炼妖池已经干涸，想必是听闻你我三城皆在大肆搜寻炼妖池，这才闻风而逃。」泰朗对炼妖池内的东西不敢兴趣，转而入了炼妖池旁的密室。 李菲掩鼻，眼中闪过憎恶：「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也不知在此造了多少杀孽，你们且让开些，让本城主一把火将其烧个干净。」 程沄道：「且慢。李城主且稍等片刻，待我研究片刻。」 说着她跃入炼妖池，在池子底下挑挑拣拣，收了一些药渣。 突然，她看到一根骨头上有什么一闪而过，当即凑近前去。 下一刻，一道黑影冲向她面门，程沄面前竖起一道灵气障，那道黑影却直直冲破灵气障。 「小心！」荀言闪身到她身前，一把捏住黑影，一个用力，就听得‘啪一声爆破，一股黑色血水从他掌心流出。 「这是什么？」程沄让他摊开了手。 「毒虫。」荀言的手心上是一只漆黑如水蛭一般软体的毒虫，此时已经爆裂成泥。 「从前在炼妖池的时候，这些毒虫钻骨食肉，让我备受折磨。」他谈及此时恨得牙痒痒，将毒虫狠狠砸落在地。 「炼妖池水都已干涸，这些毒虫却还活着，还不惧灵气。不行，我得抓先回去看看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程沄又在仔细翻找，果然在几具尸体上翻出了两条毒虫。 将它们用特制的灵盒收好，程沄才和荀言回到地面。 接下来，李菲城主毫不客气的放了一把火，让整个炼妖池陷入一片火海中。 另一侧的泰朗城主也从密室里出来，他对几人扬了扬手：「我们出去说。」 等出了山洞，泰朗城主一扬手，几人面前出现了一份玉简、几瓶丹药和一大把干枯的灵植。 李菲城主拿了玉简查看，程沄则小心的打开了丹药瓶，内里传出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 第196章 臭泥兽 程沄略一分辨，就认出了几种极为罕有的毒草，这些毒草生长环境苛刻，有的甚至只生长在西极彩石谷这样的险地。 光是获取这些毒草就得费大功夫，更别提集齐毒草之后一次次的试验。 这背后显然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比程沄之前认为的更甚。ap 「真是岂有此理！」李菲看完玉简之后勃然大怒：「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留下……」 程沄拿过玉简，这还是传音玉简，她没刻意遮掩，狂妄肆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尔等寻到此地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中洲修士满脑肥肠，愚不可及，便是将炼妖池设在城主府，尔等也发现不了。桀桀桀桀……」 程沄不认为那人会知晓他们一行人的到来，但两位城主大人显然被针对到了。 「本城主这就回去彻查，别说是城中，就是这方圆五百里，本城主都要给它掀个底朝天！」李菲气势汹汹朝外走，泰朗城主当即跟上，却又回头瞥了程沄二人一眼。 「你们可要回城？」 程沄摇头：「城主自便，我们还要在附近看看。」 泰朗城主点头：「金刚，留下保护他们。」 话落，一直在他们身后的护卫拱手称是。 不等程沄拒绝，泰朗城主和李菲城主便已匆匆离去。 泰朗城主留下的护卫不苟言笑，程沄却总有办法让他开口，不多时她便了解了许多茼蒿城近来的消息。 茼蒿城城主为人散漫，城池内的御妖师大多都是散修，在城内生活无趣便会生事，打架互殴是常有的事。 泰朗并不限制，反而乐见热闹。与他们两座城池相比，茼蒿城内秩序凌乱，但更有活力。 如果说炼妖池幕后之人真的有可能将主意打到城中，那么三座城池之中，最有可能的便是茼蒿城。这点就连护卫也不否认。 「我倒觉得那人是故意留下玉简，最好是让三位城主将全部经历都放到城中。如此一来，对城外的注意力便会减少。」 护卫凝眉：「那你方才为何不早说？」 「两位城主也没让我有这个机会说啊。再则，他们彻查城池也有好处，说不定还真能揪出些牛鬼蛇神。」程沄双手抱臂：「至于城外嘛……交给你了，护卫大人。」 「我？」男人瞪大眼，一副她在异想天开的神情。 程沄微笑：「想必护卫大人对城外熟悉的很，哪些地方鲜有人知，罕有人至，哪些地方就有潜藏的可能。不需地毯式搜寻，只需寻这些地方，一一围剿，说不定大有收获。」 护卫闻言一喜，当即便要着手去安排，却迟疑地看着程沄。 程沄连忙摆手：「护卫大人不必管我，此事宜早不宜迟。往后查获炼妖池，定有护卫大人一份功劳。」 闻言，护卫拱手快速离去。 「你是故意支走他的？」荀言道。 程沄道：「我们有我们的秘密，泰朗城主留下他名为保护视为监视。而我，不喜欢人监视。」 两人说着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炼妖池山洞。 方才的一阵大火已经让这个地方彻底成了废墟，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难闻的味道。这些味道恐怕还要持续很久。 荀言指着南面的方向道：「这是欲盖弥彰，那个地方的味道更甚，可若是先到了此处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些味道只来自于此。」 「不错。」程沄和荀言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是一处沼泽地，臭味来源于此。 程沄凝神望去，一望无际的沼泽中并无异常，除了沼泽中时不时泛起的气泡之外，这里安静的可怕。 身旁 传来了‘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声，程沄侧首，便见荀言赤红着双目。 「怎么，你有发现？」 荀言艰难摇头：「只是不喜欢这里。」 「那就是了！」程沄道：「有的时候，人的直觉才是最准确的。」 既然怀疑这个地方有炼妖池，他们自然不会就此离去。 程沄在沼泽边倒了一点妖灵液，这是妖族最喜欢的味道，果不其然，不过瞬息，躲在在沼泽深处的几只臭泥兽便弹出头来。 臭泥兽性情温和，能肆意变换形态，最喜欢用沼泽里的污泥裹身，安逸的躺在沼泽底部，若是没有外力吸引，有可能能趟个千年万年不动弹。 但是想入沼泽，它们却是极好的帮手。 程沄清楚的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江图，他契约的便是一只臭泥兽。 臭泥兽吸收了妖灵液，当即进阶，浑身的污泥褪去，化作一团团干净到极致的透明胶体，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一点点七彩的荧光。 「谁说臭泥兽丑陋的，这不是很可爱吗。」程沄挥手间掷出了几根银丝，一下子控制了两只臭泥兽。 臭泥兽被捕也毫不动弹，只是懒懒的伸展了下身体。 程沄将两只臭泥兽从沼泽里提了出来，让其在面前腾空。 臭泥兽没有眼睛，没有脸，一切感知全靠触摸。 程沄双手一伸，分别摸在两只臭泥兽身上。按江图所言，与它们沟通全凭神识。 于是，程沄与之用‘神识愉快的交易了一番。最终用两瓶妖灵液让它们帮忙带路。 臭泥兽既同意，当下就延展开来，原本拳头大小的身体扩展至一个巨大的气泡，分别将程沄和荀言‘一口吞下，从而将两人包裹其中。 ‘扑通！扑通！ 两人眨眼间就被拖入沼泽，深陷其中。 原本以为的恶臭没有袭来，程沄发现在臭泥兽的包裹下，就似在体外包裹了一层灵气罩，隔绝外沼泽的泥泞触感，隔绝了恶臭和令人惧怕的腐蚀。 这一刻，浑浊的沼泽仿佛都在流动，臭泥兽携着他们在淤泥里游刃有余，用一种看似很慢但实际极快的速度前行。 期间，臭泥兽还总是一不小心撞上一些深藏沼泽的妖兽。 几只高阶妖兽擦身而过的时候，程沄简直大气也不敢出，而事实证明，臭泥兽的隔绝能力实在强大，这些妖兽丝毫没有发现他们，仿佛经过的只是淤泥。 两个时辰后，他们眼前出现一道石门，而臭泥兽停了下来。 第197章 药人 沼泽恶臭，底下竟有一道设有阵法的石门，幕后之人选择这样的地方还真是费了一番苦功夫。 程沄对阵法没太多研究，但手头上有不少好用的灵器，随手取出了一件高阶破阵锥。 这件破阵锥极为好用，大多数阵法都能破除，但程沄担心里面若是有人，这阵法破除会打草惊蛇。故而只是用破阵锥轻轻一探，将禁制打开一个缺口。 「快！」程沄招呼着荀言推开石门，匆匆入内。 门外的臭泥兽得到了事先说好的妖灵液，快速吸收，缓缓沉入沼泽。 入了石门，内里传来的臭味更浓郁了。 程沄刚要行动，目光一凌，当即拉过荀言避到一侧，隐去身形。 刚做好这一切，一衣衫褴褛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入口处。 他披散着的头发凌乱不堪，遮掩着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听得他咕哝一声：「奇怪，方才明明感觉……难不成是幻觉？」 闻言，程沄庆幸，幸好之前只是破开阵法，并未毁去，否则现在就有麻烦了。 这人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晃悠悠转身离去。 程沄和荀言又等了一会，这才顺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快速行进。 地底潮湿狭窄，甬道里只容得一人通过，程沄和荀言一前一后依次入内。 很快，模糊而嘈杂的声音渐渐清晰，是一些无力的呻吟。 等到了出口，一道火光映入眼帘，程沄看着眼前的一些头皮发麻。 一个巨大的池子上弥漫着碧绿色的毒瘴，其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人头，距离最近的一颗人头已经没了脸皮和头发，整颗脑袋上布满了毒瘤。 这人双目紧闭，时不时的张嘴发出一声惨叫，因没了力气，这声音细微孱弱，便只是一声声呻吟。 荀言传音道：‘这便是炼妖池。 他已经不太记忆最初入炼妖池的情形，也不记得当时的炼妖池内是否也有这么多人，他只记得自己孤零零在炼妖池内被那些液体和毒虫折磨的要生要死。 他看不到自己的样貌，但想来也和这些人一样，恐怖又狰狞。 他突然一跃而下，跳下了炼妖池。 「荀言，你做什么？」还不等程沄阻拦，他这入水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之前的修士。 程沄当即隐去身影，便见那人匆匆来到炼妖池旁，不解的盯着水面。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他扫过炼妖池，目光停留在荀言之前下水的地方。 这时，不远处的甬道内传来阴沉沉的声音。 「怎么回事？」 「真君稍等，小的这就入池查看。」说着这人一下跃入池水中。 程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真君？ 莫非这有元婴修士！ 这样的话，荀言和她就危险了。 眼下却不能轻举妄动，程沄静看水面，便见‘咕咚、咕咚，炼妖池内的液体开始沸腾，原本只能呻吟的头颅开始剧烈的转动起来。 他们发出了一声声令人胆战心惊的痛苦嘶吼，一个个在池中挣扎起来。 相邻的人碰撞在一起，他们开始纠缠撕咬，互相厮打，恨不得立即弄死对方。他们的力量很大，一动手就能撕扯下对方的一大块肉。 撕扯中，一些人的四肢，眼珠子、耳朵等都没了，直到一方死亡，另一人才会作罢。 这惨烈的画面让程沄想到了传说中的炼蛊方式。 炼妖池内的所有人，到最后恐怕就只会剩下最后一人。 而最后那人，恐怕就会成为如荀 言那般的‘怪物。 这些人，到底要炼制出一个怎样的存在？ 「抓到你了！」一人探出头来，语气兴奋：「啊哈哈，居然提前炼制出了一具还保有神志的药人！」 程沄瞳孔微缩，发现他手中提着的赫然是荀言。 荀言愤怒道：「放开我！」 可他的举动僵硬，好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程沄正要操控灵福草搭救，却突然接收到他的一个眼神。 虽然荀言的眼神有些不对焦，但望着的却是她这个方向。 他微微摇头。 程沄略一思索，按下心头躁动，看着他被这人提出了炼妖池，一路拖入之前传来声音的甬道。 程沄快速跟上。 ‘滴答、滴答。 甬道的尽头清晰的传来了水滴声，程沄入内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一个王座，王座之上有一浑身裹着黑袍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荀言。 荀言身侧的男人道：「真君，是这家伙闹出的动静。」 上首的男子瞥了荀言一眼，蹙眉道：「虚鬼，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来也是被荀言怪异的身体惊到了。 衣衫褴褛的男子叫虚鬼，还真不是个好听的名字。 虚鬼道：「前阵子，小的刚加入了一些化形丹，能让这些药人强化体魄，只不过从前化形丹针对妖族，他们是修士，恐受不了这等刺激。 可没想到，这人居然受住了，他还恢复了神志。」 「放开我！」荀言适时大叫一声，只不过反反复复说的只是这句话。 上首的男子却是大笑出声：「好，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比你师傅强多了。」 虚鬼面上闪过喜意：「多谢真君夸赞，小的再接再厉，一定给真君炼制出一具能容纳您元神的躯体。」 「怎么，这具身体还未完成？」男子恼怒，冷哼一声。 虚鬼当即跪下身来：「真君勿怪，这具身体已炼制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服用祛妖丹，让身体恢复人形，便能得用。」 「还要多久？本君可没有耐心再等个十年八年！」男子的眼中犯过杀气。 虚鬼咽下口水：「不用这么久，最多，最多一年。」 「嗯？」 「不，半年。」 「你再说一次？」 虚鬼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三个月，真的不能再少了，小的一定全力以赴。」 男子冷哼一声，这才撤去威压：「还不快滚！」 虚鬼连连附和，拉过荀言，转身离去。 程沄缓缓跟上虚鬼，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铁链的声音。 她回头，便见男子骤然起身，他的身后，两根巨大的铁链穿过了他的肩胛骨，让他的行动大大受限。 第198章 柳寒冰 这锁链！ 程沄脑海中浮现起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对了，柒生！当年柒生身上缠着的锁链就是这种。 可柒生无法逃脱，是因为遂阳派的那柄灵剑，锁住了他的元神。 这位呢？ 被虚鬼称作真君的人，他又是因何被困？ 通过他们方才的谈话，他是打算元神脱壳，这说明只有这具身体被困。 也许是程沄太过专注，男子突然察觉到什么，目光凛冽的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程沄回神，当即闪身遁去。 荀言被带到了一处单独的密室，内里也打造成了炼妖池，池子里弥漫着碧绿色的药液，却没有外面那般浑浊。 虚鬼将荀言推了下去，以数道灵符将荀言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几十年了，老子努力了几十年，终于在关键时候培养出了你这么具合格的药人。」虚鬼打量着荀言颇为满意。 「这副样子是难看了些，不过很快，你就会恢复原样。届时，你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合格品。」虚鬼转身在一旁的架子上搜寻了几瓶丹药，片刻又离开了甬道。 程沄趁机现身出来，她来到炼妖池旁：「荀言，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低着头的荀言闻言抬起头来：「你没听他说，他有办法将我恢复人形。」 「可那么做，你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受罪有何惧，只要能恢复人形，再苦再累我都不惧。」荀言望着他的目光坚定。 见此，程沄暂时打消了将他从炼妖池里救出来的想法。 「三个月，你需要在这里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来救你。」 荀言释然一笑：「好。」 程沄将一道传音符送到了荀言手中，那道传音符很快消失不见：「这道传音符你留着，若是这期间发生了意外，你就将其捏碎，我会立即赶来。」 「你打算如何救我？」 程沄略一思索道：「外面的元婴修士虽然被困，但实力不容小觑，凭我一人没有把握对付他。我打算让三位城主出手帮忙。 不过，为了防止他们提前知晓此事，打草惊蛇，坏了你的好事。我需得在三个月后才能带人来救你。看書菈 你放心，这期间我会把此地摸清。不过，也有事情需要你配合。」 「你说。」 程沄道：「你要一点点恢复神志，最好能从虚鬼口中套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不等荀言回复，虚鬼去而复返，等他回来程沄早已隐去了身形。 他不解的看着荀言：「咦，方才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快放了我！」荀言适时开口。 虚鬼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放了你是不可能的。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他扬了扬手里的丹药，一件件介绍起来。 「……这些可都是老子费了无数心血炼制成了。尤其是这枚祛妖丹，坊市里可谓是一丹难求，今日全都便宜你了。」 说着他将丹药碾碎，撒入炼妖池：「你小子走运了，不过，你可千万要忍住，别给老子死了！」 荀言有些激动，他当然不会死，无论如何他都要忍下去。 碧绿色的液体开始沸腾，片刻，荀言的嘶吼声便响彻了密室。 程沄在密室里安静的隐身，逗留了数日，和虚鬼一样密切关注着荀言的身体状况。 如虚鬼所言，荀言大吃苦头，醒来的时候都在痛苦嘶吼，彻底脱力之后会晕死过去。直到虚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笑着说着这药人即将大成，程沄才松了一口气。 虚鬼不 知道的是，在他偶尔离开的时候，程沄都会喂给荀言一些疗伤的妖灵液和潭水，以此让他缓解身体的伤痛。 半月后，荀言身体的痛苦减轻，程沄才悄然离开了炼妖池。 茼蒿城黑市； 「这位客观，您要的资料在这里了。」一摊主递出一枚玉简。 程沄接过，摊主却不撒手。 程沄嗤笑一声，丢出一个储物袋：「你放心，欠货两清的规矩我懂。」 摊主接过储物袋，清点了灵石，满脸喜气：「是，是，客观也放心，这资料也定会让您满意。」 程沄将玉简放在额上，很快一个人的画像和资料便显现出来。 柳寒冰，中洲人士，自幼拜入天雍门，天赋卓绝，百岁入金丹，御有冰妖一只，在中洲颇有盛名。直至七十年前，得罪门中前辈，被驱逐门派沦为散修，而后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炼妖池里的修士竟是天雍门人。 「可能查到他离开门派之后的事情？」 摊主摆手：「被逐出门派的修士，要买羞于见人，要么担心仇家来寻，改头换面是常有的事。这人之后再无消息传出，说不定就是被人灭了口。便是我们的人也查不到消息了。」 程沄不再强求，告辞离去。 出了黑市入口，她沿着坊市去了城主府。 恰好遇见了那个叫金刚的守卫，被告知泰朗城主随李菲城主去了庄园城商议大事。 程沄又辗转去了庄园城。 等见到几位城主，告知炼妖池的事情，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 「此事千真万确？」李菲城主气恼：「这些败类真当狡猾。之前的废墟竟是刻意引人注目！」 程沄递出一枚传影符。 「那处炼妖池内的布局皆已录入于此，若是可以，我希望几位前辈能即刻出发。一旦药人炼制成功，那柳寒冰就要逃离此地了。」 一直不曾言语的庄园城主突然道：「你是如何躲过元婴修士和那虚鬼，在炼妖池所在地出入如无人之境？」 「不错。竟然能将内里布局都掌握清楚，这岂是你一个筑基修士能做得到的？」泰朗城主上下打量着程沄，目露疑惑。 李菲蹙眉，而后来到程沄身前，挡住了两人探究的目光。 「亏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然联手欺负一个小女子。」李菲愤愤道：「她一个筑基女修，冒着生命危险查货了这么重大的消息前来告知尔等，你们还在怀疑她别有居心。」 「咳咳，我也没着意思。」泰朗当即道。 李菲眼一白：「哼，没有这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想她若不是修为低微，斗不过那元婴修士，恐怕早就自己动手解决了事了，哪里还会将这绞杀女干佞的机会让与尔等！她都已经做到了这份上，临门一脚你们还不敢去？若是不敢去，那我一人去了便是！」 第199章 诛杀虚鬼 程沄感念李菲的回护之心，忙道:「前辈莫怪，是我事先没有说清楚。因缘际会，我有了件隐身秘宝，这才能在元婴修士眼皮底下来去自由，至于是何秘宝……」 「够了！」李菲打断她，没好气地看向其余两人:「修士机缘本就不可轻易外传。你们俩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城主，就欺负人？」 「岂敢岂敢。」泰朗忙给李菲顺毛。 庄园城城主也是无奈一笑:「只是好奇，我等并无恶意，还望小仙子莫怪。」 程沄自然顺杆子往上爬:「无碍无碍，三位城主可决定好了？」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因程沄推测沼泽里的修士有可能是元婴修士，故而三位城主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之中以庄园城城主修为最高，已经是金丹后期巅峰。而李菲和泰朗也在金丹中后期修为。 若是一个全盛时期的元婴修士，便是再来几个金丹修士也无济于事。现如今，这个元婴修士被困多年，三人又召了府中几个金丹修士，凑了六个金丹，这才带着程沄去了沼泽。 与上次不同，庄园城城主怕里面的修士察觉了动静后潜逃，打算以暴力攻入，却被程沄拦下。 她打算先行入内打探虚实:「一旦荀言恢复人形，晚辈立马传出消息。」 三个城主也知道程沄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来报，就是为了里面那个药人，这也是他们之前谈好的计划，于是在附近隐去身形。 程沄如法炮制，重新入了沼泽地底。 「滴答，滴答！」 安静的甬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天不负我！我虚鬼竟然真的炼制成了一具完美的药人！」 虚鬼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眼前的池子里，一个上身赤裸的青年男子闭眼站立，他身体表面的肌肤红彤彤一片，健硕的肌肉微微跳动，血脉涌动，清晰可见。 突然，他猛然睁开眼，清澈的目光中闪过惊喜，他抬手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和手掌，再感觉身下的双腿和身躯。 他，终于恢复人形了！不再是马身那样的怪物形态。 他用力握拳，能感觉体内的灵气汹涌澎湃。 接着他缓缓抬头，望着虚鬼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二话不说一拳击出。 碰！ 尚沉浸在喜悦中的虚鬼根本反应不及，被狠狠砸倒在地。 「你！」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充血的眼中倒映的是荀言缓步从炼妖池里走上来的完美躯体。 「满意，我真是太满意了！这具身体真君定然能用的称心如意。」他说话间当即闪离，疾驰奔向甬道另一头。 这躯体好了，他得赶紧通知真君，否则，还没拿到想要的宝物就要被打死在此了。 突然，他冲向甬道的身体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再次摔倒在地。 「谁！」他惊恐的看向甬道。 下一刻，绿光闪烁，一株几人高的灵草挥舞着叶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来。 在灵草之后，一个容貌清丽的女修微笑着向他走来。 程沄先是看向荀言，而荀言早在意识到她到来的时候重新跃入了水池中，只露出了矫健的上半身。 程沄瞄了一眼，啧啧道:「八块腹肌，这身材还真好。」 荀言脸一红:「非礼勿视懂不懂！」 见他羞恼，程沄忙收回目光，丢出去一个储物袋:「里面有衣服。」 她这才对虚鬼道:「多亏了你，我朋友才恢复人形。」 「你朋友？」虚鬼的目光迅 速打量荀言，这才意识到这人根本不是他抓回来的御妖师。 也是是这么多年，那些御妖师的脸都烂得不能再烂了，看得多了，他都忘了这些御妖师的本来面目。 没想到，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虚鬼冷笑一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老鬼我定把你也炼得巧夺天工！」 程沄脸一冷:「阿福，给我上。对他，千万别客气。」 灵福草挥舞叶片，一个疾驰冲了过去，还不等虚鬼出手就将他裹成了粽子，与此同时，穿戴整齐的荀言冲了过来，手起重拳，将虚鬼打的鲜血淋漓。 「下手别太重，就他一条命问话。」程沄想了想又道:「当然，如果你会搜魂术的话，这条命就不用留了。」 对于恶贯满盈者，无需手下留情。 「真君救我！」虚鬼脸色惨白，手段齐出，却发现他的灵力越来越弱，他周身弥漫着……他瞳孔一缩:「你给我用了散灵液！」 程沄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炼制好有段时间了，还不曾试验过，看来效果不错。」 虚鬼对灵植的了解让他面如死灰，这散灵液一旦用了，除非高阶修士出手，否则直到灵脉枯竭都不会停下。 「真君——」 「至于你的真君大人，这个时候恐怕也自顾不暇了。」程沄话未说完，隔壁甬道里便传来了斗法声，以及那位真君锁链晃动和暴怒的声音。 荀言不会搜魂术，但程沄有这方面的玉简，在他将人打的奄奄一息以后，程沄也学会了搜魂术，当即对着施展。 很快，虚鬼的目光呆滞，彻底搜魂结束后被荀言一拳爆了头。 程沄远远避开，在外面的动静小去之后才带着荀言出去。 地宫大堂； 被锁链困住的修士一身是血瘫坐在地，一道道灵符闪烁，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几个金丹修士盘腿疗伤，看来这修士虽是强弩之末，也没让他们讨到便宜。 程沄在一旁安静的等了片刻，在三位城主起身之后，才上前道:「几位前辈，情况如何？」 李菲道:「你说的没错，他身上有前人留下的困锁大阵，根本无法施展修为，只不过他的元婴威压还是让我等大吃了一番苦头，好在我们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那前辈可知晓了他为何要在此打造炼妖池？」 「我等还来不及。」李菲瞥了程沄身后一眼，认出了荀言:「这小子恢复人样了？」 程沄点头:「所以我们杀了那个炼妖人。」 「真是鲁莽。」泰朗摇头。 「杀得好！此等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李菲白了泰朗一眼。 第200章 虚鬼记忆 泰朗扶额：「本城主是说，她杀了炼妖人，这背后主使的线索就全断了。」 「那又如何，这样的人，我一秒都不想让他们多活着。」李菲回身，指着阶梯之上的人道：「再则，我们还有这个人。」 「呵，你指望一个元婴修士告诉我们答案？」泰朗觉得李菲是异想天开，这人修为比他们高，若不是被困于此，他们哪里是对手。 若他是那修士，恐怕打死也不会说吧。 可泰朗没有想到，这元婴修士比他没骨气多了。 「只要你们放了本君，本君就将此事来龙去脉全部告知。」修士微仰着脑袋，目光呆滞。 程沄上前一步：「真君可是柳寒冰！」 修士闻言，猛然抬头：「你是何人！」 「真君只说是也不是。」 「没错！本君柳寒冰，中洲人士。」 「不但是中洲人士，还曾是天雍门修士，几十年前被逐出师门，而后失去踪迹。」程沄一直观察着柳寒冰的神情，当他听到天雍门时的反应很复杂。 似怀念又似愤恨。 这时，庄园城城主道：「天雍门柳寒冰！竟是那位道骨仙风的前辈？」 李菲不解：「你认识？」 泰朗也道：「我也略有耳闻，听闻这柳寒冰为人正直，古道热肠，在天雍门内很受弟子们拥戴，在外也多锄强扶弱，这中洲受过他帮助的人数不胜数。」 「如此说来，他是个好人？」程沄满脸不解：「那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还有又是为何被逐出门派？」 柳寒冰冷叱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君的事，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本君只恨错信他人，被人戕害至此。若非这炼药人择了此处试炼药人，恐怕本君至死也无人知晓。」 「我们不会听你一面之词，真相如何你若是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打听。天雍门门人众多，总有人知晓真君你的事情。」庄园城城主当即发了几道传音符出去。 柳寒冰脸色发沉，却是不屑阻止，只恨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前辈，我们也不想。要知道你与这炼药池妖人搅合在一起，我们也实在是不得不防。」李菲歉然道。 程沄道：「李城主，他没有说谎。」 「你又如何得知？」李菲不解：「难不成之前的炼药人已经招了？」 「不是他招了，而是我搜魂了。」程沄说着注意这三位城主的反应，泰朗最淡然，庄园城城主只是微微蹙眉，而李菲却是提醒道：「你当着我们的面说你会搜魂术这等邪术，你就不怕我们将你就地正法？」 「任何功法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之所以被分为正邪之分，实则是因人心有正邪。若是人心向恶，即便是至纯至善之法，也会沦为害人功法。反之，亦然。」 说着她坦然一笑：「而我，不会让搜魂术成为戕害人的把戏。」 李菲满意点头：「好了，这等术法不是你说一句不害人就能不害人的。本城主相信你说的话，但你要保证有生之年莫要以此术祸害无辜之人，若有违此誓——」 「若有违此事，我当修为难以存进，此生无法成为御妖师。」程沄郑重其事，发下了心魔誓。 如此一来，几人不再围绕搜魂术多说，而是讨论起程沄锁魂来的消息。 虚鬼的记忆中，他是中洲散修，一直靠采摘灵植为生，在其还是练气修士的时候，无意间到了一处洞府，发现了炼妖池的遗迹，从一些残渣中寻到了许多高阶灵草的踪迹。 自那之后，他便在中洲各处搜寻这样的炼妖池。 他寻了十多年，终于在中洲天雍城附近的一处山脉中寻 到了还在使用的炼妖池，不但如此那里还有一个金丹修为的炼妖人。 炼妖人手段毒辣，发现了虚鬼之后当即就要将他也丢入炼妖池。虚鬼为活命，连忙奉上了随行所带的所有灵植，还发咒赌誓要加入炼妖大业，还将他这些年寻找炼妖池的事迹告知。 那金丹炼妖人见他真心要炼妖，便收了他，让他跟在身边学习炼妖之术。如此一晃，他从一个跟班，到能独挡一面，已经过了五十多年。 在这几十年中，虚鬼也发展了三十多个炼妖人，这些炼妖人逐渐分布在中洲各处。 「简直猖狂！」李菲恼怒：「中洲腹地那些人都是废物吗，这些人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为祸了几十年，竟然都未曾发觉！」 泰朗摸了摸鼻子：「你骂人不要连自己也骂进去。」 李菲一窒，他们的城池附近也有炼妖池，可不就是毫无察觉？ 程沄似没有看到几位城主的尴尬继续道:「前段时日，炼妖池的事情被人知晓，几位城主派人在附近搜寻。虚鬼得知消息，不得不放弃了原来的炼妖池，却不想阴差阳错找到了这处地宫。 他为了活命，这才告知柳真君他有法子让真君金蝉脱壳。柳真君……哎。」 程沄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真君啊！你也曾出身正道，差一点就误入歧途了！你可知道一旦夺舍，你便不再是你，若是不能像虚鬼说的控制住身体，你就会沦为一具被他随意操控的傀儡。 对了，一具有元婴神识的傀儡，恐怕虚鬼得了，做梦都要笑醒。」 「你说什么！」柳寒冰脸色难看:「他欲将我炼制成傀儡？」 程沄连连点头:「夺舍过程何其凶险，真君的元婴之力这么多年早就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侥幸夺舍正是虚弱之时，那时岂不就让虚鬼为所欲为？他能炼制药人，自有办法控制药人。届时，真君会变成什么样，恐怕不需我多言了吧。」 柳寒冰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那些愤怒恼恨都被深深的绝望所取代。 他颓然坐下，不再言语。 三位城主面面相觑，在用眼神交流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元婴修士。 他们对程沄招呼一声，纷纷去了别处。 「他虽不是炼妖人，但他驱使虚鬼为他炼制一个合用的身躯，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御妖师因此丧命！说来，这些孽债也该有他一份！」泰朗便不赞同放人。 李菲和庄园城城主同样，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柳寒冰从前是好人，那也是传闻，他为何沦落至此，若是放了他，被幕后之人知晓，他们三座城池都得跟着遭殃。毕竟能将一个元婴修士锁在此地的，修为绝对也在元婴之上。 第201章 晨光灵君 三位城主商讨决定，不去理会柳寒冰的事，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当没有发现过他。 捣毁了一处炼妖池，又从虚鬼的记忆中得到了其他一些炼妖池所在地的线索，三位城主便不再逗留，匆匆返回城做后续部署。 至于程沄，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与荀言重新来到了此处地宫。 地底幽暗，没了虚鬼的炼妖池，这里安静的可怕。 柳寒冰保持着和他们离去那日时的姿势，目空无物，神情呆滞，好似一切都不复存在。 哀莫大于心死。 程沄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希望。 对于去而复返的两人，柳寒冰丝毫没有反应，任由他们在地宫里穿梭，来去自由。 「很可惜，什么宝物都没有。」程沄将这地底都翻了个遍，除了柳寒冰身下的王座是个不错的炼器材料，其余毫无发现。 「你来难道是为了那些灵物？」荀言一脸难以置信。 「当然，这来都来了嘛。」程沄说着在柳寒冰身前不远处坐下，从储物袋中掏出几本古籍翻看起来。 「你又在卖什么关子？」荀言随手拿起一本，发现这是中洲御妖师的游记。 「你还有心思看这些？」 程沄拉着荀言坐下:「别急，你看中洲这些游记写的还挺有意思的。这本上就提到了柳真君和他不得不说的绯闻道侣。 听说女仙是天雍门中一位长老之女，二人算的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无后面的事，二人说不定就是人们口中的天作之合。」 说完，程沄睨了柳寒冰一眼，很好，毫无反应。 程沄将这本古籍往后一丢:「这本更有趣，说的是柳真君在筑基时被一位元婴真君收为弟子。这位真君正是赫赫有名的晨光真君……」 这时，柳寒冰的眼皮跳了下，一直留意他的程沄继续道:「晨光真君还有个师兄，也是风光无限，人称齐月真君。这两位真君师承天雍门最德高望重的极耀灵君！」 刷！ 柳寒冰猛然望过来，眼里满是杀气。 元婴威压扑面而来，这让毫无准备的荀言生生载倒在地，再看程沄坐得老神在在，口中振振有词道:「看来，晨光真君，齐月真君还有这极耀灵君都是真的，也有可能就是将你关在此处的幕后真凶。」 柳寒冰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程沄没回他的话，继续翻找起古籍来，只可惜古籍记载不多。她略一思索，又取出一堆的玉简。 「别躺着了，帮我找找这三位前辈的事迹。」 荀言扶额，艰难坐起来:「你以为我想躺着吗？」 要不是柳寒冰身体虚弱，这威压就不仅仅是让他躺地上了。 两人快速查看玉简，这玉简实则是历年来的《鹰击长空》记载的中洲要闻，长年累月的积攒了不少，通通是程沄在坊市里收集的，就为了更快了解中洲的大小事情。 「啧啧，晨光真君和齐月真君师兄弟感情深厚，多年来出双入对，参加过中洲大小比试不计其数，回回都是数一数二，简直是中洲这数千年来最耀眼的风云人物。」 程沄眼里冒了星星:「据说他们俩一个傲世无双，俊逸不凡，一个温润如玉，温文尔雅。啧啧，不知吸引了多少中洲女仙为之倾倒。」 她瞥了一眼柳寒冰:「呵呵，当然，柳真君长得也不差，据说也是门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只可惜，天才如昙花一现。」荀言道。 「瞎说什么？」程沄正向往着呢，冷不丁的被泼了冷水，没好气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简。 「呃……齐月真君与妖勾结， 背叛师门，被极耀灵君亲手击杀，打落极天崖，尸骨无存。晨光真君一蹶不振，销声匿迹。」程沄呐呐:「真的假的？」 她再看向柳寒冰，发现他眼中满是落寞。 看这神情，这事是真的了。 「这玉简上的日期，嗯，大概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哎，难怪我们在西极都不曾听闻两位真君的消息了。」 两人又掏了掏，程沄找出了一枚玉简:「咦，这枚玉简我还看过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知晓中洲事迹的玉简。 【南境一大能突破化神境，转日就去中洲寻仇，可惜对方也是化神期大佬，新晋化神不敌退去，险些被打碎了境界。】 「原来当时说的新晋大能，说的是晨光真君啊。他这是为了师兄齐月真君去寻师傅报仇啊。可惜，不敌极耀灵君。」 「你说什么！」柳寒冰大为震惊:「你再说一次！」 见他如此激动，程沄连忙将玉简里的内容大声朗读出来。 「柳真君，晨光真君真的是你师傅？」 柳寒冰沉浸在这个消息中迟迟没有回应，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开了:「难怪师尊没有来寻我，原来他在闭关冲击化神境！」 好似解开了一个困惑多年的误会，柳寒冰浑身上下的颓势猛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激动。 「他自是我师尊。师尊与师叔兄弟情深，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仇，哪怕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师祖。」 柳寒冰说着又担心起来:「你可知我师尊现在下如何？他人身在何处？」 程沄摇头，在柳寒冰期待的目光中看完了剩下的所有玉简，摇头道:「没了。这些年没有晨光灵君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想来这位灵君应该在某处地方秘密疗伤呢。」 柳寒冰沉默片刻，突然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程沄上下打量了柳寒冰一眼:「我对真君没有企图，我只想知道是谁将真君困在此处的？」 柳寒冰眸光微闪，「若是我说了，你可否替我做一件事？」 「真君想让我去寻晨光灵君，让他来救你？」 「不错。师尊若是知晓我在此，绝对不会放任我不管。」柳寒冰道。 程沄摇头:「晨光灵君堂堂化神修士，不是我一个小修能找到的。」 高端局不是她能参与的，岂知她先找到的是晨光灵君，而不是那位大义灭亲的极耀灵君？ 第202章 齐月真君竟是你！ 「这点你不必担心，本君有与师尊联络的传音符，只不过当年逃亡时将其遗落在某处。只要你去寻来便可。」柳寒冰道。 程沄思索片刻，点头:「尽力而为。不过在这之前，还请真君解惑。」 柳寒冰沉沉叹了一口气:「你猜的没错，我沦落至此，皆是因为我的师尊。」 程沄疑惑:「你师尊将你关在这？那你怎么还去寻他，岂不是自讨死路？」 「非也。我因师尊之故被关，却是因为我是他的徒弟。不仅是我，我还有两位师兄也同样如此。罪魁祸首却是我们一直尊敬有加的师祖极耀灵君。」 却原来，极耀灵君击杀齐月真君，他师尊晨光真君为了师兄，不惜脱离门派也要与极耀灵君决裂。可惜那时的晨光真君修为根本无法与化神修士匹敌。 极耀灵君将晨光真君打成重伤，但念在他们师徒多年的份上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他驱逐出了中洲。 而作为晨光真君的徒儿，柳寒冰与两位师兄也不愿再留在门派，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离开了门派，却遭了暗算。 在昏迷之前，柳寒冰听到了他们师祖的声音，而醒来之后，他就到了这个地方，身上受了枷锁，再无法挣脱。 「如此说来，你的这位师祖心胸颇为狭隘，表面上放过了你师尊，也放任你们离去，背地里却将你们关在这些地方，这算对你们的惩戒？」 闻言，柳寒冰面色难看:「师祖的确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可如此小人行径，实在是……」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不算熟识的师祖。 「真君说的可都是真的？」 柳寒冰沉声道:「本君堂堂元婴真君，岂会诓骗你这小修！本君说的句句属实。本君既回答了你的问题，就该你遵守诺言，替本君寻得传音符。」 却不想他面前的程沄却是摇了摇头:「抱歉了，这传音符，晚辈怕是不能去拿了。」 柳寒冰脸色一变，目中充满杀气:「你骗本君？」 他一身威压扑面而来。 荀言受不住，连滚带爬远离了此地，在远远的入口喊道:「你没事惹他干嘛？」 程沄笑了笑:「真君别急，晚辈不去拿，真君自己去拿便是。」 「你还要口出狂言！」柳寒冰气炸了，明知他受困于此无法离开，还说什么让他自己去拿，这女仙简直是在践踏他的尊严。 呃，自己去拿？ 柳寒冰突然一顿，身上威压顿收。 「你——」 却见程沄发了一道传音符，不过片刻就收到了回信。 那道传音符只有一个声音:「好。」 柳寒冰听到这声音整个心都提了起来，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在日落昏黄，阳光收尾的那一刻，一锦衣玉立，气度不凡的修士践踏清风而来。 程沄目光微亮，有点点欣喜冒出来:「祁殿下，你来的这样快！」 祁殿下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程沄:「看样子你过得很好。」 程沄道:「我自要好好保护自己。对了，我唤你来——」 「师叔！」身后传来柳寒冰难以置信的声音。 程沄错愕，便见柳寒冰神情激动的望着祁殿下，他眼眶泛红:「师叔，你还活着？弟子不是在做梦吧！」 见到柳寒冰，祁殿下也有些意外，见他身上枷锁重重，不由抬手施展灵力。 碰碰！ 两声巨响过后，柳寒冰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他的身体因为失去支撑猛然向下摔倒。一道身形一闪，祁殿下扶着他 的胳膊重新让他落座。 「师叔！真的是你。」柳寒冰激动不已，他看着祁殿下点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己。 此刻哪里还有元婴修士的高深模样，俨然一个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祁殿下抬手轻拍他的脑袋:「多年不见，倒越发爱哭了。」 哇—— 柳寒冰哭得更大声了。 程沄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回头和荀言面面相觑。 就，挺突然的。 —— 不知祁殿下和柳寒冰说了什么，等程沄和荀言再次回到地宫的时候，柳寒冰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身上的衣服也重新换了一件。 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端坐一旁，面容清冷，俨然又是一个高不可测的元婴前辈。 但见识了之前一幕的程沄已经不会被他这副正经模样给震慑到了。 「没想到我搬来的救命，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齐月真君。」程沄颇为感慨的看着祁殿下:「祁殿下，我们也算相识已久，你居然从来没告诉过我。」 祁殿下微笑:「你也没问过我。」 程沄微窒，主要还是她先入为主，一直当他是妖界少主。 哎，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也是她迟钝，她在幻境中见识过祁殿下被他师尊发落悬崖，却没有把中洲极耀灵君将弟子齐月真君打落极天崖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真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多谢仙子，若不是仙子。我无法脱困，也无法再见到师叔。」柳寒冰对程沄拱手，眼里充满了感激。 「我也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原本只是打算让祁殿下帮忙来救人，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等渊源。 「如此一来，我也不算实言，这回那传音符真的得真君自取了。」 柳寒冰突然正了脸色，郑重其事道:「仙子救命之恩柳某谨记，大恩不言谢。他日定全力以报。」 「不用客气。」程沄摆手，「救你的是祁殿下。」 「好了，无需谢来谢去了。寒冰交代你的事你可清楚了。」祁殿下道。 柳寒冰立即站起身来:「弟子这就去办！」 话落便是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程沄啧啧:「看来他的伤势恢复的不错啊。」 「即便重伤也是元婴修为，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他的事你不用管了。」祁殿下目光微移，落在程沄身侧的荀言身上。 荀言顿时头皮一紧，他怎么觉得突然凉嗖嗖的。 「这段时间你就是和他在一起？」祁殿下缓声问道。 程沄不知其意，点头:「是啊。他是我曾经的好友，荀言。荀言，这位是祁殿下。」 第203章 血脉为尊 「见过祁前辈。」荀言说着退后几步，他总觉得这位祁殿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这一声‘前辈，程沄才惊觉祁殿下的修为又提升了。 「你金丹后期修为了？」 祁殿下道：「若不是收到你的传音符，就已在闭关准备进阶元婴了。」 程沄倒吸一口凉气，羡慕道：「真好啊，我若有这样快的进阶速度就好了。」 「你也无需急切，修为还是得脚踏实地。」祁殿下说着让程沄伸出手来。 程沄照做，祁殿下伸手在她灵脉上轻轻一探，点头道：「你的修为很稳固，不错。」 「是吧。也是，我不跟你比。」她可是头一遭，比不得祁殿下曾是元婴老怪。 两人寒暄几句，祁殿下便进入正题：「你寻我来，只是为了救他？」 程沄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你我规定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我实在没有想起妖界入口在哪里。不过，我寻到了一些线索。」 她在城里跟着马妖待了那么久，也不是全然毫无目的。她召集了那么多妖，从几个年长的大妖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有关于妖界之门的消息。 「妖界之门最后关闭的入口是在中洲西北面的焦璐岛。我们不妨去一探究竟？」 「焦璐岛？」祁殿下眉宇微蹙。 「这个地方怎么了？」程沄不解。 祁殿下道：「我与师兄曾在焦璐岛历练，那里是一片焦土，充斥着浓郁的妖气，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岛屿外围有天然屏障，内里没有活物。」 「有妖气？那说明消息可靠。」程沄道：「我们即刻出发？」 祁殿下道：「妖界入口并不是固定的，每一次开启之后，妖界都不会重新选择那个入口。否则，这么多年来，众妖也不会没有想到那个地方。」 「可妖界之主陨落，也没有人会开启新的妖界之门。再则当年妖界之门关闭的仓促，说不定这道门还未来得及被毁去。 时间紧迫，与其大海里捞针，我们不妨去看看，万一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呢。」 见程沄态度坚决，祁殿下不再多言。 中洲焦璐岛； 岛屿很大，从海面上望过去几乎望不到尽头。远远地被一片迷雾包裹，若非祁殿下认识路，恐怕极少有人能发现这样的地方。 离得近了，程沄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你怎么了？」祁殿下发觉了程沄的异常，伸手抚过她的灵脉：「你体内的气息在翻涌。」 不止是她，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荀言也捧着心口，脸色发白。 「这个地方，好似有什么东西，让人好生焦躁！」程沄深吸一口气，用灵气压下心头不适，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我没事了。」 祁殿下望着焦璐岛目光幽深：「让灵福草护你。」 程沄点头，灵福草立即从手腕间飞出来，缠绕在她肩头。 「咦？」程沄突然惊奇道：「那种感觉消失不见了。」 程沄当即让身后的荀言也放出了一只妖，果然有妖在身侧，便没了不适感。 「你们当年来此，也有此种现象？」 祁殿下摇头：「当年我们来此的时候已是元婴境界。」 闻言，程沄嘴角微抽，是他们修为低微了。 说话间，祁殿下略一抬手，一个灵气罩将程沄和荀言笼罩在内，一行人踏上了焦璐岛。 岛上迷雾遮盖，五米之内无法视物，脚下是漆黑一片的焦土，如之前所言寸草不生，毫无生机。 灵福草延展着叶片，探出了灵气罩之外，接 触到迷雾的瞬间叶片剧烈抖了抖。 而后它腾空而起，离开程沄冲入了迷雾。 下一刻，打量的迷雾便被它吸收入体。 「看来，这些便是妖气，竟浓稠到化不开！」程沄还从未见识过如此浓郁的妖气，妖气争先恐后的涌入灵福草体内，不过瞬间就让它的身体膨胀起来。 巨大的叶片在空中肆意飞舞。 程沄看着都觉得恐怖，担心灵福草会‘吃撑，爆体而亡。 不过时间证明，是她多虑了。妖与人的修习还是不一样的，即便再浓郁的妖气，对它们来说都是大补，只有疯狂吸收的份，没有任何爆体的风险。 「还是妖好啊。」程沄赞叹不已，瞧瞧，这才眨眼间，灵福草的进阶就有了突破的征兆。 祁殿下嘴角微扬：「你不必羡慕它，只要你想，任何修习方式你都可以。」 身后荀言不解的瞥了程沄一眼。 程沄呵呵两声，并不接话。 她明白祁殿下的意思，她是妖界少主，若是放弃人修身份回归妖族，那么就可以沿用妖的修习方式。 可她目前无此打算。 程沄掏出一副舆图。 「这是我从玉简中拓印出来，这焦璐岛上除了焦土就是焦土，整个岛屿都是如此。」 也就是说，这岛上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又因为过去了这么久，妖界入口曾经存在的痕迹早就不见了。他们在岛上盲目寻找，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 祁殿下迅速的在岛上绕了一圈，回来时对她摇摇头。 程沄微叹：「看来，这线索又断了。」 这时荀言道：「妖界入口并非凭空出现，相传开启妖界之门的钥匙在妖界之主身上。妖界之主已然陨落，但据说妖界少主已重现天楚。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寻妖界之门，但你们如果真的想找到，就得先找到妖界少主。」 程沄摸了摸鼻子：「这毫无根据。说不定妖界少主也不知道妖界之门。」 事实也正是如此，她和祁殿下，两个所谓的妖界少主对妖界之门一无所知。 祁殿下若有所思的看着程沄。 程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祁殿下，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想起来……」 祁殿下幽幽道：「妖界一向以血脉为尊，实力为王。妖界之门的钥匙既掌握在妖界之主手中，那也许便不是钥匙，而是身份的象征。你觉得，妖族如何能认出自己的少主？」 「如何认出，你都说了血脉为尊，那自然是——」说话间，程沄的手抬了起来，一道灵力刃在指尖划过。 一滴鲜红的血珠凌空而来。 刹那间，整个焦璐岛都在震动。 第204章 妖异仙姬 「怎么回事！」荀言努力稳住身形，心中不安，提醒着程沄离开此地。 祁殿下在荀言靠近程沄的瞬间扬手一挥，下一刻，荀言人就出现在焦璐岛之外的海域里。 荀言面色一变，再次冲向焦璐岛，却被一道无形禁制隔绝，无论他如何冲撞，都无法入内。 「程沄！」 焦璐岛外的呼喊声，程沄无法听到。此刻的她双耳嗡鸣，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身子在一股暖风中缓缓腾空，一缕缕妖气涌入体内，让她不自觉的开始运转周天。 吸收妖气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数妖气开始争先恐后涌入。 祁殿下一瞬不瞬的望着程沄，发现她面色平和，并不似最初的痛苦才放松下来，紧握的拳头展开。 妖界之门，真的在这里。 时间流淌，日月交替，当第一缕月光倾洒在程沄身上的时候，焦璐岛最后一丝妖气消失殆尽。 灵福草挥舞着叶片，颇为不爽。它飞身到了程沄面前，如一条碧绿围脖缠绕在她颈侧，叶片垂挂下来，随风摇曳。 月光中，身材修长的女子凌空而立，面若桃花，肤若凝脂。紧闭双目的面容恬静淡然，美不胜收。 祁殿下微怔，凝神望着程沄。 此刻的她，是月下仙姬，浑身都在发着淡淡的柔光，吸引着他的目光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程沄睁开双眸，像是壁画上的绝美仕女图突然有了灵魂，眼前的仙子骤然活了。 「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程沄抬手间，焦璐岛周围的海水突然大涨，冲天而起。 海水接天而起，突然包围了整个焦璐岛。 程沄大惊，连忙收回手。 哗啦啦！ 海水回落，溅起无数水花。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湿润的水汽，一滴滴雨水溅落。 程沄仰着头，任由雨水打湿她娇美的面庞和月牙色的法衣。 突然间，头顶出现了一顶鎏金线的漆色灵伞，遮住了雨帘的同时，耳畔传来了祁殿下清朗的声音。 「这才是妖界少主真正的力量。」 程沄侧首，月光底下的祁殿下目光柔和，里面涌动着一丝程沄看不懂的情绪。 「你是说，我的妖力觉醒了？」 「吸收了妖界之门残留的所有力量，若是还无法觉醒，你这妖界少主恐怕也太无用了。」祁殿下说着伸手轻触程沄的灵脉。 指尖传来微凉的温度，让程沄不自觉微颤了下。 一股灵力涌入体内，程沄下意识一阻，下一刻祁殿下便传来了一声闷哼。 程沄忙收回灵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殿下压下被反噬的痛楚，嘴角上扬：「从前你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现如今竟也有了反抗的能力。不错。」 砧板上的肉，呃，也没有必要如此形容。 程沄也笑起来：「果然，当妖也有当妖的好处，现在的我感觉一指头就能把你推倒。」 祁殿下：「……」 「你不信吗？不止是元婴，我仿佛觉得这天地间任何修为的修士都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愿意，随手就能捏死。」程沄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可现在浑身上下如此蓬勃的力量，让她的自信心跟着膨胀起来。 突然有一种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自豪感。 「哈哈……」清朗的笑声在身边响起，祁殿下笑眼看她：「果然，成了妖，胆子也跟着不一样了。传闻中，每一个血脉强大的妖，从出生起就有这种错觉。」 「你是说，这只是错觉？」 「没错。你之所以觉得强大，只是因为你之前只是筑基修为。现如今你觉醒了血脉里的神通，妖界少主乃是龙族，龙族神通广大，能翻云覆雨，倾山蹈海。 两相对比，你才有了这般天地间唯我独尊的错觉。」 祁殿下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梢：「这种错觉，不止妖族有，每一个元婴修士进阶化神时也会有。」 闻言，程沄吐了一口气：「也罢，我也不是要做天下第一。现在的情况，我该怎么办？」 她内视身体，发现丹田之中有了一颗月白色的珠子，除此之外，一旁还有一颗金色的珠子。 「这是我的妖丹？」程沄吃惊不已。 「你觉醒了血脉，有妖丹不足为奇。不仅如此，你还进阶了金丹。」 程沄大吃一惊：「你是说我体内这颗金色的珠子，便是金丹！」 她从筑基到金丹，竟是这般无知无觉。程沄抬头，也不见任何天相异常，传说中的金丹雷劫也没有来。 「别看了，不会有了。你方才是以妖身承接血脉神通，过于庞大的灵力让你的凝结了金丹，算是意外之喜吧。」祁殿下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程沄：「你这般也算是妖、人双脉，普天之下，恐怕仅你一人如此。」 「也就是说，我以后还能当御妖师！」程沄突然欣喜起来，做人做久了，还没有那么快接受做一只妖。 祁殿下道：「你试着收起你的妖气。」 程沄当下运转周天，将妖气收回到那颗妖丹之中，骤然间，体内强大的力量感消失不见。 人，突然又变得渺小了。 下一刻，祁殿下放出了他的威压，程沄能感觉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令人心悸。 「好了，可以了！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了。」程沄话虽如此说，但她神情却是喜悦：「现在好了，往后谁也不能欺负我了。我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 「程沄！」 说话间，一道呼喊声由远至近，原来是方才巨浪冲破了焦璐岛周围的禁制，荀言冲了进来。 「你没事吧！」荀言急声问道。 程沄摆手：「没事没事，你看我能有什么事！」 荀言打量的目光落在程沄脸上，突然惊诧：「奇怪，你怎么变样了？」 「什么变样？」程沄在面前凝起一面水镜，镜子的人依旧是她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啊，除了白了点，精致了点，漂亮了点。」 荀言语塞，程沄算是把他的话都抢着说完了。 事实也是如此，程沄五官明明没有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静态时绝美如仙，可双目一旦流转，美目盼兮，平添了一丝妖异之感，可再细看又觉得她的目光清澈如许。 这种感觉令人好生疑惑。 第205章 赖上我了？ 焦璐岛还在剧烈震动，最中央出现一道裂缝，有一道强光从里面穿透而出。 若是有人凌空而视，便会发现整个焦璐岛的形状仿若一只巨大的杏状眼睛。 这只沉睡了数千年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这就是妖界入口？」程沄捂心口，压下蠢蠢欲动的心绪。 祁殿下带着她飞向裂口，底下汹涌剧烈的罡风阻挡着他们的视线。 「你能感受到吗？」 程沄郑重点头:「我能感觉到，是家的气息。」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她从未去过，但熟悉的气息令人心潮澎湃，激动得眼眶泛红。 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大抵就是如此。 「如此便好，他们就有去处了。」 程沄点头:「妖界之门重开，恐怕天楚修士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得赶快让妖族到此。」 说着她蹙了眉头:「我能感觉这门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我们得快！」 既要赶在妖界之门关闭之前进去，还要防范天楚御妖师，程沄觉得压力空前的大。 祁殿下取出一个阵盘布在了入口处，入眼可见的入口便消失不见了。 「此事交给我，你不必管了。」 「那怎么能行？」她是妖界少主，怎么能袖手旁观？ 祁殿下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 ‘妖界的未来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如今要做的是如何强大自己。 大概是因为荀言在侧，祁殿下的这句话是传音入耳。 这句话似一座大山，陡然压了过来，压得程沄透不过气来。 「才不是。妖界的未来，也是他们的。」程沄没有再坚持留下，但也绝不认为凭她一人之力能撑得起整个妖族。 中洲风是和煦的，透着青草的芳香和泥土的味道。 程沄和荀言自离开焦璐岛之后，一路辗转历练，经过了大半年才来到了中洲腹地。 这里最大的城池，便是中洲鼎鼎有名的天雍城，而中洲最大的御妖门派天雍门也在这里。 「《天楚史载》有记，这天雍城最早是在东岭一带，与顶级门派苍剑派比邻。后越发壮大，在中洲散修盟覆灭后，天雍城的城主便在中洲建设了分城。 数千年过去，中洲这处的天雍城反倒比东岭的的更为出名。后来人们提及天雍城也只会想到中洲这座，而说到东岭那处便会在前面加个地名。」 「原来如此啊。」程沄望着不远处高大城门上闪烁的金光大字缓缓点头。 来往中洲的御妖师很多。 飞舟嗖嗖嗖从他们头顶驶过，降落在城门右侧的一处空地上。 「程仙子！」 头顶上的一只飞舟里有人呼喊声传来，程沄抬头望去，只见那只飞舟呼啸而过。 不过时，从空地上跑来一身红衣的女修。 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面容稚嫩，笑容灿烂。 程沄疑惑地看了荀言一眼:「你认识？」 「她好像喊得是你。」荀言道。 两人在城门口被女修挡了个正好。 「哎，程仙子，我喊你什么不理我？」女修气喘吁吁，不满地嘟囔道。 程沄疑惑脸:「敢问你是？」 女修一脸受伤:「程仙子你不认识我吗？我可是仙启城的陆小烟啊。」 陆小烟，谁啊，不认识！ 一旁的荀言哦了一声，提醒道:「仙启城中型修仙世家陆家族长孙女，曾在你年少时参加过侍女甄选。」 程沄努力回忆，但那些年少的记忆总是这么模糊，她只记得很多很多城中的小女孩都齐聚一堂。 她见到的时候她们都穿着统一的城中服饰，一眼望去都差不多，她也实在记不得这位陆小烟了。 但这就没必要实话实说了，程沄微微一笑:「是你啊，好久不见。」 陆小烟顿时欣喜起来:「是啊，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在你们门派食堂里，我本想和你打声招呼，但你和少城主她们离开了。」 说话间，入城的队伍已经轮到了她们。 「筑基十块灵石，金丹前辈需五十灵石。」守卫耐心提醒道。 程沄和荀言都是金丹期，交付了灵石之后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我的灵石！」 程沄回头，就见陆小烟神色慌张，着急忙慌得搜着腰间，而后挎了脸:「我的储物袋丢了！」 这年头中洲混乱，丢了灵石是常有的事，守卫淡定拱手道:「这位仙子那就抱歉了，城中规矩如此。不如您到附近采摘些灵草，等到城外坊市兑换了灵石再来。」 陆小烟撇撇嘴，当即指着程沄道:「守卫大哥且等等。」 「程仙子，可否借我十块灵石？」 看在同是仙启城修士的份上，这十块灵石程沄自然会借，可不想陆小烟便理所当然的跟了上来。 「程仙子，我储物袋丢了，在这城中我只认识你一人，你可否照应我几日，等我发了传音符，让家中送了灵石过来，我一定连本带利还你灵石。」 「灵石好说，可我在城中还有要事，未必能照应到你。」程沄不会轻易许诺。 陆小烟顿时双眼微红，委屈得抽了抽鼻子:「可是我害怕啊，我孤身一人入城，还没了储物袋。储物袋里不但有灵石，还有许许多多保命的灵气。我的修为低微，丢了那些，若是遇到危险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那可怎么办啊？程仙子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这这这！ 程沄浑身的汗毛直立，她是遇到传说中的小白花了吗？ 就因为是老乡就得负责保护她？不然就是见死不救？ 荀言也听笑了，冷哼一声:「天楚以实力为尊，若是没本事就不要四处乱闯，没人有义务保护你。」 「我，我又没有让你保护，程仙子都没说什么……」陆小烟嘴里嘟嘟囔囔，声音渐渐小去。 闻言，程沄已是不喜:「你若是害怕，城中有传送阵，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她突然伸手过来，又不敢直接触碰程沄，只是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陆仙子，你这是要赖上我了？」程沄冷了脸，突然问道:「你之前说储物袋丢了，可你又说会发传音符回家让人送灵石过来，所以你身上有传音符吗？」 第206章 烟霞归 「这……」陆小烟红了眼眶，低着头不说话：「我以后会买的。」 程沄略略摇头，寻常传音符不贵，但是通往两境的传音符品阶不凡，至少也得几万灵石。 现如今陆小烟身无分文，倒不知她在段时间内如何凑齐这么多灵石。 「陆小仙子，看在你我都是仙启门出来的份上，我在城中给你租一处住所，让你不至于无处可去。剩下的你便自食其力，凭本事在这中洲立足，你以为如何？」 陆小烟闻言抬头，她心中很是不满，但观程沄眼中不耐剧增，于是只得点点头：「多谢程仙子。」 很快，程沄在城中租了一处院落，付了一个月的灵石，便与陆小烟告别离去。 「那处院落尚有许多空置。」荀言道。 程沄莞尔：「我知道啊，但我觉得你肯定并不想和陆小烟住在一处。」 荀言颔首：「若不是你拦着我，方才我就动手了。」 陆小烟大抵是被家中宠爱过了头的那一类，方才挑剔院落，嫌这嫌那，又要添置这添置那的，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荀言拳头发痒。 好在程沄没有惯着她，随意租了一处看上去不错的院落，二话没说便离开了。 「好了，就当日行一善，我们不去提她了。她若再认不清现实，早晚被现实毒打。我只希望这花一样年纪的女孩，能够活得久些。」 他们的童年都是不幸的，至少陆小烟看起来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中洲城池分为东、西、南、北西处，分别是人修、妖修、魔修、冥修的地盘，这在其余城池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但早年前，中央散修盟鱼龙混杂，任何势力都在此地盘踞，是要有实力就能占据一袭之地。即便后来成了城池，这种模式也依旧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因妖族动乱的缘故，西城的妖修被诛杀、驱逐殆尽，如今势力地盘已被其余三处瓜分。 程沄二人此时便在西城，入目所及皆是狼藉，各色血液早已干涸。 说是占据，但街道的摊位并未重开，道路上萧条，人烟寥寥。 程沄碰到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妪，连忙上前问道：「请问——」 老妪连连摆手：「天快黑了，你们可别在这逗留了，这里妖族的怨气冲天，一旦天黑，他们就会出来复仇！」 程沄吃惊：「怨气冲天，复仇？」 他们可是修仙之人，还会信这个？ 程沄还要再问，那老妪眼里满是惊恐：「别问了别问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老妪推开程沄，脚下加快速度，一个闪身便已消失不见。 「看她的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却对西城如此恐惧，看来这地方还真的不简单。」荀言转了一圈，发现街道上的修士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如方才的老妪一般匆匆疾驰离去。 但西城却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些如程沄和荀言这般的金丹修士，神色丝毫不惧。 「呲，不过是一些妖邪余孽作祟罢了，且看老夫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一身穿金色法袍的老者冷哼一声，转而步入街道一边的酒馆之内。 程沄和荀言沿着街道走去，步入了街尾的最后一间客栈。 这客栈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烟霞归 客栈里的装潢很雅致，到处都是竹纹，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竹香。里面的桌椅也很整齐，好似出事之前里面的掌柜的就已经离开了。 客栈的大堂里，一个背着重剑的男子背对着他们坐着，桌上有酒水，他正自饮自酌，好不快哉。 二人没有去打扰他，而是来到柜台前。 「竹清酒，清竹酒，酒清竹……」 程沄伸手取了柜台一坛未开封的酒，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竹香味，可这个店铺里的味道一样，很好闻。 荀言很干脆的喝了一大口，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涨红了脸，接下来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没事吧？」程沄查看过，这酒没毒啊。 「哈哈哈，毛头小子还是莫要喝烈酒的好。」背重剑的修士大笑出声。 「这酒很烈吗？」程沄蘸取了一滴入口，顿时舌尖如被烈焰撩过，烫的她不住地吐着舌头呼气。 等这股酒气消去，她的脸已经红得满是汗水。 「这酒竟这般厉害。」程沄放下酒坛，踱步来到那修士对面的桌子边坐下。 「这位道友可知这是什么酒？」 男子抬眸瞥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知道了？」 竹清酒，清竹酒，酒清竹，好吧，程沄住嘴，也不再探问下去。 荀言坐到她身侧道：「何必问他？要问得问客栈掌柜的。看此处布局，这妖修原身应当便是竹子。」 程沄点头：「可是问不到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客栈里有跑进来两个修士，一男一女，举止亲密。 「哟，十天了，你这老鬼还活着呢！」女修说着冲背重剑的男修翻了个白眼。 「哼。」男修只是冷哼一声，自顾自喝酒没有答话。 女修也不再理会，拉着男人坐到了一旁，她左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程沄身上。 「啧啧，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穿这样难看的法衣。」 程沄瞥了一眼自己的法衣，浅杏色，法衣不难看，但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配饰，见到到不能再简单，这恐怕就是女修说难看的原因。 「我穿什么，与你何干？」 女修脸一僵：「哼，我可好意提醒你，这颜色在这客栈可是最招人厌的。这客栈老板生前最讨厌的就是穿杏色法衣的人，无论男女，只要入了他的客栈，他见一个杀一个。如今他人死了，他的冤魂可还在，指不定一会就要来寻你了！」 女修说着捂着嘴咯咯直笑。 程沄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看着外面的天色出神。 最后的一道落日余晖抽离不见，天幕暗淡，客栈之外很快便传来了惨叫声。 既短促又突然。 好似那人是一下子被封了喉。 「冤魂来了！」女修的笑声收敛，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好似不想引起所谓冤魂的注意。 程沄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绿芒微闪，目之所及皆是黑雾，这些黑雾从街道地底弥漫上来，一点点渗透到附近的商铺里，就连这客栈也不例外。 第207章 梦魇白楚 黑雾弥漫过来，客栈里的几个修士立即浑身一颤，有一股寒意袭来，唯有到了程沄身旁，这些黑雾似长了眼睛一般绕了开去。 程沄注意到背着重剑的修士身上很快凝起一股灵力，包裹住全身让黑雾不得寸进。 至于那一男一女修士，他们则不自觉得抖了抖。 “夫君，你可觉得有些冷？” 男子点头，他伸手拉 《长生从御妖开始》第207章 梦魇白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长生从御妖开始》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