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女王》 第1章 上赶着找死 盛夏时节，受到高温气候影响，出行的人并不多，偶尔才有一两辆车从沥青马路上呼啸而过。 碧翠苑是a市新建的小区，北区是伫立着一栋栋高楼的中价位小区，建筑不算密集，但也不算舒朗，绿化不能说没有，只稍许有些点缀，隔着一条马路的南区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南区也被人称为是富人区，这里的绿化面积非常大，离得远看去，得费点力气才能找到隐藏在山水绿色中的别墅，且别墅之间的距离大得你即便在家里搞摇滚乐队也不会被人告扰民。 当然了，这样的房子，价格也极为美丽。 按说只要房子好，有钱人是不会吝啬那两个钱的，然而……碧翠苑也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硬伤——它千好万好，但位于城郊。 有钱人看不上城郊的房子，平民百姓则买不起。 也因此，碧翠苑北区早就售罄了，但南区却只卖出去三分之一不到。 原本，金芒也奇怪薛泽成为什么要在这地方买房子，但是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这地方可不就适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 嘭地一声，别墅的大门被金芒暴力推开，金属质地的门撞到墙壁上凹陷了一块，那动静绝对不小，但饶是如此也没有引起其他住户的注意。 钟秀秀手脚都是哆嗦的，几乎是被金芒一路拖出来的，不但如此，烈日当空，她却是面色惨白，泪流不止。 “芒芒怎么办啊？我被……我不干净了，我脏了……我的白马王子……” 一句话没说完，一整剧烈的犬吠声由远及近而来，钟秀秀吓得发抖，满面惊恐地往后看去。 金芒也皱着眉头往后看去，漂亮的松狮犬快速接近，往日水润可爱的眼睛此时一片凶戾，就那么对着她扑了过来。 “芒芒小心！”钟秀秀失声喊道。 金芒垂眸瞥到她小腿上的两个血窟窿，脸色不由冷了下来。 狗狗没有错，错的是将它教坏的主人…… 她心中不断这样说，然而忍了再忍，却还是没能忍住一脚将松狮犬飞踹了出去。 饶是她已经收了力，但那松狮犬还是飞出去老远，最后落到百米远的人工湖中。 噗通一声，松狮犬呜呜惨叫着爬上岸，疼得浑身都发抖，却是不敢再上前了。 钟秀秀已经很多年没看到闺蜜这般怒极的模样了，一时间都忘了哭。 金芒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的怒色一点一点收敛了起来。 然而钟秀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她一声不吭往回走去。 钟秀秀一个激灵，连忙拉住她道：“芒芒你干嘛？” 金芒咧嘴，勾起一抹戾气四溢的冷笑道：“光让警察收拾薛泽成太便宜他了，我要趁着警察没来先把那崽种给揍一顿！” 之前秀秀一副崩溃的模样，她只顾着将人带出来，却是忘了这一茬。 钟秀秀一愣，“这……不太好吧？”然而语气却犹豫了。 她自己是不敢的，尽管薛泽成已经被芒芒绑了起来，但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对她做的事，还有当时他说话时神经质又变态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发抖。 但……让芒芒帮她出口气似乎也不错？ 但是…… “要是他告你故意伤害怎么办？他都被绑住了，不能算是正当防卫了吧？”她多少还是有点法律常识的。 金芒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 她大手一挥道：“我不管，我反正一定要出这一口气，等警察来了可就没机会了，那崽种可是连环杀人犯，枪毙都算便宜他的，那我不得憋屈一辈子？” 钟秀秀：……就好像挺有道理的？ 她还没想清楚，金芒已经甩开她的手冲回去了。 钟秀秀犹豫再犹豫，到底没有追，这种事她家芒芒打小就没少干。按照她说的话：我宁愿亏点钱，也不愿意憋屈，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 芒芒再气也有数，不会把薛泽成打成重伤的，顶多让他受点疼，到时候了不起罚点款。反正那钱到了薛泽成手里他也没命花，就当是做慈善了。 咱也不差那点钱。 钟秀秀自觉已经将这事扒拉清楚了，便淡定地跑到一边的公共长椅上坐下了。 金芒冲进别墅，一路不带停顿地来到了地下室。因为是作为车库和酒窖挖的，所以别墅地下室很大。不过薛泽成这间地下室明显是经过改建的，空间都被打通了，四周的墙壁上都做成了展示柜，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 仔细看就能发现，玻璃器皿中装着的是各种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人体器官，有的是眼球，有的是手，有的是脚，有的是头颅，有的是身躯…… 而这些身体部位，都来自于被薛泽成女干杀的女性受害者。 地下室很空旷，左边的区域像是一个卧室，放着一张被浅粉色幔帐包围，极具浪漫气氛的大床，右边的区域像是一个手术间，放着极其专业的手术台以及各种解剖设备。 大概十五分钟前，钟秀秀还躺在那张手术台上。 大概一小时前，她则是躺在那张大床上。 钟秀秀是一个喜欢看各种偶像剧的傻白甜，金芒虽从薛泽成手中救下了她的性命，但……想到那杂碎对钟秀秀做的事，金芒的目光不由冷了下来。 ——她自己把贞洁当个屁，但钟秀秀极其在意这东西，她虽不认同，但****又是另一回事，这是对女性最大的侮辱。 对于她的到来，薛泽成显得有些意外，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金芒看着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想到在这之前这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没有忍住一拳抡了过去，薛泽成连人带椅子飞了出去，最后因为被绑在椅子上，呈现出一种上半身躺着，双腿留在半空中的奇怪姿势。 薛泽成微微蹙眉，“金芒你回来就是为了揍我一顿？” “不然呢？”金芒将他连人带椅子拎了起来。 薛泽成还要说什么，金芒的拳头已经像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饶是薛泽成能忍，也还是好几次发出抽气声。 最后，薛泽成除了靠着椅子的背面，几乎都被金芒打了一遍。 见薛泽成跟条死狗一样，金芒心里舒坦了。 薛泽成喘着气道：“你要不是这么表里不一，我也不会对钟秀秀下手。” 金芒嗤笑一声，管你说什么，我反正不会生气。 薛泽成却突然笑了，“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你陪我走一程。” 什么意思？ 金芒一怔，不等她细想，就感觉到别墅剧烈晃动了起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她最后的念头是：敢情自己这是上赶着找死来了？ 第2章 饥荒系统 钟大洋满头大汗跑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闺女疯了一样弯腰在一堆废墟中翻找着什么。 他愣了愣，下意识问道：“秀秀，芒芒呢？” 钟秀秀根本没听到，只一个劲地往下挖。 钟大洋走上前，发现她手指都血糊糊的了，连忙拉开她道：“你这是在干啥？芒芒呢？” “芒芒……”钟秀秀蓦地嚎啕大哭起来，“芒芒死了，芒芒被我害死了！” 钟大洋下意识不信，就芒芒那能把全村汉子都掀翻的实力，谁出事也轮不到她出事啊。 但是一看闺女的表情，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自家闺女虽然经常不靠谱，说话不着调，但哭成这样……好像还是头一回啊。 钟秀秀哭着把缘由说了出来，“我没想到薛泽成那混蛋会在地下室埋了炸药。警察说了，哪怕芒芒没有被炸死，这么大体量的建筑物砸下去，存活的几率也不高。” 钟大洋声音都是抖的，“不是有那什么生……生命探测仪吗？探出啥来了吗？” 钟秀秀摇头，“探测出的生命迹象是狗的。”薛泽成养了好几只狗。 钟大洋皱眉，“那……” 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有警察过来了，希望钟秀秀去警局做笔录。 钟秀秀一脸抗拒道：“我想等搜查结果出来再去。” 几位警察对视一眼，也没有拒绝，提议道：“那两位去车里待一会吧，外面天气太热了。”四十几度的气温，他们要不是没办法，也不想出这种露天的外勤。 一位细心的女警见钟秀秀脸色不太好，开口道：“汽车内开着空调，和外面温差很大，小心不要感冒了。还有，记得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虽然还没有做笔录，但刚刚报警的时候这位女性受害者并没有隐瞒自己的遭遇，所以她难免有几分同情和关切之心。 钟秀秀却没心思关注这些，犹豫了下，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倒是想要留下来帮忙，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帮不上忙，能不添乱就不错了。 坐进车里，钟大洋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开口道：“要是芒芒真的……那我以后怎么跟东泽交代啊！” “交代个头啊，钟叔你够对得起我爸了，他自己都不管我，凭啥要你管？”金芒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虽然吧……她知道这话对方肯定听不到。 果然，钟大洋根本没听到，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金芒不由无语，她是真不明白，她爸有啥魅力啊，钟叔小时候给他当跟班，后来当了老板也当他是老大，人都死了还这么…… 见那父女俩都一副阴云蔽日，天塌地陷的颓丧模样，金芒叹了口气，有些无聊地飘出车去，看那些警察忙活了。 她“醒”来已经有一会了，发现自己成了鬼魂，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薛泽成。 ——哪怕是成了鬼魂，她也能再收拾他一顿！ 然而…… 她把四周都找遍了，都没找到薛泽成的鬼魂，当然也没找到其他鬼魂。 自己这是被黑白无常给落下了？ 金芒倒是发现自己虽然成了鬼魂，但似乎并不怕阳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特殊，还是那些说道本来就是人臆测出来的？ 就这么的，她跟在钟家父女身后，看着他们在警察确证她的死亡之后嚎啕大哭，看着他们浑浑噩噩去了警局做笔录，又跟着他们回了家。 钟叔后娶的妻子叫王莲月，因为钟秀秀亲妈也姓王，为了区别两者，金芒一直都是叫她莲月婶的。 连环杀人犯的事太轰动了，尽管警局已经尽可能封锁消息了，但收效甚微，莲月婶这样长袖善舞的人已经听了一耳朵不知真假的消息了。 因为继女是事件的参与者和受害者，莲月婶怕问多了让人多想，都已经做好按捺住好奇心的准备。 结果门一开，看到只有他们父女，脱口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俩？芒芒呢？” 哪知道这么一句话，竟是让父女俩齐齐泪奔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莲月婶才从两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她目瞪口呆道：“不对啊，芒芒那可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莲月婶啥都好，就两个毛病，一个是不敢过多管教继女，把钟秀秀惯得三十岁还在做白马王子的梦，一个是迷信。 而且不是一般的迷信。 就见她红着眼睛抱怨道：“都怪你们，我之前都说了，芒芒她烂桃花太多，该去庙里求个斩乱桃花的法器，或者去佛寺烧炷平安香。我都打听好哪里灵验了，偏你们说我乱来。” ——莲月婶还是个道佛通吃的。 “要是听我的，芒芒铁定不会出事！”她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 钟大洋和钟秀秀这会没力气搭理她，金芒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入夜，钟家的灯都关了，只一家三口却是没一个睡得着的，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金芒待得没劲，就跑阳台上看星星了。 看了没几分钟，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黑白无常什么时候来啊。” 他娘的今天根本就没星星啊，天上乌糟糟的，简直就是她心情的写照。 【别等了，不会有黑白无常来的。】冷不丁的，一个带着机械感的声音出现在金芒的脑袋里。 金芒唬了一跳，“谁？” 【宿主金芒您好，我是饥荒系统0909，基于您能在死后留有灵魂，浩瀚宇宙和平公司竭诚邀请您加入到我们中，为了宇宙和平奉献一份属于您的力量。】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金芒都懵了，“……等等等等，你是系统？系统不是都要绑定的吗？我没同意啊，还有你要我干什么？” 她平日里是不怎么看小说的，倒是偶尔会看一下ip改编的影视剧，会知道系统这样的存在，完全是有赖于钟秀秀。 虽然钟秀秀十年如一日地只喜欢看霸道总裁、灰姑娘、双洁这类题材的小说，然而网络文学发展到如今，各种题材穿插也见怪不怪了。 【不是啊，我只是在通知您，而不是征询您的意见。毕竟，若是不接受我们的邀请的话，您就只能魂飞魄散了。】机械声冷静得不像话。 金芒皱眉，“我不能投胎？” 0909回答道：【当然不能，地府只是你们人类的臆想，如你这样灵魂强度出众的人类，在死后也不过是再苟延残喘个把月，您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第3章 违和 正值秋日，午后的阳光并不热烈，却暖融融的，浅金色的日光从高空洒落，穿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和树叶，清浅美丽得不可思议。 棕红色的小松鼠从树丛中穿过，秋风卷起枯叶，不知道往哪儿去。 阳光下的丛林静谧而舒适，动物们大多吃饱喝足闭着眼睛在休憩。 这是一处略高的岩洞，距离地面有十数米高，洞口长着一颗弯七扭八的松树，也是得益于此，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被其遮掩的洞口。 附近的小动物们探头探脑地往岩洞看去，去年新搬过来的两脚兽怀崽了，那个雄性两脚兽这两天都没有出来打猎，估计是雌性两脚兽要生了。 果然，临近傍晚，伴随着金色的光芒，响亮的婴啼声从岩洞中传了开来。 青枫动作有些僵硬地抱着孩子，面上又是惊喜又是失望道：“好亮的光，而且我第一次看到金色的初生光芒，这孩子肯定健康好养活，可惜不是男孩。” 青穗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了，轻声道：“怀她的时候领地里的芒果长得特别好，这孩子的名字就叫金芒吧。” “这名字好。”青枫一边点头一边道：“青穗你休息一会吧，我会照顾好芒芒的。” 若是他低头去看，就会发现怀里的婴儿表情有多么崩溃。 金芒当然没听懂他们的对话，这里又不是地球，她也没有能听懂异世界语言的超能力，然而…… 【系统你怎么回事？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把我变成婴儿了？就不能让我变成成人吗？】先不说系统要她做什么，但变成婴儿什么的也太过分了！ 金芒气得不行。 至于系统完全无视她的意愿的问题……算了，毕竟她也不想死。 对方给的任务可以看情况决定做不做，但能多活谁愿意去死？ 不管怎样，先苟着呗。 可是变成婴儿就不是她所乐见的了。 0909发出灵魂质问：【变成成人您听得懂土著的话？不会露馅？】 金芒理直气壮道：【你不是系统吗？就不能给我做个弊？】 【不能。】0909比她更理直气壮道：【我只能协助您完成任务，其他并不在我的责权范围内。】 【帮我听懂土著语言难道就不是协助我完成任务？】金芒挑眉。 0909道：【但这是您自己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您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才是需要我协助的。】 【比如说？】金芒虚心问道。 0909：【我能帮您辨别神灵的恶念。】 【神灵的恶念？】金芒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0909解释道：【您的任务就是将各个世界的神灵恶念驱赶走。】 金芒懵了一下，然后问道：【任务完成我有什么好处？完不成会有什么惩罚？】 0909：【任务完成您可以去下一个世界，能够继续活着，若是任务失败，一次两次没什么影响，但若是一直失败，总部就会考虑让我和您解绑。解绑后，您的灵魂就会回归原有命运，渐渐消散。】 闻言，金芒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失望，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也听钟秀秀说过所谓的系统，好的系统给技能给金手指，还有神奇的系统商店，让宿主做的任务都是为可怜人讨公道，让坏人得到报应这样造福世界的事；坏的系统压榨宿主，看似给宿主很多好处，其实都是要宿主透支灵魂或者气运得来的，发布的任务也往往是损人利己，将宿主敲骨吸髓一番之后再抛弃。 0909不是其中任何一种，她反而松了口气。 金芒不贪心，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当然，如果不是从头再长一次，就更好了。 【对了，你为什么叫饥荒系统啊？】金芒纳闷道。 0909：【有神灵恶念的世界不是战火连天就是民不聊生，总之跟饥荒脱不了关系。】 金芒：【……】她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个人都不能喜欢饥荒啊！ 脑子里在胡思乱想，金芒婴儿的身体却是支撑不住这样大量的脑内思考，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也因此，她没有看到突然到访的猎豹，也错过了一场现场版的人兽大战。 等金芒再次睁开眼睛，岩洞里一片昏暗，感觉到她的动静，口粮自动送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吸了几口，然后身体一僵，随即又坦然继续进食。 睡足吃饱，金芒精神头不错，就开始打量四周。 婴儿的视力……嗯！？似乎还挺好？ 金芒意外极了，她多少还是有点常识的，刚出生的婴儿视力怎么也不该这么好啊。 眼前这个岩洞内部大的不可思议，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岩洞的一部分，但看着近处的石柱和石化，以及隐隐约约的潺潺流水声，她初步判断这个岩洞的规模并不小，说不好有好几层。 金芒不是个喜欢旅游的人，但两个闺蜜喜欢，她难免少不了被她们拉着参与进去。 恰好，她就去游览过一次溶洞。 就她看，眼前这个大差也不差什么，温度还更适宜，她这会光着身子也不觉得冷。 ——没错，金芒这会是光着身子的，别说衣服，连尿布都没一块。 生理不受控制的时候，她有感觉到有人给她清理。 恰在这时，青枫从洞外走了进来。 金芒鼻子动了动，对方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 一男一女开始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金芒开始悄悄打量他们，。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的衣物虽然在她看来有点清凉，但好歹隐私部位都遮住了，只是…… 两人的容貌无疑是出色的，眉眼轮廓深邃，有点像欧美人，但五官更精致，皮肤状态和黄种人更接近，但是……是不是有哪儿不对？ 金芒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看了好一会，她总算是发现哪里违和了。 这一对男女……手都很长，双手自然下垂的时候都接近膝盖了，臂展能跟一些顶级运动员媲美，还有他们的手…… 金芒眯了眯眼，她果然没看错，他们手背上长着犄角。 说犄角也不太准确，准确说是关节骨直接突出手背，上面覆盖了一层类似于角膜的物质。 作为一个学过跆拳道、散打、泰拳、咏春拳、太极拳的武术大拿，金芒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双手若是握拳抡出去，那威力肯定不小。 不单单是手背，他们的指甲也有点奇怪，很厚很粗糙，尖尖的，类似于兽爪，但又不像兽爪那样细长锋利。 还有他们的脚，仔细看能发现，光着脚的他们，之所以行走无恙，不是因为脚底磨出了老茧，而是他们脚底有一层厚厚的骨膜。 第4章 孤僻？ 再仔细观察了一番，金芒又发现了许多细节上的异常。 两人都是短发，且发质很硬，这个硬不是寻常认知中的硬，而是……虽然没上手摸，但金芒觉得那头发像一根根针。 还有他们的眼睛……金芒不是很确定，但那男的刚刚进洞的时候，瞳孔似乎是竖起的，但是这么一会的功夫，似乎渐渐变圆了？ 还有他们的手肘和膝盖，伸直的时候看不出，但是一旦弯曲，这四个部位就会形成刀尖一般的犄角。可以想见，战斗时一定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这……真的是人类吗？ 金芒悄悄摸摸把自己身上摸了一遍，跟印象中的婴儿没有区别。 或者，自己是人类，这两个不是？ 可不对啊，她记得自己是这个女人生下来的。 还有，这一男一女，是自己的父母吗？ 看情况也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挺原始落后的，自己这是住在原始部落里？ 金芒还想汲取更多信息，然而……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青穗看着女儿一脸欣喜道：“芒芒真乖，一点都不哭呢。” 青枫也是一脸笑意，“确实很乖，醒了也不哭，没有把猛兽吸引过来。” 说起这个，青穗微微蹙眉道：“猛兽喜欢吃婴童，虽然芒芒不哭，但气味是没有办法完全遮掩的。你小心一些，真要实在应付不了，就找大兄他们帮忙。” “我应付得了。”闻言，青枫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才不会跟那几个家伙求助呢。 青穗也没多劝，真到应付不了的时候，青枫开不了这个口，就由她来开。 当婴儿的生活没什么可说的，金芒整天都待在岩洞里，青枫和青穗偶尔会抱抱她，陪她玩，但并不会给她挪地方。等到她会爬了，为了防止她爬出岩洞，两人还找了些半人高的巨石将她圈了起来。 整天待在五平米以内的地方，别说出岩洞，金芒就是想往岩洞里面探一探都不成。 金芒都快无聊死了，然后青枫抱着她的时候，她气愤之下抓了一把他的头发。 结果青枫的头发跟钢针似的，金芒的手又嫩，这一抓把她的手都刺棱到了了。 她委屈得不行，眼里立时酿了一泡泪。 青枫却是惊喜极了，“青穗，芒芒的力气好大！” 金芒的语言天赋一般般，受限于现实环境，虽然已经出生好几个月，但对父母叽里呱啦的语言能听懂的也就只有零星的几个词汇。 很不巧，青枫这话，她除了听懂了自己和母亲的名字，其他都没听懂。 青穗正在一旁处理新采回来的纱藤，岩洞里的温度宜人，芒芒不出去也用不着穿衣服。但她一天一天大了，如今已经会爬，很快就能学会走路。 便是他们再想拘着她待在岩洞里，她肯定也待不住。芒芒是在秋天出生的，她能走路的时候估计已经是冬天了，因此她得先将她的衣服准备好。 闻言，青穗笑道：“真的？那就太好了，女孩子实力强大一点，也能吸引到更强大的配偶，生下强大的孩子。” 见青穗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青枫解释道：“芒芒的力气并不比同龄男孩子小。”甚至可能还要大一些。 不过这个他也不是太确定，除了芒芒，他唯一见过的孩子就是当年的小弟，不过因为阿母那会年纪大了，怀孕时又遇到一点事，小弟本来身体就弱，后来不到三岁就夭折了。 但兄长们也曾说过，小弟虽然身体弱，但力气也比青枫小时候大。 这下，青穗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惊喜，“你确定？” 青枫点了点头，将其中缘由说了一番，然后道：“白云的实力强大，你在女性中也是佼佼者，芒芒才能这般出众。咱们好好培养，将来便是她的兄弟年纪比她小，她自己强大，日子也不会差。” 青穗点头，是这个道理。 七八个月大的时候，金芒就已经有六颗牙齿了，除了吃母乳，青穗还开始给她吃一种米黄色的糊糊，偶尔还会喂她吃酸酸甜甜的浆果，味道还怪好的，就是…… 金芒想吃肉。 看她馋得哈喇子直流，青枫撕了一丝烤肉给她。金芒生怕他后悔，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可惜，那烤肉太小了，她都没尝到味儿就没有了。 倒是挺香的。 青穗也看到这一幕了，皱了皱眉道：“可别再给了，吃坏肚子就糟了。” 金芒有些不甘，但想想烤肉确实不适合婴儿，她虽然馋肉，但也没想把自己的肠胃给搞坏了。 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有一个铁胃的，虽然那完全就是天生的，但谁知道这辈子她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一直到周岁，金芒才正式开始吃肉，不过不是烤肉，而是鱼肉糊糊。 一点调味都没有，说实话有点腥，不过为了身体着想，金芒还是一口不剩都吃了。 偶尔金芒也能吃到一些蛋类，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三五天都不一定有一次。 等到青枫和青穗开始少量给金芒吃烤肉的时候，她已经走得很稳了，哪怕是在凹凸不平的岩洞中，也不会摔倒。 便是青枫和青穗围的石头，她不计代价的话，应该也是能翻过去的。 本来金芒还想当个乖孩子，但见那两人就是不把石头挪开，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趁着那两人不在，自己翻了出去。 ——然而金芒不知道的是，青枫和青穗也纳闷呢，这孩子怎么这么乖，到现在都不“越狱”。 当然她也不傻，知道自己这会自保能力有限，所以是趁着青穗在洞口处理猎物的时候出去的。 ——事实上因为有金芒，上青枫和青穗便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留一个人在岩洞里，便是不得不离开，也很快就会回来，或者不会离太远。 为了翻过石头摔了个屁股蹲的金芒利索地站起身爬了起来，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自家父母日子过得太孤僻了，这么久都没人来窜门，岩洞隔音也一级棒，她在里面啥都听不到…… 心里这样抱怨着，站在山洞口的金芒却是傻了。 第5章 目瞪口呆 远目望去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森林，叽叽喳喳的鸟儿声隐约可闻，时不时有中型鸟突兀飞起，惊起一片小鸟，天边的云朵白得无暇，轻柔缓慢地飘过，美好得仿佛触手可及。 往下看是一片小小的湖泊，湖泊旁有着从山涧流淌过来的溪流形成的小瀑布，青穗正蹲在湖泊边，动作利索地将一张兔皮给生剥下来。 金芒看得眼晕，作为独居女性，她自问厨艺在同龄人中属于好的，然而现代的超市和菜市场服务到位，活物都是帮你宰杀好的，一些生意好的鱼贩肉贩摊主还会给你片鱼片除筋膜呢。 她倒也买过活兔子，但因为杀兔子场面太过……摊主都是拿进隔间宰杀的，她真没见过这场面。 所以别看金芒武力值那么高，这场面，她还真有些憷。 一阵冷风吹来，金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青穗早发现女儿的动静了，还以为女儿是被往下看的高度吓到了，她加快动作将活干完，洗了洗手走进岩洞，将金芒抱起来道：“走，阿母带你出去逛逛。” 嗯？！ 金芒不由睁大眼睛，这么容易的？ 直到被青穗抱到外面，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发现的问题。 他们一家似乎并没有邻居，是独居的？ 这个情况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毕竟，中华上下五千年，人类从来没有脱离群居动物的范畴啊。 或者……她爸妈是一对亡命天涯的苦命鸳鸯？ 金芒不由将迷惘的目光落到青穗身上，“阿母？” 她如今已经会说话了，但只能两个字两个字说，多了就要流口水了，有些音节还发不出来。 青穗将她抱到湖泊边，让她的脚泡在湖水中，笑盈盈道：“舒服吧？” 是挺舒服的。 才这么想，目光触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金芒恍然，自己没穿衣服？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天气，自己没穿衣服居然不觉得冷？ 换上辈子，这种气候怎么也得穿件t恤，然而这会她什么都没穿，秋风从她身上拂过，竟是丁点没觉得冷！？ 金芒转头去看青穗，她身上是穿着衣服的，上身是抹胸，下身是紧身短裤，因着腹肌紧致腰身婀娜，腿部也笔直修长，看着劲瘦有力，这一身竟也不让人觉得寒碜。 奇怪的是那抹胸和短裤竟然不是兽皮做的，而是一种她没见过的布料。 青穗这会却是从湖泊里抓了一条鱼，三两下刮了鱼鳞，掏掉内脏，生火烤了起来。 金芒的眼睛顿时亮了，青枫和青穗是很少吃鱼的，因为河鱼鱼刺多还腥，一般做鱼，往往都是她的。 果然，鱼烤熟后，青穗就将表面焦黑的部分刮去，挑掉刺，将鱼肉都拣到木碗里，然后递到她面前。 金芒刚刚运动了一番，肚子早就饿了，这会抓着鱼肉就往嘴里塞。等她吃完，青穗又往她嘴里塞了两颗拇指大的浆果。 吃饱喝足，金芒有些犯困了，青穗把她抱到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了起来。 就在金芒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可怖的吼声突然出现—— 她只觉得一阵带着热意的腥气扑面而来，抬头看去，就见一只斑斓的巨虎不知何时出现在头顶，那双琥珀色的竖瞳看过来，充斥着垂涎和贪婪。 金芒倒吸了一口气，第一反应要去救青穗，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会是泥菩萨过河，哪还有能耐去救人啊。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只能短暂活到这了？ 才这么想，金芒就感觉身体腾空——她被丢了出去，在草坪上摔了个七晕八素，她吃力地抬头向青穗看去，却见对方两手掐住巨虎的脖子，腰肢发力，将之猛地甩了出去。 金芒抽了一口气，随即又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不用死了。 她本以为青穗会转而去攻击老虎的肚子，毕竟……老虎的命门似乎就是肚子？ 才这样想，她就看到青穗并没有放开对方，继续掐着对方的脖子往地上砸。 一边砸，青穗还一边用膝盖去顶老虎的肚子。 但是她自己也不好受，老虎的脑袋虽然被限制住了，但四肢却是自由的，一会的功夫已经在她身上开了十数道血口子，滴滴答答的鲜血直往地上落去。 这还是肉眼能够看到的，金芒的脸色难看极了。 她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报道，国外某位拳王私人购买了三只幼虎，养到两岁大时，其中一只老虎突然暴起拍了拳王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 那还只是亚成年，而成年老虎，金芒记得正常情况下拍击力是一吨，最大拍击力却是接近五吨。 攻击他们的这只老虎从体型上看无疑是一只雄虎，别看青穗似乎打得凶猛，但她这会的状况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金芒都快急疯了，然而她看了看自己的小短手，又左看右看，愣是想不到可行的办法。 她倒是想过扔石头，但……她的准头虽然不差，上辈子还学过射击，但是这会换了个身体，根本连百分之一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啊。 青枫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天知道看到他的时候金芒差点喜极而泣了。 作为一个天生神力，7岁就曾用石头将抢劫犯砸进重症病房的武力大佬，金芒头一回遇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 ——废话，和平社会，她想看到老虎也只能在动物园，而且是隔着钢化玻璃。 看到青枫，青穗也是精神一振，那老虎似乎也萌生了退意。 金芒松了口气，看来这场大战可以避免了。 不想青枫和青穗却并没有将老虎放跑的意思，两人一人负责制住老虎的脑袋，一人直接坐到老虎的腰部，开始一拳一拳地砸了起来。 相较青穗，青枫的力气明显大了许多，每一拳砸下去，都会形成一个血淋淋的坑洞。 就这么的，在金芒的目瞪口呆中，夫妻俩居然将这只老虎给打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爸妈这是杀了一级保护动物？不对，这个世界老虎应该不是一级保护动物，他们不用牢底坐穿…… 啊啊啊啊，这些都不是重点啊！！！ 第6章 高级动物 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这两人居然真的赤手空拳把老虎打死了！？ 这是什么概念？ 武松打虎的故事广为人知，但那是小说中的事，且现代普遍认为那是假的，光是从体重上看，人类都不可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 金芒不由再次生出了一个疑惑：自己这辈子真的是人类吗？ 只是很快她就没功夫关注这个问题了，因为青穗受伤了，且伤势眼看着不轻。 青枫回岩洞拿了药草，咬碎了覆在青穗的伤口上，因为伤口太多，出血量也多，草药都有些不够用，但是这会青枫是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会被偷家。 金芒比青枫还要急，她的打斗经验不少，受伤的经验也不少，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青穗的右手有些不太对，不是骨折就是脱臼了。 她是会接骨的，手艺也不错，是当年特地花钱跟一个老郎中学的。要不是那老郎中跟儿女断绝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几个徒弟也反目成仇，她便是花再多钱，人家也不会舍得把这门家传的手艺教给她。 但她这会成了一个小婴儿，所有技能都被封印了！ 出乎意料的是，青枫似乎也发现青穗的情况了，就见他伸手在她手臂上摸了摸，然后双手用力—— 青穗发出抽气声。 金芒愣了下，这是……接好了？ 过后，他又从附近找了几根笔直的树枝，用麻绳绑在了青穗手上。 金芒松了口气，太好了，要是青枫没这一手的话，那青穗的手就要废掉一只了。 第二天，金芒发现青穗的伤势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除开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隔了一天，除了那张脸，青穗全身上下都遍布了淤青肿胀。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青穗的恢复力远远超过了她对人类的认知。她身上好多她认为需要缝合的伤口，居然也都闭合结痂了？ 虽然她目前一旦有大幅度动作伤口就会崩裂，但这种程度的恢复力……至少不比狮虎这类猛兽差了吧。 离开前，青枫明显有些犹豫，但他最后还是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他搬了一块至少两三百斤重的石块堵在了洞口。 金芒对此也表示理解，毕竟她和青穗一个伤残一个弱小，对方要是能够什么都不做放心地离开才是怪了。 青枫一走，金芒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见青穗睡着，便坐到石块后面，打算一旦听到动静，就出其不意将石块推出去。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辈子的她的力气也跟上辈子一样天赋异禀，但饶是如此，这会想要推动一个两三百斤的石块，也是极为艰难。 但……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 金芒有些哆嗦地想道。 ——真难以想象，她居然有一天会苦恼自己的力气不够。 好在金芒紧张了半天，直到青枫回来，洞口也没有陌生气息出现。 她的关注力一直都在洞外，因此并没有发现身后的青穗悄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青枫这次回来可谓是收获颇丰，他竟然直接拖回来一头野水牛。 看着水牛尸体上小而锋利的角，再看它宽阔的胸膛以及粗壮的四肢，金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据她所知，哪怕是狮虎那样的猛兽，轻易也不会和野牛对上的。 野牛的体重往往是老虎的两倍不止。 青穗也是一脸意外，“你怎么去抓野水牛了？” “刚好遇上了。”青枫寻常也不会去招惹野水牛，但这会不是平常，青穗受了伤，需要大量的进食才能够加快伤口的恢复。 将洞口的石块移开，青枫开始烤处理好的野水牛。 金芒有些可惜，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牛肉，一点调料都不放，简直是暴殄天物。 才这么想，就见青枫拎出来一个蜂巢，开始将金黄诱人的蜂蜜往野水牛上道。 青穗惊讶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蜂蜜？” “路上遇到了阿母，知道你受伤，她特意给我的。”青枫道。 金芒不由竖起了耳朵，阿母……是她的外婆？她还有外婆？ 她好奇极了，然而青枫和青穗却没有继续谈这个话题。青枫一边将表层烤熟的肉用石刀剃下来给青穗，一边道：“明年就是分裂季了，咱们得想办法储存食物了。” 青穗皱眉，一边捏了小块的烤牛肉给金芒吃，一边问道：“还没找到盐吗？” 青枫摇头，“我打算去西面找找看，要是真找不到，只能像以前一样用猎物跟有盐的部族换了。” 分裂季？ 金芒用心记下这个陌生词汇，随即又为父母知道盐的存在而惊喜。 结合他们前后的话语，他们似乎已经懂得通过腌制加长食物的保质期了？ 一连几天，青枫都带了大猎物回来，青穗每天都要吃下几十斤的肉。 青枫吃得也不比她少。 ——在这之前，青枫和青穗大多数时候习惯在岩洞外吃饭，因此这是金芒第一次全面认识到他们的饭量。 见此，金芒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辈子转生成的人类和自己认知中有很大的差别。 就仿佛人类在演化的途中突然走进了一条岔道，使他们变得“面目全非”。 比起万灵之长，这辈子她看到的人类更像是真正的高级动物。 他们成了顶级掠食者中的一员，拥有了不逊于狮虎猛兽的强大力量。 这辈子的她，成为了这样的人类中的一员。 对此，金芒并不沮丧，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 身为一个曾经在文明社会中不得不控制力气，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过失杀人锒铛入狱的人，她对这个新世界生出了好奇与期待。 那一定是一种更有趣，也更有意思的人生。 ——此时的金芒完全忘了，她的系统是饥荒系统，而不是有趣系统。当然，现实会让她认清这一点的。 不过这对金芒而言未必是坏事，因为接下去的一年，她因为心态问题过得非常轻松，便是不加调料没滋没味的烤肉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对新世界的好奇和探索令她无心去对现状不满，不过，青枫和青穗似乎越来越焦虑。 而原因……似乎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分裂季？ 第7章 蘑菇 关于分裂季，金芒不是没有问过，青枫和青穗也不是不愿意回答，然而他们的回答…… “分裂季会死很多同类。” “猎物也会死很多。” “食物会变得很少。” “分裂季还容易染病。” …… 金芒琢磨着，分裂季大概是自然灾害？类似旱灾水灾之类的，或许还有海啸？ 她有点在意，但又不是特别放在心上。 两岁的金芒能跑能跳，已经初步融入了这个世界，语言基本没有问题，许多常识也了然于心了。 这个世界被称呼为是安泽，所有生物降生的时候都会有初生光芒。初生光芒有许多种颜色，各种颜色的初生光芒代表的意义也无人知道，不过唯有一点大家是清楚的，初生光芒越明亮，孩子夭折的几率就越低。 也因此，不但是人类，许多野外的动物都会以初生光芒判断幼崽的强弱。 ——有些时候母兽无力抚养多个幼崽的时候，就会以初生光芒的强弱作为判断依据，选择抛弃哪个幼崽。 金芒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论是青枫还是青穗，都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存在，或者说，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也不认为人类是特殊的。 他们将自己和其他动物同等看待，将自己看做是动物中的一员，并没有她以为会有的类似高高在上的心态。 但是细一想，金芒又觉得这般的情况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近一年来，青枫和青穗开始带着她出去狩猎。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将她藏在隐蔽的地方，并不让她真正参与到狩猎中去，但金芒还是因此增长了许多见识。 而他们家领地的边界，却往往是事故多发地。 金芒看到过蟒蛇吞吃人类幼崽，也看到过数只棕熊分食人类的尸体，还曾看到过狼群围攻亚成年人类。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青枫和青穗的实力不错，虽然也遇到过几次险境，但迄今为止，她在他们的保护下并没有正经受过伤。 要知道在安泽，猛兽与猛兽之间——这里的猛兽包括人类，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狩猎彼此的，因为风险太大。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当猛兽有了幼崽之后。 尤其是人类幼崽，似乎特别受到其他猛兽的青睐。 按照青枫和青穗的说法，人类幼崽期脂肪又多又嫩，而且还没有毛发，对喜欢吃生食的其他猛兽而言，是一道非常不错的餐点。 金芒有心锻炼一下狩猎技巧，毕竟上辈子她虽然痴迷各种武术，也不缺少和人打斗的经验，但这辈子的情况有所不同，今后大多数情况下她的敌人都会是那些野兽。 更何况，这辈子的人类和她曾经接触过的也大有不同，她不可能将原来的经验照搬过来用。 然而…… 青枫和青穗都没有让她参与到狩猎中的打算！ 明明她都展示出了比上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神力，那两人明明也为之欢欣鼓舞，然而……他们依旧把她当孩子，平时顶多丢只断腿的兔子折了翅膀的野鸡这样的小猎物给她练手…… 虽然……金芒知道自己的表现有辣么一点点不尽人意，但是兔兔那么可爱，野鸡的羽毛那么漂亮……她实在有些不忍心咔嚓一声掐断它们的脖子…… 但是换了猛兽她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是显然，青枫和青穗只把她说出口的理由当成是借口。 在两位长辈看来，只觉得金芒心性有些软弱，自是不信她对上猛兽就能下狠手，反倒一次又一次抓来小动物，希望能让她改掉这种“坏毛病”。 他们要求金芒解决的小动物有奶白奶白的小仓鼠，有胖乎乎的小粉猪，有甩着棕红色大尾巴的松鼠，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金丝猴……金芒血槽都要空了，哪里下得了狠手？ 偏偏这个世界的物种虽然多数情况下和她印象中差别不大，但是还是有一些地方是不一样的。 她见过的所有柔弱的小动物，似乎都长得很好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灰扑扑并不可爱的小动物，但是……长得普通的野兔弹跳能力一定很强，长得普通的野鸡动作肯定极为敏捷，长得普通的鼠类不是带有毒腺就是速度一流。 金芒深深觉得，安泽的动物活着要么靠实力，要么靠颜值，剩下的例外是那些实力和颜值兼具的顶级掠食者。 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呢。 她喜滋滋地想。 青枫和青穗对于这样的金芒有点头疼，但想着她年纪还小，分裂季又近在眼前，便先把这事搁下了。 一大早，青穗就把金芒从被窝里扯了出来，一边把衣服给她裹上，一边道：“前两天下了雨，树林里肯定会有不少蘑菇，那东西晒干后能放很久，咱们早点去，多采点。” ——说起来，金芒也是后来才发现，安泽的人类虽然穿衣服，但他们的衣裤其实跟围巾没太大区别，只不过一个裹脖子上一个裹身上。这还是一项极其有技巧的活，反正她到如今都还没学会。 闻言，金芒眨了眨眼睛，“吃蘑菇？”安泽和地球的人类饮食也有很大不同，她出生以来，食物都是以肉类为主，偶尔吃点蛋类和浆果。本来她还有点担心自己会便秘上火，但是后来嘛事都没有，所以她估摸着安泽的人类饮食结构就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有误解？ 青穗自己也有点纠结，一边给女儿把头发绑起来，一边对着她交代道：“蘑菇也能吃的，味道也不错，只是很难填饱肚子。” 金芒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蘑菇，她有点担心她将来不肯吃。 当初她小时候就不爱吃蘑菇，后来是实在饿得不行，才开始吃的。 金芒不知道青穗的想法，她这会只有一个想法：有的蘑菇是毒的吧？她阿母能够分辨毒蘑菇和可以吃的蘑菇吗？ 她以前有个朋友是背包客，一向自夸自己是这方面的行家，然后有一天，他因为误食毒蘑菇被送进医院洗胃了…… 第8章 换盐 金芒一路纠结地跟着青穗进了树林，母女俩很快就发现了大片大片的蘑菇，然而令她惊愕的是……这些蘑菇……她一个都不认识。 a市是二线城市，所在的地域并不盛产菌菇，但现代社会物流发达，大超市里该有的都有，再不成也还能网购。 金芒对菌菇不算特别喜欢，但也三不五时买一些回去，她吃过的菌菇种类不在少数，像是香菇、金针菇、平菇这些常见菌菇就不说了，如松茸、鸡枞菌、羊肚菌这些珍稀菌类她也是吃过的，只不过是品相略差一些罢了。 然而……眼前这些蘑菇，竟是没有一种是她眼熟的。 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要么这些蘑菇都是毒的，要么……这些是安泽的“特产”。 金芒早发现了，安泽的很多地方都跟地球大同小异，但也有很多跟地球迥然不同的地方。 像是她没吃过的浆果，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动物品种，还有采摘揉洗晾晒过后可以用来直接做衣服的纱藤，以及密度奇高硬度可以和铁比拟的铁基树…… “这些蘑菇都可以吃吗？”金芒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青穗摇了摇头又点头道：“除了个别，其他都能吃。” 嗯？ 难道安泽的蘑菇比较纯良？ 金芒才这么想，就听青穗道：“有些蘑菇有毒，但吃了顶多肚子疼一下，但有些蘑菇的毒……吃了会让人发狂，那会过度消耗精力，非常时刻是会要命的，所以不能吃。” 金芒：“……”是我没见识了。 不过仔细想想她又能够理解了。 上辈子她五岁那年爷爷病危，大家齐心协力将他送去了县医院，后来又因为病情转到了省医院。那会人荒马乱的，大人根本就顾不上她这个孩子，等回过神来看不到金芒，村里人以为奶奶把她带去省城了，奶奶……奶奶那会已经有了老年痴呆症的症状，爷爷心里清楚，但她自己不清楚，村里人也不清楚。 那会金芒在老宅玩累了，找了个屋睡得昏天暗地，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等她醒来已经天黑了，老宅的大门也被关上了。 ——那门是村民路过给掩上的，想着金家人都不在了，这屋子虽然破，但好歹还是能检出些能用的砖瓦的，把门关上，也免了有人动坏心思。 金家的老宅是后来返还的，除了外面的围墙里面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家里也没钱修，一直那么放着，唯一的用处也就是院子里种些蔬菜瓜果，给家里添个菜，让金芒添个零嘴。 老宅的位置偏僻，和大金村又隔了一条大河，村民平时没事都不会过来，金芒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最后只能自力更生。 金爷爷金奶奶在省城待了一个月，金芒就在老宅熬了一个月。 正是初秋，院子里的蔬菜瓜果都过了丰收期，豇豆和丝瓜藤蔓倒是长得旺盛，但就是不结果；扁豆倒是结了一些，但沿着电线杆长到老高，金芒再能耐也吃不到；茄子一星期能摘到一两个，有时候还会被鸟啄了；院子角落有一棵无花果树，平均一天能采到两个无花果。 便是正常小孩，这点东西都不足以饱腹，更别说是金芒这个打小饭量就大的了。 那一个月是怎么熬过去的，金芒都不愿意去回忆。 好在她这人乐天，虽然有了那么一段特殊的经历，但除了多了喜欢屯东西和喜欢练武的毛病，身心都健康得不得了，完全谈不上阴影。 ——至于为什么因此喜欢练武，那是因为金芒觉得自己当时如果能耐的话就能直接翻墙出去，或者把墙给踢倒了，根本不用受那一个月的苦。 金芒尝过饿肚子的滋味，真的饿到那种地步，只要能往肚子里填点东西，肚子痛又算什么？ 总比饥饿的滋味好。 其实摘蘑菇只是闲时的活计，是狩猎完成，大量体力消耗之后的消遣。这几天，青穗的狩猎频率远远超过往常，猎物一部分冻起来，一部分则烤熟了吃下去。 金芒每天都吃十分饱，且一天吃五顿以上，都快扛不住了。 她不会变成个胖墩吧？ 不过，她更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 “阿母，阿父什么时候回来？”金芒有些担忧地问道。 青穗微微蹙眉，“还得有几天呢，有盐的部族不多，他可能要走远一点。” “阿父一个人去？”金芒歪头。 安泽人类也讲亲情，虽然他们平日里都是在各自的领地上生活，但是在某些事上，他们也会联合起来，形成外人口中的部族。 盐矿少见，为了能够长期霸占，部族的人就会一致对外。 青枫和青穗一直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盐矿，可以不再需要去跟其他部族换盐。 听青穗说，换盐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路途中要经过其他猛兽的领土，在狩猎过程中很可能和领主猛兽发生争执，造成伤亡。而交易也是一件危险的事，双方一旦谈不拢……一些心术不正的部族不愿意用辛苦打来的猎物去换盐，就会对换盐部队进行蹲守打劫。 “当然不是。”青穗道：“你几个伯父和姨母都会一起去。” 金芒松了一口气，她是没有见过父母之外的其他亲人的。因为幼崽的气息会引来其他猛兽的袭击，所以非直系亲人都不会接触部族的幼崽。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连青穗都开始焦急的时候，青枫才背着一个大皮囊回来了。 只是他的模样不是很好，露出的手背上有伤，头皮居然也被削掉了一块。 金芒看得目次欲裂，青穗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活着回来，咋样都好。 “大兄他们都一起回来了吧？”然后她想起了其他亲人。 青枫点了点头，“我们这次的运气不错，回来的路上只遇到两支打劫队伍，除了我遇上了一个比较棘手的，其他敌人实力都平平，只是……” 他叹了口气道：“那个有盐部族换人了，行事跟原来的不一样，比较贪心，这次我们换到的盐比往年少了不少。” 第9章 反常 金芒看了青枫带回来的盐，出乎意料的是，那盐雪白细腻，并不是预想中没有经过提取的粗盐。 “盐是从哪里来的啊？”她眨了眨眼问道。 “盐当然是从盐矿中采的了。”青穗想也不想便道。 金芒歪着脑袋看青枫将雪白的盐从皮囊里倒进罐子里，问道：“盐矿是什么样子的？” ——安泽人类用的罐子不是陶罐，是知岁鸟出壳遗留下来的蛋壳揉捏而成的罐子，比陶罐更坚固耐用不易碎。 青枫摇了摇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盐部落对盐矿看得很紧，不会让我们看到盐矿，不过……” 他看向青穗，野心勃勃道：“等这个分裂季过后，我们可以考虑抢占那个盐矿。” 青穗微微蹙眉，“到时候再说吧，金芒还这么小……” 闻言，青枫的神色也沉重起来了，对啊，今年换到的盐还比往年少…… 有了盐之后，青枫和青穗再次加大了狩猎量。原来他们夫妻一天狩猎大概50公斤的猎物，之前青穗一个人带着金芒，狩猎量却并没有减少，青枫回来后，两人每天狩猎的猎物总量加起来得有100公斤，多的时候能达到200公斤。 和之前一样，金芒每天都会被塞下大量的食物。仅仅半个月的功夫，她觉得自己的体重至少已经涨了五斤。 ——虽然在没有称的情况下，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如今的体重。 青枫和青穗看金芒看得很紧，生怕她被闯进领地的猛兽吃了，但也不会过度限制她，在不超过他们身边一定的范围内，她是能够自由活动的。 金芒一开始对这种天然野生的环境很不适应，但是很快就乐在其中了。 她跟领地中的小动物相处得非常愉快，在青枫和青穗不知道的时候，还尝试吃了很多平日里并不在他们食谱上的食物，像是一些坚果或者淀粉类食物。 ——金芒吃过安泽的白薯和土豆，个头有点不同，但味道差异不大，可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关系，还要香甜一些。 这其实是一件有点离谱的事，要知道在没有科技干涉的情况下，大多数植物的原始品种都比较差强人意。就像现代的那些果蔬，都是一代一代驯化培养出来的新品种。原始的果蔬口感没那么好，产量没那么高，甜度也低。 但是安泽这边的植物有点奇怪……金芒有些不确定地想道：似乎实用性比之她印象中的现代品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白薯土豆这些产量虽然不低，但在野生野长，有许多参天大树争抢营养的情况下，幸存者并不多。 在冬日里，领地往往是非常安静的，但是今年却有些例外。 这一路上，金芒已经遇到了一条蟒蛇、一只刺猬，刚刚还隐隐听到远方有棕熊的怒吼声传来…… 这些，不都是冬眠动物吗？ 这般的异常让金芒不由想起了青枫和青穗口中的分裂季。 分裂季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这般想着的金芒，却是不知道，分裂季已经在悄然到来了。 当青穗给她身上裹上两层衣服，又在外面套上一块熊皮的时候，金芒发现了不对劲。 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往年她最多穿上两层衣服，从来没在外面套过兽皮。 这么冷的天，要金芒说当然是要待在舒适的岩洞中不出去了，但青枫和青穗却带着她出去巡视领地了。 这对夫妻平时对巡视领地这件事并不是很热衷，往往两三天才会标记一次，偶尔有外来者入侵，只要不深入中心，他们不会特别计较。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出去巡视领地，有时候甚至会早晚各去一次。 外面的风太冷了，金芒坐在青穗的脖子上，第一万次嫌弃她的头发一点也不温暖柔软，否则她就可以直接趴上面睡觉了。 打了个哈欠，金芒无意识抬头，然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阿父阿母！”她开口喊道。 “嘘，小声点。”青穗轻声道。 青枫目光一瞬不瞬地地看着前方的混战，身体紧绷呈备战状态，声音却是轻不可闻道：“等它们打完了，我们再去捡便宜。” 嗯？！ 金芒睁大了眼睛，不由看一眼跟狼群厮杀的棕熊，再看一眼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的青枫。 不是吧？ 据她所知父母并不会主动招惹猛兽，也很少将对方放入自己的食谱。 不单单是考虑到风险的问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相比有蹄动物，猛兽的肉更难咀嚼更费牙。 陆地上的顶级掠食者都会有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牙齿，毕竟又不是虎鲸，牙齿烂了还能啃老，猛兽们可不懂啥是孝顺，啥是妈宝。 但是看青枫的意思……他打算吃下这些狼和棕熊的肉？ 金芒不由蹙眉。 而且，若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那群狼和棕熊战斗的地方并不是在他们家的领地，青枫这是打算入侵别人的领地？ 如果遇上霸道的领主猛兽，是会将这等行为视为挑衅的，双方有很大可能会出现冲突。 往常……青枫会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 因为他们在下风口，所以不管是狼群还是棕熊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等到仅剩的两三只灰狼溃逃，受伤的棕熊开始进食的时候，青枫猛扑过去，从后背一举将棕熊压下，然后一记记重拳砸下去，令对方毫无反抗之下逐渐失去呼吸。 金芒看得不由屏住了呼吸，直到青枫和青穗拖着猎物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芒芒，你只能自己走回去了，没问题吗？”青枫和青穗肩上和手上都是猎物，已经腾不出手来抱金芒了，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担忧。 要知道他们家领地可不是一般的大，少说在五百平方公里以上，从边缘走到中心地带，对还只有两岁的金芒而言是不小的挑战。 但是青枫和青穗此时顾不上这些了，他们得快点将猎物带回去，否则不管是血腥味还是幼崽的气味都会引来强敌。 第10章 铁基木 金芒抿了抿唇，默默跟上了父母。 对才两岁的她而言，十数公里的路程要独自走完并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在身体素质上，金芒是真真正正的得天独厚，不管是力量、体力、柔韧度还是反射神经，她都能傲视群雄，是那种哪怕不坚持锻炼，也能在各方面胜过大多数坚持锻炼的人。 而这辈子，她的身体素质比上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前提是她不需要跟上青枫和青穗的步子。 哪怕青枫和青穗时不时停下来等她，金芒跟得也很吃力，等看到自家的岩洞时，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却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青穗将猎物放下，有些心疼地将女儿抱起来，笑着道：“芒芒表现得很棒哦。” 要知道她跟青枫半路上可是考虑过为了芒芒放弃一部分猎物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孩子竟然坚持下来了。 金芒大口喘气，等缓过来了，自己从青穗身上下来，跑到湖边，敲开厚厚的冰面，探着脑袋开始大口地喝水。 湖水很冰，但对运动过量浑身热汗的金芒而言却是舒爽极了。 ——她其实也想过让青枫和青穗养成喝熟水的习惯，但是很快就放弃了，他们没有那个条件。知岁鸟蛋捏成的罐子固然坚固，但却是并不能受热。安泽人类加热食物的唯一方法就是烤，这里甚至根本没有锅具的存在。 等金芒彻底缓过来的时候，青枫和青穗已经将猎物处理好，然后不断泼水，使之表面结成一层厚厚的冰，然后挂到了岩洞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穗开始教金芒处理猎物和鞣制兽皮。 “大多数时候我们是不吃猎物内脏的，因为我们人类不像其他猛兽那样生食，而内脏烤熟之后的味道……”青穗皱了皱眉道：“但是实际上，相比肉，内脏的营养价值其实更高，能够为我们的身体提供更多力气。所以到了分裂季，食物开始不充分的时候，不管内脏怎么难吃，我们都要吃下去，我今天要教你的就是如何尽可能地对猎物内脏进行处理，让味道变得更容易让人接受……” 甭管青穗教什么，金芒都学得很认真。 她还不知道分裂季的全貌，但如今极低的温度已经让她有了危机感。 因为许多动物都没有冬眠，如松鼠野兔这些动物也一反往常地在冬季里活跃起来，金芒他们一家并没有出现食物不够的情况。 但即便如此，他们岩洞口还是挂满了用冰块冻住的肉。 青枫不知为何又出门了，这一次不像换盐那次那么久，仅仅五天他就回来了，抱着一截手臂粗的木头，身上没有伤，但是样子却很是狼狈，他的双眼中是不容错辨的疲惫。 金芒的目光却是不由落到了那截木头上，迟疑片刻后，她开口道：“这是……铁基树？” 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家里有一把小刀就是铁基树做的，平日里青枫和青穗会用那把小刀处理猎物，金芒也在青穗的监督下用过，很锋利很好用。要不是那刀太小，用来战斗肯定能够事半功倍。 不过青穗跟她说过，铁基树是很难得的，她手里的这把小刀还是母亲当时送给她的成年礼物。 青穗的表情却是并不意外，显然她是知道青枫出去是干什么的。 事实上，为了能够弄到这一截铁基木，他们从还没有成年之前就开始筹谋了，之所以会在现在这片领地定居，多半也是因为此。 见女儿一脸惊奇，青穗笑盈盈解释道：“其实铁基树虽然不多见，但也不少见。只是铁基树因为自身的硬度问题，轻易无法折断，需要特殊的地下炎熔液才可以一点一点将之截断。我和你阿父攒了三年，才算是攒到了足够的炎熔液。” 炎熔液？ 金芒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想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有一次沿着岩洞内部去探险，看到一个闪耀着橘红色光芒的石钟乳，有透明的红色水液从上面滴落。正当她想要用手去触碰的时候，青穗出现阻拦了她，警告她千万不能碰炎熔液。 “就是岩洞底下的炎熔液？”她一脸惊奇。 青穗点了点头，“炎熔液的温度奇高，是唯一能够截取铁基树的存在。” 金芒歪了歪脑袋，奇怪道：“那炎熔液要用什么装？” “当然是炎熔石钟乳了。”青枫轻轻笑道：“当初我跟你阿母组成家庭的时候，你阿婆给了你阿母一把铁基树做的小刀，给了我一个炎熔石钟乳做的器皿。” 说着，他拿出一个奇怪的……碗，准确说那是一个形状像碗的炎熔石钟乳。 自从得到铁基树之后，青枫和青穗的狩猎频率就略微减低了，每天都会分出大量的时间对铁基树进行锻打。 金芒全程旁观了他们将那根铁基木制造成了一根长棍和一把比匕首略长的短刀。 她觉得惊奇极了，铁基木明明看着是木头，但本质却跟金属无异，可以在高温下进行锻造。 甚至铁基木比真正的金属好用多了，毕竟就金芒的认知，古代那些用原始方法锻造出来的武器根本无法和现代武器媲美。 而青枫和青穗锻打的时候连个打铁炉都没有，锻造技巧可以说是没有技巧，但是他们锻造出来的长棍和短刀甭管外形如何简陋，但坚硬度和锋利程度都不比她见过的现代冷兵器差。 正当金芒专注于看青枫和青穗锻造武器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发现，外面的气候已经越来越冷了，冷到外面已经很少能看到动物了，仿佛之前那些反常地没有进入冬眠的动物们都是她的幻觉。 他们一家开始吃之前的存粮。 青枫和青穗的烹饪技巧原始极了，对于那些被冻在冰疙瘩里的肉，他们直接就拿到火堆上烤了，那过程…… 冰块融化之后的水滴滴答答落入火堆中，火堆一会小一会大，浓浓的烟雾冒出来，最后烤出来的肉都不知道是烤肉还是熏肉。 只是金芒却顾不上那些了，她根本没想到烤个肉要两个小时，都快要饿死了。 第11章 冰雹 烤肉的味道有些怪怪的，腥臊味更重了，鲜味却没了，肉还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嫩，吃到嘴里还有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 金芒皱了皱眉，却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她没有发现，青枫和青穗都在偷偷打量她，见她没有发脾气不吃，纷纷松了口气。 ——芒芒平时那么乖那么可爱，她要是发脾气……他们担心自己下不了狠手揍她一顿。 青穗有时候也奇怪，女儿年幼时皮肤雪白，她虽惊讶但也不以为意，毕竟她记得最小的弟弟出生时也很白，但是长大后皮肤就会渐渐变深，如她和青枫这样的蜜色皮肤已经算白的了，她几个兄长都更加黑。 反倒是芒芒……似乎一直都没有被晒黑？ 金芒自己都奇怪呢，她上辈子确实白，固然有天生丽质的关系，但也是太阳晒得少的关系——她运动量虽然大，但多是在室内，晨跑的时候阳光又比较柔和。但是这辈子情况截然不同，她一天中至少有六个小时在晒太阳，这种情况下，她愣是一点都没黑。 天知道她有多么期待自己能变得像青穗一样性感健美！ 上辈子她之所以成为吸渣体质，大半原因是源于容貌。 金芒的容貌称不上是绝色，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美女。她五官精致，是那种干净秀气到极致的长相，皮肤是标准的冷白肤，偏偏她两颊有着一对梨涡，笑起来的时候甜得像是出汁一样。她高兴的时候还喜欢大笑，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又秀气的雪白牙齿和粉色的牙龈，那种带着孩子气的天真气息诱人极了。 曾有一位前男友是这样形容她的，他说：看到你，我就想用一生去呵护你。 虽然那位前男友是个凤凰男，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哄女人给他花钱，他说的话固然不是假话，但他追求她的初衷，不过是因为他认为她比较好骗而已。 ——我把你当公主一样呵护，你花钱养我，让我免于当牛做马做房奴。 被拆穿的时候，渣男可理直气壮了，还反咬一口说被金芒骗了，说她表里不一欺骗了他的感情。 他可会狡辩了，金芒差点以为真是自己的错。 然后作为对他口才的夸奖，她狠狠揍了他一顿，揍得他毫无骨气地求饶认错。 对于金芒的疑惑，0909却是语气理所当然道：【稀罕，您见过哪个灵魂被晒黑的吗？】 嗯？ 金芒一愣，【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会是自己的模样？】她倒是看出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长得很像，但是……上辈子自己小时候长啥样她也不是记得一清二楚，只以为就有个六七分像，还以为是巧合。 她想着这也就一回，等下回，自己说不准能长一张明艳四射的脸，或者来一张酷姐的脸也成啊。她不贪心，只要能改变自己的吸渣体质就成。 结果……这算是梦想破灭？ 0909：【如果你的种族是人类的话。】 嗯？！ 金芒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能不是人类？】 【是的，不过这个可能比较小。】0909道。 金芒好奇道：【我会变成鲸鱼吗？或者老鹰？】她想试试在海里游，在天空飞的生活。 0909：【……】这个宿主有点没出息，或者说……缺少想象力？ 金芒可不知道0909的想法，虽然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就开心起来了。 她其实也不讨厌自己的长相，毕竟那么好看，换个角度想，以后她每一辈子都是美女，也不是一件坏事。 在没有调味料去腥增香的情况下，不新鲜的肉烤制之后的味道非常一般，但即便如此，金芒的食欲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内心的不安令她下意识加大了进食量。 不管是内心的直觉还是现状，都告诉她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等着她，而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养精蓄锐。 半夜，金芒起夜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呜呜的风声从洞外传来，她耸了耸肩，正打算钻进兽皮堆中去——自打气温逐渐下降之后，青穗就将家里的兽皮都拿了出来做取暖用，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金芒一怔，跑到被用岩石堵上的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去。 本以为会看到一片黑，毕竟是夜晚，而还年幼的她夜视能力还没有发育到青枫青穗他们的程度。 然而，入目却是一片雪白。 金芒蓦地反应过来，下雪了！ 不，不单单是雪，雪是无声的，眼前这是……冰雹！？ 落冰雹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将青穗他们吵醒了。 金芒本以为他们会震惊，结果他们却是一脸了然，并不意外的模样。 “这是冰雹。”见女儿一脸震惊，青穗还以为是没见过冰雹的关系，轻声解释道：“就是你平时见过的冰块，现在这冰雹不过拇指大小，等以后会跟鸡蛋那么大。” 金芒倒抽一口冷气，“那样的话，我们怎么出去？”鸡蛋大小的冰雹，已经能砸死人了吧？ 这段时间父母虽然狩猎频率降到了最低，那是因为外面的猎物都躲起来了，狩猎难度加大，并不是说他们不需要狩猎了。 他们囤积的食物虽然不少，但最多能抗上个把月，再多就不行了。 “总有不下的时候。”青枫淡淡道。 金芒一个激灵，合着要是运气不好在狩猎的途中遇到冰雹…… 天亮之后冰雹雪就停了，在金芒还有所顾忌的时候，青枫和青穗却是整装待发打算出去狩猎了。 金芒心有余悸，拖拖拉拉不愿意出去，青穗和青枫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 他们倒是想让孩子留岩洞里，避免出去受苦，但是危险的不单单是大自然，在他们迫切渴望猎物的时候，其他猛兽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而芒芒这个幼崽，是再好不过的猎物了。 如今狩猎不容易，他们势必要走远，若是留芒芒独自一人在家，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根本无法及时赶回来。 因此，便是再心疼，他们还是把金芒拎出去了。 第12章 弱点 别看就下了半晚上的雪，但积雪却非常厚，金芒一脚踩下去，腿都埋进去了，根本就拔不出来。 青枫和青穗走出一段路发现她没有跟上，回头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仿佛所有的焦虑都在这样的笑声中消散了。 金芒一开始还气恼，后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青枫将金芒从雪地里“拔”出来，也没把她放下，直接将她架到自己脖子上赶路。 不用自己走路，金芒就有心思观察四周了。 莽川岭本就是极为丰饶的，他们家的领地在莽川岭中部，有森林有草地，有天然的泉眼和丰富的物种，空气更是干净清冽得不可思议，春夏时期各色见过的没见过的花朵竞相绽放，加上那些可爱的毛茸茸们，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如今这片仙境却是被糟蹋了个够，原本雄伟的参天大树枝桠零落，几乎成为光杆不说，主干上也都坑坑洼洼惨不忍睹。一些刚长成的小树直接便被风吹得歪折了，也不知来年能不能振作起来，因为是下过冰雹的，雪地里潮湿得不行，混着凌乱的枝桠树叶以及灰尘，一片泥泞污糟。尤算强壮的树木都是这个下场，更别说是地面上的花草了，倒是一些灌木还支棱着，虽然枝桠凌乱叶子零碎，但却算得上是精神了。 金芒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些以往熟悉的小动物们。 她本以为青枫和青穗是来找猎物的，然而……他们确实是来猎物的，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找法。 就见夫妻二人一边鼻头耸动，一边开始往积雪下面挖。 几次空手后，青枫和青穗才从积雪中挖出一只已经僵硬的野兔，两人有些叹气，挖了这半天才一只瘦不拉几的兔子，都不够塞牙缝的。 金芒却是已经呆了，她认识那只兔子，她给她起名叫石榴。石榴有一身雪白的皮毛，偏偏眼角下方各有一撮小小的红毛，颜色特别艳丽，像是两颗红石榴一样，小巧又可爱。 石榴脾气最好，她喂它吃草的时候，她总是不紧不慢缀在其他兔子后面，被其他兔子挤开了也不生气，就那么乖乖地等着。 然而，好脾气的石榴这会却是了无生气地躺在雪地里，曾经雪白的皮毛被雪水和冰渣覆盖，纠结在一起，又脏又难看。 之后，青枫和青穗又走了很长的路，挖到了一只青羊一只狍子还有一只小野猪，见时间不早，就回去了。 金芒浑浑噩噩的，直到一只金黄的兔子腿递到眼前，才回过神来。 “这兔子死了没多久，趁着新鲜咱们先烤着吃掉。” “对，那兔皮还挺漂亮的，我看着给你缝个小帽儿。” 青枫和青穗一前一后说这话。 见她不接，青穗奇怪道：“怎么了？” 金芒眨了眨眼，下意识接过兔腿，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兔腿，好半晌，张口咬了下去。 一边吃，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青枫和青穗都懵了。 “芒芒？”青穗愕然。 金芒摇头，哽咽道：“是烤肉太好吃了。” 青枫和青穗不是太信，但似乎也没有其他解释？ 金芒这辈子生活的环境实在是有些单调，两岁了接触的人还是只有父母，青枫和青穗平日里考虑这个惦记那个，对她又一向是放养政策，金芒能走能跳之后大多数时间都跟那些小动物在一起。 孤单无聊的时候，都是它们陪伴在她身边。 虽然金芒也知道，如石榴那样的小动物之所以会跟她在一起玩，完全是因为她在它们眼中是对它们没有威胁的幼崽，并不是真的多么喜欢她。 但是，她还是难受。 呜呜……尤其她现在还要吃石榴的肉。 这天之后，金芒每天都会跟着青枫和青穗一起出去翻找动物尸体，但是收获一天比一天少，危险却是一天比一天多。 有一次运气不好，才出门就遇上了冰雹，青枫和青穗将金芒抱在中间，自己却是被砸了个够呛。后来要不是青穗发现几块由浅滩凝结而成的巴掌厚的冰层用来顶在头上遮挡冰雹，他们不死也要元气大伤。 让人庆幸的是，气温开始有了回升的趋势。 几场雨落下来，领地中的积雪渐渐没有了踪迹。 金芒欢喜不已，青枫和青穗的神情却是开始凝重起来。 “阿父，阿母？”她颇有些不解。 青穗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雨洪很快就要来了，瘟病也快了。” 金芒一怔，雨洪应该是指洪水，瘟病……应该是指疫病？ 瘟跟疫有什么差别，她委实搞不太清楚。 然而，情况对她而言很不妙就是了。 毕竟，作为一个孩子，她不管是在自然灾害中还是在温病中，都是不占优势的。 伴随着雨水的密集，气温一点一点上升，金芒身上的衣服又变成了一件。 岩洞里储存的食物已经吃光了，青枫和青穗开始再次带着金芒出去狩猎。 领地中的有蹄动物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已经消耗了许多，金芒之前还看到了除石榴之外的其他小伙伴。虽然不是全部，但她隐约猜到，如石榴那样凭借“美貌”存活下来的小动物，在这一场酷寒中恐怕是十死一生。 幸存的那些有蹄动物并不好抓，有时候青枫和青穗才闻到味儿，对方就逃跑了。 连续三天，他们一家都只吃到五分饱。 金芒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不行了，青枫和青穗自然也意识到了。 于是这一天，青枫和青穗带着她开始往其他猛兽的领地上走去。 路上，金芒有些紧张，她有点担心自己会给父母拖后腿。毕竟以往他们狩猎虽然也会带着她，但那会他们的目标是战斗力有限的有蹄动物，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猎物逃跑。 但是如今……进入其他猛兽的领地，实力不足的她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弱点。 金芒苦中作乐地想道：真稀奇，我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弱点。 要知道高中那会，她可是让钟秀秀和金美丽免于被校霸骚扰的金大腿。 第13章 安慰 走出领地需要一段时间，金芒一路看着，发觉领地里越发萧条，除了一些根系发达或者年龄大的树木，其余那些花花草草乃至于是那些原本还算精神的灌木也都消失不见了。 金芒略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些灌木应该是被冻死了。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她估摸着之前最冷的时候该有零下三十几度了。按照青穗的说法，这样的气候比起往年分裂季已经算是好的了。 据她说，最冷的时候走出去感觉眼珠子都被冻住了。 金芒都不能想象那种感受，特别庆幸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遭。 他们正往领地西边走，金芒对这位邻居有点印象，当初偷袭她的那只雄虎就是这片领地的领主，后来是一只花豹占据了这块地方。因为花豹的食量比较小，因此它只占据了其中一部分，剩下部分被一只棕熊和雌虎分刮走了。 在顶级掠食者中，豹的战斗力相对是比较低的，不过它们的生存能力更强，相比狮虎也要更敏捷。 以往，他们跟这位花豹邻居的关系不能说好，只能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双方都不是爱计较的性子，对于对方偶尔因为追捕猎物导致的入侵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花豹大约是个谨慎的性子，从来没有对金芒表现出垂涎之色。 但那是以往，如今情况不同，谁也不知道对方如今是什么态度。 然而，金芒很快就发现，她的一切担忧都是杞人忧天，因为比起花豹莫测的态度，青枫和青穗的态度却是明摆着变了。 也就那花豹速度实在快，才没有成为他们一家腹中的烤肉。 金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爸妈这是在扩张领地。 看出金芒脸上的惊讶，青穗轻声解释道：“猎物变少了，我们要扩张领地，否则就没办法存粮。没有存粮，接下来迁徙路上就难走了。” 金芒愣了，“迁徙？”那不是候鸟才干的事吗？ 青穗略略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雨洪过后气候会越来越热，莽川岭的植被大半都会死亡，猎物们没有草料会饿死，我们也会因为缺少食物熬不下去。留在莽川岭，只能是一条丝路。所以，我们要往圣地安泽迁徙，那是唯一不受到分裂季影响的地方。” “届时，所有幸存的生物都会往安泽迁徙。但是安泽就那么大，不可能容纳所有生物。” 她面色微沉，“到时候，才是难呢。” 金芒久久没能回神。 青枫眼疾手快抓到一只刚从洞里冒头的兔子，回头补充道：“咱们现在要不断扩张领土，直到跟部族其他成员的领地接壤。如此才能抱团，为将来迁徙时的部族联合做好准备。” 金芒下意识抱紧青穗的脖子，轻声问道：“迁徙时我们会跟部族在一起？” 青穗点头，“到时候你阿婆还有伯父姨母他们都会跟我们一起，没有部族的话，很难在迁徙过程中活下来的。” 金芒略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 那样是不是要死很多人和很多动物？ 她没能问出这话，因为答案她心中已经有了。 在一场又一场大雨袭来的时候，金芒跟在青枫和青穗身后，打败了一只又一只猛兽，将自家的领地扩张了十倍不止。 这般的成果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青枫的左手小拇指失去了一截，鬓角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期间他腹部的伤口有过一次感染，金芒都以为他要熬不下去了，还曾琢磨过要不要干涉一番——虽然她也就知道一些基础的清创包扎技术，关于草药是一无所知，结果他硬生生熬过来了。 青穗虽然不是主战力，但承担的压力也不小，她的眼睛在一次战斗中被一只头狼抓了一把，当时眼球就受伤感染了，一度看不清东西。金芒那会都要急死了，生怕她那只眼睛会瞎掉，最后出乎意料的是，青穗眼部虽然留下了明显的疤痕，但视力却没有留下后遗症。 甚至是金芒，她在一次战斗中被一匹狼发现并扑咬，要不是她当机立断跳到一旁湍急的河流中，怕是当场就会丧命。饶是如此，她也差点丧生在鳄鱼口中。 得亏她上辈子玩过一段时间的潜水，反射神经也好，当时脑子都是空的，却凭借本能爬到了鳄鱼的背上，得以等到青枫青穗他们赶来。 此时此刻，一家三口都感觉非常累，然而看着岩洞口挂满的各种腌肉，他们又不由露出满足的表情。 金芒啃着焦香的烤鱼，时不时喝一口清甜的泉水，别提多舒坦了。 然而这样的闲适只是一时的。 发现地面变成一片汪洋的时候，金芒刚睡完一场午觉，她傻乎乎看着外面呜呜的狂风，飞速从眼前掠过的残枝落叶，甚至是小动物…… “现在还不能出去。”青穗见她眼巴巴看着外面，还以为她是想出去，开口道：“要等风停了。” 顿了顿，她又道：“等风停了，我带你去外面捞鱼，抓猎物。” 金芒知道，自家又要跟之前一样去捡尸体了。 她倒是想要讲究一下，跟父母科普动物尸体并不适宜食用，然而……现实这般操蛋，这话她根本说不出来。 讲究也是要看时候的。 约莫一天后，风果然停了，金芒一家开始外出打捞猎物。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她发现附近不知何时开始出现猛禽。那些猛禽坐等他们将猎物打捞上来，然后仗着他们在漂浮物上站不稳，再从高空骤然往下俯冲夺食，捡现成的便宜。 眼睁睁看着自家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只黄羊被一只金雕夺去，金芒那叫一个气啊，抓着拳头大小的石头就扔了过去。 然而金雕飞得那么高，又哪里是她能够扔得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金雕似乎还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金芒气得直跳脚，倒是青枫和青穗对此比较淡然。 “等迁徙路上，我抓金雕给你吃。”青枫安慰她道。 金芒虽然没想过要吃金雕，但还真有点被安慰到了。 第14章 烦不胜烦 “猛禽都是从西边的草原上过来的。”青穗一边收拾猎物，一边对金芒道：“草原的地势比较高，雨洪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不过因为气候关系，那边日子也不会特别好过。而且草原上的狮族都是成群结队的，猛禽基本占不到什么便宜。草原和莽川岭之间隔着一个大泽，雨洪会将大泽中的鱼虾冲过来，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到莽川岭来捡便宜。” 顿了顿，青穗道：“不过也就现在，等正式到了旱季，开始迁徙的时候，天气会越来越热，禽类就自顾不暇了。” “为什么？”金芒有些不解。 她有一个朋友喜欢养鸟，她零星听过一些相关的知识，据说鸟自身的体温就有40度，因此哪怕是30度的气温，对它们而言也不是高温。 从这一点上看，鸟类在旱季应该是比较有优势的。 “因为旱季的时候有一种瘟病，那是只有禽类才会得的。”顿了顿，她道：“严重的一年分裂季过后，我几乎都看不到禽类。” 金芒眨了眨眼睛，这是……禽流感？ “那我们呢？我们有什么……瘟病？”她忍不住问道。 这下，青穗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禽类的瘟病是每次分裂季都要爆发的，至于我们会得的瘟病，那就多了。不过，我们会得的瘟病并不是每一次分裂季都会爆发的，也有一些瘟病是比较容易好的。” 金芒无语，她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安泽这边对瘟病根本就没有具体的分类称呼，所有瘟病都混为一谈。 至于治疗方法……她觉得也不能指望了。青枫青穗受了伤都不知道清创，青枫当时居然用火把去对着伤口烧。虽然这其中也有当时采不到草药的关系，但是……金芒反正是对安泽的治疗手段绝望了。 偏偏她自己在这方面也是外行，除了会正骨以及会点基础的包扎，旁的不比青枫青穗强多少。 不对，青枫的正骨技术指不准不比她差呢。 即便青穗这么说了，那些禽类的存在还是让金芒烦不胜烦。 因为他们住的岩洞地势非常高，所以迄今为止，洪水也不曾蔓延到家里。 雨洪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洪水褪去的间隙，金芒和青穗还能在森林里采到许多蘑菇。她还带着父母一起去挖了土豆、白薯和山药，这些至少比蘑菇更能让人饱腹。 本以为青枫和青穗这两个肉食动物不会在意，不想他们对于这些却是惊喜不已。 “芒芒你怎么不早说？这些土豆、白薯和山药好些都泡烂了。”青穗以前没关注过这些，便也跟着金芒一起称呼了。 青枫点头，“要是雨季之前采摘，肯定能采到更多。” 金芒有些无奈道：“这几样虽然比较好储存，但也不是放不坏，像是土豆发芽了就有毒，白薯和山药放长了都会烂掉。” 其实最好是将这些加工成副食品，像是土豆粉白薯干之类的。 青穗也想到了，她蹙眉道：“这些可以和蘑菇一样晒干吗？” “白薯和山药……烤熟了之后晒干，那样可以放更长时间。”金芒道。 其实该蒸熟的，不过如今他们不具备蒸制的条件。 金芒上辈子是开烘焙超市的，还是个有点名气的美食博主。她倒不是有多喜欢做美食，其实比起做她更喜欢吃，会走这条路也有着几分偶然。 她最开始是在网上开烘焙超市，从而在各大平台直播卖货。因为卖的都是一些烘焙烹饪的材料和工具模具，难免跟粉丝交流一番制作心得，后来还在粉丝的央求下开始录制美食视频，出乎意料反响不错，店里生意也因此越来越好，由于粉丝的需求她不断精进自己。最后，倒是阴差阳错成了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还开过几次收费的线上课。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她在a市有了不小的名气，她的烘焙超市还得以开了实体店。 论专业，金芒肯定是不如那些有各种高级职称和高级文凭的中西面点师和厨师的，不过她胜在博采众长，什么都会一点，对于大多数粉丝而言已经够用了。 金芒会的比较杂，她不是专业的烹饪从业者，比起正统的料理和点心，她反而对diy美食更加了解。 毕竟很多喜欢烘焙烹饪的粉丝最后都会出现一种“什么都想自己做”的心理，因此，金芒研究过许多类似于自制香肠、自制腊肉、自制糖醋蒜、自制黄油、自制淡奶油、自制奶油芝士这样的课题。 她甚至还自制过无添加味精呢。 像是土豆粉、红薯干和山药干这些自是不在话下。 这么一想，金芒对自己突然有了点信心，在因为年龄而失去武力值之后，自己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青枫和青穗兴奋极了，趁着下一场雨洪还没有到来，两人带着金芒再次出门了。 “我们要去哪儿？”金芒有些纳闷。 她觉得这对夫妻的神情有点不对头，反正跟以往出去狩猎的样子不太一样。 “去找你阿婆他们。”青穗激动道：“芒芒你找的土豆白薯和山药都是好东西，我们得趁早告诉他们。这样迁徙时，大家能准备更多的食物。” 金芒怔住了，她没想到父母会这么重视这件事，不过……她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 “我们即便存了很多粮食，迁徙路上也不能带太多的吧？”毕竟东西都是要人力扛的，带了存粮固然能够饱腹，但也会加剧体力的消耗。 再者没有工具，单凭双手，他们能带的存粮也有限吧？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青穗却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一脸神秘地笑道。 金芒觉得，她眼底透着几分自得和骄傲。 他们家的领地目前还没有和部族其他成员接壤，因此这一路，他们需要穿过其他猛兽的领土，危险性必然不小。 尤其……据青枫说他们这次不得不穿过同族的领地。而且看他的神情，那两位同族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 只是金芒问的时候，他却只是摇头，并不说具体情况。 第15章 攀比 站在陌生的领地边缘，金芒探头看了一眼，这片领地的地势有点低，如今雨洪虽然过去了，但入目还是有大片大片的水洼。 这边的土质有些特别，雨水冲刷后的地面露出一层红泥土，却是连个草根都没留下，光秃秃的看着让人心慌。 青枫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这里的泥土很黏的，这会还占着水，脚踩上去，说不好会沾到虫子尸体。” 呃…… 金芒二话不说对着青穗伸出了手，“阿母，我要抱。” 青穗一边将女儿抱起来，一边哭笑不得地对青枫道：“洗个脚就好的事情，你都多大的人了？” 金芒倒是不觉得奇怪，自家阿父向来是有点洁癖的，只不过环境所致，便是洁癖也不能太过讲究。 这不，青枫嘴上如何抱怨，到底还是蹙着眉头踏了进去。 这片领地的领主和他们同是人类，因此青枫和青穗都很谨慎，便是金芒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种安静却快速的赶路过程中，一个陌生的气味突然出现在了金芒的鼻端。 她微微一怔，这是…… “幼崽？”金芒又动了动鼻头，没闻错，那味道确实是幼崽的味道，跟自己一个样儿。 青枫和青穗的表情却并不意外，显然他们是知道这领地里是有个幼崽的。 领地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没多久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对皮肤黝黑的男女，男人身形高壮，头发有一寸长，却是根根炸立，看着还挺吓人的，尤其对方的眼睛此时变成了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而女人……女人的神态倒是比较平和，她的面容极为艳丽，只一双眼睛却很平和，还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笑意。 金芒仔细看了下，发现这女人看着的方向是……青枫？ 更奇怪的是，青枫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有点……缠绵？ 金芒一怔，下意识转头去看青穗，却见她跟眼瞎了一样，根本就没发现那两人在暗送秋波。 自己亲爹这是想给老婆戴顶环保帽？ 金芒一瞬间有些茫然，上辈子别看她亲爹不待见她，但对她亲妈却是痴情，甭管人在不在，他亲爹身心都为她亲妈守着，可以说是男德典范。 她委实没想到，会遇到眼前这种情况。 气愤过后，她不由犹豫，自己要揭穿这对狗男女吗？ 也不知道对面那男人面对老婆出轨会是什么反应，能跟他们同仇敌忾那最好，但要是个窝囊的，到这种时候都维护出轨的老婆，那她们母女岂不是要一对三？ 要换上辈子，金芒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么多，怒气上来先动手为敬。 “你这家伙又跑来干嘛？”却是那男人率先开口。 他看着青枫，一脸的不爽。 金芒微怔，难不成这男的知道自己老婆和青枫的奸情？ 青枫一脸晦气道：“我来也不是找你，再说我就是借个道。” 却见那女人笑着对自己丈夫道：“橙江你干嘛这副表情？青枫自己有女儿，不会来跟我们抢的。” 闻言，叫橙江的男人瞥了一眼金芒，表情竟是放松下来了！？ 这什么情况？ 青穗看着对面的女人道：“黄月，怎么不把你闺女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为了避免引来猛兽的袭击，人类一般不会接触自己儿女之外的孩子，不过他们两家都有孩子，倒是不用在意这方面的忌讳。 闻言，橙江的表情一下子警惕起来，叫黄月的女人笑了笑道：“你就别刺激澄江了。” 青穗正要说什么，属于孩童尖锐的叫声突然传来—— “阿父、阿母、救命——” 金芒抬头看去，就见一旁的小山坡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像个车轱辘一样滚下来，在她身后，一只硕大的野猪紧追不舍。 “绿蕙！”橙江惊叫的同时，人已经冲了出去。 青枫没有冲出去，但他却是扔出去一块海碗大的石头，嘭地一下砸到了野猪头上。 因为离得远，那野猪虽然被砸得晕头转向，但却并没有倒下。 不过这也为那个叫绿蕙的孩子争取到了时间，就见那孩子连滚带爬冲进了橙江的怀里，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指着身后的野猪喊道：“阿父，肉肉肉肉肉肉——” 金芒被这无限循环的肉震得脑子发晕的时候，青枫和青穗已经联手将野猪砸死了。 看到这两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毫不客气地抢了猎物，橙江和黄月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只是，不等他们俩说什么，绿蕙就气呼呼喊道：“肉肉，留下！” 金芒颇有些稀奇地看着这个小不点。 和她不一样，这个小家伙就像个小黑豆，精瘦精瘦的，也非常灵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要不是眉眼略秀气，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 只是…… 金芒皱眉，这孩子……她怎么看着有点像青枫？ 难不成青枫不但出轨了，还和人生了私生女？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青枫捏了捏下巴，开口道。 金芒一愣，这口气……似乎不像亲爹？ “我闺女哪里傻了？”橙江一脸生气道：“我闺女这么丁点大就知道护食了，多出息？” 青枫看了眼自家闺女，开口道：“怎么不傻？一样的年纪，我们家芒芒说话已经清清楚楚有条理了，哪像你闺女，要么一个字循环要么只会两个字两个字蹦。” 橙江轻蔑地瞥了一眼金芒，“说话早有什么用，你这闺女白乎乎嫩生生的，别是有什么毛病吧？哪像我们蕙蕙，身体结实得不得了，长大后肯定能生下强大的子嗣。” 青枫那个气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闺女才有病，我们芒芒可健康了，能一口气穿过领地不喊累，力气比男孩都不小。等分裂季过后，她肯定很快就能独立狩猎！” 闻言，橙江根本不信，“你就吹吧，你闺女看着像朵花似的，风一吹就断，蕙蕙一拳头就能把人弄哭！” “那就让两个孩子打一场！”青枫大声道：“看看到底是谁的闺女更好！” “比就比，谁怕你？”橙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金芒：“……”我以为自己就是重在参与，结果……合着我才是主战力？ 第16章 出轨？ 等金芒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到了一块干爽的巨石上。 对面，小黑豆一脸跃跃欲试，两个小拳头已经握紧，目光亮灼灼地看了过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小黑豆却已经扑了过来。 金芒下意识一个扭身，同时一把掐住对方的手腕，腿轻轻一扫，小黑豆就趴到了地上，一只手被她反折到背后，动弹不得了。 别说橙江和黄月了，青枫青穗都愣了。 他们当然预料到金芒会赢，但他们以为金芒会是以力气取胜，而不是眼前这种……这应该是运用到狩猎技巧了吧？ “哇——”小黑豆受不了这个委屈，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她还一边哽咽道：“赢——赢——赢——宝宝~” 金芒觉得有哪儿不对，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跟自己是同龄人。 和对方一比，自己简直就不像个孩子。 明明……她也就是不跟人耍赖撒泼而已。 不过，小黑豆还怪可爱的。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浅浅的梨涡跟花儿一样绽放，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仿佛亮起了星星，简直是又甜又萌，让人爱怜不已。 青枫和青穗脸上一下子有了笑意。 青穗上前抱住金芒，亲了亲她的面颊道：“我们芒芒最棒了。” 金芒本来都不笑了，侧头看到一旁的小黑豆哭出了一个鼻涕泡，顿时乐了，一不小心连粉嫩嫩的牙龈都露了出来。 看着女儿快乐纯真的模样，青枫和青穗不由若有所思。 那边橙江和黄月却是心疼坏了，闺女向来皮实，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一天哭两回呢。 别看小黑豆哭得那么委屈，但哭过之后她就忘了之前的恩怨，一脸好奇地跑到金芒面前，一片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喊道：“玩！玩！玩！” 一旁的黄月笑道：“蕙蕙这是想要跟你玩呢。” 青枫皱了皱眉，这孩子确实有点傻，自家芒芒就从不这样。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一旁的橙江却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脸不悦道：“蕙蕙这样肯定是像你，黄月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嗯？ 金芒眨了眨眼，这什么意思？ “胡说！”青枫不悦道：“芒芒才像我呢，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沉稳这么聪明的。” 金芒：“？”所以，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怎么听着这意思……仿佛你们对我跟小黑豆都是青枫的孩子这件事……接受良好？ “我看是像青穗。”橙江摸了摸下巴，突然抬头对着青穗邀请道：“下个交配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 金芒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刚刚说了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 这个交配季，是她想的那个交配季？ 橙江这是当着青枫的面勾引青穗？那他不得气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青枫虽然不高兴，但似乎并不是很生气？ 就见他一脸嫌弃道：“有点自知之明吧，你能跟白云比？” 金芒茫然，这个白云是一个人名吧？这是谁？ 她怎么有种自己的家庭关系越发扑朔迷离的感觉？ 他们一家打算在橙江一家的领地中过夜，青枫和青穗找了一个山洞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烤野猪。 烤野猪的肉有点难咬，金芒吃得冒了一头的汗，她看了眼正在将烤肉分割成小块的青穗，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母，我是谁的孩子？” 她现在除了确定自己是青穗生的，旁的……竟是不太确定了。 已知青枫出轨了，那……难道青穗也出轨了？ “你当然是我跟青枫的孩子了。”青穗想也不想就道。 金芒蹙眉，表情带着几分艰难道：“我的意思是，我是你跟谁生的？” 青穗微怔，“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反应…… 金芒心里一个咯噔，自己还真是青穗出轨和别的男人生的？ “我想知道，阿母你可以告诉我吗？”她咽了口口水问道。 本以为青穗不会愿意告诉她，不想她却是略略犹豫了一下就回答道：“你的阿巴叫白云。” 金芒愣了愣，不由喃喃道：“阿巴？” “你想问的不就是这个吗？”青穗头也不抬就道：“你不用太在意你阿巴，他也不会在意你，他只会在意自己的孩子。” 金芒有点懵，许久，她看了青穗一眼，喃喃道：“所以，我跟阿父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青枫其实是她的继父？ “胡说什么？”一旁的青枫顿时怒了，“你怎么就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了？” 金芒只当他说这话是因为生气，不想青穗也一脸不高兴道：“青枫是你的阿父，怎么就没有血缘关系了？” 金芒更懵了，半晌，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道：“难道大家的阿巴和阿父都不是一个人？” “当然不是了。”青穗道：“你的阿巴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你阿父却跟我有血脉关系，我们三个的血脉是相连的。” 啊？！ 金芒震惊了，“什么叫阿父跟你有血脉关系？”这难道还是……那啥伦？ 青穗一脸纳闷道：“我和你阿父是亲兄妹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金芒不由傻了，“那……橙江和黄月也是？” “对啊。”青枫道。 金芒抿了抿唇，“小黑豆……我是说绿蕙是阿父跟黄月生的孩子？” 青枫和青穗齐齐点头。 这…… 金芒又问：“那你们之前提的伯父和姨母是……”她也有疑惑过怎么没有姑母舅舅。 青枫和青穗确实没有过夫妻生活，而他们平日里相处，也是亲昵有余恩爱不足。她之前也不是没注意到过，只是以为他们忙着狩猎才没有腻歪的心情，如今想来…… “是我跟你阿父的阿兄和阿姐啊。”青穗回答道。 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金芒觉得自己要好好理一理。 所以说，青枫其实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的……舅舅？ 这可真是……令人一点都想不到。 母系社会似乎就是这样的？ 这……其实也还好？ 只是想到之前青枫跟橙江的争执，她不由心中古怪。 合着在青枫眼里，绿蕙那个亲女儿不是自家孩子，自己这个外甥女才是他的孩子？ 而且很显然，有这般想法的并不单单只是他一个。 第17章 养老 天还没亮，绿蕙就过来找金芒玩了。 知道对方是自己的表妹，金芒对小黑豆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 对孩子，金芒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因为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所以完全无感。 “肉肉，烧，吃。”绿蕙说话还不是那么利落，总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蹦。 金芒完全没听明白，绿蕙却是已经耐不住了，直接抓着她往外跑，跑到一处乱石堆里，绿蕙搬开一块石头，得意洋洋地看向她道：“好吃。” 看着石头底下一堆肥肥的虫子，金芒不由沉默了。 半晌，她叹了口气道：“我们没有火啊。” 其实金芒是不介意吃虫子的，当初金美丽还没有出国的时候，她们仨曾一起去云南旅游，各种虫子没少吃。 除了外表看上去吓人，虫子的味道其实是很正常的，跟鸡肉非常接近，但要更鲜美。 她跟金美丽一开始还是硬着头皮吃，到后面则完全坦然了，吃得不知道多欢。 ——当然，钟秀秀那个矫情鬼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面对眼前这一堆肉虫，金芒惊愕之余，倒也没觉得难以接受。 这下轮到绿蕙惊讶了，她其实本来想要吓吓金芒的，谁让对方昨天让她没面子的。 她就想要给自己找回一场面子，要是金芒被虫子吓得哇哇大哭…… 怎么就不哭呢？ 她甚至都不尖叫。 当初阿母看到这些虫子都吓了一跳的。 最后绿蕙特意跑去把黄月拉来给她们点火了。 看着闺女兴致勃勃地将烤好的虫子递给金芒，黄月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期待极了。 ——青枫这个闺女看着白白嫩嫩的，偏沉稳得不得了，自家蕙蕙明明是个普通小孩，愣被她衬成了傻孩子，也不知哭起来是什么模样。 金芒可不知这母女俩的坏心眼，接过烤虫子咬了一口，皱眉道：“有点老了。” 虽然这样说，但她却是三下五除二都吃完了。 黄月和绿蕙都懵了，她们没想到金芒居然一点都不犹豫就将虫子吃了。 金芒还觉得挺怀念的，一不小心多半的烤虫子都吃到了她肚子里。 她都想好了，要把烤虫子推荐给青枫和青穗，这东西只要克服心理障碍，味道其实不差，关键营养价值还高。 青枫和青穗找到金芒的时候，她正捧着一个竹筒喝水。 ——这水还是小黑豆他们家特意存的，否则经过雨洪肆虐的山林里还真不容易找到干净的清水。 她人小，也喝不了几口水，橙江和黄月倒是不至于计较。 “芒芒，我们要出发了。”青穗开口道。 倒是青枫目光落到黄月身上，开口邀请道：“下个交配季要是你还活着，我还来找你。” 金芒脸都红了，这人怎么…… 黄月却是一脸坦然道：“好啊，我等你。” 她看了金芒一眼，虽然自家蕙蕙也挺好，但她也不介意生个白嫩嫩的娃啊。 等到金芒他们走了有一会，后面突然传来哇哇的大哭声。 “玩，玩，陪，陪……”绿蕙尖利的嗓音隐隐传来。 青枫和青穗脸上出现笑意。 “芒芒喜欢跟绿蕙玩吗？”青穗轻声问道。 女儿这几天的笑容是往常和他们在一起时没有的，所以她才这般问道。 金芒怔了怔，歪头道：“就……还好吧。”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按理是不会喜欢跟绿蕙玩的，然而过去两年……安泽的人类什么情况金芒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就是个群居动物，跟父母待在偌大的领地里这么长时间，说不孤单是骗人的。 因此，哪怕是小黑豆那样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她也是不嫌弃的。 青枫笑道：“看来芒芒是个爱热闹的，等到将来迁徙路上，会有很多孩子和你一起玩的。” 金芒有些惊讶，“伯父和姨母他们有孩子？” “想什么呢？”青枫挑了挑眉道：“你姨母们年纪都大了，早过了生育黄金期，轻易是不会生孩子的。倒是他们的女儿，说不好有生孩子的。” 顿了顿，他带着几分嘲弄道：“你倒是有几个年纪还比较轻的伯父，不过……他们一个个都是光棍，又哪里来的孩子？” 金芒眨了眨眼睛，“阿父你好像有点得意？” 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女儿挑破，青枫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青穗笑道：“你阿父确实得意，当初你阿婆连续生了四个儿子，才生了我和你阿父。在你阿父之前，你四个伯父都想跟我组成家庭。你阿父年纪最小，最后却打败了你几个伯父，得以成为你的阿父。” 金芒顿了顿，“阿父阿母你们是一胎所生？” 青穗点了点头，“是啊，我们的初生光芒是一样的。” “……组成家庭很重要吗？”金芒怔了怔，问道。 在她看来，单身没什么不好的，像她阿父，养的其实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啊。 而且要承认的是，大多数情况下，女性的力量天然是弱于男性的。就像青穗，她虽然也强，但绝对是不如青枫的。平常时候还好，一旦陷入险境，明显青枫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在这种野生天然的环境中，没有姐妹和幼崽的拖累，日子不知道多轻松。 “当然重要了。”却是青枫开口道：“年轻力壮能够自己打猎的时候自然没什么，但是老了之后呢？像你阿婆，现在其实已经不再狩猎了，是你大姨母和二伯父在养她，而你阿爷则是你二姨母和三伯父在养。我和你阿母有两个光棍的叔父，如今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并不是他们的实力差，而是年老体弱之后根本无力狩猎，最后成了其他猛兽的猎物。” 顿了顿，他面色沉重道：“谁不想得个善终？” 金芒有些愣住，她没想到，人类都已经是如今的处境的，居然还会考虑养老问题。 “芒芒你记住了。”却听青穗开口道：“迁徙路上，你那些单身的伯父势必会对你很好，但你心里要清楚，那并不是你有多让人喜爱，而是他们想要将自己年老后的人生压到你身上。” 她面容漠然，“认清楚自己，千万不要昏了头。” 青枫的神情有些晦涩，更多的却是沉默。 第18章 变故 离开绿蕙一家的领地之后，他们进入了一只棕熊的领地。 一开始，棕熊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敌意，直到他们第一次狩猎到猎物，对方突然暴起抢走了他们的猎物。 他们一家当时都懵了，也因此没能反应过来，将猎物抢回来。 结果那棕熊似乎抢上瘾了，之后又好几次抢了他们的猎物。 别说青枫和青穗，便是金芒都火了。只是那棕熊身手灵活极了，在自己的领地上又熟悉地形，总是能从他们眼皮底子下溜走。 挨了两天饿，一家三口都是一肚子的气，到了领地边缘，青枫和青穗愣是杀了个回马枪，把那棕熊给宰了。 然后，金芒有幸吃到了一餐熊肉。 这只棕熊体型不小，他们一顿吃不了那么多，还带走了一些。 ——这个时候可没人舍得浪费粮食。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阿婆他们的领地啊？”金芒有些累。 他们已经走了七八天了，虽说不是全速赶路，但也有些让人吃不消啊。主要……她想洗澡了。 这会也不是低温天气，七八天不洗澡，真的到她的极限了。 要是还在岩洞里，深处有河流，她可以直接在里面洗澡，也不用担心曝光什么的。 倒是青枫和青穗并不在意这个，他们想洗澡的话露天也不影响。之所以不洗，一来他们对卫生的要求没有金芒那么高，二来也是担心陌生的水域中会有未知的危险。 ——要知道在丛林中，水中是有很多毒蛇和毒虫的。 “再穿过眼前这片领地就能抵达了。”这样说着，青枫的面色却是极为凝重。 金芒一怔，目光看向眼前的密林，“这片领地的领主难道是狼？” 就她有限的经验中，比起虎豹熊这些猛兽，群居的狼才是最麻烦的，它们最狡诈，而且数量多，很会打联合战。 金芒仅有的两次吃亏，都是在狼群身上。 “要是狼就好了。”青穗叹气道：“这片领地的领主是单身汉。” 金芒眨了眨眼睛，蓦地反应过来，“之前让阿父阿母你们觉得棘手的并不是绿蕙她父母，而是这片领地的主人？” 青穗点了点头，“这片领地的单身汉年近四十，实力很是不差，之所以没能和姐妹结成家庭，完全是因为他阿母给他生了一溜的兄弟。” 金芒有些疑惑，她听着不觉得有问题啊，怎么青枫青穗很是焦心的样子？ “褐丹是他阿母的幼子，他的长兄比他大将近二十多岁，在上一次分裂季的时候因为无人奉养活活饿死了。”青枫摸着金芒的脑袋轻声道。 金芒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个叫褐丹的男人明显对未来的养老开始感到忧虑了。 不过…… “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有些不解。 青穗轻声解释道：“一些眼看着将来老无所依的单身汉会试图抢夺他人的孩子。只要孩子还不记事，将父母杀了，就能独占孩子，将来至少能有人给他养老，要是你这样的女孩就更好了，养大了还能和他结成家庭，或者帮他生孩子。” 金芒有点懵，她这会关注的不是危险不危险的事，而是…… “帮他生孩子？”金芒好奇道：“那生下孩子后呢？会养吗？” “当然会养了。”青穗道：“虽然不是姐妹的孩子，但到底有自己的血脉……” 顿了顿，她道：“不过一般不会有人这样做。” “为什么？”金芒不解，明明这才是最顺应人性的选择不是吗？ “因为被对方养大的女孩也不是傻子，若是这样做她早晚会意识到自己是对方劫掳回来的，知道对方其实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脾气好点的女人顶多和对方分道扬镳，脾气差的……直接就手刃仇人了。甚至聪明一点的女孩子，都不用等到成年，经过几次分裂季就知道了。”青穗表情淡淡道：“所以大多数单身汉都会以父女的身份和对方相处，这样对方以后也会养他。” “事实上，虽然大多数家庭都是兄妹或者姐弟，但也一些家庭因为变故是父女甚至是母子的构成。” 金芒先是恍然，然后表情古怪道：“我打个比方，要是父女组成的家庭，那生下来的孩子叫男方是叫阿爷还是……阿父？” “当然是阿父了。”青穗想也不想便道。 金芒：“……”有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青穗早发现闺女在这方面有点……迷糊，或者准确说是早熟了。毕竟一般孩子这个年龄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么复杂的事。 她解释道：“阿母是生育你的人，阿父是养育你给予你支撑的人。” 这种解释…… 金芒能理解又不能理解。 作为现代人，她无法理解，但作为身处安泽的土著，她又隐隐能理解。 这是一种属于原始时代的生存规则。 “不过，最好的组合其实还是兄妹，其次是姐弟。”这样说着，青枫叹了口气道：“怀上你的时候，我和你阿母都希望你是个男孩，这样第二个孩子是女儿，这般最好，谁想到……” 青穗一脸无奈道：“我要赶紧给你生个弟弟才成。” 金芒有些无语，不过倒是没有开口抗议，反正弟弟是生出来帮她带孩子的，又不是帮她生孩子的。 到底生不生，决定权在她自己身上。 “我们不能绕过这片领地吗？”金芒抿了抿唇道。 褐丹的危险性那么明显，若是可以，她还是想要避开的。 “不成的。”青枫摇头道：“褐丹的领地一面有一条大河，一面有悬崖伴生，我们不论如何都绕不开。” 他深呼吸一口气，“只能小心一点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是绕着褐丹的领地边缘赶路的。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他们一点也不耽搁，晚上都没停下来休息，就是希望能第一时间穿过领地。 金芒的体力扛不住，便由青枫和青穗轮流背着。 约莫一天一夜的全速赶路，距离褐丹的领地边缘已经不远了，一家子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然而变故在这一刻发生了—— 第19章 大胆 在金芒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捏住了她的后颈，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将她从青枫身上扯了下来。 青枫没有防备，等回过头的时候，闺女已经被一个壮汉拎在手里了。 金芒下意识挣扎，对方却是直接将她往半空一举，她便是再挣扎也碰不到对方分毫了，后颈的手却是像钢铁一样禁锢着她。 “芒芒！”青穗面露焦急，急声喊道：“把孩子还给我！” 相较而言，青枫要冷静一些，他看着壮汉道：“你是褐丹？” 壮汉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目光唯有落到金芒身上时会有些许温度，他点了点头道：“我是。” 他的声音嘶哑，语调也又几分古怪，仿佛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金芒抿了抿唇，这种长时间不和人接触的人，哪怕没什么特殊的经历，估摸着心理都得出点问题，更别说…… 褐丹直言不讳道：“我想要个孩子，你们把这丫头给我，我留你们一命。” 他抬头看了青枫一眼，声音淡淡道：“我知道你，青枫，你在年轻一辈中的实力确实很出众。若我们二人同龄，我确实没把握能打过你，但是……我比你大二十岁，比你多经历了六七次分裂季，便是你们兄妹联手，我也有把握不会输。” 顿了顿，“不过到时候，这小丫头能不能留一条命就不好说了。” “要是得不到这个孩子，我不介意将他弄死。” 青枫和青穗的脸色都不太好，金芒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她实在太讨厌这种软弱无力了！ 似是为了安抚青枫和青穗，褐丹开口道：“你们放心，要是你们愿意放弃这个孩子，那我一定会对她视如己出。等将来她长大，我也会尽心照顾她的孩子。” “之所以会浪费口舌跟你们说这么多，是因为我不想冒一点将来让这个孩子仇视我的风险。只要我没有伤了你们的性命，这孩子将来哪怕知道自己不是我亲生的，念在我对她的养育，以及多年的感情，她也不会弃我于不顾。” 金芒的脸色难看极了，青枫和青穗也没比她好多少。 他们没想到，看着粗犷的褐丹居然会这么有心眼。 他说的固然是真的，但是……就是因为是真的，所以才让人觉得恶心啊。 别看褐丹说得好听，但是他们敢肯定，回头他肯定会带着金芒搬离到别的领地，不会让他们有再跟女儿见面的机会。 金芒是青枫和青穗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孩子，他们疼她疼得跟什么似的，尤其她的天赋是显而易见的出众，又如何愿意舍弃她？ 但……褐丹的样子明显已经不正常了，要是他们执意要将孩子抢回来，对方可能真的会对孩子下死手。 青枫给了青穗一个眼色，示意她先假装答应，然后再想办法把金芒抢回来。 ——这边离他们兄姐的领地很近，只要动作快，哪怕褐丹把孩子带走了，他们也有机会抢回来。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一直随身带着金芒狩猎的。 不过这是最好的设想，若是褐丹去找部族的亲友帮忙…… 只是这会他们是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金芒带走。 褐丹知道对方肯定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不过只要他们松了口…… 对于金芒这个两岁的孩子，他却并没有任何防备，因此，还没等青枫青穗他们离开视线，他就将金芒抱进了怀里。 对一张白嫩可爱的小脸蛋，褐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温柔和善一些，小心翼翼道：“你乖，以后我就是你的阿父……” 金芒面无表情，高高举起手中的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褐丹的眼睛，又快速拔出，鲜血飞溅之际—— “啊啊啊啊！！！” 褐丹根本没有防备，惨叫着将她丢开。 金芒重重地摔在地上，却是根本顾不上疼，一个骨碌爬起来，对着青枫和青穗跑去。 青枫和青穗也听到了褐丹的惨叫，回头一看都惊呆了。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反应，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飞奔了过来。 金芒冲进青穗怀里的时候，面色煞白煞白的。 “我们赶紧走！”青枫从青穗怀里抱过女儿，转身就往领地外面冲。 两人才跑出去没几步，褐丹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金芒趴在青枫怀中，看着追在后面的褐丹，他的半边脸都是血，表情狰狞可怖，仿佛是要吃人一样。 她的表情木木的，有点回不过神。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的。 褐丹估计是气疯了，眼看着没多久他们就要被追上了。 青枫咬了咬牙，将金芒塞到青穗怀里道：“你带着金芒先逃，我去对付褐丹。” 青穗的脸色有些白，但却没有犹豫，抱着金芒就跑了。 她跑得飞快，四周的树木像是飞一般在倒退，金芒看着后方和褐丹扭打在一起的青枫，紧张不已道：“阿母，阿父会不会……” 青穗头也不回道：“所以我们要去搬救兵。” 金芒反应过来，“你是说大姨母他们？” 青穗点了点头，却是再分不出心思跟她说话了，只全力奔跑。 还没有进入领地中心，青穗就开始大声呼喊。 “大姐，二兄！二姐，三兄！” 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回应她。 “小穗，出什么事了？”健壮黝黑的男子突然从一棵树上跳下来，对他们扫视了一番，皱眉道：“小枫呢？” 青穗一边大喘气一边道：“青枫跟褐丹打起来了，二兄你赶紧去帮忙！” 闻言，男子一怔，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领地。 金芒有些担忧，“二伯父能打得过褐丹吗？”那个褐丹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能的。”青穗却是一脸笃定道：“你二伯父和褐丹年纪相当，又有你阿父做帮手，褐丹又受了伤，他们肯定打得过。” 金芒有点迷糊……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难道年纪大就厉害的？ 第20章 后怕 心情放松之后，青穗这会有了给女儿解惑的闲心。 看出金芒的疑惑，她开口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年纪越大实力越强的。” 她叹了口气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往安泽迁徙。” “在分裂季，安泽是唯一一个维持原有的气候和环境的地方，是我们唯一的生存机会，但是……” 青穗的面色沉重道：“安泽的安全只是相对于分裂季期间的其他地区，实际上，安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那里独有的气候会孕育出许多强大可怖，外面不可见的凶兽。每次迁徙进入安泽，我们都要先将这些凶兽消灭。” “这些凶兽虽然可怖，但是它们的血肉却能让人强大。吃到的凶兽血肉越多，就会越强大。你二伯父从成年开始，每次分裂季都会杀死一只凶兽，再将其血肉吞食。褐丹也是如此，你阿父也是如此。” 顿了顿，她道：“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杀死凶兽，吃到凶兽的血肉的。有人没有杀凶兽的勇气，有人没有杀凶兽的实力，也有人被凶兽杀死了。” “然而，即便一直持续食用凶兽的血肉，一旦过了五十岁，身体开始衰老，实力也会不可避免地开始衰退。这就是为什么褐丹会想要一个孩子，想要有人给他养老的原因。” 金芒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她有些好奇：“阿母你吃过凶兽的血肉吗？是什么味道？” 她本想着既然青枫能杀死凶兽，那青穗肯定吃过凶兽的血肉，不想她却摇了摇头道：“我的实力不足以杀死凶兽，从来不曾吃过凶兽的血肉。” 看出金芒在惊讶什么，青穗笑了笑道：“只有亲手杀死凶兽的人才能吃对方的血肉，旁人吃，无异于吃毒药，自寻死路。” “这个亲手杀死是怎么界定的？是从头到尾只能一人出力，还是可以其他人协力？”金芒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 青穗解释道：“单打独斗自是没问题，但因为凶兽极为强大，所以也可以有人协助，但是……杀死凶兽的人必须是主战力，旁人是绝对不能捡现成便宜的。” 金芒有点意外，这可真是……本来还以为跟游戏一样，现在看来，倒是比游戏更人性化也更公平。 都说到这了，青穗索性将内里的一些细节告诉了女儿。 “独自一人杀死凶兽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少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部族协同作战。但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主战力，如今我们部族的主战力是你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和你阿父。” 金芒眨了眨眼，“阿母你和姨母们都不是主战力？” “你阿婆就生了我跟你大姨母二姨母三个女儿，但儿子却生了九个。”青穗摸着她的脑袋，有些苦笑道：“我们女性的力量向来不如男性，我长这么大，除了一些情况特殊，不得不让实力不足的女性站出来冒险当主战力的部族，正常情况下，我从来没见过女人当主战力。” 金芒想也不想便道：“我长大以后要当部族的主战力！” 打架什么的，她向来是不怕的，当年高考时，她其实动过考军校的念头，只是她外公年轻那会跟人争强好斗进过局子，寻常大学还好，要考军校的话政审过不了关，她才不得不放弃。 后来因为个人兴趣，她也参加过一些业余的武术格斗比赛，被她打败的男人不知凡几。 在武力值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能够蔑视男人的，虽然…… 金芒握了握手里一直没有放下的小刀。 这把小刀是家里原来用来处理猎物的，因为青枫和青穗都有了新武器，金芒就软磨硬泡要来了这把小刀防身。 此时这把小刀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的，黑乎乎的看着有些恶心。 她抿了抿唇。这是她第一次用利器去伤害他人。 而且……尽管褐丹没有死，但那是因为小刀实在太短了，她的力气也有些不足，对方当时也本能后仰了一下，实际上，她当时是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态动手的。 这会回想，她也意外自己当时居然会那样果决。 尽管金美丽没少嘲讽她总是行动快过脑子，但她也没想到，在性命攸关的事上，自己也能这般毫不犹豫。 是因为她清楚当时的情况青枫和青穗再把她抢回去的几率不高？ 不是的。 金芒并不是能权衡利弊计深远的性子。 或许褐丹会待她如亲生，她完全可以假装不记得青枫和青穗，待到长大后羽翼丰满再报复回去，但是…… 她就不是能够委曲求全的主。 忍辱偷生这种事向来不是她能干的。 她就不愿意受这个委屈。 事实上她当时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能褐丹会在她刺伤他之前制止她，自己会因此激怒对方被对方杀死，但是…… 那又怎么样？ 金芒向来是宁肯一时痛快也不愿意委曲求全的激烈性子。 钟秀秀觉得她是因为打小被生父抛弃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性格缺陷，但金芒自己知道不是的。 她就是不愿意活得窝囊。 她可以不大富大贵，可以只是个小人物，但她就不乐意憋屈。 这并不是性格缺陷，而是没有家人牵绊，所以活得太过自我任性的缘故。 要说上辈子她还会惜命，还要顾忌两分，那到了这辈子……反正有饥荒系统在，死了自己也可以去下个世界做任务，她完全没了顾忌。 听到女儿的狂言，青穗不由笑道：“我们芒芒说不准真能成部族的主战力呢。” 看着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疼爱和骄傲，金芒表情顿了顿，心里生出了些许后怕。 要是自己死了，那青枫和青穗该是要伤心的吧？ 她本以为青穗会指责她之前的行为，不想对方却是只字不提。 但仔细一想，这似乎又并不奇怪。 作为生活在原始环境中的人类，青穗的育儿理念是很粗糙的，在金芒的行为并没有导致更坏的结果时，她是不会认为她做错了的。 第21章 庆幸 大概一个小时后，青枫和二伯父一起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不能算好，但也不能算坏。青枫的身上的伤有点多，一只手还捂着腰腹，表情带着几分痛苦，二伯父身上也有些伤，不过看着都是些皮外伤。 “青枫？”青穗带着几分担忧看了过去。 一旁的二伯父开口道：“没事，内脏有点出血，养上两天就好了。” “那褐丹……”青穗有些迟疑地问道。 “死了。”说起这事，青枫的表情有几分凝重道：“褐丹所在的有雄部族实力很强，若是被对方得知褐丹是被我们杀死的……” 青穗面色有些不好，这事……其实是瞒不了的。 要换其他部族，在自己理亏，又不愿意损失战力的情况下，往往只会当做没有发生过，然而…… 有雄部落不一样，褐丹上面十几个阿兄，却是一个阿姐都没有，一家子的光棍，做事并不会像寻常部族那样深思熟虑，是不能用常理去看待他们的。 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 青穗的目光落到女儿身上，部族和部族之前出现冲突，难免会拿幼崽泄愤。 “这就是芒芒？”二伯父的目光落到金芒身上，皱眉道：“怎么这么白？” 在安泽人类看来，任何异于常人都不是好兆头，因为那往往代表着疾病和狩猎困难。 “打小就这么白，一直没有晒黑。”青穗笑了笑道：“不过芒芒的身体很好，力气不比男孩子差。” 她对着金芒介绍道：“这是你二伯父蓝崖。” 金芒乖乖叫人。 蓝崖看着金芒，眯了眯眼睛说：“你说她力气不比男孩差？” 青枫席地而坐，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道：“反正不比咱们那个夭折的弟弟差。” 蓝崖伸出自己的手，开口对金芒要求道：“你来掰我的手试试。” 金芒一怔，这是要掰手腕？ 想到青穗之前说的主战力的事，她决定好好表现一下。 这样想着，她握住对方的手，气沉丹田，喝—— 蓝崖一时失神就被她掰了过去，虽然他反应过来之后金芒就动不了他分毫了，但是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他神情莫测地看着金芒。 “怎么了二兄？”青枫面露不解。 蓝崖放开金芒，深吸一口气道：“你说这孩子的力气不比夭折的那个弟弟差？” “难道不是吗？”青枫有些忐忑。 他心想，难不成是自己记差了？ “当然不是。”蓝崖目光灼灼道：“这孩子的力气，分明比我们这么大的时候更大。” 说着，他目光扫过周围，指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道：“你能搬起来吗？” “二兄你开什么玩笑？”青穗一脸不可思议。 金芒却点了点头道：“我能。”那块石头是细长的形状，估摸着两百多斤的样子，绝对不会超过三百斤。 她能抱起这块石头，但却会很吃力，而且抱起后一步也走不了，能够维持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分钟。 当金芒真的抱起那块石头的时候，现场三个成年人都愣住了。 “这……”青枫一脸不敢置信。 要知道他自小被夸天赋异禀，但也到了七八岁上下才能抱起这么大的石头，这…… 他看了金芒一眼又一眼，想要确定这真的是个女儿而不是儿子。 青穗却是比他更快反应过来，“我们芒芒真棒！” “何止是棒？”蓝崖蹲下身，目光欣喜地看着金芒道：“这孩子的未来是肉眼可见的灿烂，十五年后，她必然会成为能统治一个时代的强者。” 他没说的是，这是一个女孩子，她能生下强大的子嗣，而这些子嗣都是属于他们自己部落的。 想到这里，蓝崖脸上有了掩不住的笑容。 女儿天赋那么好，青枫和青穗自然高兴不已。 这个时候，蓝崖才开始询问他们和褐丹的恩怨。 青穗将事发经过简略说了一番，蓝崖听后皱了皱眉。 青枫有些担心道：“褐丹所在的有雄部族……” 蓝崖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巴道：“有雄部落只剩下一群光棍了吧？褐丹的那些兄长只比他大，恐怕更急迫于找个孩子养。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想来别的部族也不会愿意周边有有雄部落这样会威胁到孩子的存在。” 好家伙！ 金芒睁大眼睛，听这意思，这位二伯父是打算先下手为强，在有雄部族报复之前先把他们干掉？ 是的，蓝崖就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除非部族中没有幼崽，否则有雄部落这样的情况，哪怕没有出今天的事，他也要未雨绸缪一番的。 青枫和青穗也听出他的打算了，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等迁徙的时候吧，到时候我跟附近的几个部族商讨一下。”顿了顿，蓝崖道：“想来有雄部落便是有心报复，也会选在迁徙的时候，” 谈完正事，青枫和青穗才有闲心关注其他。 “大姐呢？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青穗有些奇怪道。 蓝崖按了按额角道：“阿父前段时间摔了一跤据说摔骨折了，阿母不放心非要去看看，你们大姐不放心阿母一个人上路，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打算一起去的，但是靠南的邻居领主有点蠢蠢欲动，怕我们都走后家里的存盐会被偷了，便留了下来。” 为此，他之前还烦躁不已，这会却是不由庆幸。 自己要是一起走了，那小弟可能要折在褐丹手里了，幸好幸好。 “阿父怎么会摔骨折了？”青穗一脸不解。 说起这事，蓝崖有点无语，“他本来在家门口晒太阳，结果一只青鹿晃到他面前，这种时候送上门来的猎物，他哪里愿意放过？但他这几年到底狩猎少了，最后虽然勉强抓到了青鹿，但自个儿却是脚滑摔了一跤。本以为没事，不想半夜腿突然疼了起来，才知道是骨折了。” 青枫和青穗不由无语，然后就开始忧心起来。 “阿父的年纪大了，伤痊愈得慢，他能在迁徙前痊愈吗？”青穗一脸担忧地问道。 第22章 噩耗 一行人去了蓝崖家里，和金芒他们家不同，蓝崖他们住的居然是木屋？ 看着那被固定在巨木之上的两层小木楼，金芒简直惊呆了。 虽然那木屋看着很简单，但是……眼拙如金芒看出了榫卯结构的粗略影子，一看就知道很结实。 不单单如此…… 看着那巨木，金芒有些迟疑道：“这是……铁基树？” 蓝崖点头，“你年纪不大，眼光倒是不错。” 金芒直愣愣地看着这棵铁基木，不由心生感叹，真大啊。 那树身估计十几个人都抱不住，上面枝桠展开的地方跟个露台似的，难怪木楼能够固定。 金芒有些羡慕，虽说自家的岩洞也不错，还冬暖夏凉，但她还是更喜欢住木屋。 蓝崖抱住金芒，嗖嗖两下就爬上了树，后面青枫和青穗也很快上来了，青枫因为受伤的关系还有点吃力。 进了木屋，蓝崖拿出几个草垫子，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他一边生火烤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这个时候赶过来是为了啥？难不成就为了芒芒的事？” 他还当弟妹是特意过来告知他侄女的事的呢。 青枫和青穗对视一眼，表情不由有些尴尬。 青穗从囊袋里取出土豆、山药和白薯，轻声道：“二兄你看看这个，是芒芒发现的，吃了后可以饱腹。虽不如肉食，但也比蘑菇果子之类强上许多。” “真的假的？”蓝崖二话不说拿起一个土豆想要生啃，还是青枫抬手拦了一下。 “大哥，这土豆不能生啃，得烤熟了才能吃，这山药也一样，倒是这白薯可以生啃，不过烤熟后滋味更好。”青穗有些哭笑不得道。 金芒正打量木屋，这木屋有趣的紧，在外面看不出，从里面却是能看出墙体是有些朝外倾斜的，上方各有一道半米宽的缝隙，如此，屋内生火完全没有问题。不过这只是一楼，想来二楼的情况应该是不同的，否则严冬时得冻个够呛。 蓝崖试吃过土豆、山药和白薯之后惊喜不已。 “正好今年咱们部族的盐比往年要少，我还担心没办法储存到足够的食物。有了这些，问题就不大了。” 兄妹仨在那边谈论正事，金芒却是在木屋里走了一圈，等他们谈完了，才坐到青穗身边吃起烤肉来。 蓝崖烤的肉不是特别新鲜，不过这个天气，估计也就放了小半天的样子。 金芒吃饱喝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们攒了粮食，到时候怎么拿啊？” 蓝崖闻言不由笑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金芒瘪了瘪嘴，就知道跟她一个小孩卖关子，没意思透了。 “阿父阿母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她索性问道。 青穗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住一天，明天就回去。” 蓝崖皱了皱眉道：“多住两天，我让大兄送你们一程。” 不等他们拒绝，他就道：“虽然我猜测有雄部落会在迁徙路上对你们出手，但要是你们落单……” 青枫一想也是，便点头道：“那我们就多住一天。”心里再不乐意，他也得顾及到女儿的安危。 金芒对这位大伯父有点好奇，要知道在青穗口中，这位大伯父可是自家部族中的主战力。可以想见，对方的实力并不差。 然而这样一个人，还是阿婆阿爷的长子，居然被二伯父三伯父捷足先登，没能组成家庭。 从以往青枫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位长兄还是有些忌惮不喜的，也不知过去有什么纠葛。 出乎意料的是，还没有见到这位大伯父，金芒却是见到了大姨母和阿婆。 隔天中午，他们正在吃饭，这母女俩就回来了。 只是，这两人的样子可实在不太好。当然，并不是两人受伤了，而是…… “阿母，阿燕，你们这是怎么了？”蓝崖开口问道。 “阿母，大姐？”青枫和青穗也是一脸担忧。 “青枫青穗你们怎么过来了？”大姨母面露疑惑，不等得到回答，就潸然泪下道：“阿父死了！” “什么？”现场众人震惊。 “阿父不是骨折吗？怎么就……”蓝崖一脸不敢置信。 大姨母一脸悲痛道：“本来确实是这样，但是有雄部族的黑昆和灰武联合起来袭击阿梅和阿奔他们，阿梅实力不如灰武，见她有危险，阿父上去帮忙，被灰武甩出去，直接砸断了脖子。” 金芒睁大了眼睛。 倒是蓝崖开口问道：“那阿梅和阿奔没出事吧？”要是两个弟妹也…… “还好。”大姨母吸了口气道：“黑昆和灰武也没想到阿父会死，阿梅和阿奔因为阿父的死都疯了，不要命地攻击那二人，那二人估计也是怕了，就撤走了。” 在安泽，人类哪怕再如何有矛盾，也不会对老人出手，一来是大家都不希望自己年老后遇到相同的事，二来则是……老人对于部族而言都是拖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给敌人“减负”。 “那你们就这么回来了？”蓝崖皱眉。 他就怕黑昆和灰武二兄弟会搞第二次袭击。 “大兄在呢。”大姨母道：“阿梅和阿奔事后第一时间给大兄传信了，我们到的第二天大兄就赶到了。把阿父埋了后，我们在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来了。” 蓝崖这才放下心来，一时间想起丢了性命的老父，不由悲从中来。 “这次迁徙路上，我要让有雄部落一个不剩！”青枫阴沉沉道。 他本就恼恨褐丹劫持女儿，如今新仇加旧恨，自是不愿意罢休。 大姨母和阿婆都赶了两天的路，加上心中悲痛，都顾不上跟青枫他们一家许久，直接就被蓝崖安排去休息了。 一直到晚上，母女俩才算醒来，一大家子才算是好好认识了一番。 尤其是金芒，她得到了两位女性长辈格外的喜爱。 阿婆将金芒抱在怀里摸着她柔软的发梢，满脸欣喜地对青穗道：“还是你运道好，第一个孩子就是女娃，哪像我，生了六个儿子，却才生了你们姐妹仨。” 说到最后，她的表情不由有些忧虑。 金芒都不用猜就知道，那是为了六个打光棍的儿子。 第23章 准备就绪 大姨母名字叫青燕，她的面容相对比较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很特别。 你只看她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怎样脾气的人。 固执和倔强几乎都印刻在那一双眼里。 金芒听青穗说过，大姨母在他们一辈中很有威望。二伯父蓝崖和大伯父蓝河是一对双胞胎，而且还是一对生下来就不太健康的双胞胎。 据说他们兄弟俩到了快三岁的时候才会走路，分裂季时若不是阿爷和阿婆坚持，这兄弟俩是要被部族放弃的。饶是如此，为了养活他们，阿爷和阿婆还差点死在分裂季中。 后来青燕出生，却是健康得不得了，七八个月就会走路，两三岁时就健步如飞了。虽是妹妹，但青燕却是照顾两个兄长长大的。 青燕别看是女孩，但实力却并不弱，一些实力差的男性都比不上她。甚至，她曾一次运气好狩猎过一只凶兽，如今实力虽不比蓝崖他们，但却不比那些寻常男性差。 走出悲伤之后的青燕沉静地不可思议，大家谈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静静地听着，手上倒是不忘将烤好的肉切成小块递给金芒。 总之，金芒对这位大姨母的印象非常不错。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了房间。青穗正用清水清洗兽皮上的灰尘，青枫则正在擦拭武器，金芒百无聊赖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母，如果生多了女孩怎么办？”难不成也要成为“母胎单身”吗？ “女孩……”青穗皱了皱眉道：“偶尔，实在没办法的时候，部族内非兄弟姐妹的成员也会组成家庭。但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合适的对象的。所以，女孩的下场并不会比男孩好，不过女孩的选择更多，我们可以选择独自抚养自己的孩子。不过这条路也不好走，便是如你大姨母那样的女性，也不敢说能够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金芒歪了歪脑袋，“就不能跟孩子的阿巴组成家庭一起抚养孩子吗？” 在她看来，这才是她熟悉的家庭结构，也是最稳定最合理的家庭结构。 ——现代社会虽然有不少单身狗，但他们单身的原因多种多样，却绝对不会是“我爹妈没给我生一个”这种。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不想青穗却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见女儿是真不明白，青穗解释道：“就说我跟你阿巴，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但是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没有血脉维系。我们要是组成家庭的话，没事的时候当然好，但一旦出现了危险，他肯定先顾着你。甚至……若是有必要的话，他绝对会把我推出去挡灾，然后趁机带你逃走。” “当然，换做是我，也是一样的。” “在我心里，你跟你阿父是一样重要的，在你阿父心里，我跟你也一样重要，但是……若是换了你阿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再者……”青穗叹了口气道：“对男人而言，除非是一个姐妹都没有，否则成为光棍的原因只会是弱小。大多数女人在交配季都会找强大的男人，如此，人家有自己的姐妹，又如何会愿意来和你组成家庭？” “反过来，对于女人也是一样的。兄弟姐妹中要是姐妹多，那么就是姐妹之间争，要是兄弟多，那就是兄弟之间争。” 金芒愣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就没有例外的吗？” 她问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之间难道就不能情比金坚？ ——金芒是一个再相信爱情不过的人了，她见过生父为了生母一生郁郁，自我放逐，也见过爷爷奶奶的白头偕老。尽管生父因此丢下了对她的责任，爷爷奶奶重视彼此胜过她，加上年老体弱力不足，能够给予她的关心极其有限。但这并没有让她心生怨愤，反倒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世上存在真爱。 不过青穗明显理解岔了，她笑了笑道：“我承认，那么多兄长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阿父，但是说实话，如果不是你阿父的潜力比之你大伯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便是再喜欢他，也会选择跟你大伯父组成家庭。” 金芒不由默然，是了，她并没有生活在上辈子那样的和平时代。 在生存的基础条件都无法满足的情况下，爱情往往是没有生存环境的。 亏她心里还生出了些许妄念，妄想以一己之力改变目前这种在她看来不正常的家庭构成。 虽然得知了噩耗，但青枫和青穗的行程却并没有改变，或者说改变是改变了，但却只是不再等大伯父过来会和一起出发。 ——他们并没有去老父亲坟前探望对方的念头，伤心归伤心，但人都死了，他们不觉得有必要去看一具埋在地底的尸体。 回家的路上，青枫和青穗都万分小心，生怕会遇上有雄部族的人，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回到领地之后，青枫和青穗狩猎之余开始努力找土豆、白薯和山药。 白薯和山药都能制成干，如此不但体积缩小更便于收纳，且还能储藏更久。 至于土豆，他们则做成了土豆粉。 其实金芒原本是不打算做土豆粉的，毕竟土豆粉要水煮了才能吃，而他们并没有合适的锅。 至于青枫和青穗提出的烤……她简直不能想象。 后来还是青枫从湖里挖到一个脸盆大的蚌壳，她才想起似乎蚌壳这东西也能代替锅，虽然浅了一点也不耐烧，可好歹比没有强。 如此如火如荼干了两月有余，他们存的盐都用完了，土豆粉、白薯干和山药干各有百斤。 ——可别小看这百斤，他们几乎是将整个领地都翻遍了，甚至还打劫了许多诸如田鼠、松鼠的储备粮，才攒到这么一点。 一切准备就绪，青枫和青穗就开始给金芒塞吃的。 她每天都要吃下二十斤有余的烤肉，有时候感觉上一顿的烤肉还在嗓子口，下一顿的却已经到来了。 金芒对此反抗不已——气温越来越热，雨洪几乎遍布，在不动存粮的情况下，青枫和青穗这般喂她，自己多多少少要挨点饿。 第24章 有英部族 金芒觉得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在历经凛冽的寒冬、波澜涌动的雨洪之后，将近五十度的高温令安泽所有的生物都水生火热。 雨洪刚刚消失无踪的时候，金芒高兴了没几天，紧随而来的炎热和干旱就让她苦不堪言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家岩洞的底部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皮球大小的粗竹筒，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些竹筒里都装满了水。 但是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水是要留着迁徙路上吃的。 也因此，在干旱初现端倪，河床上仅剩有限的些许水的时候，金芒不得不跟着父母开始喝脏水。 那种泥沙混合着水进入喉咙的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金芒愣是被逼着制作出了简易的净水过滤器。 而且，为了不生病，她还要求青枫青穗和她一起开始喝用蚌壳煮的开水。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出现得了瘟病的生物了，甚至，通过蓝崖的传信，他们知道已经开始有人类得了瘟病了。 金芒有限的那点医疗常识告诉她，水源是传染疾病传播的最大渠道。 最近几天，他们一家狩猎难度急剧增加，几乎三天都难以狩猎到一只猎物，但是却每天都会碰到瘟病死去的动物尸体。 按照金芒的想法，这些动物尸体当然是不吃最好，然而青枫和青穗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金芒本来以为他们是不知道吃下这些病死的动物有可能染上疾病，然而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青穗一边处理这些尸体，一边道：“染病几率是有，但还是比较低的。只要不是同类相食，瘟病传染的几率不高的。即便真的传染上了，只要自身体质足够强大，也能熬过去。” 顿了顿，“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咱们没有浪费的资本。要是不吃，就可能饿死。吃了虽然可能病死，但至少还能多活几天。” “反正都是死。” 金芒无语了， 倒是青枫在一旁补充道：“不能都吃病死的猎物，和没问题的猎物搀着吃，那样染病几率就小了。” 他看了眼金芒道：“你还小，就不让你吃了。” 金芒没有逞强，小孩子的抵抗力弱，她不能为了让父母多吃两块好肉把自己给整病了。 等到领地里的水域已经彻底没有水，原本湿润的河床全部被干裂的泥土代替的时候，他们一家一直在等待的部族迁徙队伍到来了。 青穗跟金芒说过，他们的部族名字叫有英，现如今年纪最大的长辈就是她的阿婆，而除了青枫他们兄弟姐妹九个，剩下的都是青穗三姐妹的后代。 金芒曾好奇地问道：“大姨母和大伯父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吗？否则我们上次去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 “没有，你大姨母最小的孩子才15岁，不过幼崽过了12岁父母就会在灵领地缘给他们占上一块稍小的领地，过上半独立的生活。一直到幼崽成年，在他们遇到强敌威胁的时候，父母都会给予庇护。”顿了顿，青穗看着她道：“不过你是女孩，可以在我和你阿父领地里多待几年。” 女孩子的实力比男孩子要差一些，除非是和组成家庭的兄弟一起，否则父母是不会在她12岁的时候就把她赶出家门的。 此时，来到他们领地的有英部族规模已经非常大了，远远看去浩浩荡荡的。 然而，金芒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被众人包围在其中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辆……应该是车吧。 方方正正的巨大长方体，从颜色上看绝对是铁基木，大小……金芒估摸着内部空间少说得有个20立方，再看下方的轮子…… 金芒切切实实惊呆了！ 和自己见过的任何一种轮子都不一样，那辆车的轮子是一个个球形的。 更意外的是，那车的轮子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铁基木制成的，而是一种没有见过的材质。 有点琥珀色的材质，不知道是不是橡胶，这个要用手摸过才知道。 观察完了车，金芒才转移目光，去看那些部族成员，除了大伯父和大姨母以及阿婆，其他都是生面孔，不过从年纪隐约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阿婆一共生了九子三女，大姨母生了四子三女，两个女儿又分别生育，给她生了一个孙女两个孙子，二姨母生了五子二女，加上青穗生的金芒，有英部族目前刚好有30人。 到了这种时候，一群血脉亲人根本顾不上叙旧，青枫青穗从岩洞中将储存的食物都搬了出来，一一放进粮车里。 看着比其他家庭多出近一半的食物，蓝崖不由惊讶，“你们怎么储存了这么多食物？” 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也羡慕极了。 金芒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不久之后，她才知道，虽然迁徙的时候部族一起行动，但储备粮并不是混在一起吃的，往往是自己吃自己的存粮。 当然，关键时刻，若是有余力，大家也不会吝啬互相帮助。 但是，若是自顾不暇，即便是对亲人，他们也不会滥发同情心。 青枫笑着摸了摸金芒的脑袋，“这要多亏芒芒，她教我们做了土豆粉。”之前他们只教了蓝崖怎么做白薯干和山药干，因此蓝崖他们并没有找太多土豆。 蓝崖没有深问，伸手将金芒抱到了粮车上，一行人就开始出发了。 和金芒一起坐在粮车上的除了阿婆就只有七个孩子了，其中四个看着年纪跟金芒差不多，有两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安泽人类习惯在分裂季之后进行繁衍，而分裂季往往是两三年到来一次，也因此，他们的幼崽年龄差几乎都是三岁左右。 金芒低头看去，粮车前方有一根根粗绳，部族的成年男性一人拉着一根，像是纤夫一样拉着粮车前行，女人们则在后面推动着粮车，两侧则是五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们中最大的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最小的堪堪才12岁。 阿婆将金芒揽到她怀里，轻声道：“乖乖的，趁着现在能休息的时候多攒攒力气，以后……哪怕你们是孩子，也是要出力的。” 第25章 沼泽 莽川岭的地势并不平坦，山石也不在少数，加上大大小小的树木以及灌木丛，路不是一般地难走。 然后金芒发现，走在最前方的青枫他们开始砍树，砍下来的树他们也不丢下，而是直接码起来堆在粮车上。 等到停下休息的时候，他们就用这些树枝生活做饭。 金芒问道：“这样砍树没问题吗？”现代社会到处都在提倡绿色环保，她下意识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好。 “便是不砍，这些树能活下的也不多。”阿婆手里拿了一把晒干的大叶扇扇着风，一边往火堆里丢树枝，一边道：“那些树龄长的大树我们都尽量不砍，影响不大。” 越是往莽川岭外围走，昼夜的温差就越大，他们总是点着火堆在一旁睡觉。 在金芒看来，她宁愿冷一点，也不愿意热。 五十度的高温，哪怕他们一直坐在粮车上不用出力，也不可避免地汗流浃背。 偏偏这般湿热炎热的气候，山林里的毒虫越发多起来，他们不得不穿得严严实实的。 洁癖如青枫甚至还穿了一双纱藤做的鞋子。 ——说来鞋子的概念还是金芒提出来的，要知道安泽人类脚底有一层厚茧般的骨膜，鞋子对他们而言不是必需品，之前是没有人穿的。 因为太热，青枫甚至还将金芒的头发用小刀给剃掉了。 没办法，她还小，头发还没有硬化，柔软的发丝虽然触感一绝，但此时却只会让她的头皮里长满痱子。 金芒倒是不太在意，她一个不到三岁的小豆丁，有啥好在意的。 尤其剃光头的又不是她一个，其他孩子都没逃过。 越往东走，看到的豹子便越来越多，看到他们的车队，那些豹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撤退。 金芒有些疑惑，阿婆便跟她解释道：“每年的迁徙，我们人类都是先头部队，其他动物都会跟随在我们后面。这些豹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也要开始迁徙了，没必要再因为领地和我们发生冲突。” “这些猛兽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行动？”金芒不解。 阿婆笑了，带着几分骄傲道：“因为我们最强。” 金芒：“……”简直槽口无语。 令金芒没想到的是，还没从莽川岭走出去，他们储存的食物就吃了一半不止了。 ——就这还是因为路途中他们没有停止狩猎。 金芒吃得尤其多，堪堪十几天的功夫，她感觉自己的脸胖了一圈。 其他孩子明显吃得没她多，不是他们食量小，而是他们的父母并不像青枫青穗那样极尽所能地喂食。 部族的其他人将青枫他们的行为看在眼里，眼神不由有些微妙。 金芒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些微妙的目光，但是却并不放在眼里，青枫青穗不管给她吃多少食物，她都来者不拒。 原始环境中，幼崽能不能顺利长大，能不能强大起来，往往取决于进食的食物。 只有在成长过程中汲取到足够的营养，她才能够和上辈子一样强大，或者说更强大。 然而，看着剧烈消耗的食物，金芒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不安。 迁徙路上，尽管大家主要是在赶路，但金芒还是看出来了，他们很少能够遇到有蹄动物，兔子野鸡这种小动物也不多。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 知道她的忧虑，阿婆不由笑了，“你居然在考虑这种事情……” 金芒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阿婆觉得好笑极了，“为了生存，往安泽迁徙的并不单单只是猛兽，还有那些有蹄动物。不管大家从哪里开始出发，选择走怎样的路线，最终会到达的都只有一个目的地。” 她看着怀里的小囡囡，“你觉得到时候会没有猎物？” 金芒一下子听明白了，越接近安泽，猎物会越多，然而…… 金芒根本笑不出来，因为那意味着那时他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混乱战场。 为了生存发生的大乱斗…… 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阿婆看着孙女微微发白的脸，不由欣慰地想道。 优秀出色的男孩固然让人欣喜，但对部族而言，优秀出色的女孩更能为部族带来荣光。 因为她不但自身优秀，还能为部族带来优秀的子嗣。 “那粮车……”金芒不知道她的想法，蹙眉道：“粮车到后面岂不是成了累赘？” “怎么会呢？”阿婆又笑了，她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粮车不但可以装食物，还可以装人啊。否则，有你们这群小家伙和我这个不顶事的老家伙拖累，你父母他们再大的能耐都施展不出来。” 金芒怔了怔，不由面露恍然。 粮车居然还能起这个作用，这就难怪了。 莽川岭的东面是大片的沼泽和水域，这里生活着大量的鳄鱼。 ——这也是为什么莽川岭东部豹子的数量很多的关系，因为很多豹子会以鳄鱼为食。 无疑，粮车要经过这里是很困难的。 金芒本以为他们会绕道，结果居然没有！？ 在粮车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沼泽中，甚至有一次还差点根本拉不上来之后，金芒的疑惑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 阿婆轻声对着金芒和其他几个孩子解释道：“这片沼泽虽然难走，但因为干旱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关键再往东咱们能找到些许水源。” 顿了顿，她看向前方道：“在抵达安泽之前，获取食物虽然难但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水……” “若是没有提前准备好充足的水，那后期狩猎难度就会成倍增加了。” 金芒对此表示理解，但……这里真的能找到水吗？ 又过了两天，看着一群长辈将湿润的泥土装到竹筒里，再在下方戳了一个针眼，下面用另一个竹筒承接，如此便能缓慢获得干净的清水。 当然，多多少少还是会混进去一点泥，而且越到后面越多，而且还容易堵塞出不来水。 金芒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这样攒得攒到什么时候？”哪怕他们的竹筒再多，一天能攒出来的水也很有限啊，而且…… 不同于普通河流，沼泽里的泥土味道奇臭，这种水谁喝得下？ 第26章 过滤器 整整一天的时间，用了将近两百个竹筒，最后采集到的水不到五升，里面还夹杂着十分之一左右的黑泥。 ——就这点量，根本就不够提供30人一天的消耗量吧？ 哪怕阿婆说一点一点攒下来能够积少成多，这个数字还是逼得金芒不得不开动脑筋了。 她记得一个朋友给儿子买的早教产品中就有过制作净水过滤器的材料包，她发在朋友圈里，她隐约记得用的似乎是黑金沙……还有什么来着？ 算了，总之是她目前弄不到的东西。 金芒想了一会，总算想起活性炭有吸附作用，能够净化水和空气。 至于怎么制作活性炭，她琢磨片刻还真琢磨到了。从粮车中取出两个大蚌壳，金芒将一些小块的木头放到一个蚌壳中，又用另一个蚌壳盖住，然后放到了火堆中进行加热。 之后，将蚌壳中的木炭取出来，晾凉后进行清洗，然后捣碎，再晒干。 如此，活性炭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整个过程，金芒花了小半天才完成，这还得益于如今的气候炎热。 金芒有些激动地将纱藤布当成纱布绑在两端都空的竹筒口，为免承重不够，她还多包了几层，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活性炭倒入其中。 她先是将那些用沼泽泥过滤出来的水放入自己简易制作的过滤器中，耐心等待了十数分钟之后，一滴滴从过滤器下方低落的水汇聚出浅浅的一层清水。 金芒探头看了一下，水是清澈的，再闻一下，之前的恶臭也没有了。 她不由面露欣喜。 弄清楚她做出了什么，有英部族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要是有选择，谁有喜欢喝有恶臭的水？ 蓝崖一脸欣喜地捧着金芒制作出来的过滤器，不由叹气道：“这个要是能将沼泽泥中的水过滤出来就好了。” “谁说不能了？”金芒忍不住道：“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这样说着，她拿出一块平时用来擦汗的纱藤布，抓了一把湿湿的沼泽泥放入其中，然后用特别的手法将其包裹，然后用力绞了起来。 没一会，沼泽泥中的水就被金芒挤压了出来，虽然并不是很干净，没比原来过滤出来的水干净多少，但效率却是翻了十倍不止。 ——这个办法金芒其实完全照搬了上辈子做饺子馅时给蔬菜杀水的办法， 众人再次惊呆，青燕最先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纱藤布，也学着金芒开始挤水。 然而明明看着很简单的事情，青燕虽然也做成了，只是她挤出来的水量明显不如金芒多，而且到后面沼泽泥还漏了出来。 她自个儿有点懵，金芒却并不意外。 这一手看着简单，但却是她跟着一位家中世代传承的面点大师学来的，这给蔬菜杀水的手法是他们家族一代代改良出来的精华。 当时那老师脾气可臭了，一口咬定他们学不会，金芒就跟他杠上了，愣是花了两年的时间将这手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每到天色暗下来，他们部族就会开始休息，仅有几个负责守夜的人坐在火堆边。 然而这一天，一大家子却是都围在一起，跟着金芒学杀水的手法。 金芒的效率最高，不到一小时就挤出了大概一脸盆的脏水。青枫没耐心学杀水手法，就在旁边负责将脏水过滤。青穗也跟着金芒学了杀水手法，不过暂时效率不是很高，便时不时给青枫搭一把手。 最后到入睡前，他们一家三口已经过滤出了两个竹筒的清水，剩下还有十几个过滤器在过滤，估计明天早上他们能再收获五六个竹筒的清水。 ——就这还是因为活性炭不够的关系。 其他人的收获没他们这么大，但一家一竹筒的清水是有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再次开始赶路，不过如金芒他们这些坐在粮车上的人却没有停止过滤清水。 活性炭用得次数多，吸附太多泥土的话是要换的。因此积攒了足够的经验之后，他们每次扎营时就专注烧炭和杀水，过滤清水则由守夜的人负责，赶路途中粮车上的人也会继续过滤水。 到后来竹筒不够了，他们还在沿途砍了许多竹子备用。 为了过滤出更多的水，他们还特地放缓了脚步。直到发现沼泽也彻底干涸了，他们才真正离开沼泽区域。 饶是如此，粮车里还是被他们用装着清水的竹筒占据了大半面积。 于此相对的是，他们的食物差不多吃完了，想要再吃东西就只能靠狩猎了。 然后金芒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离开沼泽之后，很多成年人，包括青枫和青穗的食量都开始大幅度减小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两人每次都将她的肚子填得非常饱，若是有剩余的，他们才会吃。 ——因为如今的天气，没有经过腌制加工的肉是绝对放不住的，不用半天就会臭了。金芒倒是也琢磨过做肉干，然而……吃都不够吃，哪来的肉给她去做肉干啊。 金芒还当他们是自己饿肚子把吃的省给她，很是发了一场脾气。 ——让自己一个小孩吃饱，他们两个成年人却忍饥挨饿，这不是傻是什么？他们饿死了自己难道能活下去？ 然而，那两人不仅不羞愧，居然还一脸发懵？ “芒芒是个好孩子。”阿婆却是笑着将她揽到身边，对她解释道：“你父母这是在逐步断食。” 断食？ 金芒皱了皱眉，“是跟那些冬眠的动物一样？”可是青枫青穗又不冬眠。 “不能说完全一样。”阿婆道：“为了赡养老人抚育子女，如你父母这样的成年人都会这般断食，将食物省下来。虽然迁徙的后半程肯定有足够的猎物，但这会能狩猎到的食物绝对是不够大家吃饱的。你是幼崽，要是不吃饱，根骨就会受影响，我这样的老骨头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要是不吃饱，说不好就要生病甚至死亡了。” 她摸着金芒的脑袋轻声道：“你父母在这之前已经在身体里积攒了足够的能量，断食一段时间，身体会有所消瘦，但并不会有其他影响。” “甚至……” 第27章 板栗 阿婆叹着气道：“断食过程中，他们狩猎次数越多，身上的肌肉会越紧实，在身形不变大的情况下体重却会加重，如此，在对上猛兽乃至于凶兽的时候，体型会更有优势。” 金芒闻言顿时了然，她有过很多格斗经验，因此她很清楚，力量、速度和技巧在对敌时固然重要，但体型也是不能忽视的。 打个比方，那些柔道跆拳道搏击选手往往是拿相扑选手没辙的，因为后者的体型根本不是前者能够动摇的，而且相扑选手的脂肪层很厚，你可以打疼他们，但却很难打伤他们。 不过，不是体型大就有优势，体型小就是劣势的，要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但不管如何，在不影响速度的情况下，体重肯定是越重越好的。 即便得到了这样的解释，但金芒心里还是不好受。 不会饿坏是一回事，但生物在饥饿时渴求食物是本能。金芒吃东西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感受到这样的目光，有来自于青枫青穗的，也有来自于其他成年长辈的。 包括金芒在内的孩子们忐忑不已，倒是阿婆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吃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用她的话说：“等他们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也不用挨饿了。” 穿过沼泽后的地形要更好走，路上经常能看到山，不过那些山并不是特别高的样子，金芒估摸着这里应该是丘陵地带。 这个时候，入目看去一片光秃秃的，地面干得蔓延出一条条裂缝。便是再如何省，他们攒下的水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金芒这几天过得并不闲，在赶路的过程中，她一直在观察四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傍晚，她在一处岩石后方发现了一小丛微微泛黄的绿色。 刚好大家打算在这里扎营，她下了粮车之后兴冲冲跑过去搬开了石块。 果然就跟她预想的那样，石块下方的土地是微微湿润的，这会正有大量的昆虫四散逃开。 若是没猜错，这下方肯定有地下水脉。 这样想着，等虫子都跑光之后，金芒徒手便开始挖起来。越往下挖，泥土就越来越湿润。 看到这里，其他人哪还能不清楚她的目的，一个个纷纷上前帮忙。 然后这一晚上，有英部族的人都在挖土装水，直到再也挖不出一滴水，天也差不多亮了，他们又要出发了。 只是前一晚上他们实在太累的，行到半路，大家都不受控制地开始打起瞌睡。 最后，见这样实在不行，蓝崖索性找了处背阴的地方，让大家都休息一会。 这会所有人都扛不住了，要知道昨晚连阿婆都帮忙了，金芒他们这些孩子也都没睡，倒是之前他们在粮车上睡了一会。 因此，这会其他人席地而躺，以防万一，金芒他们就没睡。 其实这会大家的肚子都饿了，他们今天还没有狩猎，只能先挨饿了。 ——这一路猎物越来越少，有时候一整天都看不到一只兔子，哪怕成年人都不进食了，但金芒这些孩子还是难免要挨饿。 像今天这样饿上半天还是小事。 金芒从粮车上下去，看了看旁边的山，抬头跟阿婆道：“阿婆我去山上看看。” 阿婆转头看了看，见那山小得不行，便点了点头道：“不要往另一面去。” 其他几个孩子也有些蠢蠢欲动，但阿婆的目光一扫过来，他们纷纷便安静了。 他们可没有金芒的力气和机灵，换了他们阿婆肯定不会同意。 金芒上山是想要找点吃的，哪怕不是肉，但说不准能挖到点番薯土豆啥的呢。 山上光秃秃的，树也差不多都死了，地面仅有些许干枯的藤叶。金芒在有藤叶的地方挖了挖，多数都是一无所获，偶尔能挖到一些腐烂的根茎，根本也看不出是什么了。 她摸了摸肚子，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真难受啊。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金芒挖到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板栗？ 她用力咬开，剥出里面的肉放进嘴里，板栗特有的香甜在味蕾中爆发，那滋味迷人极了。 真的是板栗！ 金芒的眼睛都亮了。 她在四周找了一会，没多久就找到了一棵看着像是板栗树的枯树——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金芒虽然见过板栗树，但也仅仅只是见过，更何况眼前的树本也已经面目全非了。 金芒小时候曾和金美丽还有钟秀秀一起去山上玩，那会村里一户人家承包山地种了半片山的板栗树，不过她们那会年纪小，对着像刺猬球一样的板栗是不敢下手的，而且她们去的时候，板栗还没有结果。 所以那会，她们是奔着竹笋去的。 那板栗林原来也是种的竹子，虽然后来被人承包之后挖掉了，但还是有一些遗留的小竹笋长出来。 金芒她们仨都爱吃嫩笋，就跑到板栗林里去挖竹笋了。 结果她们当时就挖到了好几颗甜滋滋的板栗。 ——那板栗是上一年结的果掉下来，被土埋着才能保留了一年的。 那会她们费了半天功夫才只挖到几颗，那是因为板栗林是有主的，板栗成熟之后就会被采摘掉，那几颗板栗是外面的壳裂开自然后掉落下来的，有时候不等被土埋就会被人捡走，数量非常有限。 但是……就金芒所知，安泽这边应该是没有人吃板栗的，那是不是说明……埋在地底下的板栗会有很多？ 金芒咽了咽口水，然后便开始围着那棵树挖了起来。 果然没一会，她就挖到板栗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手里就有一大捧板栗了。 金芒实在太饿了，她索性直接坐下来开始剥板栗。 吃完一捧她就再挖，挖了在吃，如此，一直吃了五六捧，她摸了摸肚子爬了起来，然后……继续挖板栗。 最后，挖了一小堆，金芒看了看天色，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正打算下山，她突然一怔。 有什么声音传来，似乎是在……山的背面？ 听着不像是动物，反倒像是有争吵声？ 要去看看吗？ 金芒犹豫了下，打算去悄悄看一眼，她本意是看看这个在迁徙路上和他们走在相同路径上的人类部族有多少人，然而…… 看清楚山脚下的画面，金芒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第28章 教学 金芒着急忙慌跑下来的时候，有英部族的众人已经醒了，阿婆正打算让人去叫她。 “你这是怎么了？”这样问着，阿婆一脸警惕地往山上看去，还以为是什么大家伙跟在她身后。 结果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金芒脸色发白，眼中带着几分不受控制的惊恐，开口道：“我看到有人在吃孩子。” 天知道看到那群人拿着小孩的脑袋、四肢以及一些疑似内脏的东西在火上烤的时候，她有多么惊恐。 鬼故事都没这么恐怖，鬼片也没这么惊世骇俗。 闻言，有英部族的一群成年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阿婆皱眉，“已经开始了吗？” 蓝崖则道：“我们走快点，尽量别跟他们遇上。” 青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巴掌大的果干塞到金芒嘴里，似乎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金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们……不惊讶？”别告诉她这种吃人现象在安泽是稀疏平常的事…… 要是这样的话，她非得疯了不可。 青穗摸了摸脑袋，开口道：“被吃的都是失去父母庇护的孤儿。你放心，有我跟你阿父在，不会有人动吃你的念头的。” 金芒怔住，所以……这是一种约定俗成？ 但是这正常吗？ 这明显不正常啊！ 失去父母庇护的孤儿，不是更应该被人同情怜惜的吗？ 就像她上辈子在大金村，因为没有父母，村里人虽然也会说一些闲话，但私下里都很照顾她，有了啥好吃的都会往她手里塞。因为她奶奶老年痴呆，村里的大娘阿婆没少给她纳鞋底，帮她补补丁。她第一套内衣都是金美丽她妈带她去买的，她第一次来月经，是隔壁新嫁过来的嫂子教她怎么用卫生巾，告诉她特殊时期的一些该注意的事项的…… 可以说，作为一个非典型的孤儿，金芒打小没少受别人的帮助。哪怕那些都是举手之劳，但她也都记在心中，并在有能力的时候一一回报了。 然而安泽那些人类……分裂季的日子这样难熬，她能理解他们自扫门前雪，无力帮助那些孤儿，然而……也别伤害他们啊。 “那我们呢？”金芒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人，“你们……也吃孩子吗？” 那双水润清澈的眼眸此时满是惊悚，仿佛是在看世间最不可言说的恐怖。 要是她的亲人也都吃孩子，那她该怎么办？ 跟他们同流合污，或者离家出走，成为一个会被同族抓走吃掉的孤儿？ 金芒只觉得全身发冷，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蓝崖愣了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会吃孤儿的部族都是一些弱小的部族。那些部族没有能够杀死凶兽的主战力，常年积弱，连断食都做不到，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在迁徙路上活下来。” “这样的部族，往往都死得很快，便是抵达了安泽，也很可能死在凶兽口下。” 对于那些食人的部族，蓝崖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 他蹲下身道：“他们这样是错误的，是源于他们的弱小。所以……” 蓝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小辈，郑重道：“你们要记住，永远不要让自己弱小，因为一旦弱小了，你的命运就不受控制了。” “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你们面目全非，成为你们曾经看不起的那类人。” 金芒很难不震撼。 合着我的遭遇就成了你现成的教学题材？ 看一眼其他孩子，青棵、蓝朵和蓝雨三个大点的孩子明显听进去了，倒是黑龙、青葵、青南和青北这三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一脸懵懂，明显没有听懂。 对了，青棵、蓝朵、蓝雨和黑龙都是二姨母赤梅的孩子，四人分别是9岁、6岁和3岁，其中蓝朵和蓝雨同龄，她们是一对双胞胎。青葵、青南和青北是青燕的孙辈，三人都是3岁。 黑龙他们都是真正的三岁小儿，连话都说不囫囵，金芒跟他们自然处不到一块，青棵是男孩，而且他年纪最大，根本看不上金芒这样的小不点，于是，唯一和金芒交好的就只剩下蓝朵和蓝雨这对双胞胎了。 要说金芒作为父母唯一的孩子受尽了宠爱，那蓝朵和蓝雨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赤梅生了七个孩子，仅有她们这么一对姐妹花，其他都是男孩，而她最大的儿子，如今19岁了。 除了因为年纪小憨吃憨喝啥都不懂的黑龙，她们的四个兄长都巴巴地等着她们长大，好和她们组成家庭，拥有自己的孩子呢。 四个哥哥争两个妹妹，那势必是有失败的几率的，所以他们每一个人在蓝朵蓝雨面前都力争表现。 赶路途中，蓝朵蓝雨平均每一个小时都会得到一次兄长的投喂。 金芒看得只觉得糟心，好好的兄妹，偏偏弄得跟宫心计似的。 眼见众人打算离开，金芒终于想起她辛辛苦苦挖的板栗，连忙道：“等等，我有东西落在山上了。” “什么东西？”阿婆不解。 “吃的。”这样说着，金芒已经一溜烟蹿下了粮车，往山上跑去了。 其余人反应过来，都有些惊讶地看过去，这山光秃秃的，居然还有猎物？ ——他们是知道金芒上山时是空着手的。 “我跟过去看看。”青枫也好奇呢，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 虽然是一个部族的人，但迁徙过程中，大家也是要守规矩的。如果山上真的有猎物，那是金芒先找到的，除非她所在的家庭邀请，否则其他家庭就不能出手跟他们抢猎物。 毕竟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嫌猎物多的。 “这是什么？”青枫一脸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那堆板栗问道。 金芒直接掰开一颗板栗塞到他嘴里，青枫犹豫了下吃了，随即眼睛一亮，“这个跟土豆和白薯有点像，很饱腹，而且很甜。” 他往四周一看，“哪来的？” “地里挖的。”金芒指着板栗树道：“我管这个叫板栗，应该是之前树上掉下来，然后被泥土埋在下面的。有的是今年的有的是去年的，也有一些是更早之前的，已经烂了。” 第29章 老眼光 青枫目光扫过四周，“你都挖完了？” 金芒犹豫了下，“应该没有，我看旁边好些枯树都有些像板栗树。”她本来是打算下山叫上其他人一起上来挖板栗的，但是…… 她抬头看向青枫，“二伯父不是说最好不要跟那些食人部族碰上的吗？” 尽管蓝崖说了，那些食人部族都非常弱小，但是在她眼中，再弱小，这些部族存在本身就仿若恐怖故事。 青枫想也不想就道：“那是你二伯父不知道山上有这样的好东西。” 在他看来，能找到吃的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食人部族根本就不用在意。 金芒：“……”她心里有点抗拒，但也确实舍不得唾手可得的板栗，因此并没有说反对的话。 蓝崖他们被叫上山的时候，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惊喜是没想到居然能找到猎物之外的食物，意外是没想到金芒居然会愿意跟他们分享。 这个金芒还真没想过独占，一来这些板栗都埋在地底，挖上一天估计也就三五十斤。这点量，哪怕她这个孩子也就能吃两天，大人一天就能祸祸光了。再者，如今部族里没有断食的不是老就是小，她还真不至于这般吝啬。 “食人部族就在山背面，大家挖板栗的时候注意一点，大人在外围，小孩子里面挖，都不要落单。”蓝崖对着众人指挥道。 虽说食人部族实力都弱，但那些堕落的人最是没有底线，有他们大人在，他们自然不敢动孩子，但若是孩子落单，那就不好说了。 甚至，若是有实力弱的成年人落单，他们掂量掂量也会下手。 吃人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只有死亡才能终结。 只是这些事他们不会跟孩子说，免得吓到他们。 部族里的那群单身汉如今都已经断食了，也不用养孩子，但他们却也参与到了挖板栗的行动中。 金芒对此并不意外，之前她那些伯父也没少参与狩猎，他们狩猎到的猎物都会交给阿婆，阿婆则再分给一群孩子。 最让金芒在意的就是大伯父蓝河，那是一个非常沉默的人，但却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人。 作为双胞胎兄长，蓝河长了一张跟蓝崖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却不会让人将两人混淆。 相较蓝崖，蓝河的皮肤要略微白一点，是非常漂亮的古铜色，光是站在那儿，就仿若一杆蓄势待发的标枪，攻击性十足。 他对金芒、蓝朵、蓝雨和青葵这四个女孩都很好，烤肉的时候，经常会把肉嫩的部位往她们手里塞。然而奇怪的是，这样的行为在他做来却并不显得讨好，反而……有点让人讨厌？ 蓝朵蓝雨说不上来，金芒却一下子明白了，这人便是对人好，也是带着强制性的，有点目中无人。 看出金芒对蓝河的好奇，青穗曾避开青枫跟她谈了谈。 对于这位大兄，青穗的感情很复杂。 “你大伯父……是一个有点不讨喜的人。”青穗叹了口气道：“他小时候身体弱，然而后来长大后，却表现出了出众的战斗天赋。明明你二伯父力量速度都不逊于他，但每次两人打起来，都是他赢。狩猎时，他也总能狩猎到更多的猎物。他下手总是比其他人更狠，也总是能抓住最好的攻击机会。”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骄傲极了。当初大姐其实想要选他组成家庭的，但是他不乐意，他觉得大姐管得太多了，嫌她烦。二姐脾气差，大兄打小就看不惯她，后来两人自然也不成。至于我……” 青穗抿了抿唇道：“大兄待我很好，但是他的好太让人有压力了，我也不喜欢被人当成是附庸。” 她看向女儿道：“你阿父让你防备你大伯父，怕他会想要让你给他养老，我倒是没有这种忧虑。因为我觉得……大兄那样的人，怕是宁愿战斗到死，也不会愿意去依靠别人。” “他那人傲的不行，但又让人没法真正讨厌他。” 金芒眨了眨眼睛，“那他给我们肉吃是？” “给你们肉吃的又不是只有大兄一个。”青穗叹了口气道：“有关你大伯父的事，你阿父的话不能听，他总是有失偏颇的。” 金芒歪了歪脑袋，对青穗的话并不表态。 蓝河是怎样的人她并不清楚，或许他曾经是那样的人，但是现在…… 人的想法和观念是会不断变化的，有些是好的变化，有些是坏的变化。 大金村曾有一位大娘，那位大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自己是重男轻女观念的受害者，大娘对唯一的女儿极为宠爱，便是两个儿子都要排在后面。然而，在他丈夫去世，家里没了赚钱的顶梁柱之后，她像是彻底变了个人。原本只是刻薄一些，然而后来她女儿被镇上的富户看上，放话说愿意出88万礼金把她娶回去。 当时这事传出来，大家都说这事成不了，那大娘多疼闺女啊，怎么可能让自己闺女去给人当后妈。 然而结果却是那位大娘跪在地上求女儿嫁过去。 她当时的话金芒到如今还都记得。 那位大娘当时是这样说的：“翠翠，我知道让你嫁过去是委屈你了，但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没有这笔礼金，你大哥二哥都只能打一辈子光棍。那刘家耀虽然是二婚，还带着个孩子，但他人长得并不寒碜，高高大大的，年纪也就比你大十岁，配你不算差。刘家有钱，你嫁过去或许开头要受点委屈，以后都会是好日子。” 翠翠不想嫁，但大娘说她要不愿意她就死给她看。 她是来真的，最后翠翠到底还是妥协了。 对于大娘的行为，村里好多老人都表示理解，都说“她也是没办法了”，但金芒却并不敢苟同。 她那时候十三四岁，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纪，当时是头一回觉得，自己没有爸妈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打那之后开始，金芒就懂得了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别人。 在她看来，青穗看蓝河，就是在用老眼光。 第30章 可怜可悲 金芒本以为这山上即便还有其他板栗树，数量估计也不会太多，能有个十几棵就不错了。 不想他们这么多人竟是在这里停留了两天，才把半面山的板栗给挖完了。 也是此刻，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山上的树……似乎都是板栗树？ 看着几乎装满粮车的板栗，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话说……他们是不是该把另一面山上的板栗也给挖了？ “可是粮车装不下这么多……”金芒的一位伯父开口道。 “这有什么？”青枫想也不想便道：“装不下就背着，总比饿肚子强。” 众人一想还真是。 “也不知道那食人部族有没有走了。”嘟囔这话的是蓝盈，她是青燕的长女，也是青葵的阿母。 “管他们有没有走，我们还会怕他们不成？”青葵的阿父赤云撇了撇嘴道。 蓝盈今年已经28岁了，但她却只生了一个和金芒同龄的青葵。因为赤云的年纪比她小6岁，在他成长起来，能够帮助蓝盈抚育孩子之前，她不会生育。 在生育这件事上，安泽的人类……或者说所有的生物都非常奇怪，因为分裂季的存在，他们习惯在分裂季之后生育，如此就导致兄弟姐妹之间的年龄差都是3的倍数。 所以金芒觉得安泽这种兄妹组成的家庭真的挺麻烦的，不单单大家不可能生同样多的儿子和女儿，年龄差也是一个非常让人头疼的问题。蓝盈和赤云这样相差六岁的已经算好的了，不说别人，就说蓝朵蓝雨和她们的兄长。 这对姐妹花今年6岁，而她们的大兄蓝草今年才18岁。现代人讲究生育最佳年龄，但即便如此，高龄产妇还是随处可见，安泽这边就更加不讲究了。 阿婆生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都快要五十了，大姨母最小的孩子是她31岁时生的，但那是因为她之后两胎的孩子都夭折了，后来又伤了身体，所以才没有再生育。而二姨母如今已经39岁了，听青穗的意思她是还要继续生的。 也就是说，蓝朵蓝雨如果和蓝草组成家庭，那她们至少得在38岁左右停止生育，因为那时候蓝草已经50岁了，他的实力要开始走下坡了。甚至谨慎一点，算上孩子成长的那段时间，她们该在30岁之前就停止生育。 因着这么一出，青穗私下曾猜测蓝朵蓝雨将来恐怕不会选择和蓝草组成家庭。毕竟蓝草的实力虽然不错，但也不是特别强，至少还不足以成为部族的主战力，而他的几个弟弟看着并不比他差。 有英部族转移到山的另一面时，发现那个食人部族已经离开了，山脚下还遗留着已经熄灭的火堆，以及一些让人看着汗毛倒竖的骨头。 蓝河上前拨弄了一下，算了算道：“他们应该抓了四个孤儿，其中两个八九岁大的，两个三四岁大的。肉都一顿吃完了，一点都没有剩。” 金芒回想了一下当初看到的画面，蹙眉道：“那个部族的人不少，应该不会少于15个。” “15个人？”蓝河冷笑了一声。 金芒眨了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青燕问她道：“孩子多吗？” 孩子？ 金芒想了想，有些犹疑道：“好像没有孩子？” 蓝河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青燕叹了口气道：“那恐怕并不是正常的部族，而是单身汉组成的临时部落。” 金芒一头雾水。 还是青穗私下里跟金芒解释道：“一般而言，部族人数到了一定规模，或者上面的直系长辈去世了，往往会面临分支的情况。我们有英部落，也是在我和你阿父的阿爷和阿婆去世之后分出来的一个分支。” 顿了顿，“一般而言，部族都是像我们有英部族现在这样的构成，大家都是你阿婆和阿爷的后代。将来若是你阿婆过世，那我们有英部族也会分裂。不出意外，到时候会分裂成三个部族，分别以你大姨母和二伯父、二姨母和三伯父以及我和你阿父为头领。” 金芒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大伯父他们会成为没有部族的人？” “并不都是这样的。”青穗道：“只要我们愿意，到时候完全可以让你大伯父他们成为部族的一员。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的，像你大伯父的年纪，再有五年实力就要开始衰退了。虽然部族不同家庭的成员只有在分裂季才会汇合，且各个家庭的食物并不共享，但你大伯父这样没有儿女的人，家庭成员难免要帮着分担一二，我们这些兄弟姐妹还好，再到下一代以及更下一代，更多的人是不情愿的。” “你看到的那个食人部族，恐怕就是实力弱，最后在部族分裂之后被抛弃的。” 金芒顿时恍然。 她知道青穗的话是有所保留的，听她那口气，似乎将来他们兄弟姐妹一定会愿意接受其他诞生的兄弟，然而事实却不一定如此。 金芒甚至能听出来对方话中并不明显的祈求——她在希望她在将来能够愿意答应收留那些单身的伯父。 她想，恐怕能得到兄弟姐妹收留的单身汉才是少数，大多数人都会被抛弃，而少数人即便当时被收留了，但是等到兄弟姐妹老了，下一辈开始成为部族的主战力时，也逃不了被抛弃的下场。 何其可怜，何其可悲。 这一刻，金芒是真心同情起那些单身的伯父了。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断食的伯父没少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塞给他们，而到了将来，他们老了，没有战斗力了，这些侄子侄女乃至于侄孙侄孙女却不会愿意赡养他们。 这甚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如金芒这样，抚养他们长大的人主要是父母，又怎么能希翼他们将其他长辈当成父母一样同等对待呢？ 哪怕那些长辈也曾帮助照顾过他们，但是……现代社会，有几个人会给曾帮助过自己的邻居亲戚长辈养老？ 甚至也不是那些晚辈冷漠，现代社会的人生存主要是靠经济能力，在这方面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非常大，有的人一个月挣的钱别人一辈子都挣不到，所以可以大发善心。 但在安泽不是的，他们依靠狩猎能力生存，哪怕有小部分人的实力出众，但他们要抚养子女，要赡养父母，多负担一个老人可能就会压垮他们。 第31章 有媛部族 挖了一天的板栗，入睡前，金芒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食人部族，似乎没有女人？”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青穗闻言却并不意外，“男人单身的难处在于没有孩子给他们养老，而女人单身的难处……则在于养不活孩子。一般部族会抛弃单身汉，但却不会抛弃单身女。甚至一些部族会令其他成员包围单身女的领地，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单身女只要养大一个孩子，老年就算是有着落了，但是……” 她叹了口气道：“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或是夭折或是饿死，又有几个女人能够无动于衷呢？所以芒芒，在你强大起来之前，若是看到单身女性，千万不要同情他们。” 她举例道：“我小时候在迁徙路上遇到一个单身女人，她的女儿饿死了，她眼泪都流干了，就那么抱着女儿的尸体呆呆愣愣地坐在路边，同部族的人都不去安慰她。我那个时候傻乎乎地，还觉得她很可怜，上去安慰她，结果……我差点被她掐死。” “要不是你阿父及时发现喊了你阿爷来，我那会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啊？”金芒有点不太能理解。 “因为她嫉妒我能活着，而她女儿却死了。”青穗叹气。 金芒有点无语。 她这个人心特别大，敏感这个词简直跟她不搭边，也从来没有尝过嫉妒的滋味。 金美丽打小会念书，轻轻松松就能考第一名，不论是老师还是家长都喜欢拿她当正面教材激励大家。这般情况下，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没少被孩子排斥嫉妒。 钟秀秀成绩一般，但架不住她家有钱，她那人又缺心眼不会看人眼色，总是跟人炫耀她爸爸给她买的昂贵零食和玩具，大家面上讨好她，指望从她那儿占便宜，实际不知道多嫉妒她。 作为和这两人一起长大的发小，金芒愣是从没对她们生出过嫉妒的想法。明明她既没有出色的成绩，也没有富裕的家庭，还是个没爹没妈，被人暗暗看不起的孤儿。 金美丽曾似真似假，玩笑一般地赞美她拥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 所以此刻，她是真的理解不了那个单身女人的想法。 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她还是将青穗的话给记住了。 有英部族从板栗山离开的时候，不但粮车堆得满满当当，每个人背上都背着少说七八十斤的板栗。 赶了一天路，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和另一个迁徙部族遇上了。 那是一个人数比之他们更多的部族，双方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选了一块地方扎营，井水不犯河水。 金芒和蓝朵蓝雨他们靠在一起啃板栗，双生花姐妹俩忍不住好奇地去看旁边的那个部族。 “他们好多孩子啊。” “对啊，而且好多女孩。” “真好哎，要是能跟咱们匀一匀就好了。” …… 金芒没管两个小姐姐的童言稚语，和他们遇上的这个部族女孩确实多，或者说……已经多得过分了。 她觉得有点奇怪，生男生女不是看男方的吗？安泽这种情况，按说男女比例差距不会这么大啊。 金芒暗暗数了数，那个部族12岁以下的孩子有9个，其中居然只有一个男孩；18岁以下的少年有12个，但是男孩只有两个。 这也太悲催了。 再看成年成员，也是女性居多，男性少数。大概也是因此，那边的队伍远不如他们从容，看着要狼狈几分，也要更憔悴几分。 一直到入睡前，双方都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各自离开，因为目的地一样，因此大家是同路的。 猎物越来越少，幸亏有板栗加餐，否则金芒他们就要挨饿了。 另一个部族的日子却不好过，金芒曾看到他们队伍中的孩子拿着树皮草根在嚼。 之后两个部族有好几次在相近的地方扎营，两族渐渐开始有了交集。 那个部落叫有媛部族，据闻世世代代都是女孩多。 “那个有媛部族有联盟部族，所以才会这样。”青枫对着金芒解释道：“一般部族虽然男女数量会有差距，但差距不会这么大，且也不会世世代代都如此。像我们有英部族，据闻你阿婆他们一代就是女多男少。” “联盟部族是什么？”金芒不懂就问。 青枫想了想道：“直白点说，他们固定只和一个部族交配繁衍。这样一来，两个部族的联系深了，到了紧要关头，就能联合起来应敌。” 金芒恍然，这不就是联姻吗。 她本以为就是听一耳朵八卦，有媛部族的事跟他们无关，结果这天晚上，他们还没有睡，那边有媛部族的大家长却是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要干嘛？ 蓝崖几兄弟对视一眼，纷纷有些疑惑。 有媛部族的大家长是一个名叫黄野的高大男人，只看他一身的腱子肉和身上的气势就知道实力差不到哪里去。 黄野开门见山，对着蓝崖道：“你们有英部落有没有考虑过换子？” 换子？ 金芒蹙眉，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这个我知道。”蓝朵蓝雨的四兄青棵开口道：“就是一个男孩多女孩少和一个女孩多男孩少的部族交换孩子养。” 金芒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二姨母和三伯父把你送出去？” “不会的，我年纪大了。”青棵却不上当，“而且像黑龙那样已经记事的孩子也不行，若是大伯父答应，必是要换分裂季后出生的孩子。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就换，跟亲生的没有任何差别。” “大伯父会答应吗？”蓝朵好奇地问道。 “应该不会。”开口的是她二兄绿魁。 “为什么？”蓝雨一脸不解。 绿魁怀胸道：“大伯父不会希望亲生的血脉将来成为敌人，而且……像是有媛部族那样和人联盟的部族，情况比较复杂，不了解清楚大伯父不会做决定。” 果然，蓝崖没有犹豫就拒绝了。 荒野并不气馁，而是换了个提议：“那你们要不要和我们成为联盟？” 第32章 难熬 别说蓝崖，有英部族有一个算一个都懵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青穗却是摇头道：“不成，我不同意！” 呃？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黄野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同意？” “你这款的男人我不喜欢。”青穗想也不想就道：“我喜欢瘦一点的。” 别看有媛部族女多男少，男人打出生受到的就是众星捧月的待遇，按照现代人的观念，认为这样的男人肯定被宠坏了，没担当没能耐。 但放在安泽就不适用了，正因为男人少，所以有媛部族的男人才没有弱小的资本，他们不管做什么都要比旁人更拼命更努力。有媛部族的女人就更是如此了，因为男人少，战力不足，很多时候女人也只能顶上。 所以，明明是“阴盛阳衰”的有媛部族，却是一个比一个强悍，男人个个像黄野一样身高体壮，女人也一个比一个矫健。 金芒闻言都傻了，下意识开口问道：“我阿巴很瘦？”要知道在安泽，大家的审美就是越胖越好——虽然她至今都没见过一个胖子。 毕竟吃的食物多才会胖，而食物是需要狩猎才能得到的。所以一个人如果胖，便变相说明了他的实力很强。 所以，与其说安泽的审美是胖，还不如说安泽的审美是强。 因此，金芒就忍不住怀疑，自己阿巴难不成是个小白脸？ 荒野也好奇道：“你孩子的阿巴是谁？”他心说哪个小白脸运气那么好，居然能遇上这么个傻女人？ 青枫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八卦心思，撇了撇嘴道：“别多想，我姐上个交配季的男人是白云。” 白云？！ 黄野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白云是瘦，但那不是因为人家实力差，而是因为他吃东西不长肉，但实力……早年因为他的麻杆身形轻视他的人可没少在他手里吃苦头。 联盟的事不了了之，金芒对白云却是生出了好奇。 “我阿巴……很厉害？”看黄野的表情似乎是这样的。 青枫点了点头道：“白云是很厉害，他所在的有增部族也很强大。” 金芒其实想听点具体的细节，但青枫却没有细说的想法。 因为青穗这么一打岔，联盟的事暂时便罢了，等荒野走后，大家坐在篝火前，青燕一边往火里丢干柴，一边轻声道：“你们知道跟有媛部族联盟的是哪个部族吗？” 嗯？ 金芒忍不住抬头看过去，是她想的那样吗？ “你问这个是……？”蓝崖也有所猜测。 青燕淡淡道：“等到交配季之后，咱们可以找那个部族的男人生孩子。看有媛部族的情况，他们联盟部族的男人能让人生女孩。” 金芒：厉害了我的大姨母！ 赤梅的眼睛瞬间亮了，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的蓝盈闻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妹妹青光也是一脸意动，要知道她可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青穗撇了撇嘴道：“我可不要生女孩了，我得赶紧给芒芒生个弟弟，要是年龄相差太大，她得很晚才能生孩子，年纪大了生孩子就吃力了。”他虽然年纪小，却没少听阿母说年纪大之后生孩子会变吃力。 金芒都懵了。 不是，你还要生？ 为什么啊？ 金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青穗跟二姨母他们一样，也一样负担了让每一个儿女都能结成家庭的责任。 但是她不需要啊。 金芒张了张嘴，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生孩子好不好？没有孩子，她一个人完全可以过得很好。至于养老……她干嘛要人给她养老？便是将来年纪大了被部族抛弃，她也可以出去流浪，真老得没法狩猎了，死了就死了呗。 虽然想想被野兽吃掉有点恐怖，但……应该不会比生孩子更恐怖？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青穗给她生个弟弟帮她养孩子。 她自认自己的实力将来不会比男人差，完全不需要去仰赖别人。 然而，话到嘴边……金芒就咽了下去。 不行，她这会说这种话太违和了，而且……她不需要兄弟，不代表以后的妹妹不需要啊。 按照安泽这边的观念，青枫和青穗若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将来的养老是得不到切实保障的。 所以……青穗生不生，根本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多费口舌。 又是几天过去，饶是他们都省着吃了，但粮车里的板栗还是光了。 然后不可避免的，他们也要开始挨饿了。 既前两天青枫猎了一只鼹鼠之后，金芒已经再没有吃到过一口肉了。长辈们已经开始找草根和树皮往他们嘴里塞。 和金芒同龄没有经历过分裂季的青葵等人一个个都嗷嗷大哭，蓝雨蓝朵他们虽然也苦着脸，但到底硬着头皮吃了。 如此，金芒这个吃得面无表情的人就有点显眼了。 不过大人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她懂事早慧。 金芒当然不爱吃草根和树皮了，但是肚子饿的时候，能有东西往嘴里塞就不错了，管它好吃不好吃，吃不死人就行了。 相较饥饿，其实口渴才是更让人难熬的，粮车里虽然还有那么几罐水，但大家是不敢放开肚子喝的，每次都要渴到极致，才会小小抿上一口。 金芒还好，他们家攒的水多，又只有她一个人喝，如今她早中晚都能抿上一口水，蓝雨蓝朵和黑龙是最惨的，二姨母要养他们仨姐弟，存的水又没有他们多，到如今已经只剩半罐子了，姐弟仨一天只能抿一小口。 金芒倒是有心想要帮忙，然而她家如今也只剩一罐水了，听蓝崖说他们估计要再走上七八天，这一罐水要喝这么久已经很勉强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估计走上了高原，会这么说是因为金芒感觉这两天的呼吸有些不适。 她上辈子去过高原地区旅游，感受和此时差不多。 这天，大家在一处干涸的湖泊边扎营了。 蓝雨等孩子跑去湖底，希翼能挖到一点水，金芒的目光却是不由向东南方向看去，那棵树…… 第33章 瓶子树 青穗顺着金芒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奇怪道：“那大肚子树有什么问题吗？” 大肚子树？ 金芒怔了怔，那不是瓶子树吗？ 不管了，长得那么像，应该不会差，反正试一试也不要钱。 这样想着，金芒走上前，蹭蹭蹭地爬了上去，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在树干上钻洞。 一群大人都懵了，纷纷喊了起来。 “金芒，你这是在干嘛？” “快点下来，不要爬那么高！” ……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那大肚子树太高了，金芒要是从上面摔下来，即便不死也得残废。 一群孩子则兴奋了。 “金芒你好厉害，我也想爬树。” “我也想，我也想！” “对啊，你教教我！” …… 看着一群蠢蠢欲动的孩子，大人们蓦地反应过来，对哦，金芒怎么会爬树的。 ——对于生活在原始环境中的他们而言，爬树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生存本领。即便是成年人，也不是每一个都掌控了这项本领的。 金芒根本不理会大家的呼喊，她专心致志地在大肚子树上钻洞，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渴望。 ——要是不能有新的水源，她自己还好，黑龙他们就不好说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金芒只感觉到手中的小刀似是一下子没了着力点，于此同时，带着些许青涩气味的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青枫刚好爬上来，见状都懵了，“这是……这水可以喝吗？” 金芒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有点苦，又有一点点甜。” “你这孩子也太莽撞了！”青枫吓了一跳。 金芒自然知道瓶子树的水是可以喝的，但她也知道若是得不到验证，其他人可能根本不敢喝，如此，自己只能当一回傻子试一回“毒”了。 会爬树的大人纷纷往上爬，然后……就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包括青穗在内的好几个大人是会爬树的，然而他们却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树，原本还不觉得如何，但是低头一看，似乎有点晕？ “不行，我要下去，这上面太吓人了。”赤云率先顶不住，刺溜一下下去了。 他爬到了十几米高，再往上却是不敢了。 有他带头，其他恐高的人都不再逞强，陆续下了树，如蓝崖等人却是已经到了金芒的旁边。 青燕沾了点从瓶子树中涌出的水喝了一口，细细品味一番后道：“应该没有毒。” 金芒惊讶道：“大姨母你怎么知道？” “有点涩味，但是舌头没有发麻的感觉。”青燕解释道：“如果有毒，那舌头会有发麻的感觉，只不过程度不一而已。” 留在下面的人也听到了青燕的话，这会都开心极了。 尤其是那些孩子，原本渐渐麻木的双眼中都透出了亮光。 蓝崖让大家将粮车转移到瓶子树旁，一边让人用竹筒去盛水，一边低头问青枫青穗：“你们居然这么早就教芒芒爬树了？” 他正要夸一句教得好，不想青枫青穗却是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们没教啊。” “那你怎么会爬树的？”三人同时疑惑地看向金芒。 金芒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爬树还用教吗？” 本来就是啊，她上辈子四岁就会爬树了，那会的身体素质还不见得比得上现在呢。那会也没人教她，她上手试了下就会了。 ——至于为什么她五岁的时候翻不过老宅的院墙，一来那院墙太高了，垂直的墙体没有着力点，二来是那会多雨，院墙上长满了青苔，她脚踩上去就打滑。 蓝崖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有些无语。 青枫小时候也是自己摸索着学会爬树的，也没有人特意教他，但是……闺女刚刚爬得也太快了，而且她爬的是随便一棵树吗？ 那大肚子树可是比寻常大树都要高个几倍。 水源问题解决了，部族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黑龙发起烧来。 赤梅最先发现，她一喊，本就留着一分警惕的众人纷纷醒了过来。 “这可怎么办？”赤梅一脸慌张道：“我们根本就没有退热的草药！” 金芒开口道：“用水给他擦身。”按说是该温水擦身的，这会他们根本找不到比体温略凉的水，但液体蒸发都会吸热，这一点放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这个应该不用她多解释，之前青枫因为伤口引起发烧的时候青穗就用凉水给他擦过身，赤梅应该也是懂的。 闻言，赤梅脸上不由出现了犹豫，现在的水多紧缺啊，喝都不够喝了，更别说是用来擦身了。 不单单是赤梅，其他人也犹豫。 金芒开口道：“瓶子树的储水量很高的，我们便是敞开了喝也能喝上一个月！而且我们能找到第一棵瓶子树就能找到第二棵瓶子树！” 真的假的？ 金芒一脸笃定道：“难道你们想黑龙死吗？” 赤梅一个激灵，哀求地看向蓝崖，“大兄，芒芒说的瓶子树不就是大肚子树吗？上回分裂季的时候咱们可没少见到。” 蓝崖沉吟片刻，终究点头道：“用水给黑龙擦身吧。” 金芒本以为这样一来黑龙的性命应该能保住了，毕竟安泽人类的强悍她是深有体会的。不想第二天早上，他的体温不降反升。 阿婆摸了摸黑龙的额头，手微微发抖道：“这孩子……恐怕要熬不过去了。” 赤梅的面色一下子便惨淡了。 虽然她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总觉得儿子太多了，黑龙出生的时候发现他不是女孩的时候还很失望，然而…… 都已经是她的儿子了，怎么还能夺走呢？ 到了中午，黑龙还没有醒来，却是开始浑身发抖。 绿奔上前抱住儿子，然而他的体温对如今的黑龙来说太冷了。还是阿婆从粮车底下找出一块用来当垫布的兽皮给他裹上，他才渐渐地不再发抖。 金芒担心极了，黑龙……应该能熬过去的吧？ 青枫抓回来一只蔫头蔫脑的大鸟，那鸟看着大，但拔了毛之后都没有三斤肉。 难得的，青枫没有让金芒吃独食，而是分给了所有孩子。 第34章 尴尬 然而青枫却没有将鸟肉给黑龙吃，当时金芒还以为是黑龙没醒过来的关系，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那只鸟是得了瘟病的，所以他才要分给其他孩子吃，以免她吃多了有影响。 其他大人也都知道，大家都是一样做的。 那个时候的金芒：“……”恶心想吐但想想那鸟肉应该早就被消化殆尽了。 在瓶子树旁边停留了两天，将粮车里的竹筒都装满水，有英部族就再次出发了。 黑龙还在发烧，唯一令人庆幸的是期间他醒过来两次，阿婆也说他应该熬过去了。 金芒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具体。 ——直到下一个分裂季，发现黑龙除了个头长了，其他方面完全没有长进之后，她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接下来一连三天，部族里都再没有人狩猎到猎物。 金芒吃草根树皮吃得脸都发青了，午夜梦回，她总觉得肚子里的胃酸似乎能将自己吞噬一般。 安泽的所有生命都比她印象中的那些更强壮，而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昆虫。 放到上辈子，五十度的高温下，别说人类了，连蚊子都没法生存。 但是安泽的蚊子就生活得挺好的，而且因为食物的便利性，分裂季对蚊子的影响微乎其微。 也是因此，他们经常遇到大群大群的蚊子。 一般而言，他们对蚊子要么避开，要么直接点火将之赶走。和金芒印象中如出一辙的，蚊子在哪儿都不是受欢迎的存在。 然而这一天，也不知是饿昏头了还是怎么的，看到蚊子群，想到的居然是：这些蚊子要是可以吃就好了。 不对啊！ 金芒突然想到，蚊子好像真的可以吃啊。 上辈子她偶尔会刷刷美食小视频，然后有一次她刷到一个黑暗料理视频，里面介绍了一种名为“蚊子饼”的非洲传统美食。 不要误会，蚊子饼就是名副其实的蚊子饼，跟鱼香肉丝、蚂蚁上树、红烧狮子头、驴打滚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完全不一样。 说的直白一点，蚊子饼就是用蚊子做的，一点都不掺假。 据说还是高蛋白高营养食品。 以往，金芒便是再心大，对这种食物也是拒绝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有些鬼迷心窍地想着：或许……也不是不能尝一尝？ 见金芒盯着那些吸血的蚊子，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青穗连忙拉住她，一脸不解道：“你发什么愣？” 金芒抬头，咽了咽口水道：“阿母，你说蚊子能不能吃？”她真的好饿好饿啊。 “啊？” 不单单是青穗，其他人也都呆了。 然后，一群未成年的孩子纷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们是没有蚊子脏的念头的，想着他们连虫子蚂蚁蛋都吃过，吃个蚊子似乎也不算什么？ 一群饿得发晕的孩子看向那些蚊子的眼睛都绿了。 最后还是金芒打消了主意，倒不是理智回来了，而是她突然想起，蚊子似乎也是传播疾病的一种渠道，如今瘟病肆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吃了蚊子饼中招？ 隔天，青穗挖到到了一个足足有三斤重的萝卜。 尽管这个萝卜已经很老很老，老得出现空心，而且有点干巴巴的了，但金芒还是满足极了。 吃饱喝足，大脑得到充足的供养，昨天干的蠢事一下子便涌入了金芒的脑海。 “……”社死也不过是如此了。 金芒捂脸，一定是受到身体年龄影响的关系，她才不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人！ 又是两天过去，金芒感觉自己的步子都有些发飘了。 ——因为部族成年人断食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所以为了节省体力，如今连阿婆都下了粮车自己走路。 日光很烈，金芒几乎看不到前路，被草根绊倒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爬起来，问道：“阿母，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安泽？” “距离安泽还早，至少得再走十天，不过……” 青枫的话还没有说完，前去探路的蓝湖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 “大兄，我看到野牛群了！”这位六伯父往常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鲜少看到他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此刻他却是一脸的激动。 闻言，部族中所有成年人纷纷站了起来，明明之前所有人都因为饥饿显得萎靡不振，但是此刻，他们身上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气势。 真要形容的话…… 金芒摸了摸下巴，就像饿狼看到了食物？ 有英部族几乎全体出动，仅剩阿婆带着他们一群未成年的守在粮车旁。 金芒有些担心，虽说有猎物是一件好事，但是野牛群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单独的一头野牛都不好惹，更别说是一群了。 不出所料，回来的人有不少都受了伤，最严重的是大姨母的三儿子青马。 他今年刚刚18岁，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危险的集体狩猎，没有经验，偏偏又被饥饿冲昏了脑袋。事实上，要不是蓝崖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他的肚子得被野牛给顶穿。饶是如此，他的小腿还是被野牛的蹄子踩骨折了。 因着这，蓝崖都顾不上处理野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正骨。 和青马同龄的蓝草也受伤了，他的伤有点尴尬，据说是抓牛角的时候被一只小牛从后面顶了一下屁股。也幸好是小牛，否则他这会估计都没有命了，饶是如此，他那屁股也肿成馒头了。 ——这只是据说，金芒他们也没亲眼看到。 不过应该是真的，看蓝草羞红的脸就知道了。 除了青马和蓝草，蓝盈等年轻人多多少少受了伤，不过影响不大。青穗手臂也被野牛给捎带顶了一下，不过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 有英部族18个成年人，最后抓回来十二头牛，其中有三头是小牛。 金芒开心坏了，他们家可有两头牛，其中一头是青穗特意打的小牛。 小牛的肉可嫩了，便是烤了也不老，金芒一口气吃了半头，要不是青穗拦了，她还能再多吃一半。 青枫砍下两条小牛腿给阿婆送去了，她年纪大，吃这个不费力。 不单单是青枫，金芒那些伯父都挑嫩的牛肉给阿婆送去了。 第35章 中暑 那么多烤牛肉阿婆根本就吃不完，便分了一些给没吃饱的孩子。 ——这里特指没参与狩猎但又已经年满12岁，父母不再供吃供喝的孩子。 自打这天开始，金芒他们又坐上了粮车赶路。 结束断食的大人食量是非常可怕的，金芒眼睁睁看着青枫和青穗干掉了一整头牛，过了两三个小时又抓了一只羚羊加餐。 金芒有点奇怪：“那些有蹄动物居然没有消瘦？” 按照她的想法，在剧烈的高温以及连绵的旱灾瘟病交替下，这些有蹄动物哪怕不至于全军覆没，但也不该像眼前这般……壮实？ 这知道的是野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饲料养殖的呢。 “有蹄动物只要能活下来就不会消瘦。”阿婆道：“毕竟他们的食物是草料，干旱过后草木虽然大半枯死了，但干草料也是有蹄动物的口粮，口感虽然不如新鲜草料，但却管饱。” 接下来几天，他们开始不断与有蹄动物群以及其他部族相遇。 这一天，刚刚穿过高原，金芒他们和一个部族相遇了。 看到那群人，金芒忍不住怔了怔，实在是他们太黑了。 虽然安泽人类除了她这个例外其他就没有一个白的，但也没有黑成这样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那些人……似乎比较瘦小？个子也明显比较矮。 看出她的惊讶，一旁的青棵解释道：“那是海上的部族。” “海上的部族？”金芒挑眉，“难道莽川岭之外还有其他人类部族？” “有啊。”橙石插话道：“除了海上，盆地那边也有人类的分支。盆地那边没有猛兽，海上的部族又都会避开和海兽的交战，所以咱们莽川岭的人类是最强的。” 蓝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三兄你别又是骗人的吧？” 橙石是个很活泼爱玩的孩子，总喜欢逗弄弟弟妹妹，前段时间他还一本正经地骗他们说自己曾在土里挖到过鱼呢。 “你三兄说的是真的。”绿魁开口解释道：“盆地的部族确实弱。他们常年安逸，日常都有兴致去抓兔子逮鸡，实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其实海上的部族更不济，他们生活在岛屿上，平日里多以鱼虾贝类为食。不过也因为此，他们水性极好，也很擅长捕捞鱼虾。” “二兄这么说的话，我便姑且信你一回吧。”蓝朵对着橙石哼了一声。 金芒若有所思，“那些海上的部族，看我们的目光似乎很警惕？” 闻言，年纪大的几个孩子表情都有些讪讪。 绿魁挠了挠脸道：“我们莽川岭的部族在其他两支的部族那里名声确实不太好，毕竟咱们那儿有食人部族，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若是抓不到孤儿，也经常去抓盆地和海上的人类吃，毕竟他们比较弱。” 金芒：“……”所以他们这算是……臭名昭彰？ 越接近安泽，气温便逐渐高涨，几乎每走一天，都要热上两三度。 金芒擦着额头的汗，气喘吁吁道：“这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估摸着这会的气温都要接近60度了。 竹筒里储存的瓶子树水入口已经有点发烫了，金芒的皮肤如今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晒伤了。其他人的肤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却明显脱皮了。 “等抵达安泽就好了。”蓝草数了数粮车里的水，对着蓝崖喊道:“大伯父，一共还剩62竹筒的水。” 蓝崖皱眉，“我们要赶快点了，剩下的水顶天再坚持三天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伴随着气温的上升，他们对水的需求量也开始剧烈上升，这会不喝水已经不是口干舌燥的问题，而是要脱水休克了。 就这还是因为他们可以通过食用猎物的血补充一些水和盐分的关系。 明明热得脑袋发晕，每走一步路都浑身大喊，但他们还是不得不加快脚步。 这期间，金芒发现那些海上的部族抗晒能力明显比他们强。 因为夜间气温要低一些，他们改成了白天睡觉夜里赶路。当然，大人们还是要辛苦一些，在白天完成狩猎的。 这一天，金芒正跟蓝朵蓝雨她们窝在一起睡觉，突然，蓝盈惊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葵葵！葵葵你怎么了？赶紧醒醒！” 金芒他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蓝盈正抱着青葵摇晃。 青燕匆忙赶来，一看青葵的样子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这是热坏了。” 金芒最先反应过来，青葵这是中暑了。 青燕显然也知道中暑该怎么处理，她将青葵身上的衣服脱掉，然后开始一遍又一遍用湿布给她擦身，又少量喂了她一些水。 “芒芒你热吗？”青穗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金芒摇了摇头，她上辈子就是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不论寒暑都能每天坚持锻炼至少四个小时，被人称之为是体能怪物的存在。这会热归热，难受归难受，但她还真没有要中暑的感觉。 一群年龄较小的孩子都被问了一遍相似的问题。 金芒看了眼青葵目前的情况，觉得有些不太妙，要知道中暑后最关键的就是降温，放现代肯定把人转移到空调间或者风扇底下了，但这会他们却没有这个条件。 “那个……”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突然想起。 众人一惊，纷纷转头看去。 他们居然没有发现陌生人接近！ 这一看，却发现走来的是那个一直很防备他们的海上部族的族长。 海鹰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地开口道：“我们那边有擦了能快速降温的药油，你们要不要给这孩子试一试？” 嗯？ 蓝崖眯起眼睛看了对方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了。” 海鹰松了一口气，连忙喊人把药油拿过来。 蓝雨小声问赤梅：“他们不是很怕我们吗？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赤梅小声回答道：“他们是在寻求庇护。海上和盆地的人类分支大多没有实力独立猎杀凶兽，为了自保，一些聪明的就会找莽川岭的强族依靠。” “这一路，他们应该是确认了我们不是食人族。” 第36章 大昭部族 令人庆幸的是海上部族的药油很好用，当天晚上青葵就醒了过来，虽然看着还有些蔫，但基本已经没有大碍了。 唯一的问题是小姑娘没有胃口，那些烤肉根本吃不下去。 于是金芒拿出自己特意攒的大蚌壳，给她熬了一点肉汤——真的是一点，毕竟都知道熬汤要大锅，而河蚌再大也是有限的。 哪怕是安泽这边已经变异的河蚌也没能好多少。 最后，熬出来的肉汤只够青葵一个人喝。 大概是第一次吃到肉汤，青葵竟是都给吃了。蓝盈在一旁看得高兴不已，金芒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呃，她成功把自己给看饿了。 青穗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想喝肉汤的话我们可以再熬。”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肉汤只能当成是加餐点心一样吃，否则根本就填不饱肚子。 金芒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很馋炒菜，像是红烧肉、糖醋里脊、话梅排骨、清炒时蔬什么的，她都不挑的。 但是她没有油，植物油她不知道该怎么提取，不过倒是可以考虑熬点荤油？ 海上部族的人很有趣，之前对他们退避三舍，如今确认了他们的“无害”，又成功递出了投名状之后，他们又十分积极地开始跟他们打好关系。 也是因此，金芒知道了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信息。 原来，除了他们莽川岭的人类，盆地和海上的部族并不是以初生光芒起名的，海上部族的人名字中都有一个海字，盆地部族的人名字中则都有一个地字。 “为什么啊？”金芒一脸不解地看向海月。 海月是海鹰的孙女，今年9岁，是一个很外向善谈的女孩。大概是因为自身所在的部族有求于人的关系，她对金芒他们这些小孩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很是迁就他们。 “因为我们认为初生光芒应该是很私密，不应该被宣扬的事情啊。”海月道：“相同初生光芒的人，相互之间总是有一些相同的特质的，我们的先祖还根据经验总结出了一套说法。” 见金芒他们好奇，她道：“红色初生光芒的人性格大多很热情，任何爱意和仇恨都要快速宣发，绝对不会憋在心里；黄色初生光芒的人性格大多随和包容，但也很容易软弱；青色初生光芒的人往往很伶俐，同时也很直爽；蓝色初生光芒的人往往很温柔，同时也很冷静；橙色初生光芒的人往往性格很活泼，同时很擅长体贴他人；绿色初生光芒的人往往性格很平和，但却拥有鼓舞人心的力量。剩下黑色初生光芒和白色初生光芒是公认的神秘，我的先祖称呼这两类人是最危险也最无害的存在。”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是绝对的，只能说总会有一部分贴合。” 金芒眨了眨眼睛，“那金色的初生光芒呢？” “……我早就想问了，你的初生光芒真的是金色的？”海月一脸好奇地看向金芒。 金芒歪了歪脑袋，“难道还能是假的？” 海月：“……”她之前还以为是莽川岭的部族出现了喜欢标新立异的父母。 “你确定你父母没有看错了？或许你的初生光芒是黄色或者橙色的？”她还是忍不住确认道。 金芒这下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她并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初生光芒，只是听青枫青穗他们说是金色的。 “没有看错。”回答海月的是青枫，“我们不可能将金色认错。” 与此同时，已经安静了许久的0909突然开口对金芒道：【你的初生光芒之所以是金色的，是因为你的灵魂本源并不是安泽的，而是异世之魂，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你不要多想。】 金芒：“……”她倒是没多想，只是你这么一说，到好似她多想了。 明明她之前根本没把初生光芒的事放在心上，而且…… “金色的初生光芒，真的很少吗？”她不由问道。 “不是很少，而是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不想海月却是这样回答。 不要说是金芒，就连青枫都愣了。 金芒奇怪地看向他，“阿父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青枫以前只说金色初生光芒少见。 青枫懵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阿婆，“……阿母？” 阿婆离得不远，也将他们的对话听在了脑中，此刻不由有些尴尬道：“这世上的人那么多，我只当是我没见过，谁想到是根本就没有呢。” 青枫却是有些紧张道：“那对芒芒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连阿婆都看向了海月。 海月有点压力山大，迟疑了下道：“应该没什么事，我也不曾听说过初生光芒对人有影响的。” 青枫顿时笑道：“那就好，我们芒芒的初生光芒是独一无二的呢。”说到后面一句，他的语气带上了极为明显的骄傲。 海鹰他们的部族名为昭，自称是大昭部族。 据海月说，在他们海上，只有实力强大的部族才可以自称是大x部族。 “怎么算强？”蓝雨不由好奇。 毕竟在她看来，不能独立狩猎凶兽的部族根本算不上强大。 “看人数。”海月带着几分隐晦的自豪道：“我们大昭部族有26个人，一般十人以下的，就只能是小部族了。” “还有十人以下的部族？”蓝朵一脸惊讶。 不但是她，金芒也很惊讶。 毕竟就安泽人类这种活到老生到老的生育观念，一个部族二三十人不是轻轻松松？ 闻言，海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庆幸和苦涩几乎同时出现在她眼中。 “对于你们这些生活在陆地上的部族自是如此，但我们生活在岛屿上却是另一回事了。”她垂眸道：“岛屿有多大，能够养活多少人都是有定数的。” 这个意思是…… 金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大昭部族好像没有老人？ 不会吧？ 倒是青枫了然道：“确实是这样，海上部族的人顶多活到六十岁就会选一个黑夜走进大海里，将生存的机会留给年轻的后代。” 第37章 神奇 “不单单如此，若是孩子体弱，我们就会将体弱的孩子抛弃。族人若是重伤成了残疾，也会一死了之，不拖累部族。”海月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无奈，还不如说是悲哀。 青枫对着金芒他们解释道：“和我们莽川岭以及盆地到了分裂季才一起行动不一样，海上部族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在他们那儿，往往是一个岛屿上生活着一个部族。” “对。”海月道：“所以我们若是想要多保留族人，就得想办法找到更大，物种更丰富的岛屿。” 金芒简直槽多无口。 “既然海上生活那么艰难，那你们干嘛不迁徙到陆地上生活？”她忍不住问道。 “陆地上太危险了，不管是你们莽川岭部族还是盆地部族都比我们强。要是贸然迁徙到陆地，我们很多人都活不下去。”海月想也不想就道。 金芒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海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在金芒看来就一个词：胆小。 这种事她见多了，以前她烘焙超市有不少客人都是家庭主妇，有那种被丈夫疼爱花钱如流水的小甜甜，也有因为不赚钱家庭地位堪忧，吃力不讨好，对生活各种抱怨的人。 后者中，只有少数人做出了改变，鼓起勇气重新走入社会，但大多数人依旧一直在抱怨，旁人劝她们去工作，她们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和无奈。 其实说到底就是害怕。 大昭部族的情况和那些家庭主妇不一样，但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对现实不满，但又害怕改变。 有英部族的人不擅长打斗，但他们却很擅长挖陷阱，他们还会模仿那些有蹄动物的叫声将个体从群体中诱骗出来。 金芒对这些很感兴趣，海月也愿意教她，然而挖陷阱还好，口技她却怎么都学不会。 她有点不解，明明自己动手能力一直很强的。上辈子去模具厂看货，她因为好奇还当场花半个小时学会了怎么操作车床，数码车床也是看一遍就能操作个七七八八。当时那车间主任惊为天人，极力劝说她改行。听说她是自己开店的富婆，才讪讪地作罢。 看她这样，大人们不由笑了。 “你当我们没想过学？”赤梅不由笑了。 金芒眨了眨眼睛，“所以这个……根本学不会？” “对啊。”青穗道：“别看海上部族、盆地部族在外表上跟我们区别不大，但实际上是不一样的。海上部族的声带结构和我们有细微的差别，所以他们才能毫无障碍的发出各种有蹄动物的声音。有时候他们甚至能模仿猛兽乃至凶兽的声音用以自保。” “不单单是声带结构不一样，他们的手跟脚跟我们也不同，他们的手指和脚趾之间是有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蹼。所以他们水性非常好，也很擅长打捞鱼虾。” 金芒呆了，“你们的意思是……盆地部族和海上部族，其实跟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就跟北极熊和棕熊一样？ “怎么会？”蓝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海上部族的人迁徙到莽川岭的话，他们下一代生的孩子就跟我们没区别了。同样，我们莽川岭部族迁徙到海上的话，生出的孩子跟土生土长的海上部族是没有区别的。” 还……还能这样？ 金芒大为震惊。 “那盆地部族呢？盆地部族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金芒好奇道。 “盆地部族他们的骨关节有点特殊，弹跳能力很强。”青穗回答道。 金芒又迟疑道：“那我们莽川岭部族哪里特殊？” “我们莽川岭部族的身体密度是最强的，我们能通过断食不断锤锻身体，最强的时候，我们的体重能跟老虎媲美。”青枫道。 金芒都惊呆了，老虎！？那岂不是能达到四五百斤？ 虽然人类也不是不能吃到这么重，但那明显是不健康的，甚至是会致命的。 但是青枫口中的四五百斤重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他指的应该是体型正常的前提下身体体重达到四五百斤。 “阿父你的意思是，海上部族和盆地部族他们不断食？”金芒突然反应过来。 “嗯，他们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青穗开口道：“分裂季开端，大海冻结的时候，海上部族就会开始往陆地迁徙。因为海洋不可能全面冻结，他们赶路途中虽也危险重重，但并不需要担忧食物。等到他们抵达陆地，冰面融化，海啸肆意的时候，他们所到的地方有大量的椰子，靠着那些椰子，他们能一路挨到和有蹄动物群相遇。” “至于盆地部族，他们就在安泽旁边。对他们而言，寒冷的雨季是最难熬的，到了旱季，安泽周围的河流干涸了，他们就能偷偷进入安泽狩猎。虽然危险，但至少不用担心饿死。” 金芒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问道：“盆地部族距离安泽那么近，他们完全可以早早地进入安泽，之所以还留在盆地……是因为凶兽？” “对也不对。”青枫解释道：“盆地部族不能说完全没办法打凶兽，众人联合起来总能打倒一两只凶兽的，关键他们人不够。也是因此，他们要等，等我们大部队的人抵达。” “对了。”青穗补充道：“凶兽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在我们没有抵达安泽之前，它们是食草族。虽然脾气暴虐，攻击性很强，但他们是不食肉的。但是，一旦我们反击，对他们造成伤害，它们就会开始食肉。所以，在我们到达之前，盆地部族只能东躲xz，一不小心遭遇凶兽也只能被动挨打，一旦反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青穗笑道：“也是因为这样，盆地部族的人其实很擅长隐藏自己，逃脱能力也很强。” 金芒不由睁大眼睛，不论是凶兽还是盆地部族，都好神奇。 甚至，整个安泽都好神奇。 如果没有糟心的分裂季，那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以上，是金芒还没有抵达安泽，没有真正见到凶兽之前的想法，然而等亲眼看到凶兽…… 第38章 奔赴 “这是什么？” 清浅悠远的蔚蓝长空下，林立着的翠绿森林宛若水流凝结而成的碧绿，令长途跋涉，一路艰辛到达这里的人们看了心生欢喜。 ——以往看腻了的自然风景，此时却是让人心折不已。 然而在这一番美景中，却是有着极其突兀的存在。 就见那一棵棵冲天巨木中，却是冒着一颗颗硕大的脑袋。 那是兽的脑袋，还是人的脑袋？ 金芒无从得知，也无从下结论。 它们双腿直立行走，体态跟人类极其相似，然而身上却又覆盖着浓密的毛发，而且颜色还不一，有黑色的、棕色的、红色的、金色的、白色的。他们的手掌跟人类极其相似，却是有六根手指，身后还有一根数米长的尾巴。那尾巴很奇特，有点像是蜥蜴鳄鱼的尾巴，给人的感觉很不好惹。 除此之外，它们的头部也非常奇怪，吻部突出不明显，鼻型跟人类很像，但鼻孔很大，他们的嘴很大，但几乎没有嘴唇的存在，只冷森森的尖牙格外有存在感。它们的眼白部位也是黑色的，看过来时黑洞洞的很吓人。它们的耳朵似乎是藏在毛发下面，肉眼并不能看到。 金芒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这些……该不会就是凶兽吧？” “对啊。”青穗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脸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问题大了！ “这些……能吃？”金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误会，她不是看馋了，而是……她怕自己吐出来。 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些不是人类，单这个头都不可能是人类，但是…… 但是知道有什么用？ 对着这么类人的凶兽，她根本没办法吃下对方的肉啊！ 不对！ 金芒蓦地反应过来，这会还轮不到她吃凶兽肉！到她能吃凶兽肉，估摸着…… 她掐手算了算，估摸着至少还得过个八九年？ 这么一想，金芒不由松了口气。 ——话说之前她还很馋凶兽的肉呢。 她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看到那些凶兽的脑袋一个个转了过来。 “它们看到我们了？”金芒一惊。 青枫等人却并不意外。 阿婆将包括金芒在内的众多孩子放进粮车里，自己守在外面，然后对着蓝崖等人道：“你们去吧。” 海鹰带着一群青壮跟上了蓝崖他们，海月等孩子则扛着他们的船过来了。 ——和莽川岭部族迁徙时推着粮车不同，海上部族往往扛着一艘船。 金芒扒在粮车边缘，有些担忧地看着分成三队迎上凶兽的有英部族和大昭部族。 “往这边跑的凶兽少说有十几个，阿父他们应对得了吗？”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婆摇了摇头道：“此时应战的可不单单只有咱们一个部落。” 金芒很快就明白了阿婆的意思，站在粮车上，她看到东侧和西侧两个方向都有成群结队的人类聚集而来。 无数的人类向着安泽奔赴而来，而凶兽们也走出它们栖息的森林，开始他们的狩猎。 这是她前所未见的战场，是最危险也最惨烈的狩猎场。 不过，比起大部分在奔赴而来的人类，他们这些待在粮车上的人竟是离那些凶兽更近？ “那些凶兽不会对着我们来吧？”金芒不由问道。 “不会。”阿婆对着他们这些孩子科普道：“凶兽的实力是很差的，它们通过气来判断敌人的位置，而往往，它们的本能会让它们先处理强的气息，再处理弱的气息。” 金芒明白了，这意思是在青枫等人被灭之前，他们这些气息弱的老幼会被凶兽无视？ “不过，虽说不用担心凶兽的袭击，但却要防备猛兽的袭击。”阿婆道：“和凶兽大战的时候，猛兽不会攻击成年人类，但却会趁机对你们这些幼崽下手。” 金芒有些惊讶，但又不是很意外。 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轰隆的巨响不绝于耳。 金芒抬头看去，就见青枫带队的队伍和一只凶兽对上了。 看着那悬殊的体型，她忍不住担忧，这该怎么打啊？ 才这么想，就看到青枫以手中的棍子为支撑，蹭蹭蹭地跳到了凶兽身上。那凶兽伸手想要去抓他，但每当此时，就会被青穗等人干扰。 下方还有人不断攻击凶兽的脚掌和膝盖。 金芒一下子就看懂了这般战略的关键，只要凶兽倒下了，那它的体型优势就会大打折扣。 青枫这边的战斗节奏没有问题，她又转头去看其他人那边。 大家都是老手，虽有凶险，但似乎都在可控范围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同于之前的大动静突然出现。如同高楼一般的凶兽轰然倒下，尘土飞扬间，蓝河下腰发力，将近两米的长矛被他从凶兽的头上拔了出来。 金芒倒抽一口冷气，“大伯父已经杀了一只凶兽？” 阿婆笑着点头，满脸骄傲道：“你大伯父虽然在人情事理上不如你二伯父，但实力却是没的说的。” 说话的功夫，蓝河那一队人已经拖着凶兽回来了。 金芒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开始熟稔地处理凶兽，她想要移开目光，但却不知道为何就是做不到。 看着看着，金芒不由舒出一口气。 太好了，真的不是人类呢。 “这么多肉，大伯父吃的掉吗？”金芒不由问道。 要知道这会天气还是很热的，能不能过夜都不好说。 “其他人也可以吃一点的。”阿婆笑着道：“当然不能多，辅助战斗的人，一人吃上十斤是顶天了，大头是你大伯父的。而且凶兽肉放不坏，吃上七八天不是问题。” 但饶是如此，看蓝河拼命地往肚子里塞烤肉的架势就知道，他怕是也要拼命吃才能吃完。 大概个把小时后，青枫他们也都回来了。 除了蓝河一点伤都没有，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伤，青枫的手臂骨折了，蓝崖被凶兽抓了一把，整个上半身都是可怖的淤青，绿奔的伤势最严重，半边脑袋血淋淋的。 相较而言，其他非主战力的人伤势算是轻的。 第39章 霸主 大昭部族的人都兴奋极了，海月瞪着眼睛看海鹰吃烤肉。 “阿爷，凶兽的肉好吃吗？”她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问道。 海鹰一边吃一边点头道：“当然好吃了。” 金芒在一旁歪了歪脑袋，她怎么觉得海鹰这狼吞虎咽的样子，根本就尝不到味道？ 才这么想，就看到海鹰面部突然涨红，有些遗憾地将烤肉放下了。 这是……不能吃了？ 金芒转头看向青穗，“阿母你不吃？”没记错的话，青穗之前说她没吃过凶兽肉？ 是之前年纪太小，没有参与狩猎凶兽？ 才这么想，就见青穗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吃了。” 干嘛不吃？ 金芒瞪大眼睛，“不是说凶兽肉吃了能提升实力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女性最好不要吃？”青穗道。 为什么？ 金芒不解。 青穗解释道：“吃了会影响生育力。” 嗯？还有这种好事？ 在金芒看来，在这个没有避孕药没有安全套的世界，生育力完全可以被影响一下。 青穗笑了笑道：“主要这东西对生育力的影响不看吃的量，你吃一斤是那点影响，吃五百斤也是那点影响。我反正也就只能吃个七八斤，对实力的提升非常有限。” 金芒明白她的意思了，“吃了之后会影响到什么程度？” 青穗想着闺女虽然小但却向来懂事，便细细说道：“吃过凶兽肉之后，女性便不能保证每次交配季都怀上孩子了，你们阿婆的阿婆就是一位吃过凶兽肉的女性，她平均每隔九年才能怀上一次孩子，也就是说她要三次交配季才能怀上一次孩子。” “这是一件对我们而言非常不利的事情，九岁这个年龄差本就大了，但要是相隔18岁或者是27岁……对想要拥有自己家庭的孩子而言太残酷了。” 也是因此，她虽然能吃凶兽肉，却一直没有吃。 她还要给芒芒生个能和她组成家庭的弟弟呢。 金芒：“……”她觉得大可不必。 然而她觉得没用，要青穗自己觉得才有用。 “不过……男人吃了凶兽肉生育力就不会受到影响吗？”金芒不由奇怪道。 “怎么会？肯定有影响的啊，但是……”青穗凑过来，小声道：“反正孩子不是男人生的，生下来也是跟着人家阿母，所以……生育力受影响就受影响呗。” “而且……”青穗的声音更小了，“男人哪怕生育力受到影响，但女性还是会去找他们，因为他们实力强，大家都想生下强大的子嗣。” 金芒：“……”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 “那……怎样能绝育呢？”她忍不住问道。 青穗表情古怪地看了女儿一眼，不过金芒的年纪小，她倒是没有多想，开口道：“若是不想生孩子，可以吃无子果。这东西安泽就有，不过很难遇上，因为凶兽爱吃这东西。它们的嗅觉又很敏锐，往往我们到来之前，他们就将无子果祸祸得差不多了。” 金芒有些失望，但还是向青穗打听清楚了无子果是什么模样，以备不时之需。 ——她没想过要生孩子，但安泽又没有计生物品……她不打算当一辈子尼姑，这无子果说什么都得想办法找到。 一直到入睡前，海月他们这些大昭部族的孩子都非常兴奋。 “我长这么大，部族还是第一次参与狩猎凶兽。” “是啊，这次阿爷他们吃到了凶兽肉，肯定会变得更厉害，等分裂季过后，咱们就有可能占据到更大更好的岛屿。” “说不准咱们以后就能有两艘船了。” …… 金芒他们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参与到话中去。 毕竟，看长辈们就知道了，他们将来肯定是能参加凶兽狩猎的。所以对于海月他们的兴奋，他们格外不懂。 一连好几天，青枫他们四个主战力都在吃吃吃。 金芒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伤口到第三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三伯父绿奔的脑袋上甚至连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这个就是凶兽肉的好处了。”青穗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眼见着他们到了第五天都没有出去，金芒蓦地意识到一件事。 “难道阿父他们要吃完这只凶兽才会再出去狩猎？” “这是当然的了。”青穗从烤好的全羊上扯下一只腿递给她道：“反正凶兽肉吃完之前，其他凶兽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正好趁机休养生息。” ——昨天刚好有一群黄羊群在附近栖息，所以他们吃上了烤全羊。 金芒沉默一秒，心安理得地忽略了那些人类和凶兽战斗的声音。 反正大家都一样，谁也别指望谁拼命。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上凶兽，人类是主力，少数猛兽乐意从旁辅助，而那些有蹄动物则完全是躺赢。 谁让凶兽就认准气息，除非所有人类和猛兽死光，否则那些有蹄动物只要不直接往凶兽身上撞，就安全无虞。 又陆续杀了几只凶兽之后，金芒忍不住对阿婆感叹道：“我感觉这凶兽并不是很难对付啊。” 阿婆闻言瞥了她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然后第二天，本是前去狩猎凶兽的蓝崖却是空着手回来了。 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抓着金芒就跑。 金芒都懵了。 留在粮车旁的阿婆笑眯眯道：“既然你觉得凶兽不难对付，那就去试试看吧。” 什么？ 金芒顿时睁大了眼睛。 “二伯父阿婆是开玩笑的吧？”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凶兽那样将近三十米高的巨兽，以她如今的小身板去打，绝对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没跟你开玩笑。”蓝崖却是一脸严肃道：“当然你要对付的不是成年凶兽，而是和你一样的幼崽。” 他一边奔跑，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金芒道：“白云曾在6岁幼龄杀死一只凶兽幼崽。哪怕他本就天赋异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就是因为在如此年幼的时候吃到了凶兽肉，帮他打下了远超常人的基础，他才能成为统领一个时代的霸主。” “而我希望，下一个时代的霸主，会是你——” “金芒。” 第40章 谁想到 蓝崖抱着金芒直接进了森林。 金芒有些哆嗦，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凶兽幼崽都藏在森林里？” “对，凶兽生长速度很快，从出生到成年只需要十天。成年之前，他们会藏在森林里不出来。”蓝崖点了点头，脚下步子却不受影响。 嗯？ 金芒瞪大眼睛道：“那你们找的这个凶兽幼崽多大了？” 蓝崖想了想道：“估摸着应该才出生三天，它的身高还不到树的一半。” 安泽这边没有长度的计量单位，金芒估摸了一下，蓝崖口中的幼崽应该不会超过十米。 等亲眼见到的时候，她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似乎只有五六米的样子。 此时那只凶兽幼崽是躺着的，蓝河和绿奔一左一右压着它的双手，其他人则各自压着它的双腿，让它动弹不得。 目光扫过众人，金芒不由挑了一下眉毛，就只有青枫青穗那一小队的人不在吗。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松手。”蓝崖看着金芒道：“我和你大伯父三伯父给你做辅助，其他人压阵。记住，我们不会对凶兽进行攻击。” 金芒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二伯父明显蓄谋已久，到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退缩了。 蓝崖将她放下来，同时还将一把四五十公分长的短刀递给她，“会用吗？” 金芒点了点头道：“能帮我把刀系到背上吗？” 这把短刀是少见的有刀鞘的，她琢磨着等会要往凶兽身上爬，拿着刀太不方便了。 蓝崖没有多问，就帮她把刀系好了。 “1——2——3——” “放！” 那凶兽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几乎是在被放开的一瞬间就猛地爬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人最少的地方跑了。 ——凶兽会本能地攻击气息强大的生物，但那是在它们成年后。成年前，它们还是懂得怎么自保的。 金芒也没有犹豫，瞬间便飞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凶兽腿上的毛发。哪怕这一刻她被对方的动作带飞起来，但她还是不由露出了微笑。 几乎是瞬间，她就调整了姿势，然后快速往上爬了起来。 蓝崖等人都看呆了，虽然他们见过金芒爬瓶子树，知道她很擅长爬树，但这会的情况又是不同。那凶兽可是在奔跑！ 然而，金芒却似是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蹭蹭地往上爬去。 明明她不止一次身体腾飞，但下一刻，她就会快速调整姿势，竟是一次都没有被甩飞出去。 他们这么一怔愣，金芒已经爬到的凶兽的大腿部位。 那凶兽也发现了身上的“小虫子”，扬手就想将她拍飞！ 蓝河等人一惊，不好！金芒爬得太快了，他们又愣了一下，按说这会他们是该爬到跟她一样的高度的。 蓝河手中长矛扬起，已经打算直接出手将凶兽击杀了。 ——他们再想要让金芒历练，前提也得保证她的性命。 “等等！”绿奔突兀地拉住了他，“你仔细看。” 他向来比兄长们细心，因此被他拉住的蓝河也没有恼火，而是冷静下来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看他就看出问题了。 “她在改变方向！” 没错！ 金芒确实在改变方向，凶兽的骨骼组织跟人类是极其相似的，这说明他们和人类一样，手往背后伸的时候并不容易。 因此，在凶兽的手逮过来的一瞬间，她脚下轻点，整个人斜刺出去，有些惊险地抓住了它背部的毛发。 然后，她爬的更快了。 “不好，她爬到颈部凶兽就能抓到他了！” 不用绿奔说，其他二人就明白过来了。几乎是同时，兄弟仨从不同的方向冲过去，蓝崖和蓝河一左一右爬到凶兽的肩膀，而绿奔则站在凶兽的脚板上。 一旦金芒他们有危险，他就会想法子让它摔倒。 当金芒爬到凶兽后颈部位的时候，凶兽果然伸手向她抓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蓝河和蓝崖一人用长矛一人用长棍将他的手打开了。 金芒眼睛一亮，毫不犹豫拔出了背后的短刀，高举——刺下！ 短刀才进入浅浅一层表皮就卡住了，她微微蹙眉，开始回忆前些天青枫他们击杀凶兽的方式。 说时迟那时快，金芒拔出短刀，抓着凶兽的毛发再次往上爬了半米，然后—— 漆黑的短刃毫不迟疑地往下刺去。 这一次，她遭遇到的阻力依旧不小，但是…… 金芒的眼睛明亮极了。 她觉得她可以！ 气息下沉，金芒深吸一口气，然后以腰部发力，然后肩膀手腕协力，用力刺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点一点压榨着体内的力气，到了最后，金芒不知不觉喊出了声，甚至最后变得声嘶力竭。 凶兽倒下的时候，她的双手也不由脱力，跟着一起往下掉。 被蓝崖抱进怀里的时候，她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双手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腿也软塌塌的像是面条。 蓝崖兄弟仨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真没想过这孩子能一次成功。要知道当初白云已经六岁了，别看只比金芒大三岁，放在大人身上这年龄差不算什么，但放在孩子身上……而且白云当初也是死里逃生，虽然干掉了凶兽，但自己也差点完了。之所以会有今天这番行动，他们更多是抱着让她练练手的想法，多攒攒经验，总有成的时候。再不济，也可以等到下次分裂季。 谁想到…… 谁能想到呢？ 金芒还是个女孩呢。 周围其他人的表情就更怪异了。 事实上，他们比蓝崖他们仨还要不赞同这次的行动，无奈人微言轻，也只能听命行事，谁想到…… 金芒是不知道他们心里那一堆“谁想到”的。 缓过那股劲儿来，她伸手有些温吞地摸了摸肚子，开口道：“二伯父，我饿了。” 蓝崖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们这就回去。” 其他人也连忙点头，不能再耽搁了，这里可以说是凶兽的大本营。虽说凶兽都很独，但要是有必要，它们也是不介意联合起来的。 一行人走出森林。 蓝崖看了看头顶的天，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忍不住笑了。 真期待啊…… 第41章 死窍 金芒他们回去的时候，青枫和青穗他们小队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这会两人都一副翘首企盼的模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焦急。 “芒芒！” “芒芒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看到金芒被蓝崖抱着回来，两人连忙上前将她接了过去。 “没受伤。”说到这里，蓝崖的表情有些复杂。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到一件事情——金芒不但第一次就顺利击杀了凶兽，还毫发无伤。 这是多么难得，又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蓝崖想到的事，其他人都想到了，纷纷变了表情。 “那她怎么……”青枫一脸不解地看着手脚软塌塌下垂的女儿。 “应该是脱力了。”才这么说，蓝河皱了皱眉，上前摸了摸她的手脚，松了口气道：“没有脱臼，估计缓两天就好了。” 顿了顿，他道：“当初我第一次猎杀凶兽也是这样的。” 闻言，一旁的阿婆笑了，“对对对，当初咱们有英部落的人少，族中只有两个主战力，阿河18岁就尝试独立狩猎凶兽了。不过他运气不太好，第一次就遇到了一只实力非常不错的凶兽，当时很凶险，他拼了命才杀死对方。时候他就是这个模样，手脚都用不上力，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青枫和青穗却是看向被众人拖回来的凶兽尸体，惊愕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他们芒芒……好像真的杀了一只凶兽幼崽？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看金芒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金芒吃青穗烤的凶兽肉时，海月等一群大昭部族的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 “好吃吗？”海月率先问道。 金芒这会其实不太想说话，她太饿了，有种身体被掏空，急需补充能量的感觉。 “还行，挺嫩。”她慢吞吞点评道：“有点像牛肉，不过又比牛肉鲜，但又比鱼肉香，而且越嚼越香。” 一边说着，她一边大口大口吃着。 天知道就在不久前她还纠结自己能不能吃下凶兽肉，然而现实证明那完全是杞人忧天了。 真饿的时候，就没有她吃不下的东西。 凶兽肉确实很神奇，金芒能感觉有热热烫烫的气流从胃部往四肢百骸流去。那滋味……有一点点痛，但更多的是爽。 这一晚，金芒睡得格外香甜。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的手脚已经能稍微动一动了，虽然还不算行动自如，但比起昨天却是天差地别。 简单洗漱过后，金芒就开始吃凶兽肉。 凶兽肉有点介于鱼虾和肉之间，总之不是特别顶饱，所以她能比寻常烤肉吃得更多。 蓝崖不知何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道：“你昨天……到底是怎么找到死窍的？” “死窍？”金芒一愣。 “就是凶兽的要害。”蓝崖道：“不过和寻常动物不同，凶兽的死窍除了两个固定的地方，其他都是因为个体不同有差异的。” 金芒抬了抬眼，“你们不是经常攻击那个地方吗？” 她伸手往自己后脑一寸处点了点，“就是这里，你跟阿父还有大伯父三伯父三次里至少有一次是攻击这里。” 蓝崖闻言有些惊愕。 是这样没错，但是……先不说金芒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注意到这种事，他们也经常攻击凶兽的其他死窍啊。 毕竟虽然后脑的那处死窍最准也最好找，但那里也是最难攻击的。 因为凶兽那处虽然没有头盖骨，但那个部位却极其坚硬，便是成人也不容易刺穿，更别说是一个孩子…… 哪怕那只凶兽是幼崽，坚硬度比起成年兽要略输一筹…… 金芒咽下最后一口烤肉，好奇地问道：“说起来，除了这个地方，凶兽还有哪些死窍？” 据她之前的观察，长辈们攻击凶兽的地方有时候会很奇怪。 有一次她看到青枫手中的长棍猛地敲下去砸碎了一只凶兽的膝盖骨，结果那凶兽居然就倒下了；还有一次她看到蓝河用长矛刺穿了凶兽的下肋骨，那凶兽也倒下了；她甚至还看到过蓝河一锤敲在一只凶兽的下腹部，对方也倒下了…… 之前她还只当是那凶兽早就受了致命伤苟延残喘，如今看来……似乎是那个死窍的关系？ “凶兽往往有3个死窍。”蓝崖叹了口气道：“大脑和心脏部位的两个死窍是固定的，另外一个死窍则要自己观察寻找。寻找的依据是看凶兽自身的特点，因为死窍所在的位置，往往也是凶兽强的地方。死窍在腿脚上的凶兽，往往跑得很快，或者腿脚的力量很大；死窍在肺部的凶兽，往往体力很强；死窍在腹部的凶兽，往往身体平衡力很强……不过若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不担心无法通过大脑和心脏这两个死窍杀死凶兽的话，还是不要尝试找第三个死窍了，因为那样对体力的消耗太大了。” “当然，若是力气不够，还是老老实实找第三个死窍。因为那个死窍是唯一一个哪怕力气不是很大，也能够令你将凶兽杀死的部位。” “不过，凡是都不是绝对的。要杀凶兽并不是只能对死窍下手，真力气不足，又找不到第三个死窍的话，你就可以用一些笨办法。” “比如割开凶兽的血管，一点一点让对方失血过多而死；比如直接刺穿凶兽的肺部，让他呼吸出现问题，而后窒息而死；比如砍掉凶兽的双腿，让它无法行动，最后活活饿死。” 顿了顿，蓝崖道：“有一件事你可能不清楚，从草食转变成肉食的凶兽只要三天没吃到活食，就会死。” 金芒听得认真，一旁的青枫和青穗对视一眼，表情有点骄傲，又有点迷茫。 自家闺女才多大啊？怎么就要开始狩猎凶兽了？ “等等二兄！”青枫喊住蓝崖，“金芒以后都要狩猎凶兽？那要给她分一个小队吗？” 虽然这样说，但他脸上却全是不赞同。 他根本不想女儿这么小就独立带队狩猎凶兽，那太危险了。 所以…… “你看让芒芒和我们一队一起活动成吗？她还小，我和青穗不亲自跟着不放心。” 第42章 惊险 “不行！”蓝崖想也不想就反对道：“金芒跟着你们太危险了！” 嗯？ 青枫和青穗一脸不服气，难道还会有人比他们对金芒更上心？ 却听蓝崖道：“以后金芒出去狩猎，由我跟大兄还有绿奔一起给她做辅助。” 青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芒芒是我女儿，你们凭什么把我排除在外？”他倒是听出二兄的意思了，由他们做辅助，芒芒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但是他也是主战力啊！ “你不行。”蓝崖斩钉截铁道：“以你对金芒的紧张，肯定一看到她有一点危险就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她把凶兽杀了。” “要是这样，金芒根本就杀不成凶兽。” 青枫：“……”虽然很有道理，但还是不高兴。 “我可以跟着去观战吗？”青穗忍不住问道。 蓝崖依旧摇头道：“还是别了，你只会比青枫更心软。而且金芒对你们有依赖心理，只有你们不在，她才能够拼尽全力战斗，而不是希翼你们能出手帮她。” 青枫和青穗对视一眼，有些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到了第四天，金芒就已经活蹦乱跳了，然而她并没有停止摄入凶兽肉。 她实在是太喜欢吃凶兽肉了。 凶兽肉实在太神奇了，每吃下一点，她都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变大，身体变得更轻，反应变得更灵敏。 就像曾经她坚持锻炼一样，那种感受自己一点一点变强的滋味绝对是能让人上瘾的。 而吃凶兽肉之后的变强速度比坚持锻炼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因此，将一整只凶兽幼崽都吃光之后，不等蓝崖开口，金芒就提出要去狩猎凶兽肉了。 “二兄你可以将之前那把短刀借我用一下吗？”她开口问道。 杀凶兽没有武器是非常难杀的，便是实力强大如蓝河，要是没了武器，杀凶兽都会吃力。 “当然可以。”蓝崖面色柔和道：“之前给你的那把短刀是你阿爷的，既然你喜欢，那以后就给你用吧。” “谢谢二伯父。”顿了顿，金芒道：“不过那把短刀我应该只能暂时用一下，等我长大了，我想换一把长一点的刀。” 一些比较广泛的武器，金芒其实都学过，且都用得不错，但要说最喜欢的还是唐刀。 其实从唐刀演化而来的日本武士刀金芒也用得顺手，不过武士刀因为刀刃夹角比较小，使用的时候比较容易折断，所以她便不考虑将来锻造一把武士刀了。 毕竟凶兽的皮肉是很扎实的，对刀刃的坚硬度有很高的要求。 刚好唐刀硬度更高，而且因为刀身笔直的关系，不但可以用来劈砍，还可以用来突刺。 凶兽的个头比较大，劈砍基本无法对它们造成大伤害，不太适合突刺的武士刀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金芒其实是个收集癖，因为一些个人的经历，她除了喜欢囤各种生存物资，最喜欢收藏的就是各种冷兵器了。 凡是能叫得出名字的冷兵器，她基本都收藏了一遍，占了整整一个地下室。 因此，虽然已经打算将来以唐刀为主兵器，但若是有足够的铁基木的话，她还是打算多锻造出一些备用兵器的。 蓝崖并不知道金芒的想法，闻言笑了笑道：“那等你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武器，再把这短刀还给我。” 金芒没有拒绝，虽然她觉得这把短刀不错，但她更知道这把短刀对二伯父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自己没道理占据不还。 凶兽幼崽不是那么好找的，虽然凶兽并不像其他动物那样会保护幼崽，但幼崽都藏在森林深处，成年凶兽也多在森林边缘游荡，光是要突破他们的防线进入森林深处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金芒第二次狩猎的运气并没有第一次那么好，小心突破成年凶兽的防线之后，他们费了半天功夫找到的凶兽幼崽却是一只只差两三天就能成年的。 “要不明天再来？”绿奔看了看天色，皱了皱眉道。 蓝崖看向金芒，“你怎么想的？”这只凶兽虽然还没有成年，他们杀起来没有什么难度，但比金芒上回杀的那只却是强了许多。金芒想要将之击杀，难度是成倍增长的。 不过他也不反对金芒试一试，反正有他们兄弟仨在，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金芒毫不犹豫道：“我想试试。”不过半天不吃凶兽肉，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这几天比原来强大了许多。 “那就试试。”蓝河一脸纵容道。 他喜欢这样不畏艰险的孩子，喜欢小女孩那双气势汹汹的眼睛。 因为这只凶兽要强许多，金芒还简单布置一下。 “大伯父二伯父和三伯父你们帮我把那只凶兽引到这里来，就是这棵树，我会提前爬到这棵树上，等它到了，我会抓住机会从这棵树上转移到它身上，找机会击杀它。” 绿奔想说什么，但是被蓝崖用眼神阻止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金芒跳到凶兽的后颈部，举起短刀往它后脑的死窍刺去—— 刺不进去！ 金芒拼尽全力，也不过让刀尖戳进去了一个指节，再多却是如何也做不到了。 然而凶兽却已经反应过来，反手对着金芒抓了过来。 蓝河蓝崖和绿奔及时将之阻挠，但那凶兽却颇为聪明，手抓不到金芒他就开始将自己的整个后背往树枝上撞去—— “金芒！”蓝崖他们一身冷汗，一时却是不知道该如何阻拦。 ——他们从前很少在森林里跟凶兽开战，却是第一次看到凶兽这般操作。 金芒也吓得够呛，电光火石之间，她想也不想放开抓着凶兽毛发的手，像滑滑梯一样从凶兽的脑袋上往下滑去。 饶是她动作这样快，在滑到凶兽后腰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跟粗壮的树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金芒疼得想要蜷缩起来，但却因为空间关系做不到。 “金芒！”蓝崖三人失声喊道：“快点下来！” 金芒忍着疼抽着气，连滚带爬地下了地。 几乎是同时，凶兽一脚对着她踩下来，而蓝河冲过来抱起她就地打了个滚。 第43章 试试 堪堪躲过这一脚，不等凶兽再有动作，蓝崖和绿奔同时出手，逼得它倒退了几步，蓝河和金芒才算真正脱险。 “还要打吗？”蓝崖瞥了眼金芒略微发白的脸和嘴角的点点血迹，不由皱了皱眉。 这下好了，回去青枫和青穗非得埋怨他。 金芒抬头看了眼那只想离开又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凶兽。 ——它似乎在刚刚的战斗中增添了几分自信，觉得自己能收拾他们？ “我想试试。”金芒抬头看三位长辈，“我想试试找这只凶兽的第三死窍。” 后脑的死窍她根本没法将刀捅进去，想也知道，心脏那里自己应该也是没辙的，据说凶兽心脏部位的皮肉似金刚铁骨，很难突破的。 所以，她唯一能杀死对方的方式就是找到它的第三死窍。 “可是你的伤……”蓝崖有些犹豫。 金芒心里却是早有章程，她抽出背后的短刀，甩了甩道：“要是能猎杀这只凶兽，吃了凶兽肉我便是再重的伤也只要几天就能好，要是不能猎杀这只凶兽，我如今的伤势估计会要了我的性命。” 她胸腹间隐隐有疼痛，刚刚她还吐血吐出了一块内脏碎片，不出预料的话，应该是内脏破裂了。 这个级别的伤势，放到上辈子还有可能通过先进的医疗手段就回来，但放到安泽…… 除非有凶兽肉，否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 金芒举手横刀，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凶兽冲了过去。 ——那小小的身体里，竟是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绝。 蓝河兄弟仨对视一眼，不由无语了一下下。 “要告诉她她之前吃下去的凶兽肉会维持一段不短时间的效用，这点伤根本不会影响到她吗？”绿奔一脸迟疑。 蓝河摇头，“不用。”既然这个误会能逼出金芒的决心，那就不必解释。 在冲出去的那一刻，金芒就想好作战方式了。 既然第一死窍和第二死窍都不能用，那索性将凶兽绊倒。如此，才更方便她寻找第三死窍。 而且……想到刚刚的发现，金芒不由眯了眯眼。 想要将凶兽绊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双方的体格差距太大了，金芒的力气又相对比较小。 所以……金芒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片青苔上。 那片青苔在两棵相对有些矮的树木之间，枝桠交错间，那边的空间比较小，以凶兽的个头，平日里应该并不会去那儿。 但是一旦将它骗过去，在那个区域滑倒的凶兽想要再爬起来就难了。 ——至少在旁人的干扰下会很难。 不过那凶兽也不是傻的，想要骗他…… 金芒猛地一扑，有些艰难地躲过了凶兽踩过来的一脚，又喘着气连滚带爬地往前逃去。 “金芒！”蓝崖一惊，下意识想要出手。 蓝河却是一把抓住了他，“你看她的眼睛。” 蓝崖一愣，抬眼看去，发现小女孩虽然一身狼狈，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亮极了，也专注极了。 就仿佛…… “她在对凶兽示弱？”蓝崖一脸不可思议。 “这不是示弱，这是在诱敌。”蓝河道：“这只凶兽很聪明，一开始他知道敌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脱离控制后第一时间就要逃。然而，金芒的受伤似乎让它觉得我们似乎不是很强，所以他逃的念头产生了动摇，甚至想要反过来攻击我们。” 顿了顿，“凶兽嘛，都这样，一旦戾气被激发出来，对活食的贪念就非常重。” “所以金芒在想办法放大凶兽的贪念，你们仔细注意她的逃跑路线。” 他没说的是，金芒这会的狼狈或许有三分假，但至少有七分真。 毕竟，她身上的伤并不轻。 蓝崖和绿奔仔细观察了一会，果然发现了金芒的目的。 然而，那凶兽好几次都绕过了那片青苔，始终不上当。偏金芒并没有放弃的打算，目光始终沉着，一次又一次地从那片青苔滚过。 “凶兽在顾虑什么。”绿奔敏锐道。 毕竟凶兽已经好几次因为绕路让金芒逃脱了，按理说…… “它在顾虑我们。”蓝河道。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蓝崖一脸迟疑。 “就是你想的那样。”蓝河道：“我们远离战场。” “大兄你疯了？”绿奔一脸不可思议，“要是金芒出了事，青枫和青穗得活撕了我们！” “我觉得金芒可以，而且……”蓝河目光锐利道：“是她要想要试试的不是吗？” 他看向蓝河道：“你是把白云作为金芒的培养目标的吧？若不是如此，你当我没说过这话，但若是……” “她如何能连这点风雨都经受不住？” “大兄你简直不讲道理！”绿奔气道：“白云是从6岁才开始狩猎凶兽的！” “但白云因为父母的厌弃，在18岁之前都是独自一人狩猎凶兽的！”蓝河冷声道：“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云身上有多少能够致命的伤疤，你们也是见过的。” 蓝河目光灼灼地看着蓝崖道：“你希望金芒能成为统领一个时代的霸主，就要对她狠得下心。” “白云能那般强大，仅仅是因为他幼年吃到了凶兽肉，打好了身体的基础吗？” “不是的。” “他那即便是在绝境中也能无惧强敌，悍然反击，挣脱死亡命运的强者之心，才是他身上最闪耀的地方。” “也是他制胜的法宝。” 蓝崖和绿奔不由沉默了。 虽然没有点头同意，但停下脚步的他们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因为金芒和凶兽都在渐渐远离。 金芒当然意识到了三位长辈的动作，但是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便是这三位长辈出手救了她，过后她也会因为内脏破裂而死。如此，不单过程中要经历更多痛苦，父母也要亲眼看着她陷入死亡。 这般，还不如让她爽快地死在凶兽手中。 ——金芒向来不是一个会深思熟虑的人，她总是行动快过头脑，然而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她又能比谁都坦然，也无惧。 第44章 蠢人 甚至，金芒也觉得，长辈们的离开能够让凶兽放下顾虑走向她预设好的陷阱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次又一次地追逃游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眼看凶兽就要如套，她心神略松，疲软无力的双腿被石子绊了下，却是整个人都无力地往前扑去。 眼看凶兽兴奋地一脚踩下来，金芒忍着胸腹间愈加剧烈的疼痛原地滚了一圈，堪堪躲过。 虽然凶险，但她的目的却是达成了——踩上青苔的凶兽挥舞着双手倒了下来。 金芒几乎是飞扑着坐到他的后腰上，拔出短刀刺了下去。 尽管不是第一第二死窍，但这里也并不好捅，凶兽浑身上下都是钢筋铁骨，不过倒是要比金芒之前捅的那只凶兽的后脑软一点。 因此，尽管出了一身的冷汗，但金芒还是将刀捅了进去。 不过…… 金芒的脸色微白，凶兽还是活的，没有死。 自己弄错了？可是她明明感觉到这只凶兽的情绪似乎特别容易激动，对此，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的第三死窍肯定是肾。 至于原因，不都说肾上腺素能刺激人的大脑吗？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也是因为金芒并没有发现这只凶兽有什么其他的特点。 不管是四肢的力量速度还是身躯，似乎都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猜错了吗？ 眼看着凶兽怒吼之后就要爬起来，金芒眉眼微沉，毫不犹豫地翻到另一边，对着它的另一个肾捅了下去！ ——凶兽的内脏和人类的内脏区别很大，但位置和分布却似乎没什么差别。 金芒这会其实已经有点脱力了，但她更知道这会的自己没有躺下的资格。 因此，她几乎是咬牙拼命才捅下了这一刀。 甚至因为捅得不利索，下方的凶兽不断挣扎，差点把她给晃出去。 感觉到身下的凶兽一点一点没了动静，金芒松了一口气，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蓝崖、蓝河以及绿奔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真……真成了？”绿奔一脸不敢置信。 “别耽搁了，赶紧把人给带回去。”蓝崖皱眉道。 虽然金芒没出事，但他心里还是虚得不行。 一行人抱孩子的抱孩子，抬凶兽的抬凶兽，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一双滚圆漆黑的眼眸从树丛中出现，与此同时还有一句轻嗤的：“蠢货！” 才走出森林，金芒脑中的0909有些迟疑地往后“看”去。 刚刚一闪而过的，是神灵的恶念？ 0909想要去探查一番，只是它和金芒绑定，是无法离开她太远的。尤其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饥荒系统的保护机制让它根本无法离开她。 金芒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青穗一直守着她，见她醒来，连忙将烤好的肉递到她嘴边，“赶紧吃！” 金芒也不废话，直接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她对目前这种状况并不意外，之前就是这样，大概明天就能缓过来了。今天的话，她只能接受青穗的投喂了。 有了凶兽肉，她身上的伤应该很快就会好。 小命能保住了。 金芒不由露出真心的笑容。 要是可以，谁又喜欢死啊？ 哪怕能再活过来也一样。 吃饱肚子，金芒都顾不上说什么，就又睡着了。 青穗看得心疼得不得了，“你看谁家女孩这么辛苦的？好多十五六岁还在父母的领地里蹭吃蹭喝呢。” 青枫沉默片刻后道：“咱闺女不一样，她不比男人差。” 他也心疼闺女，但他更希望闺女能成才。 在安泽，不论男女，强大总是不会错的。 虽然他和青穗都打算给金芒生个弟弟，然后培养成才，将来能保护她。但兄弟再强都不如自己强，关键时刻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蓝崖兄弟仨对视一眼，然后又都快速别开脸去。 虽然事先没有商量，但他们却是有志一同地决定不将事情经过告诉青枫和青穗。 当父母的都心疼孩子，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结果不外乎两个：要么以后狩猎凶兽他们都跟过去，要么他们对金芒的培养被打断。 这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金芒对于狩猎凶兽非常热衷，每次凶兽肉一吃完，不用旁人提醒，她就会急吼吼地出发去狩猎凶兽了。 因为年龄和实力的关系，像上次那样的险境她经历过不止一次，有一次甚至比那次还要危险，凶兽已经咬住了她的大半个脑袋。 当时她甚至都顾不上恶心不恶心的，几乎是疯了一样，抬手砍下了凶兽的脑袋。 ——事后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尽管那只凶兽是幼崽，但砍下脑袋的自己……也太威猛了。 要说一开始她没发现三位伯父的心思，那在深入了解了凶兽肉的效果持久程度，又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他们仨在辅助她战斗时的一些言行，她多少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金芒并没有选择告状，而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她喜欢在危险和磨难中一点一点成长起来，也享受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 因此，便是一次次面临死亡危机，一次次遍体鳞伤，她也不曾叫过一次苦。 对此，蓝崖他们看在眼里，说不动容是骗人的。 这般毅力，这般坚韧，便是成人身上也不多见，却偏偏出现在了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身上。 “金芒只要能顺利活到成年，她的成就必定能超过白云。” “谁说不是呢？” 金芒也觉得自己棒极了，然而……在某些人眼里，却只觉得这小孩蠢得很。 明明有捷径走，明明可以不用吃那些苦，却偏偏要自找苦吃。 蠢得……都有点不像人类。 这样想着，约莫六七岁大的男孩一个骨碌从树上爬下来，看着眼前被倒吊起来，不断嘶吼挣扎的凶兽，他微微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捅进了对方的心脏。 看，他这样，多轻松？ 只有蠢人才会横冲直撞，自讨苦吃，还自以为拥有大毅力。 第45章 凶兽大暴乱 金芒四人刚刚追着凶兽穿过一片灌木林，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小小的男孩身板笔直地站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将刀从凶兽的脑袋中抽出。 那一瞬间让人浑身发毛的感觉……蓝崖兄弟仨形容不出来，而金芒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有种看变态杀人犯的感觉？ 对于他们的到来，小男孩只抬头轻瞥了一眼，就自顾自忙碌起来了。 ——他要爬到树上将凶兽放下来。 金芒四人面面相觑片刻，便无声地离开了。 绿奔皱眉，“那个男孩……” 金芒不由接下去道：“真好看呐。” 虽然最开始被对方那种斯文变态的模样吓了一跳，但金芒很快就不放在心上，转而注意到对方的容貌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安泽遇到皮肤白皙程度和她不相上下的人，关键那个男孩五官还很能打，眼睛是双眼皮，而且还是那种很典型的欧式双眼皮，瞳仁是漆黑的，眼睫毛还又长又翘。不单单是眼睛好看，他的鼻型和唇形也无可挑剔，高山根搭配深眼窝简直不能更合适，嘴唇是那种略薄但很丰润的。尤其他的唇色还是非常显气色的殷红色。 一眼看去，男孩就像是橱柜里的洋娃娃，特别精致隽秀 嗯？ 蓝崖三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过来。 “你就注意到了这个？”蓝崖挑眉。 金芒歪了歪脑袋，还要注意什么？ 蓝河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那个男孩估计就比你大了三岁，但他已经能独自一人狩猎凶兽了。” “有什么问题吗？”金芒不解。 蓝崖三人对视一眼，不由有些无力。 这孩子，一点竞争心理都没有的吗？ 同一个时代，出两个霸主算怎么回事？ 金芒不知道他们的想法，顾自感叹道：“是真的很好看啊。”就是希望以后别长残了。 她上辈子幼儿园的一位同学长得可好看了，原地出道当童星都没有问题，那会还有广告商来找他拍广告。不过那位同学家里挺有钱，父母不愿意他小小年纪就曝光在摄像头前。 谁想到……后来他想曝光也没机会了。 那位在众人预想中会长成一位男神的小男孩后来长残了，随着五官张开，原本精致的五官变得粗糙，说丑也不丑，但就是普通路人长相。偏偏他身材也平平，长大后身高堪堪一米七，不到三十就有了小肚腩。 说起来金芒和钟秀秀小时候还为了过家家谁给他做新娘吵过架呢。 “好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凶兽幼崽被人截胡了，咱们今天还要继续找凶兽幼崽吗？”蓝河比较现实地问道。 金芒恍然，是哦，最近的凶兽幼崽越来越难找了，今天他们可是找了小半天才找到一只。 看了看天色，她有些遗憾地道：“咱明天再来吧。”蓝河他们虽然是趁着凶兽肉没吃完的时候陪她出来的，但她也不能耽搁他们太多时间。 很令人遗憾的是，自那之后，金芒就再没有机会狩猎凶兽了。不是不想……而是现实不允许。 因为凶兽大暴乱就要开始了。 “凶兽大暴乱？”金芒一脸疑惑。 青枫点了点头，“每当凶兽的数量低到一定程度，凶兽就会开始集体行动。我们将它们这种行为称之为是凶兽大暴乱。” 金芒微微蹙眉，“所以……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到来是不是？” 她就说呢，从抵达安泽开始，他们过得委实有些安逸了，哪怕有猛兽偶尔袭击车队，但有阿婆在，人类幼崽也不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他们以多对少，危险性是非常有限的。 “对。”青枫微微笑道：“在凶兽成群从森林中冲出的时候，我们要逆流而上，趁机占据安泽，再反过来将所有凶兽都杀光。如此，我们便能在安泽安逸地度过剩下的分裂季。” “不过……凶兽大暴乱是很危险的，因为这个时候，是它们唯一一次本能错乱，不再只追着强大的气息攻击。到时候，便是一只弱小的兔子，也需要面对凶兽针对性的攻击。” 金芒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这番谈话过后不到两个小时，有英部族就整顿好了一切，开始跟跟大部队会和。 金芒站到粮车上往四周看去，就见有无数的人流和兽群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而他们用来汇聚的标杆是…… “……那个人？”金芒不是很确定地看着东南方向站在粮车上的人。 似乎所有人都在朝着他涌去？ “那就是白云。”蓝崖的表情有些复杂道：“他是凶兽最为忌惮的存在，是现如今安泽的霸主。因为只有他不会受到凶兽群的影响乱了方向，在凶兽大暴乱中，他就是所有人前进的标杆。” “到时，所有战力都为待在外圈，你们这些老弱则在人流中央。” 顿了顿，“白云作为霸主，他所在的部族可以待在最中心，待到安泽，他们也会占据最好的领地。” “便是在莽川岭，白云所在的有生部族也占据着最丰饶的领地。” 听出蓝崖话中的羡慕，金芒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所以说，这些日子三位伯父对她的磨砺，为的就是她将来能成为霸主，好庇护有英部族？ 金芒极力远眺，但除了隐隐能看出白云很高很瘦，似乎也不像其他人那样黑，旁的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离得这么远，他是美是丑，完全就看不清。 金芒觉得有点神奇，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结果……她倒不是伤心，就是…… 她想起金东泽——哦，金东泽是她上辈子的亲爹，父女俩也一直都很陌生，两人在一起说的话都没有一次超过五句的。 年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气愤，也曾狠狠地骂过“当谁稀罕叫你爸了？”这样的话。 她就是觉得该让金东泽来安泽的，那样他就不用纠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女儿了。 不对，那也不成，金东泽就是个恋爱脑，听她奶奶说她妈在世的时候，上个厕所他爸都要问两次，生怕她摔粪坑里。 金芒在这边胡思乱想，蓝崖看在眼里却只当她终于有了压力，知道之前那个小男孩是她将来的竞争对手了，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46章 震撼 大量的人类往着一个方向涌去，一开始金芒还没觉得如何，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再这样下去要造成踩踏事件了！”想到曾经在新闻中看到的踩踏事件造成的伤亡，金芒不由心生惊骇。 若是没有人组织，秩序混乱下去，造成的伤亡是非常可怕的。 不想她才这么想，涌动的人群似乎静止下来了？ 她不明所以，不由从粮车上探头看向青枫他们，“刚刚那是？” 青枫见怪不怪道：“是白云，他是霸主，能够用气势震慑大家。” “啊？”金芒不由迷糊，这么玄幻的吗？ 还气势？ “这个气势是哪来的？”她虚心求教道。 “杀了诸多凶兽以及霸主而来的。”青枫道：“霸主历代都只有一位，也因此，每一位霸主的气势都会比上一任强。到了白云，他的气势已经不单单能震慑人类，甚至能震慑凶兽了。” “也因为此，才冲进安泽的过程中，霸主格外重要。” 金芒这会是没有在喝水，否则她肯定喷了。 “你的意思是……将来我要当霸主，就必须把白云杀了？” 弑父什么的……要这么刺激的吗？ 青枫一怔，“……你要当霸主？” 呃……金芒摸了摸鼻子，出现信息差了，自家阿父似乎并没有想过闺女要当霸主。 倒是一旁的蓝崖接话道：“你觉得金芒当不了霸主？” 青枫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道：“可、可是……二兄你真打算让芒芒去杀白云？他怎么说也是芒芒的阿巴啊。” 金芒闻言松了口气，幸好，安泽这边虽然不以血缘论父亲，但似乎也不至于能随便杀自己的阿巴。 “白云都不一定能等到芒芒去杀。”蓝崖一脸不以为意道：“他今年都三十好几了，巅峰期也就只剩十几年了。” “但话不是这么说的……”青枫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二兄他们居然想要让女儿当霸主。“哪怕芒芒不用杀自己的亲阿巴，但……又有哪一个霸主是得了善终的？” 霸主是好，但前提是永远不要落败。 寻常人到了老年，若是儿女孝顺又有实力，还有很大概率能得个善终，但霸主……又有哪一个不是死在下一任霸主手中的？ “那又能相差多少？”蓝崖不以为意道：“咱阿父倒不是霸主，不也才活到64岁？历史上那些霸主，也有不少活过60的。而且……” 他叹了口气道：“金芒并不是只能通过杀死白云成为霸主的，若是白云愿意和平过渡权柄，你担心的事根本不存在。” 但大多数霸主都会死死握着权柄不放的，如果不杀了他们，他们都不会将权柄交出去。 青穗眉头紧皱，看向几位兄长的目光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她家芒芒好好的，干啥去做那劳什子的霸主？ 不是自己的孩子，果然不知道心疼！有本事去糟践自己孩子，凭什么来欺负她的芒芒？ 青穗的脾气向来不错，可这次却明显是真生气了。 不单是她，青枫也生气了，只是和从小被宠大的青穗不同，他的情绪并不是那么外露。 若非接下来要共同协力冲进安泽，青枫真恨不得带着女儿回自己领地里。 大人之间的官司金芒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始终站在粮车上，看着四面八方的情形。 凶兽群还没有出现，但其他生物却已经汇聚得差不多了。 站得高看得远，金芒能看到北面有大批量的狼群和狮群，南面有大批量的虎豹和狼群，西面则是看不到尽头的各种有蹄动物。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大象长颈鹿等往日没有看到过的物种。甚至，如鳄鱼、蟒蛇这类动物也都缀在队伍后方。 然后，队形开始出现变化。 此时此刻，都不用人指挥，人类中的青壮都纷纷走到队伍边缘。动物中的猛兽也纷纷拉长防线，将其中的有蹄动物包围。凡是有战斗力的物种，几乎都站到了外围。中心部位不是人类中的老弱就是如鸡、兔、羊这类战斗力极其有限的食草族。便是犀牛、野猪、野牛这类战斗力不俗的食草族也走到了外圈，只剩幼崽的老年停留在中心部位。 这样的场面，有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震撼。 金芒曾在大灾时作为志愿者前往受灾地，那个时候，看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众志陈诚奋不顾身救人的场面，她心生震撼。 但饶是如此，也不及此刻。 在这里的生物来自不同的种族，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是有了无声的默契，团结一心，只为对抗残酷的大自然，为众生搏击未来。 所有生物都摒弃了私心。 明明除了人类，其他生物的智慧有限，但它们却仍旧做出了本能的选择。 给残酷的大自然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 咚、咚、咚——一声又一声闷闷的重响声从前方的森林传来，所有人纷纷抬头看去，就见黑压压一片凶兽脑袋出现在视野中。 阿婆伸手将站着的金芒抱到怀中，对着一群孩子交代道：“要是凶兽突破外围，你们不要乱跑，走散了就糟糕了。若是遇到凶兽攻击，大家记得第一时间躲到粮车下面。粮车是铁基木做的，凶兽拍不碎。但是……” 她神色凝重道：“要是凶兽将粮车搬开，那就……” 那就怎么办？ 一群孩子的目光惊慌而疑惑。 “那就拼命反击，千万不要想着逃跑，因为跑不掉！”阿婆沉声道。 金芒也有点紧张，她如今单杀凶兽幼崽没问题，但成年凶兽，尤其是可能不止一只成年凶兽……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过你们放心。”阿婆又道：“我刚刚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你们父母在外围会尽可能将凶兽拦截的。” 金芒皱眉看向外围。 此时此刻，人类和各种猛兽已经混在了一起。 她听蓝崖说过，凶兽大暴乱时，人类和猛兽会联合起来，最大程度发挥各自的实力。 金芒还看到有人站到了大象的背上，有人背上背着狼或者犬，有人肩头站着山猫。 第47章 危机 金芒一开始还对那些人与野兽之间奇怪的搭配感到莫名，直到凶兽群从森林中冲出来，双方短兵相接之时，她才面露恍然。 不同于其他猛兽，如犬和狼这一类的动物体重是相对较轻的，但他们又不擅长攀爬，当人类背着他们爬到凶兽身上的时候，他们锋锐的爪牙才有了用武之地。至于那些体型娇小的猫科动物，它们实在是太灵活了，能够很大程度对凶兽进行干扰。 高空中，大量的鹰隼和猛禽俯冲下来，对着凶兽的眉眼啄去。 ——虽说凶兽的视力本就很差，失去视力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大，但这般却能为下方的人类和猛兽提供击杀的机会。 大象是唯一能够撼动凶兽的存在，它们卯足力气就能将凶兽撞翻，它们一倒地，人类和猛兽们的攻击就会随之而来。 金芒瞪大眼睛往战场上看去，她想要找到有英部族的人，然而……一开始她隐约还能找到他们的位置，但时间长了，战场上局势变化极快，离得又远，她便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此时看去，那简直是人间地狱。凶兽的嘶吼声不绝于耳，但人类和动物的惨叫声也不曾消失过，每个人……每一个生物都在厮杀，在求生。 找不到亲人，金芒便将目光落在白云身上，毕竟他是战场上最显眼的那个人。 看了一会，她不由赞叹，这个人是真的很强。 他始终站在一头大象身上，大象不断转换位置，他也在不断转换位置，而他击杀凶兽竟是完全不需要他人辅助，每次都是一击得手，到后来，那些凶兽都是绕着他走的。 离得太远，金芒看不清他用的什么武器，看长度应该不是棍棒。 阿婆也忍不住站起身查看了一番战场的情形，看了一会，她舒出一口气道：“看目前的情形，凶兽应该不会突围。” 金芒也有这种感觉，但听到阿婆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却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然而两人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 “不好，有凶兽！” “有凶兽被扔进来了！” “快让让……” “让不开，太挤了！” “你们不要挤，粮车要翻了……” 轰隆的声音响起，粮车果然倒了，伴随着哭泣和尖叫声，大部队越来越混乱。 金芒他们离得有点远，根本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直到……越来越多的凶兽幼崽被扔到队伍中—— 阿婆一脸惊骇道：“怎么会？以前凶兽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金芒脸色不太好，她想起了一件事。 不久前，就在他们去森林尝试寻找凶兽幼崽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那个男孩依旧跟之前一样擅长使用陷阱，目标也依旧是和他们重合的凶兽幼崽。 她曾亲眼看到他通过陷阱将一只凶兽幼崽抛上了天空，随后从二三十米高的地方落下来，头着地，当场便死了。 ——她知道对方估摸着用了杠杆原理，但具体怎么操作能做到这种程度……原谅她给其他211大学毕业生丢脸了，但她就是不会。 所以，那些凶兽这是通过那个小男孩涨了新姿势？ 然而金芒却是顾不上多想了，因为有一只凶兽幼崽的落点就在他们附近。 事实上，只要不是从高空坠落，或者不是头着地，这种远距离的平抛是砸不死凶兽幼崽的，尤其底下还有黑压压的人群给它们垫底。 了不起腿脚受点伤，甚至运气好还能毫发无伤，却砸死一堆的人。 而很不巧，落到他们附近的这只凶兽似乎就是毫发无伤的。 “都下车！”阿婆当机立断道。 一群孩子不敢耽搁，纷纷快速下了车。 “你们都躲在车下面！”阿婆赶忙将年纪小的孩子都往粮车底下塞。 轮到金芒，她不由有些犹豫。 按说这么多人中，除了她只有这孩子杀过凶兽，但她还这么小，且自己年纪大了，要是一个顾及不上……她是知道三个大儿子是想要把这孩子培养成霸主的。 金芒抬头道：“阿婆，我和你一起！” 阿婆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拒绝。 除了金芒，其他没有躲在车底下的孩子都是未满18但年满12的，分别是15岁的橙花、橙竹、绿魁和12岁的橙石。其中，橙花和橙竹是一对龙凤胎，他们是大姨母青燕的孩子，绿魁和橙石则是二姨母赤梅的孩子。 橙花、橙竹和绿魁都已经自立门户了，也都有过独立狩猎的经验，因此虽然没和凶兽对战过，但此时也并不是非常慌张。但橙石就不一样了，赤梅本是打算过了这个分裂季把他赶出领地的，没有独立狩猎过的他这会却要直接面对凶兽，整个人都懵了，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慌张。 除了金芒之外的其他孩子纷纷看向阿婆。 阿婆低头看金芒，“我主战，你们辅助，可以吗？” 金芒想了想摇头道：“我主战，阿婆你带着其他人辅助。” 别说阿婆如今年纪大了，便是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部族中的主战力，哪怕对付的只是凶兽幼崽，对她而言也有些超负荷了。再者若是阿婆主战，就没功夫照应那几个孩子，金芒自认是没那个能耐照应他们的。 她有自知之明，到目前为止她都没学过辅助作战，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辅助作战，更别说指导其他人了。 阿婆咬了咬牙道：“就按你说的做。”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担心让金芒压力太大，既然她自己提出来了…… 她摸了摸金芒的脑袋道：“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就他们说话的一小会功夫，四周已经是哀鸿遍野了。其他部族也都是老人和孩子留守，此时已经死了一老二小，受伤的更是有十几个。 而那凶兽别看是个幼崽，凶残程度却不比成年凶兽差，它此时正捏着一个已经死掉的十岁左右的孩子吃得津津有味。 那场面看得金芒差点吐出来，只想要快点结束眼前这一幕。 她看准机会钻入人荒马乱的人群，抓住凶兽的毛发就往上爬去。 ——她很清楚，在这般混乱拥挤的情况下，阿婆他们能够给的辅助是非常有限的。 她最好不要对此抱有任何期待。 第48章 寻找 令金芒庆幸的是，那么多的凶兽肉吃下去，她如今的力量和速度都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说跟青枫他们比肩，但单论力量和速度，应该要比青穗他们这些辅助战力强一些。 加上她看了，眼前这只凶兽估摸着也就出生六七天的样子。按照她目前的实力，应当是能够捅穿第一第二死窍的。 凶兽很快发现了金芒的存在，伸出手想要捏住她。 阿婆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手腕一抖，皮球大小的铁球从她手中飞出，重重地砸在了凶兽的手腕上。 凶兽吃痛惨叫，金芒也趁机爬到了它抓不到的地方。 金芒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阿婆手腕一抖，那个铁球已经被铁链牵引着回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流星锤的变体？ 她有亿点点感兴趣，然而这个时候却是只能暂时先放一边，专心对付眼前的凶兽。 金芒爬凶兽已经很熟练了，因此，在阿婆辅助及时的情况下，她很顺利来到了凶兽的后脑。 她知道这会凶兽是能够伸手捏住她的，且因为她接近了死窍，已经年迈的阿婆不一定能阻止对方。因此，她这会浑身紧绷，心里准备了n个方案。 出乎意料的是，阿婆的攻击落了空，凶兽并没有来捏金芒，而是伸手抓住了……橙花！ “橙花！”橙竹一脸惊慌地喊道。 ——本来所有孩子都被安排在地面，阿婆只身一人爬到了凶兽的膝盖处，谁想到橙花不知何时爬上了凶兽的腰部，被凶兽抓了个正着。 金芒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双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快速拔刀，刺入—— “啊——”伴随着橙花的尖叫声，凶兽轰然倒下。 与以往不同，金芒这一次并没有脱力，而是稍稍留了一点余力，让她能够抓住凶兽的皮毛，不至于掉落下去。 也幸好如此，因为此时此刻，包括阿婆在内的所有人都冲过去看橙花了。 她的情况不太好，金芒下杀手的那一刻，抓着她的凶兽手指发力，她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凶兽到死都没有放手，以至于这会众人都没能将她从凶兽手中救出来。 金芒喘着气来到他们身边，见他们正使劲掰凶兽的手指，皱了皱眉道：“都让开！” 看到是她，众人都愣了下，倒是阿婆一脸恍然，随即表情带着讪讪和愧疚。 ——因为橙花的惨叫，自己当时只顾着担心她，却是忘了金芒也需要人照看的。 想到儿子说的金芒杀完凶兽后会脱力从上面掉下来，她一整后怕，幸亏这孩子长进了，否则…… 金芒的刀还没有收回去，这会直接抖了下甩掉上面的血迹，然后从上往下一划，攥紧橙花的凶兽手指立时便断了四根。 橙竹他们手忙脚乱地要上前，却是被阿婆叫住了。 “你们等等，先让我给她正骨。”她开口道。 金芒看了眼橙花奄奄一息的模样，开口道：“我也来帮忙。”看橙花的样子，估摸着骨折的地方不少，而且应该多是粉碎性骨折。这种情况下，有个人帮忙，阿婆会轻松不少。 “你会？”阿婆有些意外。 正骨这活计可是一项精细活，别说孩子，大人也不是全都会的。 金芒点了点头没多说，只吩咐橙竹几个道：“我在粮车里放了一些笔直的竹板，你们去拿一些过来。” 橙竹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和绿魁橙石一起去粮车里拿竹板了。 橙花的伤确实不轻，检查过后，金芒发现她不单是四肢，肋骨几乎没有一根好的，连脊柱都断了。 令人庆幸的是，她的伤虽然严重，但只要养好就不用担心有后遗症。 阿婆有些意外，本以为金芒只是会一点皮毛，谁想到……果然优秀的孩子在哪里都优秀的。 小姑娘这会疼得晕过去了，橙竹这个哥哥在旁边却是看得直掉泪。 等将橙花的伤都处理好，几人用木板将她抬到粮车里。 因为凶兽出乎意料地将凶兽幼崽扔进队伍，这次的损伤远超预计，尤其…… 金芒神色凝重道：“凶兽幼崽并没有被全部解决。”虽然因为距离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看到有十数只凶兽在队伍中肆虐。 “这是肯定的，哪怕是凶兽幼崽，实力也不可小觑，部族的老弱能够对付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别说还有凶兽幼崽落到了有蹄动物群中……” 她没说的是，他们要不是有金芒，恐怕也够呛。毕竟她退之前也不是部族的主战力，其他能将凶兽幼崽杀了的部族多是因为有原来是主战力的老人。 金芒微微蹙眉，“不能让有蹄动物群消耗太多，否则便是进了安泽，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阿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金芒看了看四周，他们这一片暂时是安全的，自己离开一会应该问题不大。 “阿婆你留下照顾大家，我去找其他部族，看能不能一起去有蹄动物群那边搭一把手。”她看到有一些年老的猛兽去有蹄动物群那边帮忙了，但是……正值青壮的猛兽都没有能力单杀凶兽，更别说是它们了。 阿婆有些担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自己要当心，要是找不到同伴就回来，千万不要一个人逞强。” 金芒点头，她也不是傻的。 看准方向，金芒开始往人群中挤。 她杀死凶兽幼崽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这会看到她的动作，大家都猜到了她的目的，还有人开口为她指点。 “你去那里，有虎部族的老爷子刚刚杀了一只凶兽幼崽，这会正闲着。” “还有有马部族，别看他们部族只剩四个老婆子带着一群孩子，但她们愣是联合起来杀了一只凶兽幼崽，她们极其擅长辅助作战，你找她们准没错。” “你往这边走，看到那几个半大小子了吗？那是有山部族，他们这一代的小伙都是好样的，刚刚就联手杀了一只凶兽幼崽。” …… 按照群众的指示，金芒加快脚步寻找目标。 第49章 神灵恶念 别看大家就那么一指，似乎人都在不远处一样。事实上，那些人距离金芒都非常远。 一开始，金芒还时不时爬到其他部族的粮车上确认方向。 后来发现距离实在远，她索性直接闷头赶路，要很久才会确定一次方向。 她正走着，突然有一只凶兽幼崽被投放到附近，造成一片人仰马翻。 金芒并不打算多管，她独自一人对付凶兽幼崽也很吃力，比起其他部落，对上凶兽毫无反抗之力的有蹄动物群才是目前最需要帮助的。 她反倒是有些担心自己离开后有英部族会不会再遇上新投放过来的凶兽幼崽。 然而计划却是赶不上变化。 路过凶兽幼崽所在的那片战场时，金芒瞥了一眼，熟悉的面容令她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那个很会做陷阱的漂亮男孩，不过他这会的样子有些狼狈。 和有英部族一样，这个部族也将小孩放到了粮车下进行避难，然而，金芒却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被人推了出来。 凶兽幼崽一下子发现了他的存在，几次抬脚去踩他。 他躲得很狼狈，偏偏在战斗的两位老人似乎并不是很顾及他？ 金芒有些不太明白，这孩子难道不是亲生的？ 才这么想，那小男孩一个躲避不止，手臂就被凶兽踩到了，他明显很能吃痛，明明脸都惨白了，却是一点都没有叫出声。 到了这般地步，那两位老人都没有对这个小男孩多关注几分，躲在粮车下的其他孩子也没有表现出重新接纳他的意思。 原本打算离开的金芒不由停下了脚步，然后叹了口气。 赤煜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用仅有一只完好的手臂撑着地想要爬起来。 然而，一道阴影突然将他笼罩。 他面色倏地白了，抬头，果然是凶兽。 赤煜的眼睛很大很黑，因为年纪小的关系，眼眸里宛如盛着一汪泉水，水润而美丽。此时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瞳孔已经紧缩成一个针点，满是紧张和不甘，但却竟是没有丝毫害怕和悲愤，平静得不可思议。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两只白白嫩嫩的手突然伸过来，像扛麻袋一样将他扛了起来。 迟疑一愣，睁眼一看，惊愕道：“是你？！” 金芒顾不上和他打招呼，虽说对方这点重量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但他的个头对她而言却是有些麻烦。 而且……那只凶兽似乎盯上了这个男孩！ 凶兽的脚一下又一下地踩过来，见避不开，避开了还会连累旁边无辜的群众，金芒索性咬了咬牙，吸了口气跳到了凶兽的脚板上。 如此，只要凶兽腾不开手弯腰来抓他们，他们就是安全的。 “你可要抓紧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男孩背在身上，见那两个老人和几个半大孩子正在吸引凶兽的注意力，金芒头也不回地对赤煜交代的。 对方没有回答，金芒还以为他是昏过去了，不想回头就对上了他清凌凌的目光。 “你干嘛这么看我？”金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赤煜也有些别扭，他收回目光道：“我不该叫你蠢货的。”没想到蠢货这么有用。 金芒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闻言不由挑了挑眉。 叫她蠢货？ 想想之前几次两人相遇的场景，她多少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放在心上。 上辈子，金芒不止一次痛打渣男，跟小区附近的民警都混熟了，没少被他们骂笨蛋蠢货，但那又怎么样？ 金芒撇了撇嘴，如果聪明人就是为了省那点赔偿的钱忍气吞声，那她还是当个蠢货吧。 她上辈子坚持锻炼，朋友也曾劝过她不必这么辛苦。 【芒芒你都那么瘦了，哪里需要这样高的运动量？】 【就是，一天练个个把小时就够了，你练四个小时也太夸张了。】 【对啊，我知道你喜欢武术，但这东西学了也没什么用啊，你又不靠这个吃饭。】 【你自己悠着点，我看网上说练过头了也伤身的，没看那么多上医院的刘畊宏男孩刘畊宏女孩吗？】 【你这一身本事，连个小偷都遇不上，有嘛用啊。】 …… 类似的话，金芒听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但却都跟耳旁风似的。 人总是喜欢以己度人，旁人比起受气更不愿意损失钱财，便觉得她的行为蠢，旁人觉得锻炼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情，便觉得她自讨苦吃。 然而，又有哪个旁人是她？ 在金芒看来，她总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聪明着哩。 那两个老人算是给力，没一会就将凶兽解决了。金芒反应也快，凶兽倒下的一瞬间便快速从它的脚板上跳了下来。 见这边安全了，金芒放下赤煜，对他道：“你……自己保重吧。”那一堆家人没一个靠谱的，不过这孩子怪聪明的，应该没有大问题？ 金芒走出几步，听到了男孩的话。 “我叫赤煜。” 金芒挥了挥手，头也不回道：“我叫金芒。” 她却是没有看到，听到她的全名时，赤煜一瞬间变得幽深的目光。 恰在这时，0909尖叫着在她脑中喊道：【发现神灵恶念，请宿主立即展开驱逐！】 金芒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神灵恶念在哪，而是……咋这么早？ 这要是把神灵恶念给驱逐了，她岂不是要享年3岁？ 这她可不干！ 不知道宿主已经有了消极怠工的念头，0909激动极了，连连道：【难怪我之前抓捕不到神灵恶念的气息，居然是这个男孩，之前他在我面前停留的时间都太短了！】 【呃？你的意思是……神灵恶念是这个叫赤煜的小男孩？】金芒后知后觉问道。 【就是他，你赶快去将他驱逐！】0909催促道。 金芒懒洋洋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这不是有正事要做吗？】这活生生的人要怎么驱逐啊？总不会是要她杀人吧？ 不行不行，她做事向来是摸着自己的良心的。 0909：【驱逐神灵恶念才是最大的正事！】 金芒：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第50章 古怪 金芒最先来到有虎部族，群众口中的老爷子应该才不做主战力没几年，看着才不到六十的样子，虎背熊腰特别有气势。 “来的居然是个小娃娃？”老爷子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金芒，“你是哪家的？” “有英部族。”金芒道。 老爷子皱了皱眉道：“你打辅助？”有英部族的老弱中好像没有主战力啊？ “我打主战。”金芒幽幽看了对方一眼。 “你一个主战来找我去支援有蹄动物群？”老爷子一脸不可思议。 金芒慢吞吞道：“我打算再去有马部族找几个辅助。”至于有山部族在反方向，就不去了。 老爷子一琢磨，“成。” 他回头对着一堆孙子孙女交代了一番，然后和金芒一起干脆地走了。 金芒有些意外，“你不担心有新投放的凶兽幼崽？”她刚刚其实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去，本来以为不会有新的凶兽幼崽投放过来，谁知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老爷子扭了扭脖子，懒洋洋道：“安泽这地方，哪一天不死人？谁又能一直去保全旁人的性命？” 他看向金芒，“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因为自己太弱，而不是缺了谁的保护。” 金芒恍然，是了，她才多大啊，自然不用去背负他人的性命。 有马部族的四位老太太倒是不像老爷子那样利索，最后愿意跟他们走的只有三个，有一个留守了。 “女人就是婆婆妈妈。”老爷子撇了撇嘴。 跟他们一起的三位老太太是姐妹仨，分别名为赤花、白雨和赤叶，她们和留守的那位早年因为没有兄弟的关系并没有组成家庭，反倒联合起来建立了如今的有马部族。据说她们早年吃了很多苦头，也不止一次九死一生，后来还是儿子成长起来，才过得轻松起来。 按说他们五个人，两个主战力三个辅助战力，搭配还是有些不平衡的，不过有蹄动物群那边的情况却已经势不容缓了。尤其，他们发现新投放的凶兽幼崽开始集中到有蹄动物群中。 一开始，五人的合作很不顺利，经常这边金芒攻击了第一死窍，那边老爷子也同时攻击了第二死窍，造成了战力的浪费，或者辅助战力跟不上主战力的行动。 后来，索性分成了两个队伍，花阿婆和雨阿婆跟着金芒，叶阿婆跟着老爷子。 陆续杀了三只凶兽幼崽之后，金芒一边气喘一边擦汗。 天气太热了，她的体力消耗也大，加上往日她从来不曾这般一连杀数只凶兽，年幼的身体能够提供的体力也非常有限。 老爷子情况也没比她好多少，一来年老体弱，二来平常主战力都是凶兽杀一只吃一只，吃完才再次狩猎，这么高频率的狩猎他也不习惯。 “先吃点凶兽肉恢复一下。”老爷子开口道。 金芒一怔，“可是没有柴火啊。”凶兽肉要现烤，但他们这会在人群中，柴火不是那么好捡的。 不想她才这么说，一旁离得近的部族就有人开口道：“柴火我们这有，肉我们也可以帮忙烤！” 金芒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个瞎了一只眼少了一只手的老太太，她的身边围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他们运气应该不差，衣衫都很平整，明显并没有遭遇凶兽的攻击。 “我们也有柴火！” “还有我们，我可以帮忙烤肉，我手艺可好了！” “还有我还有我！” 很快，其他人纷纷响应。 为了加快速度，金芒处理的时候将凶兽肉切成了一个个小块，这样烤起来更快。 原本她还有些急，想着要快点恢复，不想没多久，就发现有主战力从外围到有蹄动物群中进行支援。 如此，她放下心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要不是肚子饿，她甚至都要直接躺下睡着了。 一口气吃下十几斤烤肉，金芒咽了咽口水，有点口干，但这会没有水给她喝，凶兽的血这会也凝结得差不多了，没法像往常那样放血当水喝。 却在这时，远远的有尖叫和喊声传来，金芒和老爷子对视一眼，纷纷站起了身。 “发生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许许多多的人在这样问，然而离得太远，哪怕他们爬到粮车上，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消息传了过来。 “有一只成年凶兽被投放进来了，根本没人拦得住它，它一口气吃了上百只有蹄动物和三十好几个人！” 金芒倒抽了一口冷气，转头看老爷子道：“您现在还能杀成年凶兽吗？” 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向来是没有说“您”的习惯的，这跟礼貌不礼貌没关系，纯粹是她所在地区的方言中根本没有“您”这个词。 但是这会，她却忍不住对着老爷子喊了“您”，可见她心中殷切的期盼。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但凡还能把刀捅进成年凶兽的第三死窍，我都不会站在这里。” 金芒：“……” 那可就糟了，有一就有二，她不认为刚刚那只被投放进来的成年凶兽不会是最后一只。 这样想着，她对一旁已经不在烤肉的众人道：“你们继续烤，我还要吃。” “你还吃得下？”老爷子挑了挑眉。 金芒道：“我年纪小，不是你这样没法进补的年纪，凶兽肉吃得越多我就会越强。”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老爷子一噎，“你这小娃娃说话也太气人了。” “凶兽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什么时候才能完啊？”等待烤肉的间隙，金芒问老爷子道。 老爷子怔了怔道：“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金芒不解。 老爷子轻咳一声道：“凶兽大暴乱期间，凶兽的诞生速度会加快，往常要十天才能成年的凶兽，到如今三天就能成年。所以若是拖上三天，凶兽就很容易反败为胜。” 金芒愣了愣，“可是……难道还有凶兽特意留在森林里生孩子？”她不明白凶兽孕期是多长，但想来也不可能都集中到现在生孩子吧？ 老爷子表情古怪地看她，“谁告诉你凶兽跟我们一样是爹妈生的？” 第51章 朝夕鸟 “什么意思？”金芒懵了。 老爷子咬了一口烤肉，伸出手，手指张开又握紧。 他问：“你见过朝夕鸟吗？” 金芒点了点头，朝夕鸟是安泽独有的一种很神奇的昆虫。她初见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鸟。后来还是青穗告诉她，这种通体雪白，宛若仙鹤一般的鸟儿其实是一种名叫朝夕虫的昆虫死后汇聚而成的。 朝夕虫是一种肉眼几乎看不到的昆虫，它们又轻又白。它们死的时候，刚好是风雨很大的季节。大量的朝夕虫被风裹挟着汇聚到一起，最后变成了朝夕鸟。 朝夕鸟不吃不喝，只能活一天。 就仿佛是为了让世人真正看到它们，不想要被人遗忘。 反正在信奉科学的金芒看来，朝夕鸟是一种很不科学很玄幻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凶兽也跟朝夕鸟一样？”金芒皱眉。 “只能说它们比较相似。”老爷子呼出一口气道：“我年轻的时候，曾有幸亲眼看到凶兽的诞生。当时我只看到剧烈的风吹过，形成龙卷风一样的漩涡，漩涡消失的时候，凶兽就出现了。” “在安泽，大家对凶兽的来源有各种猜测。有说凶兽跟朝夕鸟一样，是风裹挟着未知生物的尸体形成的，有说凶兽是安泽的特殊物种，有说凶兽是人类的一个分支……这些都没有根据。” “不过有一点，却是大家都认同的。” 老爷子淡淡道：“死的人和动物越多，凶兽便越多。” “你的意思是……”金芒不由睁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死去的每一个人和动物，都会促成新的凶兽诞生？ 老爷子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盆地部族常年生活在安泽门口，按照他们的说法，非分裂季的时候，安泽也会有凶兽诞生，不过那时候的凶兽没有现在这么高，实力也没咱们现在看到的那么强，总之盆地部族是能够解决的。而且……非分裂季诞生的凶兽肉，吃了只有饱腹作用，没有其他特殊的效果。” 金芒已经惊呆了。 还能这样……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依照我对白云的了解，我们估计很快就会直接进森林。” 金芒怔了怔，随之想了想，便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以往凶兽大暴乱，大部队多是等将凶兽都解决之后才会进森林，这样能最大程度保全老弱和有蹄动物群，然而如今的情况不同，凶兽被抛进来，那么就不如直接冲入森林，趁着凶兽初诞生将他们解决了。 果然，队伍很快就开始了移动。 老爷子对着金芒和三位阿婆道：“我们赶紧回去。” 不用她说金芒和三位老太太也有了这个打算，要是这会跟部族分散了，那以后想要再会和就费功夫了。且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等到凶兽大暴乱结束，那些猛兽可不会对他们视而不见。尤其是金芒，凶兽可爱吃她这样的人类幼崽了。 “就是有些可惜这凶兽肉了。”金芒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剩下的凶兽肉。 猎杀的凶兽，她连十分之一都没吃下…… “别可惜了。”老爷子却是不在意道：“只要你还能狩猎凶兽，就不用担心吃不到凶兽肉，森林里的凶兽肉还更嫩呢。” 呃……这话说得就有点邪恶了。 金芒回到有英部族的过程并不轻松，也幸好有英部族本就不位于前端——前端往往是盆地部族和海上部族，出发比较慢，所以她才能赶得及。 看到她回来，阿婆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她正怕孙女会赶不上呢。 “如何？帮上忙了吗？”粮车没有青壮推，大家索性都在下面推车。阿婆把金芒拉到身边，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金芒点了点头，“我杀了好几只凶兽。” 见她一脸疲惫，阿婆道：“你上粮车睡一会吧，有事我会喊你。” 金芒面露犹豫，别说，她这会还真的很想睡一觉，只是……除了橙花这个重伤员，其他诸如黑龙这样的小孩子都在下面推车呢。 “去吧。”这样说着，阿婆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抱到粮车上。 金芒想说点什么，倒是一旁的橙竹道：“没事，你这小身板才多重，我们推得动。你在上面帮我照应一下花花，她要是醒了你喊我一声。” 其他孩子也纷纷应和。 一开始，对于金芒的特殊待遇，这些孩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比金芒大的孩子。那会他们并不觉得金芒多厉害，觉得长辈若是愿意辅助，他们也不是不能杀凶兽幼崽，金芒只不过是受到了偏爱。 直到亲自遇上了凶兽，认知到了凶兽哪怕是幼崽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撼动的，直到亲眼看到金芒杀死了凶兽，还轻轻松松将禁锢着橙花的凶兽手指砍断，他们才心服口服。 金芒没有多想，也是真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是因为粮车撞到了什么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金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没事没事。”阿婆连忙道：“就是撞树上了。” “对啊。”一旁的橙石也宽慰她道：“你再睡一会，其实进了树林反而更安全，这里的凶兽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不说，还因为有树木的遮掩，经常不能发现我们，或者发现了行动也不方便。” 虽然这样说，但金芒到底没再睡。没有水给她洗脸，她索性用力搓了搓脸蛋让自己清醒下来，然后问道：“我们遇到过凶兽幼崽了吗？” “遇到过一次，不过当时距离比较远，都没用我们出手，旁边就有部族将之解决了。”绿魁道。 金芒眨了眨眼，好奇道：“多高的？”凶兽的年龄往往能通过身高来判断，她在这方面算是比较有经验的。 “大概这棵树的一半高。”橙竹指着一旁的一棵树道。 金芒一看，顿时惊了，这么矮的吗？ 她看了眼已经醒过来，正蔫蔫的躺着的橙花，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能咬住刀吗？” 第52章 恸哭 “啊？”橙花有点懵。 自打受伤之后，她就闷闷地不太说话了。 金芒一脸认真道：“我等会去试试，若是这里的凶兽幼崽实力弱的话，你试试看能不能咬着刀把凶兽给解决了。” 顿了顿，“哪怕为此受了伤也没关系，有凶兽肉吃，你的伤不出十天就能好全。” 否则单靠自身的恢复力，少说也得个把月。 金芒上辈子小腿曾因为卸货骨折过，养伤时的滋味真不好受……更别说橙花可是全身骨折，根本不能动弹分毫的。 便是个健康的人，躺上个把月都够呛。 “不单单是橙花，还有你们也是，最好也能试试猎杀凶兽幼崽，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转头对其他人道。 闻言，橙竹他们都有些紧张激动，一个个都涨红了脸。 “真的可以？”绿魁一脸不可思议。 “我先找只凶兽幼崽试试看。”金芒道。 她之前猎杀的凶兽幼崽最矮的都在六米以上，但刚刚那只凶兽幼崽都不到三米的样子。 所以她也不敢确定这矮个的凶兽幼崽其他人能不能猎杀。 橙花却是开口道：“我就算了，我怕我不单没能杀了凶兽，还把自己的伤搞得更重。” 她这次受伤说重不重，但要是再加重……尤其是脊柱，说不好是会瘫痪的，她并不想冒险。 金芒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劝说。 橙花的顾虑她清楚，也能够理解，不过换做是她的话，是宁愿赌一次也不愿意躺上一个月的。 ——她的性格中向来不缺少赌徒的成分，也没少被人骂疯子。 然而，打上那些凶兽幼崽主意的人显然并不少，金芒好不容易杀了一只，确定橙竹他们哪怕无法击杀，但辅助作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之后再遇到的凶兽幼崽往往不等他们行动就被人抢了。 天色见暗，金芒终于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凶兽幼崽。 然而这只凶兽幼崽比之前她遭遇的要高一些，已经接近四米了。 “你们有想要主战的吗？”站在湖泊边，金芒对着橙竹他们问道。 橙石最先摇头，然后是橙竹和绿魁。 “我们辅助作战吧。”绿魁抿了抿唇道。 他有些失落，这种失落源于发现自己其实很平凡，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勇敢。 橙竹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反倒是橙石因为年纪小，放弃得比较理直气壮。 金芒杀这么小的凶兽幼崽其实并不费力，不过为了让橙竹他们喝点肉汤，她特意让他们帮忙吸引凶兽的注意，找到了第三死窍，才将之杀死。 夜色暗沉下来的时候，他们生起了火堆，说说笑笑地吃起了烤肉。 金芒吃得太饱有点犯困，因此青枫他们回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阿婆蓦地站起来，一脸惊愕地道。 青枫他们的样子不是很好，四位主战力个个身上带伤，蓝河的手臂耷拉在那儿，也不知骨折还是怎么了；蓝崖几乎是一只脚蹦回来的，他的另一只脚血淋淋的；绿奔正面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后背却是有着一条老长的口子，几乎横穿了整个背部；青枫的腰腹部一片鲜血淋漓，虽然看不清伤势，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 然而辅助战力那儿的伤亡却是更大，青穗是被青枫背回来的，她的双腿明显骨折了，脑袋上也是血糊糊的，其他人的伤势基本只重不轻。 更令人惊悚的是…… “老七呢？老七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阿婆面色大变，开口问道。 青枫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绿奔抹了把脸道：“老七、老七……老七他……” 他哆嗦半天，愣是没有把一句话说出来。 “老七没了。”最后还是青燕白着一张脸开口道：“我和大兄攻击凶兽的时候旁边突然窜出一只偷袭我们，关键时候老七帮我们挡了一下。” 顿了顿，“等我们腾出空来，老七已经被吃了。” “被……被吃了？”阿婆身体直摇晃。 青燕点了点头，“我们把吃了他的凶兽杀了，然后点火烧掉了尸体。” 青燕说话的时候，族中其他青壮都面无表情，仿佛是极为漠然，然而…… 金芒也曾有过失去亲人的经历。 她大三那年奶奶犯迷糊大雪天跑到菜园去摘菜，结果滑了一跤在外面冻了个把钟头，等爷爷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当天夜里，奶奶就闭上了眼。 爷爷和奶奶的感情好，硬撑着办完了奶奶的丧礼，然后就开始不吃不喝等死。 金芒那会本来是打算在丧礼后回学校的，见这情况也没法走了。 当时劝她爷爷的人不少，她甚至都跪下来求她爷爷吃东西。但是没用，他哪怕吃了也会立刻吐出来。 金芒搞不懂爷爷是故意的还是一心求死导致的。 反正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爷爷把自己给饿死，下去陪奶奶了。 那六天里，她把眼泪都哭干了，等到后来爷爷丧礼，她是一点都哭不出来，整个人都麻木了，脸上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 青枫青穗这会的状态跟她当时很像，他们大概早就过了悲痛的阶段，这会已经哭不出来了。 但阿婆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她的眼眶立即便红了，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大概是太悲伤了，她渐渐发出了声音，最后变成的凄厉的恸哭。 “小天，我的小天……” 金芒看得心酸，忍不住撇开眼去。 迁徙的这段时间，金芒基本已经跟部族中其他人都混熟了。这位七伯父叫黄天，是个性子比较活泛的，很喜欢孩子，断食期间，他分猎物的时候总是很偏心他们几个小的。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上扬的，笑的时候眼睛是眯着的。 饶是自觉和对方的感情有限，看到阿婆的样子，她也不由鼻子发酸。 这一晚上，金芒几乎是伴随着远远近近跟阿婆相似的恸哭声睡着的。显然，像黄天一样牺牲的人不在少数。 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在安泽尤其如此。 第53章 悲哀 第二日，金芒醒来的时候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发疼。 ——昨夜青壮一一回归，以至于哭声至今都没有完全断绝，她能休息好才怪了。 “芒芒，我给你熬了肉汤，你喝一点。”青穗将一个大木碗递到她面前。 金芒皱眉，“我吃烤肉就好，阿母你好好休息。”青穗的伤可不轻，这会行动都要靠青枫。 都这地步了还惦记着给她熬肉汤，金芒自然不乐意。 青穗却是已经从其他孩子口中知道了女儿这大半天的经历，觉得骄傲又心疼，同时还有后怕。 所以，她才会想起之前女儿馋过肉汤，想熬点肉汤给她喝，反正也不麻烦，自己只要在旁边看着，控制一下火候就行。 金芒到底喝了肉汤，又吃了不少的烤肉将肚子填饱，然后问青枫青穗道：“外面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回来？” 闻言，正沉浸在失子悲伤中的阿婆也抬头看了过来。 “是白云让我们回来的。”蓝崖叹了口气道：“将森林外围的成年凶兽都解决掉之后，他就让我们回来了。” 青燕紧跟着道：“白云的意思是，今年跟往年的情况不一样，森林里的树太多，我们不能再集中作战。且凶兽幼崽的威胁相对要小一些，就让我们回来，分别作战。” 顿了顿，“等会休息好，我们就直接穿过这片森林，找个自己的领地占了。” 金芒眨了眨眼睛，“大姨母你的意思是……和凶兽共存？”迁徙路上听长辈的意思是，大家都是先将凶兽都消灭，然后安顿下来的。 “这个看情况。”蓝河道：“到目前为之，杀凶兽已经不是主要目的了。反正凶兽剩的也不多了，对大局没什么影响，大家在接下来几个月小心点就好了。” “对啊，估摸着这几天也能把凶兽杀个七七八八，最多有一两条漏网之鱼。”绿奔补充道。 这一次出发不同于以往，凡是行动不便的伤员都坐到了粮车上，金芒这些孩子倒是都下来走了。 “不要掉以轻心，联合已经结束，要小心猛兽的攻击。”赤梅提醒大家道。 阿婆提起精神，附和着道：“没错，都打起精神。各个部族的主力都回来了，势必会争抢不多的凶兽幼崽，到时候难免有纷争。” 她看向金芒，“你可不能像之前那样乱跑了。” 金芒点头，她知道分寸。 很早之前，金芒就听长辈说过，将凶兽消灭之后，大家就会穿过它们居住的森林，安泽的中心。 真说起来，阿泽的中心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普通的山脉原野，只不过这里并没有受到分裂季的影响，气候宜人，一片生机勃勃。 金芒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开口问道：“分裂季结束我们就要回莽川岭吗？不可以不回去吗？” 按她的想法，既然安泽这边不受分裂季影响，那索性在这里定居，也免得隔上几年就要迁徙一次。 运气不好路上就要折损好多人。 闻言，长辈们的脸色却是都变了。 “你可不能有这种念头。”阿婆连忙道：“以往也不是没有部族留下来，但是这些部族后来都灭亡了。” “为什么？”金芒一脸不解。 青燕解释道：“一开始其实还是好的，但是后来大家发现，如果居住在安泽，我们生下来的后代就无比弱小，等他们在分裂季遇到凶兽，连反抗之力都丝毫没有。” “对。”青穗道：“不单单是凶兽，连只野猪都对付不了，根本没有生存能力。” 金芒的心跳不由变快，她咽了咽口水，问道：“怎么个弱小法？” “头发是软的，不管多大都不会硬化，被凶兽抓住了简直成了烤架上的肉。” “身体比较轻，力气小跑得慢，食量也变小，一天都吃不了一只肥兔子。” “要不是吃肉，还以为退化成了食草族。” “受了伤恢复也会很慢，一个骨折居然要三五个月甚至半年才会好。” “耐寒耐热能力都不行。” “三天两头生病发热，抗毒能力也不行，吃点有毒的蘑菇就会丢了半条命。” “而且体力还差，不管怎么锻炼都不行……”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说起来。 金芒如遭雷劈。 他们口中的人类，不就是自己印象中的人类吗？ 她心里生出一个极为恐怖的想法：难道……安泽的人类想要摆脱严酷的环境，想要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文明，想要拥有真正的和平，其实只要在安泽定居？ 在金芒看来，这当然不是什么坏的选择。 她习惯了人类的弱小，而且她认为人类的强大也不在于体格，而在于头脑和创造力。在安泽定居之后，一定时间段内，他们必然要吃苦受罪，就像古代时的人类一样，但是……只要熬过去，等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科技文明，身为万灵之长的人类必定会占据最大的优势，成为安泽真正的主人。 然而……谈何容易。 安泽人类已经习惯了强大，又如何愿意放弃力量，从狩猎者转化成被狩猎者？ 而她能预料到的那个“美好未来”又是那样遥远，谁又愿意去赌？ 别说什么为子孙计的话，安泽如今的情况，人类如果在安泽定居，很多人都会面临没机会生下后代的危机。 再者，人能为了子辈为了孙辈努力奋斗，还能为了十几二十代后的子孙奋斗？ 别开玩笑了，谁都会更愿意活在当下。 想明白这一点，金芒打从心底为安泽的人类觉得悲哀。 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岔道，一条会让人类成为野兽中的一员，永远无法脱身，拥有自己的文明。 她更为自己悲哀，因为如果说其他人类是无知无觉的，那唯一清醒的自己…… 不过…… 金芒脑子一转，很快就看开了。 没事没事，反正自己已经享受过了，而且……这辈子苦一点，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呢。 就是……要是她的系统不叫饥荒系统就更好了。 金芒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54章 争吵 穿越森林的过程中，坐在粮车上的伤员谈到了他们在外围的经历。 “有雄部族真不是东西。”青燕一脸恨恨道：“本来还以为他们会在迁徙的路上动手，谁知道迁徙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他们的人，结果那群崽种，居然在凶兽大暴乱中动手。” 闻言，阿婆都愣了，“他们胆子这么大？” “这不稀奇，有雄部族如今一群光棍，一个个都在疯狂边缘了。”赤梅一脸厌恶道：“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偷袭，当时要是他们得逞，大兄二兄和小枫都得死。” 金芒不由倒抽了一口气，阿婆的脸都白了。 “幸好白云出手了。”青穗一脸后怕。 嗯？ 金芒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青穗倒是想摸摸她的脑袋，无奈粮车太高，她的手没那么长。 赤梅一脸幸灾乐祸道：“有雄部族自己倒霉，刚好被白云撞到了。白云当时都气疯了，一口气杀了四个人，尤其是黑熊那个家伙，脑袋都被他拧下来捏烂了。” 闻言阿婆有些意外，“我记得黑熊不是主战力，她怎么有胆子偷袭老大他们？” “他偷袭的不是大兄，是小穗。”青燕笑呵呵道。 青穗的脸有点红，青枫的脸有点黑。 “那咱们是要好好谢谢白云。”想了想，阿婆开口道：“等咱安顿下来后，打听一下有生部族的领地，时不时给人家送点猎物。”这次要不是白云，他们有英部族说不准要落败了。一下子少了三个主战力，他们可守不住这么多孩子。 最终，有英家族选中了一处带有山谷的领地。 “我们不分开？”金芒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到了安泽之后大家会和之前一样分开来，谁知道看这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 “当然不能分开。”阿婆笑眯眯道：“别说今年的情况特殊，凶兽难免有漏网之鱼，即便是往年，大家也不会分开，因为还会有凶兽缓慢诞生，只不过数量比较少而已。” “大家住一块，更加安全。而且……交配季到来了，住在一起的话，长辈也能指点一二。” 啊？ 交配季到来了？ 不对不对，要指点什么？ 阿婆倒是看出了孙女的疑惑，不过却没有解惑的打算，孙女再早熟，年纪也还小呢，暂时不需要知道这种事。 就这样，有英部族在一片山谷安顿了下来，这里没有天然的山洞，大家就自己挖掘。约莫两天的功夫，各家的山洞就都挖好了。 令金芒觉得奇怪的是，山谷里挖的山洞数量似乎有些太多了？ 安泽这边的物产非常丰富，自打住下来以后，金芒的伙食再次回到了以往的高水平，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肉，偶尔还能喝到肉汤。不单如此，金芒最近挖到了野葱和野姜，将之用来熬鱼汤和肉汤，别提多美。 就是……青枫和青穗开始常常不见人影，不单单是白天，有时候晚上也不见人影。 每到这时候，阿婆就会将他们这些孩子集中起来一起照看。 ——哦，那些伯父最近也老是不见人影。 金芒琢磨着琢磨着，突然恍然大悟，对啊，这会是交配季！ 不过……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金芒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她忍不住有些心疼青枫和青穗。她如今实力虽然上来了，但……说实话在寻常狩猎中她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毕竟她如今断手断脚，速度和灵活度都受到了不小的限制，凶兽还好，它们本身速度不快，个头又大，只要往它们身上一爬，她小心些还是没问题的。但其他猛兽……哪怕不是猛兽，有蹄动物的逃命速度也是很快的，而且它们侦查能力也不弱，她估计连只野鸡野兔都抓不到。 这意味着，她依旧需要青枫和青穗养。 要是再来个弟弟妹妹…… 何必呢，丁克多美好啊。 金芒很快发现，青穗的情绪有些不对，看着像是……憋了一肚子火？ 这天，金芒在山谷附近采浆果和蘑菇——光是肉汤有点吃腻了，她打算采点蘑菇回去添个味儿。 却在这时，隐隐有争吵声传来。 金芒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尤其在所处环境并不是绝对安全的时候，她会管好自己的好奇心。 然而，听出那其中一个声音是青穗的，金芒就按捺不住了。 她小心摸过去，找了片灌树丛躲了起来。 透过枝叶的空隙，她看到和青穗争吵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仔细看了一会……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那好像是……白云？ 她竖起耳朵去听两人争吵的内容。 “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来烦我，我今年要找别的男人！” “不行，我不准你找别的男人，除非对方打败我！” “你这是无赖！” “穗穗你才不讲道理，之前咱明明说好这次还在一起的。” “那我不是改变主意了么？我得给女儿生个儿子，你不成！” “我怎么不成了？” “你的生育力本来就不好，而且……我要再生个女儿怎么办？” “招惹了我之后还想找其他男人，你做什么美梦呢！” …… 金芒听着都懵了，青穗和白云这是……闹翻了？ 才这么想，就仿佛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了，带着异样的喘息还有…… 金芒抬眼一看，脸顿时便涨红了。 “谁在那儿！”白云蓦地看过来，一脸冰冷道。 事实上，他的话音刚落，人就已经飞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金芒拎在了手里。 好快……好强…… 金芒都呆住了。 “芒芒！”青穗快速穿好衣服，走来一看，也愣了。 她蓦地反应过来，瞪着白云道：“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知道不是敌人，只是个小崽子，白云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丢下金芒，不紧不慢地走回去捡起衣服穿了起来。 片刻后，他又走过来，挑眉看金芒道：“这崽子……我的种？” 青穗横了他一眼，将金芒抱到怀里，问道：“你怎么不在山谷里？” 第55章 天智 近距离看到白云，金芒彻底懵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这位血缘上的亲生父亲，居然是一个白化病！ 他的毛发是纯白的，皮肤也是不正常的白色，唯一令人庆幸的是，他的眼睛是正常的褐色。 ——这意味着他的视力是并不受到日光影响的，本身并不是全然没有色素沉着。 但即便如此…… 想到这两人光天化日…… 金芒看了看四周，哦，今天是阴天，那应该没有问题。 看白云除了一张脸露在外面，身躯和四肢都包得严严实实的，他显然是知道自己畏光的。 但饶是如此，金芒也震惊不已。 白化病在和平社会都不好过，很多人因此学业和工作都受到了影响，更别说是在安泽这样的原始社会了。 这个人是怎么长大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成为了霸主？ 金芒有一种直觉，这个人的成长故事肯定很精彩。 “这孩子怎么有些呆呆傻傻的？”白云挑了挑眉道。 青穗一脸不乐意道：“你才呆你才傻。” 金芒却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白云有白化病基因，那岂不是说自己是这种缺陷基因的携带者，以后她的后代都有可能患上白化病？ 真好，又有一个不生孩子的理由了。 不过…… 金芒一脸认真地跟青穗道：“阿母，你别跟他生孩子，要是弟弟妹妹也跟他一样……” 她一句话没说完，白云的脸色就变了，青穗更是一边捂住她的嘴巴，一边将她往自己身后挡。 “芒芒还小，就是胡说八道，白云你别生气。”青穗表情惊恐地解释道。 她知道白云喜欢自己，对自己也很好，但是……她更知道白云并不在乎金芒，别说是金芒，他对自己的女儿也不见得有多在乎。 所以，若是金芒真的惹他生气了，他肯定不会手软。 青穗越想越怕，也越想越气。 见她浑身都在发抖，白云的怒火立即便收敛了大半，他眯着眼睛看金芒，“谁跟你说这话的？” 他猜测是有人在这小崽子耳边嚼了舌根。 他倒要看看，有谁这么不怕死。 金芒这会其实都是懵的，她说什么了？ “你干嘛生气？我说得不是事实吗？”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道。 ——事后她只觉得此时的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大蠢蛋，尽找坟头蹦迪，没死绝对是青穗的功劳。 “芒芒！”青穗的声音是从来没有的严厉，“谁让你到你阿巴面前胡说八道的？” 她跟白云想到了一起，也以为是有人在女儿耳边胡说。 见青穗发火，白云反倒没那么生气。 ——事实上他的气性也没青穗以为的那么大，要是早年还不好说，但是如今……他都这个岁数了，还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 更遑论这孩子还是他的种了。 金芒这会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了，她不解地看了白云一眼，开口道：“他有病还不让人说了？” “你说我有病？”白云嗤笑一声道：“我有什么病？” 金芒皱眉道：“当然是白化病啊。你看你皮肤和头发眉毛眼睫毛都白的不正常，不是白化病是什么？” 她说得煞有其事，白云和青穗都有些发懵。 许久，白云蓦地扭头看青穗，“这个孩子……是天智？” 这下轮到金芒发懵了，天智是什么？ 青穗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金芒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天智是什么？” “就是生来便具备知识的人。”青穗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道：“就像你知道这个白化病，知道熬肉汤，知道土豆、山药、白薯和板栗可以吃……寻常人是不知道这些的，是上天对你的厚待。” 金芒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好傻，亏她还自以为藏的好，结果……也幸好安泽有天智的说法，否则她岂不是要被人当成妖邪烧死了？ 青穗又道：“不过这事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传出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着白云的。 天智历来稀少，古往以来也不是没有天智未长成就被其他部族抢走。便是成年的天智，也不是没有受到迫害的。 本来，有英部族所有成年人都有保密的默契，便是芒芒自己都不知道。二兄之所以那么急迫地想要培养芒芒，除开她的天赋，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芒芒长大后要是不够强大，那很大可能不会有好下场。 谁想到，最后竟是芒芒自己泄露出去了。 “要我不说出去也容易。”白云目光灼灼地看着金芒道：“来来来，跟我好好说说这个白化病。” 他曾以为自己早对过去看开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关于白化病，金芒还真知道。 上辈子她大学同学喜欢上了一个有白化病的男人，两人决定结婚。当时班级群里好多人都在劝她深思，一来照顾白化病本就不是轻松的事情，二来是怕她婚后生下白化病患儿。 金芒那会也劝了两句，她觉得养育孩子本就不容易，要是再生一个病孩，那真是…… 那位同学当时就甩出一大堆的医学资料帮他们科普了一番，最后说他们已经做了遗传基因鉴定，将来他们的孩子只会是白化病基因携带者，而不会是白化病。 虽然但是……金芒还是觉得大可不必，白化病基因携带者难道就不恐怖？尤其老同学那位男友的白化病据说还挺严重的，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社会生存能力。找这样一个男人结婚，跟扶贫有什么区别？ 别跟她说爱情，金芒虽然相信爱情，但她不相信盲目的爱情。她认为爱情是有前提条件的，你爱一个人，那对方势必能满足你的一部分心理需求。 试问一个重症白化病男人，能满足女人什么心理需求？ 慈善心吗？ 就离了个大谱。 不过金芒也清楚疏不间亲，并没有再劝那位老同学，只默默送上祝福，参加婚礼时给了一份厚厚的红包。 不过后来两人离婚了，离得还很难看，男方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跑到老同学单位闹，最后老同学舍了一套房和两百万现金，又答应不要男方出孩子的抚养费，才从那个泥潭脱身。 第56章 傻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缺少那个什么黑色素，所以才会是这副鬼样子，不能照射太阳的？”白云似乎冷静极了，如果他的瞳仁不颤抖的话。 金芒点了点头，“白化病往往是近亲结合导致的，像你这种情况，后代身上都会携带白化病基因。” 顿了顿，“也就是说，我现在看虽然是健康的，但我以后的孩子，或者孩子的孩子，是有可能是白化病的。” 她本以为这两人听到这里会变色，尤其是青穗，不想她……似乎表情没什么变化？ 金芒有些闹不懂，她抿了抿唇，继续道：“白化病是隐性遗传，白化病和正常人生下的孩子会是正常人，但却是白化病基因携带者。白化病和白化病基因携带者结合，若双方携带的白化病基因类型不一样，那生下的孩子就是正常的，若双方携带的白化病基因类型一致，那生下的孩子有一半的几率会是白化病。” 她看了一眼青穗，“虽然我是健康的，但那并不代表阿母你不是白化病基因携带者，也不代表你身上携带的白化病基因和……阿巴的白化病基因类型不一样。所以，阿母你要是再跟阿巴在一起，生下的弟弟妹妹有不小的可能是白化病的。” 不知道是不是金芒的错觉，白云的心情似乎越来越好？ 这个人……似乎发自内心地轻松了起来。 而青穗……她似乎有些惊讶，但也仅止于此。 所以，她到底有没有把她的劝听进去？ 金芒有些郁闷。 她上辈子一个初中同学特别倒霉，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才知道老婆有遗传性癫痫，生了两个孩子，运气不好都遗传了癫痫。 还有大四实习的那一年，她为了方便租了一个单间，当时她遇到一家租户。那家租户的女主人是乙肝，男主人也被她传染了乙肝，生了三个孩子也都是乙肝，因为一家子乙肝患者，后来甚至有人恶化成了肝纤维化和肝硬化，赚的钱都花在了医院，老家的房子也卖掉，沦落到了出来租房子住的地步。最离谱的是，后来那对夫妻自己说出来，女的其实知道自己有乙肝，男的也知道，并且也明白这病会导致的后果，但两人却愣是结婚了，也生孩子了。 女的说：“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结婚吧？” 男的说：“我家里穷，正常的我也娶不起啊。我总不能不成家，打一辈子光棍吧？” 加上那位老同学的经历，金芒对这类患有遗传性疾病的人的看法其实是有些极端的。 她并不歧视他们，只是觉得……既然知道自己的基因是不好的，是带病的，会遗传给孩子，那就不能忍一忍别结婚，或者别生孩子吗？ 传宗接代就那么重要吗？ 青穗抱着金芒往回走，她皱了皱眉，看着后面白云越来越小的身影，开口道：“阿母，你还要跟白云在一起吗？” “我不想找他生孩子了，但理由却不是你说的什么白化病基因啥的。”对于女儿说的那一番话，青穗其实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大概的意思明白了。 “为什么？”金芒一脸不可思议。 她以为白云会不在乎，毕竟安泽这边孩子本来就是属于女方的，但青穗…… “很简单啊。”青穗道：“听你那意思，不管我是什么情况，我跟白云总能生出健康的孩子的，我又不是只生一次。至于往后孙子孙女再得那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靠他们养老。” 她看了眼女儿道：“白化病不白化病的不重要，强不强大才是最重要的。看你就知道了，白云的基因是好处多过坏处。” 金芒：“……”真是……讽刺，正因为安泽的人类没有传宗接代的念头，所以他们也没有为子孙计的想法。 他们莽川岭的部族虽然不至于像海上部族那样沦丧，可要是生出白化病患儿，他们抛弃起来也不带心疼的。 金芒倒是想再劝两句，却是发现无从劝起。 暗暗叹了口气，她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白化病在安泽叫什么？” 青穗的表情古怪了一瞬间，然后道：“在安泽，你阿巴那种情况不是病，而是会被称作是诅咒之子，或者不详。因为不能晒太阳，也有人叫他们邪鬼，总之不是什么好的称呼。” 金芒愣了，这是封建迷信？ 青穗叹了口气，“说起来你阿巴他小时候也可怜得很。他出生没多久，有生部落就遭遇了一场打击，他阿婆和阿爷双双死亡，他两个兄长一起遇难。他父母本来是打算将他抛弃的，是他姨母可怜他，将他带回去养了。不过……他姨母能做的也就这样了，她自己有儿女，待你阿巴也不过是不让他饿死。他小的时候，每次部族遇到了什么坏事，都会被算在他头上，谁让他是不详呢。他那些长辈不止一次想在暗地里把他弄死，若非如此，他不会在年仅六岁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去狩猎凶兽。” “后来他长大了，也变强了，旁人才不敢像以前一样对待他。和他结成家庭的是他姨母的女儿，比他要大9岁，那个女人本来是跟另外一位兄长结成的家庭，只不过那位兄长死了，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好过。因此，他姨母就提出让他们结成家庭。你阿巴跟那位阿姐的关系平平，甚至以往还受过对方的欺负，之所以答应，完全是看在那位姨母的份上。” “打小，那些人把白云当成是带来灾难的不详，还以此为理由欺压他。谁想到……”青穗撇了撇嘴道：“白云的阿母是跟自己的亲哥哥生下的他，也就是说，他的阿父和阿巴原本该是同一个人。白云那样不正常，那兄妹俩就以为是上天对他们的警告，让他们抛弃白云。” “谁知道那其实就是一种病，一种兄妹结合才会得的病。” “他们自己造的孽，结果还污蔑白云会带来灾难。” 金芒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这不是乱那啥吗？ “总有人脑子不清楚的。”青穗瞪着她道：“我虽然跟你说了这事，但你可不要学。” “白云他父母当初可沾沾自喜了，还觉得自己干了多聪明的事，其实就是两个傻蛋！” 第57章 谢礼 半夜，金芒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爬起来想去山洞外解决，不想才走到洞口，就看到青枫和青穗在外边小声说着话。 “白云那家伙不肯？”青枫皱着眉头。 “嗯，他那性子，执拗得很。”青穗一脸苦恼。 “你说你当初干嘛去招惹他，人白云以前交配季都不找女人的。”青枫忍不住抱怨道。 “那我不是想着生个强大的孩子吗？”青穗道：“你看咱芒芒多好，他的种子还是不错的。” “可你要是这次怀不上或是再怀个女娃怎么办？你也要为芒芒想想。”青枫有些急道。 “你当我不急啊。”青穗的语气也开始急躁起来，“可白云的实力摆在那，他不肯放人，我还怎么找其他男人？” 青枫也为难了，“这……要不，我想办法拖住他，你速度快点，赶紧找个能生男娃的男人？”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青穗白了他一眼道：“要是被白云发现了，你能不能保住命都不知道，再说了……我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啊。咱芒芒那么厉害，我也不能给她生个孬的兄弟啊。” 青枫也头疼了，“那怎么办？” 青枫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当初就不找他了，我也没想到能成啊。” 金芒实在憋不住了，就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兄妹俩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上了嘴。 金芒有点心痒痒，她有点好奇，听青枫那意思，白云在跟青穗好之前还是个清心寡欲的。 所以……她亲妈干了什么，把人拉下了佛台？ 说实话，金芒上辈子对电视剧小说这些都不感兴趣，她甚至也很少刷小视频，也就偶尔找男朋友或者闺蜜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毕竟现代社会的娱乐太多了，逛街、旅游、探店……简直有太多占据她时间的事情了。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她这会都快无聊得长毛了，所以一听到父母辈的八卦，那是立刻便来了兴趣。 一大早，金芒吃着青穗烤的烤肉——青枫不在，如今她很少能同时看到他们两个人了，往往只会有一个人留在她身边，那还只是白天的待遇。 “阿母，你跟白云是怎么认识的？”金芒试探地问道。 她觉得青穗不一定愿意跟她说，但还是觉得不甘心，忍不住问了问。 就像上辈子，她小时候就很好奇自己父母的事情，但是她爷奶都不乐意跟她说。偶尔不小心说漏嘴了，也往往一笔带过。她再多问，他们就会用“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这样的话搪塞她。 后来她大了，却是没兴趣也没时间再去探究父母辈的秘密了。 青穗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白云了，那会他还不是霸主，但也已经很有名了，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顿了顿，她补充道：“觉得他长得好看的大概只有我，大多数人都觉得他长得很古怪。” 金芒想了想，白云的长相……说实话是真不赖，放现代娱乐圈也是顶流的配置，还是颜值天花板那种。不过就她所知，安泽的审美有些异常，这里的人类喜欢壮实的，不论男女。 而白云……他太瘦了。 “后来他成了霸主，又两年，我进入生育期，就想找他生孩子。”青穗拨弄着火堆，不急不缓道：“白云他以前的脾气比现在还要冷，看人的眼神像是带着冰凌子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直不找女伴的白云会看上我。” 说到这里，青穗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其实白云这个人真的很好追，我一开始也追得很吃力，都快要放弃了，他却突然答应了。你猜猜看是什么原因？” 金芒想了想，迟疑道：“因为阿母你并不将他看做是不详？” 她早发现了，青穗这人其实是非常任性的。大概是因为她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从小没真正受过委屈的关系。 换句话说，她其实是一个有点自以为是的人。 这样的人喜欢的一样东西，哪怕旁人再如何说那样东西不好，她也不会动摇。 对人也同样如此。 所以，白云在青穗眼里不是不详，而是她喜欢的男人。 青穗意外极了，“你怎么猜到的？” 她笑道：“就是这样，白云这人其实简单得很。他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目光，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有芥蒂。所以但凡有个人把他当普通人看待，他就会沦陷。” “反过来说，他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正因为在我之前其他女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他，所以便是交配季再难熬，他也没去找女人。” 金芒心想，又单纯又高傲，长得还好看，这算得上是男主标配了吧。 可惜，安泽这地方，别说是男主，当祖宗都没滋没味的。 然后没几天，金芒发现白云这人还挺有心眼的。 ——白化病的事情突然就传了开来。 “白云说他不希望以后再有人和他一样。”青穗一边给金芒擦背，一边道：“他还说会送你一份礼。” 金芒不是很感兴趣，安泽这里的东西就那些，如今她不缺吃不缺穿，白云能给她送什么礼物。 然后这一天，她就听到砰砰砰的轰鸣声出现在山谷口。 有英部族的人都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去——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凶兽，而且还不止一只凶兽。 金芒兴冲冲地也跟了出去，别说，她还真惦记凶兽肉的美味了。 再者说了，谁又能拒绝强大的机会呢。 然而到了谷口，所有人都愣了。 眼前确实是凶兽，然而……这些凶兽却都是躺在地上的。而导致这般的罪魁祸首…… 白云拍了拍手，对着青穗道：“这是给你的，我把它们的腿都砸断了，你看着安排吧。” 金芒怔了怔，随即便明白过来白云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这恐怕是为了保护她。 毕竟之前白化病的说法传开的时候，有说过这说法是来源于天智的。 白云若是把凶兽送她，旁人肯定要有所猜测，但若是给青穗就没人会多想了。 第58章 重逢 进入安泽之后，各大部族的生活总体都安逸了下来。因为住得近，接触就多了起来，加上是交配季，不同部族之间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 也因此，这两人之前的纠纷，旁人也没少看在眼里。好多人都说青穗看上了别的男人，想要跟白云掰了。 这会见白云送凶兽过来，也只当他是为了讨好青穗，想让她回心转意。 金芒乐坏了，她再也不嫌弃白云了，不愧是霸主，做事就是大气。 他送来的凶兽都是幼崽，最高的那一只也都不到八米。这些凶兽的膝盖骨都被折断了，因为折得比较扭曲的关系，饶是凶兽的恢复力惊人，没有人给它们正骨，它们也没法恢复正常。 一共六只凶兽，怕留在谷口会让人截胡，蓝崖他们将凶兽都拖进了山谷里。 金芒摩拳擦掌，挑拣着今天要杀哪一只。 “先杀最大的这只。”青穗提议道：“这会的凶兽可不比以往，三天就能长成。” 金芒一算，一只凶兽她能吃七八天……合着这么多凶兽她根本没办法独占啊。 她能想到的，青穗也想到了，她道：“今天先杀一只，剩下的明天再杀，我们做成肉干存起来。”虽然肉干不好吃，但凶兽肉肉干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是对身体有大好处的。 金芒愣了一下，问青穗道：“分裂季到来之前咱为什么不做肉干？”还非得费力气去换盐。 她还以为安泽人类不会做肉干呢。 “你傻了啊？”青穗翻了个白眼道：“分裂季到来之前气温低，太阳少雨多，大家忙着狩猎，哪来的功夫晒肉干？那肉干晒着又不是不用人看的，又要防着下雨又要防着被偷。再说那会气温降下来了，肉都冻成了冰块，根本没必要做肉干。分裂季初期是雨季，好天少，自然要换盐了。等到了旱季迁徙的时候……咱们在路上，肉吃都不够，哪里有多的晒肉干？” 好像是这样啊。 比起肉干，金芒还是更喜欢吃新鲜肉的。 她前两天在山谷里找到了几丛野韭菜，可惜没有面粉，否则她真想包个饺子。她还找到了花生，就是有点少，等攒多了她打算炒个花生米，可惜没有酒。 金芒其实不好酒，上辈子顶多吃烤串火锅的时候配个冰啤，其他时候酒在她眼里大多数时候是当料酒用的。不过大概是远香近臭的关系，这会她有些惦记这一口。 好吧，只要是现代的美食，她其实啥都惦记。 不过当务之急，金芒打算先烤点凶兽肉解解馋。 没有油没有酱油没有锅，饶是金芒有着一手不错的厨艺，也没有施展之地。 青枫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金芒已经吃上热腾腾的烤肉了。 “芒芒多吃点，能吃多少吃多少。”他一看就乐了。 闺女吃得越多身体越强大，他自然巴不得她一天就能吃一只凶兽。 青穗瞥了眼附近，见没有人，开口小声道：“你今晚就别出去了，守着这几只凶兽。大兄二兄和三兄不至于来占芒芒的便宜，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她说得不客气，青枫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回去睡觉，晚上在外面看着凶兽。” 他也不放心那些亲人，大姐和二姐估计不会惦记芒芒的口粮，但那些不是主战力的兄长，甚至是那些跟芒芒同辈的孩子，就不好说了。 别看芒芒小小年纪就猎杀了那么多凶兽，其实凶兽真没那么容易猎，她能成功，一来是自身有那个力气，二来是有长辈协助的关系。 那些人杀成年凶兽不可能，但杀凶兽幼崽的力气……两个人握上一把刀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该防的还是得防。 青枫青穗的想法家里人多少也猜到，既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远离诱惑，到了第二天有英部族的大人几乎都出去了，只剩金芒他们一家以及阿婆和一群孩子。 青枫在山洞里补觉，青穗则在给金芒烤肉。 看着比昨日大了许多的凶兽，青穗皱了皱眉对金芒道：“吃饱了你就把这些凶兽都杀了吧，也省得被人惦记。” 金芒点了点头，到明天估计会有凶兽成年了，到时候就只能便宜别人了。 吃饱喝足，日头正好，金芒正打算动手，一个小小的黑影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一刀捅进了一只凶兽的心脏。 凶兽哀鸣了一声，很快就没了声息。 金芒一愣，青穗的脸色也变了。 “你是……”看着趴在凶兽身上气喘吁吁的男孩，金芒迟疑地交出对方的名字：“赤煜？” 赤煜这会的模样狼狈极了，他的头发上都是干结成块的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胸腹处有数个血淋淋的破洞，那样子，应该是被鹿类的有蹄动物用角撞击导致的。 听到金芒的话，赤煜缓了缓呼吸，有些吃力地坐起身道：“等我伤好了，会想办法还你一只凶兽。” 要不是没办法，他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伤得太重了，伤口已经开始流脓，要是再不吃到凶兽肉，他会没命的。 也幸好金芒这里有现成的凶兽，否则凭他如今还在发着热的破败身体，根本没可能找到一只凶兽幼崽。 赤煜难得有点心虚，金芒前不久才救了他，自己却来抢她的凶兽…… 金芒并不生气，一看赤煜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走上了绝路。 叹了口气，她开口道：“你现在应该没有力气烤肉了吧？我来给你烤吧。” 赤煜一愣，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这样的傻子，在人类中可不多见。 金芒并不多话，三下五除二将赤煜杀的那只凶兽收拾了，切了小块开始烤起来。 青穗有些不满，看了眼一边半死不活的赤煜，她在金芒耳边小声问道：“你认识这孩子？他有能耐还你一只凶兽幼崽吗？” 金芒想了想道：“我之前看过他单杀凶兽幼崽，不过要跟白云一样把现成的凶兽幼崽送过来却是难。” 顿了顿，“算了，我也不差这一只凶兽幼崽。”也就赤煜是个孩子，双方还是认识的，她才这么好说话。 要换个大人，少说也得三倍回报。 第59章 玩味 赤煜已经半昏迷了，金芒烤好肉之后，便将小块的烤肉往他嘴里塞去。 好在他意识虽然不是特别清醒，但本能的咀嚼功能还在。 直到喂不下去了，金芒才停下手。 见赤煜已经打着小呼噜睡着了，金芒犹豫了下，拿出小刀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赤煜身上的伤口不算大，但却很深，而且伤口已经流脓了，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金芒小心翼翼地流脓腐烂的肉都割掉，她本来还担心对方疼醒，不想对方身体抽了抽，就继续睡了。 趁着这个功夫，金芒将剩下几只凶兽都杀了，开始和青穗一起做肉干。 青穗时不时看一眼睡着的赤煜，然后用复杂地目光看金芒。 “阿母？”金芒有些莫名。 青穗轻咳了一声问道：“这个孩子是哪个部族的？” 这金芒还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道：“他亲人对他不好。”她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这个其实不难猜，只看赤煜小小年纪这个样子跑出来找凶兽幼崽就知道了。 青穗蹙眉想了想道：“该不会……他该不会是有林部族的那个孩子吧？” 金芒一怔，“阿母你知道赤煜的事？” “按着你说的情形，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有林部族了。”青穗道。 毕竟人类抛弃病孩弱孩不稀奇，但这般忽视甚至是虐待一个孩子的，却是少见。 白云是其中之一，而近几年，也就只有有林部族的那个孩子了。 青穗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的阿母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啊？”金芒一惊，随后问道：“难产这种事是不是很少见啊？” “那倒不是。”青穗摇了摇头道：“不过，因为成年人体质比较好，所以难产的时候往往出事的都是孩子，大人出事的很少见。” “那赤煜的母亲……？”金芒不由疑惑。 “他阿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加上生产前因为狩猎摔了一跤……”顿了顿，青穗道：“而且这孩子上面有两个阿姐六个阿兄，他是父母的第九个孩子。原本他阿母坚持要生他，也是希望生一个女孩的，结果谁想到女儿没生到，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赤煜的阿母是长女，很是受到父母爱重，她下面有七八个弟妹，基本都是她带大的，她的子女跟她感情也很深。因着这般，赤煜这个孩子，几乎受到了家部族所有人的敌视和仇恨。若非他阿父坚持，恐怕他出生的时候就会被抛弃。” 金芒挑眉，“他阿父对他很好？” 青穗想了想道：“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会给他吃给他穿，旁的也没有了。” 顿了顿，“赤煜的阿父是有林部族的族长，也是主战力之一，是一个性格很沉默的人。不过只要有他在，有林部族的人就不敢欺负他。不是分裂季的时候，赤煜是跟着他阿父过的，日子应该不是很差。” 赤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金芒和青穗正卖力地切着凶兽肉。 他晃了晃脑袋，已经不晕了，应该已经不烧了，凶兽肉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不过肚子又饿了。 发现他醒了，金芒开口道：“旁边有烤肉，你自己拿着吃。” 赤煜一愣，才发现旁边的芭蕉叶上放着不少烤肉，虽然已经冷了，但这天气吃冷的也没什么，他的肠胃也没那么弱。 将烤肉吃完，赤煜肚子还没吃饱，索性自己切了凶兽肉烤了起来。 金芒也饿了，见状索性也切了一大块凶兽肉扔过来道：“帮我也烤一块。” 赤煜默默看着手中的凶兽肉，想说什么，但金芒已经回过头去继续忙活了。 等金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凶兽肉烤好了。 金芒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赤煜不说话。 金芒便道：“伤好之前你就留下吧，我们这里有多余的山洞，你晚上就挑一个住着。” 赤煜抬头看了她一眼，“你阿父不会赶我？”女人的心肠都软，但男人…… “没事，你不是说了会还我一只凶兽吗？”怕他压力大，金芒又道：“如今凶兽不多了，你到下个分裂季再还我也一样的。” 赤煜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你不怕我活不到下一个分裂季？” 金芒一愣，想也不想就道：“活不过就活不过呗，我少吃一只凶兽肉又不会死。” 赤煜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我一定能活到下个分裂季的。” 金芒一怔，点头道：“你说得对！”这孩子，好像有点傲娇？ 见她一脸“你说的都对”的敷衍模样，赤煜哼了一声。 【宿主快完成任务！宿主快完成任务！宿主……】 0909在金芒脑袋里喋喋不休，她实在烦不胜烦，索性问道：【你要我怎么完成任务？】 【让他答应离开安泽！】0909迫不及待道。 金芒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当人家傻啊？我好好的问人家愿不愿意离开安泽，人家不当我要逼他去死吗？】如今的安泽可是特指他们脚下这片没有灾难降临的土地。 0909一愣，随即道：【那你问他愿不愿意和你一起离开安泽！】 金芒垂眸，似是平常地问道：【那样他就会和我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当然了，哪怕是神灵的恶念，认真说出口的话也会成为箴言！】0909声音尖利道。 金芒心中暗暗哼了一声，她就知道。 她才不要早早地离开安泽。 她喜欢青枫和青穗，喜欢有英部族的每一个人，才不想他们为了她伤心。便是安泽的日子再不好过，环境再残酷，她也想认真地过完这一辈子。 这也是对人生的负责任。 【宿主？】 金芒不慌不忙道：【太突然了，至少得等我们熟悉之后，才好问出这样的问题。否则……他估计也不会认真回答，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0909：好像很对，又好像被忽悠了？ 金芒没发现，她和0909在脑中交流的时候，赤煜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透着淡淡的玩味和讽刺。 第60章 沾亲 青枫不喜欢赤煜，这个小崽子总是用一种令他讨厌的目光看着女儿。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眼神，反正看着挺渗人的。 青穗也发现了赤煜奇怪的目光，不过她没多想，只以为这个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惦记上自家闺女了。 这很正常，她闺女那么漂亮那么能干，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金芒，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这人，说来也称不上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在有些事上就是迟钝得不行。 就像上辈子，薛泽成不止一次用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打量她的身体部位——他喜欢收藏被他杀害的女性的身体部位。当时钟秀秀都觉得不对，提醒她“你那个男朋友不会又是个渣吧？他看你的目光好像有点变态。” 金芒这个憨憨，你猜她当时说过啥？ 她说：“饮食男女，一张床上睡过的人，你还指望他看我的目光有多正人君子？” 上辈子金芒死得太快，都没来得及后怕，重生后想想，跟个连环杀人犯滚了不止一次床单的自己是不是有……亿点点牛逼？ 换个人估计都要对男人有阴影了，但在心大的金芒想来，反正她每个前任都是渣，再多一个连环杀人犯，似乎也还好？ 赤煜的伤虽然好了不少，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尤其金芒发现其实他的腿还骨折了，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如何潜伏进山谷的。 这会正了骨，金芒又给他绑上竹板，然后将他抱进了一个空置的山洞。 被公主抱赤煜：“……”好像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怕他夜里饿，金芒还在他山洞里放了一点熟的烤肉，还有一竹筒干净的饮用水。 青枫本来今天都不打算在山洞过夜了，见状又留了下来。 “阿父，我们什么时候回莽川岭？”金芒开口问道。 安泽这边的气候环境都好，猎物也多，但麻烦也多。上回黑龙跑出山谷，差点被盆地部族给绑走了。 金芒也是这会才知道，一直没有深入接触过的盆地部落有一个非常令人发指的陋习。 ——他们喜欢沾亲。 所谓沾亲，其实就是偷偷抢了其他部族的孩子回去养，等长大后再还回来，以此和对方结交。 莽川岭部族因为战斗力最强的关系，他们的孩子很容易成为盆地部族的沾亲目标。 金芒初听的时候都惊呆了，“你们确定这是沾亲不是结仇？” 换她被人抢了孩子，养大了再还回来，非得气死不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青穗解释道：“一来孩子长大了，感情淡了，反而和养父母更亲，二来养大一个孩子也确实不容易，对方帮你养了，多多少少总要感念一番。因着这般，大部分人最后都只会捏着鼻子认了。” 青枫在一旁补充道：“盆地部族虽然弱小，但他们过的日子可以说是最安逸的，养孩子压力小。而且……以前出现过孩子的原生部族遇难全灭，盆地部族照旧将孩子养大，再将他们送回莽川岭的情况。所以久而久之，大家虽然痛恨遇到这种事，但真遇到了，也不至于结仇。” 金芒：“……”好吧，又是自己理解不了的异世人情。 第二天一大早，金芒和青穗一起去小溪边洗漱的时候，赤煜有些颤颤巍巍地爬出了山洞。 ——他说什么也不要被金芒公主抱了！ 因为只能用一条腿，赤煜几乎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好不容易爬起来，就看到金芒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一脸的惊愕。 他恼羞成怒，“你看什么看？” 金芒摸了摸鼻子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对方的句式有点熟悉，哦，是了，上辈子一位顾客带着两岁多的儿子来店里买烘焙原料，然后那孩子出了个糗，大家都笑起来。当时小家伙就涨红着脸喊：“你们笑什么笑！” 赤煜这会的模样，跟当时那个小家伙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金芒心里好笑，面上一派自然道：“你赶紧过来擦把脸吧。”她算是看出赤煜对自己走路的坚持了，因此并没有提出要抱他。 反正凶兽肉疗伤效果逆天，他这会估计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拆竹板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赤煜洗漱好的时候，青枫已经狩猎回来了，因为金芒有凶兽肉吃，他这两天抓到的猎物都是他跟青穗吃的。 他今天运气不错，猎到了一只壮年的公鹿，还有一只野山鸡。 “这野山鸡的毛漂亮得不行，等我收拾好了，就给你做个额边，肯定很好看。”野山鸡是青枫特意给女儿的。 额边是安泽这边的装饰品，有点像现代的额坠，不过要更简单一些。 一般女孩子头上都会戴，青穗也戴，据说她的额边还是那个她未蒙面的阿爷给她做的。 ——在安泽，女性的额边几乎都是父亲做的。 别说，那些额边还挺好看的，像金芒如今头发还没有硬化，就可以将额边编进头发里，弄好了别有一番异域之美。 金芒想喝鸡汤，就没让青枫把那只野山鸡给烤了，而是放水炖了起来。 转头见赤煜看自己，她笑道：“鸡汤很鲜的，等会你也喝一点。” 赤煜表情有些古怪。 金芒也没在意，反正在她看来，赤煜这个人本来就奇奇怪怪的。说实话，要不是他长得好看，她都不稀罕搭理这种人。 赤煜的伤在吃了凶兽肉的第三天就痊愈了，不过这时候属于他的那只凶兽肉还剩一半多，他便留了下来没有走。 反正也没有人赶他。 等到他将所有凶兽肉都吃完，他的气色已经彻底恢复了。 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金芒，心里有些奇怪，她怎么不挽留他？虽然即便她挽留他也不打算留下来，但是……你不想做系统任务了吗？ 金芒不知道赤煜的想法，他走的时候给了他两条已经收拾好的大鱼。这是她自己想办法从河里捞的，这是目前唯一一样她自己能够弄到的肉食了，旁的……她也不可能拿青枫和青穗的猎物去做好人。 “你留着当个零嘴吃吧。”她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第61章 没良心 赤煜离开大约三天的样子，金芒知道了他之前受伤的原委。 青穗一边帮她将晒干的肉干收起来，一边道：“听说是被他阿姐的儿子推出去，被一头驯鹿撞伤的。有林部族也真是……” 她摇了摇头道：“绿丰真的是糊涂了，竟也没有惩罚那个孩子。” 青穗口中的绿丰是赤煜的阿父，也是有林部族的族长兼主战力，她和青枫都认识对方。 “绿丰那人……”青枫撇了撇嘴道：“那人脾气好得不得了，但耳根子也软，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还没什么，那么一大家子凑一起，那个叫赤煜的孩子肯定要吃亏的。” 青穗叹了口气道：“要是赤莲还在就好了。” 见一旁的金芒一脸迷糊，她解释道：“赤莲就是赤煜的阿母，那是一个非常让人敬佩的女人。早年有林部族主战力不够的时候，就是她站了出来。她敢拼敢闯，可以说有林部族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打拼出来的。绿丰也好，她那两个主战力的儿子也好，可以说都是她培养出来的。否则……我记得绿丰以前胆子可小了，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赤莲那两个儿子也像绿丰，要不是她硬逼着，就那三个怂包能成才？” “可不是这样么。”青枫叹了口气道：“倒是那个赤煜，我看着性子和赤莲像得很，只要能顺利长大，将来实力不会差，有林部族的人早晚得后悔。” 这个赤煜的事，这几天大兄他们都跟他说了。虽说他不喜欢那孩子看芒芒的眼神，但却不能否认，那孩子是个一看就有出息的。 金芒倒是有些好奇，问0909道：【神灵恶念怎么会是个活人？】 0909这几天有些不高兴，一板一眼道：【沉睡在宇宙本源中的神灵是超乎人类想象的高纬度存在，祂们的每一个善念或者恶念都会成真。当他们清醒的时候，这些善念和恶念都会被祂们的理智收束。但沉睡时，这些通达之念就会通过梦境折射到各个世界。因此，神灵恶念是人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人是可以沟通的。假若对方是一种动物或者一棵树，甚至是一朵云，先不说我能不能及时探知到他们，你能够和它们交流吗？】 金芒听得脑子有些发晕，她本来还以为0909不会告诉她的，之前它就是这样，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趁着这个机会，金芒连忙问道：【那神灵恶念对安泽有什么影响吗？】 这一次，0909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安泽因神灵恶念而诞生，但也因神灵恶念呈现出眼前这般你看到的这样……畸形。】 金芒一愣，她被0909话中的内容吸引住了，因此也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0909原本机械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属于人类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安泽本来就是因为神灵恶念而诞生的？】 0909不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金芒蹙了蹙眉道：【那将神灵恶念驱逐之后，安泽会怎么样？】 【不好说，可能依旧循着原来的规则，可能有伟人诞生，推翻现有的一切，打造出新的秩序和社会。】0909犹豫了下开口道。 金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还急着让我完成任务？】反正完不完成都没差，急什么啊？ 0909这次倒是没有急，而是冷静解释道：【不一样的，若是不将神灵恶念驱逐，那安泽永远只会是现在这般，但神灵恶念离开了，安泽才有改变的可能。】 【那我什么都不用做啊，反正赤煜早晚也会死的。】金芒想也不想便道。 【那样没用。】0909道：【死亡不代表离开，至少对神灵恶念而言是这样的。可能死亡之后，赤煜会保留意识观察着这个世界，也可能他会变成一条鱼一朵花，甚至重新转世为人。】 尽管0909没有宣之于口，但是金芒还是察觉到了，对方在催促她赶紧完成任务。 【你应该是高维世界的产物吧？】金芒挑了挑眉道：【驱逐神灵恶念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可别说什么为了拯救世界。 她坚信这世上的人不管是高尚的还是卑鄙的，都不可能挖空心思去做一件对自己完全没有收益的事情。 0909犹豫了许久，开口道：【小世界的混乱会影响到我所在的世界。】 这话似乎说得真诚，但是……金芒不认为是全部理由。 不过她也猜到了，再多问对方估计不会再回答了。 赤梅、蓝盈和青光陆陆续续地怀了孕，除了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的蓝盈，赤梅和青光都想要生女儿，甚至赤梅直接说想生一对双胞胎女儿。 他们有英部族有点阳盛阴衰，甭管是父母一辈还是金芒他们这一辈，都是兄弟多姐妹少。 青穗有些急，便是青枫也有些坐不住了。 “你还一点感觉都没有？”他问青穗。 青穗摇头，一脸焦虑道：“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回莽川岭再做打算了。” 人类虽然有交配季，但却没有发情期的说法，实际上，要不是为了最大几率保证孩子的存活率，他们随时随地都能怀孕生孩子。但是白云看得这么紧，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让孩子出生得晚一点了。 ——其实一些不太规矩，或者女性吃了凶兽肉生育力有所下降的部族里，经常出现非交配季怀上的孩子。 金芒在一旁将两人的谈话听在耳里，忍不住道：“阿母你如果不想惹白云生气的话，最好还是打消这种主意。” 白云那种人，她觉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精神洁癖的，她阿母要是去跟别的男人好，他非得气疯了不可。 到时候他不一定舍得拿青穗出气，但却可能拿男方撒火。 然而，听了金芒的话，青穗却是一脸不以为意道：“白云要拿旁人出气就出气呗，”她只要生到儿子就行了。 听了她没良心的话，金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如果他拿阿父出气呢？” 关键她是真不需要弟弟啊。 第62章 坚持 闻言，青穗的脸上立即便有了犹豫。 野男人她不心疼，但亲哥她还是心疼的。 倒是青枫开口道：“我挨两顿打没事，反正白云也不可能打死我。” 金芒在一旁幽幽道：“那可不一定哦。”她是真觉得白云下得去这个手的。 青穗一个激灵，“算了算了，大不了交配季我还去找白云，要是到明年他都不能让我怀孕，那我一定要跟他彻底掰了。” 金芒闻言不由无奈，真是的……绕来绕去还是不肯放弃给她生个弟弟的想法。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自此之后，青穗出去得更勤了，大多数时候都变成了青枫留下照顾金芒。 有英部族自打多了三个孕妇之后，狩猎的频率翻了好几番。 不单是绿奔、赤云和赤岩这三个要当爹的，便是族中其他成年人也会将多的猎物送过去。倒是跟赤梅她们好的那些外族男人，这会都不见了踪影。 还真真是……管生不管养。 金芒本来还以为那么多猎物三个孕妇根本吃不过来，不想却并非如此。她默默观察了一下，发现三个孕妇如今每人每天能够吃下近三百斤的肉。 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恐怖了！ 便是体型庞大如北极熊一天的进食量也不过是四十公斤的肉，而老虎一天的进食量只有二三十公斤。 据青枫说，莽川岭部族的女性怀孕食量都会变得很大，不过这种情况往往只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就会恢复正常。 金芒有些惊讶，但细想想安泽人类的强悍体魄，又觉得能够理解。 一个月后，金芒发现大家狩猎的频率再次加剧，并且还开始大量制作肉干。 她心中有所猜测，问青穗道：“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青穗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任何喜悦。 她想要的儿子还没见影儿呢。 不等囤积更多食物，蓝崖就宣布要出发返程了。和来时一样，金芒他们这些孩子都坐上了粮车。 金芒的凶兽肉干早就吃得差不多了，不过青穗和青枫他们准备的肉干比其他家庭只多不少，毕竟他们没有孕妇消耗。 金芒百无聊赖地啃着兔肉干磨牙，转头小声问蓝朵道：“二姨母又怀了孕，你们会不会吃不饱？” 要她说二姨母赤梅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不算已经年满12的橙石，她可是有四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如今再怀一胎，日子得难过成啥样？ “还行吧。”蓝朵有些怏怏道：“也不差我们吃的那点肉。” 蓝雨的情况跟她差不多。 她们姐妹俩作为赤梅唯二的女儿向来受宠，虽然下面有个更小的黑龙，父母和兄长待她们都好。如今父母对她们的关注却是少了大半，兄长们的态度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兄长是兄长，和父母到底是不一样的，姐妹俩难免失落。 ——按说她们对此应该不会陌生的，然而赤梅怀黑龙的时候她们的年纪小，其实印象并不深。 但她们心里又明白，她们有那么多兄长，阿母得再生几个妹妹才行。 粮车旁，青穗看着神情疲惫的赤梅，不由蹙眉道：“二姐，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粮车上躺着？” 赤梅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多走走，生产的时候才顺利。” “你别太逞强，累了就坐粮车。”青燕开口道。 赤梅点了点头。 其实她四十岁的年纪，最好是不要再生孩子了，可只有蓝朵和蓝雨，她还有三个儿子没有着落呢。 青燕是理解她的想法的，她是已经生不出来了，否则……橙花将来不出所料是会跟双胞胎弟弟橙竹继承家庭的。如此，青马就落了单。 要是两个妹妹有多的女儿还好，了不起她要过来养，也不是没有堂兄妹结成家庭的。 但缺女儿的不单单是她，两个妹妹也缺。 赤梅是别指望了，但是青穗…… 青燕看向青穗道：“你要是再生个女儿，给我养好不好？”妹妹的孩子，自己养了跟亲闺女没有差别的。 “不成。”青穗想也不想便道：“青马18岁了，年龄差太大。” 一旁的赤梅连忙道：“给我，我家黑龙还小呢。” 青穗摇头，“不成，黑龙看着不太机灵的样子。”她还不如自己生儿子。 赤梅皱眉想了想道：“那青棵？” “青棵也9岁了。”青穗嫌弃。 青燕和赤梅对视一眼，纷纷叹了一口气。 他们有英部族的问题不单单是女孩少，关键是年纪也不合适。 “二兄，有媛部族的联盟部族你查到了吗？”赤梅开口问道。 蓝崖脚步一顿，放慢速度来到他们身边，开口道：“查到了，是有坡部族。” “有坡部族？”赤梅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那个部族我记得只有一个主战力，男人实力都不怎么样，有媛部族怎么会和他们是联盟？” 在她看来，有媛部族虽然男人少了点，但实力是真不差。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男人，有三个是主战力。 “有坡部族也不是一直这样的啊。”蓝崖道：“而且有媛部族跟有坡部族的联盟估计要终止了。” 走在最前方的蓝河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妹妹，“那样的男人你们看得上？” 青穗早打算好再跟白云试一年了，闻言连忙道：“我就算了，哪怕生闺女实力也不能差了。” “确实。”赤梅皱眉道：“部族的女人实力差了，后代便也弱了。” “但是有媛部族……”青光忍不住插话道。 “等下次分裂季再说吧。”青穗道：“这几年咱们着重打听一下，跟有坡部族情况类似的应该不少。” 其他人一想也是，反正交配季都过了。 才出森林，金芒就发现附近有个和他们同路的部族。原本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发现对方队伍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有生部族？”金芒惊讶道：“他们怎么会跟我们同路？” 大家都看向了青穗。 青穗轻咳一声道：“那个……我们说好的，接下来会选相邻的领地居住，” 金芒：“……”自家阿母对生弟弟这件事意外地坚持呢。 第63章 出走 虽然是和有生部族一起走的，但双方称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这般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太久。 这天，金芒正跟其他孩子一起我在粮车里打瞌睡，外面突然有争执声传来，原本守在粮车旁的大人也纷纷冲了出去，只剩阿婆还守着他们。 “阿婆？”金芒一边揉眼睛一边迷迷糊糊道：“出什么事了？” 阿婆脸色不太好，“好像是跟有生部族起了冲突。” “谁？”金芒顿时站起身。 不怪她紧张，跟有生部族有关联的也就是青穗，她自是猜测她是当事人。 “我还不清楚，等等。”阿婆回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人回来。最后，金芒坐不住了，连阿婆也坐不住了。 “阿婆，我去看看。”金芒自动请缨道。 阿婆其实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的，不过她也着实担心，犹豫了下道：“那你小心一点，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回来。”她琢磨着金芒别的不说，速度还是可以的，真出了事她回头就跑，仗着身体灵活，能抓住她的人也不多。 事实上，有英部族和有生部族对峙的地方就在他们不远处。大概四五百米的距离，只是金芒他们在营地能看到他们的人，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人群中发生了什么事。 金芒没用多少功夫就到地方了，她从后面拉了拉站在外围的蓝盈，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蓝盈都被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她，将她抱起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金芒一边探头往中间看去，一边小声回答道：“你们一直不回来，阿婆担心你们。” “没什么大事，我们这是看戏呢。”蓝盈道。 不用她说金芒也猜到了，就见人群的中心，一个身高体壮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喊道：“凭什么给她，我就要这只鹿！你是谁兄弟，是和谁组成的家庭？你凭什么不帮我？” 女人的手指着白云，他们对面站着青穗，双方之间的地上有一只小梅花鹿。 蓝盈小声解释道：“是有生部族的那个女人先挑事，那只小梅花鹿是小姨母猎到的，虽然还没咽气，但那小梅花鹿都被小姨母用一颗石头砸晕了。偏那个女人跑过来一刀杀了小梅花鹿，非说那小梅花鹿是她猎的。” 金芒蹙眉，“那女人是白云的……？” “是白云的堂姐，就是跟他组成家庭的那个女人。”蓝盈道：“好像是因为之前白云给小姨母送了猎物，所以心有不满，才借此闹事的。” 应该不止吧？ 金芒猜测，那女人估计还不满白云想和他们当邻居。 听着一直是那女人在絮絮叨叨地骂人，骂白云对不起她，骂他对不起她阿母，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他饿死在外面，骂他对她的孩子不好，骂他胳膊肘往外拐…… 然而她说了那么多，白云却是一句都没有回。 金芒蹙了蹙眉，“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蓝盈摇了摇头，一脸兴致勃勃道：“谁知道呐，那女人一看膘肥体壮的样子就知道，平时没少吃肉。说白云亏待她我是不信的，不过是贪心不足罢了。以前也听说过有生部族待白云不好，我还想着那应该是以往的事，谁想到居然是真的。” 金芒皱眉，“所以咱们什么时候走？”她对这种场景不感兴趣，只想着早点回去。 蓝盈却是有兴趣极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自然不愿意走。 金芒再看青穗等人，似乎……都很感兴趣？ 而白云却是一脸的不耐，而且看样子……似乎要爆发了？ 她才这么想，就听白云道：“你既然对我有这么多不满，那我就出走得了！” 嗯！？ 在场众人纷纷一惊。 金芒小声问：“出走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蓝盈反应有些慢道：“……意思就是白云要离开有生部族。” 不单单是他们，那位堂姐闻言也震惊极了，她支支吾吾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 要是她说话不结巴的话，大家是相信她真的没有被吓到的的。 倒是白云，说完那句话之后，他脸上的不耐消退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或许才是最糟糕的。 果然，就见他一脸冷静道：“我早该做出这种决定的。” 说实话，金芒他们都懵了。 “没人受伤吧？”见他们回来，阿婆迫不及待地问道。 众人摇头，青穗将小梅花鹿收拾了一番，开始在火堆上进行烤制。 ——那个女人已经无心计较这只小梅花鹿了。 金芒靠到青穗身边，问道：“白云真的要出走？” “大概是了。”青穗一脸复杂道：“白云那人，说出口的话就没有不做到的，他也不是会拿话吓唬人的性子。” 金芒眼睛亮亮道：“那不是好事吗？以他的实力，一个人过只会过得更好。”饶是她跟白云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看到那个女人对他的态度，也忍不住为他意难平。 “你这孩子说得轻巧。”青穗嘟囔道：“他如今实力还强，一个人过自然没什么，但年纪大了呢？” 她轻蹙着眉，显然是在为对方担忧。 金芒不以为意道：“阿母你想多了，看白云那个堂姐对他那么多的不满，她养出来的儿女，能有多孝顺？与其巴心巴肝地付出大半辈子，最后却被人抛弃，还不如早早抽身，及时止损。” 她的话青穗并没有全听懂，但意思却听明白了。 金芒撕了一块表层已经熟的鹿肉慢慢吃着，转头对青穗道：“至于养老问题……白云将来若是愿意主动退位让贤把霸主的位置让给我，我给他养老也没有问题。” 要是可以，她也不愿意手刃生父，毕竟没怨没仇的，而且她也不讨厌白云。 “这话我可听见了。”白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前方。 母女俩一愣，纷纷抬头看去。 就见白云不知何时走到了她们正前方，正含笑看着她们。 第64章 养老 “你……你真的出走了？”青穗一脸愕然。 白云点了点头道：“你见过我什么时候说的话不作数的？”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还是金芒头一回看到这个男人脸上出现笑容，之前看到他，表情都是淡淡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冷，只有看青穗的时候才会有些许温度。 然而他这会脸上的笑又是轻松的，真切的。 就像一个背负巨石的人，某一天突然将身上的巨石卸了下来一般。 “你刚刚的话是真的？”白云往她们对面一坐，开口问道。 嗯？ 金芒愣了愣，“你是说养老的事？” 白云点头。 “你……很在意？”金芒有些纳闷，心说你一个霸主，不应该无所畏惧的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在意？”白云比她更疑惑，“这事关我老了能不能吃饱，会不会被野兽疑惑凶兽拆吃入腹，我不该在意吗？” 金芒：“……”好吧，是我飘了，没想到你这个霸主这么接地气。 就听白云继续道：“不过先说好，我虽然不介意提前将霸主的位置让出来，但你至少得有那个实力。否则的话，随随便便来个人把你杀了，我不得赔死？” 金芒瞥了他一眼，道：“成吧。”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稀罕当霸主，她只要能猎杀凶兽，就能一点一点慢慢强大，差个霸主的名头也不算什么。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白云却是真的高兴。 “那你这是打算加入我们有英部族了？”金芒问道。 白云摇了摇头，“不了，我和你们一起回莽川岭，到时候领地就选在你们旁边。以后我就一个人过，不加入任何一个部族。” 青穗眼睛亮了亮道：“那我们可以去中心地带吗？” 因为白云是霸主，所以往年有生部族的人领地都在莽川岭中心，那里的资源最丰富，水草丰美，有蹄动物群的密度也高。 “你们要是想的话。”说这话的时候，白云眼底竟是带着几分宠溺。 ——对白云而言，领地内有什么资源其实是不重要的。以他的实力，哪怕去旁人的领地散步，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就不会有人敢有意见。 白云几乎是立刻便蹦了起来，兴冲冲跑去找蓝崖了。 金芒看了白云一眼，“你不在意？”放到现代社会，青穗的行为无异于是伸手问情人要黑卡。 “有什么好在意的？”白云瞥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有点奇怪呐。”他在意的东西总觉得他不在意，他不在意的事情又觉得他在意。 面对这种不同世界的三观差异，金芒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有种自己从新时代好青年变成了安泽老顽固，还是完全脱离时代的那种。 白云是猜不到金芒的想法的，他瞥了眼青穗，见她正专心致志地跟蓝崖说话，他小声问金芒道：“你说的那个什么白化病，对生育能力没影响吧？” “啊？”金芒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对方看青穗一直不怀孕，怀疑是白化病拖后腿了。 “你想多了。”她一脸无语道。 闻言，白云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忧愁。 青穗的想法，他即便猜不到全部，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要是明年她没怀孕，是真会出去找其他男人的。 虽说他也能拦，但他也明白，这事一次两次还好，就当个情趣了，但次数多了，青穗心里肯定是要生怨的。 这并不是白云想要看到的。 从青穗口中传出去的消息让整个有英部族都振奋了，本来就没人赶白云，消息传出后，他们看白云的目光顿时多了感激。 然而，有生部族那边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白云出走这个现实的。 这不，天还没暗下来，就有一对兄弟找过来了。 “叔父！”略高的青年开口喊道。 白云微微蹙眉道：“你们过来做什么？”这兄弟俩是有生部族唯一尊敬他的两个晚辈，他们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是霸主了，加上他们自个的性子比较执拗，一心只知道崇拜他，旁的长辈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 “叔父你真的要出走吗？”略矮的青年一脸焦急地问道。 “你们觉得我该留下？”白云一句话就让两兄弟破防了。 最后，兄弟俩一步三回头，几乎是哭着回去的。 要说这两兄弟还没有恶意，那有生部族的其他人就并不是这样了。 回莽川岭的路上，有生部族时不时闹个幺蛾子，今天抢他们的猎物，明天让孩子在他们烤肉的时候撒灰尘，总之是想尽办法给他们找茬。 金芒都闹不明白了，他们这么折腾，真的不是想要把白云推得更远？ 对此，青穗嗤之以鼻道：“那群人以前摆的架子太高了，对白云这个看不上那个不顺眼的，如今哪怕是求人，也不肯先低头。真是惯的，明明靠着白云得了那么多好处，还敢看不起白云。” 金芒觉得自己真是开眼了，像有生部族这样的极品，她在现代倒是见过不少，在安泽还真是头一回看到。 因为知道白云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对于有生部族的找茬行为，有英部族倒是没有人抱怨，同情白云，跟他同仇敌忾的人倒是不少。 对此，白云颇为稀奇，还对着青穗道：“早知道这样，我该早一点出走的。”想想自己以前为了养老的问题迟迟下不了决心，还真是犯蠢了。 青穗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养老可不能都指望芒芒，她到时候多累啊。” “她要是能成为霸主，养十个我都轻轻松松。”虽然这样说，白云还是道：“以后不管是金芒还是你再生的孩子，我都帮你养。”当然前提得是那些孩子都是他的种。 这话他没说出来，但青穗却一下子意会到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金芒忍不住看向青枫，她本以为对方会有意见，不想他却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是了。 金芒意识到自己又犯蠢用现代人的观念去看待事情了。 在青枫看来，他跟她们母女血脉相连，才不怕白云这个外来货色取代他的位置呢。 有人帮着养孩子，他没道理拒绝。 尤其对方还是个能带来许多好处的霸主。 第65章 现实 返回莽川岭的路上，金芒观察到，虽然分裂季的各种异常自然现象已经消失了，但安泽之外的天地还都正处于恢复中。 事实上，金芒觉得安泽的自然恢复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本来按她的认知，这般连续不断的自然灾害之后，大自然没个三五年都恢复不过来。 然而，她一路走来，发现大地已经隐隐有了春意，万物迅速生长，一场场细雨的滋润下，很多因为分裂季半死不活的植物和树木都焕发出新的生机。 估摸着等他们回到莽川岭的时候，莽川岭已经恢复原貌了。 有生部族的人一直不肯离开，但渐渐地，似乎意识到白云是铁了心要出走，根本不可能改变主意之后，他们内部开始出现矛盾。 有次金芒跟着大人去采蘑菇，当时距离有生部族的驻扎地比较近，当时就听到他们在互相指责。 这个说白云小时候你把他扔水里，自己在旁边看热闹，他肯定是记恨这事才不肯回来。 那个说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初是谁用毒蘑菇捉弄白云的？他难道就不记恨了？ 金芒听了一耳朵，简直是狗咬狗。 窥一斑而见全貌，白云幼年在有生部落过的日子，水深火热都不足以形容。 他们抵达莽川岭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相比迁徙的时候，返回花费的时间少了许多。 金芒以前对莽川岭没概念，这次跟着大人一路走来，才知道他们原来的领地虽然不在边缘，但也离边缘比较接近了。中心区域所处的位置在更深处，他们从边缘抵达中心处都花了一个多月。 哪怕事先知道中心区域资源丰富，等真正抵达这里的时候，包括金芒在内的有英部族众人还是惊呆了。 看着眼前大得看不到边际，时不时有大鱼翻阅而出的湖泊，金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敢说这个湖泊里面的鱼少说都得是七八斤的！ 金芒爱吃乳猪爱吃小羊爱吃小牛童子鸡，但是鱼的话，她就爱吃大鱼。哪怕这里没有红烧的条件，烧个鱼头汤滋味也好极了。 湖泊的位置在悬崖底下，而崖壁上有着一个又一个连绵的水帘洞，根据白云介绍，水帘洞后方是相通的岩洞。 “你们要是觉得水帘洞进出不方便，瀑布范围外也有几个岩洞。”白云补充道。 金芒心动极了，冲着湖泊里的大鱼，她也喜欢这个领地。 “阿父阿母？”她虽然没有开口，但眼底的期待却是明明白白的。 青枫也青穗还有些犹豫。 湖泊东面有一片小小的铁基树林，按说资源算是不错了，但是兄妹俩有些担心，琢磨着能不能找个有盐矿的领地。 要是领地里有盐矿，他们平时烤肉都能用盐了，芒芒也不用像以往一样跟着他们喝生血。那东西虽然喝习惯了也还成，但有些动物的血特别腥膻，喝了会好几天都没有胃口。 白云不知道两人的想法，看了一眼旁边的其他人，对着青穗小声道：“爬上悬崖再往北走一段距离有一处铁矿，铁基木虽然好，但到底不耐火，铁器才是真正无坚不摧的。” 青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只是……想到盐…… 她小声问道：“有盐矿吗？” 白云闻言皱了下眉道：“盐矿倒是有，不过距离这里有些远，你占不了这么大的领地。” 他多少能猜到青穗的想法，早年他还没有成为霸主之前，有生部族的实力也就那样，比现在的有英部族都有所不及，自是不可能占了中心区域的领地。 那个时候，族里的长辈为了让孩子不用喝生血，也曾跟其他部族争抢过盐矿，只不过没成功而已。 ——当然，他是不包括在那些被关心的孩子中的。 他想了想道：“这样，你们占了这处领地，我占了旁边那处有盐矿的领地，以后你们要吃盐就自己过来拿，或者我给你送过来也成。” “那就太好了！”青穗高兴道。 把自己和青穗一家的领地给操心好，其他人白云就不操心了。 反正他态度摆出来了，有点眼力的部族都不会来找有英部族的麻烦。真要有人找了，他也不是摆着看的。 ——在白云看来，以后自己的养老问题归金芒管，而有英部族十有八九是属于金芒的，那他帮有英部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是这么想的，知道内情的有英部族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哦，除了金芒。 看着蓝崖带领着其他人去找领地了，金芒有些担心地问道：“二伯父他们会不会跟人打起来？” 她有点担心大家好不容易在分裂季中活下来，却死在领地之争中。 对于有英部族的实力，金芒听青枫青穗说过，他们固然实力不差，但有生部族往下还是有好几个部族强过他们的。 “别瞎操心。”青枫撸了撸她的脑袋道：“这个时候哪怕出现纷争，但没人敢对咱有英部族下死手。” 金芒眨了眨眼，是这样吗？ 蓝崖他们走后，白云也去占领地了。青枫和青穗分工明确，一个留下来布置新家顺带照看金芒，一个去做领地标记了。 金芒一边帮青穗清理山洞，一边听青穗说其中的关节。 听着听着，她就觉得……不管是白云也好，蓝崖他们也好，都好现实啊。 好吧，不现实的自己其实才是有问题的。 他们选的山洞之前应该有许多禽类光顾，加上之前估计倒灌过洪水，里面脏得不行，还有各种羽毛和动物粪便。 没有扫把，母女俩只能找了大的树叶扫，可费劲了。 见这样根本扫不干净，金芒索性用蚌壳舀了水直接泼，实在破不干净的地方，就拿布擦。 临到傍晚，两人总算把山洞大略收拾好了，青穗这才拿出兽皮铺在地上。 之所以铺兽皮，倒不是因为他们觉得热，而是兽皮可以隔湿，这会正是多雨的季节，山洞里地面总是湿漉漉的。 青枫和青穗其实是不在意这点湿的，但金芒在意，要是不给铺这兽皮，她得天天喊要洗澡。 第66章 价值观 金芒特喜欢那些水帘洞，她想着等到夏天，这不是现成的花洒吗，洗淋浴太方便了。 关键还不用担心隐私问题，洗玩一进洞就能换衣服。 ——这里的岩洞跟他们原来住的岩洞一样，内里都是相通的，也不用担心再出来会淋湿。 青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第一次给领地做标记，他不得不做得密集一点，以免将来有不必要的纠纷。 大约又过了七八天，白云第一次正式光顾了他们的领地。 他不是空着手来的，左手拎着一只黄羊，右手拖着一只角马，背上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囊袋。 青穗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你是不是送盐过来了？” 白云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卸下背上的囊袋道：“这一袋盐，你们吃上一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一个月要吃这么多盐？ 金芒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正常，毕竟他们一家一天能吃一百多斤肉，盐的用量自然也会高上去。 不过，她想起之前自己打算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粗盐提纯？”青穗他们一脸震惊。 金芒点头道：“咱如今的盐都是粗盐，里面有很多杂质，味道带苦涩味，提纯之后味道会更好。” 她之前之所以没提这事，也是因为知道这事太打眼了，且怎么看也不是她一个小毛孩能做出来的事情。 而如今……既然有天智的说法，那她自是能放开手脚了。 白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就留下来帮忙了。 没有专业的设备，也没有专业的化学药剂，金芒说的提取只是一个粗提取。 当然，真正专业的提取方法她也是不清楚的，她到底是个文科生，之所以知道这些粗浅的方法，也是得益于金美丽打小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实验，她跟钟秀秀难免耳融目染一二。 因为没有过滤纸，所以金芒只能拿之前的净水器当过滤器用。本来她还担心没有效果，结果却还成，过滤出来的盐水从浑浊变得清澈了。 “你不会是把盐给过滤掉了吧？”青枫忍不住道。 闻言，原本信心满满的金芒顿时有些迟疑。 应该不会吧？ 她咬了咬牙道：“试试就知道了。” 将盐水放入蚌壳，她开始对盐水进行加热。 随着水份的不断蒸发，金芒的心情越发忐忑。直到发现盐水越煮越白，她才放下心来，对着其他三人道：“等到水都煮干了，剩下的就是提纯后的盐了。” 约莫半小时后，金芒将蚌壳里的盐都装进了竹筒里。 “这个真的是盐？”青穗他们都看呆了。 以往他们见过的盐，哪个不是泛着黄，还不干净的，而眼前提取过的盐却是跟雪一般白，而且晶莹剔透，一点杂质都没有。 “这盐是不是变少了啊？”青枫角度清奇道。 金芒：“……里面杂质少了，当然就变少了啊。” 她并不理会青枫，直接将白云带来的黄羊切下一部分烤了起来。 别说是青枫青穗，其实便是金芒，这两年下来都习惯吃没有咸味的食物了，因此，再次吃上有味道的烤肉，尽管在金芒看来还缺点香料酱油什么的，但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说她容易么？ 在现代她哪次吃烤肉不是调料品摆满一桌，先熬个烧烤酱，再调它七八个蘸料，兴致上来还要搞情调喝个香槟鸡尾酒啊啥的。要是去店里吃那就更不要说了，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她哪个会错过？ 如今可好，吃了两年没滋没味的烤肉才吃上有咸味的烤肉。 “这肉怎么这么好吃？”青枫一脸不可思议。 白云点头道：“我往常烤肉也放盐，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正因为烤过，所以他很清楚，之所以好吃，完全是因为这盐是经过金芒提取的。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金芒一眼，心说难怪历代以来的天智都没有好下场。这也就是自己的种，又已经说好给他养老了，换别的孩子是天智，他也得去抢回来。 白云待了三天，把制作净水器和提纯粗盐的方法都学会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你要不要去我领地里住上两天？”走的时候，他对着青穗问道。 青枫顿时瞪了过去。 青穗毫不犹豫道：“不了，我要照看金芒。” 要金芒说，青穗这根本就是拿她当借口，她之所以拒绝白云，更多的是因为……大概她觉得自己就应该跟兄长住在一起？ 金芒不是很明白，琢磨着这大概就跟古代出嫁的女人轻易不会回娘家住一样？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下去，白云基本上每隔七八天都会来一次，住上两三天再回去。然而一直到年底，青穗都没有怀孕。 青枫和青穗明显都开始着急起来，连白云也经常沉着脸。 金芒跟个没事人一样，倒不是她不想劝，而是她算是发现了，这事根本就劝不了。 再者，她巴不得青穗不要再生孩子呢。倒不是她想要独占父母，而是……一想到二姨母的生活她心里就觉得操蛋。 要是等到自己成年了，而青枫青穗底下有七八个孩子要养，她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放在现代社会，她不帮忙了不起弟弟妹妹日子过得苦一点，受冻挨饿根本不至于。但在安泽……她不帮忙弟弟妹妹可能要有人夭折了。 再说她也舍不得父母那样累。 所以金芒觉得，青穗不生孩子，不单他们轻松，她也能轻松。 这一年中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有英部族跟其他部族为了领地有过几次冲突，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自行解决了。仅有的几次对方人多势众，有英部族有所不敌，最后是白云出了手。 还有一件令人膈应的事情，有生部族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在有英部族附近安顿了下来。 虽说按他们如今的实力，是没资格占领附近的领地的，但旁的部族大概是忌惮白云的存在，都是小打小闹，没有跟他们动真格。 ——毕竟在安泽人类的价值观而言，血脉亲人的重要性是要远远大于情人的。 第67章 借奶 在自家的领地上，金芒的自由要远远大于在安泽的时候。 毕竟他们在莽川岭的领地要远远大于在安泽的时候，而且此时不同彼时，没有特殊情况下，他们自家的领地上是不会出现猛兽的。 因为清楚金芒如今虽然不足以狩猎，但逃命是没有问题的，且她的力气比许多成年人都强，因此青枫青穗并不限制她外出。 因着这般，金芒这一年中可没少在领地中撒欢，光是上辈子认识的物种她就找了不少，像是玉米、核桃、瓜子、松子，甚至是小麦和稻谷，她也找到了一些。 然并卵，金芒对耕种一窍不通，而自然生长的话……她费心费力，也不过收集到五十几斤小麦和四十几斤稻谷。 金芒甚至还要愁怎么脱粒呢，她虽然是农村出身，但她有记忆以来大金村都是用脱粒机的，至于手工脱粒，是根本就没有见过。 再说了，这点小麦和稻谷加工后，能得多少面粉和大米啊？放上辈子，这么些少说也能吃上几个月了，然而放到现在…… 哪怕是金芒这个孩子，也吃不了半个月。 除非不当正经饭，只当点心吃。但是，为个点心这般大费周章，她至于吗？ 要她是农业相关的专业，那她还能弄个大规模耕种，或者改良种子，当个异世版本的袁隆平。反正她观察过了，安泽这边的物产都很优质，土壤也很肥沃。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假设，现实是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文科生，连本专业的那些知识都已经忘了大半了，对农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哎……”金芒忍不住叹出长长一口气。 看来这辈子想要在吃食上满足是不可能了，还是指望下辈子吧。 时值春日，在金芒费劲办法把面粉和大米折腾出来的时候，绿奔抱着一个小婴儿，神情疲惫地跑了过来。 “三兄你这是……”青枫和青穗都呆了。 绿奔却是一脸绝望地看着青穗，“你没怀孕？” 分裂季过后，部族成员之间联系很少，青穗没有传消息说怀孕了，他也只当她是打算等孩子生了再说，所以他才会想跑来碰碰运气，谁想到…… 过了好一会儿，绿奔收拾好心情，语气沉闷道：“小梅去年就生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但是小的这个很瘦弱，我们小心翼翼养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样，最关键的是……她才不到六个月，小梅却已经没有奶了。绿森还好，绿莲她不行，她吃不下任何荤腥，吃下去就吐，有时候不吐了，却是腹泻得厉害。” “所以……你是来借奶的？”青穗恍然。 青枫一脸奇怪道：“你怎么找到我们这来了，怎么也该找蓝盈和青光呀，她们应该也生了吧？” 闻言，绿奔苦笑道：“她们确实生了，但是她们两个都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愿意借奶？” 青枫和青枫对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 蓝盈还好，她就生了青葵这一个女儿，但青光可是已经生了青南和清北这一对双胞胎儿子，如今再来两个……不说四个孩子养起来要多吃力，光是儿子数量一下子翻了倍，青光的压力就可想而知。 不过他们倒是不奇怪绿奔为什么不去找蓝盈和青光，因为找了也没用，人家肯定不会乐意的。 对人类而言，双胞胎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一下子生了俩，要是赤梅这种缺什么来什么的，那更是皆大欢喜，但双胞胎往往都体弱不好养，虽然如绿莲这样难养的少见，但是青枫和青穗小时候身体就比寻常孩子要弱一些，能长成如今这样，都是父母费了大心思的关系。 要是亲姐妹就算了，赤梅不过是蓝盈和青光的姨母，她们绝对不会为了堂妹短缺了自己儿子的口粮。 ——对任何生物而言，母乳都是他们身体打基础的第一步，对双胞胎而言更是如此。 尤其…… 青穗叹了口气，她们有英部族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生育之后母乳都不多，经常养一个孩子都够呛，养两个是肯定不够的。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会只让金芒吃母乳吃到1周岁。要是有充足的母乳，她是肯定要让女儿吃到分裂季的，那样分裂季的时候孩子的存活率就更高了。 二姐让三兄跑来找她，估计也是想着要是她近期生产，便是母乳再少，一开始孩子胃口小，肯定有多余的，能挨一日算一日…… “这孩子连肉汤都不能喝吗？”青穗觉得女儿搞出来的这个肉汤挺适合小婴孩吃的。 “不成，一喝就吐。”绿奔苦笑道：“听阿母的意思，这孩子似乎随了大兄，大兄当初就是这样，任何荤腥都不能碰，过了一岁才能稍微吃一点。” 金芒忍不住开口问道：“能吃鸟蛋吗？”要是能的话就能给孩子吃蛋羹。 或者……“抓只在养小羊的母羊？”她提议道。 记得上辈子她跟钟秀秀一起回乡下过年，听村里那些年轻媳妇聊起育儿经，都说羊奶粉好吸收还不上火，所以……母羊应该比母牛适合？ 母牛他们也不敢抓啊，野外的母牛凶着呢。 尤其安泽这边的野牛，看着可不像是好驯服的样子。 “鸟蛋也不能吃。”顿了顿，绿奔道：“至于抓母羊……” 他犹疑道：“先不说她吃不吃，母羊要是蹬她一脚……” “不管怎样先抓了母羊试一试。”青穗开口道。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白云开口道：“其实这不算什么难事，借奶也不一定要找同部族的，找个实力弱的部族，拿猎物跟他们换，会有人愿意借奶的。” 绿奔这下却是松了口气，甭管怎么说，小闺女算是有活路了。 青枫主动开口道：“要是需要到其他部族去借奶，到时候猎物我负责。” 他是知道自己三兄和二姐的，两人的实力说来都不差，尤其三兄还是主战力，但下面那么些孩子，二姐又要被两个小的拖着不能出去狩猎。 去旁的部族借奶，想也知道要给出的猎物不少，自己要是不搭一把手，三兄和二姐真能被逼死。 第68章 米糊 绿奔嘴巴动了动，最后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就像青枫想的那样，他如今养家的压力确实很大，借奶要付出的报酬，他还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承担得起。 之后，绿奔抓到一只正在哺乳期的母羊，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绿莲不肯吃羊奶，他们只能把母羊又放了。 “只能找其他部族借奶了。”绿奔的语气有些失望，但好在谈不上绝望。 有英部族对借奶这件事没有经验，青穗便询问了白云。 白云想了想道：“得先打听好哪个部族有哺乳期的女人。”其实不打听也没事，交配季才过了一年，这会几乎各个部族都有哺乳期的女人。 顿了顿，“你要往那些实力差的小部族找，否则一般部族，只要不是过不下去都不会愿意将自己孩子的口粮让出去。” 青穗开口补充道：“最好是找奶水比较充足的女性，这样对方还能兼顾自己的孩子，不至于心中有怨。”要换做是她，不是万不得已，肯定是不想将自己孩子的口粮让出去的，要是本就有多的还好，要不是……总归要规避一下风险的。 白云点了点头，转头对着绿奔道：“有风部族、有田部族、有美部族、有草部族和有象部族。” 顿了顿，他道：“这几个部族虽然弱小，但并不是食人族。” 在莽川岭的人类部族中，食人族多多少少是会被歧视的。他们倒是不会觉得吃人不对，毕竟大自然中同类相食并不算少见。食人族之所以受到歧视，一来是出于自保和戒备，二来则是……会选择食人，往往是因为弱小。 大自然的竞技场中，弱小是最大的原罪。 而白云之所以会强调那五个部族不是弱小种子，是因为喂奶这件事本就是需要亲密接触的。若对方是食人族，谁又能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出去？ 哪怕清楚对方没那个胆子对孩子下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从白云那里知道了那几个部族的大概位置，绿奔就出去探查消息了。 看着被留下来的绿莲，金芒他们都有些茫然无措。 好在绿莲虽然身体弱，但并不是一个经常吵闹的孩子，或者也可能是因为身体太弱，根本就没有吵闹的力气。 然而再乖巧的孩子，一直这么饿下去也是没办法的。 眼看绿奔一直不回来，孩子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三个大人都有些急起来。 “话说三伯父刚刚有说绿莲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吗？”金芒开口问道。 青枫青穗心里一个咯噔，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绿奔他们的领地和他们不算远，但即便如此，全速赶路也得有个小半天，再加上在这边耽搁的时间，这孩子最起码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加上赤梅没奶肯定不是这一两天的事，那两人可是把办法都给试过来了…… 可别等绿奔回来，这孩子已经…… 得赶紧给这孩子弄点吃的啊！ 金芒眼睛一亮，她想起来一件事，要是没记错的话，半岁大的孩子应该是可以吃米糊的？ 别说，金芒还真知道婴儿米粉怎么做。上辈子她就发过一些诸如火龙果米粉这样的美食制作视频，这会不可能那么讲究了，但做个纯米粉还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金芒将好不容易弄出的大米取出来，借用了一下青枫的棍子开始手工将大米碾碎。因为是给小宝宝吃的，她不敢马虎，一点一点碾得很细。 碾好之后，她直接开始煮米糊。 好不容易将煮好的米糊晾凉，金芒找了个小竹片舀了一勺米糊，战战兢兢地喂到孩子的嘴边。 绿莲眼睛半张着，许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她张开了嘴，金芒顺势将米糊喂到她嘴里。 第一口，她吃得有点慢，越到后面，她吃得越快。 眼看着她几乎吃下了近500毫升的米糊，金芒都惊呆了，“她吃这么多不会把肚子给撑坏了？” 大学一位室友生了宝宝之后曾热衷在朋友圈晒娃晒各种养娃的日常，记得有一次她曾看到她晒了三盒婴儿米粉的照片和淘宝订单截图，当时她意在说明那个进口米糊多贵，份量又少，养儿子真的就是养了一只吞金兽。 没记错的话……那米粉一盒好像是175克，售价七十多，按室友说她儿子胃口大，一盒只能吃一个星期。 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室友的儿子已经快要一周岁了？ 绿莲这是……一顿吃了人家一个星期的口粮？ “这点算什么？”青穗却是一脸不以为意道：“你小时候吃得还要多。” 金芒对此没什么记忆了，毕竟自己那会主要还是吃奶，而且……她打上辈子起胃口就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青穗这样说，但金芒到底是不敢再喂下去了 青穗道：“少喂点也没事，她饿了那么久，一下子吃太多也不好。”她没说的是，会不会都吐出来还不好说。 绿奔之前说过，他们给绿莲做过肉汤，她当时也是吃的，只是后来都吐出来了。 约莫个把小时后，见绿莲打着小呼噜睡得香甜，一点要吐的征兆都没有，青枫和青穗一脸惊喜。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去借奶了？”青枫一脸希翼道。 虽然没借过奶，但他想想也就知道了，代价不会小，能不借当然还是不借的好。 青穗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但是…… 她蹙了蹙眉，开口道：“恐怕不成，这东西不好弄。”她可是记得女儿为了那点子大米折腾了多久。 金芒点头，“而且我们领地中的稻谷都被我找出来了，再要找就只能去外面找了。” 顿了顿，“而且光吃米糊营养应该不够，绿莲不能吃荤腥，但母乳暂时就不能断。” 因为研究过婴儿辅食，所以金芒很清楚，婴儿半岁之后光是母乳是满足不了自身所需营养的。 在现代，为了让孩子长得更好，大到牛肉、三文鱼、银鳕鱼，小到有机蔬果和各种诸如核桃油、亚麻籽油、牛油果油和提鲜的菌菇粉，辅食都能做出朵花儿来了。 安泽人类比现代人类更强大，绿莲需要的营养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光吃米糊绝对是不够的。 第69章 褐水 甚至，金芒猜测，绿莲开始能吃荤腥之前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 因为发过不少辅食制作视频，金芒也曾收到很多粉丝的信息，有一部分还加微信私聊过。 其中就有一位宝妈跟她说了她女儿的情况，因为那会开始推崇母乳，医院产科的宣传窗上都写着“世界卫生组织建议母乳喂养到2岁”这样的宣传语。 那位宝妈自己是一位插画师，本身是有条件让孩子吃母乳吃到2岁的，因此，她就严格实行了这一点。 然而她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几乎不愿意吃辅食。在快要满12个月的时候，她身体所需的营养还是只靠吸收母乳。这般情况下，得了感冒的她迅速恶化成肺炎，去了医院查出来中度贫血以及各种营养不良。之后也因为身体素质差，出院没多久肺炎又反复，之后大大小小的病就没断过。直到断了奶食补和营养补充剂双管齐下，才逐渐恢复了健康。 虽然那个女孩是因为奶瘾太大，不断奶就不肯吃辅食，绿莲的情况和对方不同，但在金芒看来，会导致的结果却是一样的。 在饮食正常之前绿莲的情况绝对会很危险。 然而在现代孩子生病还能跑医院，在安泽……金芒叹了口气，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孩子天然便强悍的身体上了。 金芒他们不清楚绿莲到底饿了多久，绿奔这个当阿父的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因此，他是一点也不敢耽搁，就想在最短时间内给女儿借到奶。 然而…… 有条件借奶的部族倒是不少，可开出来的报酬却一个比一个离谱，其中甚至有个女的开口要一天一头牛。虽然他也知道对方必定不会要求他真的每天猎一头牛过去，只是要与一头牛等量的猎物。 但是牛的体型本来就不小，便是最小的成年牛，他们一家平常时候都能吃上5天，要是大的牛，他们甚至能吃上十多天。 便是小梅怀孕初期和产后哺乳的时候，一天也吃不了一头牛。 他咬咬牙倒也不是做不到，但先不说他能坚持多久，会不会因此出事，难道他就完全不顾家里了？阿姐虽然也能狩猎养家，但要是两个人都去狩猎，孩子就没人照看了。青棵他们虽然能帮着带一下，但完全交由他们照看是绝对不成的。 虽说小枫开口承诺借奶的报酬他来出，但他是打算尽可能帮着分担一些的。一天一头牛……哪怕他帮着分担一半，也不轻松。 他不能这样坑亲兄弟。 临到傍晚，绿奔进入了有美部族一个家庭的领地。 为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他站在领地边缘并没有冒进，而是开始不断的吹口哨。 ——这是莽川岭人类的特有的礼节，他们若是造访旁人的领地，在没有恶意的情况下，就会吹口哨作为打招呼。 安泽人类的肺活量高，吹出的口哨声也格外悠长，同类很轻易就能听到。 没多久，就有一个瘦小的男人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的树枝上。 “你是谁？”男人一脸戒备地看着绿奔。 绿奔将来意说明，询问道：“不知你们是否有借奶的意愿？”他是事先确定这个家庭有在哺乳期的女性才找过来的。 为免对方狮子大开口，他提前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每天提供一头羊。” 他算是看明白了，凡是愿意借奶的家庭，要么自身的狩猎水平差，要么是养不起孩子，要么就是想要借机占便宜。 当然，他之前遇上的几个家庭，以上三样几乎都占了。 看眼前这个男人瘦小的样子……估计狩猎水平也不怎么样。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白云那样“表里不一”的。 在绿奔看来，一天一只羊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哪怕是小的母羊，也够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一天的口粮了。 瘦小的男人叫褐水，听了绿奔的话，他抿了抿唇道：“我能换个条件吗？” 绿奔闻言心生不喜，但还是按捺住问道：“换什么条件？” 在他看来，自己提出的报酬已经非常不错了，再多…… 褐水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道：“你把我阿姐带走，我阿姐正处于哺乳期，猎物什么的我都不要，都给我阿姐，你们把我阿姐的身体养好就成。” 绿奔蹙眉，这人是傻的不成？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你阿姐生孩子生多久了？” 他们莽川岭的女性怀孕初期的三个月需要大量的进补，产后也需要大量的进补，尤其是产后半年内，这两个特殊时期的女性，小点的牛只够她们吃两天。 果然，褐水有些惴惴道：“我阿姐才生了孩子不到十天。” 顿了顿，他缓声道：“我阿姐的孩子没有活下来，前两天夭折了。” 这…… 绿奔有些犹豫，这般情况下，肯定比一天一头羊亏，但……他听阿母说过，女人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奶水最补，要是绿莲能吃到这样的奶水…… 可两天一头牛…… 褐水紧紧盯着他，眼睛里的忐忑都要飞出来了。 “……成吧。”绿奔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板着脸道：“那让你阿姐跟着我走？” 褐水松了口气，尽管心里再担忧还是点了点头道：“你等一等！” 说完，他转身往领地中而去了。 没多久，他带着另一个瘦小的女人过来了。那女人大概是产后恢复得不好的关系，整个人瘦得像是皮包骨，奔跑途中一直在大喘气，褐水时不时要停下来去等她。 “她这样……”绿奔一边说一边鼻头耸动了一下，然后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这女人不是带病的。 褐水犹豫再犹豫，开口道：“可以让我送我阿姐吗？她身体差，恐怕跟不上你。” 绿奔淡淡瞥了一眼褐水，“你难道就跟得上我？”不是他瞧不起人，眼前这个男人没比他阿姐好多少。 尤其听他的意思，是打算背他阿姐的。 褐水顿时涨红了脸。 绿奔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背她吧。”眼前这小子看着也就跟小枫差不多的年纪，自己都能当他阿父了，跟人计较什么？ (本章完) 第70章 橙火 虽然绿奔这样说，但褐水最后还是跟着一起走了。 他一开始没有多想，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才倏地恍然：合着这小子是怕他们不放人，所以要跟着去认认地方，过后好把他姐姐要回来。 不过这么点小心思，他倒也不至于去计较。 因为有绿莲这个孩子在，金芒他们一家晚上根本就没睡安生，时不时就要起来给饿了的孩子喂米糊。 一大早起来，金芒眉头皱得老深了。 她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养孩子，就这一晚上她就已经受不了了，更别说是……十数年如一日的照顾一个孩子。 金芒正蹲在小溪边蔫蔫地洗着脸的时候，绿奔回来了。 看着他背上瘦弱的女人以及旁边的陌生男人，众人都有些懵。 “三兄你这是……？”青穗一脸迟疑。 绿奔指着刚刚被自己放下来的女人道：“这是橙火，这是她弟弟褐水。” 青枫青穗更加迷惑了。 绿奔轻咳一声，把情况说了一下，转头看向褐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褐水点了点头，看向橙火认真道：“阿姐，再过半年我就来接你。” 橙火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褐水走后，青穗看向橙火，迟疑地道：“你现在有奶水吗？” 橙火点了点头，轻声道：“有的。” 青穗松了口气道：“那你赶紧给绿莲喂奶。”她是再也不想给孩子煮迷糊了。 橙火点了点头，跟着抱着绿莲的青穗进了山洞。 然而很快，那两大一小就从山洞里出来了。 青穗的脸色不太好，绿奔顿时一个咯噔，问道：“她难不成没奶水了？” “那倒不是。”青穗摇了摇头道：“她的奶水太少了，不够绿莲吃。” 橙火垂着脑袋，有些战战兢兢地道：“我是因为吃得太少了奶才少的，只要有足够的肉吃，我的奶水肯定够的。” 青穗他们将信将疑。 绿奔抹了把脸道：“我去狩猎。”他这会也饿得不行，要知道他也就是昨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吃了半拉子肉，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吃什么东西，尽顾着女儿了。 “不用！”青枫直接从旁边拖来半只青羊，开口道：“我早上刚刚打的，先吃这个。” 他猎的这只青羊个头不小，他们一家三口才吃了一半，他琢磨着三兄跟橙火两个人应该是够的。 然而，这半只青羊绿奔吃了一半，橙火也吃了一半，而后者明显还没有吃饱。 绿奔叹了口气道：“我再去打点猎物。”橙火能不能吃饱关系到闺女的口粮，他便是再累也得去狩猎。 “三兄你先找个山洞睡一觉吧。”青枫道：“说好借奶的报酬我帮你出的，我去狩猎。” 青穗点头，“是啊三兄，你已经一天一夜没闭眼了，赶紧去休息吧。” 有关报酬的问题，绿奔其实还有话说，但他实在是又累又困。按说一天一夜不睡对他也不算什么，关键期间他吃没吃上一口，又一直在全速赶路，加上满心焦急，铁打的人到这会也坚持不住了。 他捏了捏眉心，“那我先去睡了。”报酬的事等他睡晚再说吧。 橙火很自觉地抱着孩子去山洞里喂奶了。 青穗给了金芒一个眼色，她叹了口气，跟在了橙火身后。 ——虽说不出意外橙火是不敢对绿莲出手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橙火实力应该不怎么样，以芒芒的力气和反应速度，应该能应对各种情况。 没了外人在，青穗脸上立刻露出了忧心，对着青枫道：“你能应付得来吗？” 一个才刚生产十天的产妇，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青穗道：“这样，以后你只管给橙火打猎，咱家的口粮我负责。” 白云在旁边看着兄妹俩，眼底划过一抹复杂，随即笑了笑道：“你们都不用急，还有我呢。” 他看着青穗，目光灼灼道：“在你怀孕之前，我不走了。” 嗯？ 青枫和青穗对视一眼，倒是没说反对的话，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吃了东西后橙火居然真的有奶了，金芒盘腿坐在石头上，托着下巴有些无聊地看着绿莲狼吞虎咽地吃着奶。 ——绿莲这孩子别看弱，但吃东西却是很卖力，也不知是本来就这样还是之前挨饿的阴影导致的。 不知过了多久，吃饱喝足的绿莲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橙火抬头看了一眼金芒，似乎她孩子的身份让她放松了一些，这个来了之后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女人轻声道：“你去玩吧，我会照顾好你妹妹的。” 金芒看了她一眼，回答道：“绿莲不是妹妹，是堂妹。”放现代，堂妹也是妹妹，但在安泽，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 橙火毕竟是要在这里待大半年的，所以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橙火一愣，“那你……”她心里当然是疑惑的，首先这片领地的人数有些不对，居然只有一个女人，男人却有三个…… 金芒托着下巴回答道：“带你回来的是我三伯父，这里是我阿父阿母的领地。至于白云……你应该认得他吧？” 橙火一怔，那张干瘦的的面容满是不敢置信。 是她知道的那个白云？ 橙火费了半天功夫才搞清楚这一家子的关系，关于白云的事，她是听人说起过的，但是那会事不关己，根本不觉得会跟自己有关系。 好半晌，她回过神来，想要问什么，只是这会青穗走了进来，金芒几乎是立刻便站起身迎了上去。 “阿母，绿莲要留下来吗？”她问道。 青穗点了点头道：“只能这样了，要不然你阿父不可能每天赶那么远的路把猎物给他们送去。” “那绿莲？”金芒不讨厌绿莲，但她不想照顾孩子。 青穗一脸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让橙火照顾了。” 说着，她看向橙火道：“应该没有问题吧？” 橙火明显有些怕青穗，闻言点了点头，小声道：“可以的。” 得到回答，青穗道：“那成，你先等一等，我在旁边给你收拾出一个山洞来，以后你就带着绿莲睡在那儿。” (本章完) 第71章 可怜 出了山洞，金芒奇怪地问青穗：“阿母你放心把绿莲交给橙火？” 青穗这般做自然是有理由的，她道：“我仔细想了想，橙火的孩子应该是夭折了，不然她不会跟着过来，或者不会不带孩子。”毕竟才出生十多天的孩子，不吃母乳根本就活不下来。 加上白云说了，橙火所在的有美部族可不是食人族，所以她才能放心让橙火带孩子。 金芒有些无语，在她看来青穗有些太过草率了，现代那些虐婴的保姆难不成是跟主家有仇？不是啊，人家就是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都没有理由的。 似是看出她的不赞同，青穗开口道：“她要真敢对绿莲不好，那不但她自己，她兄弟也别想活。” 金芒：“……”好吧，是她太天真了。现代社会保姆虐婴了不起坐牢，但在安泽，却是要做好丢了性命的准备。 橙火再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她是闻着烤肉的味道出来的。 绿奔也已经坐在篝火旁了，他倒是还想继续睡，只是惦记着闺女的情况。 因此，他第一时间将绿莲抱了过去，见闺女不再像之前那样饿得没精神，他不由松了口气。 “又饿了？”青穗看向橙火。 橙火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青穗倒是不意外，她自己也生过孩子，自然知道哺乳期的胃口有多大。事实上，这烤肉也正是为她准备的。 “也没奶水了吧？”青穗一脸了然道。 橙火那情况，身体明显是亏得不行，现在还能有奶水，都得归功为是体质所致。 橙火点了点头，“孩子又饿了。” “那你赶紧吃吧。”青穗指着篝火上已经烤得差不多的狍子道。 别看橙火一脸怯怯，但吃烤肉的时候，那速度是一点都不慢。 其他人也没管她，绿奔开口道：“我再待一天，明天早上启程回去，至于橙火的口粮……以后我猎到大家伙就往这边送。” 两家的领地离得不算远，全速赶路的话半天就能到，可却累人得很，所以他顶多也只能三五天来一次，否则身体要吃不消，而且家里到底还有那么多孩子要顾。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找大兄帮忙，大兄一个人，实力又强，养橙火比小弟要更轻松，但……要是找了大哥帮忙，以后他的养老问题，绿莲就不能不管。 当然，找小弟帮忙以后肯定也要还人情的，只是至少不用搭上孩子的将来。 “这个三兄你随意，不送过来也没事。”青枫道。 第二天，睡了一个好觉的绿奔吃饱肚子就上路了。也是从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开始了和橙火同居的日子。 橙火是个很安分的女人，平日里除了吃饭的时候，她往往能不出山洞就不出山洞。不过，这人估计也不是个真腼腆的，看她吃饭时那个劲头就知道了。 金芒估摸着算了下了，她一天最少得吃下350斤的肉，就这还是保守估计的。 要知道之前二姨母她们在孕产特殊时期一天也不过是吃三百斤肉，橙火难不成还是个大胃王？ 结果青穗却告诉她道：“她这样子，一看就是以前常年挨饿的，等到身体亏空补回来，饭量慢慢就会变得正常了。” 顿了顿，她道：“她那个兄弟，一看就是个没出息的，都没本事让自己姐妹吃饱。” 说这话的时候，母女俩正靠在石头上晒太阳，却不想冷不丁的，橙火抱着绿莲从石头后面绕了过来。 呃…… 金芒有点尴尬，青穗却是表情不变，开口问道：“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橙火小声道：“绿莲的屁股上出了些红疙瘩，你看要怎么办？” 青穗上前看了看，皱了皱眉道：“你等等，我等会去找点草药给她敷一下。” 橙火应了一声，却是并没有离开。 “还有事？”青穗不解道。 橙火抿了抿唇，小声道：“我弟弟不是没本事让我吃饱，他是年纪太小了。” 闻言，青穗嗤笑了一声，年纪小？那年纪多大才算大？都成家的男人了，就该让自己姐妹吃饱。 似乎看出她的不以为意，橙火开口道：“阿水才13岁，就已经能养活自己了，等他成年了，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等等，你说你弟弟多大？”青穗一脸惊愕。 金芒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她努力回想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瘦小是瘦小了一些，但如果说他只有13岁…… 橙火微微笑道：“阿水今年确实才13岁。他其实很厉害的，分裂季的时候，他虽然杀不了凶兽，但却已经能辅助作战了。其他部族的主战力也都愿意带他，去年他运气好，还杀了一只刚诞生的凶兽幼崽呢。” 那确实算厉害的了，不过…… 青穗一脸迟疑地看向橙火：“你今年几岁了？”别也是个未成年吧？ “我今年19，已经成年了。”橙火红着脸道。 青穗顿时面露同情，“你这是第一次生孩子啊，难怪绿莲屁股上长了疙瘩不知道怎么办。”第一个孩子就夭折了……要是自己的芒芒出了事，她得疯了不可。 闻言，橙火的表情僵了僵，小声道：“我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我之前生过两个孩子，不过都夭折了。” 金芒瞪大了眼睛，青穗也是一愣，却是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打那之后，青穗待橙火好了许多。 金芒不明就里，青穗私下对她说：“那孩子怪可怜的，估摸着是部族太弱了，被人逮着欺负呢。” 金芒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一琢磨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前面说过，有些人生孩子是不看交配季的，尤其是男人，反正孩子不是他们生，以后也不是他们养，那些控制不住下半身的男人自是更加没有顾忌了。 安泽这边的习俗，女性哪怕成年了，假如和她结成家庭的兄弟还没有成年，那她就不会在交配季找男人，也不会生孩子。 褐水还没有成年，之前橙火自己都没有成年，她自然是不会有生孩子的打算的，她三次生孩子，恐怕都不是自愿的。 之前被被2周岁体检打疫苗是跟羊羊打流感疫苗一起的，当时他们班里有七八个孩子一起去医院打流感疫苗的。然后不是要留观吗，被被就跟着一群小哥哥小姐姐玩得可开心了，这两天一起床就喊着要去医院…… (本章完) 第72章 东风和西风 想明白之后，金芒特别同情橙火。 如此一来，橙火身体亏空成那样，恐怕就是因为怀孕生子的关系。褐水年纪那么小，能够养活姐弟俩就已经不错了。但怀孕生子是要大量进补的，这事一个成年男人来做都吃力，更不要说是他一个半大小子了。 橙火养孩子没有经验，但却极为细心，孩子一有问题，就连忙告诉青穗。因着这般，便是她吃得再多，青穗也没对她生出意见。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橙火跟刚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脸上和身上都长肉了，原本软塌塌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粗硬起来，气色更是天差地别。 原来因为太瘦的关系，橙火的五官突出得厉害，看着甚至有点刻薄，如今人胖了，底子便显出来了，看着竟是长得不错。虽然不及青穗，但也称得上是个小美人了。而且人胖了，也显出年龄小了。之前橙火又黑又干瘦，说她30岁都有人信，如今皮肤在山洞里捂白了一点，加上气色加成，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大概是外在形象的改变令橙火变得自信了一些，她渐渐地话多了起来，有什么事也敢问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敢问。 日子似乎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了，直到有一天，金芒正美滋滋地喝着鱼汤，刚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青穗突然捂住了嘴巴。 金芒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青枫和白云同样瞪大了眼睛，不过这两人眼里却满是惊喜。 “有了？”白云开口问道。 青穗并没有放下手，点了点头闷声道：“应该是。” 虽然如此，但声音里的喜悦却是显而易见的。 一旁的青枫突然变了脸色，“绿莲还没满一周岁。”要知道当初他们是跟橙火说好，绿莲吃奶至少要吃到一周岁的，甚至一周岁之后，还只能少量吃肉的绿莲依旧不能断奶。 但青穗怀孕了，头三个月她是要进补的，青枫便是铁打的身体，也不可能每天打到六七百斤的猎物。 要是双方冲突…… 青枫垂下了眼眸，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只能对不起三兄和二姐了。 不想白云却开口道：“没事，有我呢。” 闻言，青枫、青穗乃至于橙火都看了过来。 金芒眨了眨眼，有些纳闷。白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不是挺正常的吗？ 在她看来，青穗怀的是白云的孩子，他打猎给她进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青枫深呼吸好几口气，但凡说这话的不是白云，他这会都要一拳打上去。 在他看来，白云说这话就是在挑衅他！ 然而…… 青枫咬了咬牙，算了，顶多这三个月，等到青穗生了孩子，进补就没白云的事了。 毕竟……他是知道三兄的为难的，虽然他也能找二兄帮忙，但二兄那这会恐怕并不方便，毕竟一下子添了四个孙子，他们作为阿爷阿婆肯定是要搭一把手的。 偏偏，白云愿意帮青穗进补，但让他去管橙火，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见青枫铁青着脸一句话都没说，白云就知道他这是妥协了。 他心里有些得意，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好表现出来的。 一连几天，家里的气氛都有些怪怪的。 金芒后知后觉地发现，若青枫是东风，白云是西风，此时此刻，似乎西风压倒了东风？ 她有点闹不明白，不就是给青穗猎点肉吃吗？ 这天，白云和青枫同时出去狩猎，白云先一步回来。他的收获不小，一口气猎了一大一小两头牛。 “怎么猎了这么多？”青穗惊讶道。 “本来没打算都猎的，我先猎了这头小牛，这头大牛冲了过来，估计是母子。”白云一脸无奈道。 “可是这么多，咱们怎么吃的完？要放坏的。”青穗为难道。 白云猎的这头小牛还好，也就她一两天的口粮，但这头大牛，她估计能吃上三五天。 如今这天气，肉顶多放上两天，再就就有味道了。 “让芒芒也一起吃吧，再有多的就做成肉干。”白云道。 青穗翻着白眼道：“就你给人找事。” 没多久，青枫也回来了，他拎回来两头公鹿，结果一到家，就看到青穗跟金芒正坐在篝火前美滋滋地吃着烤肉。 火堆里还放了一块大蚌壳，猜也能猜到应该是闺女又想喝肉汤了。 “芒芒？”青枫喊道。 金芒回头，顿时就懵了，“阿父你干嘛……”一脸被背叛的表情？ “好了啦，今天是特殊情况。”青穗开口将情况说了一番，“仅此一次，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 这样说着，她警告地看了一眼白云。 她才不管今天这是巧合还是他故意，总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白云叹了口气，果然没那么容易。 小牛的肉嫩得不得了，金芒可爱吃了，就是可惜没个平底锅，不然…… 等等！ 金芒突然反应过来，除了铁锅，石板应该也能做牛排？ 然而适合的石板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不是厚了就是脆了，或者干脆就是太小了，费了老大功夫，金芒才从岩壁上凿下来一块勉强合适的。 这块石板约莫巴掌厚，两边的厚薄还不匀称。但在没有机械辅助的情况下，这般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将石板洗干净，金芒连忙开始尝试在石板上煎肉排。 可惜白云猎的小牛已经吃光了，不过没事，青枫今天猎到了一头小羊，弄个小羊排也很美的，就是可惜没有孜然。 羊肉和孜然简直就是绝配，缺了一样，总是不美。 但是可惜，金芒并不知道孜然的植株长什么样。 而且还缺油。 金芒琢磨着，等哪天让青枫去猎一头野猪回来，她想试试熬猪板油。那样的话自己可以尝试弄炒菜，而且猪油渣也好吃得很呢。 还有自己弄出来的那点面粉，做顿饺子吃应该没有问题？ 唯一能找到的蔬菜只有韭菜，那就弄个猪肉韭菜馅的饺子。或许还可以弄个猪肉大包子？酵母这东西这会虽然没有，但她会养天然酵母。 光是想想，金芒就忍不住想要流口水了。 (本章完) 第73章 尴尬 因为认为金芒是天智，对于她的各种鼓捣，青枫他们都是支持的态度。 然而，因为有橙火这个外人在，才一发现这个苗头，青穗就对她喊了停。 “石板煎肉还好，那个没什么稀奇的,但你说的炼猪板油包饺子什么的……”青穗皱眉道：“还是等橙火走之后吧。” 金芒闻言背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己真是大意了，虽然橙火如今跟他们相处得很好。但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甚至，橙火会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都无关她是好是坏。毕竟双方的关系其实就是交易，还真谈不上有多深的情谊。 易地而处，若金芒是橙火,真到需要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出卖旁人的消息。 这次的事让金芒很是反省了一下自身。 说实话，金芒天生就不是心思缜密的人,甚至她这人用金美丽的话说是有点过于乐观的。 她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你这样的家庭情况，换个人不是成天发愁就是一身愤恨，就你跟没事人一样，比谁都乐呵，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曾经她对这话是不以为意的，如今想来，自己确实有些缺少警戒心了。 毕竟她如今不在法律齐全的和平社会，而是在一个没有法律，连吃人都没有人管的原始社会。 心中明白今后该做出改变，但金芒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甚至她都说不上来哪里不自在。 后来想想，金芒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为今后哀叹。 毕竟她绑定的是饥荒系统，这代表着她今后接触的世界是和平社会的几率非常低。 青穗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橙火也差不多能够停止进补了。按照之前绿奔过来送猎物时的说法，到这时候他是打算将橙火和绿莲接到他们领地的。 因此,金芒他们已经做好送橙火和绿莲走的准备了。 于此同时，白云也打算离开了。按他的说法,他领地里这么长时间没人在,时不时就有猛兽捞过界，他得回去坐镇一段时间。 他走之前，金芒做了点风干鱼，让他带回去吃。 他们领地里的鱼特别大，做成风干鱼特别香，青枫和青穗对这个不感兴趣，白云却很爱这一口，金芒就特地给他做了。 白云收到的时候有些受宠若惊。 金芒反倒看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几个月，白云没少教授她一些狩猎技巧，有时候还会带她去狩猎，亲身给她做示范。遇到好吃的浆果和蜂蜜，也会给她带回来。 金芒私以为，作为一个父亲，白云其实算得上是合格了。 至少比上辈子的金东泽强。 也因此，她原来私底下对对方都是直呼其名，当着他的面也会尽量避免称呼，很少叫他阿巴,然而最近,她却开始教他阿爸。 听在青枫他们眼里,只以为是她发音奇怪，但在金芒心里，是愿意承认白云作为她的另一个父亲的。 因为白云要走，金芒这两天便有些粘着他。 这不，晚上他说要去找莹线草——这种草药清洗伤口效果非常好，且白天不好找，到了晚上叶片会有淡淡的荧光。金芒等了许久还不见他回来，便打算去附近找找看。 莹线草生长在没有阳光的背阴处，金芒曾听白云说过他们领地里的莹线草长在哪里，离他们的住处并不远。 跟青枫青穗说了一声，金芒就往附近的树林里去了。她如今夜视能力不能算是多好，但至少不是两眼一抹黑了。 走着走着，金芒猛地停下脚步。 前方好像有交谈声？ 可是白云是一个人出来的啊！ 金芒心中一惊，立刻便往附近的树上爬去。只是这儿离得实在是远，根本听不清说话声，金芒便脚下轻轻一蹬，飞跃到前面的树枝上。 ——这还是白云教她的，据说在密集的树林中，安泽人类都喜欢在上方赶路，有很多好处。 一次又一次飞跃后，金芒距离白云越来越接近。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晚风将零零碎碎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为什么我不行？……不漂亮吗？” “……有青穗……” “……一个女人。” “我只要……” 金芒听出来了，除开白云，另一个声音是橙火的。听这意思……似乎是橙火想要勾引白云？ 她心里觉得古怪极了，要放在现代，她肯定要对橙火要有看法，知三当三什么的……但这里是安泽，这里也没有夫妻的说法。 只是她不明白，橙火为什么会想要勾搭白云？ 要说她喜欢白云，她是不信的。毕竟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并不介意白云同时跟她和青穗在一起。 金芒把这事告诉了青穗，青穗愣了一下倒是并不意外。 见女儿一脸疑惑，她解释道：“这不奇怪，听说有美部族只剩橙火和褐水两个人了。在这种情况下，橙火肯定是很想生孩子的，但是因为褐水还小，她根本生不起孩子。大概是看到你阿巴打猎给我进补的关系，橙火想着怀了白云的孩子，白云也能帮着养。且……有美部族那个情况，若是能有白云做靠山，自是一件好事。” 金芒恍然，好吧，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橙火做了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当事人白云还是青穗，对她的态度都没有变，她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好意思。 金芒一开始还有点别扭，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橙火是直接开口跟白云毛遂自荐的，人家也没搞什么算计陷害，所以这事真不算什么。 白云走之后没几天，绿奔就过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赤梅也跟着一起来了。两人一人扛着一头野牛，作为拜访金芒他们家的礼物。 “二姐你怎么来了？孩子们怎么办？”青穗一脸意外。 赤梅道：“我让他们去了二兄那儿，让阿母照看两天。” 说着，她迫不及待要去抱橙火手中的绿莲。 绿莲却是已经不记得阿母了，转身就往橙火怀里躲。橙火有些尴尬，赤梅倒也不在意，她在来之前就猜到会这样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球哄绿莲。 “我是阿母啊，莲莲给阿母抱好不好……” 第74章 重要的人 绿莲并不是个认生的孩子，没一会，赤梅便将她抱在了怀里。 半年没看到女儿，她爱得跟什么似的，一边看一边道：「莲莲跟森森长得并不像呢，要比森森好看一些，她的眼睛更大。」 金芒也有些舍不得绿莲，小家伙已经会走能跳了，简单的称呼也都会喊了。 因为金芒时不时给她开个小灶，绿莲对她也亲得很。 这不，小家伙趴在她的背上，一声又一声地喊着阿姐。 金芒心里软的不行，不过……反正她是不会生孩子的。 住了一晚上，绿奔和赤梅就带着橙火以及绿莲离开了。绿莲不懂得分别的意义，只当是和平时一样出去玩，走的时候还一直乐呵地跟金芒挥手。 领地里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开始金芒还觉得冷清，但很快就快乐起来了。 绿莲便是再可爱，饿了困了也是要哭闹的，有时候不顺心了也要发脾气。 而且，少了一个孩子，领地里安全多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因为有金芒和绿莲两个孩子，时不时就有猛兽跑到领地里来。最危险的时候一下子来了一公一母两只老虎以及两头猎豹，那次青枫和白云还不在，要不是金芒机灵，引着一只老虎去找白云了，他们这会是不是囫囵的都不好说。 青穗不用再进补，又少了一个引火的孩子，金芒觉得日子一下子平静轻松起来，唯一要说哪里糟心，就是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了。 只要想到后年分裂季的时候，他们一家得抱着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开始迁徙，金芒就觉得脑壳疼。 自打青穗的肚子大起来以后，她就不再参与狩猎了。自此之后，青枫跟白云就有了默契，青枫只在白云来的时候才会出去狩猎，白云不在的时候，他就守在青穗身边。 这个时候，金芒真的格外感谢白云的存在。若是没有白云，青枫不可能不去狩猎的，到时候她守着青穗，还得戒备那些随时会出现的猛兽，非得累死不可。 但饶是如此，看着青穗一点点变大的肚子，金芒还是觉得惶恐不已。 她想到上辈子难产而死的亲生母亲，要知道当初因为金东泽的在乎，她亲妈是在大医院生的她，但饶是如此，她亲妈还是难产死了。没办法，羊水栓塞的死亡率太高了。 金芒问过了，安泽这边女人生孩子都靠自己，连个接生婆都没有。 都不用羊水栓塞，一个臀位就能要了青穗的命。 因着这般，金芒一天比一天焦虑，青枫和青穗倒是发现了她的紧张，然而两人不知道怎么劝她，似乎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倒是白云见多识广，看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 「你放心好了，我虽然没办法保证青穗肚子里的孩子会没事，但却能保证青穗不会有事。」他这样对金芒道。 金芒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你拿什么保证？」… 「你知道霸主的气势吧？」白云问道。 见金芒点头，他继续道：「我其实喜欢将气势叫成是生气。」 「生气？」金芒眨了眨眼睛。 白云点头，「对，因为这东西除了从上代霸主那传承来的，其余都是靠着杀凶兽而来的。仿佛每收割一条凶兽的性命，它便会强大一分。」 「就好像是凝聚了凶兽的性命一样，所以我喜欢叫它生气。」 金芒愣住，白云继续道：「对于生气，我做过很多试验，在我自己身上，在动物身上，在其他人身上。最后发现，这东西除了能起震慑作用，还能够在有限范围内续命。」 见金芒还没有明白，他索性直接道：「就像是凶兽肉一样，甭管受了什么伤， 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就能通过吃凶兽肉恢复过来。」 「这么神？」金芒惊骇。 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白云就像是拥有了不限量的凶兽肉。 而且，这「凶兽肉」还不挑人，谁都可以吃。 「不过生气的使用是有限度的。」想了想，白云道：「你杀一百个凶兽得到的生气，大概也就够救一个人。这个跟震慑是不一样的，震慑几乎不消耗生气。以前那些霸主我不知道，但我使用的时候是很谨慎的。」 他没说的是，除了做试验，他至今都没有用在旁人身上。 不是用不上，有生部族的人以前也有过生死存亡之时，然而他却眼睁睁看着对方失去了呼吸，什么都没有做。 一来有生部族的人，唯一和他有点感情的就是小时候给他一口饭吃的姨母，这恩情于他而言是莫大的，但那点恩情，在对方逼迫他和她女儿结成家庭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掉了。其余人在他眼里，不是仇人胜似仇人，他自是不愿意为他们费心。 二来……他太清楚有生部族的那些人对上他有多贪婪有多理所当然了，他可不想因为他们将历代霸主积累的生气给消耗殆尽。 金芒不知道这些内情，但饶是如此，她也不能不动容。 她看着白云道：「等到将来你把霸主位置让给我了，我也会用生气救你。」 白云一愣，随即笑道：「到时候我都是个老头子了，把生气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 「才不浪费呢。」金芒认真道：「好的东西，珍贵的东西，就应该用在自己重要的人身上。」 白云怔住，他许久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于你而言，我是重要的人吗？」 他这一生，虽然获得偌大成就，虽然有许多人说这是白云的时代，将他称之为是雄主，但是……从来也没有人，从来也没有人将他看做是重要的人。 他的父母没有，养大他的姨母没有，和他组成家庭的堂姐没有，费心费力供养的儿女没有。 便是在青穗心里，他其实清楚，自己于她而言是喜爱的存在，但不一定是重要的。 却如今，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说他是她重要的人。 此生能得到这般承认，何其有幸？ 看着白云眼中落下的泪，白云不由慌了，「你……你怎么哭了？」 「你别哭了，我给你抓漂亮的小兔子？」 「或者松鼠？」 「还是你想要漂亮的野鸡？」 雪凤凰 第75章 心暖 白云擦去眼角的泪滴，含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些？” 金芒一怔，有些不自在道：“你别告诉阿父阿母他们，他们不喜欢我养这些。” 但其实她还是养了，她就是喜欢那些柔柔弱弱又长得可爱漂亮的毛茸茸。 又不犯法。 白云能猜到青枫和青穗为什么不喜欢金芒养那些。 在安泽，大家都是比较看不起弱小的，那些单单长得好看的小动物，也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金芒喜欢那些，在青枫和青穗眼里便是软弱的表现。 白云……好吧他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金芒喜欢那就不一样了。 强者才不用被规矩束缚，小姑娘别看小，但这会已经有强者风范了呢。 青穗临产的时候已经是冬日了，金芒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好，时不时要起来看看青穗，看她睡得安稳，才能放心。 结果，青穗没有在夜里发动，却是大中午在晒太阳的时候突然喊肚子疼。 金芒都懵了，回过神后连忙喊道：“阿父、阿爸！阿母要生了！” 青枫和白云刚好都在，闻言齐齐冲了过来。 两人合力将青穗抱进山洞，让她躺到兽皮上，帮她脱下了下身的衣物，就走出了山洞…… 走出了山洞！？ 金芒倏地瞪大眼睛，“你们不陪着阿母？” “我们怎么陪？”青枫一脸无语道：“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我们是男人啊。” 金芒看向他的眼睛顿时左眼写了“渣”，右眼写了“男”。 他又去看白云，他无奈道：“你别看我，我也不会。” 金芒瞪了两人一眼。 青穗断断续续的哀叫声从山洞中传来，金芒听得想要缩脖子，可是…… 她跺了跺脚，冲进了山洞。 “芒芒你要干嘛？”青枫慌了。 金芒头也不回道：“你们赶紧用蚌壳烧点热水出来，我陪阿母生孩子！” 她告诉自己：生孩子没什么可怕的，原理那么简单，其实就是胎盘脱落然后将孩子从母腹中引渡出来…… 然而，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等金芒看到青穗下身的血之后，就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她扶着洞壁，努力让自己站稳。 金芒，你可千万不能晕！ 一边给自己打气，金芒一边坐到青穗身边，拉住青穗的手道：“阿母你别怕，我陪着你。” 青穗一愣，她其实并不怕，毕竟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但看到小小的孩子眼里惊恐和关切兼有，努力想要将勇气传递给自己的样子，她却是忍不住有些眼眶发酸。 “阿母没事，芒芒你快出去，别让阿母分心。”生孩子的场景太可怕了，她不想吓到女儿。 金芒摇了摇头，固执道：“我陪着阿母，哪怕什么都不能做，但至少阿母你疼的时候可以有个人说说。” 别看金芒上辈子是个武力大佬，性格也不温柔，但她还真不属于女汉子那一挂的。 练武的人，少不了进医院的经历，倒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技巧上出现了错误。尤其金芒这样天生神力的情况，有时候搞错了发力点，反噬到自己身上，那伤得是真不轻。这个哪怕请了专业的教练，开头刚练的时候是真避免不了。 而金芒这人，她若是住院，那是非得要拉个人在医院陪她的。哪怕有时候她的伤并不影响行动，她也要有人陪。 “你看人家住院都有家人陪，就我一个人，我多可怜啊？我会哭的啊……” 面容精致甜美的小姑娘泪眼汪汪地看着你，甭管是钟秀秀还是金美丽都顶不住。 有一次钟秀秀去旅游被困在山顶赶不回来，金美丽愣是放下了在紧要关头的实验，跟导师请了假过来医院陪护了。 金芒在这方面比较刁，护工什么的她是绝对不要的，用她的话说：非亲非故的，人家是来赚钱的，哪有你们能让我心暖？ 所以，这会金芒坚定地认为，自己陪在青穗身边，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她心里也是暖的。 青穗要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前几年生芒芒的时候，她是真的怕，阵痛痛得她感觉要死了。明明阿母说好要过来陪她的，结果因为二姐那儿的情况不太好，来不了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生孩子。 那时候她是真的觉得，生孩子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现在……其实还是怕的，但是她想着生芒芒的时候都没事，一来生二来熟，自己应该会比上次更顺利。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次比生芒芒的时候更痛了。 金芒一边给青穗擦汗擦眼泪，一边道：“阿母你现在阵痛密集吗？要是不密集先别急着用力，等一等，等阵痛连续不断了再用力。”她还是知道一些理论知识的。 本是那么随便一说，结果青穗一愣，“……真的？” 金芒也愣了，“阿母你不知道？” 青穗：“……我生你的时候就是从头用力到尾的。” “阿婆没跟你说？”金芒有些不可思议。 青穗：“……”她第一次生孩子，阿母本来打算来陪产的，但后来不是没成吗？ 至于过后，她都顺利把孩子生出来了，自然就不觉得要问什么了。 金芒连忙道：“阿母你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这个是大学室友生完孩子他们去探望时对方说过的话。 因为金芒天智的身份，所以她说得话青穗是一点都不怀疑的，立刻就照着做了。 一开始她还不习惯，时不时就不小心用嘴巴呼吸了，但后来开始形成习惯，就感觉出好处了。 “好像……不是那么疼了？”她喃喃道。 金芒松了一口气，随即道：“阿母你饿不饿，我让阿父和阿爸给你考点肉。” 关于生产时吃东西，各个医院都有不同的说法，有说让吃巧克力，有说让喝红牛，也有让吃干的，当然也有不让吃的。 但金芒还是见不得青穗在这边受疼，便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于是，外面正忙着烧水的白云和青枫就听到了金芒在里面喊：“阿父、阿爸，你们烤点肉，阿母肚子饿了！” 抱歉抱歉，给羊羊辅导作业，差点忘了更新 (本章完) 第76章 鼓捣 烤肉？ 青枫和白云都有点懵，不过……反正也没事，就烤呗？ 青穗的胃口不错，一口气吃了十几斤的烤肉，完了还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 金芒在旁边紧张极了，见青穗睁开眼睛，连忙问道：“怎么不睡了？” “要生了。”这样说着青穗微微起身，曲起双腿。 金芒瞪大眼睛，然后道：“你等等，我去端热水。”得凉点水备着，等会好给青穗清洗一下，这个时候是不能用生水的。 她心里其实快要崩溃了，但面上却比谁都冷静。 “阿母你不疼吗？” 到了后面，青穗居然不喊了，金芒忍不住开口问道。 生孩子不应该越来越疼的吗？ 青穗没有回答她，金芒一怔，心中浮现一种莫名的预感。 果然，有什么细微的声音突然出现，紧接着，青穗声音虚弱道：“孩子出来了，芒芒你去抱过来。” 其实这会应该喊青枫进来的，但她忘了。 金芒也忘了，当她将孩子抱起来的时候，不由惊奇道：“他好像在……发光？” 青穗转头一看，笑道：“是蓝色的初生光芒啊。” 这就是初生光芒？ 金芒忍不住感叹道：“真漂亮啊。” “芒芒你的初生光芒更漂亮更耀眼。”青穗回忆了一番道：“当初我跟你阿父都惊呆了，我差点以为自己生了一个小太阳。” 金芒：“……”听你这么一说，我一点也想象不出哪里漂亮。 “青穗？”这时候，山洞外的青枫和白云有些按奈不住了，开口喊道。 “阿父阿爸你们都进来吧！”金芒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孩子放了下来。 青穗有些纳闷，然而下一刻，却见她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芒芒！” 金芒并没有晕太久，大概七八分钟就醒来了。 “芒芒你吓死人了！”青穗一脸后怕道。 金芒挠了挠脸有点尴尬，她真没想到自己会晕，她当时就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本是打算将孩子放下去外面透透气的，谁想到晕过去了。 “对了，是弟弟还是妹妹？”金芒问道。 “是弟弟。”青枫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口道：“我给他起了名字叫蓝川。” 蓝川这会正在吃奶，小小的身子力气却是不小，吃奶吃得冒了满额头的汗。 金芒看着有些喜欢，也有些害怕。 她迟疑了下，开口道：“阿父阿母，我以后能一个人住一个山洞吗？” 嗯？ 青枫和青穗都愣了。 “你不喜欢弟弟？”青穗有些不解。 “不是。”金芒皱着眉头道：“但他会哭会吵闹，我晚上会睡不好。” 她是很喜欢睡觉的，但要是睡梦中时不时有孩子的哭声打扰……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她真的遭不住。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青枫想也不想便道。 青穗正要开口，却是一旁的白云开口道：“让芒芒跟我住一个山洞吧。” 青枫是不乐意的，他总觉得白云居心不良，是要来跟他抢女儿。 不过……他到底也舍不得女儿睡不好觉，便同意了，不过…… “等小川大了，你就住回来。” 白云并不是一直待在他们领地的，他基本上三五天会回去一次，一来是宣示主权，二来则是回去取盐。 橙火不在了，金芒便开始施行自己之前的计划。 为了能够大量煮饺子，她还尝试想要做一只正经的锅。 一开始她是弄了个陶罐锅——这个煮饺子是够的。为了这个，她还让白云去了橙江他们原来的领地取土烧陶罐。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温度不够的关系，她烧出来的陶罐丑就算了，关键还不耐高温，放到火上一烧就容易裂，便是当时不裂，往地方轻轻一放，就裂开来了。如此，那陶罐只能用来做装东西的器皿，却是不适合当锅子的。 金芒便把主意打到铁矿上。 这个就要麻烦多了，毕竟铁的熔点很高，她根本就拿铁矿石没办法。 还是白云告诉了她一个办法，原来将炎熔液倒入火中能够提高火的温度。 如此这般，又有白云和青枫的帮忙，金芒才磕磕绊绊打造出一只铁锅。 那铁锅有点丑，底都是不平的，跟个破篓子似的，但胜在够大，一口气能烧三五十斤水。 金芒把饺子跟粥都给搞出来了，还熬出了猪板油。猪油渣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喜欢，青枫和白云吃得眼睛都发光了。金芒要不是个孩子，那猪油渣都轮不上她。 因为这样，那两人如今老是喜欢打野猪。弄得金芒陶罐里的猪油越来越多，不得不开始琢磨能不能把炒锅给弄出来。 自此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喝汤，尤其是鱼汤，金芒几乎每天要喝。 意外之喜是青穗跟着喝了鱼汤之后，奶水开始多了起来。 “说不准到了分裂季的时候我还有奶，到时候川川就不用挨饿了。”这样说着，青穗有些愧疚地看了女儿一眼。 早知道喝鱼汤能催奶，芒芒迁徙路上就不用挨饿了。 连续不断的成功让金芒的信心膨胀，她甚至开始琢磨着酿点酒出来，用来当饮料喝也好，当料酒去腥也好，都是不错的。 虽然那铁锅因为不圆润的关系不太适合做炒菜，但煎东西是没有问题的。金芒喜欢用它煎荷包蛋，还不止一次用来煎鱼排牛排羊排猪排。 就是可惜可惜光是煎的话效率太慢了，他们一家根本不可能光指望这一只锅子做饭。 所以，烤肉还是要吃的。 金芒想要把酱油弄出来了，那样的话就能做个红烧肉啊煲仔饭什么的了。 前段时间她用蜂蜜炒了糖色做了一锅红烧鸡，那滋味真的是…… 可惜蜂蜜这东西虽然不是不好得，但量却并不多。往往他们清缴一个蜂巢的蜂蜜，用来炒糖色都话都用不了三天。 毕竟他们胃口大，正经当饭吃的话，一天少说也得做上百来斤的红烧肉。 ——青穗如今可是在特殊的进补时期。 所以金芒就想要试试自己做酱油，可惜，她至今都没有见到黄豆的踪影。 (本章完) 第77章 准备 黄豆还没找到，金芒却是发现了辣椒。 她便想要做点剁椒出来，她可太爱剁椒鱼头、剁椒牛肉这些菜了。 可惜没有白酒，否则的话还可以做剁椒酱的，那样他们迁徙的时候还能带上两罐剁椒酱。 除此之外，金芒最近还发现了野大蒜，正好湖泊里的虾也不少，蒜蓉大虾可以做起来了。 就是可惜没有生抽和耗油，炒糖色缺了一点味道。 还有就是……金芒有点担心他们一家会把湖泊里的大鱼给吃光了。 毕竟他们一家如今吃鱼吃得实在有些凶，十几斤的大鱼，他们一天最少要吃掉五条，多的时候要吃掉十几条。 听到金芒的烦恼，白云不由好笑道：“你以为这个湖泊里的鱼都是哪里来的？” 金芒一怔，“不是自己长的吗？” “当然不是。”白云道：“便是自己长的，等到雨洪的时候，也会被洪水冲走啊。” “……那是怎么回事？”金芒懵了。 白云解释道：“这个湖泊下面有暗道，跟大泽是相通的，因为这个湖泊里的水来源于悬崖上方的泉眼，水质比较好。大泽那边的大鱼都喜欢往这边来。鱼类之间也有竞争的，湖泊的大小有限，能供养的鱼数量也有限，因此，鱼的数量一旦多了，鱼类之间就会开始进行相互驱赶。也是因此，这个湖泊中才只有大鱼没有小鱼。” 居然是这样…… “所以……湖泊里的大鱼永远不会减少？”金芒的眼睛发亮道。 “就是这样。”白云道。 金芒这下可算是放心了。 眼看着距离分裂季只剩下一年了，虽然青枫青穗他们觉得还不到需要准备的时候，但金芒却是已经开始各种准备了。 她酿了一点果酒，虽然酒精含量很低，去腥的效果也不是特别尽人意，但是也能管用。 想要让食物的保质期盐城，腌渍和干制是永远不变的主题，如此，各种腌肉腊货和腊肠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方面，金芒可谓是经验十足。 因为年幼时的经历，也因为她死之前正是特殊时期，谁都可能面对突然到来的隔离。所以，她在尽可能储藏食物这件事上可是没少花费心思。毕竟她虽然不缺钱，但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高价菜能不买还是不买的好。 可以这么说，各种风味的腊肉、腌肉和腊肠金芒几乎都做过。 因此，趁着夏天还没有到来，气候又冷风又大的时候，金芒开始大批量的制作各种腌肉、腊肉和腊肠。 因为青枫要给青穗进补，所以他的猎物几乎没有多的，但白云就不一样了，自打知道金芒的需要，他就尽量每天猎一只大家伙。 金芒几乎成天都没空，每天不是在割肉就是在腌肉或者灌肠。 幸好他们领地中的山洞足够多，金芒几乎将所有没有被瀑布遮盖住的山洞都用上了。每当一批腌肉腊肉和腊肠好了，她就收到岩洞内部。 不但如此，她还做了很多腊鸡、腊鸭和腊鱼，几乎将岩洞内部堆成了小山。 青枫看得头皮发麻，“这么多吃的……” “到了分裂季只有不够的。”金芒打断他道。 她知道，因为人类的胃口特别大，便是储存再多的食物也很快就会吃光，所以大家在分裂季之前虽然会储存食物，但储存得都不多。 但是，在金芒看来，甭管做出的努力能够起到的效果多么微弱，她还是要去做。 因为今年不比以往，既然青穗为了蓝川能够活下来不打算给他断奶，那分裂季的时候她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断食。 ——她听白云说过，女人断食对哺乳其实影响并不大，但是……一来青穗本来就因为体质关系奶水不是很多，二来那样对青穗而言消耗太大了。 因此，金芒准备这些，是希望青穗在迁徙后半程依旧能够维持进食的。 至于到时候这些食物怎么存放…… 金芒眯了眯眼，找到白云问道：“你知道怎么做粮车吗？” 白云一愣，“你想做粮车？” 金芒点了点头又摇头，“不一定要用铁基木，只要能存放吃的就行，到时候系在粮车上，等里面的食物吃完就可以丢了。” “要是这样的话简单得很，但是……”白云皱了皱眉道：“那车得做得多大？” 如今岩洞里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听金芒的意思，到了夏天她要还做肉干，等到秋冬时期还要继续做腊肉腊肠…… “能有多大就做多大。”金芒早就打算好了，“实在放不了，咱们就在迁徙前把东西都吃光。”哪怕是吃成个大胖子，到时候青穗断食的压力就小了。 白云抹了把脸道：“成吧。” 顿了顿，他道：“其实有我在，哪怕是迁徙途中，也可以找到猎物的。”毕竟迁徙群中也有有蹄动物的，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远距离追踪它们。 金芒其实也知道，但是，一来即便是白云，远距离追踪猎物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可以偶尔为之，但却不可能天天如此，再者…… “我不想阿爸你太辛苦。”金芒叹了口气道：“而且那样的话，阿父心里该难受了。” 白云顿时无语，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无奈道：“你还小呢，哪里用得到想这么多，吃吃玩玩才是孩子该做的事。” 其实他真没有跟青枫较劲的意思，他只是……想要青穗更重视他罢了。 就像他重视她那样。 金芒笑了笑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应下。 安泽的大环境是真的很残酷，她确实能够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撂挑子，但是要是那样，青穗青枫他们就辛苦了。 蓝川是个很乖的孩子，平时几乎不哭，便是饿了也只会哼哼两声。 对此，青枫和青穗一脸习以为常，因为在他们看来，芒芒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小川这样才是正常的。 但金芒这个伪儿童却是担心不已，她弟弟别是个傻的吧？ 因为这样的担忧，她时不时便去逗弄蓝川，见小家伙的眼珠子会跟着人动，会哭会笑有情绪，只是性格似乎天生安静，才放下心来。 吃完饭带被被去了趟超市，结果回来后发现买的一个口红糖是空的，里面没有那种会一闪一闪亮的电子装置。这东西孩子喜欢得很，怕羊羊回来会闹，就又回超市换了一个好的，结果时间就耽搁了 更新又晚了，对不起啦 (本章完) 第78章 游泳 金芒不太喜欢夏天，虽然因为体质关系，哪怕没有空调，安泽的夏天在她看来也并不难熬，但她讨厌夏天的虫子。 尤其是苍蝇，本来打算通过日晒做肉干的金芒只能放弃原来的想法，转而用火将肉烤干。 ——虽然她本也预料到了大夏天的气温肉干制作过程中可能会出现腐坏，但……用火烤效率实在太低了，而且还离不了人，得人一刻不停地盯着。 不过夏天也不是没有其他好事，金芒喜欢游泳。 令她觉得惊奇的是，对于她在水中不会下沉，包括白云在内的三个大人都非常惊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青穗问道。 “对啊。”青枫道：“按说我们莽川岭部族的人类在水中是会下沉的，不像那些猛兽，虽然也怕水，但它们在水中不会下沉，落了水能够自己游上岸。” 金芒眨了眨眼睛，“这个可以学啊，要我教你们吗？” 其实金芒的游泳也是野路子，乡下孩子么，学游泳都是在野河里摸索出来的。不过她运气比较好，他们那边有一个喜欢冬泳的老爷子，所以她最开始学会的就不是狗刨，而是自由泳，也就是爬泳。 后来金芒倒也跟着专业的教练学了蝶泳、仰泳和蛙泳，但最习惯的也还是自由泳，毕竟最实用最省力。 也好在有过跟着专业教练学习游泳的经验，否则这会她教青枫他们游泳估计就是直接把人往水里一扔。 ——是的，在知道可以通过学习让自己在水中不下沉之后，白云、青枫和青穗都打算学。 然后金芒就发现，白云他们要学会游泳有点难。 因为他们的身体太重了，或者准确说是他们的身体密度太高了。 金芒甚至一时间都有些犹疑，难不成莽川岭人类因为身体构造的改变，已经学不会游泳了？ 然而很快她就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既然她能游泳，那青枫他们肯定也能学会。 因为没有诸如游泳圈、浮板、背漂这些辅助工具，金芒就让白云先去折了一截一人合抱粗的木头丢进湖泊里，然后让他们三人借助木头适应水。 这个过程无疑是非常艰难的，因为青枫他们似乎都有些怕水。 一直到夏天的尾巴，三人才总算是勉强能够游上两三米。不过这之后，三人的进步就快了，只花了不到一周就彻底学会了游泳。 令金芒惊讶的是，青枫居然打算出一趟门。 “你说你要去干嘛？”金芒瞪大了眼睛。 青枫一脸认真道：“我想让你大伯父他们也都学会游泳。” “可是现在天都冷了，还是等明年吧。”金芒道。 “明年就太晚了。”青穗道：“今年年底就是分裂季了，要是能在那之前学会游泳，那等到雨洪来的时候，就能降低很多风险。最重要的是，等到迁徙的时候，咱们可以走水路，不用错过很多机会。” 金芒一愣，她想起之前分裂季时候的雨洪，因为他们住的岩洞位置很高，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虽然不能出门，但受到的影响很小，毕竟他们那会还是存了一些食物的，不至于太过挨饿，而且雨洪是会退的，退过之后父母照样可以去狩猎。 但是偶尔那么几次，洪水是淹没了他们住的岩洞的，那时候，青枫和青穗都是抱着她往高处走，有时候是在树上，有时候是在山顶。 而迁徙过程中…… 金芒蓦地反应过来，开口道：“没记错的话，迁徙的时候正是大旱的时候，那会地表都被太阳晒得开裂了，又能如何走水路？” “那是在东部，但西部并不是这样的。”青穗叹了口气道：“旱季的时候，大泽的水位虽然会浅下去许多，但是却不会干涸。只是那个时候的大泽非常危险，因为大泽是呈碗状的，而露出来的河床在太阳的暴晒下会变得非常光滑，这个时候若是去取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因为这样，大家迁徙的时候才不走西部的那条路线。” “但是，如果大家会游泳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金芒：“……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吧？” “有什么来不及的。”青穗想也不想就道：“只要不结冰，那就可以学游泳。” 金芒瞪大眼睛。 青枫开口道：“我先去大兄的领地，让除了二兄和三兄之外的其他兄长一起过来学。等他们都学会了，再让大兄他们去把二兄三兄他们教会。” 顿了顿，他看向白云，带着几分不甘道：“这边就要你关照了。” 若是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将妹妹交给这个外人，但……事关重大，他却是不得不做取舍了。 白云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青枫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但是……反正他也挺需要这种机会的。 ——早晚有一天，他在青穗心里的地位一定会超过青枫。 就这么的，在秋季来临的时候，青枫收拾了两身衣服离开了。 蓝川这个时候已经能坐起来了，小家伙很喜欢金芒，每次看到她就会开心地拍手。 金芒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但是却觉得蓝川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孩子。 ——如果他不是老用口水糊她的话。 金芒最近在蹲守领地里的梨树，这是她意外发现的。不多，总共才三棵，旁边还有一群猴子虎视眈眈，所以金芒三天两头就要过来看一趟，生怕那群猴子把梨给她采光了。 ——她打算到时候用梨熬点秋梨膏出来，可以给蓝川喝，还可以给绿莲她们姐妹以及蓝盈以及青光她们生的那两对双胞胎送点过去。 据说那两对双胞胎的身体也不太好，之前青光的两个孩子一起发烧，两人差点没急死。 秋冬换季本来就容易生病，更别说他们就要遭遇分裂季，到时候气温的变幻更大，像秋梨膏这种东西，多备点总是没有错的。 可惜金芒一直想要找的棉花没能找到，否则弹两床棉被，在雨季的时候能好过很多。 尤其是对孩子们而言。 金芒都打算好了，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只能去骚扰那些野鸭野鹅，想办法给蓝川弄一件羽绒马甲了。 (本章完) 第79章 黄圆糁 要是可以，金芒是不想去做羽绒马甲的，一来她上辈子没有任何相关经验，根本没把握自己能做好，二来…… 安泽的野鸭子会飞啊，或者说这里只要长翅膀的就会飞，而且飞得贼快。 金芒最近在练飞镖，箭头还是她自己用铁矿石磨出来的。 其实上辈子她学过射击这类的运动项目，不过学得不精，就是个消遣，相较而言她更喜欢拳拳到肉的近身搏斗。 好在只要是运动有关的事情，她都不缺乏天赋，因此用了心思去练之后，她的进步是飞速的。 一开始，金芒只是用飞镖去射树干，渐渐地变成去射某片特定的树叶，然后是湖泊里游动的大鱼。 等到她能射中野鸭子的时候，蓝川已经能扶着墙走路了。 青枫和青穗打了很多兽皮堆在山洞里，金芒攒的羽绒却还只有一小捧，简直不能更可怜。 白云在一旁笑道：“你别惦记着做什么羽绒服了，咱们这儿野鸭子野鹅少，真要弄那东西，你得到大泽那边去。” 金芒有点气，心里却开始琢磨着其他保暖方法了。 棉花是不要想了，这会也不是棉花的季节，至于其他的保暖方法……蚕丝？ 可惜她除了认识桑树，连蚕宝宝都不一定能够认识。 大学室友的女儿上学那会老师布置过养蚕的作业，可惜……那位室友不喜欢发朋友圈，她光顾着嘲笑她，根本没想过去近距离观摩一下。 所以这会，金芒完全抓瞎了。 最后，她破罐子破摔，想着其实兽皮也很保暖的，暂时先凑合着吧。 因为有蓝川在，这次临近分裂季，青枫和青穗做的准备比起以往只多不少。而且因为如今不需要为盐而苦恼，所以他们能够做的也更多。 当鹅毛大雪从天空一点一点覆盖下来的时候，所有的生物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分裂季正式到来了。 金芒发现比起上一次分裂季，这一次她明显没那么冷了，并不是这次分裂季的温度高，而是……她对寒冷的耐受度变高了。 本来，她还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吃了凶兽肉的关系，但白云却告诉她不是的。 “距离上次分裂季已经过去了三年，你也大了三岁。你还处于成长期，不但凶兽肉能对你的体质有所增益，时间同样如此。” 青枫自打回来后就一直在等消息——等有英部族所有成年人都学会游泳的信号。 金芒本来都以为等不到了，结果一天夜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金芒一怔。 青枫一脸兴奋道：“成了！” 青穗对金芒道：“这是部落内部一种传达共有消息的方式之一。这种方式很少用到，大多数时候，我们习惯用不同的烟雾传讯。但是，口哨是最安全，最不容易出错的传讯方式。” 金芒点了点头。 雨季在温度降到最低点的时候，雨季悄无声息地到来了，看着外面蓬勃的大雨，金芒有些担忧地看着发烧烧到脸部通红的蓝川。 “小川会没事的吧？”她的语气中充满不确定。 “会没事的。”青穗正煮着草药。 这是金芒教她的方法，原来她是打算让儿子直接把草药吞下去的，但大概是草药太苦了，蓝川又烧得迷糊，难得任性地不肯吃。金芒就提议把草药熬煮一下，这样至少可以硬灌。 金芒曾犹豫要不要用温水给蓝川擦身，但后来还是放弃了。气温太低了，这会又不像现代有各种取暖设施，擦身指不定要让他着凉的。 白云是冒雨赶过来的，他抱着一捆黄色的奇怪植物，那植物的叶子是大大小小并不规则的圆。 青枫青穗见状一脸惊喜，“你居然找到了黄圆糁？” 白云抹了把脸上的的雨水，开口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本来还以为那里没有了，我都要放弃了，还是一只猎豹行踪有些诡异，我跟在它身后，找到了这一捆黄圆糁。” 金芒眨了眨眼睛，“黄圆糁……有什么用？” “那用处可大了。”青穗一脸轻松道：“黄圆糁对退烧有奇效，有了它，小川的烧很快就能退下来。” 金芒顿时松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最怕的就是高烧烧坏脑子了。偏偏这会没有温度计，她摸着小川的额头只觉得很烫，但到底烧到多少度却是拿不准。 越是拿不准，她心里就越怕。 青枫开口道：“黄圆糁尽量省着用，留着迁徙路上可能要用到。” 青穗提醒了一句：“剩的黄圆糁用兽皮捆着。” 白云也好，青枫也好，都一下子明白了她话里暗藏的意味。便是金芒，慢了一拍也明白了。 迁徙路上他们是家族行动的，但黄圆糁却是有限的。所以出于一位母亲的私心，青穗不想将黄圆糁露出来。 金芒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虽然没有找到棉花，但她找到了薄荷。 这东西等到旱季的时候不要太好用，因此，她一早就收集了许多晒干，打算留着旱季的时候泡水喝，同时预防中暑。 为了应付雨洪，很早的时候，青枫和青穗就爬上山崖，用铁基木搭了一个用来临时居住和存放粮食的小屋。 ——其实他们这会留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别看金芒之前忙里忙外的，但过后她却想到了一件事：腊肠腊肉虽然耐放，有时候放上一两年都没事，但前提是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安泽的气候，雨季的时候还好，到了旱季……所以金芒不得不早早将大部分腊货都处理掉。 金芒是真不爱吃上回分裂季吃的那些死咸死咸的腌肉——尤其旱季的时候往往缺水，他们是不可能将腌肉放水里泡的。但不这样做的话，正常咸度的腊肠腊肉根本就放不住。 好在她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早在分裂季来临之前，她就存了很多白薯、土豆和山药，她还找了很多板栗以及松子、榛子和南瓜。除此之外，还有干红枣和柿饼。 ——柿饼是金芒做的，他们领地里有一片柿子林。 (本章完) 第80章 残酷 不同于上一年，因为白云打算带着他们走西面那条路，所以这一次，会由他们起头去其他家庭的领地接人。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才到了第一站，就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坍塌的木屋，青枫一脸惊愕。 青穗也是一脸急切熬：“你没记错？青光和赤岩他们真的住在这儿？” “我当然不可能记错。” 这样说着，青枫上前探查了一番，皱眉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他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道：“他们应该往那儿去了。” 青穗当机立断道：“你们赶紧去看看，我和小川留下。” 青枫有点不放心，想让白云留下，青穗却是催促道：“你赶紧的，他们肯定遇到强敌了。” 她口中的强敌是指同类，说实话，猛兽虽然也能威胁到人类，但除非是以多对少，否则双方打起来一般吃亏的都不是人类。 而且……现场并没有抓痕，明显不像是猛兽光顾的样子。 金芒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去了。 “阿母，你待在粮车里，要是有事你就吹口哨。”走之前，她交代道。 青穗点了点头，不过她倒没指望女儿能帮上忙，只是觉得多跟着大人见识一番总是没错的。 ——从实力上讲，她对女儿其实很放心，但其他方面……尤其芒芒还是天智，她就怕她被人坑了。 因为着急，所以青枫和白云的奔跑速度都很快，金芒跟得有点吃力，没多久就被甩在了后面，好在没有被甩出视线外。 饶是如此，金芒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可开交了。 不等她闹清楚什么情况，青光的尖叫声就响了起来。 “小东！” 金芒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孩子呈抛物线从头顶飞过，眼看着就要…… 她转身猛地一个飞扑，手掌堪堪碰到了孩子，但却依旧没有抱住。穿着清凉的小家伙掉到地上，像个皮球一样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金芒听到自己的手腕发出了咔哒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疼痛，只是她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停下不再滚动的孩子。 一片安静中，小小的孩子发出哇哇的大哭声。 “哇——阿母，疼！” 金芒等人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青光跑过来，将孩子抱起来，一边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一边哄他：“乖啊不哭不哭。” 金芒这才发现不对，青光她一只手是无力垂着的，腹部明显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再转头去看赤岩，好家伙，他这会已经没个人样了，头发都跟血块纠结在一起，身上破破烂烂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条腿上还夹着夹板。 再看青枫和白云，他们一人手上抱着一个孩子，其中一个是认识的青南，一个是没见过但跟刚刚的小家伙长得很像，而青北正坐在赤岩旁边，抓着他的手哭。 再看另一边是六个成年男女，其中四个男人两个女人，看身形都比较瘦弱的样子。 白云不走到金芒身边，皱眉道：“你手是不是受伤了？” 金芒一脸痛苦，“好像骨折了。” 白云摸了摸，随即松了口气道：“没骨折，只是脱臼了。” 这样说着，他伸手咔咔两下，就帮金芒把手腕骨正回去了，她都没来得及喊疼。 金芒这才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青枫的脸色不太好，“他们是食人族。” 青光一脸愤恨道：“他们看阿弟受了伤，我一个人顾不上那么多孩子，就想要趁火打劫。” 赤岩在青北的帮助下坐起了身，他看向青枫道：“小叔父，这几个人不能放过，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吃了。” 什么？！ 金芒瞪大了眼睛。 青枫和白云有些意外，但表情倒不算震惊。 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以往并不是没有过。 白云看向那两个女人，“你们没什么要说的？” 那两个女人有些麻木的抬起来，却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是不是金芒的错觉，她们眼底……好像有泪水？ 那四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毫无预兆地往四个不同的方向逃去—— “呵。”白云冷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刷刷两下，左右手开工，两块石头往不同的方向飞去。 咚咚两下闷响，两个男人的脑袋都被石头砸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看另一边，青枫手中的长棍飞出，追着一个男人而去，他自己也如同猎豹一般飞扑出去，转瞬便从后方一个肘击，直接将男人的心脏给砸碎了。 与此同时，从青枫手中飞出的长棍仿佛长眼睛一般，嘭地砸开了男人的脑袋，又带着风声飞出去几米，最后撞上一棵树，掉了下来。 青枫有些不甘地看了白云一眼，虽然都是解决了两个人，但人家可是依旧站在原地。 “你们两个不跑？”白云看向那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一动不动，跟被定住一样，也不说话。 白云皱眉，“你们自我解决吧。”他一般很少管人类内部的事情，食人族虽然让人看不起，但他们吃的往往都是孤儿。说句实话，虽然有些残酷，但即便不被食人族吃掉，孤儿能活下来的几率也很低。 但如眼前这个食人族这样捞过界的，他就不能不管了。 这种连自己儿女都吃的食人族是根本没有原则可言的，这一次他们能动抢孩子吃的心思，下次他们依旧会铤而走险。 这两个女人别看似乎胆子很小，可能也不是自愿吃儿女的，但……这种懦弱到自私的人真到了绝境，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他不打算放过他们。 “我……我不敢，你动手吧。”其中一个女人怯怯地开口道。 另一个女人也点头。 白云叹了口气，手中的重剑对着两人砸了过去。 出乎意料，那两个似乎引颈就戮的女人居然躲了。 白云对此似乎并不意外，重剑的方向一转，顷刻间便将两人的头颅斩下。 金芒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 其他人却跟没事人一样，青枫背着赤岩，一行人往回走去。 (本章完) 第81章 堕落 远远看到他们回来，青穗就抱着蓝川迎上来了。 “芒芒手脱臼了，等会吃东西要喂一下她。”白云率先道。 青枫才知道这事，有些急道：“芒芒你疼吗？” 金芒摇了摇头。 青穗也有点担心地蹲下身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幸亏有金芒，要不然小东这会不定还有没有气。”青光一脸感激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青穗眼睛都瞪大了，“吃自己孩子的食人族？” 她还想问不过赤岩的情况不太好，青枫开始给他处理伤口，而青光的心思也放到了阿弟身上，她便不好再问。 金芒走到青穗身边，小声将其中细节说了一番，完了有些疑惑那两个奇怪的女人。 青穗撇了撇嘴道：“那种女人最让人看不起了。” 见金芒茫然，她解释道：“并不是所有的阿父都疼自己孩子的，有些男人自私得紧，没事的时候待孩子还过得去，一旦有事，便将孩子视作是累赘。女人到底不一样，孩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感情自是要重几分。” “不过那两个女人也是窝囊废，换你阿父敢生出吃你的心思……” “你会杀了阿父吗？”金芒好奇。 “呃……”青穗愣了愣说实话道：“应该不会，要是他真把你吃了会，但要是没有……我会跟他分道扬镳，再重新找个兄长组成家庭。” “这话我听到了哦。”青枫头也不回地道。 不过听他话中的笑意，就知道并没有生气。 青穗笑骂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芒芒听你阿母的。”青枫的开口嘱咐道：“要将来小川这样对你，千万不要跟他客气。” 虽然都是自己的儿女，但青枫并没有奢望所有孩子都能相亲相爱。芒芒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小川还不好说，要是他将来长歪了，那他希望芒芒千万不要心软吃亏。 青穗的想法跟他差不多，她嘱咐闺女道：“就是这样，兄弟姐妹若是好的，那大家的心在一块，好好壮大部族。但要不是一条心，也不用多纠缠，早早分支，各过各的就好。” 她有些感叹道：“当初你阿爷和阿婆就是这样，我们的几个姨母一个比一个自私，有一次在迁徙途中遇到危险居然将三兄推出去挡灾。出了这事之后，阿爷阿婆就咬牙离开了原来的部族，成立了如今的有英部族。” 金芒有些意外，“我以为阿婆不在之后，我们也会跟伯父他们分开的。”之前青穗话里的意思似乎就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青枫跟她解释道：“打个比方，我就打个比方啊，如果你阿婆不在了。因为我们一家跟你二伯父一家第二代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不出意外是不会立刻分开的。但等到部族人数太多了，相互之间矛盾多不是一条心，有了分歧了，就会分开。” 顿了顿，她表情不是很好道：“我们有英部族将来最麻烦的问题，估计就是你伯父他们的养老问题。” 金芒默然，她知道青穗说的伯父是指大伯父他们这些单身汉。 赤岩的伤有些重，好在他们有粮车，便先让他躺到了粮车上。 青光一脸庆幸道：“幸好因为雨洪的关系，我把粮食存到了别处，否则都要被那些食人族抢走了。”那些食人族人多，阿弟受了伤，她又要顾着孩子，若对方当时只要食物不伤害孩子的话她是不会跟对方硬来的。 那样的话，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如今好歹存的食物还在，阿弟还能有时间养伤。 一如三年前那样，莽川岭这会已经是一片荒芜，金芒他们的车队路过一个又一个领地，一个又一个家庭回归到部族的队伍中。 蓝盈他们是最后一个家庭，然而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发现这一家的人数有些不对。 青燕一脸惊惶道：“盈盈，怎么只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呢？”为了避免沾染上幼崽的气息，这几年她虽然一直在补贴两个女儿，但四个孙子那是一次也没见过。 蓝盈的脸色有些灰暗，一旁的赤云哑声道：“小江前两天没了。” “怎么没了？”青燕瞪着眼睛道。 蓝盈落下泪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猎豹偷袭的时候我明明保护好他了，他不过是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流的血都不够我一口的，他怎么就没了呢？” 青燕蹙眉道：“那猎豹是不是带病的？” 蓝盈瞪大眼睛，一旁的赤云皱眉想了想道：“可能是的，那猎豹喘气喘得特别厉害，我还以为它是之前跑得太久了，如今看来……小江打那之后一直在发烧，那个不大的小伤口也一直是溃烂的。幸好我觉得不对，一直没让小葵和小土往近前凑。” 蓝盈显然还有些接受不了好好的儿子就这么没了，路上一直很消沉。 还没离开莽川岭，他们就遇到了好几拨食人族。 看着前方一看到他们就快速逃窜的食人族，金芒皱了皱眉，迟疑道：“我怎么觉得那些食人族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阿婆不解。 金芒道：“我感觉他们不像是莽川岭部族的人。”那些人的身形太瘦小了，而且速度太快了，他们莽川岭部族的人类往往都很高壮，便是有一两个例外，因为身体密度的关系，速度也不会这么快。 “这不稀奇。”阿婆却是一脸稀疏平常道：“总有那么一些盆地部族或者海上部族的人想要到莽川岭来生孩子，希望下一代能够更强大，希望能够在莽川岭这个物产丰富的地方扎根，但这谈何容易？” “本土的人类都有可能活不下去，更别说那些外来的实力差的了。” “那些外来部族，有的用鲜血和汗水熬出了未来，有的知难而退离开了，但更多的人却是从此堕落成了食人族。” “可以说，莽川岭的食人族中，至少有一半是外来部族。” 阿婆摸了摸金芒的脑袋道：“不用去在意那些食人族，他们活不久的。” 老人贪嘴真的是让人头疼。阿雪妈妈近几年体检都查出了脂肪肝，最开始还只是趋向，当时医生根本不当回事，只说“少吃点就成”，然后渐渐地直接变成明显的脂肪肝症状，今年血压都高了，葡萄糖也偏高，还有甘油三酯指数也偏高，不得不开始念叨她让她少吃点。然而……一开始还好，但很快她就控制不住嘴了。说起来妈妈吃肉吃得并不多，但她主食吃得多，还爱吃桃酥这种多油多糖的点心。有时候你说她两句，她回你一句“那我饿了怎么办？”，阿雪就“……”有时候说话严厉一点，她就发脾气来一句“那我死了拉倒”，真的能被她气死 (本章完) 第82章 重逢 金芒却问道：“如果这些食人族再回海上或者盆地呢？” “不可能的。”青穗捋了捋她还没有开始变硬的头发，淡淡道：“虽然海上部族和盆地部族的人类都向往我们莽川岭部族人类的强大，但是对于真正付之于行动的部族，很难再得到同胞的接纳。一般部族可能还有希望，但那些堕落成食人族的……” “海上和盆地那边可没咱们莽川岭松散。虽然严格说起来霸主只有白云一个，但海上和盆地那边也有大统领的，那边的大统领不像白云这样好说话，在那边一旦被发现是食人族，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金芒眨了眨眼睛，这个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抬头看了看日光浓烈的高空，她开口问道：“走水路的话，会不会更快抵达安泽？” “会。”开口的是白云，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看姿态轻松得不得了。 ——也对，以他的实力，分裂季真没什么影响。 刚好有一朵干枯的花朵延伸着拦在他面前，他随手摘下，递给了一旁的青穗道：“这花挺好看的。” 确实，那花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干枯后呈现出一种玉黄色，有点像纸花，拿在手中特别有质感。 青穗低头闻了一下，笑道：“居然还有香味。” 金芒有点羡慕，她也想要有个给她送花的情人。 她对花朵没有太大的喜好，但她喜欢别人送她。然而……她那些前男友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只在开始的时候送，认识时间久了，就不送了。 白云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金芒羡慕的眼神，傍晚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撸了一串粉色的小花挂到她脑袋上。 “这花配芒芒真漂亮。”他夸道。 金芒开心得不得了，心里觉得白云真是被安泽耽搁了。他要是在现代，保不准能当个承包鱼塘的海王。 看看，他多会啊。 她那些前男友差远了。 青枫看得不是滋味，可惜，他留意了一路，却愣是没看到一朵能看的花。 走出莽川岭的时候，金芒惊呆了。 “这……这就是大泽？” 她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大大小小的河流或是汇合或是交叉，一眼看去仿佛遍布了整片大地，连天的碧水能够和大海比肩辽阔，然而那种静谧生动的美好，却是大海如何也比不上的。 “这才哪到哪啊。”白云笑着道：“你仔细看就能发现，大泽的水位线下降了许多，好多直流都直接干涸了。” 金芒走近一看，却是更加惊讶了，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因为水位下降而露出来的河床。 触感是干的，而且…… 她皱眉，是错觉吗？好像有点……光滑？ 听到金芒的疑惑，白云道：“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等到气温再升上来，这些河床更加光滑，站在上面都能照到你的影儿。不过却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金芒总觉得哪儿不对，一路走一路看，她突然恍然，白云说的那个，不就是瓷器吗？ 又光滑又明亮。 但是……有这种神奇的泥土吗？光是气温上升就会变成瓷面？ 没那么神吧？她特地烧的陶罐表面都是粗糙的。而现代的那些陶瓷……好吧，金芒对相关的信息一无所知。 和上次分裂季一样，气温一天高过一天。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有所不同，因为一直是在大泽边上赶路，所以他们并不缺水。 只是猎物……大泽这边的禽类很多，虽然有很多得了瘟病，但白云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总是能挑出其中健康的。 因此，一路走来，他们不说每天吃饱，但总也能维持半饱的样子。到了后半程，大部分成年人开始断食的时候，就更轻松了。 尤其，他们发现居然有不少有蹄动物选择的是跟他们同一条路径。虽然有蹄动物群有时候也很危险，但小心一点的话，每天猎上两三百斤的肉还是没问题的。 除了青穗，蓝盈和青光都给孩子断奶了，没办法，他们本就跟青穗一样，是奶水不多的体质，而且孩子也大了。 一路上，蓝川基本都是金芒抱着坐在粮车上。 小家伙乖得不行，似乎意识到这会不比往常，要是在饿的时候才会钻金芒的胸口哼哼。每当这时候，青穗就会上粮车给他喂奶。 这天，有英部族在大泽边上休息，金芒靠在粮车上打瞌睡，怀里的蓝川突然兴奋地啊啊啊叫起来。 金芒一愣，睁开眼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大泽里有个人在游泳。 “……赤煜？”金芒一脸不敢置信。 安静许久的0909仿佛被激活一样，立即便开口道：【这下宿主你没有不做任务的借口了吧？】 赤煜喘着气爬上岸，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嘭地一声躺了下去。 金芒吓了一跳，后来看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才反应过来他是太累了。 听到脚步声，赤煜有些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是你啊。”看到金芒，他冷冷淡淡地开口道。 金芒歪了歪脑袋，是她的错觉吗？赤煜的话似乎带着怨气？ “你怎么会在这？”她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其他人。“你……一个人迁徙？” 赤煜坐起身，平缓了一下呼吸，然后才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他没说他这几年一直都很想来找金芒，然而…… 莽川岭的中心区域并不是那么好进的，他的实力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金芒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睛，“那你以后……打算一直这样？” 赤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金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不是要做任务吗？ 你不邀请我加入你的部族？ 你不想把我留下来？ 金芒不想，一点都不想。 再者，她如今都是被人庇护的小孩，又哪里有资格给部族再增添负担？ 倒是白云走了过来，有些意外地问赤煜：“你被有林部族驱赶了？” 他对这个孩子有印象，到底是唯二有可能接手他的霸主之位的后辈，他自然不可能一点也不关注。 “是我不要他们了。”赤煜撇了撇嘴道：“我抛弃他们了！” (本章完) 第83章 害羞 比起往年，今年9岁的赤煜五官张开了一些，没有原来那样可爱，但却精致依旧，甚至多了几分……矜贵吧。 金芒也觉得奇怪，在安泽这样的画风里，赤煜居然会有这样格格不入的气质。 因为是神灵恶念的关系？天生尊贵？ 金芒的想法无厘头极了。 白云倒是没在意小孩的倔强，开口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赤煜一怔，他有些意外，说这话的人不对啊。 他看了一眼金芒，但愣是没在她脸上看到诸如期待这样的情绪。有些闷闷地移开视线，他开口道：“你想让我加入有英部族？” “不，我不是有英部族的族长。”顿了顿，白云道：“准确点说是……你想要跟我一起生活吗？” 白云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是有理由的。目前为止，有可能强过金芒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叫赤煜的男孩，他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孩子。 这孩子的性格一看就是桀骜不驯的，要是双方能维持良好的关系最好，省得对方将来想要跟芒芒争抢霸主的地位。 当然，要这个孩子是个会反噬的……他虽然向来懒，没有特殊理由不会对同族下手，但他不介意破例一回，帮女儿解决掉一个危险的竞争对手。 赤煜是不知道白云的想法，他看向金芒，问道：“你希望我答应吗？” 啊？ 金芒愣了一下，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到自己身上。 她想了一下，犹犹豫豫道：“……希望吧？”她想着赤煜再厉害如今也只是个孩子，在外面要是遇上食人族很危险的。 赤煜眼睛都瞪大了，“你这么勉强的吗？”居然还用不确定的语气。 金芒眨了眨眼睛，“那就希望吧。”可是语气还是很无所谓。 0909在夸她：【宿主你真聪明，欲拒还迎用得炉火纯青。】 金芒：【……】可是我真的很无所谓啊。 任务什么的……说实话吧，她对自己能完成任务的期待值不是很高。 这两年她没少从0909那里套话，也才知道，不是赤煜答应离开安泽就成的。如果对方认为的离开安泽和她认为的离开安泽有点出入，或者如果对方的态度不是那么认真，这任务就完成不了。 所以金芒觉得，啊，随便吧。 通俗点说就是，她摆烂了。 赤煜气得脸都有些发红，他恨恨地瞪了金芒一眼，然后咬牙道：“我答应。” 他一个人日子实在太难熬了，要不是那几个食人族追得紧，他又怎么会沦落到直接在大泽里游泳？ 白云也奇怪赤煜怎么会游泳，但是被赤煜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 金芒倒是不意外，人家是神灵恶念，游个泳算什么，他长出对翅膀变成鸟人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对于赤煜的加入，有英部族的人都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白云都说了，赤煜只是跟着他。 接下来的路程算得上是平静，一直到离开大泽，他们又开始为了饮水而发愁。 金芒这次连瓶子树都没找到一棵。 好在他们离开大泽的时候用竹筒装了许多水，至少再熬个两三天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这次出行还带了不少盐，为了省水，金芒让大家口渴的时候直接喝盐水。 蓝川的情况有些不太好，他年纪太小了，皮肤也嫩得不像话，便是金芒再如何用水给他擦身，他身上还是长满了痱子，浑身发痒，连觉都睡不好。 便是再乖巧，他也开始哭闹不休。 金芒急得不行，就让他喝薄荷水，再用薄荷水给他擦身。 虽然不是没有效果，但用在蓝川身上的水实在太多了。若非看在白云的面上，族人该是要有意见了。 即便如此，金芒也知道要赶紧找到水源了，否则…… 赤煜目光轻轻地扫过粮车周围的众人，微微垂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然而，便是金芒再如何急，他们储存的水还是用光了，新的水源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蓝川难受地趴在金芒背上哼哼，他的痱子又长出来了，只是小家伙很懂事，似乎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水了，所以并不哭闹。 金芒看得越发心疼，可是又没有办法。 这天晚上，趁着众人入睡，白云和青枫一起出去了。 “也不知道阿父和阿爸能不能找到水源。”金芒微微叹了口气。 赤煜淡淡道：“其实找不到也没事，也就熬个七八天的功夫就能到安泽了。” 金芒顿时坐直，“这么快？” 赤煜扯了扯嘴角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金芒皱了皱眉，是她的错觉吗？ “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她迟疑着开口。 赤煜一愣，却是并没有否认。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说出来？”金芒抓着他的手问道。 金芒的手很小，但此时此刻却死死钳制着赤煜的手腕。 赤煜有些不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金芒要气疯了，她猛一用力，将赤煜仰面压在地上，面孔对着面孔，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道：“你说不说？” 金芒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像是黑水晶一样纯粹通透，又仿若承载着一汪湖水，清澈又明亮。只是大多数时候，这双眼睛都是无害的。 或是笑得仿若日光下的水色，或是懵懵懂懂的干净。然而此时，这双眼睛亮极了，仿佛撕开了无害的表象，露出了内里的刀剑锐气。 就像……装饰剑变成了绝世名剑。 真是……漂亮呐。 赤煜的思维一瞬间空白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上方的女孩。 “赤煜？”女孩的语气上扬，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气。 赤煜推开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开口道：“你别离得这么近。” 金芒却不愿意退开，“那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我说还不成吗……”赤煜有些结巴道。 又很快高昂着声音道：“你离我远点，离得这么近，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羞啊？” 金芒眨了眨眼睛，一边放开他，一边问:“原来你害羞？” 被被现在干啥都想自己来，刷牙的时候霸着牙刷不肯放，死活不让大人给她刷（她自己刷不干净），昨天阿雪被她气得说她：“那你纸尿片也自己换好不好？”结果她来了一句：“宝宝，小，不会，长大，会。” (本章完) 第84章 逆天 “你才害羞呢！”赤煜差点跳起来。 “真的害羞了？”金芒有些惊讶。 赤煜面色涨红，“你再说我就不说了！” “好吧。”金芒放开他，一边用手拍抚着睡得并不安稳的蓝川，一边道：“好了，你可以说了。” 赤煜有点不甘心，他明明是打算看好戏的。 金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要是不说，等白云回来，我就让他弄死你哦。” 【宿主！】0909在她脑内尖叫。 金芒语气无所谓道：【你不是说了吗？他是神灵恶念，不会真的死的。】要是个普通孩子，她还不一定下得了手呢。 赤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你到底说不说？”金芒戳了戳他，有点不高兴道。 赤煜倏地抬头看过来。 金芒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这样，我也没怎么你吧？”干嘛用那么恶狠狠的目光看她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 赤煜垂着脑袋，眼角沁出了一颗泪珠。 骗子！大骗子！ 你不是要做任务吗？ 你不是想要将我从安泽驱逐吗？ 我对你而言不应该是特殊的吗？ 赤煜的想法快得连自己都没抓住，再抬头的时候，他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面无表情道：“大泽这边的迁徙路，前面比较安全，到后面却是很危险的。因为大多数猛兽和有蹄动物都会走这条路，而那些猛兽在最后这段路会联合起来对人类进行狩猎。” 顿了顿，“毕竟对猛兽而言，人类虽然比不上凶兽补，但也比有蹄动物强，而且人类比凶兽好杀。每次分裂季，猛兽们都会集结起来，在大泽这条迁徙路上对人类进行围剿。” “毕竟……会走大泽这条迁徙路的，往往都是食人族和我这样无路可走的孩子。” 金芒怔了怔，“我阿爸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赤煜撇了撇嘴道：“他又没有走过。” 金芒想问那你怎么知道，后来一想对方是神灵恶念，知道什么都不稀奇，便把话咽了回去。 “那有我阿爸在，那些猛兽应该……” 金芒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赤煜脸上的讥诮。 “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干脆说出来？”她颇是没好气道。 赤煜哼了一声，不太情愿道：“你不知道么？对所有生物而言，白云这个霸主，是最好的滋补品啊。若是发现白云在队伍中，那些猛兽肯定会仗着它们数量多想要拼一把的。” 想到那个场景，金芒顿时毛骨悚然。 青枫和白云回来的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金芒几乎是立刻便扑到了白云身上，凑到他耳边将从赤煜那儿得到的信息说了一下。 白云的脸色一下子便凝重起来。 金芒转过头去，就看到赤煜一脸看好戏。 她那叫一个气啊，蹭蹭蹭从白云身上爬下来，跑到赤煜身边，抓住他的手道：“你给我想办法！” “啊？”赤煜都懵了，“白云都为难，你来找我？” 金芒不管，“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连白云都一脸好笑道：“芒芒你别为难赤煜了。” 金芒却是头也不回，固执地看着赤煜。 “我们可以绕路，从这里往南一点，那里有个大型的地下溶洞群，我们可以通过溶洞直接抵达盆地部族。”赤煜被她看得心里发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 他不由懊恼，自己明明是打算看戏的。 “真的假的？”白云一脸惊愕。 “是真的。”金芒一脸笃定。 “他……”白云看着赤煜道：“他也是天智？” 赤煜还没来得及开口，金芒就毫不犹豫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们天智和天智之间都有感应的么？”白云纳闷道。 而且……天智都这么逆天的吗？ 第二天早上，得知白云打算带他们绕路，大家一开始都不明就里。等白云说了内里的情况，大家一下子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计较水多水少谁用得多了，大家都开始全速赶路。 “那个地下岩洞群里有有暗河，到了那里我们就不缺水了。”白云开口对众人道。 ——他昨天从赤煜那里了解了一番地下溶洞群的情况。 众人听到白云的话，只当他是最初的消息来源，根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赤煜的事。 这也是白云希望看到的发展。 他想过了，赤煜是天智这件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否则……赤煜和金芒不同，他不是有英部族的人。真遇到事了，大家会保住金芒，但对他却不一定了。 一路走了好几天，在赤煜的暗中指点下，他们总算找到了地下溶洞群的入口。 入口的位置在一处湖泊的底下，挖开干涸的湖泥之后，一个一人宽的洞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个入口也太隐蔽了，白云你是怎么找到的？”绿奔一脸惊叹。 白云淡淡笑道：“也是巧合。” 顿了顿，他道：“底下溶洞里虽然不缺水，但却会缺少食物。里面偶尔会遇到一些诸如野鸡野兔这样的小动物，但大型猎物就不要指望了。” “这个不是事儿。”蓝崖开口道：“不饿死就行，要是走原来计划的路线，虽然不用挨饿，但命却要保不住了。” 白云的实力再强，也抵不住成千上万的猛兽。毕竟猛兽不比凶兽，他们的行动要更敏捷，一哄而上真不是说笑的。至于逃跑就更别想了，很多猛兽的速度都不比人类差。 因为要推粮车，他们不得不合力将洞口挖大了。 一行人都进去之后，青山有些犹豫道：“入口要不要想办法遮掩一下？要是暴露了……来年……” “不用，这样说不定能够吸引到一些有蹄动物进入溶洞，至于你的顾虑……”白云摇了摇头道：“猛兽是不可能利用溶洞做陷阱的，一来它们没那个智商，二来溶洞下方的环境也对他们的生存不利。” “便是溶洞入口暴露了，好处也是大过坏处的。” 青穗开口道：“白云说明年要将游泳在莽川岭推广一下。”毕竟以前大家一直都默认只有海上部族的人类才会游泳的。 但以后…… (本章完) 第85章 满足 青穗的话说到这，众人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莽川岭部族的人在迁徙的时候之所以不走大泽这条路线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游泳，而大泽的河床太过滑，很容易落水丧命。但若是大家都学会了游泳，那大泽这边的路无疑是最适合迁徙的，因为那样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缺水了。 等大量人类部族走了这条迁徙路，那他们就不用担心猛兽集结起来对人类进行狩猎了。 真到那时候，谁狩猎谁还不好说呢。 “这里面真凉快！”青枫一脸舒爽道。 地下溶洞的气温确实很宜人，看着蓝川身上快速消退的痱子，金芒和青穗都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因为痱子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这会进了溶洞，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 溶洞里的路不是很好走，总是有高高低低的坎儿，粮车前行更是不方便。 因着这般，金芒他们这些本来坐在粮车上的老弱都下来自己走了。 青穗从金芒手中将蓝川抱了过去，又道：“你这几天跟着小川一起熬着，也没怎么休息好，让你阿父抱着你，你趴在他背上好好睡一觉吧。” 一旁的青枫闻言伸出手来要抱金芒。 金芒连连摇头道：“不用，我都大了。”她现在别看才六岁，身形看着并不胖，但其实按照她自己的估摸，体重应该已经超过七十斤，接近八十斤了。 青枫却是一把抱住她，摁着她的脑袋搁到他肩上，“你赶紧睡吧。” 金芒原本还想挣扎，但或许是太累的关系，竟是没几秒就睡着了。 赤煜走在白云身边，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青枫。他也好想把那个小丫头抱在怀里，摁着她的脑袋逼她睡觉。 让她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惜……等他长大她也长大了，不可能被他这样抱了。 金芒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她迷迷糊糊开口问道：“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白云道：“你再等一等，我们正在找地方扎营。” 金芒看到白云手里拎了一只野兔和两条蛇，那两条蛇不小，都有成人手臂粗。 “阿爸？”她有点懵。 白云笑了笑道：“你没吃过蛇吧？这个其实味道很好。” 金芒当然知道蛇肉味道好了，但是……哦，睡糊涂了，自己这会不在现代，这里没有病毒，不吃野生动物她根本就活不了。 “蛇肉不要烤，我们熬汤喝吧。”回过神来，金芒提议道。 金芒家乡有一种说法，说小孩子吃了蛇皮肤会很光滑，因着这般，她小时候真的没少吃肉。其他孩子吓得哇哇叫，她却是来者不拒。 据说她亲妈怀她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蛇，也是因为那个说法。 一直到金芒上初中，也时不时的能吃到一次蛇。 毕竟那会大金村的孩子，就她一个要吃蛇的，村里的大叔大爷抓到蛇都往她家送。 红烧的、清蒸的、干锅的、煮的，各种各样的蛇肉料理金芒都吃过。 但想想这会的条件，还是喝汤吧。 “成。”白云毫不犹豫道：“熬成汤小川也能喝一些。” “我也要喝。”赤煜恶狠狠道。 白云看了他一眼道：“没说不给你喝。”心里却想着这孩子有点不客气。 最终他们选的扎营地是一处暗河边，暗河里的水是不适合长期饮用的，毕竟水质比较硬。不过他们这会情况特殊，再者也不过是临时喝一下，倒也没人计较这点了。 金芒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大蒜头和猪油，这会用来熬蛇汤，滋味很是不错。 她还藏着一些柿饼，是专门给蓝川吃的。 小家伙吃了三个柿饼，又喝了三大碗带蛇肉的蛇汤，又在青穗怀里吃了奶，才算是填饱肚子。 金芒给青穗也盛了一大碗蛇汤，“阿母你也喝。” “你肚子吃饱了吗？”青穗本来是打算等女儿吃饱了，看有剩的再喝一点汤的。 金芒能猜到青穗的想法，毫不客气道：“阿母你别只顾着我，我饿不死，你这会也要多顾顾自己，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青穗如今的样子是真不好看，也就比当初的橙火强上一些。这一路蓝川可一直在吃奶，她虽然没有完全断食，但却总想着把吃食留给他们，自己就吃那么点边边角角，哪里够。 便是青枫也开口道：“听孩子的，吃吧。” 白云道：“我等会再去抓点小猎物。” 之后烤的兔肉，金芒也撕了一半给青穗，自己跟赤煜分剩下那一半。 好在那兔子很肥，约莫有六七斤的样子，加上之前的蛇肉汤，金芒和赤煜都吃到了七分饱。 但青穗肯定是没吃饱的。 金芒还偷偷塞了一个柿饼给她，但她不肯吃，要留给蓝川。 无奈之下，金芒把干蘑菇泡了开来，用火烤熟了让青穗吃了，也算是垫垫肚子。 地下岩洞什么都好，就是太暗了，他们在里面行走，都分不出日夜时间。但相较坏处，好处却是更多。 金芒在暗河里洗了个澡，运气好抓到了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鱼。 “这暗河里居然有鱼！”她意外极了。 “估计是雨洪带进来的。”白云道。 金芒把这鱼收拾了熬成了鱼汤，又用仅剩的五六斤面粉擀出了点饼，用猪油煎了香得不得了，就着鱼汤吃起来别提多美了。 这饼金芒大半都给了青穗，自己跟赤煜只吃了一点。她也不敢给蓝川吃，只让他喝了鱼汤吃了鱼肚肉。他太小了，吃得太油腻可能要拉肚子，这会他们可没有生病的条件。 赤煜有点不高兴，金芒却是根本顾不上他，心里琢磨着以后攒了面粉大米不能吃掉了，得存着分裂季的时候吃。 相较咸死人的腌肉，还是这类干货更好存放，关键不占地方，而且也更饱腹。 这次她带的红枣柿饼这些可是帮了大忙了。 还有蜂蜜，这个也是好东西，蓝川咬不动烤肉，但加了蜂蜜烤的肉不是那么干，润滋滋的，给他一小块能在嘴里磨上半天。 如此，哪怕肚子是饿的，嘴巴里面有东西吃他也满足得很。 学校二胡老师开始开小课，羊羊死活不肯去，还美其名曰我给你省点钱…… (本章完) 第86章 山崩 金芒他们自己做了个不是很结实的粮车，本来这会该是丢了的，但金芒却是突发奇想，让青枫和白云帮忙，将粮车拆了做成了一条小船。 真的是很小很小的船，成人躺上去脚都要露出去。 “这个有什么用？”赤煜一脸不解。 金芒笑眯眯道：“可以让小川坐在上面，我们在岸上拉，刚好这里有很多暗河。” “小川肯定会很开心。” 她记得自己那些当宝妈的朋友都会带孩子去室内游乐园玩，几乎所有孩子都喜欢。他们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让小川坐个船了。 赤煜看了蓝川半天，突然开口道：“你就不怕船翻了他淹死。” “不会，小川会游泳。”金芒颇有些得意地道。 她确实很得意，当初其实只是想带着蓝川玩一玩，结果没想到白云他们还没有学会游泳，小家伙却率先学会了。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信心继续教青枫他们。 赤煜有点意外，他沉默许久，开口道：“……那我也要坐。” “你说什么？”金芒一懵。 “我说我也要坐船！”赤煜恼羞成怒道：“怎么，不行吗？” 金芒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谁拉你？” “你就不能拉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力气大着呢。”赤煜瞪着眼睛道。 “我才不要。”金芒撇了撇嘴道：“你那么坏。” “我哪里坏了？”赤煜可不乐意了，“这个地下岩洞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你难不成是主动告诉我的？”金芒撇了撇嘴道：“要不是我威胁你，你才不会说呢。你这个人坏得很，就打算看好戏。” 她总结道：“只会幸灾乐祸的坏家伙。” 这家伙不愧是神灵的恶念，就不是个好的。 赤煜憋屈极了，“反正我说了。要不是我，你们有英部族就完蛋了。” 他其实也没打算看着有英部族完蛋不管，顶多死上几个人，毕竟他不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金芒冷哼一声道：“反正我不拉你。” 蓝川果然很喜欢坐船，每次坐在里面都高兴得手舞足蹈，便是又是一不小心船翻了掉进水里，他也高兴得不得了。 不单蓝川，几乎所有孩子都喜欢，大家今天你坐明天我坐，有两个孩子还顺便在这期间学会了游泳。 而本来说不拉赤煜的金芒，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拉了。赤煜倒也奇怪，就坐了一次就满足了。 这么走走玩玩的，倒是不觉得累。 虽然在地下溶洞也吃不饱，要经常饿肚子，但至少没有要饿死的感觉。 唯一难熬的就是把握不准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距离抵达出口还有多久。 令人惊讶的是，地下溶洞里居然有少量的植物，金芒还发现了一小丛野花。 就这么一路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天，他们发现身处的的环境似乎变得……吵闹了一些。 “是不是要到出口了？”青燕最先忍不住道。 “应该是。”白云开口道。 一行人不由加快脚步。 终于，在他们感觉稍稍有点累的时候，隐约的光从前方透出，一行人对视一眼，纷纷开始奔跑起来。 金芒能感觉他们似乎是在走上坡，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终于，他们走入了一片灿白的光芒中。 “我们居然是在山顶。”赤梅一脸惊奇道。 “有往下走的路吗？”绿奔皱眉道：“我们带着粮车，要是没有路的话可不好走。” “有是有，但粮车恐怕不好运。”蓝河上前探查了一下情况，回来后道：“山道有点窄，粮车通不过。” 金芒一愣，那怎么办？总不能把粮车丢了吧？ 她听青穗说过，一辆铁基木做的粮车，对任何部族来说都是重要的财产。 “扛下去吧。”蓝崖检查了一下山道道：“粮车大概是山道的两倍宽，我们走在山道边缘，将粮车扛下去。” “这样太危险了。”金芒下意识道。 “不会的。”这样说着，青枫对蓝崖提议道：“内侧让人用绳子拉扯着，这样就能保证粮车不会掉下去。” 他对着金芒解释道：“我看了下，山道下方虽然陡，但我们掉下去也能抓住突出的石头，不至于掉下去。” 金芒：“……”好吧，是她没有考虑到安泽人类的卓越体能。 白云站在山顶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开口指着一个方向道：“我们恐怕已经到了盆地，这座山的背面应该就是盆地部族的领地。” 顿了顿，“我已经隐隐能感应到凶兽的存在了。” “那我们岂不是要穿过盆地？”蓝崖惊讶。 “是的。”白云道：“不过不用担心，盆地部族……向来比较识时务，我们这么多人，如今又是特殊时期，他们不会选择跟我们为敌。” 因为粮车要人扛，所以他们下山的速度比较慢，等他们站在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今天已经晚了，我们先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发吧。”蓝崖这样说道。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他们这会确实累坏了。 蓝川早已经趴在青穗怀中睡了，这会正在她怀中吃奶。 白云从地下岩洞中拎出来一只狍子，这会他生了火，他先把两条腿烤了，给金芒和赤煜一人一只。 两人谁都没客气，他们这会也确实饿得不行了。 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晚上，不想睡到一半，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金芒猛地坐起身，大喊道：“不好了，地震了！”她以前和金美丽以及钟秀秀一起去日本旅游的时候遇上过地震，虽然不过是三级地震，但当时自己一手拎着钟秀秀一手扛着金美丽从和室里冲出来，那种经历可不是轻易能够忘记的。 有英部族的人反应极快，众人正打算丢了粮车逃跑，赤煜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是地震，应该是山崩。” 闻言，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赶紧跑，别管粮车了！”说着，白云一手金芒一手赤煜就打算跑。 要是地震还好，但要是山崩……他们这会可正站在山脚下！ 若是上头有山石掉下来…… 那存活率可比地震要低多了。 赤煜叹了口气道：“别慌，山崩的不是我们旁边这座山。” (本章完) 第87章 无心之过 嗯？ 一群人面面相觑，所以……他们就是虚惊一场？ 混乱中，也没人注意说话的是赤煜这个孩子。 白云冷静下来，查看了一番，出事的果然不是他们旁边这座山，便道：“那大家坐着休息一下吧，也别挪地方了。” 要是白天,他们肯定是要上山顶查看一番的，不过这不是夜里吗？在场就没一个人不累不困了，秉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大家都想睡个囫囵觉。 青穗怀里抱着蓝川，金芒不想给她增加负担，便靠到一旁的白云身上睡了。 赤煜本来自己靠着一块大石头，见状走过来,靠着白云的另一边睡了。 白云都懵了，一左一右各挂着个孩子。左边的这个就算了，亲闺女，他也乐意给人靠，右边这个死小子……他是真想把人甩出去。 但是不成，想了想自己的打算，白云按捺下来，有些气咻咻地往后靠到了山石上。 小孩子果然不好养呢。 这样想的时候，他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浅笑。 天一亮，有英部族的人就打算出发了。因为山崩并不在他们附近，所以他们也没当回事，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天哪，盆地部族是不是出事了？” 才绕到山的背面，一行人正打算穿过盆地，却发现今天的盆地竟是哀鸿遍野。 因为地势关系，站在山脚的他们将盆地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就见大片的树林和原野中，零星的山石夹杂在其中，越往东面，山石的密集程度便越高,直至出现那座此刻已经一分为二的高山。 金芒有时候觉得奇怪极了,安泽这边的地理根本无法用常理去看待，就比如盆地的附近有山岚，莽川岭那边也是，森林套着草原，总体又是起伏的山脉。 就像大乱炖一样。 目前的状况很明显，山崩的山脉就在盆地附近，所以盆地部族受到了牵连。 然而奇怪的是…… 金芒歪了歪脑袋道：“他们不知道逃的吗？”要知道盆地部族的人类可是三大部族中速度最快，也是最灵敏的。 “是有点奇怪，我去问问情况。”白云蹙了蹙眉道。 蓝崖也跟着一起去了，还有青穗和青燕，毕竟有时候女人比较好交流。 金芒有点饿，从怀里摸出仅剩的两个柿饼，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自己吃，而是塞到了蓝川手里。 蓝川一手抓着一个柿饼，立时便笑了。 却在这时，赤煜劈手夺过一个柿饼，丢到金芒怀里,恶声恶气道：“你自己不长嘴的啊？”最讨厌这种圣母了。 而且……她还对谁都圣母,就是不对他圣母。 金芒懵了一下，开口道：“谢谢。” 说着,她将柿饼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赤煜。 赤煜哼了一声，一口就将半个柿饼给吞了。 半个柿饼虽然不顶饱，但肚子里有东西垫着，好歹不觉得烧心了。 金芒靠在山石上，半闭着眼睛有点犯困，她打了个哈欠，问赤煜道：“穿过盆地之后我们一起去狩猎凶兽？” 赤煜哼了哼道：“到时候再说。” 金芒也不在意他的语气，继续道：“要是没有分裂季就好了。”这话说不上是无意，她其实就是想说给这个神灵恶念听听。 她其实都搞不懂他，这劳什子分裂季分明是把他都给牵累到了，有什么好搞的？ 赤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是挺好的吗？” “啊？”金芒蹙眉。 赤煜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诮道：“人类这种存在，要是不被折腾，他们自己就要折腾起来了。与其让他们捅破天，还不如就让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还安生一些。” 金芒：“……”好吧，她本就不是个辩才，面对赤煜的话，她竟是找不出反驳的话。不仅如此，她竟然还有些被说服了？ 要是金美丽在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赤煜，越发觉得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云他们回来了，只是一个个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阿婆率先问道。 蓝崖抹了把脸道：“咱好像还害人了。” 什么意思？ 众人都有点懵。 青燕叹了口气道：“之前不是说那些盆地部族的人不对劲，遇到山崩没有跑吗？” “是啊。”赤梅一脸不解，“那跟咱有什么关系？” 众人脸上都是和她相同的不解。 白云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像因为我们的到来，昨天晚上大量的凶兽站在山脚下，把他们逃跑的路线给挡住了。所以，那些盆地部族的人才被困住不能逃跑。” “不对啊。”蓝盈皱眉道：“那凶兽干嘛不来找我们？”毕竟昨天晚上他们都出岩洞了，不存在凶兽感应到他们的气息却进不去岩洞的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白云一脸无奈道：“凶兽的活动范围是有界限的，这事你们知道的吧？” 众人一愣，那当然知道了，若非如此，凶兽满世界跑的话，那他们在分裂季的日子更不好过。不过……凶兽的活动范围界限是到哪里来着？ 白云说出了答案：“盆地刚好也是凶兽的活动范围界限，若非如此，盆地部族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居住。” 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青光喃喃道：“然后呢？” 其实他们都知道，单是他们对凶兽的吸引力其实没这么大，，最主要的其实还是白云，若非他在，他们不可能吸引那么多凶兽。 “没有然后。”白云淡淡道：“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就成了。” 这话似乎很冷漠，但却是现实。 “对了，凶兽见血了吗？”蓝河开口问道。 “应该已经见了。”白云道：“若非如此，盆地部族的人应该不至于怕到宁愿面对山崩也不愿意出去。” “那就要小心了。”顿了顿，蓝崖道：“咱们是不是绕个路？要是穿过盆地就直面大量的凶兽……”哪怕是有白云在也扛不住啊。 青燕反对道：“可是要是绕路的话就要多走半个月的路程，我们……不一定能熬得住。” 第88章 瘟病 “按照原计划，到时候我先出去，把凶兽引开，你们再出来。等我甩开凶兽群就会过来跟你们会和。”却是白云开口道。 盆地的面积是很大的，金芒他们光是穿越盆地就花了近半个月。 而这，还是因为他们没有深入盆地的关系。 这半个月对金芒他们而言实在不好过，按说这会有蹄动物群该到了,但因为路线问题，至少现阶段双方是不可能相遇的。 因此，这段路程中，他们只能狩猎盆地本土的有蹄动物。 这不太容易，不单单是因为当地的有蹄动物本就少，经过旱季又大批量死亡,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能狩猎到诸如野兔野鸡这样的小东西。还因为本土的盆地部族很排斥他们的存在，虽然不敢跟他们硬对硬干上，但却会在他们狩猎的时候偷偷进行捣乱。 “我猜那些盆地部族肯定知道了，否则不会这么针对我们。”赤梅猜测道。 至于知道什么，大家心里有数。 盆地部族在这次山崩事件中确实有点惨，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缺胳膊少腿的人，还有许多没人处理的尸体在太阳的暴晒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金芒看着那些尸体道：“这些不处理的话不成，容易引起瘟病的。” “还有这种说法？”白云意外之余，却并没有不信。 于是，他们一路走，就一路将看到的尸体进行了火化。然而即便如此，金芒内心也不乐观。 因为她很清楚，他们处理掉的尸体是有限的，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尸体没有被处理掉。 最后还是白云去找了盆地这边的大统领进行了一番商谈,总之渐渐地,金芒走在盆地中再也闻不到恶臭了。 但饶是如此，瘟病还是扩散了。 那些得了瘟病的人的主要症状都是上吐下泻,手脚无力,金芒不是学医的,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瘟病。 因为瘟病的存在，有英部族人人自危，几个当母亲的更是担忧得不行。 金芒猜测瘟病的主要传染源应该就是水源，因此，她让大家都不要喝盆地的水。但饶是如此，因为他们吃的还是盆地中狩猎的动物，最后还是有人中招了。 中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穗，毕竟这会其他成年人都在断食中，也只有她因为要喂奶还时不时地进食。 对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咱们赶紧赶路，青穗这种情况，吃上凶兽肉就能好了。”白云催促道。 也幸亏如此，要是个孩子，反倒危险。 只是…… 金芒有些担忧地看向青穗，“阿母你的身体坚持得住参与狩猎凶兽吗？” 再有……她可没有忘记,自家阿母可是不愿意吃凶兽肉的。 青穗这会确实有些犹豫，本来白云的生育力就那么样,她要是再…… 白云劝道：“反正已经生了小川,芒芒已经有伴了。你便是接下去十年都生不了孩子也没事。” 顿了顿，他道：“难不成你觉得芒芒和小川活不到长大？” “谁说的？”明明知道他这是激她，但青穗还是忍不住怒目而视。 “那你到时就别拒绝吃凶兽肉。”白云道。 一旁的青枫也劝道：“是啊，咱芒芒一看就是能长大的，你别怕以后没孩子给你养老。” 青穗皱眉，她确实不担心女儿不能长大，但是……她担心儿子不能长大啊。 小川如今虽然看着还好，但谁知道下一个分裂季他能不能安全度过？ 说句丧气话，这个分裂季他能不能安然度过还是未知数呢。 所以，便是为了芒芒，她的生育力也不能变差，毕竟白云那个情况，他又是个霸道的，她可不想到时候只能给芒芒生个差了十几二十岁的兄弟。 因着这般，旁人怎么劝都没用，青穗说什么都不肯吃凶兽肉。 离开盆地，白云将凶兽引开后没多久就拖着一只凶兽尸体回来了。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最后在一个小山坡附近安顿了下来。 金芒知道，他们要和上次分裂季一样，开始对凶兽进行狩猎了。 安顿下来后，白云第一时间跑去外面杀了两只岩羊回来。 青穗不愿意吃凶兽肉，那便只能让她通过大量进食补充提高身体素质，进而抵抗瘟病。 几天的功夫，青穗因为上吐下泻已经又瘦了许多。 考虑到她的肠胃问题，白云猎回来的羊肉金芒没有烤而是用锅炖了，炖到软烂，她还往里面丢了一把枸杞。 ——这东西还是她在路上摘的，不多，总共也就这么一小把。 虽然只放了盐，但羊肉的香味却诱人极了，蓝川就已经坐不住了，一边抬头张望着，一边嘴角不住地流着哈喇子。 金芒用大碗给他盛了一碗，剩下的便不打算动了。 “芒芒你先吃。”青穗开口道。 因为她得了瘟病，怕吃一锅的东西会传染给孩子，所以她想让孩子先吃。 金芒摇了摇头道：“我不吃，剩下的都是阿母的。” “我吃不掉这么多的。”青穗想也不想便道。 金芒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是知道青穗肯定吃得下的，她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完全断食，但其实也不会好多少，她的消耗比起其他断食的成人只多不少。 上次分裂季，结束断食的青穗就吃得掉两头羊，更别说是现在了。 “走，我们去杀凶兽。”金芒站起来，喊了一声赤煜。 顿了顿，她又喊道：“橙花、橙竹、绿魁、橙石，你们要一起吗？” 这四个人都是当初跟她和阿婆一起应战凶兽的，虽说当初表现得不怎么样，但她觉得凡事都有第一次。如今三年过去了，四人多多少少都应该会有一些长进。 今年她不想让二伯父他们花费精力保护她，但只她一个人没有辅助的话也不行，所以才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不过……橙花、橙竹和绿魁今年已经成年了，他们或许更愿意跟着大人？ 果然，这三人都有些犹豫。 橙花橙竹看向二伯父，绿魁则看向三伯父。 绿奔有些犹豫，倒是蓝崖想了想道：“你们跟着芒芒吧。” 他转头对绿奔道：“你忘了去年的青马和青草了？”当时这两个刚成年的初次对上凶兽的孩子可是没少吃苦头。 第89章 辅助 “可是……”绿奔看了一眼金芒，表情犹豫极了。 虽然跟着金芒只会对上凶兽幼崽，但金芒的实力也不如他们啊，要是…… 蓝崖打断他道：“下一代中，除了金芒，你觉得还有谁可以成为主战力？” 闻言，包括赤云赤岩等人纷纷面露赧然。 绿奔顿时沉默了,目前看来，没有。 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固然是孩子们自己的天赋有限，但也有他们保护得太好的缘故。 事实上，不单单是孩子们那一辈，便是他们一辈，在他之后那么多弟弟,也只有小枫一个成为了主战力。 会导致这般，归根究底也是因为他们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一个个连杀凶兽的勇气都没有。 青枫之所以能成为主战力，一来是因为自身天赋足够，二来则是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要需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双胞胎妹妹，而不是被其他兄长抢走。尤其蓝河也是其中之一，反倒是青雷他们兄弟几个……因为常年被蓝河压着，自认为没底气跟他争，虽然也努力，但却做不到像青枫那样拼命。 绿奔叹出长长一口气，对着绿魁道：“跟着金芒去吧。” 于是，金芒便带着包括赤煜在内的五个人一起出发了。 路上，她跟那橙竹他们道：“我跟赤煜都能杀凶兽，你们辅助我们，没有问题吧？” 橙竹他们对视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金芒就算了,她打小就妖孽,他们也习惯了，谁想到如今又多了一个赤煜。 不过,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狐疑的。 像金芒这样的妖孽，出了一个不够，还要出第二个？ 见他们没有反对，金芒便继续道：“橙石年纪还小，连自己的专有武器都还没有，辅助主要还是要看橙花橙竹和绿魁。” 她回想了一下这几人给她的印象，再看了下他们各自带的武器，开口道：“橙花的力气不够，但我记得你速度不错，在闪避上也还成，那到时你就在地面，一旦发现凶兽有攻击我们的意向，你就用匕首攻击巨兽的脚趾缝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只是要注意安全。” 橙花一愣，“脚趾缝？” 金芒点头，“凶兽别的地方都皮糙肉厚，你只用匕首恐怕根本没办法伤到它们。但直接攻击脚板的话又太危险了,凶兽一脚踢过来说不准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但脚趾缝就不一样了，你攻击的时候注意一点，匕首只要割进去一指宽就够了。那样凶兽又疼又痒，足以吸引它的注意力，但又不至于让他暴动。” 这是她在上个分裂季的时候从有马部族的花阿婆那儿听到的经验，橙花自打那次被凶兽抓住之后胆子似乎变小了，这样风险小的事她做最适合。 橙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然后是橙竹和绿魁，橙竹的武器是一柄短矛，明显是参照了蓝河的长矛，而绿魁，他的武器居然是一对斧头。 “你的准头好吗？”金芒先问橙竹。 不论是短矛还是长矛，都需要抛射，尤其是前者。 “还不错。”想了想，橙竹道:“我射野鸡野鸭从来没落空过。” “那就好。”金芒稍稍松了口气，“那你和橙花一起在地面，你记住，你的短矛只管对着凶兽的眼睛去。” 凶兽也有本能，虽然它们的视力很差，但只要眼睛受到袭击，他们就会本能地用手遮挡。 不过…… 金芒皱眉道：“你这短矛抛出去之后怎么回收？” “我的短矛尾端是有根千韧索的，你看。”橙竹手腕一转，露出了短矛尾端灰色的千韧索。 千韧索是一种特殊植物的根茎编织而成的，这种绳索极为坚韧，虽然柔软至极，但却连利刃都割不断。 “你要小心，要是被凶兽抓住，宁愿暂时放弃短矛也不要跟凶兽较劲，它们的力气可不是说笑的。”金芒交代道。 橙竹点头应了一声。 “至于你……”金芒看向绿魁，“总有一个人要跟着爬到凶兽身上，你可以吗？” 记忆中这位堂兄很沉默，但似乎也没掉过链子？ 要知道辅助战力中，跟着主战力爬到凶兽身上的那个人无疑是最危险的。 “可以的。”不想绿魁却道：“这几年阿父一直在锻炼我的攀爬能力，我不止一次在狂风中爬树，同时还要躲避阿父丢过来的石头。” 这个是金芒没想到的。 赤煜没想到金芒带的一群人全都是生手，他皱了皱眉道：“你与其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我。” 他冷哼一声道：“我主战的时候你辅助，你主战的时候我辅助，至于他们……先练练手吧。” 金芒摸了摸下巴，“我没学过辅助作战。” 赤煜瞪了她一眼道：“那你也一起学。” 金芒有些好奇，“你会辅助作战？” “那个很难吗？”赤煜嗤笑道：“不是看看就会的吗？”这个臭丫头果然很笨。 金芒看了他一眼，心里不是很信他的话。 他的想法赤煜一看就知道，心里要气爆了，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这个臭丫头对着他喊爸爸！ 橙竹他们确实缺少经验，若非金芒一直看着，刚进森林没多久，他们就能被凶兽给丢嘴里生嚼了。 赤煜冷眼看着，这臭丫头果然是个圣母。 还就喜欢偏心那些拖后腿的废物。 “等等！”赤煜突然停下脚步，轻声喊道：“前面应该有一只凶兽幼崽。” 金芒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地面。”赤煜指着地面上微微颤动的青草道：“这个动静，很大几率是凶兽幼崽，要是成年凶兽，颤动幅度会很大。” 金芒闻言瞥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赤煜哼了一声，“你看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走在前面，带着众人走了数百米。 “居然是真的。”橙花一脸意外。 金芒看了赤煜一眼，其实她是很相信他的话的，毕竟神灵恶念一听就牛逼轰轰的，不过…… 她就是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 坏家伙。 第90章 大纪年 出现在金芒他们面前的是一只七八米高的凶兽。 对于现在的金芒而言，杀死这样一只凶兽完全不是问题。她转头看向赤煜，问道：“你上还是我上？” “……我先上吧。”赤煜犹豫了下道：“你先试着给我辅助一下。” 金芒不是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自己跟着赤煜爬到凶兽身上。 “按照计划，你们跟我一起辅助赤煜。”她对着橙花等人道。 凶兽幼崽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因为橙花橙竹和绿魁的关系——他们的气息已经成年了，对方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赤煜第一时间追了上去,金芒也紧跟在后面。 出乎意料的是，金芒发现，这个三年前对于搏斗还有些生疏的男孩这会的动作熟练而顺畅，他很快就爬到了凶兽的背上，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攀爬，他很快就抵达了凶兽的腰部。 金芒也就比她慢了一米，看到凶兽的手伸向他的时候，她抽刀一挥，将之打开,于此同时，她在空中一个腾飞，位置转换到了凶兽的后腰。 赤煜选中的死窍应该是在后脑，不出所料，当他在在凶兽后颈的时候，凶兽的手再次向它伸去—— 几乎是同时，橙花攻击了凶兽的脚趾缝，橙竹的短矛对着凶兽的眼睛飞去，身处凶兽膝关节的绿魁将斧头狠狠砍在凶兽的腿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只凶兽幼崽似乎很能分清楚重点，他根本没有管脚趾的痛痒，也没有管对着眼睛而来的短矛，便是小腿的疼痛也没有让他的动作慢上分毫，依旧毫不犹豫地将手对着赤煜身躯。 更令人惊恐的是，他伸出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两只手。 金芒瞪大眼睛，动作快过大脑,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手中的唐刀已经刺进了凶兽的后心。 凶兽轰然倒下，金芒也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面无表情的赤煜。 “我……不是故意的。”金芒一脸讪讪。 赤煜冷笑，“我觉得你这辈子都学不会打辅助了。” 金芒不由心虚，“下次，下次……” 赤煜翻了个白眼道：“算了，我自己去弄一只凶兽，你别跟过来。” 本来他还打算中规中矩杀凶兽的，但是……臭丫头不给力，他还是自力更生吧。 不等金芒开口，赤煜就几个跳跃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是我判断错误了。”橙竹挠了挠脸，一脸不好意思道：“我当时该对着凶兽的一只手抛射短矛的。”结果他只会生搬硬套金芒说的话，完全忘了变通。 “还有我。”绿魁也是讪讪道：“我当时不该砍凶兽的腿的，赤煜快爬到凶兽后颈的时候我就该出手攻击他的。”这些他阿父教过他，但真到实战的时候他就忘了。 “我也表现得不好。”橙花小声道：“早在凶兽没抵达凶兽后颈之前，我就该攻击它的脚趾，吸引它的注意力的。” 橙石就更愧疚了,他的武器是一把锥子,因为攻击范围有限，所以金芒让他见机行事，但他那会根本就呆住了，手足无措地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 金芒笑了笑道:“看来大家都有努力思考，没关系的，一次失败不代表下次也失败。” 至于赤煜……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其实就是不想跟他们一起行动。 赤煜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拖着一只凶兽幼崽的尸体了。 金芒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那凶兽的心口插着一个很长很细的铁基木钉子。 “你又做陷阱杀凶兽？”金芒有些无语。 “不好吗？”赤煜撇了撇嘴道：“我连汗都没出一滴。”能斯斯文文干成的事情，干嘛要去当野蛮人？ 金芒也不跟他争，只道：“我们回去吧。” 他们回去的时候，大人们也已经猎了凶兽回来了，看到他们回来，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便是发现橙花他们几个根本没在战斗中起到作用，连一口凶兽肉都吃不到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因为这是正常的，当初青马和蓝草虽然能分到一点凶兽肉，但却是以不轻的伤势换来的。 时隔三年再次吃到的凶兽肉依旧能让金芒着迷，她太喜欢这种一点一点，不断在变强的滋味了。 明明金芒狩猎的那只凶兽比赤煜的那只要高上一米多，然而到最后，两人却是花了差不多的时间吃完的。 赤煜可比金芒还要大三岁！ 他看着金芒，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还真是……” 她让他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肌肉剑士，成天就知道狂吃，炫耀自己的肌肉，炫耀自己的力气变大了，炫耀自己又杀了一只强大的魔兽。 一种……无趣至极的存在。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触及到对方清透明媚的双眸时立刻便消失了。 呃…… 赤煜有些心虚地撇开目光道：“你就不会觉得肚子撑吗？” 金芒不以为意道：“一点也不啊。” 顿了顿，她歪着脑袋看向赤煜，带着几分狡黠道：“我觉得我以后肯定会比你重。” 莽川岭部族的人类，实力越强大体重越恐怖。 就像白云，别看他瘦瘦高高的，但金芒曾尝试抱过他，最后只勉强抱起了十秒钟。虽然没有测量仪器，但金芒估摸着，白云的体重肯定是超过500公斤的。 金芒琢磨着，哪怕男女之间有差异，但她长大后400公斤还是要有的。 赤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想得美。” 他这么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金芒反倒有些莫名，“你干嘛生气啊？”莫名其妙的。 赤煜道：“我以后肯定比你重。”他哪可能体重还不如一个女人？ 金芒其实不太懂他在意的点，愣了下倒是没跟他争，而是转变话题道：“你发现了吗？今年的凶兽好像……变聪明了？” “很正常啊。”赤煜却是一脸稀疏平常道：“快要到大纪年了啊。” 大纪年？ 金芒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赤煜缓缓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第91章 偏见 赤煜的表情实在是太惊讶了，以至于令金芒都生出一种罪恶感。 “我必须知道吗？”她有些忐忑地问道。 赤煜的表情一阵变幻，他看向金芒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了。 约莫是这种古怪感过于浓重了，他甚至差点忍不住问出一句：你和你的系统不就是针对大纪年而来的？ 听金芒那系统的意思，是想要将自己从安泽驱逐出去的。 他们难道不是看准了大纪年即将到来，将自己驱逐之后，就能趁着大纪年进行物种大洗牌，进而占据安泽，将安泽作为高维世界的服务站？ 这种事，那些人类干的难道少了？ “你真的不知道？”赤煜再次确认道。 金芒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 赤煜凝眉思索，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要不是为了大纪年，那金芒的系统驱逐自己目的何在？ 见他久久不说话，金芒忍不住问道：“所以大纪年到底是什么？” 赤煜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年，然后道：“大纪年……你也可以认为是毁灭日。” “什么意思？”金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是字面的意思。”顿了顿，他道：“换个说法，你也可以称之为是末世。” “什么！？”金芒豁然抬头，“你不是在跟我说笑？” 与此同时，她难得主动联络0909：【你别给我装死，到底怎么回事？】 【你等等，我去咨询一下情况。】0909显然也懵了，匆匆留下一句。 金芒再喊他，他却是没有回应了。 赤煜也听到0909的话了，他大为意外，听这意思，金芒的系统也不知道大纪年？ “你说话啊。”0909不靠谱，金芒便只能指望赤煜。 赤煜捏了捏眉心道：“大概再过上十年的样子，末世就会到来了。” “末世会是怎么样的？”金芒吸了一口气问道。 饥荒就已经坑人了，还要来个末日？ 赤煜想了想道：“大概是极端的自然环境吧。”他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金芒顿时吸了口气，“这不是坑人吗？”分裂季的自然环境难道还不够极端？ 等等……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凶兽变聪明是正常的，难道……” 他看向赤煜道：“凶兽会代替人类，成为安泽的主人？” “……差不多吧。”赤煜有些迟疑道：“人类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胜算在哪儿？”金芒瞪着他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安泽会是如今这样子，赤煜绝对是罪魁祸首。 赤煜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后道：“真说起来，人类和凶兽的胜算是一样多的，但是……你以后就知道了。” 以前他觉得人类这种短视又自私的存在，便是灭亡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是现在…… 他看了一眼金芒，他还是希望这个臭丫头能够寿终正寝的。 金芒气得不行，“那你能改变大纪年吗？”不是神灵恶念吗？不是说安泽是因为神灵恶念而诞生的吗？ 这是……打算摊牌？ 赤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兴奋起来，然而，一对上金芒依旧纯澈的眼睛，他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得了，自己这是会错意了。 这本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臭丫头。 暗暗叹了口气，他道：“我不能的。”说到底，安泽的未来是既定的结果。 他身在其中，既重要又不重要。 只要他存在一天，人类就是受到诅咒的存在。 他们便是再壮大，也会受限于他对人类的恶意，不得创建文明，不得造就历史，不得主宰星球。 永永远远，只能是被天地拨弄戏耍的众生之一。 金芒闻言有些失望，但说实话并不意外。 要是改变赤煜的想法就能改变安泽的未来，饥荒系统的任务就不是驱逐神灵的恶念，而是攻略神灵的恶念了。 按说这种大事，自己是该告诉大人的，但是…… 金芒摇了摇头，距离大纪年还早呢，现在说根本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毕竟赤煜说了，安泽的末世是极端的自然环境，这种情况下，做什么准备都是枉然的。 她倒宁愿是中写的丧尸呢，那样还能做一些有效的准备工作。 赤煜其实有点意外，他本以为金芒会把自己说的话告诉白云他们的，谁想到她居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跟任何人透露大纪年的事情。 明明……是那样一个嘴巴快过脑子的小丫头。 更令他意外的是，小丫头居然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的怨恨，她明明知道他的身份的…… 赤煜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哪怕是末世来了，他也一定不会让这丫头被凶兽吃掉的。 就让她寿终正寝吧。 我就只管这一个人类，反正也不会对大局造成影响。 毕竟……不管是从本体还是从其他同类那儿传递过来的记忆，像金芒这样知道祂们的身份却不对祂们生出偏见的人……有且只有这么一个。 物以稀为贵。 是的，就是物以稀为贵。 金芒不知道赤煜的想法，要是知道，她大概得尴尬死。 毕竟，她之所以会这样淡然面对赤煜，完全是因为她有太多和渣男相处的经验了。 在现代，因为吸渣体质，金芒身边的人都很同情她。 但其实，金芒自己是没有那种“我好可怜”、“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又是我”这样的想法的。 她这个人是很相信真爱的，但她更知道真爱是很难得的，所以在恋爱关系中，她在感情的付出上其实算得上是吝啬的。这么说吧，她在恋爱关系中并不是主动的那一个人。 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通俗点说，金芒是那种对方爱她几分，她也回报几分的人。 偏偏她这人别看在很多事上都很粗神经，但对于“爱”却是格外的敏感。花言巧语她也爱听，温柔小意她也受用，但她不会将这些跟爱混淆。 正因为她那些前任都是渣，可想而知，金芒回报的爱有多少。 在金芒看来，她付出的感情有限，付出的金钱也不伤筋骨，哪怕对方是个渣，但恋爱期间对方给她的感官享受却是做不了假的。 所以，似乎也没什么好伤心气愤的？ 赤煜虽然是神灵恶念，但人家甚至都不是她男朋友，也没有真正害过她，那她为什么要对他有偏见？ 哎，前几天才在说呢，现在口罩都便宜了，连kn95也不值钱了，结果昨儿老师在班级群通知让孩子最好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实在要出去也要戴kn95口罩，阿雪就上淘宝看了一下，好家伙，正规渠道的kn95儿童口罩都缺货了，其他的，便宜的没有钢印效果不好说，有钢印的死贵。想着买好点的医用级别口罩，一看好家伙58块钱10只，关键还是预售，要一个月后才发货…… (本章完) 第92章 讨厌 金芒重点观察了一下凶兽，然后她就发现，凶兽比往年确实聪明了一点点。 但这个程度其实是很轻微的，偶尔会有个别他们之前遇到的那样特别明显的，但也只是少数。 那就好像是群体中的个例，是不能当做参考的。 她去问赤煜，赤煜对此的说法是：“人类最大的优势就是智慧和创造力, 凶兽在这方面或许能够和人类比肩，但却永远无法超越。” 顿了顿，他道：“这是至高的规则，不可更改。” 金芒似懂非懂，不过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末世还太遥远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一点一点变强。 橙花橙竹他们成为合格的辅助战力，能够吃到凶兽肉的时候，青穗已经彻底痊愈了, 而距离凶兽的暴乱也已经不远了。 这个时候，金芒心里生出一种特别怪异，名为无聊的情绪。 “你觉得无聊？”赤煜一脸古怪道。 金芒啃了一口凶兽肉，“你不无聊吗？”虽然变强也很有趣，但是…… 她讨厌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生活的圈子仿佛就那么大，娱乐有限，交际有限，饮食有限，连情感发展也有限。 赤煜说了一个冷笑话：“等到了末世，你就不会无聊了。” 他心里其实有些愤愤：我都没觉得无聊，你居然觉得无聊了？ 金芒顿时翻了个白眼道：“那还是算了。” 顿了顿, 她问：“安泽除了莽川岭、盆地、海上、大泽，还有其他地方吗？” “没有哦。”赤煜的回答非常肯定。 金芒：“……”她本来还琢磨着要不要来个旅游计划呢。 其实她对旅游并没有太大的偏好，但……这不是安泽实在太无聊了吗？ 见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赤煜开口道：“大纪年很有趣的，真的。” 金芒瞥了他一眼，都不想跟他说话。 “算了, 我还是努力杀凶兽吧。” 她最近在训练套绳索, 其实就是套马，不过她套的是凶兽。 毕竟凶兽是两脚着地的，一旦将它绊倒，战斗就会变得简单许多。既然末世的时候他们的敌人依旧是凶兽，那么……开发出更多应对凶兽的战术就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发现金芒的目的，赤煜的心情有点复杂。 这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敌人在壮大？ 0909一去不复返，金芒都已经做好了它一两年都不出现的准备，结果这天夜里，她正在熟睡，0909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我查到了！】0909的声音兴奋之极，【我知道所谓的大纪年是什么了！】 金芒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开口骂人，她眨了眨眼，看着上方漆黑的天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迷迷糊糊地问：【大纪年到底是什么？】 她不认为0909给出的答案会跟赤煜不一样，估计也就是换汤不换药。 不想0909却道：【大纪年是神灵的仁慈。】 【哈？】金芒四散的思绪立刻便归位了, 【那是什么东西？】 0909道：【神灵向来讲究公平, 哪怕这个公平只是表面。】顿了顿, 他继续道：【安泽人类的命运是偏离主轨道的，而大纪年，是他们唯一能够摆脱神灵恶念摆布的机会，只是机遇往往是伴随着危机的。】 【你的意思是……】金芒有些怔愣。 【意思就是，大纪年，是安泽人类仅有的，彻底摆脱神灵恶念为他们谱写的命运的机会。】0909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昂。 【但是……】金芒还来不及高兴，就听0909开口道：【安泽即将面临的大纪年却同样也是人类的末世。】 【你一口气说清楚点，别给我卖关子。】金芒有些不高兴道。 0909斟酌了一下后开口道：【是这样的，因神灵恶念而铸就的世界，每隔一万年就会遭遇一次大纪年。而往往，到了第九个大纪年，人类如果不能挣脱命运的话，就会彻底灭绝。神灵恶念会就此回归本体，其所在的小世界则会成为被抛弃，失去法则的遗蜕，最终崩溃溢散，化作星际尘埃。】 金芒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神灵是非常恶劣的存在，于他人眼中珍贵异常，能产生大量资源的小世界，在他眼中是可以随手抛弃的玩具。祂宁愿丢弃，也不愿意被高维世界的人类得到，去造福众生。】 对于0909对神灵的评价，金芒不置可否，她捏了捏手指，开口问道：【每一次大纪年都是一样的吗？】 【并不是的。】0909叹了口气道：【安泽的大纪年我们记载到了三次，这三次分别是陆续不断分裂的大陆、肆虐上涨的海洋，以及沸腾的火山。】 金芒有点纳闷，【你说的那三种情况，人类摆脱命运的机会在哪里？】 0909沉默许久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啊。】 顿了顿，它道：【或许这本来就只是神灵玩弄人类的借口，所谓的机会也根本就不存在。】 0909话中的怨愤简直太明显了，金芒抬了抬眼皮就去琢磨大纪年的事情了。 甭管所谓的机会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对金芒而言都没有意义。 不管存不存在，她都要带着亲人努力求生，不能说这个机会不存在她就不活了。 更多的，只有活命后才能去想了。 到了天亮，金芒和往常一样，洗漱好之后就开始吃凶兽肉。 但是赤煜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今天的金芒有点不一样。 “你在想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金芒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讨厌人类吗？” 她在脑中问0909：【神灵的恶念，其实是指针对人类的恶念对不对？】 赤煜沉默。 0909也沉默了。 金芒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这样的话，之前赤煜的那些幸灾乐祸和试图看好戏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他不是天生坏种，只是乐得看人类遭殃罢了。 “那你应该也是讨厌我的吧。”虽然是问句，但金芒的语气却带着肯定。 毕竟，她也是个实打实的人类。 赤煜闻言却是愣了，他抬头看向金芒，眼神带上了几分迷茫。 他……讨厌金芒吗？ (本章完) 第93章 十五年 对于安泽而言，三是一个有些奇特的数字。 安泽人类的年龄差大多都是三的倍数，每三年，他们就会遇到一次关乎到自己存亡的分裂季。 而金芒此刻，就正在度过她人生的第七个分裂季。 已经抵达安泽的有英部族众人放松了心神，三五成堆的围绕着篝火，或是吃烤肉, 或是小声交谈着。 成年后的赤煜身材欣长，看着似乎有些单薄，但露出的身体部位却有着美丽的肌肉线条。明明也不是容易锻炼出肌肉的体质，但他却愣是比白云多了几分男性的力量美。 是那种明明穿着简陋，也仿若皇庭中的王子一般，矜贵而傲然，如同夜空中的亮月一般美丽。 但是此时，这轮美丽的亮月却被一只看着纤弱的手死死抓住了。 金芒一脸不爽道：“说好十年后会到来的大纪年呢？如今都十五年了！” 她怀疑道：“该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大纪年，你是在拿我开涮吧？” 0909是探查不到大纪年的, 它曾经的那些话也是基于赤煜没有撒谎这个前提下。 因为生气，金芒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张即便沉着脸也难掩靓丽和甜美的面容也因此靠近。 赤煜抿了抿唇，一边推她一边道：“说话就说话，不要离得这么近。” “回答我的问题。”金芒皱眉。 赤煜有点心虚，他伸手抓着一块烤肉，一边放嘴里咬了起来，一边道：“我之前说的十年是概述，可能提早也可能延后。” “我干嘛要骗你？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金芒依旧一脸狐疑，“那你说那个大纪年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快了快了。”这样说的时候，赤煜又是心虚又是委屈。 他明明是为了她…… 金芒还想追问, 一个青年走了过来，“金芒，晚上我阿妹想去抓萤火虫，你要一起吗？” 来的这个青年身形健硕, 浓眉大眼，笑起来一脸爽朗。 赤煜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金芒要抓萤火虫的话有我呢, 你来掺和什么？” 青年闻言也不生气，笑了笑道：“赤煜你有气对着蓝川去，我可没跟你抢金芒，你给我甩什么脸色？” 赤煜前些年一直跟有英部族一起行动，又可以说是白云养大的。外界都以为他是想要挤掉金芒的亲弟弟和她组成家庭。 赤煜闻言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青年也不管，径自对着金芒道：“你要是感兴趣晚上就来跟我们会和。” 金芒点了点头。 青年一走，赤煜立马没好气道：“你真要跟他去抓什么萤火虫？” “大家一起去，要不然怪无聊的。”金芒道。 她上辈子小时候也抓过萤火虫呢，确实很漂亮。 赤煜轻哼了一声，“你喜欢这个大黑块？” “人家就是略黑了一点，干嘛这么埋汰人家？”金芒一脸无语。 “我就问你喜欢么？”赤煜冷笑。 金芒挠了挠脸道：“那还是算了吧。” 她那些前任包括薛泽成都斯文俊秀那一挂的，她就好那一口。说得直白点，她就是喜欢小白脸，太有男人味的，她反倒不喜欢。 赤煜得意得哼了一声，他就知道。 金芒顿时不高兴道：“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肯跟我睡？”能想象吗？她这辈子都21岁了，结果还是个雏。 赤煜顿时涨红了脸, 指着她道：“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张口闭口就是睡，都不脸红的吗？” “有什么好脸红的？”金芒纳闷道：“我喜欢你，想跟你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赤煜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的喜欢怎么这么随便？” 金芒纳闷道：“那不然呢？我给你搞个追求仪式？” 赤煜顿时憋气。 但凡你认真一点，说喜欢的语气不要跟说吃饭睡觉一样…… 中午的太阳正好，金芒躺在草地上有点犯困，她手脚发软地爬到赤煜身边，将脑袋枕在他腿上，半闭着眼睛道：“我睡一会，你别挡我太阳。” 赤煜一脸的怒火还没消散，这会还要老老实实给她当人肉枕头，心里都要气炸了，却愣是没有发作。 蓝川拎着一只野猪回来的时候，赤煜靠在粮车上闭目养神，因为阳光移位的关系，他还帮金芒把姿势给调整了一下。 “阿姐怎么睡着了？”蓝川一脸失望。 长大后的少年容貌上和青枫非常像，只鼻子跟白云一模一样，且面容要更稚嫩一些。 赤煜睁开眼睛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天黑了再回来？” “我特意找的野猪啊，阿姐之前不是说想吃油渣，想吃炒菜吗？”蓝川一屁股坐下来，愤愤道：“赤煜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肯定把自己猎的猎物给阿姐吃了。” 赤煜哼了声算是默认，又道：“你到边上去收拾野猪，别把她吵醒了。” 蓝川摸了摸手臂，他就受不了这人这副肉麻兮兮的模样，衬得好像他待他阿姐不好一样。 娘们叽叽的。 而且……大蠢蛋，当着阿姐的面怎么不来这套？ 蓝川拎着野猪就往小溪边去了，就赤煜这副德行，他一点也不担心阿姐会丢开他跟他组成家庭。 等到蓝川走远了，赤煜低头看金芒，眼底满满的都是抑郁。 偏偏这时，金芒翻了个身，同时手一伸，将赤煜的腰抱住，而赤煜虽然僵了僵，但似乎又习以为常的样子。 不但如此，金芒脑袋一转，直接把脸埋进了赤煜的下腹处。 赤煜顿时面色涨红，几乎要跳起来了，然而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毅力，愣是一点都没动弹。 远处，青枫、白云和青穗坐在一起，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你看赤煜那个怂样，真没出息。”白云一脸嫌弃。 青枫纳闷道：“芒芒不是愿意跟他好吗？他看着也不像是不喜欢芒芒的样子啊。” 青穗看了一眼白云，“谁知道你们男人有时候怎么想的。” 旁人都当赤煜不肯跟金芒好是想跟她组成家庭，但她知道不是的，白云也知道不是的。 那家伙真不愧是白云带大的，想法也跟他差不多。 (本章完) 第94章 好看 金芒醒来的时候，赤煜也睡着了，她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挪动了一下身体，特别熟练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腹肌。 ——赤煜的腹肌其实并不明显，只隐隐的有着些许纹路，但她却格外爱那瘦削又硬邦邦的触感。 睡梦中, 赤煜伸手推了推她的脑袋，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金芒撑起上半身，凑到赤煜的脸边。 安泽人类的唇色一般都很黯淡，也不知是饮食结构的关系还是吃地苦头多的关系，像金芒这样淡粉色的已经算好了，很多人的唇色都是很暗的暗红色，有些甚至发黑, 但是赤煜的唇色却是很神奇的水红色。 是那种连口红都不一定能涂出来的天然亮色, 看着特别诱人。 这样想着, 金芒忍不住凑过去，轻轻舔了一下。 赤煜一个哆嗦，立刻便睁开眼睛，一脸惊恐道：“你……” “你果然醒了。”金芒有些无语道：“干嘛这副样子，搞得好像我是女流氓一样。” “你难道不是吗？”赤煜没好气道。 金芒撇嘴，“谁让你不肯跟我睡的？”她容易吗？安泽那么多的人类，能入眼的居然只有赤煜这么一个。 否则的话，她至于吃窝边草吗？ 想想吧，她得多大的勇气啊，居然向神灵恶念下嘴了。 某种程度上，她这样也算是饥不择食了吧。 赤煜气得都要吐血了, “你再这样……你再这样……” “你要怎样？”金芒有恃无恐道：“你明明也在渴望我的身体不是吗？” 她这人还真不是死缠烂打的，要是赤煜真的对她无动于衷，她早就找下家了，哪至于现在这样…… 好吧, 其实是下家不太好找。 赤煜这般的品貌，在安泽这边能算得上是极品了。 “你从我身上下来！”赤煜恼羞成怒道。 金芒这才发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闻言不但不下来, 还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赤煜想要骂人，金芒却已经退开了。 “小川，这野猪是你猎的？”金芒有些惊讶地看着一旁已经处理干净的野猪问道。 蓝川点了点头，“阿姐你之前不是说吃凶兽肉吃腻了，想吃炒菜吗？” 金芒有些无语，“我也就是说说，炒菜什么时候不能吃？凶兽肉可就现在能吃到。”而且最近几天凶兽肉都不好找了，那当然得趁着能找到的时候多吃点了。 赤煜看向蓝川的目光带上了明显的嘲讽，他就知道，这女人不知多迷恋凶兽肉带来的强大，吃腻了什么的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蓝川瞪大眼睛看向他，不是你说要给阿姐换换口味的吗？ 赤煜无声地哼了一声，我说什么你就信？ 我还让你离你阿姐远一点呢，你怎么不听？ 看懂赤煜眼底透露的信息，蓝川简直要气坏了。要不是阿姐就在眼前，他非得上去跟赤煜干一架不可。 金芒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官司，对蓝川道：“野猪给阿母吃吧，咱留点猪板油, 我用凶兽肉做个红烧肉。” 猪板油做红烧肉有点油腻, 但偶尔吃一次, 味道还是不错的。 熬好猪板油，金芒叫上有英部族里的年轻男女，大家一起去抓萤火虫了。 “金芒，你这个交配季不找男人吗？”橙花捧着一束半开的百合花，脸上满是陶醉。 ——那是她在别族的相好送她的。 “就是，既然赤煜不想跟你生孩子，那你就找别人生啊。反正蓝川如今都已经是主战力了，你们又不是养不起孩子。”青葵在三年前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因此才有这番感叹。 金芒懒洋洋道：“我不生孩子。”反正她早就吃了无子果了，这辈子都不会有生孩子的烦恼。 不过这事她没说出来，省得他们大惊小怪的。 “你就说孩子话吧。”青葵白了她一眼，“不生孩子，将来谁给你养老。” 金芒笑而不语，养什么老啊，能不能在末世里活下来都不好说呢。 有萤火虫的是他们临时领地附近的一片小树林，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年轻男女到了。 “金芒你来啦！” “金芒你到这边来，我这边的萤火虫最多。” “金芒你带白芸叶了吗？没有的话我这里有。” …… 看到金芒，好几个年轻男人招呼道。 赤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金芒揽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有本事别吃味。”然后，她对着那些打招呼的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玩。 赤煜抬眸快速地瞪了她一眼。 金芒才不管呢，抱着他的手道：“我们去树林里面看看，里面的萤火虫肯定更多。” 一行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的萤火虫确实多，但是这里却有一对对男女正在起舞。 ——这些年轻男人的舞蹈随意而没有章法，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充斥着直白的热情。 金芒的眼睛立即亮了，“我们也去。” 上辈子她很少去酒吧，但是只要去了，就会玩得很投入。虽然她没真正学过舞，但像她这样的习武之人，肯定不会有四肢不协调的问题，便是现学也比许多人强。 “你确定？”赤煜意味深长地看她。 “为什么不确定？”金芒挑眉。 “那就去吧。”出乎意料，赤煜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金芒本来还担心赤煜会放不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跳得比她还欢腾。 而且……金芒眨了眨眼，“你跳的这个是什么舞？好好看。”明明很简单的动作，但是就是感觉特别好看。 那种感觉，就仿佛看到了初生的太阳，看到了天边的云朵，看到了奔腾的大海，看到了在风中摇曳的森林。 就是那样自然而然，随处可见的美。 “你觉得好看？”赤煜歪了歪脑袋，勾起嘴唇笑道。 他的眼睛很亮很深邃，那张向来带着别扭的面容此刻舒张开来，似乎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他，便是那笑容，也别有意味起来。 带着几分邪气，几分勾引。 金芒也歪头看他，然后踮起脚，在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轻笑着道：“好看，不过更可能是跳舞的人好看。” (本章完) 第95章 邀请 也不知是那个轻吻太过醉人还是如何，之后金芒的脑子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赤煜的情况没比她好多少，只揽着她腰的手格外用力。 等两人回过神来，就发现周围都已经没有人了。 “人都去哪了？”金芒迷迷糊糊地往四周看去。 赤煜也回过神来，却是勾着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你仔细听。” 嗯？ 金芒的脸色很快便难看起来。 入夜的树林非常安静, 正因太安静了，所以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细密喘息声才格外清晰，时不时的，还有一些令人脸红耳赤的零碎话传入耳中。 “你……”金芒的脸都红了。 赤煜挑眉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 金芒：“……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还要留下吗？”赤煜不答反问。 金芒倒是很想硬气地说要，但是……她到底还是缩了缩肩膀道：“我们回去吧。” 她自认不算是保守的人，但这种露天趴还是饶了她吧。 两人一路往树林外走去, 金芒一直握着赤煜的手, 赤煜不知道怎么想的, 也没松开她。 “你知道怎么做吗？”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赤煜突然问道。 “什么？”金芒懵道。 赤煜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 金芒顿时面红耳赤道：“谁不是第一次过来的？”她便是再傻，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承认自己的“身经百战”。 赤煜却是懒洋洋道：“那你正好学习一下。” 金芒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两人走到了树林边缘，零星的话语随着夜风飘到耳边。 “那是谁家的孩子……” “……金芒……” “她跟……赤煜……成对了？” “应该……” …… 离得近了，能看清那是一群老太太，与此同时，一些不可思议的话语传入金芒的耳朵。 她抬头看赤煜，“他们这是在……在……在……”说了三个在，她愣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因为实在是太……太那什么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赤煜一脸稀疏平常道：“就跟长辈教导孩子狩猎一样，交配这种事……” “你别说了！”金芒急急地捂住他的嘴巴。 看她羞得整张脸都红了，赤煜不由睁大了眼睛，心里冒出一点自己都说不清的小柔软。 回去的路上, 两人都格外沉默。 “你……”快要回营地的时候, 赤煜突然开口道：“我以前在安泽这边发现了一片花海, 要一起去看看吗？” 这是……约会邀请？ 金芒毫不犹豫就点头道：“要的, 到时候就咱们两个去。” 赤煜闻言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好。” 金芒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过心情却是真真正正地好起来了。 她回去的时候, 青穗意外地居然还没有睡，看到她回来，对着她招了招手。 金芒走到近前，端起一碗在旁边放凉的开水就喝了起来。 “你就非要赤煜？”青穗有些无奈道：“我看有迅部族的蓝天和有众部族的赤岚也都不错啊。” “赤煜最好看。”金芒毫不犹豫道。 青穗顿时无语，但想想自己当初似乎也是看中了白云的容貌，便只觉得无从劝起。 金芒走后，她问白云：“赤煜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为母亲，她是知道女儿吃了无子果的，不但她知道，青枫和白云乃至于蓝川也都知道。 倒是底下的三个弟弟妹妹并不知道。 对于她的决定，白云他们是表示不理解的，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他们倒也不至于会跟金芒吵。 ——安泽的家庭关系跟现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这里当父母的可不会觉得孩子都应该听自己的。 之所以会告诉蓝川，金芒本意是让他认真考虑，到底要不要和她组成家庭。她本以为蓝川肯定连犹豫都不会犹豫，就会选择放弃。 不想那孩子却是坚持依旧要跟金芒组成家庭。 他的理由是：“阿姐一个人没有人养老多可怜啊，我陪着就不难过了。再说我下面才一个妹妹，我就不跟两个弟弟争了。” 金芒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不动容是骗人的。不过因着蓝川，她倒是不得不开始考虑养老问题了。 当然，生孩子是想也不要想的。 青穗郁闷极了，“你说赤煜喜欢芒芒，我看着他也不是不在意芒芒，可他怎么就不愿意跟芒芒好呢？” 她觉得自家闺女实在是太可怜了，这都二十多了，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跟芒芒好。”白云叹了口气道：“那孩子向来有点古怪。” 青枫倒是不在意道：“赤煜太固执了，我看咱们也别对他抱希望了，另外找个好看的男人吧？”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白云，“芒芒不喜欢长得黑的，他们这一代有没有跟你一样白化病的？” “那你就别想了。”白云脸色不太好道：“像我这样能顺利长大的白化病是少数。” 青枫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有媛部族族长的小儿子，今年15岁的那一个，名字我不记得了，但他好像就挺白的，虽然比不上赤煜，但也比其他人强多了。而且那孩子脸长得是真好，等他长大了芒芒肯定喜欢。” 青枫想到的，赤煜也想到了，这便是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跟金芒单独约会的原因。 他不想跟金芒做那种事，那种……他堂堂……又怎么能……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给扬了。但是……他也不想金芒跟别人好，他舍不得。 可是……他又想让金芒寿终正寝。 他想尽可能长时间地拥有金芒。 所以该怎么办？ 实际上，别看赤煜表现得胸有成竹，其实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也因此，当金芒拉着他要跟他睡同一处山洞的时候，他近乎自暴自弃一样没有拒绝。 金芒是不知道赤煜的想法，躺在赤煜身边，她时不时伸手去碰他，一开始她的动作还比较收敛，但到了后来，手就不由自主地摸上了他的腹肌…… 眼看她的手还想往下，赤煜才涨红着脸抓住了他的手。 (本章完) 第96章 花海 第二天金芒醒来的时候，赤煜已经不在了，蓝川也不在，估计是出去狩猎了。 ——如今凶兽已经不多了，能遇上最好，便是一时吃不掉也可以做成肉干，要是碰不上, 那就猎些普通的猎物回来，一家子都可以吃。 金芒蹲在小溪边洗漱的时候，最小的弟弟白鹰噔噔噔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告状道：“大姐，二哥和二姐抓知了，不带我！” 白鹰是青穗在上个分裂季前一年年初生的孩子，如今才只有四岁, 别看小小一只, 心眼却是不小。 “你会抓知了？”金芒笑着打趣他。 “我会吃知了！”白鹰一脸认真道。 ——知了这东西，安泽人类本来就吃，不过他们原来是烤着吃，味道还成，但是金芒将油炸这个烹饪方法推广出来后，那些孩子就开始热衷于抓知了。 金芒顿时哈哈大笑，不正是因为你吃，而且还喜欢仗着自己小把所有知了都包圆了，你兄姐才不带你吗？ “大姐？”白鹰巴巴地看着金芒，想让她带自己去找二姐他们。 金芒才不掺和小孩子之间的弯弯绕绕，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可是大姐也不知道你二姐他们在哪儿。” 白鹰眼底顿时酿了一泡泪，不过金芒可不吃这一套，甩了甩手就走了。 对此, 白鹰也习以为常, 眼里那泡泪半天都没掉下来, 最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到旁边去玩了。 青穗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对着一旁的白云道：“也就只有芒芒制得住小鹰了。” 白云皱着眉头道：“白鹰的性子得给他扭一下, 男孩子哪有动不动就掉眼泪的？” 青穗倒是认同他的话，不过…… “再等等吧, 小鹰还小呢。” 金芒烤好肉的功夫，青莱和黄莺一起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赤煜也拎着个篓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赤煜你太过分了，好多知了都被你抓走了，害得我们只抓了十来只。”黄莺一脸愤愤道。 八岁大的女孩个头却是不小，整个人瘦长瘦长的，容貌也和白云像，只皮肤是跟青穗一样的蜜色。 整体上而言，黄莺是个非常符合安泽传统的美女，年纪虽然小，但其他部族的小男孩已经会跟她献殷勤了。 倒是一旁的青莱，明明容貌也不差，眉眼集合了青穗和白云的优点，站在那儿跟一株小杨树一样挺拔，但可能是从小习惯护着黄莺的关系，旁人竟是很少注意到他。 赤煜闻言却并不理会，直接将手中装着知了的篓子丢给金芒。 金芒顺着篓子的缝隙一看, 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知了。 “这么多，你这抓了多久啊？”她惊喜极了。 赤煜挑眉道：“你不是爱吃吗？” 金芒确实爱吃, 她抱着篓子，欢欢喜喜地打算去炸知了了。 白鹰跟闻着味儿的猫一样，屁颠屁颠地往这边跑来了。 然而，跑到一半，他就不由自主停下了。 黄莺抬眼一看，就见一旁赤煜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向白鹰看了过去。 哼，她就知道这人喜欢她阿姐，平时装得跟什么似的，有能耐别对阿姐好。 阿父阿母总让阿姐不要吊在赤煜一个人身上，但要她说，分明就是赤煜吊着自家阿姐。 不愿意跟阿姐生孩子，偏偏又总对阿姐这么好！ 坏家伙！ 赤煜是不知道小姑娘的想法的，见金芒开始清洗知了，他便跑过去帮忙了。 最后倒出来的知了出乎意料地多，好在金芒存的猪油也多，倒是不用担心油不够。 “你真的不吃？”金芒吃着喷香的炸知了，忍不住问赤煜。 赤煜撇开眼道：“我不吃。”他这人其实是有点讲究的，整天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不说，便是食物也要讲究个好看美观。 像知了这样的昆虫，他哪怕知道味道好，也是不愿意碰一下的。 不过金芒吃，他便是再嫌弃，也还是会去给她抓。 这不，抓知了已经是熟手了，害得黄莺和青莱收获寥寥。 “我们什么时候去约会？”将油炸知了都吃光，金芒靠在赤煜肩上，挑着眉问他。 其实她这会还没有吃饱，不过炸知了到底有些油糊，她一时半会是不想在吃东西了。 赤煜是知道她的饭量的，“你不再吃点？” 金芒摇头，“晚上再说，我想看花海。” 赤煜有些纠结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跟长辈打过招呼之后，两人手拉手离开了营地。 “你说的花海在哪儿啊？”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所谓的花海还是不见影儿，金芒忍不住皱眉道。 赤煜难得温柔道：“有点远，你不要急，我保证会让你满意。” 金芒都不记得翻过几座山了，饶是她这会体力过剩，这会也觉得无聊起来。 而且太阳那么好，她有点犯困了。 金芒打了个哈欠，软声抱怨道：“还要多久啊？” 赤煜难得听到这这样娇娇的声音，耳尖顿时便有些红，小声哄她道：“你别急，很快了。” 也不知是他声音太温柔了还是怎么的，最后金芒乖乖地继续跟他走了起来。 “哇——你看，那里有一只鸵鸟呢！”金芒跃跃欲试道：“我想吃鸵鸟蛋！” 她上辈子特别爱用鸵鸟蛋做蛋羹，都不用加水，味道却特别好。那会她攒了老多的鸵鸟蛋蛋壳，还找人做成了工艺品。 “鸵鸟蛋什么时候都能吃，咱先去看花海。”赤煜抬头远远看了一眼，蹙了蹙眉道。 他有点嫌弃鸵鸟长得难看。 “那说好了，你给我找鸵鸟蛋。”金芒抓住机会要求道。 “给你找给你找。”赤煜认命地道。 金芒立即便开心了。 一直到天色微微暗下来的时候，赤煜才带着她钻进了一道非常隐蔽的山缝。 洞里乌漆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饶是金芒都有些害怕。 “你说的花海到底在哪儿啊，这会都要天黑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明天早点回来？”她迟疑道。 “时间不晚，你等会就知道了。”赤煜牵着金芒的手往前走。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会把她的手放开了。 如今防疫的成本是真不低，羊羊班主任今天在群里提议给孩子们备点抗原，毕竟出去做核酸是有风险的。抗原也不好买，淘宝卖空了，有货的都是死贵死贵的，还是他们班主任一个熟人那里拿了点，少了人家不卖，最少一盒（五十个）一拿。他们副班主任在群里问家长有没有性价比高的口罩，说想囤一点，说她买了点高价n95的口罩，舍不得用……现在kn95口罩基本是两三块一个，n95是四五块，学校一天要用两个…… (本章完) 第97章 厌恶 “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金芒有些慌道。 她上辈子因为不爱吃胡萝卜不爱吃动物肝脏的关系，倒是个夜盲，但这辈子不同，安泽人类的眼睛是有竖瞳状态的，那个时候的他们夜视能力非常好。 但是这会，她的夜视能力居然消失了，本以为只是眼睛一时间没适应, 没能及时转换成竖瞳状态…… “别慌。”赤煜将她抱到怀里道：“这里就是这样的，应该是矿石有什么特殊，离开这里视力就会恢复了。” 一边说着，他揽着她继续前行，同时口中不忘抚慰道：“你别怕，这里的路不长的，咱们说一会话，很快就要到了。” 金芒沉默了片刻, 就开始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三岁的那一年, 我阿父在凶手暴乱中受了重伤，又恰好没有将杀死的凶兽拾捡，没有凶兽肉给他吃。因此，进了安泽之后，他只能等着族人投喂。” 顿了顿，赤煜道：“那些族人当着阿父的面说已经给我吃过东西了，其实就只会丢一些边角料给我，保证我不饿死。” “那会我实在太饿了，又什么都不懂，就受本能驱动出去找吃的。” “那会我们的营地就在附近，我被一头狼追赶，一不小心就摔进了这条山缝里。那狼其实也追了进来, 但这里漆黑的环境让它惧怕, 它就转身跑了。” “我那个时候吓坏了, 根本不敢出去。在原地待了一天, 实在饿得不行，才往里面走, 结果就发现了一处惊喜。” 说到最后, 赤煜的语气中带上了清浅的笑意。 惊喜？ 金芒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居然能够被赤煜称之为是惊喜。 当隐隐约约的光线出现的时候，金芒意识到他们要到了，不由便加快了脚步。 当彻底从山缝中走出来的时候，金芒不由愣住了。 “这里……”金芒瞪大眼睛道：“这里好大啊！” 若不是从山缝里走出的，她都想不到这里是处在这样一个被山包围的地方，而是会以为这里是一处平原。 她再仔细打量四周，虽然天色有些暗，但这时候她的夜视能力起了作用，很清楚就看到不远处在夜色中泛着幽光的水潭，旁边是一片树林，只离得远，她也分不清楚那是什么树。 至于赤煜说的花海…… “我们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她看着竟是找不到一朵绽放的花朵。 “你跟我来。”赤煜笑而不答。 他拉着她穿过花丛，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栋又一栋的小木屋出现在金芒面前。 “这些是……！？”她不由惊骇。 小木屋肯定不可能是天然就有的，必然是人造出来的。 从这里的木屋数量看，这里曾经住的人并不在少数。 赤煜道：“人类若是停留在安泽, 便会变得跟兔子一样弱小，这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金芒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 “曾经那些人就住在这里。”赤煜介绍道：“这里除了刚刚我带你进来的地缝, 唯一的出路就是周边的山崖。凶兽虽然体型庞大，但他们的动作并不灵巧。并不能很好的攀爬山崖，若是从山崖上下来，它们势必要摔死。而唯一安全的地缝，又是以它们的体型无论如何都挤不进来的。” 金芒疑惑道：“难道这里还有活人栖息？” “你想什么呢？”赤煜不由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金芒不解道：“凶兽进不来，而其他猛兽……诸如那只跟着你进来的狼会因为害怕地缝里的黑暗无光而本能的逃跑。便是有一二例外，里面的人齐心合力，想来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赤煜冷笑，“那人类呢？” 金芒一愣，随即忍不住愕然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赤煜道：“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早晚会被人发现。” “不说这里面的东西，只单单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就足以让人觊觎。” “或许那些实力强大的部族不会在意，但那些食人族呢？只要占据了这里，那他们就完全不用畏惧凶兽了。” “可笑的是，那些人类仗着自己的强大抢占了这里，等到他们也在这里繁衍子孙后代后，却开始为孱弱的子孙后代而担忧。如此往复循环，我也不记得有多少人类在这里诞生，又有多少人类被外来的人类杀害了。” 金芒不由哑然。 赤煜却是一脸憎厌道：“你看，人类就是这么恶心的存在。” 金芒更说不出话了。 她有那么一点，理解神灵为什么会对人类生出恶念了，但是…… “但是不是所有人类都是这样坏的。”她抬头目光灼灼道：“这样的事情，有英部族不会做，很多部落不会做，我也不会做。” 赤煜抬眼看她，淡淡道：“我知道。”甚至他的记忆中也不是没有接受过人类的善意，但是…… “人类的善往往是在不会危害到自身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人类的恶却并不是自身受到危害之后才有的。” “当他人的存在会影响到自身的利益的时候；当他人的存在让自己自卑的时候；当他人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的时候……这些时候，人类都有可能生出恶意。” “人类的善意为何被宣扬？正是因为善意太少了。” “为了这非常有限的善意，我需要对人类另眼相看吗？” 赤煜看着她，目光冷静到极致道：“你要知道，比起被善意对待的记忆，被恶意对待的记忆才是深入人心，无法被拔除的。” “即便是神灵，往往也承受不住人类的恶意。” “那种仿佛被恶心的黏腻的污泥包围，将要被浸染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一直在产生着这种恶心玩意的人类，又有哪里是能够让人喜爱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赤煜的表情透着浓重的厌恶，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令本来正想抱住他的金芒忍不住僵硬了起来，那只伸到一半的手似乎也伸不出去了。 她也是个人类啊…… (本章完) 第98章 热气 金芒这会的脸色格外的白，赤煜看了只觉得心里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但不知为何，又受虐般地没能移开目光。 说实话，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他只是想将这个地方告诉金芒，让她看看这个世外桃源，让她开心一点。 谁想到话赶话就说到这了。 他不想的, 但是情绪上来却没能忍住。 “你要去木屋里面看看吗？”他撇开视线，开口问道。 明明想要说些宽慰的话，但这会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去吧。”不知过了多久，金芒叹出一口气道。 远远看着，只觉得那些木屋有模有样，但走近之后, 才发现何止如此。 “这……”金芒几乎是惊叹地看着眼前的木屋。 她见过现代的木屋, 有建在深山中，作为猎人储备安全屋的简单小木屋, 有健在旅游胜地美轮美奂的木屋，更有那些承载着许多历史的古建筑，而眼前这些木屋，相比较古建筑要简单一些，但从结构和外观上看，却绝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就好像，就好像…… “他们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金芒有些惊异道。 “你可以再去里面看看。”赤煜道。 金芒走到木屋门前，伸手一推，木屋的门就打开了。这个木屋的门比较神奇，有点像是现代的折叠窗，展开看就跟她印象中的门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合拢时是变成一片片巴掌宽的片状, 在门框边形成一道方形的柱子。 因为长时间没有打开的关系, 木屋内的空气味道带着明显的腐朽, 金芒在门口站了许久，感觉味道消散了大半, 才和赤煜一起走了进去。 因为天色的关系, 木屋内有些昏暗。金芒正琢磨着要不要点个火把, 屋内却突然亮了起来。 她往四周一看，才发现这些光来自于镶嵌在墙壁上的那些白色圆状物。 “这是……”电灯？ 金芒才要说，就听赤煜道：“是那些新人类制造出来的一种能在黑夜中发光的物品，而且这个照明装置似乎还是跟大门关联的。门关的时候不会亮，只有门打开才会亮。否则咱们在外面的时候应该能看到亮光。” 顿了顿，“不过这照明装置的能源应该已经不多了，或者是和门的关联已经有点失灵了，刚刚门打开很久才亮起来。” 金芒往四周一看，顿时有些吃惊。 他们进门的地方应该是客厅，地面摆放着很多像是坐垫一样的东西，中间有一块地板是挖空的，里面还有着已经烧尽的木炭，上方的木架上挂着一口类似锅一样的东西，圆圆的，上方有很多细孔。 赤煜介绍道：“这个不是锅，是他们的取暖工具，往这里面填满一种特殊的砂石，热气就会扩散开来，大冬天整个室内都是温暖的。” 四周有许多柜台，台面上放着一些零碎的东西, 有已经干枯的花朵和疑似腐烂的水果，还有少许漂亮的石子和碗碟勺子，甚至还有个别类似工艺品一样的东西。 下面的柜子有点像是藤柜，里面原来应该是放食物的，这会虽然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闻不到什么怪味，但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有类似骨头一样的物品。 绕过柜台，出现了类似卧室一样的房间。新人类似乎并没有发明出床，但他们已经在地面上铺了铺盖，哪怕年代久远，但隐隐的还是能看到类似棉被一样的纤维。 一楼似乎有点平平无奇，上了二楼，金芒就忍不住惊叹了。 她看到了用未知技艺封存的画作，看到了用未知文字编撰的书籍，看到了一些简陋的计算工具，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她猜测可能是什么游戏的图案。 那些画作……金芒没有什么文艺细胞，也不曾关注过这方面，看不出这些画的好坏。 但她想，当人类开始作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在艺术的道路上了吧。 之后，他们看了一座又一座木屋，金芒甚至还在一座木屋中看到了类似化妆品一样的物品，以及一些还比较简陋的珠宝。 走出木屋后，赤煜又带着她去了木屋后方。 在这里，金芒看到了棉花，看到了小麦和水稻，还看到了养殖动物的栅栏，看到了许许多多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作物。 虽然因为没有人打理的关系，这些存在如今都显得有些混乱，那些栅栏里许多都是空的，零星的几个里面，也到处都是兔子洞以及纷乱的羽毛和动物分辨。 但眼前这一切无一不在说明，这些新人类在很早的时候就发展出了农耕社会。 ——相较而言，自己这个拾人牙慧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金芒走了很长一段路，在这里，她看到了很多自己以前想要找但却没有找到的作物。甚至，在一处角落，她还看到了类似蚕室的屋子。 ——之所以这般猜测，是因为那屋子的旁边有一片桑树林，而屋子里还残留着少量的蚕蛹和蚕茧。 再走出一段路，金芒看到了一口水井，上方还有类似手摇一样的木头装置。 更甚者，金芒还发现了一处类似是运动场一样的地方，那里有着一些简单却明显很用心做出来的运动设施。其中有几样还是她比较熟悉的，诸如秋千和跷跷板。 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最开始时的那片花海。 看着那一朵朵在夜色中安静绽放，宛若一个个羞怯的小姑娘，回过头来，对着你盈盈一笑。那一瞬间的美，简直能让人窒息。 要是没有之前那么一段对话，金芒此时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又激动又开心，说不准还会高兴地蹦起来跳到赤煜身上，抱着他的脸不断地亲。 然而此时此刻，她心中依旧是有欢喜雀跃的，只是那欢喜雀跃却是那样淡，就仿佛是开水沸腾时冒出的那一点热气，须臾便消散了。 对上他那双明亮若星，仿佛想要将最好的景色捧到他面前的眼神，她又想要去亲亲他。 但在她行动之前，就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她的心中：他厌恶人类，也厌恶你。 (本章完) 第99章 哭 “也不知道芒芒跟赤煜有没有成事。”一大早，青穗一边往篝火里加柴，一边对着一旁的青枫念叨道。 “成不成事都行，反正芒芒也不会生孩子。”青枫一脸不在意道。 青穗知道他是为女儿将来的养老问题发愁，因此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道：“赤煜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除了性子有点别扭, 别的地方真的没得挑。咱芒芒那么好，自然也该有个最好的男人来配她。” 对此，青枫倒是面露认同，但很快又一脸不爽道：“那小子吊着咱芒芒那么长时间，就这么让他得手了？” “你闺女喜欢，有什么办法？”青穗翻了个白眼。 他们两人在这里絮絮叨叨，正说得起劲，就看到远远的，自家闺女和赤煜一起回来了。 等两人走近，青穗一看两人的脸色就知道不对。 出去的时候是欢欢喜喜的，回来的时候怎么…… 到了营地，金芒和赤煜默契的分开，赤煜去了自己的山洞，金芒则生起火堆，打算煮点东西。 她其实并不饿，但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青穗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皱眉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赤煜……”不行？ 她想着要是没成的话闺女应该不至于这样，毕竟又不是头一回，除非……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青穗就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金芒眼中落下。 “芒芒！？”青穗简直吓坏了。 要知道, 自打女儿出生之后, 虽说也不是没哭过, 但哭成这样还真是头一回啊。 一开始，金芒还只是无声地掉眼泪，但到后面, 却是完全不顾形象, 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有英部族的人都被惊动了，她哭得实在是惨，以至于大家远远看着，竟是不敢上前。 “芒芒你怎么了？”青穗简直是急坏了。 金芒一声又一声地哭着，只觉得难过得像要死掉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她自己也疑惑。 明明……自己不过就是想跟赤煜睡觉罢了。 明明……他对她那么好，不该是喜欢她的吗？ 他凭什么不喜欢她啊？ 哦，因为她是人类。 金芒只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她难道还能给自己换个种族不成？ 可是要让赤煜为了她不再讨厌人类……金芒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脸。她又不是玛丽苏万人迷女主，也没有万人迷光环。 但是……但是她还是好难过啊。 赤煜靠在山洞壁上，听着外面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每一声，都仿若是尖锐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插在他的心上。 他是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一开始，他是觉得金芒就是看上他的脸，对他并没有真心。后来……他并不是真的的人类，甚至严格意义上都不是碳基生命，所以对于碳基生命的繁衍运动……他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但是让金芒去跟其他男人……他心里又不乐意。 正为难时, 带他去看昙花花海也不过是想着他会喜欢，去之前还犹豫要不要试一试……但又有点担心金芒会对她不满意, 毕竟他没有过那样的经历。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他们之间会有那么一段对话。 赤煜没想到，会是金芒让自己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那时的他感受到的是比分裂季的雨季还要寒冷的风，冷得仿佛吹到了他的骨子里，又浸染到了灵魂里。 自己怎么能这么蠢呢？ 他是祂，但又不完全是祂，大部分时候，他和祂的想法必然是一致的，毕竟他们有着共通的记忆和情感，然而…… 在关乎到金芒的事上，祂和他能够一致吗？ 等到安泽泯灭或者蜕变，他必然是要回归本体的，那个时候……是祂被他影响，还是他被祂影响？ 若他只是一时对人类生出绮念，祂或许会生出好奇，但也仅限于此，但他若是破例和金芒做了真夫妻，那…… 祂的实力有多恐怖，神念有多浩瀚，再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毕竟，他就是祂的其中一面。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祂的性格有多捉摸不定，恶劣起来根本就没有底线可言。 他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说明。 若是金芒侥幸靠着她那个破系统进入高维世界，他无法想象祂会怎样对待她。 是会碾碎灵魂细细探究？还是为她设计一个又一个剧本，看看她面对各种情况的反应，探究她的本质？或者是亲自去接触她，为她设计一出又一出险境，看她跟其他人类的不同？ 光是想象，赤煜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一场本该美好的约会，却是让他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远离金芒，才是真正对她好。 何其讽刺？ 然而此时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却没有办法走到她身边，给予一句宽慰或者拥抱。 金芒哭了个昏天暗地，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她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尴尬。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哭成这样。 上辈子她也没少跟人分手，但也没有哪一次是哭成这样的。 真说起来，她跟赤煜都还没开始谈恋爱呢。 见女儿终于不哭了，青穗松了口气，一边递给她一碗水，一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赤煜到底怎么啦？”难道真是她猜测的那样？ 金芒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瓮声瓮气道：“能怎么，他不喜欢我呗。”这么一说，她又有点想哭了。 明明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青穗想也不想便道：“你忘啦，九年前还是十二年前，反正是分裂季的时候，那会雨季，你老是念叨要吃烤板栗，他那会一等雨洪过去就出去跑，还当他要干什么呢，结果就抱了一大筐的板栗回来。” 见女儿的脸色不太好，她就道：“当然你待他也好，那一年分裂季的时候，正是凶兽大暴乱，他却得了瘟病，人都烧糊涂了，而且那次天气也怪，正干旱呢就突然狂风暴雨的，地上一片泥泞，粮车反倒成了负担。那会大人都忙着推粮车，是你一路背着赤煜，当时翻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到合适的营地。” 金芒一愣，是啊，她对赤煜也很好。 哇的一声，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本章完) 第100章 安慰 青穗不说，金芒都没想起来，当初自己对赤煜那么好过。 她哪里只在暴风雨中背着他翻过几座山？她还曾在他受伤发烧的时候守过他好几宿；第一次和成年凶兽战斗的时候，她曾用自己给赤煜当盾牌，用自己的重伤换了他一条性命；有一次分裂季，赤煜因为干渴喉咙嘶哑，哪怕后来喝到了水也迟迟无法缓解, 是她到处找药让他恢复…… 然而，她为他做过的事情，其实他都为她做过。 她对他好，他对她只会更好。 金芒越想越伤心，她想到自己那些前任，自己果然是吸渣体质，赤煜也是个渣男。 他就是个不娶却撩的渣男！ 他比薛泽成还可恶！ 听着外面又出现的哭声，赤煜脸上不由无奈, 明明脚都已经探出去了，却是没再动一下。 一连两天，金芒都是一时好，一时又忍不住哭起来。 山洞里的某人听得心疼，青穗却被闺女搞得有点烦了。 “要是有事你就说啊，只哭有什么用？”青穗后悔了，以前她还觉得女儿太懂事，想要她任性一点呢。 金芒哭得打了个嗝，“那我不哭了。” 青穗又心疼又气，“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反正我跟赤煜不可能在一起了。”一说到那个名字，金芒又忍不住想哭了。 她以前总笑话钟秀秀为了男人哭哭啼啼丢脸, 谁知道自己比他还丢脸, 她倒是想跟钟秀秀一样买上一堆啤酒再找个人吐苦水发一场酒疯，等再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无奈没有这个条件, 也没有倾诉对象。 赤煜的事，她也不敢随意说…… 等等，金芒突然在脑中喊道：【0909？】 【……宿主？】0909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 【你们饥荒系统有工伤赔偿吗？】金芒问道。 【什么？！】0909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金芒理不直气也壮, 【你看我受到那么大的情感创伤，不就是为了做任务吗？算工伤不过分吧？】 【你……你想干什么？】0909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过她。 金芒沉默片刻，她其实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也没想过真得到什么。 因此，她开口道：【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0909愣了下，倒是不由心酸。 它也没想到宿主会跟神灵恶念发展成这种关系啊，它在感情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金芒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赤煜他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0909：【……】 它想说不知道，人类的事情ai怎么可能懂呢？ 但是它便是再傻也知道不能这么说，因此，它犹犹豫豫道：【多多少少有一点吧。】 闻言，金芒不由笑了笑。 【那好吧，我也不算是白喜欢一场。】 她又不是真的傻子，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是真喜欢上了赤煜。她对他的喜欢，超过了任何一位前男友。 她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只是不想控制而言。 要不然……金芒真怕自己憋坏了, 或者黑化了！ 因为赤煜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行，又想哭了。 因为金芒这么惊天动地的失恋，接下来几天她都怪尴尬的，尤其是对几个弟弟妹妹。 大早上，蓝川猎回来一只野牛，几个小的都在那儿欢呼起来。 金芒有点惦记吃牛排，但都没好意思出去。 还是蓝川主动喊了，她才揉了揉鼻子走出去。 她这会的形象真说不上好，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红的，脸还有些肿。 蓝川有些心疼，开口道：“阿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猎。” 金芒笑了笑道：“我现在想吃牛排。” “好，那咱就做牛排。”蓝川爽朗道。 金芒一口气吃了十几块牛排才停嘴，完了喝着自己前几天炸的西瓜汁在那边发呆。 蓝川从怀里掏出一只黄绒绒的小鸡递给她，“阿姐你看看喜不喜欢。” 饶是金芒心情不怎么样，看到这嫩生生的小黄鸡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她伸手结果，小声问道：“这是刚出壳的吗？” “应该吧，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在一堆碎蛋壳里。”蓝川笑着道。 黄莺抱着一个烤牛腿啃得起劲，歪头看到那小黄鸡想说什么，又给咽回去了。 青莱开口道：“阿姐，你要吃橙汁吗？要的话我给你榨。” 金芒没有拒绝来自弟弟的关怀，眯着眼睛笑道：“那就麻烦小莱了。” 青莱抿嘴一笑，跑去山洞里拿橙子了。 黄莺扭扭捏捏地靠过来，小声道：“阿姐，你上回不是说阿父给我做的额边漂亮吗？我送给你好不好？” “不用，阿姐有呢，而且你不是很喜欢吗？”金芒拒绝道。 礼物没能送出去，黄莺有些急道：“那我的项链送给阿姐。” 金芒摇头，笑着道：“莺莺亲一下阿姐好不好？” 黄莺打小性子就野，除了一两岁的时候，很少有软乎的时候，这会听到金芒的话，她的脸不由一红，犹豫半天才站起身，凑到她脸庞亲了一小口。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活像被金芒非礼了一样。 金芒看得可乐得不行，忍不住将她抱到怀里，又重重地亲了两口。 “阿姐！”黄莺的声音有些恼，但眼里却带着笑。 “我也要亲亲！”一旁的白鹰有点急。 他跟大姐撒娇大姐总是不买账，凭什么就亲二姐，二姐那么坏，哪里有他可爱了！ 弟弟妹妹隐晦的安慰让金芒的心情一下子便明亮起来了。 她豪气万千地想着，不就是失恋吗，老娘又不是没失恋过。 今天她哭成狗，十八年后依旧是好汉！ 她还有阿父阿母和阿巴，还有关心着她的弟弟妹妹，才不要为了一个渣男肝肠寸断。 他配吗？ 一点都…… 突然出现的男人打断了金芒的思绪。 她看着眼前这张明明前两天还很熟悉的面孔，这会只觉得那张脸那双眼睛跟她隔了八座山一样远。 “你有事？”她脸上的笑一下子便没了。 赤煜心中一痛，面上却是淡淡的。 “我欠你的那只凶兽，你还要吗？” (本章完) 第101章 报复 这些年来，赤煜没少往金芒手里送凶兽，当然金芒也一样。 然而两人谁都没再提过当初赤煜欠金芒的凶兽，真说起来，两人之间的账早就算不清了。 毕竟真正亲近的人之间，情谊哪里是算得清的。 所以赤煜这话听在金芒耳里，便是要跟她划清界限了。 她心里恨得不行, 看着他恶狠狠道：“要，我怎么不要。” 赤煜唇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又很快平复下来，淡声道：“那你跟我来。” 金芒都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吃上凶兽肉了，她不信赤煜还能找到凶兽。 结果, 这厮愣是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而在山谷中, 有三只凶兽正被倒吊在树上, 发出有气无力的吼声。 金芒一愣，心中生出一个猜测，“你该不会是……特意养的吧？” 赤煜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他这一笑，金芒几乎以为他们回到了以前，然而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是错觉。 “三只都给我？”金芒挑眉道。 赤煜点了点头，“就当是利息。” 当我会跟你客气？ 金芒轻哼了一声，上前干脆地将三只凶兽都解决了。 ——要换做以前，她至少要给赤煜留一只，但现在……她自己不长嘴啊。 不过完了她又有点后悔，该给蓝川留一只的。 凶兽的体重不容小觑, 金芒和赤煜一人能拖一只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剩下那只只能回头再来拖。 金芒本来不想赤煜帮忙的，但后来想想自己拖着只凶兽气喘吁吁，对方却在旁边优哉游哉……那个画面她想想就觉得不爽, 顿时便默认了他帮忙。 这地方还挺偏僻的, 等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都有些气喘。相较而言, 金芒的体力还要比赤煜好上一点，因此他气喘得更厉害一些。 谁让他平日里就喜静，不像金芒那样喜欢出去招猫逗狗呢。 甚至无聊的时候，金芒喜欢自己翻跟斗玩，弄得自己满身大汗，她还笑得老开心。人家闲的时候是睡觉发呆，她却喜欢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人哪怕发呆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动态的时候。 赤煜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有多动症。 稍稍休息了一下，金芒就返回山谷去拖剩下那只凶兽了。 赤煜比她多休息了一会，然而没想到就慢了这么一会，等他到山谷的时候，就看到金芒跟一个女人打了起来。 ——哦，准确说是金芒单方面殴打对方。 赤煜有些纳闷，但等一走近，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顾不上别的，连忙跑过去给凶兽尸体灭火。然而因为凶兽尸体太大了，体型又大毛发又多, 一时间却是力有不逮。毕竟附近没有水源，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用土埋，效率太低了。 看到赤煜的行为，金芒也逐渐冷静下来了，当然那也是因为对方已经被她打得昏迷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她丢下那女人，跑过去跟赤煜一起灭起火来。 两个人比较有默契，金芒挖土，赤煜就将土往凶兽尸体上盖。 大概半个小时后，火才被彻底扑灭，而金芒和赤煜两人却都已经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了。 “这女的怎么回事？干嘛要毁别人的猎物？”赤煜平了平气息，开口问道。 “谁知道？”金芒一脸不爽地道：“我来的时候凶兽尸体就着火了，这女人正要走，我自然要把人拦下来了。” 赤煜不由无语，“要是放火的不是这女人呢？” “你当我傻啊？”金芒翻了个白眼道：“这女人看到我就一脸心虚，除了她还能有谁？” 赤煜看着那女人陌生的面孔，心下不由有些狐疑，他们根本不认识这女的，无冤无仇的，对方应该不至于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如今太阳大，说不好就是这个引起的火呢。 不过……哪怕金芒打错了人，他还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因此，他对金芒说：“咱们先把凶兽拖回去吧。” “不行。”金芒指着那女人道：“我要等这女人醒。”赤煜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不过她认为这女人肯定跟他们有仇，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或许是以前偶尔杀过的食人族的后代？也或许是以前抢凶兽时的敌人？更有可能是爱慕白云的女人？ 看对方只敢烧她的猎物，而且还是在她走之后偷偷地烧，要么是实力不济，要么是对方跟他们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也有可能两者兼具。 大概是金芒下手不轻的关系，这女人迟迟不醒，以至于蓝川都找过来了。 “阿姐，你不是过来拖凶兽的吗？怎么这么长时间……” 蓝川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眼前的场景呆住了。 “这……”他指着黑秃秃的凶兽，一脸惊愕道：“这谁干的？” 金芒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 蓝川看了一眼那昏迷的女人，顿时惊讶道：“这人我认识。” “你认识？”金芒和赤煜都一愣。 蓝川点了点头，忍不住看向赤煜。 赤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果然，就听对方开口道：“这个女人叫黄亚，是有莲部族的，上次交配季的时候，她来找过赤煜。” “找赤煜干嘛？”金芒还没反应过来。 赤煜的脸却已经黑了。 蓝川慢悠悠道：“你说交配季能干嘛？” 金芒一怔，赤煜脸色难看，“我怎么不记得？”虽然……但他还是不想这种事闹到金芒面前，影响她的心情。 蓝川心说除了我阿姐，你记得哪个女人的长相？ 不过这话这时候就不合时宜了，说出来也不过是让阿姐伤心，因此，他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你是什么金鱼记忆？” 金鱼记忆这个词她还是从阿姐口中听来的。 “这女人估计是恰逢其会，想要报复一番。”至于报复谁，蓝川却并没有说。 是啊，赤煜又不喜欢他阿姐，人家怎么就报复到她头上了？ 蓝川心里阴阳怪气地想着。 金芒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嘟囔了一句没意思，转身拖着凶兽就走了。 (本章完) 第102章 心软 金芒将凶兽拖回去的时候，有英部族的人都惊呆了，一个个问起怎么回事。 这次是蓝川跟他们解释了起来。 “那女人怎么回事？” “就是，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一只凶兽可不是小事，芒芒你只打人一顿实在太便宜对方了。” 金芒本来觉得自己把对方都打昏迷了，已经算狠的了，不过听在一群长辈耳里却只觉得她太心软了。 看出闺女的疑惑，白云道：“你别觉得我们小题大做，凶兽肉于你而言或许并不稀奇，但对大多数人而言并不是这样的。而且，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安泽人类之间向来有默契，我们可以争夺猎物，但却不会糟蹋食物，更别说是凶兽这样有特殊效用的食物了。” 金芒眨了眨眼道：“那你的意思是……？” 白云沉吟片刻后道：“有莲部族是吧，我去走一趟，总得警告一番，要是以后大家都这样行事，那不得乱了套？” 作为霸主，白云的警告肯定会让对方受到部族的责难。 别看金芒长到这么大，有英部族对她的管束可以说是没有，但她听阿婆说起过，部族虽然管得松，但一旦真的给部族惹麻烦，内部的惩戒是很可怕的。 据说阿婆曾经有一位堂妹给部族惹了麻烦，最后被当时的族长用棍子抽打了一顿。可别觉得自家长辈会手下留情，实际上那位堂妹就因为那一顿打发高烧病死了，她父母都不敢有怨言。 对那个叫黄亚的女人而言，光是得罪白云这件事，就算得上是给部族惹麻烦了。 金芒犹豫了下道：“这样是不是……”别看她打了对方一顿，但她可没想着要对方的性命，毕竟对方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 白云蹙眉，“你别在这种事上心软。”这个闺女什么都好，就是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心软。 金芒却仍旧道：“算了，我那一顿打得也不轻。” 白云有些无奈，到底也没有坚持。 赤煜表情复杂地看了金芒一眼，大多数人类受到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对外会表现出善良友好的形象，但归根究底，这其实就是一种利己表现，因为社会普遍认可的就是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只要换一个环境，比如说是宣扬恶的社会，就又是另一个模样。 安泽人类的道德观念其实很浅，人类除了智慧出众，其他的言行规则上其实跟动物很接近，完全就是弱肉强食那一套。 然而金芒受到安泽的影响却很小，依旧还坚持着寻常人类社会那一套在如今看来有些可笑和软弱的道德观念。 因为有三只凶兽，金芒便打算将其中两只的肉制作成肉干，只留一只现吃。 青穗帮着金芒处理那只被烧过的凶兽的过程中，时不时就会露出肉疼的表情。 看着刮下来的一层已经枯焦的部分，她忍不住可惜道：“那个黄亚真不是东西，这么多凶兽肉呢，都不能吃了。” 金芒看了一下，确实，估摸着得有七八十斤肉。不过她还真不放在心上，反正凶兽这东西，一到分裂季就有的是，她如今杀这东西哪怕没有人辅助，也不怎么费力了。 说起来…… “大伯父的伤养得如何了？”金芒问道。 闻言，青穗的脸色不好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到底年纪大了，没有便是有凶兽肉，也不太好使了。” 金芒蹙眉道：“大伯也是的，都说了让他歇着，偏偏就是坐不住。阿婆都多大年纪了，还要为了他操心。” 十五年过去，蓝河蓝崖都已经六十好几了，实力根本无法跟早前比，蓝崖早就退下来享子孙福了，但蓝河却坐不住，愣是靠着精湛的战斗技巧依旧活跃在凶兽群中。 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这不，这次凶兽大暴乱中他因为体力不济差点死在凶兽手中，最后虽然靠着过人的临场反应险险活了下来，但却四肢尽断，胸腹也受到了重创。也幸亏他到底将那只凶兽解决了，否则没有凶兽肉，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青穗听了金芒的话表情有些复杂道：“你大伯父哪里是不想歇，他是不敢歇啊。” “不敢歇？”金芒一愣。 青穗点了点头道：“他跟你二伯父不一样，没有自己的儿女，要是歇下来，部族里有人该有意见的。” 金芒闻言心里其实是不太理解的，固然大伯父没有儿女，但要知道部族的实力是以主战力的数量衡量的。虽说主战力只在分裂季出力，且猎杀的凶兽也是自己吃，但要知道部族最大的危机就是在分裂季中。 可以这么说，大伯父的存在本来就是对有英部族的庇护。 他庇护了有英部族这么多年，还不能晚年被奉养一下？ 但安泽的世俗道理就是这样，再能耐，没有儿女奉养你，到了晚年也只有被抛弃的命。 想了想，她开口道：“这样，阿母你跟大家说一下，以后我给大伯父养老。” 青穗瞪大眼睛，“你脑子发昏了？我不是打小就跟你说……” 看，青穗也不赞同金芒的想法，她不是不为兄长担心，但相较而言，她更不希望女儿肩上多了本不需要负担的责任。 “阿母你听我说。”金芒安抚她道：“我也是衡量过之后才开口的。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说句不谦虚的话，便是大伯父年轻时也比不上我。对我来说，一天多负担一个老人的食物，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还有小川呢，我将来不会生孩子，那我们狩猎的成果只会过剩。” “那分裂季呢？”青穗一脸不赞同地道：“你大伯父歇下来，那他在分裂季的时候就不会断食，到时候……” 金芒叹了口气道：“总能熬过去的，至少你和阿父年老之前应该是能熬过去的，真到熬不住的时候，我也会做出选择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大伯父还不一定能活到你们年老的时候。” 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其他单身的伯父先不说，她是不忍大伯父这样曾经的部族主战力晚年凄凉的。 这样或许有点蠢，但反正她也有余力。 (本章完) 第103章 取经 青穗便是再不情愿，在金芒的坚持下，还是去找蓝河说了这事。 蓝河当时便愣住了，“穗穗你不是在跟我说笑？” 见他这样，本来心下还不满的青穗不由有些鼻酸，笑着道：“我是那样的人吗？芒芒亲口说的话，我还不到耳背的年纪呢。” “这……这……”蓝河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为什么啊？” 这些年，他自认没为金芒做过什么。那孩子从很小就能自己狩猎凶兽，他也不过是在断食期间将食物分予她一些，但这并不是单单给她的，其他孩子都有。甚至因为金芒有白云这个阿巴照拂，她自己父母也都有能为，他分给她的食物还要少一些。 青穗一脸纳闷地将金芒说的话说出来。 她都理解不了,蓝河听了更是一脸迷糊，他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贡献的。 “反正你以后就去芒芒和小川他们领地上过日子吧。”青穗自暴自弃道。 这事很快就在有英部族传开来了,大家议论是难免的，惊讶就更是少不了了。 赤煜听了当时就皱了眉，恨不得把那臭丫头骂一顿，合着就你有能耐是不是？ 但要说意见最大的，却是白云。 “不是说好给我养老的吗？”他一脸不爽。 金芒一怔，“没说不给你养老，但你现在不是不需要吗？” “我怎么就不需要了？”白云不高兴道：“我今年都五十了。” “但你是霸主啊。”金芒道：“霸主和一般人不一样，只要你一天是霸主，即便身体有所衰老，但实力也远超大部分主战力。” “你这是催我把霸主位置传给你？”白云挑眉。 “别。”金芒连忙摆手道：“我不用当霸主日子也过得挺好的。” 见他似乎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金芒连忙道：“我是说真的，我即便不当霸主，日子也过不差，你只要在我五十岁之前将霸主位置传给我就成了。” 白云打量她半晌，发现她说这话居然是真心的。 以前，他从不觉得闺女爱养那些毛茸茸是什么不好的事，喜欢养就养呗,但现在看来…… 私下里,他对着青穗道：“芒芒这性子，要是被人拿准了，是要吃亏的。” “可不就是吗？”青穗跟碰到了知音一样，立刻便大吐苦水道：“你看她这次干的事情……单单负担一个大兄就算了，以后四兄六兄和八兄也都得惦记着让她养老。” 金芒的八个伯父如今只剩下六个，除了当年的七伯父，后来五伯父也死在了分裂季中。 白云微微蹙眉，口中却是道：“你也别急，芒芒她也不傻，不可能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兜。” 青穗也知道，虽然她总觉得女儿性子过于软弱了，但她还真不是个烂好人，不可能谁上来都能欺负她两下。 但是，她不会在想要算计她的人手上吃亏，但却会因为同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差不多要准备回去了，金芒和蓝川商量好了,他们这次回去不打算住山洞了,打算在领地里建个房子住。 金芒原本其实无所谓住山洞还是房子,岩洞还冬暖夏凉呢，比中看不中用的房子实惠多了。但是自打看了新人类住过的木屋之后，她就改了主意了，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类，该讲究的时候也得讲究讲究。 再者看了新人类的木屋，金芒也打算试试能不能弄个壁炉啥的。不过那也得看现实情况，她没有造房子的经验，木屋明显是不能做壁炉的，倒是石屋可以考虑考虑。 总之，不管造什么房子，金芒都得找人取个经。 青穗和青枫住了这么多年的山洞，也没有造过房子，金芒就跟蓝川一起去找蓝崖和青燕。 他们到的时候，蓝崖和青燕正在给下面的孙子孙女做玩具，蓝盈他们也在一旁，正热火朝天地吃着烤肉。 “芒芒小川你们怎么过来了？”看到他们，蓝崖率先打了招呼，招呼他们过去做。 金芒和蓝川也没客气，上前坐下，然后将他们的来意说了。 青燕一脸意外，“怎么突然想起造房子。”要知道小弟小妹俩都喜欢住山洞，侄女随着他们也一直住山洞，怎么突然动了住房子的心思？ 金芒摸了摸鼻子道：“就是好奇，反正也就住上三年，真要住不惯，下个分裂季我就住回山洞。” 蓝崖很干脆道：“那成，等到了莽川岭，我们过来一趟。”如今儿女大了，他们时间比较自由，没有什么走不走得开的顾虑。 目的虽然达成，金芒也不好立即就走。 青燕拿了一个烤鸡腿递给金芒道：“尝尝，用蜂蜜烤的。” 金芒没客气，一边吃一边听其他人闲聊。 “绿奔说他明年也要退下来了。”蓝崖开口问。 闻言，在场的成年人都不觉得意外，绿奔也五十好几了，像蓝河那样能坚持到六十几的到底是少数，蓝崖也是差不多的年纪退的。 不过…… 青燕道：“这样的话，咱们有英部族的主战力除了小枫就都是年轻一辈了。” 这样说着，他不由看向金芒蓝川以及两个孙子。 “怎么，大姨母你还不放心我们啊？”金芒笑着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金芒他们一辈中，只有他们姐弟俩成了主战力，新生代的主战力，剩下两个都是青燕和蓝崖的孙子，分别是蓝盈的儿子赤土和青光的儿子橙西。 她在这疑惑，蓝崖和青燕却很清楚会导致这般的原因。 正是因为有金芒的存在，他们的同龄人才会有勇气小小年纪就敢把目光放到凶兽身上。 等金芒离开后，蓝崖和青燕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忧虑。 有英部族到了如今，其实已经到了分支的时候了。倒不是大家相处之间有了矛盾，而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 分裂季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这引来不必要的凶兽攻击了。毕竟凶兽除了会被强大的气息吸引，也会本能地往“猎物”多的地方而去。 第104章 有为部族 然而如今的有英部族要分支却是有些麻烦。 一则有以蓝河为首单身的四兄弟，他们将来的养老问题不好办；二则是绿奔和赤梅他们那一支就不好办。 毕竟绿奔退下来后，他们那一支就没有主战力了。没有主战力，就没有办法将他们单独分出去，否则的话他们在下个分裂季就很难活下去。 虽然有些部族根本不会管这个，该分就要分，但蓝崖还真没有那么硬的心肠。 而综合考虑,再如何分支，也不可能将完整的血脉流支拆开来。 考虑到自己这一支和小弟小妹那一支的人数问题，原本蓝崖是打算自己这一支带上大兄他们从有英部族分离出去，谁想到这事还没跟人说，金芒就做出了给大兄养老的决定。 说实话，蓝崖当时忍不住松了口气,倒不是他觉得大兄他们是烫手山芋,高兴把他们扔出去了，而是…… 他很清楚，自己和阿燕已经老了，将来都要靠子孙养老。他们这一支的主战力要是儿子还好，但孙子……到底又隔了一层。 要是将来孙子不愿意承担给兄长和弟弟们养老的责任，那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是跟了青枫青穗他们就不一样了，一来金芒已经开口揽下给大兄养老的责任，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出尔反尔。二来金芒和蓝川的实力都极为出众，能够承担的风险远远比他们高。而且说是三个主战力，但这是不算上白云和赤煜。 ——要是他们猜得不错的话，等到分支之后，白云估计就会带着赤煜正式加入有英部族。 金芒其实也猜到有英部族将要面对分离了，但她觉得这事不用自己操心，长辈会拿主意的。 然后,在难得的部族会议上，蓝崖就将划分方式说了出来。 “不行！”青穗第一个反对道：“这样的话我们太吃亏了。本来阿母如今就跟着我们,再加上大兄四兄六兄和八兄，我们底下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到了分裂季的时候，我们连辅助战力都不够用。” 她不好直接说不想让女儿给兄长们养老，但却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青枫也跟着道：“是啊，大兄且不说，四兄今年也51岁了，六兄48岁，也就八兄年轻点，今年41岁。基本上下一次分裂季，四兄和六兄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到时候，我们主战力有五个，辅助战力却只有三四个，且个个年纪都不小。” ——他这是把白云和赤煜也算在里面了。 他说这话其实是有所偏颇的，毕竟从来只听说缺主战力，没听过说却辅助的。 就像金芒和赤煜可以互相给对方做辅助，他们其实也是可以的。 蓝崖也知道，他直接看向金芒，问道：“芒芒你怎么看？” 金芒一愣，指着自己道：“问我？” 蓝崖点头,“你的实力是如今有英部族最强的，有英部族的名称才留给你们，那你自然就是新任的族长了。” 金芒其实也知道父母到底在介意什么,但是…… 她挠了挠脑袋道：“就按二伯父您说的做吧。” “芒芒！”青枫和青穗都是一脸不赞同。 “好了，芒芒都做决定了，你们就不要乱出主意了。”蓝崖道。 部族会议就这么结束了，回到临时住的山洞，青穗一脸不快道：“芒芒你干嘛要答应？” “是啊。”青枫道：“这样我们太吃亏了。” “那怎么办？”金芒叹了口气道：“总要有人吃亏的，二伯父他们那边只有两个主战力，他们是负担不起那么多人的养老的，四伯父他们跟了去早晚会被抛弃。再说我都答应给大伯父养老了，再多几个……我会量力而行的。” 青枫和青穗顿时沉默了，他们如何不知道。 既然已经决定分支了，一行人办事也很利落，将东西都规划好了。 其实要分的东西并不多，也就那辆粮车，因为金芒他们这一支延续了有英部族的名称，加上蓝崖自觉自己这方占了便宜，便将粮车让给了他们。 金芒没客气，毕竟一辆粮车做起来也不容易。 而蓝崖，很快便决定了新的部族名称——有为部族。 眼看着快要回去了，金芒却是收到了赤煜送的礼物——一堆的鸵鸟蛋。 “之前答应你的。”他丢下这一句就走了。 金芒默然地看着眼前的鸵鸟蛋，很快就回过神来，招呼弟弟妹妹们道：“都过来，我们来做蛋羹吃。” 鸵鸟的蛋很大，一个有三斤左右，不过他们的胃口大，倒是不用担心吃不完。 不过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爱吃的，孩子们喜欢，蓝川觉得还好，青枫和青穗却都不喜欢。出乎意料的是，白云显然很喜欢。 其实白云是一个很不挑食的人，他吃什么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但特别喜欢却很少，风干鱼算一种，而鸵鸟蛋蛋羹显然又是另一只。 因为鸵鸟蛋数量不少，最后连蓝河他们兄弟四个也一人端了一碗蛋羹在吃。 白云瞥了眼不远处靠在树上的小伙子，问金芒道：“不给赤煜吃点？” 他其实还是很看好两个孩子的。 金芒淡淡道：“他想吃的话会说的。” 白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行人就返程往莽川岭去了。 虽然已经是两个部族了，但因为粮车只有一辆，蓝崖和青燕如今的年纪都离不开粮车，因此两个部族是一起行动的。 蓝河都这么大年纪了，却还是第一次坐上粮车。 因为孩子多，粮车上有些挤。阿婆和蓝河靠在一起，她双手握着大儿子的手，双目含泪，一副激动难抑的表情。 她到了这年纪，唯一操心的就是几个养老没着落的儿子了。在儿子们还年少的时候，她就为这事操心，一日日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迈向年老，本以为会是凄惨结局，谁想到…… 如今大儿子的养老不用愁了，以芒芒那孩子的心性，其他三个儿子的问题也不大。 老太太觉得，便是立时叫她闭上眼，她也是高兴的。 第105章 疯了 虽然打算造房子，但金芒还是给自己留了反悔的余地。 因此，她这次新选的领地依旧是原来有岩洞的那一个，刚好领地中还有一处乱石堆，很适合作为造房子的采石场。 其实蓝崖和青燕也没造过石屋，不过他们知道怎么造，据说已经去世的阿爷曾经在这方面是个好手。 “石屋比较抗风，分裂季那个情况，我比较建议你们将房子建在山崖上。”蓝崖比划道：“背对着悬崖，或者你们想要方便的话，可以在悬崖上挂两条绳索，上下比较方便。” 金芒觉得这主意不错，那样一来，他们下山崖洗澡也比较方便。 不过蓝崖说了，造石屋需要找到一种奇特的粘土。 “我倒是知道哪里有，不过这个时候不好挖。最好等天冷了冻成块，到了夏天融化了再动工。”青燕提议道。 金芒歪了歪脑袋，“融化了不能用容器装起来吗？” 青燕问她：“用什么容器？” 金芒一想还真没有，虽然有几口大铁锅，但那东西先不说能不能用来装粘土，便是能装……那也不够啊。而粮车……铁基木再坚固那也是木头，装液体肯定漏的。 她叹了口气道：“那成吧，到冬天再去运粘土，明年夏天开工后。”没想到房子一时半会还住不上了。 送走蓝崖他们，金芒对着蓝川和蓝河道：“那咱们赶紧去收拾山洞吧，要不然晚上要没地方睡了。” 蓝河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三人找了一处比较大的山洞，岩洞内部都是别有洞天，内部还有小的洞穴，金芒和蓝川睡一个，蓝河则睡在他们隔壁。 ——金芒其实是不习惯和兄弟姐妹睡一块的，但安泽这边就是这样，组成家庭的兄妹或者姐弟是睡在一起的，当然就是单纯的睡觉。她要是说要自己一个人睡，蓝川肯定觉得她嫌弃他了。好在她这人没那么多讲究，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今年和往年有些不同，才回来呢，就已经下了好几场细雨了。 金芒和蓝川两个忙忙碌碌收拾好山洞，又铺好兽皮，转而去问蓝河。 “大伯父，你这边有什么需要的吗？”这样说着，金芒探头看了一眼，蓝河的洞穴里光秃秃的。 蓝河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缺。” “那我去打猎了，小川你陪大伯父说会话。”留下这么一句话，金芒就走了。 自打蓝川年满十二之后，姐弟俩就出门独立了。一开始蓝川年纪小，大多数时候都是金芒狩猎，等到他年纪大了，才逐渐加入到狩猎中来。 到如今，几乎没有姐弟俩拿不下的猎物了。 这不，一会的功夫，金芒就拎着一只野山羊回来了。 她还不满意，对着蓝川抱怨道：“本来想抓只鹿回来吃的，结果这野山羊看到我吓得路都看了，直接撞树上撞晕了。这白捡的猎物，我也不好不拿啊。” 要是冬天，她肯定乐意吃羊肉，但这都春天了，该吃点鹿肉滋补一下了。 蓝川笑道：“那我明天去猎只鹿回来。” 金芒将野山羊丢地上，对着蓝河道：“咱早上都吃过东西了，这会就稍稍吃点，免得晚上睡不着，大伯父你看成吗？” 蓝河点了点头道：“我没意见。” 金芒抓到的这只野山羊个头不算大，估摸着还没成年，处理好之后肉都不到四十斤。 蓝川很快就将一只羊处理好，三口人走到小溪边升起了篝火。 炖汤太费时间，金芒索性没有费那个力，直接就打算烤了吃。正好她如今已经有了孜然，烤出来的羊肉可香了。 不过…… “大伯父你牙齿能吃烤羊肉吗？要不要我给你炖个软烂的？”金芒开口问道。 蓝河顿时瞪起了眼睛，“你瞧不起谁呢？”他可是才歇下来的，哪可能这会就吃不动烤肉了。 金芒笑了笑，“那成，咱一起吃烤肉。”要是这样最好了。 莽川岭的日子是很平静的，至少在现在的金芒看来是这样的。 蓝河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渐渐地也融入了。 金芒和蓝川狩猎能力足够，平时狩猎不用他管，他便在家里琢磨着做点活计，像是帮他们保养武器，或者做个小锅，收拾一下器皿。 因为金芒和蓝川打算造房子，他还经常去采石场挑选适合大小的石头运回来。 一开始他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不过有一次他遇上了一只棕熊，虽然蓝川及时赶到了，但也受了一点小伤。自那之后，金芒和蓝川总有一个人陪他去采石场。 到了夏天，白云和赤煜过来了一趟。 看到赤煜的时候，金芒怔了一下，明明之前一直都没有惦记这人，但如今见到了人，心绪却仍旧不受控制地生出波澜。 以前赤煜的领地都在他们旁边，他三不五时就会过来，现在……金芒都不知道赤煜的领地在哪儿。 甚至……她心里其实有一点恐慌，她害怕赤煜出走。 ——毕竟，如今他年岁大了，有英部族严格说起来也没有他的牵绊。 因此，这会看到对方，金芒其实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阿爸，你怎么过来了？”金芒甩了甩手道。 白云笑道：“来给你们送盐。” 金芒有些惊讶，“阿爸你还在原来的领地？” 白云点了点头，“赤煜搬回来跟我一起住了。”他都闹不懂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金芒也闹不懂，因此，她怔了怔道：“阿爸你怎么还特意送过来，怎么不通知我过去拿？” “不是特意送过来，就是顺便。”白云道：“有竹部族出了事，我得去看看。” “什么事？”金芒对有竹部族有印象，那个部族只有二十多人，却有六个主战力，算是莽川岭部族的顶级强族。 白云的脸色不太好，“有竹部族有个女人疯了。” 啊？ 金芒一愣，“疯了？”她在安泽可没见过有谁疯了。 白云点了点头道：“那女人……弄死了十几个幼崽，都是旁的部族的，如今被人发现，已经闹起来了。” (本章完) 第106章 摇篮曲 “这种事，阿爸你去有什么用？”金芒有些不解。 在安泽，这种冲突不就是谁强谁有理吗？白云去了能干嘛？说起来这就是人家的私事，即便是霸主也不好插手的。 又不是现代，还能主持一下公道什么的。 白云叹了口气道：“你不懂，这事我不去不成，这次的事……总之复杂得很。” 金芒挑眉,心下不由生出了许多好奇，“那我也一起去。” 难得有热闹可凑，她可不能错过。 不单是她，蓝河和蓝川也都表示要去，显然他们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一行人抵达有竹部族的时候，已经是小半天之后了。 一看到现场的人数，金芒眼里就划过一抹了然。 眼前这都快要近千人了吧？难怪白云非要来。 要知道，安泽人类,将盆地、海上和莽川岭的人类都加起来，估摸着都不会超过五千人。 眼前的这些人，至少是莽川岭一半的人数了。 金芒看到青枫和青穗都在，连忙从人堆里挤过去和他们站到了一起。 她如今在安泽人类中也是有些名气的了，毕竟是目前唯一的女性主战力。也是因此，她往前挤的时候，其他人敢怒不敢怨。 青枫和青穗本来就站在最前方，金芒挤过来之后，就看到了事件中心的人物。 出乎意料的是，这事相关的人也不少，她估摸了一下，多不说，一两百人总是有的。 正中间的是一个看着五十好几的老太太，四周应该是她的亲人，在他们对面的,应该是好几个部族，这些部族人数都很多，最少的也有二十几个人，且有七八个部族。 其中有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小男孩哀哀地哭泣着。 “红米，你不得好死！我孙子才多大啊，你也下得去手！” “还有我孙子，我孙子还好心给你果子吃，结果你呢，你居然利用他的好心，一刀把他捅死了。”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我儿子才半岁大啊！” “小中啊，阿母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 金芒一边耳朵里是这些痛哭声，青穗却是在她另一边耳边小声道：“你别看这些人可怜，但他们还真不算无辜。” 嗯？ 金芒小声问道：“不是说有竹部族的那位疯了，才杀孩子的吗？” “那人家也不是生下来就疯的啊，总有人把她逼疯的啊。”顿了顿，青穗道：“而且……真疯假疯，还不好说呢。” “阿母你给我细说细说。”金芒感兴趣极了。 青穗拿出随身带的水囊喝了一口，然后才小声道：“那位有竹部族的老太太叫红米，年轻时也是一个大美人。当时喜欢她的小伙子多得不得了,你阿父那会年纪还小,但你大伯父以前可是和她好过几次的。” 金芒一怔，要知道她大伯父虽说是个单身汉,但他个人的实力那是没话说的，当初要不是他挑剔，是绝对不会孤零零一个人的。而那位叫红米的老太太能跟大伯父好，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漂亮了。 果然，就听青穗继续道：“找来的这些部族别看这么多，其实都是原来的有清部族分支出来的。当时有一位叫绿朵的老太太，她有八个兄弟，其中五个是主战力，偏偏她是独女。她也会生，仗着有那么多主战力的兄弟，别人三年生一次孩子，她每年都生，一口气生了26个孩子。今天来的这些部族，其实都是她的后代。” “要说红米其实也没得罪绿朵，两人年岁差着那么多，按说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交集。” “但是绿朵和红米年龄相当的九个儿女，女儿喜欢的男人都喜欢红米，儿子都喜欢红米却都被她拒绝了。” “绿朵宠孩子宠得不行，见自家孩子这样‘委屈’，就出手教训了一番红米。” 金芒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怎么教训的？” 青穗叹了口气道：“红米当时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其中三个女儿大，儿子都还小，绿朵当时将红米的两个儿子都弄死了。” “要单单只是这样还好。但自那之后，红米生一个孩子她就弄死一个，而且她只弄死男孩，美其名曰给红米留点希望。” “如此一年又一年，绿朵杀了红米六个儿子，只给她留了五个女儿。” 金芒一脸不可思议，“当时有竹部族就没想着报复回去？” “怎么报复？”青穗道：“有竹部族总共也就一个主战力，对上有清部族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红米的运气也不错，她虽没有儿子，但后来收留了姐妹的孩子，重新组成了部族，她的女儿们都有了归宿。而有清部族昔日那么强大，到如今，便是最强的本支，也不过只有两个主战力，其他分支有的甚至连主战力都没有，绿朵有两个儿女以及他们的后代甚至被灭了。” 金芒挑眉，“那如今有竹部族呢？” “有竹部族如今有9个主战力。”青穗脸上带着笑意。 金芒脸上也带上了笑，“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谁说不是呢。”青穗抿唇笑道：“你看这次，红米说是疯了，我看人家脑子可清醒着呢。” 才这么说呢，就看到红米一脸慈祥地跑到那个已经死掉孩子的母亲面前，拍着她的脑袋道：“不哭不哭，小毛毛睡了就不疼啦，梦里有阿父阿母疼，再也没人欺负啦。” 她的语气欢快而真诚，只是听在人耳里却是有些毛骨悚然。 站在金芒身后的蓝河突然开口道：“当初红米的儿子死前都遭受到了折磨，尸体完整的都没有一个。” 金芒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青穗说蓝河跟红米好过，那会不会……红米被杀死的儿子中有和蓝河生的？ 见金芒转过头来，蓝河只当她是在好奇之前说的话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红米是真的疯了，她不是装的。” 饶是向来冷淡寡言的老爷子，这会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唏嘘。 金芒看着那位将年轻母亲吓得够呛却仍旧不自知的老太太，她拍着那个死去的孩子，轻声哼唱着没有歌词的摇篮曲。 第107章 混乱 那场面……有清部族的人倒是有心上前去驱赶，但对面有竹部族虎视眈眈，他们到底不敢有所动作。 “红米，我知道我阿母对不起你，但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有能耐冲着我来，凭什么对孩子下手？”有清部族的一个老太太悲愤道。 “是啊。”她的姐妹也开口道：“当初我们阿母做的事确实不对，但我们说也说了，劝也劝了，但她就是不听，我们当儿女的有什么办法？” 两人都有些委屈，她们跟红米其实差着岁数，当初绿朵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们是真觉得她做得太过分了，也确实劝了。但她们母亲就是那样一个固执不听劝的人，又有那些伯父和叔父的纵容，她想做的事情根本没人拦得住。 红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话，她蓦地抬头，看向有清部族中的一个老人。 这个男人真的很老很老了，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此时他木愣愣地看着那个没有气息的孩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绿朵最小的弟弟。他年轻时也是部族的主战力，如今退下来受到姐姐的后人供养。 ——绿朵别的不说，待那些兄弟却是好的，她之所以拼命生孩子，也是为了兄弟们将来都能有人养老。她的那些兄弟，哪怕不是主战力，后来也都没有一个是被部族抛弃的。 也是因此，这位老人待姐姐的感情非常深厚。 “青流，你今天怎么不说话？”红米的目光蓦地变得凶戾，恶狠狠地瞪着老人道：“当初你们怎么说的？” 她哈哈大笑，“我今天不也是为你们减轻负担吗？当初的有竹部族养不起那么多孩子，那如今的有清部族难道就养得起了？” “说起来，我是在报恩啊，哈哈哈哈~” 红米一边念叨着报恩，一边哈哈大笑。 金芒看得有些默然，她转头看向白云，有些不解，对方走这一趟有什么用？ 白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担心一个不小心形成大型斗殴吗？” 他凑到金芒耳边小声道：“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本来大家都是看热闹，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你扯我我扯你，一下子死了好多人，等到下一次分裂季，差点没干过凶兽。” 金芒：“……” 她看向前方，小声回答道：“看他们的样子，好像闹不起来？”有竹部族的实力显然很让有清部族忌惮。 “现在还不好说。”白云却道：“有清部族不一定敢真跟有竹部族硬碰硬，但……总会想着回报一番。只要有人打起来，就有可能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 金芒心想应该不至于吧？ 然而才这么想，就见有清部族的一个女人不知何时绕到了有竹部族的后面，趁着众人没注意，她一个飞扑出去，眼看就要抓住躲在后面的一个小女孩。 金芒心里已经开始尖叫，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反应最快的居然是站在最前方的红米，就见她不知从哪里抓了一块石头，对着那女人猛地砸了过去。 蓝河小声道：“别看红米这样，她的实力其实不差的，距离主战力也只有一线之隔，她单独杀凶兽幼崽是没有大问题的，也就力气上比起男性有所劣势。” 然而，正是蓝河口中力气比起男性有所劣势的红米，用一个石头将人砸死了。 金芒都惊了。 蓝河脸上却并没有意外，“很正常，那个女人想要对孩子下手，这是她最痛恨的。” 言下之意，红米的力气虽然不够杀成年凶兽，但寻常也没有人的皮肉能够和成年凶兽比拟啊。 全场哗然，红米却尤觉得不够，冲上去对那死去的女人又踢又打。 “绿朵你个老太婆不得好死，我要踢死你！我要打死你！我要把你的脸皮撕下来，要把你的脑子砸开来，要把你的心脏剖出来，我要绞烂你的肠子，我要用火把你烧死，我要……” 显然，红米是将那女人当成了绿朵，她的话说得又快又狠，表情扭曲而狰狞。 扑面的恨意几乎从她的脸上涌出。 金芒这些旁观者只觉得悚然，但听在有清部族的人耳中…… “我和你拼了！”一个少年陡然冲了出来，他高高举起一把大刀，眼看着就要往红米身上砍去。 而红米还正在忘我地殴打那具尸体。 这下，有竹部族的人坐不住了，一个少年拿起长剑冲了过去。 见状，有清部族也有人因为担心少年冲了出来。如同一个信号，那些本就冲动的少年少女纷纷嗷嗷叫着冲了出来。 “啊啊啊——老太婆，你放开我阿母！” “阿母的小亭，阿母这就给你报仇！” “放开我，我要去帮我阿父！” …… 眨眼的功夫，七八个部族就打在了一起。因为人多，很快就有外人被波及进去…… 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白云面色一沉，低喝了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一时间，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正在动手或是正要动手的人纷纷像是被定格一样，一动不动了。 等到白云将气势收回去之后，那些人甭管是敌人还是亲人，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敢再动手了。 “白云，你今天就是要偏帮有竹部族是不是？” “就是啊，红米不但杀了我们那么多孩子，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了我阿姐，这总不能就算了吧？” 有清部族的人不服，有竹部族的人还不高兴呢。 “要不是你阿姐动坏心思，我阿婆能不小心把她杀了吗？” “就是，你们现在倒是变成好人了，当初绿朵那个女人欺负我们阿母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出声？” “就是，姨母这些年为了我们忍气吞声，总不能到现在还让她憋屈。” “这些年我阿婆日夜被仇恨折磨得，如今都没个人样了。有时候生病了，她抱着我儿子当成是死去的弟弟嚎啕大哭，你们知道我们看了是什么心情吗？” “就是，也该让你们尝尝有仇不能报的滋味了。” “让你们也尝尝有仇不能报的滋味！” 孩子爸爸夜里开始发烧，但做抗阳还是阴的。 哎……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又想晚点阳又想快点阳 (本章完) 第108章 恼羞成怒 眨眼的功夫，双方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相对而言，金芒还是比较同情有竹部族的，毕竟先撩者贱，要不是当初绿朵做得过分了，也没有红米今天的行为。 她没有承受过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却看到过。 那是她小学时的一个同学，那个男孩子得了白血病。那个年代，又是在乡下，得了这病基本就跟得绝症没有区别了，因为大多数家庭都拿不出钱去看。但那个男孩子的父母却带他去看病了，一直跑到首都，家里房子卖了，亲戚也借遍了，但最后那个男孩却仍旧没了。 当时金芒他们班主任带着他们去参加了丧礼。她至今都记得那个男孩父母的样子，当时他们脸上并没有眼泪，但给人的感觉…… 还年幼的金芒觉得，他们好像比哭泣还要难过。 失去一个孩子都如此，更遑论是失去了六个孩子的红米了。 白云又用气势压了一次，才让场面再次冷静下来。 “你们要打可以，但是只许单挑不许群殴，而且主战力不许上场。还有其他人……”白云的目光扫过那些看热闹的。“所有人后退十步，把场地让出来，别为了看热闹丢了性命！”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很听话的，毕竟因为看热闹而死……也确实有点不值。 而有竹部族和有清部族这会却有些不上不下。 主战力不能上场，有清部族自然是想要仗着人数占一下便宜的，但有竹部族那九个主战部族在一旁虎视眈眈。显然，他们要是这么“逞一时之快”，那后果…… 便是白云这会帮他们，但过后…… 而有竹部族……他们倒是想要打，但不靠主战力……倒不是他们的辅助战力不如人，但双方人数的悬殊太大了。 这场闹剧最后就这么结束了，金芒走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你还想看他们闹得头破血流啊？”青穗没好气道。 “都已经死人了，还没有头破血流啊？”金芒不赞同道：“我就是觉得……怎么说呢，就像是看了一个还没有结尾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我看得可多了。”青穗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今天的事情，红米没有错，但那些有清部族的孩子也可怜，真正错的是绿朵。” “你也好，小川也好，实力都不差。说句不谦虚的话，咱们如今也有绿朵那样不讲理的实力的，但是……她活着的时候倒是痛快了，看人不顺眼就杀人……但如今你看看有清部族。” “你当绿朵得罪的人只有有竹部族吗？不是啊，只是其他人不像有竹部族那样实力强横罢了。而且，有清部族的主战力为什么那么少？绿朵的后代不争气是真的，但其他部族联合起来打压他们也是真的。” “他们部族有点天赋的孩子，都很容易遇到危险，那可不是巧合。” 金芒有些无语道：“阿母你不用拿有竹部族举例教育我，我不会做绿朵那样的事。” 自家闺女那么心软，青穗其实是很信任她的，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儿。 “看着吧，有清部族和有竹部族是不会彻底消停的。”蓝河淡淡道：“除非有一方彻底灭绝了，才能真正消停。” 金芒其实也知道，要是法治社会，还能遏制一二，然而如今……就真的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回去并不急，他们便走得慢了一些，还一起狩猎就地吃了一顿饭。 然而吃着吃着，青穗却突然表现出不适。 金芒一愣，蓦地反应过来，“阿母你又怀孕了？” 她一脸不可思议，自家阿母这会都什么年纪了？ 青穗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就生这一个了，要是个女孩最好，要不是……那也没有办法了。” 金芒看了她一眼，问道：“如今几个月了？” “已经满三个月了，否则我也不会出来看热闹。”青穗赧然道。 金芒埋怨地看向白云，“阿爸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云挠了挠脸道：“赤煜不让说的，他说你知道了会担心。” 金芒：“……”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赤煜，心里却忿忿不已。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就不能不要管她吗？ 干嘛要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金芒气呼呼地啃着烤肉，吃着吃着，眼前却是多出一碗气味香甜的蜂蜜水。 她抬头，果然是赤煜。 “口渴了吧？”他神色淡淡道。 金芒真想把碗打翻，直接泼到他脸上，但……那么多长辈看着，她也只能接过，恨恨地一口气喝光。 太阳有些大，今天出来地匆忙，金芒都没带遮阳物，这会便觉得有些晒。 然而她才站起身，赤煜便递过来一把伞。 ——这东西还是很早之前她提起的，赤煜似乎一直在研究怎么做，这会似乎是做出来了？ 好讨厌！ “不要？”赤煜挑了挑眉，淡淡道：“你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他心想，自己虽然不能跟金芒……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好。 好吧，其实也是他总是忍不住。 金芒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地从他手中抢过伞，拉着蓝川道：“我们一起用。” 蓝川没有拒绝，回头瞥了赤煜一眼，暗暗哼了一声，让你自讨苦吃。 赤煜握了握没了伞的那只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更气人的是，蓝河上前研究了一下伞，开口道：“这东西不难，我琢磨琢磨也能做出来。” 老爷子其实手巧得很，连衣服都会做，鞣制的兽皮比金芒和蓝川都好，如今打出来的铁锅也特别圆整。 他琢磨着自己如今不参与打猎，那自然要想办法多干点活。于是，见金芒喜欢这伞，便打算研究一下给做出来。 “真的？”蓝川顿时乐了，“那就麻烦大伯父了。” 蓝河不明就里，点着头道：“给我十天时间，我肯定能做出来。” 赤煜刷地越过他们，那身影怎么看怎么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下，连金芒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本章完) 第109章 邻居 之后回去的路上，赤煜一直都很安静。 到最后，青枫青穗因为方向不同都走了，就金芒他们跟白云他们还同路。 抵达金芒他们的领地，金芒对白云道：“明年我们就要造房子了，阿爸你过来帮忙好不好？” 白云都不带犹豫地，点了点头就道：“行。” 正要走的时候，赤煜突然开口对白云道：“你一个人回去吧，我打算在附近占片领地。” 闻言，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你这是……”白云都被他这一出又一出弄懵了。 赤煜撇开脸道：“我不在了，也省得你想去找青穗又不好意思。” 白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你都大了，本来就不该跟我住一块。” 赤煜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然后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蓝川颇有些得意地撇了撇嘴，小样，装得跟什么似的，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阿姐。 还当你能忍多久呢。 金芒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高兴什么呢？ 这个男人对她再好，也不会属于她。 但…… 她也清楚，对方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她的，但是这样的喜欢就像是她喜欢那些毛茸茸一样。 再喜欢，她也不会跟它们成为夫妻啊。 更别说，赤煜的喜欢也并不是纯粹的，他喜欢她这个人，但却厌恶她的种族。 这种喜欢…… 金芒形容不上来，但却知道这种喜欢就跟牵着的风筝，随时都有可能断线。 天气一点一点冷下来，青燕来了一趟，带他们去了有粘土的地方。 “这块领地如今是一只老虎的，那老虎的性情算是比较好的，这里又是它领地边缘，所以你们尽管运，只要不在这里狩猎，其他问题不大。”青燕道。 金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自那之后，他们仨就开始用粮车来回运粘土。 本来按照金芒和蓝川的意思，是想要让蓝河待领地里，不要跟着他们奔波的，但后来想想领地里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尤其他们不在的时候，说不好会有猛兽趁虚而入。 因此，最后三人都是一起行动的。 为了减轻蓝河的负担，去的时候粮车是空的，金芒和蓝川就让他坐车上，到了地方，三人一起砸开冻硬的粘土搬到粮车上，然后由金芒和蓝川轮流将粘土运回去，蓝河只等他们完工要回去的时候才跟着走一趟。 如此，老爷子一天走上一趟，既对身体没有负担，也能够帮上忙。 约莫运了三天，赤煜突然加入了进来。 “你……”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金芒都懵了。 赤煜淡淡道：“你们这样一天来回三五趟地赶，早晚得把自己累死。” 他的语气虽平淡，但目光却是带着恼火。 这才几天的功夫，金芒就瘦了有小十斤了。要知道粮车那东西本来就重，分裂季的时候通常是十几二十人一起推拉的，如今可好，这两个蠢货为了个老东西自己逞强，都快要把自己给废了。 金芒一怔，其实她也察觉到这样对自己和蓝川而言负担太大了，正琢磨着一天少运两趟，哪怕多花点时间呢，谁知道…… “你如今该不会是我们邻居吧？”她冷不丁问道。 要知道，当初赤煜说要在附近占一片领地，但她以为他所说的附近是有些距离的那种。 毕竟，他们这片领地周围，接壤的除了白云那块有盐矿的领地，就是青枫和青穗如今占据的一块近年发现有温泉的领地了，其余的地方……不是不好，而是环境都不太适合人类。 就金芒知道的，一块领地到处都是毒蛇，虽也有少量有蹄动物，但还是以蜜獾蛇獴这类动物居多。不过那片领地的草药种类非常多，到了时节时不时就有人类过去采集草药。 还有一处的水域非常辽阔，不过那里的水流非常急，以前不止一次有人类幼崽在那里丧生，久而久之，人类便不再占据那儿了。 金芒其实考虑过那儿，因为那里的水域特产一种独特的名叫银细的鱼。银细鱼大概有人类手臂粗细，肉质紧实鲜美，有点像金芒印象中的三文鱼，但却比三文鱼更好吃，香煎极其美味，生吃也一点都不腥，而且还有一股极为独特的果香。 不过后来她放弃了，因为偶尔弟弟妹妹也要来她的领地来，她怕他们出事。 赤煜脸上的情绪一点一点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金芒，问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这副模样，金芒知道自己说中了，也知道他这会正别扭着。 要是以往，她肯定体谅他的心情，自然而然地转变话题，但是如今…… 金芒淡淡道：“我好奇不成吗？” 赤煜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因此他一下子意会到了金芒和以往不同的行事，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抿了抿唇道：“我如今住在万蛇山。” 所谓万蛇山，就是那处有许多蛇的领地，因为领地的中心有个小山，而小山上住满了蛇，因此才有这样的称呼。 “你疯了？”金芒一脸不可思议。 她是知道这人有多龟毛讲究的，蛇这东西……绝对不在对方的审美点上！ 赤煜垂眸淡淡道：“只要勤快点撒药粉，蛇就不会出现在住处。” “可你图什么啊？”金芒瞪着眼睛道：“冲水域不好吗？”他还以为赤煜选了那处，毕竟银细鱼长得很好看，赤煜也爱吃。 赤煜抬眸看了她一眼道：“我占了万蛇山，其他人类就不好成堆地涌过来采集草药了。” 他可没忘记，之前这人没少抱怨采的草药不够，分裂季的时候根本不肯用。那时候因为这样，白鹰得了瘟病差点没熬过去，后来养了两年才好了一些，只是到底伤了底子，看着要比其他孩子瘦弱一些，大家都担心他长大后实力会有所不济。 金芒也想起来了，一时间，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瞪着眼睛道：“我以为我们两人应该是有默契的。” “你已经拒绝了我，我们以后维持应有的社交距离不好吗？” (本章完) 第110章 气疯 “干什么摆出这副样子？”好像你很爱我的样子。 赤煜久久没有开口。 正当金芒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开口道：“你现在还没有情人不是吗？” “所以呢？”金芒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赤煜：“……我对你好不会碍了谁的眼不是吗？” 金芒差点被气死，“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维持原样不好吗？”赤煜问道。 狗日的，金芒居然在这人脸上看到了哀求。 金芒暴躁道：“维持什么原样？你一直吊着我把我当猴耍么？你放过我行吗？咱们要么以后就当普通朋友族亲处着，要么就当不认识对方！” 要按照赤煜说的，那岂不是自己要被他吊着一辈子？ 贞洁这东西金芒不看重，但……一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变成老太婆了还是个……尤其原因还这么操蛋。 凭什么她要为一个渣男守身如玉啊？ “不行！”赤煜想也不想便道：“我做不到！” 金芒抓狂，“合着你就是来膈应我的是不是？” “我没有。”赤煜有点委屈， “那我知道了！”金芒咬着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个相好的！” 赤煜顿时懵了，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将事情搞砸了，然而这一时半会的，却是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打消金芒的主意。 一时急切，他想要去握她的手，然而，往日里恨不得跟他亲密得没有距离的女孩却是下意识躲开了。 赤煜心中跟被针扎了一样，几乎红了眼。 金芒有些莫名地看着他的样子，怎么搞得跟我欺负了你一样，明明应该倒过来才对。 蓝河原本对金芒和赤煜之间的纠葛知道得并不多，他本就不是八卦的人，如今离得近了，又听了蓝川的一番解说，才明白两人之间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听了大为震惊，表示闹不懂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想他年轻的时候，交配季的时候找个看得顺眼的伴就完了，有时候还是那些女人来找他。至于什么情情爱爱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但那不是忙着生存吗？ 偶尔冒出这个念头，一对比，觉得自己在交配季找的伴也极为不错的，两人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那大概就是爱了？ 赤煜和金芒这对男女，他便是眼睛瞎了都能看出两人都对对方有意。 都这样了，还能分？ 或者按照侄子的话说，这是根本就没能成？ 闹啥呢？ 如今的小年轻，就喜欢别扭着来？ 不过赤煜这孩子，确实打小就别扭。 运完粘土，金芒和蓝川担心石头不够，又开始去采石场搬石头。 赤煜不知道为啥也留了下来，金芒倒是想要赶人，但他显然不是听得进人话的。 “我会造石屋，到时候我来帮忙吧。”金芒正在将晾晒好的藤纱进行清洗，就听到赤煜开口道。 金芒皱了皱眉，正要开口，一旁的蓝川就道：“好啊。”他心说你自己送上来当劳力，可不是我强迫你的。 ——要他说像赤煜这样的家伙，就该多奴役奴役！ 金芒对蓝川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将你的朋友介绍给我吗？你看现在成吗？” 什么朋友？ 蓝川愣了一下，然后蓦地反应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赤煜，然后又看向金芒道：“阿姐，你的意思是要……”他的语气里多出几分欢喜激动。 赤煜的面色已经沉下去了。 金芒点了点头道：“我要长得好看的。”既然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恋情，那就要端正自己的态度。 在这方面，她以往可是一直都很有口碑的。 她绝对不会对上一段恋情遗留任何不舍！ “成！这有什么不成的。”蓝川别提有多乐了，还当场开始点评自己的朋友：“有义部族的赤莽身材一级棒，关键他肌肉也不是那种很发达很夸张的，他的脸虽然不是特别精致，但却特别有味道，而且他的肤色也不是很黑，跟我差不多。不过他脸上有一道比较狰狞的疤痕，好多女人觉得这样特别有男人味，但阿姐你可能不喜欢，先见一面再说。” “有谭部族的黄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长了一张娃娃脸，明明三十多的年纪了，看着还跟个少年一样，而且他那人特别有意思，很会讨女孩子喜欢。不过他喜欢年纪比他大的，阿姐你可以先考虑考虑。” “有火部族的橙炎长得可漂亮了，性格也非常好，好多女人都说他待人很体贴，不过他的实力差了一点，不像赤莽和黄柏都是主战力。” “还有有河部族的蓝涛，那人一向倾慕阿姐你，关键这人长得也不赖，就是皮肤黑了点，不过他说过，阿姐你要是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想办法在安泽找一处地下洞穴捂上几年。” …… 赤煜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然而更令他生气的是，一旁的金芒似乎听得很认真？ “你跟我来！”他陡然抓住金芒往外跑去。 “你要干嘛？”金芒一愣。 蓝川倒也不拦着，他双手怀胸，冷哼一声想，就知道你坐不住。这才哪到哪啊，以后有你受的呢。 “你发什么疯？”金芒被赤煜扯进一个空置的山洞里，她甩开他的手，一脸恼怒道。 “你……”赤煜的神色带着几分隐忍的怒火，“你真的要去见那些男人？” “为什么不去？”金芒想也不想就道：“你别说不行，也别说反对，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毕竟你也不是我什么人。” 留下这一句话，金芒转身就要走。 赤煜却猛地将她掰过来，强吻了上来。 金芒实打实地懵了，只觉得嘴唇似乎被狗啃了一样，而且是很用力的那种。旁的滋味没感受到，痛却是实打实的。 “你……”昏暗的山洞中，金芒能听到双方略微沉重的呼吸，她轻声问道：“或许你并不是神灵恶念？” 否则你怎么对我亲得下去？ 或许是0909弄错了？ 毕竟它一直不是很靠谱 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赤煜简直要气疯了！ 要是阿雪哪天断更了，那估计就是阳了 (本章完) 第111章 得偿所愿 赤煜瞪着眼睛，一脸愤怒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就是那劳什子的神灵恶念吗？” 金芒眨了眨眼睛，“你难道不是神灵恶念？”这人傻了吗？ 这是开始自己人参公鸡自己了？ 赤煜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冷着一张脸道：“我不是男人吗？” “什么？”金芒都被他说迷糊了。 赤煜一脸较真道：“在你眼里，我不该只是个男人吗？” 金芒一噎，随即气道：“关键你是吗？” 她抬眼看他，冷冷淡淡道：“你不是啊！你的来历那么了不得，我在你眼里算什么？高兴时逗弄一下的宠物？还是一朵比较漂亮的花？” “当然不是！”赤煜仰起头道：“你怎么会那么想？” “那不然呢？”金芒面露嘲讽道：“你难道还会把我当成是心爱的女人？” “那是当然的啊。”赤煜急切地抓住她的手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金芒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能编出什么来。 要说吗？ 赤煜心里挣扎不已。 他是不想说的，他是想默默咽下所有苦和累，远远看着金芒获得幸福的，但是…… 想得很好，但真正实施起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凭什么啊，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凭什么要放弃？ 作为一个男人，他想好好呵护心爱的女孩，想将她拥在怀里，想光明正大对她好，想对着其他觊觎她的男人宣布主权，想要她用迷恋的目光看他，想要成为她的男人…… 但是如果自己这样随心所欲，那金芒将来的后果…… 其实也不一定啊。 赤煜这般想道。 他拥有祂所有的记忆，知道他所有的弱点，虽然他做不到让金芒以人类只身战胜祂，但是……拿捏对方，保住性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祂虽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神灵，行为方式因为早年在人类中混迹，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计信手捏来，寻常人那点心眼放祂面前根本不够用。 但是……说到底，他可以被称一句诡计多端，但却绝对谈不上下作。 赤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身为神灵的恶念却去算计神灵有什么不对，哪怕对方对他的记忆和想法会照单全收，但是…… 他也了解祂，祂对别人或许会赶尽杀绝，但对他这样的存在……还是有几分仁慈的。 再者说了，赤煜眼神幽暗，他和祂之间是多位一体的关系，他们两者之间……甚至谈不上影响。 或许，他的想法就是祂的想法？ 因为没有相关的经验，所以赤煜根本拿不准，但是…… 他想要冒险一次！ 说他自私也好，但他就是想要得到她。 甚至……要是能永远得到她…… 因为山洞过于昏暗，因此金芒并没有看到向来矜贵的青年眼底流转着的是怎样动人心魄的诡谲。 她只看到，那时时刻刻都让人心动的男人陡然看向她，问她：“你想要我吗？” 刚好有一缕光照射进来，打在他的面孔上。细碎的光芒拂过那张仿若夺天地造化而来的俊美面孔，一瞬间仿佛镀上了一层圣光。 金芒犹豫再三，挣扎再三，还是顺从自己的内心，回答道：“想。” 她才不管赤煜是怎么想的，又是为什么改变主意的，总之，有便宜占就赶紧的。 隐隐预约的声音从山洞中传出来，蓝川目瞪口呆，蓝河却是心中一松，想着：就说该是这个发展的。 一番生命大和谐之后，金芒简直是神清气爽。 赤煜的心情也很好，但是……对上金芒看过来的满意目光，他心中不由黑线。 这个女人……就不能害羞一下的么？ 哪怕你装一装啊。 蓝川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打算让赤煜多受点罪的，哪想到他姐这么快就被哄好了。 不过…… 想到自家阿姐将惦记了多年的肉吃到嘴了，他倒是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开心。 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有了改变，赤煜便申请想要在他们新造的房子里占据一个房间。 ——其实他暗搓搓地想要挤开蓝川和金芒睡一个屋。 “你打算放弃万蛇山了？”金芒好奇地问道。 “谁说的。”赤煜道：“我可以跟白云一样远程占据万蛇山。”刚好那样金芒想要草药的话也不妨碍，而他则大多数时间留在这边。 金芒没有意见，不过还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蓝川和蓝河的意见。 蓝河自是不会有意见，倒是蓝川……他想提出意见，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自家阿姐才刚吃到这块肉呢，这会肯定正新鲜着，自己就先不招惹赤煜了，先让阿姐过过瘾。 等过后…… 开春，金芒他们开始造房子的时候，许多亲友都赶了过来。 蓝崖和青燕都来帮忙造房子了，连阿婆也因为想看看大儿子过得怎么样，跟着青枫青穗他们一起过来了，青莱他们自然也跟过来了。 青穗刚生孩子没几个月，这次将这个小家伙也带过来了。 得知她生了一个女儿，金芒是由衷为她松了口气。 虽然青穗也说了，这个孩子即便是男孩以后也不生了，但若真是如此，那以后青穗肯定得为儿子操一辈子的心。 就像阿婆一样。 “还是穗穗运气好。”得知这事，青燕不由羡慕道。 青穗笑了笑，将怀里的女儿塞到金芒手里，道：“芒芒你帮我抱抱。” 按说她是不该带着一群幼崽来女儿的领地的，不过一来女儿实力强盛，并不惧怕被幼崽气息引来的猛兽，二来…… 她琢磨着大女儿和小女儿差的岁数可不小，要是姐妹俩将来感情好，说不好还能让小女儿给大女儿养老呢。 金芒可不知道自家阿母的想法，她看着怀中的女婴，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橙星。”青穗笑道：“你叫她小星星就行，这是小鹰给起的乳名，小家伙还挺认的。” 金芒一边招呼大家坐，一边低头打量怀里的妹妹。 她心里琢磨，这个妹妹好像有点丑啊。 很不幸地告诉大家，孩子爸爸今天测抗原已经阳了，阿雪和爸爸妈妈也开始低烧，而且这一章是最后的存稿。 不是阿雪不想存，实在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妈妈的姨丈因为五脏六腑老化，已经维持将近半个月的水米难进，期间妈妈每天都要去看一趟，这个时候阿雪就要自己带孩子。尤其羊羊现在在家上网课，每天的二胡打卡和各种作业都不是小数量。昨天老人去世了，爸爸妈妈发了烧还要去忙活（因为亲戚朋友中好多阳了，他们状况算好的，不去不行） 现在家里就羊羊和被被幸免，偏两人一个要学习一个要人带，阿雪连晚上的更新都不敢保证了…… (本章完) 第112章 死亡 这还真不是金芒刻意贬低，橙星已经两个多月大了，按说已经长开了，但是…… 哪怕是亲姐姐，但金芒还是要说，这孩子的五官有点一般。她既不像青穗，也不像白云，甚至不像青枫……要不是知道自家阿母是怎么样的人，她几乎怀疑她偷汉子了。 青燕却是道：“这孩子像阿父。” 见金芒一脸迷糊，青燕笑道：“你没见过你阿爷，你伯父他们也没有一个像你阿爷的，但是橙星……她简直跟她阿爷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青穗也笑道：“是吧，这孩子一出生，我跟青枫就看出来了。” 金芒有些纠结地道：“橙星这长相……有点一般啊。” “这也确实，不过……”青燕道：“橙星要只是长相像阿父，确实有点糟糕，但如果她连体质也像阿父，那说不好她会成为第二个女性主战力。” “阿爷是什么体质？”金芒不由好奇。 “你阿爷的上肢力量特别强大。”青燕道：“他虽不像你天生神力，轻轻松松就能举起巨石，但是他用长矛短矛特别厉害。” 青穗也点头，她比划了一个大概两百米的距离，开口道：“有一次，那么远的距离，阿父一根长矛，直接将两只凶兽的脑袋给洞穿了。” “就跟肉串一样，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金芒低头去看橙星的手臂，目前反正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造房子这事，金芒只负责提出要求，蓝崖和赤煜负责做规划设计。 在夏天即将来临之前，金芒想要的房子正式竣工。 金芒和蓝川一口气猎了三头野牛两只公鹿，作为大家赶来帮他们造房子的感谢。 赤煜有点不高兴，愣是回万蛇山找了一堆的草药作为手信让众人带走了。 金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不满自己和蓝川没叫上他一起去狩猎。 他们造的石屋纯天然无公害，四人打扫了一番就搬进去了。 石屋因为自身的特质不太容易造两层，金芒便没有强求要两层，不过为了隔湿，她挖地基的时候挖了一层半米高的“地下室”，上面铺了一层石板，再上面则是一层地板，结构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吊脚楼。 虽然只有一层，但在金芒的要求下，石屋建得并不小，光是卧室就有五个。她想着自家父母或者弟妹有可能会过来小住，因此很有必要多两个卧室。 多出来的卧室不但可以作为客房，等到分裂季的时候还可以用来储藏食物。 要说石屋有什么地方不好，就是内部有点太暗了。因为担心影响到整体的牢固性，金芒没敢开大窗户。 不过这个影响不大，赤煜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种类似夜明珠一样的矿石，放在石屋里，虽然不至于黑夜里亮如白昼，但至少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金芒心心念念想要的壁炉赤煜也给她弄出来了，她爱得不得了，天天盼着天能冷下来。 天还没冷，赤煜就弄回来一堆的红薯。 金芒惊喜坏了，“你从哪里弄到的？”要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想找到红薯，无奈每次都只能找到白薯。 白薯虽然更饱腹，但要说香甜，那肯定还得是红薯。 赤煜淡淡笑道：“从那个山谷里带出来的，我找地方种了一些。” 金芒一下子意会到他口中的山谷是哪里，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甚至都不会问他是不是后悔了。 毕竟她可不打算给他后悔的机会。 【你是不是傻啊。】0909的声音陡然在她脑中响起。 【你才傻。】金芒翻了个白眼。 0909那叫一个气啊，直骂她恋爱脑。 金芒是恋爱脑吗？ 她不知道0909为什么说她傻吗？ 她当然知道。 神灵恶念的存在，说得直白一点就像是在做梦的神灵。 自己在梦中喜欢上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类，还和对方生命大和谐，神灵会不会恼羞成怒？ 要是神灵的性格和赤煜一样，祂肯定会。 但是，那跟金芒有什么关系？ 神灵这样的存在，距离她实在太远了，远到她都不觉得自己会见到一位神灵。 她本来就已经死了，对她而言，每多活一辈子都是赚的。 不过她也从来没打算违背自己的意愿而活，因此，0909发布的任务她向来随缘，而她既然喜欢上了赤煜，那自然没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金芒甚至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及时享乐。 毕竟，你见过谁及时享乐享一辈子的？ 于她而言，过好眼前的这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等天冷，金芒就开始烤红薯吃，她本以为这东西很适合老人吃，对着蓝河极力推荐，结果蓝河吃一个还行，吃第二个就开始嫌腻了。 “这东西太甜了。”蓝河皱着眉头道。 金芒却很喜欢，“我觉得刚好啊。”她原来不是特别喜欢吃甜食，安泽这边的甜食太少了，她渐渐地也就喜欢上了。 “我倒是不觉得甜，但我不喜欢这个烂稀稀的口感。”蓝川道。 蓝河若有所思，“阿母一定爱吃这个。” 阿婆身体虽然还算健朗，但牙齿到底不行了，也幸好金芒弄出了软烂的炖肉，要不然她牙齿咬不动烤肉，早些年就活不下去了。 这烤红薯比白薯甜，也比白薯软烂。 金芒也想到了，开口道：“等过段时间给阿父阿母他们那边送点过去。” 就这么千盼万盼地，冬天还没有到，却是传来了阿婆的死讯。 蓝河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抓住来送信的青莱的手臂道：“阿母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没了？” 青莱挠了挠脸道：“我也不知道啊，阿婆是在睡梦中没的，脸上还带着笑呢。” “对了，阿婆很爱吃阿姐送来的红薯，昨儿还说想试着种一点呢。” 蓝河一怔，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母亲去世，他自是伤心的，但是……在睡梦中笑着离开，还有比这更好的死亡方式吗？ “大伯父，你要回去看看阿婆吗？”金芒问道。 蓝河摇了摇头，“有什么好看的，人都没了，又不会睁开眼睛跟我说话。” 金芒：“……”好吧，忘了你们有多实际了。 (本章完) 第113章 带队 蓝河有了一个新爱好，他总是拿着一块木头，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用小刀进行雕刻。 一开始，金芒还以为他只是闲得没事干，所以发展出了这个新爱好，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我前几天发现，我已经有点不是太记得青山和黄天的样子了。我怕我将来有一天连阿母的样子都不记得,就想要趁着记忆还没有模糊，将他们的样子雕琢出来。”蓝川这样说道。 金芒有些意外，看不出蓝川这个糙爷们也有感情细腻的时候。 她觉得雕刻这种事，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尤其是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 想着蓝河早晚会认清这一点，便也没有拿话打击他。 时间会让他认清现实的。 然而，令金芒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居然是蓝河让她见识了一番何谓天才。 ——堪堪三个月的时间,蓝河雕刻出来的人像和本人已经有三分神似了。 金芒对此感叹不已，蓝河真的是生错了地方，要是在现代，他必能成一代雕刻大师，名利双收。 蓝河不知道金芒的想法，他却是越来越喜欢雕刻。除了雕人像，他还做了很多木碗木勺，然后在上面刻了许多花纹。 “干嘛要弄这劳什子的花纹啊？现在看着好看，以后肯定黑乎乎的，也难洗。”蓝川特别实际地嫌弃道。 金芒倒是挺喜欢，“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她其实也不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在很多事上都很实际，但是如今这类东西实在少见，她便也懂得“珍惜”了。 蓝河倒是好脾气，笑眯眯道：“没事，这些都是我闲着的时候做的，洗不干净就换新的。” 这样，连蓝川都不好说什么了。 时光匆匆流动,金芒沉浸在和赤煜的甜蜜生活中,以至于待到分裂季又要再次到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一件事。 “你说的末世呢？怎么还不来？”她抓着赤煜的领口问道。 赤煜顿时怔住。 看着他脸上维持了小半分钟的迷茫，金芒都气笑了，“合着你把我当傻子骗是不是？” 她以为赤煜当初说的那一番话根本就是骗她的。 这么重要的事…… “不是……”赤煜皱眉反驳道：“你怎么就那么盼着末世来呢？” 金芒皱眉，“所以到底有没有末世？” “你想有的话就有，你不想有的话就没有。”赤煜想了想道。 金芒有些无语，“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啊。”赤煜道。 金芒看了他半天，他表情都没动一下。 “你……” 赤煜一句话才开口，金芒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他都懵了，一边用手格挡一边委屈道：“你干嘛打我？” 金芒也不回答，只继续揍他。 等揍完了，她才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道：“我想打你。” 赤煜一脸懵逼，不对啊，金芒虽然是个暴力派，但却从来不是个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我……得罪你了？”这样说着，他伸手去揽她。 看在他那张还完好的俊脸的份上，金芒没有推开他，挑着眉道：“你说呢？” 赤煜皱眉想了想,“你在怪我没有让末世到来？” 话音刚落,金芒已经一巴掌拍了过去。 赤煜连忙抓住，拧眉思考半天，迟疑道：“你是怪我没早说清楚？” 金芒冷笑，“你现在说清楚了吗？” 赤煜这下明白了，有些无奈道：“这些事，你知不知道其实都没有关系的。” 他有些后悔最初告诉她末世的事了，早知道自己会爱上她，早知道自己会为了她将末世无限推迟，当初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金芒一眼斜了过来，“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还不成吗。”赤煜无奈投降道：“其实该说的当初我都和你说了，唯一没提的就是末世的到来与否在于我想不想它到来。” 顿了顿，赤煜道：“以前我想让末世到来，如今却不想了，至少你在的时候不想了。” 安泽的人类本就活得不轻松，末世那就更加是人人都能变成魔鬼的世界，他舍不得他的女孩去吃那个苦。 她虽算不上是一个活得很精致的人，但一看就是和平时代长大的。若是可以，他都希望两人不是在安泽这个地方认识的。 这个地方太苦了，有时候他想对她好，能够做的也非常有限。 金芒默然，她当然也不想经历末世，但是…… “会对你有影响吗？”金芒问道。 赤煜闻言笑了，“放心吧，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依旧，眼底却隐现出傲然。 眼看着分裂季到来，蓝河的情绪似乎很紧张。对此，金芒略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爷子这是生怕拖累他们呢。 蓝川本想去安慰一下，但是被金芒拦住了。 “你现在说再多都没用的，只有经历过了大伯父才能放心。”她道。 这是金芒作为有英部族族长第一次在分裂季带队，一看时间差不多了，金芒他们就将囤的食物都放进粮车，让蓝河坐进粮车，然后由她和蓝川以及赤煜一起推着粮车赶路。 “要不我下来跟你们一起走吧，你们才三个人，也太累了。”蓝河从粮车上往下探头，迟疑着道。 用铁基木制作而成的粮车是很重的，尤其粮车的轮子不是金芒影像中的那种，而是一个巨大的滚球，只不过四周有可折叠收拢的脚撑，这样的构造导致粮车的方向非常不好操控，要是十几二十人还好，人少不是一般的难。 ——以往金芒不是没想过找到橡胶把粮车的轮子改一下，但却被长辈拦住了，按照他们的说法，滚球形的轮子虽然笨重，但在路况不好的时候却不会受阻，而且遇上凶兽的时候，老弱躲在车底下有滚球轮子遮挡，隐蔽性更高。 好在金芒的力气本就远超常人，赤煜和蓝川的力气也都不小，因此问题倒是不大。 只是…… 想到后续即将加入的部族成员，金芒和蓝川以及赤煜对视一眼，不由有些忧心忡忡。 第114章 小男孩 如今的有英部族真正的青壮年只有金芒、蓝川、赤煜、青枫、青穗、白云、黑羽七人。 其他人……54岁的青雷和51岁的蓝湖今年要不要断食都不好说，剩下的都是孩子，15岁的青莱不坐粮车了，但也帮不上大忙，还有11岁的黄莺、7岁的白鹰和3岁的橙星都是需要坐粮车的。 如此，再加上各家存的食物，这一路是真不好走。 显然,不单单是他们，其他人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因此见面后，青雷和蓝湖纷纷表示自己依旧可以参与战斗，不会歇下来。 金芒有些担忧地看向青雷道：“四伯父你确定？” 青雷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逞强的。别看我不是你们这样的主战力，但在辅助战力中,我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么多年下来,我受伤的次数都没超过一只手,我的身体也一向健壮。” 金芒看向青枫和青穗。 青穗点了点头道：“你四伯父的身体是兄弟中最好的。” 既然如此，金芒便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就这么踏上了迁徙路。 自打莽川岭的人类学会游泳之后，他们的迁徙路线就改成了从大泽出发。 因为大泽的水还没有彻底干涸，又有早早积攒的存粮，所以他们一开始走得算是轻松的，但到了后半程，就越来越艰难了。 储存的食物已经耗尽，且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路途上看到的有蹄动物很少很少。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分裂季都要热，我们才走到大泽的三分之二处，但几乎已经看不到水了。”青穗蹙眉道。 金芒抬头看了看天，很快又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 确实，太热了，按照如今的气温增长速度，在抵达安泽之前，气温可能会增长到55度以上。 金芒忍不住呲牙。 私下里，她小声问赤煜：“你既然能让末世消失,那是不是也能让分裂季消失？” 赤煜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他心说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干了，哪里还用等你提醒？ ——至少有金芒的时候，他是希望现世安好，没有一切灾难困苦的。 唯一令金芒庆幸的是，她如今每年都会准备大量的薄荷。 另外前些年她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树脂，这种树脂有些像防晒油，涂抹在身上能够给皮肤小幅度降温，还可以防止晒伤。 这种防晒树脂，金芒也备了不少。 还有各种清热解毒的草药，得益于如今万蛇山是赤煜的领地，金芒也备了许多。 盘算了一下手头的存货，金芒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毕竟拖着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尤其还有橙星这么个小家伙在，她可不希望这孩子跟当年的黑龙一样烧傻了。 听了她的一番盘算,青穗的心情复杂极了。 虽然金芒如今是有英部族的族长，但是在安泽，族长更多的是指指挥命令族人，而不是照顾族人。 没看分裂季的时候，各家的食物都是分开吃的吗？ 金芒这种包办行为，在青穗眼里是有点蠢的。要她有自己的儿女，那青穗自然不会说什么。反正她实力够强，以后儿女总会奉养她的。 然而她吃了无子果，将来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就怕这孩子劳心劳力待部族，等到她将来老了没力气了，部族却将她抛弃。 只要一想到这，她就心痛不已。 只是，她说也说了，劝也劝了，这孩子就是心大，觉得自己做得事情都是举手之劳，自己只不过是在合理范围内照顾其他人…… 让人心累得不行。 “恐怕今年有大批蹄动物群改道了。”这一天，白云突然开口道。 众人一怔。 “阿爸你的意思是……”金芒睁大眼睛，“它们放弃了能够提供水源的大泽，改走别的路了？” 白云点头，“你别忘了，对有蹄动物群而言，我们也是极大的危机。本来它们在路上就要面临猛兽的捕杀，再加上我们人类……次数多了，它们自是要琢磨着换路。” 蓝川沉着脸道：“这样的话，那咱们今年就难走了。” 气温本来就比往年高，猎物再少。 金芒深吸一口气道：“今年提前断食吧。” 顿了顿，她看向青雷和蓝湖道：“四伯父六伯父你们还和往年一样的时间断食。” 青雷和蓝湖犹豫了下，也没有逞强。 因着种种情况，一路走下去，乱象越来越多，金芒看到其他部族里有幼儿饿死、病死。 有一次，金芒侥幸发现了一处有着莲藕的泥塘。大家齐心协力将莲藕清洗干净煮熟，让老人和孩子吃。 这东西其实不太符合大家的口味，但这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没有人挑。 然后突然就有一个部族的人跑来抢他们的莲藕。 金芒当时都有点懵，这是饿得不要命了？白云的形象那是众所周知的，抢劫抢到霸主头上，认真的？ 大概也是因为今年的分裂季不好过，所以食人族比往年都猖獗。 这一天，金芒和蓝川一起外出找食物，费了半天功夫才抓到了一只没什么肉的野鸭子，两人往回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孩童哭声。 两人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不想他们回去的路和对方撞上了，眼看着一个干瘦的男人将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用绳子绑起来，他们不由皱起了眉头。 金芒叹了口气，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了过去。 嘭—— 男人应声而倒，那孩子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这孩子……”金芒本来想问要不要管。 不想恰在这时，那孩子抬起头来。看清他的面容，金芒顿时愣了，蓝川也一起愣了。 这个男孩简直是蓝川一个模子里长出来的！ “你阿母是赤铃？”蓝川开口问道。 小男孩抬起头来，一张满是泪水的面容上还遗留着惊慌，听到母亲的名字，他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我阿母吗？”顿了顿，他有些抽噎道：“可是我阿母睡着了，我怎么喊她都不醒过来。” 第115章 收留 蓝川转头对金芒道：“赤铃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是受伤昏迷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到底年轻，也不是心性冷硬之辈，对着曾经的情人还是有一二分情谊的。 金芒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得了，手里这只野鸭不一定保得住了。 毕竟哪有空着手上门探病的？ “小孩，带路吧？”对着明显是自己儿子的孩子，蓝川的态度平平常常。 小男孩有些趔趄地爬起来，看了眼身旁已经死去的男人，擦了擦眼泪道：“你们跟我过来。”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只有大人才能救自己父母。 小男孩努力想要给他们带路，然而他被抓的时候太慌乱了，这会一时已经认不清回去的路了。 最后还是蓝川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了他们部族的营地。 然而，看着眼前的景象，金芒和蓝川都愣住了。 小男孩的部族是在一处小溪边扎营的，当然小溪这会已经彻底干了，此时一辆粮车正停在那，十几个大人躺在地上，粮车上则躺着大大小小六七个孩子。再看一边几棵枯树旁，三四个少年正靠坐在哪里。 但是，令人惊愕的是，这些人……都没气了啊。 “你……”金芒低头去看男孩，想要说些什么。 男孩却已经径自跑向了其中一个女人，趴在她身上喊她：“阿母，阿母，你快醒过来。” 见女人不应，他回头看金芒他们，“救救我阿母！” 两人对视一眼，蓝川开口道：“我过去看看。” 金芒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只一眼，他们就做出了相同的判断：这些人不是受伤死的。 “……是瘟病？”这样说着，蓝川已经拉着她的手打算撤了。 瘟病这东西传染方式各种各样，谁知道赤铃的部族感染的是什么瘟病？ 他可不想将有英部族也搭进去。 金芒不像他那么慌，她看了看这些人，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是瘟病。” 一般瘟病的症状也就那些，上吐下泻发热咳嗽，而这种现象往往会引起一些异常气味。 这种气味，现代人类是闻不到的，但安泽人类能闻到。 而眼前这些人身上，却并没有这种异常气味。 经她提醒，蓝川也发现了不对，只是…… “那他们这是什么回事？”蓝川一脸不解，“赤铃所在的部族实力并不差，他们有三个主战力，又正处于蓬勃期，按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是毒。” 嗯？ 金芒和蓝川都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干瘦的老太太从粮车上探出头来。 “你是……”蓝川一脸疑惑。 “曽阿婆！”男孩跑了过去，一脸开心道：“我带人回来救大家了！” 老太太摸了摸他的脑袋，浑浊的眼里落下泪来，“小正，你阿父阿母他们都死了，谁都救不回来啦！” 金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连忙低头去看小正。 小家伙却是并没有哭，他一脸茫然，似乎没弄明白老太太的话。 “你是小正的阿巴吧？”老太太看向蓝川。 蓝川点了点头，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老太太自是知道他为什么要蹙眉，但她这会却是不得不讨一回人厌了。 “如你所见，我们有甲部族的人只剩下我和小正了。还请你看在小正也是你的血脉的份上将他抚养长大。”老太太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小正的肩膀，开口道：“我们部族的人之所以会灭亡是因为误将赖生果当成红贝果吃。” “不可能，赖生果虽然毒性很强，但毒不死人类。”金芒想也不想便道：“而且赖生果不是安泽才有的吗？” 不过赖生果的毒性确实很惊人，是为数不多能放倒安泽人类，令他们元气大伤的毒。 老太太苦笑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刚刚得了一场瘟病，身体本来有所损伤。中毒后……大家都倒下，没有食物，最后只能活活饿死。至于赖生果为什么会出现在安泽之外，我也不知道。若非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误食。” 她推了推孩子，“这孩子叫蓝正，赤铃和青松都很疼他，有什么好东西都尽往他身上堆。他也争气，不管是说话走路还是学东西，都比同龄人快。你们……” 她想说你们把这孩子养大，他会给你们养老，但想想人家也不是不能自己生孩子，又何必给别人养样子呢呢。 一时间，老太太老泪纵横，“你们要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眼见老太太眼里划过一抹狠意——只是这狠意不是对他们，而是对自己，也是对蓝正，金芒开口道：“等等！” 老太太抬头看过来，眼底闪烁出希望。 连蓝川也一脸意外地看了过来。 金芒开口道：“这个孩子我们留下了。” 老太太大喜过望，直接用力一推，将蓝正推到蓝川怀里。 “小正乖，以后他们就是你的阿父阿母，不要惦记死去的人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蓝川有点懵，他转头看金芒，不明白自家阿姐怎么会愿意接收这个孩子。 如今自家部族里的孩子养着都吃力，怎么…… 自家阿姐不会又滥发同情心了吧？ 他有点担心金芒会连这个老太婆都想带回去，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赤煜要找了。” 金芒抬头看了看天色，还真是。 出乎蓝川的预料，金芒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和他一起带着蓝正走了。 快到营地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姐你就不担心那老太太活不下去？” “那老太太还能活下去？”金芒一怔，挑眉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走后，她应该就会自杀的。” 呃…… 蓝川没想到阿姐居然知道。 金芒白了他一眼道：“我没你想的那样同情心泛滥好不好？”那老太太再可怜，也跟她没有关系。 有英部族需要养老的老人本就过剩，她又怎么可能再从外面－老人回来？ “可这孩子……”蓝川皱眉看向怀里的蓝正。 阿雪的大姨妈和新冠的尾巴撞一块了，引发了很神奇的效果，一咳嗽就肚子疼腰疼…… (本章完) 第116章 追踪 金芒翻了个白眼道：“这是给你养老的。”她自己不想生孩子，也不在意养老不养老的，但也不能连累弟弟也没人养老。 蓝川都懵了，“给我……养老？” 金芒点了点头，“就像我们给阿爸养老一样。” “可蓝正不是阿姐的孩子。”蓝川迟疑道。 “谁说的？”金芒道：“既然我的孩子是你的孩子，那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难道不是吗？” 可你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啊！ 蓝川被金芒绕得脑子发晕。 三人回去后，蓝正的存在过来引来了大家的关注。 等知道前因后果之后，青穗第一个反应就是：“早知道你还不如自己生。” “我就是不想生啊。”金芒翻了个白眼道。 她不想大家的关注点再放在蓝正身上，免得小孩子初来乍到被吓到。 “这野鸭子做成汤吧，大家都能喝一些。”金芒晃了晃手里的鸭子道。 青穗没有意见。 赤煜道：“不是还剩半袋子玉米吗？也放一点进去一起煮吧。” 金芒点头，心说要是有白米饭就好了，这么点东西，连让大家吃个半饱都做不到。 但饶是如此，已经饿了一天多的孩子们还是开心不已。 金芒也饿，不过她目前已经处于断食阶段，便是再饿她也不会去馋这一口。 蓝正显然也已经饿了很久了，这会捧着一个他脑袋那么大的木碗大口大口地喝着鸭汤。 吃饱喝足，孩子们都睡着了，金芒看向一旁的白云道：“阿爸，明天我想跟赤煜一起远程追踪有蹄动物群。” 如何在迁徙路中远程追踪有蹄动物群是白云很早就教过他们的，虽然因为他们没有霸主的气势，追踪效率不如白云高，但大差也不差。 真论实力，蓝川是不及她和赤煜的，他也没有能远距离追踪有蹄动物群的实力，所以金芒不打算带他去。 “……要不，我去？”白云皱眉道。 金芒摇头，“我跟赤煜去吧，阿爸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有霸主的气势傍身，也要多保重的。我们两个结伴去，相互间也能照应一番。” 白云只好点头，“那成，你们去，我给你们守着大后方。” 三人将事情商量好，便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其他人还在睡，金芒和赤煜就醒了，白云几乎是和他们同时醒来的。 为他们选了一个方向，白云交代道：“往东南方向，有至少三个有蹄动物群，你们两个要小心。” 两人点头应下，也不多说废话，就出发了。 追踪有蹄动物群不比其他，金芒和赤煜上来就是全速。荒芜的原野上，两道身影如同跳动的光斑一般，以非同寻常的速度往东南方向掠去。 因为今年有蹄动物群的迁徙路线变了，所以对于金芒和赤煜而言，这次长途追踪的难度增长了近十倍。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将要奔波的路程也是原来的十倍。 要知道有蹄动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狩猎的目标，但它们的速度并不慢，否则猛兽捕猎也不会出现失败的情况了。 金芒和赤煜已经断食了，所以这一路上都不带停歇的，短短三小时，就走了他们迁徙过程中十天的路程。 两人都不打算露宿，直接就披星戴月赶路。 约莫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鹿群。 “要不要换？”赤煜轻声问道。 按他的想法，最好是猎两头牛或野猪回去，毕竟这两样猎物个头大。 金芒摇了摇头，“我们一人抓两只公鹿。”牛群和野猪都不是容易遇到的，他们的体力也经不起那样的消耗。 再者，这种天气，他们又有那么多人断食了，太多肉吃不完也会臭掉。 最终按照金芒说的，两人一人抓了一只公鹿回去了。 回程又是一天多，等到两人抵达营地的时候，已经近四天过去了。 看到他们带回来的猎物，孩子们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真有你们的，居然抓的活鹿！”青穗一脸惊喜。 那样的话，孩子们省着点吃，这四只活鹿吃上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金芒和赤煜这会眼皮都在打架了，累到手脚都快脱力了，顾不上寒暄，将四只鹿丢下，就找了个遮阴的地方相依着睡着了。 “他们这几天都没睡？”看着女儿眼下的乌青，青穗心疼得不得了。 白云却道：“远程追踪有蹄动物群哪里是能睡觉的。一觉过去，有蹄动物群可能都要跑没影了。” 金芒和赤煜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两人醒来的时候，部族的人激动坏了。 “醒了醒了！我大姐醒了！” “阿母你快来，大姐醒了。” …… 没一会功夫，金芒就发现自己被人包围了。 她有些囧，她就是累了睡一觉，怎么整得跟受伤昏迷似的？ “阿母。”却在这时，蓝正趴到她的膝头，带着怯意小声喊了一声。 金芒一怔，心里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到底不是原装的安泽人类，作为蓝川的儿子，蓝正在她眼里并不是外人，是嫡嫡亲亲的侄子。 蓝正悄悄松了口气。 他虽然小，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蓝川是他的阿巴，所以即便不喜欢他，按说也不会排斥他，对他有恶意。 但是这个答应收留他，阿巴的姐妹就不好说了。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后悔？ 他们醒来时刚好是饭点，青枫正坐在火堆前烤肉。 金芒看了下，他们带回来的鹿还剩三只，一旁处理好的鹿肉还有大半，显然大家没有敞开肚子吃。 她抱着蓝正坐到青枫边上，“让孩子们吃顿饱的吧，吃饱了我们也要继续赶路了。” 青枫点了点头。 等肉烤好了，金芒将最嫩的肉挑出来，让蓝正和橙星一起吃。 蓝正一开始还不敢跟橙星争，后来金芒直接将一块肉递到他手里，他才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不客气地开始跟橙星抢食。 众人吃饱喝足，最热的午时一过，大家就收拾东西，继续赶路了。 咳嗽咳得脑子发晕，脑壳疼 (本章完) 第117章 地震 今年分裂季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幸亏有那四头鹿，否则不能断食的孩子得活生生饿死不可。 等到四只鹿吃完，青雷和蓝湖也都开始断食了。 因为只有孩子吃东西，他们一行人倒是略轻松了些。虽然仍旧只能偶尔找到一些小猎物，但加上时不时找到了一些诸如葛根、板栗之类的食物，倒也勉强能吃个五六分饱。 这天，一行人找到一处山洞进行休息。 将孩子们都安排到气温低的山洞深处休息，一群大人拿着一张简易地图开始算路程。 “咱们现在在这儿，估摸着再过五六天，就能进入地下岩洞了。” “要不我们在那之前再对有蹄动物群进行一次远程追踪？” “别，那太累人了。” “就是，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 白天一直在赶路，到这会金芒已经很累了，很快就靠在赤煜肩头昏昏欲睡起来了。 正当她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赤煜突然开口道：“黑羽，你这段时间一直欲言又止的，到底想说什么？” 嗯？ 金芒刷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黑羽最近几天一直欲言又止吗？她怎么不知道？ 呃……现在看出来了。 “八叔，你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金芒开口问道。 黑羽迟疑道：“你看就跟你们收养蓝正一样，我也收养一个没了父母的孤儿成吗？” 啊？ 金芒和赤煜都怔住了。 黑羽继续道：“我知道咱现在食物吃紧，但……我琢磨着自己收养个孩子，将来就不用劳烦你给我养老了。” 这…… 金芒一琢磨，这还真不是一件坏事，黑羽的年纪就比青枫青穗大三岁，以他的年岁，领养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勉强还是能在需要养老前把孩子养大的。 “成，八叔你自己看，我们再艰难，多个孩子也不是熬不过去。”金芒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黑羽顿时就笑了。 抵达地下溶洞的时候，孩子们都瘦了一圈。 将粮车推进去，大家都要下来走了。孩子们倒是不吵不闹，蓝河一手抱着橙星，一手牵着蓝正，青莱则一手牵着黄莺一手牵着白鹰。 地下岩洞的猎物反倒要比外面多上一些，不过他们在这里不止一次遇到了其他部族。 相较有英部族，其他部族显然要狼狈一些。 这天，他们正点了火熬薄荷水。这是最后仅剩的一点薄荷叶了，好在在底下溶洞用不到，而剩下这点，出了地下溶洞也够用了。 等薄荷水凉了，他们就装在水囊里，给每个孩子都挂了一个。 然而，一行人还没有走出溶洞，却是就出事了。 地动山摇之际，金芒他们正在赶路。 “这是怎么了？”突然的天旋地转让众人下意识扶住了墙壁。 金芒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不要停，继续赶路，尽快走出溶洞！” 要是溶洞倒塌了，他们被困在里面，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粮车了，大家一人抓起一个孩子开始往外冲。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溶洞一直在剧烈晃动，时不时就有大大小小的石块从上方落下。 “快一点！再快一点！”金芒怀里抱着橙星，脚下几乎是在飞。 若非晃动的地面和时不时碎裂开来的石钟乳，她的速度还能更快。 白云走在最前面，金芒和赤煜则在后面压阵。 突然，一阵细微的，连绵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快！溶洞在倒塌！”金芒声嘶力竭地喊道。 蓝河这几年歇下来，腿脚不如原来灵便了，黑羽二话不说将他背到身上。 金芒一边跑，一边一直在回头看。 终于，轰鸣声在耳边响起，一片尘土飞扬中，他们身后的道路已经被覆埋了。 “看到出口了！”与此同时，白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快！” 金芒加快速度，推了一把在前面的蓝河，自己则是被赤煜拉扯着出去的。 饶是如此，她的后腰处还是被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砸中了。 一瞬间，金芒疼得脑子都发懵，下半身瞬间没了力气，靠着赤煜生拉硬拽才走了几步。 “金芒？”赤煜发现了不对。 金芒脸上直冒冷汗，“你让我缓缓。” “哪里受伤了？”赤煜开口问道。 “我们赶紧下山！”青枫喊道。 金芒抬头看去，然后瞬间便呆住了，“这是……地震？” 就见举目望去，山河仿若一副画，却是一副被人撕裂蹂躏的山河图。 上次没赶上，非要他们赶上一回？ 然而这会却是没时间计较了，一行人几乎是疯了一样往山下冲。 金芒腰部以下发软，还是赤煜背她下的山。 他们刚到山脚下，地震就停了。 这个时候，金芒才发现，受伤的并不单单只是她，大家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尤其是打头的白云，他的额头被砸了一个大口子，这会鲜血从他面颊滑落，从下巴滴滴答答落下。 还有青莱，他因为半大不小，所以是自己跑的，哪怕旁边青枫一直拉扯着他，也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一条腿是耷拉着的。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 赤煜掀开金芒的衣服一看，她后腰上硕大一块黑紫色，看着特别吓人。 “我骨头应该伤到了，疼得厉害。”金芒抽着气道。 赤煜摸了摸道：“有点骨折和移位了，我给你正一正。” 等正完骨，金芒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了。另一边的青莱也骨折了，是青枫在给他正骨。 因为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余震，他们便打算原地驻扎。 没有粮车，他们带的兽皮和草药也都在粮车上，好在这会的气温高，便是没有兽皮他们也不会冷到。 金芒并没有立刻就休息，而是道：“我去探查一下消息。” “芒芒？”青穗开口道：“这个时候去探查什么？” 她还以为女儿又烂好心，打算去帮其他部族。 不想金芒却道：“我去探查一下凶兽的情况，若是可以，先杀一只凶兽吃吃。” 哎，咳嗽什么时候是头啊 (本章完) 第118章 发烧 “我陪你一起去。”知道她这会每走一步都疼，赤煜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出去探查。 金芒没有拒绝，两人便结伴去找凶兽了。 凶兽还没有找到，他们就先看到了盆地部族的惨状。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更令人震撼的地方。 “这是……”看着眼前足有四五米宽的地缝，金芒一脸震惊。 这条地缝估计得有上万米长，他们并不是站在地缝的任何一端，这条地缝往南越来越窄，再往北却是更加宽。 而这条地缝所处的位置……分明就是地下溶洞。 再往旁边一看，果然，有一处大得让人无法忽略的凹陷。 他们正看着那凹陷，就看到那片凹陷处的泥石有地方在动，没一会就有浑身鲜血的人钻了出来。 “居然有幸存者？”金芒一脸意外。 赤煜却是不意外：“多少总有一些的。好了，我们去找凶兽吧。”金芒这会受了伤，他想赶紧找只凶兽给她吃。 他们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凶兽的影子，两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去凶兽森林里看看。 一进凶兽森林，他们发现凶兽果然都在这里。只是，不同于以往，这些凶兽似乎被地震吓破了胆子，这会正一个个蹲在地上，害怕地将脑袋藏在膝盖里。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金芒和赤煜一人杀了一只凶兽往外拖去。 不想他们才走出凶兽森林，就出现了余震。 两人眼疾手快地找了一块巨石抓着，才勉强算是没事。 “我骨头好像又移位了。”金芒扶着后腰一脸牙疼。 赤煜皱了皱眉道：“我背你？” “别，你背我的话凶兽怎么办？”金芒拒绝道：“你帮我抗一下凶兽，我自己走回去。” “我先给你正骨？”赤煜提议。 金芒摇头，“别了，正一次骨我得去了半条命，而且一走路可能又要移位，等回营地再说。” 看到他们回来，部族的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金芒正好骨，青穗就已经将烤好的凶兽肉递过来了。她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一顿凶兽肉吃下来，金芒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原本生疼生疼的后腰已经不再疼了。 正好天色彻底暗下来了，金芒一边靠着蓝川，一边靠着赤煜睡着了。 然而睡到一半，金芒却是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居然是赤土带着有为部族到了。 一看他们的样子，金芒的心就重重地沉了下去。 最重要的是…… “二伯父呢？”金芒一把抓住赤土问道。 赤土面色灰暗，“地震的时候，刚好有一块巨石砸下来，阿爷和二阿爷为了救孩子们死了。” 青枫和青穗刚走来就听到这话，顿时便有些站不稳，旁边蓝河他们几兄弟也懵了。 然而噩耗还不止如此。 “阿婆病了，三叔的腿被砸断了，小姨母瞎掉了一只眼睛。”赤土捂着脸道。 蓝河他们已经哭了起来了。 金芒也委实意外，她没有想到，这才多久啊，二伯父和三伯父就没了。 “大姨母呢？”她问赤土。 赤土领着她来到一边，青燕正躺在一块兽皮上，一旁赤梅正守着她，只是她的眼睛也是通红的，状态并不是十分好。 看到跟着金芒过来的蓝河等人，赤梅蓦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兄，二兄和阿弟死了，那么大的石头砸下来，二兄的脑袋立时便掉落了，就掉在我手边，还有阿弟，他的血肉和二兄的混在一起，我都找不到他！我都找不到他！”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 别说是蓝河他们，便是金芒听了也忍不住落了泪。 青燕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了下来。她呆呆看着头顶的天空，从来没有这一刻，她觉得这天是那样黑，那样暗，令她找不到一丝光。 “大姐！”青穗最先注意到她醒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本以为青燕会说点什么，不想她却是始终不言不语，就那么看着上方，仿佛看入迷了一般。 “不好！大姐又发高烧了！” 第二天一大早，金芒正在烤肉，就听到赤梅惊慌的喊声。 她上前摸了下青燕的额头，不由缩了下手。 “温度太高了。”哪怕没有温度计，但她估摸着这温度肯定在40度以上了。 这可真是要命了，她准备的草药都留在粮车上，被掩埋在塌陷的地下溶洞中了。这会他们甚至弄不到水，这可怎么办啊。 一群人都急坏了，还是白云出主意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穿过凶兽森林，安泽那边有水，也不缺草药。” 这还真是，但……这会凶兽森林中的凶兽正是数量最恐怖的时候。 “我走一趟吧。”白云道：“芒芒说了，凶兽们被地震吓坏了，我趁着这个空档走一趟。” 金芒顿时皱眉，白云虽然是霸主，实力也强，但他年纪摆在那儿了。而且凶兽森林那是什么地方，别看她年幼时没少去那里猎杀凶兽幼崽，但直接穿过……那么大的跨度，危险实在太大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看出她的担心，赤煜开口道。 金芒犹豫了下，并没有反对。赤煜有实力有头脑，加上白云拥有霸主的气势，他们两个去，却是最保险的。 那两人一走，金芒就开始坐在火堆前烤肉吃肉，想要尽快将后腰的伤给养好。 青燕的情况不是很妙，高烧一点都没有要退的样子。 连点水都没有，他们也没有其他降温的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大的枯叶给她扇风。 蓝正也有点发低烧，其他孩子也多多少少有点发烧，金芒去盆地抓了一只狍子，回来烤了分给了他们。 肚子填饱，蓝正就睡着了，金芒时不时摸一下他的额头。令人松了口气的是，半天过后，他就不烧了。 其他孩子也都陆陆续续退了烧，唯有青燕，依旧是老样子。 到了晚上，白云他们还没回来，青燕却是烧得越发厉害了，面颊通红，还开始说胡话。 (本章完) 第119章 苦 又是一天过去，金芒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青燕已经不单单是高烧，还开始出现抽搐现象，白云和赤煜又迟迟不回来，她心下担忧，便打算亲自去看看。 “真要去啊？”青穗一脸担忧。 金芒点头，“我怕他们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按说顺利的话，他们这会该回来了。 她转头看向蓝川，“这边你多看顾一下，多防备生人。” 到了这会，他们四周已经有了许多幸存的部族扎营，这种时候，防人之心总是不嫌多的。 蓝川点了点头，“阿姐你自己也小心，有什么事就放信号。” 金芒抵达凶兽森林，才进去就发现那些凶兽恢复了活力，一看到她就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她一个飞身避过，然而很快，越来越多的凶兽受到她的气息吸引。 那数量实在有些惊人，最后她不得不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怀念年幼时弱小得让凶兽忽略的气息。 这个情况实在棘手，想到还没出来的白云和赤煜，金芒简直头疼。但她又不敢走，想着赤煜他们出来的时候自己好接应一把。 她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靠着，正犹豫要不要想办法绕路去安泽，突然有轰鸣声传来。 金芒吓了一跳，以为又有地震了。 不想等了一会，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远方传来的，也不知是出什么事了。 恰在这时，大量的凶兽从凶兽森林中冲出来，金芒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躲闪，却发现这些凶兽根本就无视了她，似乎是在……一心逃命？ 越来越多的凶兽冲出来，金芒本来打算回营地，毕竟他们的营地就在凶兽的活动范围，这会青燕还在发着烧，要是凶兽这么一窝蜂地过去……那真是只有等死的份。 “金芒，这里！”却在这时，赤煜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金芒抬头看去，就见他骑在一批棕红色的野马身上，而白云坐在他身后，两人身上系着麻绳，且白云像是昏迷了？！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赤煜已经骑着马过来了。 “阿爸怎么了？”金芒踮脚想要看白云的情况。 赤煜脸色难看道：“他为了救我被犀牛撞了一下，生生撞晕过去了。” “那那些凶兽是怎么回事？”金芒问道。 “那些凶兽……”赤煜一言难尽道：“安泽那边出现了山火，本来跟凶兽森林没关系，但有一座山的成分有古怪，应该是有硫磺啊什么的，引起了爆炸，那些凶兽估计被吓到了。” 等等…… “山火！？”金芒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安泽起火了？” 赤煜点头，“起火的地方有些远，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蔓延过来了，你不用急，凶兽森林过去就是一条河，那是天然的防火带，烧不到我们身上的。” “可是安泽如果烧光了，接下来的分裂季我们怎么过啊？”金芒怎么可能不急。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急也没有办法。”赤煜安慰道。 金芒面露无奈，确实啊，遇上山火，光靠人力根本不可能灭火。 “咱们赶紧回去吧，凶兽被吓得暴动，我怕它们会跑到营地去。” 一行人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地里面果然有些乱。听青穗说了，金芒才知道有三只凶兽跑来这边想要大餐一顿，是蓝川、赤土和橙西三人联手灭杀的。 “白云怎么了？”见白云昏迷了，青穗担忧地生前，和金芒一起将人从马上扶了下来。 “估计一会就会醒。”赤煜道：“那犀牛太生猛了，他都被撞到了半空中。” 他没说的是，当时若是他被撞了，估计就是当场丧命的下场，白云到底有霸主气势护身，才侥幸没事。 “药呢？你们找到草药了吗？”却是赤梅冲过来问道。 “找到了。”赤煜解开包裹，又从马背上取下一串的竹筒道：“这里面都是水，不多，你省点用用。” 赤梅匆匆应了一声，就拿了东西走了。 本以为有了草药和水，青燕就能好起来，然而现实却证明是他们想当然了。 夜半，金芒正睡得香甜，赤梅的尖叫声就仿若一把砍刀，直接将他们的睡意给劈砍掉了。 “大姐！大姐你别睡，你赶紧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二兄和阿弟都走了，你不要也丢下我啊！” 金芒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起来，冲过去就看到赤梅近乎疯狂地摇晃着青燕，而青燕却是无知无觉，仿佛被摇晃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一看青燕的脸色，金芒他们就明白赤梅为什么这么失态了。 ——青燕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跟白纸一样，连点血色都没有。 明明之前她还烧得满脸通红的。 “大姐！”青穗也急得上前握住青燕的手。 本以为她应该是退烧了，不想她身上却依旧滚烫滚烫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青穗一脸惊愕。 赤梅苦着脸道：“你摸摸大姐的脚脖子。” 青穗照做，然后更惊了。 ——青燕的脚脖子居然冰凉冰凉了。 金芒也是一脸惊愕，这种情况，她记得小时候村里一个老人临死前就是这样。 后面半晚上，大家都不敢睡，青穗和赤梅一直在喊青燕，希望她能够醒过来。 然而现实是，一直到天亮，她都没睁开一次眼睛。 而这个时候，她的下半身已经都冰凉了。 “阿母，阿母你醒醒啊！”蓝盈他们兄弟姐妹都围着青燕大喊。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声音起了作用，在众人的注视下，青燕一点一点睁开了眼睛。 “大姐！” “阿母！” 大家激动坏了。 青燕许久才看清身边的人，她笑了笑，对着两个妹妹道：“对不起，我太累了。” “大姐！”青穗和赤梅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青燕再看了一眼蓝盈他们，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青穗将手伸到她的鼻端，瞬间便落下泪来，道：“大姐走了！” 这一天，营地里被恸哭声充斥，金芒和赤煜想将山火的事告诉大家，却愣是没能说出口。 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第120章 生灵涂炭 最后青燕的尸体是被火化掉的。 两个部族的气氛却是一下子低迷了。甚至，比起有为部族，有英部族的气氛还要更低迷一些。 毕竟，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往往比子女还要深。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金芒将山火的事说了。 闻言，两个部族的人都懵了。 蓝盈目瞪口呆道：“如今凶兽还在到处肆虐，再来个山火，接下去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金芒叹了口气，“总会过去的。”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了。 “不止是山火。”却听赤煜道：“我们去了安泽，发现今年有许多猛兽提前绕过凶兽森林抵达了，那些猛兽……恐怕不会参与到对凶兽的讨伐中了。” 哈？ 这下连金芒都呆住了。 白云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猛兽怎么会已经抵达安泽了？” 赤煜叹了口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安泽那里应该不是全部的猛兽。” “这次地震人类部族损失肯定很大，如今又有猛兽不参与猎杀凶兽……”蓝川脸色不太好，“今年不会无法将凶兽全部灭杀吧？” 金芒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决定接下来要怎么过，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等山火结束，搬进安泽，再慢慢对付凶兽？” “先进安泽吧。”赤煜道：“安泽再如何被烧，但水源总是有的。再有一些根茎植物受到的影响总是小的。” 其他人一想，还真是这样。 既然做下了决定，他们便打算等第二天天亮就行动起来。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金芒正在烤肉，黑羽却是抱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你这是……”金芒呆住了。 黑羽一脸赧然道：“这两个孩子是我从地陷那里找到的，他们的亲人都已经死在地震中了，只剩他们兄妹两个。” “你要养两个孩子？”金芒有些迟疑道。 黑羽想了想道：“这是一对龙凤胎，我也不好把哪个扔了不管。” 金芒看着两个六七岁大，表情惶恐的孩子，最终点了点头道：“你自己想好了就好。” 她想着如今有凶兽，有蹄动物群也开始现身，多两个孩子影响也不大，便也随黑羽了。 从长远考虑，养两个孩子确实比养一个好。 这对龙凤胎兄妹一个叫黄灿一个叫黄梅，因为对有英部族还陌生，因此一直躲在黑羽身边，黄莺他们去找他们玩，他们也不理人。 一行人出发前往安泽，然而还没到地方，赤煜也抱回来一个小女孩。 这个女孩就更小了，金芒看着……感觉就一两岁大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 “这孩子……是橙火的女儿？”却是青穗率先认了出来。 金芒一看还真是，这小女孩看着跟记忆中的橙火有七八成像。 “你从哪里抱回来的？”金芒问赤煜。 赤煜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从地缝中找到的，也不知是被谁扔进去的。” “那这孩子……”金芒一脸迟疑。 她本想说要不她跟蓝川多养一个孩子，刚好跟蓝正作伴。 不想赤煜开口道：“这孩子算是我跟你的孩子，以后让她叫我阿父，叫你阿母。” 啊？ 金芒睁大了眼睛。 蓝川跳了起来，“赤煜你这是痴心妄想！”这分明就是对他的挑衅！ “金芒你说呢？”赤煜看向金芒，“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蓝川想的那样。” 金芒当然知道了。 赤煜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肯定很清楚，正常情况下，只有一对夫妻才能被孩子分别叫做父亲、母亲。 所以，他想跟她共同拥有一个孩子，是非常合乎情理的事情。 不过这话不能对蓝川说，他理解不了。 所以她只能安抚他道：“赤煜都为了我不要孩子了，我不能这点念想都不给他。” 蓝川一愣，脸上的愤怒顿时消散了大半。 好吧，看在赤煜这几年表现还成的份上。 “那这孩子叫我什么？”他问道。 金芒想了想道：“叫叔父吧。”安泽这边没有舅父的说法。 蓝川有些不太高兴，但看在金芒的份上，到底没再说什么。 青穗在一旁看得不由无奈，你说一个个的，黑羽就算了，金芒干什么不自己生一个？ “先说好，已经捡了四个孩子了，可别再捡下去了。”她开口道。 金芒点头，她虽然想让蓝川有个养老的保障，可没打算养太多，两个已经够了。 “阿母，这是我妹妹吗？”蓝正好奇地探头看。 他可聪明了，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跟姐妹结成家庭的。 “对，她……”金芒转头问赤煜：“她叫什么名字？” 赤煜一呆，“我怎么知道？” 金芒反应过来，对哦，这孩子太小了，不像蓝正他们，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 “给她起一个呗。”赤煜一脸无所谓道：“你随便起一个吧。” “可不知道这孩子的初生光芒。”金芒皱眉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没人规定名字中一定要带初生光芒，海上部族和盆地部族的人就不这样。”赤煜道。 金芒想了想道：“还是你起吧。”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赤煜想了想，“就叫墨乐吧。” “为什么是墨这个字？”金芒不解 “地缝里黑乎乎的，不过女孩子名字里带黑不好听，干脆用墨这个字，反正意思差不多。”赤煜道。 就这么的，墨乐的名字定了下来。 有英部族不是唯一前往安泽的部族，因为白云霸主的身份，好多部族都打算跟着他们行动。 凶兽们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还是怎么的，这会凶兽森林里没几只，大部分都跑出去游荡了。 期间遭遇了几只刚诞生没多久的凶兽幼崽，金芒还带着青莱一起去练手了。 等穿过凶兽森林的时候，饶是有心理准备，眼前生灵涂炭的画面还是让众人说不出话来。 蓝川跑去看了一下河里的水，“还好还好，水位下降了，但总算没有枯竭。” 有这么一条河，他们就能过下去。 第121章 安好 “真不是大纪年来了？”私下里，金芒这样问赤煜。 这又是地震又是山火的，怎么看怎么不寻常。 “真不是。”赤煜一脸无奈道：“或许你的认知中这么多灾多难是有问题的，但是在安泽却很正常。你问问白云他们就知道了，类似的事，他们肯定经历过。” “你大姨母没有熬过去，不是她被吓到了，而是……给她勇气的人不在了。” 金芒顿时默然。 这一年的分裂季是真的很熬人，金芒饶是已经小心又小心，部族里还是有人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她重点关注的孩子们，不是她忧心的蓝河，而是青雷。 他奄奄一息被蓝湖背回来的时候，大家都震惊极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去取水的吗？”青穗上前帮蓝湖将人放下来。 蓝湖擦着脸上的血迹道：“我们是去取水的，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对走失的黄羊，我们想着机会难得，就想要抓回来。” “那两只黄羊你们也不是对付不了啊。”青枫不解。 蓝湖叹气道：“但是我们狩猎完的时候突然有人上来抢。” 金芒他们闻言都懵了，不是……安泽这会虽然猎物少，但真不至于找不到。 两只黄羊……也不至于啊。 “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蓝湖脸色难看道：“他们狩猎能力不行，所以才会打上我们的主意。” 他捂着脸道：“是我不好，我当时气炸了，出手就重了点，把个孩子甩出去，直接撞上了树干，当场就有些不好。那些孩子这才疯了一样攻击我们，四兄是为了护着我，才会……” 白云这会已经检查了一番青雷的情况，他面色不是很好道：“伤到了心肺，除非吃凶兽肉，否则人救不活了。” 蓝湖顿时便嚎啕大哭起来，因为青雷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能去猎杀凶兽的，更别说他本来就不是主战力。 “你们到底遇到了多少孩子？”金芒问道。 她其实有些纳闷，两个成年人，对上一群孩子居然就没辙了？ “五六十有的吧。”蓝湖苦笑着道：“也是我们轻敌了，谁想到……” “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汇聚在一起？”金芒皱眉。 “估计都是一些孤儿，要不是人数多，早被食人族得手了。”白云倒是见怪不怪。 青莱嘀咕了一句：“这么个情况，都不好意思给四伯父报仇。” 谁说不是呢？ 也是因为这样，蓝湖愈发愧疚，最后他两天两夜没睡，一直陪着青雷，直到他咽气。 这事实在出乎人的意料，打那之后，金芒就不让大家单独出去了，也格外交代，遇上孤儿群客气点，别跟蓝湖一样将人惹恼了。 这一年，金芒吃的凶兽肉格外的多，但在它们手上吃到的亏也格外多。 毕竟这些凶兽都走出了凶兽森林，经常她正对付一只凶兽呢，旁边突然又冒出第二只第三只。 也因为这般，时隔多年，金芒竟是又在凶兽狩猎中受了伤。 如今的安泽不是一般的乱，金芒都不敢让非主战力之外的人走出临时领地。便是主战力出去了，也还会留至少一个主战力在临时领地。 越是这个时候，日子越是难熬。 等到凶兽被解决得差不多，分裂季也过去的时候，金芒只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好几年。 回去的路上，他们如释重负之余，只觉得身心都累得不行。 于金芒和赤煜而言，生活虽然不是一成不变，但总也是那么几种单调的色彩，唯有彼此相望之时，才能生出些许别有的甜蜜与美好。 时间仿若巨大的车轮，碾压着安泽的人类不断向前而去。而在这期间，多少人的精神压抑到极致，多少人的血肉淋漓，又有多少人，他们的青春与美好，仿佛流星一般划过不见踪影。 这是一个容不下太多美好，容不下太多青春灿烂，却有太多太多悲伤和痛苦的地方。 他们身在其中，想要改变却是无从改变。 赤煜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自己和金芒能够换一个地方相见相识就好了。 但那终究是枉然。 他只盼着，久远的将来，他们都能以更美好的姿态相遇，牵手。 日光正好，已经垂垂老矣的金芒靠在树上，叹出长长一口气。 “阿母，我烤好肉了，你跟阿父赶紧回来！”远远的，墨乐的声音传来。 她也已经老了，嗓音不复记忆中的清脆。 “你们先吃吧，我们不饿。”金芒回了这么一句。 墨乐絮絮叨叨不知说了什么，不过金芒也能猜到，大约就是那些，让她不要为了小川的去世难过。 她哪里难过了？她一点也不难过。 这个世道一点也不好，离了这里有什么好难过的。 白云死的时候她没哭，青枫青穗走的时候她没哭，到蓝川死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哭的。 反倒是她自己，她总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放现代社会，活到98岁那是好事，但在安泽……得了吧。 金芒是真的受够分裂季了，年轻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了，那真的是走一次遭一次罪。要不是赤煜一直陪在她身边，哪怕变成了个老头也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生怕让她受一点委屈，她是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死的。 上次分裂季，她因为瘟病发高烧，当时都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但赤煜一直拉着她的手，一直在喊她，最后愣是生生将她喊醒了。 但是这一次…… “赤煜，我这一次是真的坚持不住了。”金芒叹着气道。 她能够感觉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疼痛，那种仿佛烧起来一样的疼痛极其磨人。 金芒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走到了终点。 她唯一不舍的就是赤煜，然而分别终究不可避免。 “你不问我吗？”赤煜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轻声问道。 金芒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道：“我不想问。” 做什么要将赤煜从安泽驱逐？这里再不好，但离了这，她也没办法真的带他走。 她本就是没有根的浮萍，又何必去累他一场。 各自安好即可。 怀中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赤煜眨了眨眼睛，一滴热泪从他的眼角落下。 没有你的安泽，我又有什么留下的理由呢？ (本章完) 第122章 奶粉 金芒这一次醒来依旧是个小婴儿。 不过和上次不一样，她这次并没有经历出生的过程。 但饶是如此，她也乐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这辈子虽然是一个孤儿，而且还是一个被扔到孤儿院的孤儿，但她这次所在的世界是现代社会！ 确认这一点的时候，金芒都要喜极而泣了。 【叮——完成任务“驱逐安泽世界神灵恶念”，获得异世生存点1。】 0909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金芒懵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开口问道：【你们把赤煜驱逐了？】 【不是我们，是你。】0909道。 金芒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 0909：【在你走之后，他也主动从安泽脱离了。】 金芒呆了。 属于孩童的脚步声突然传来，金芒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推门走进来。 见她醒着，龙砚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容，加快脚步走上前，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面颊道：“院长大小姐答应不把你送走了，芒芒你可以留下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陆陆续续又有新的脚步声传来。 大大小小的孩子走进来，他们大的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最小的也跟龙砚差不多大。 他们围在金芒周围，开心地说着院长的决定。 金芒有原身的记忆，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也足以让她知道，这些孩子对她抱有怎样纯粹的善意。 星星孤儿院是一家依靠富豪家庭资助的私人孤儿院，然而，伴随着富豪徐家倒台，原本风光无限的星星孤儿院立时变得无人问津起来。 徐家大小姐徐颖婉是个好人，本来徐家倒台后，她是打算解散星星孤儿院的。然而将正常的孩子都送走之后，剩下十几个身上带着残疾的孩子无人领养，其他孤儿院也不愿意接收。她一时不忍，为了不让这些孩子无家可归，便留下了孤儿院。 后来徐颖婉遇人不淑，手里的财产被骗走大半，无处可去，便回到了孤儿院。 原来的老院长被儿女接走，徐颖婉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星星孤儿院的院长。 至于金芒，她是今年年初被人扔在孤儿院门口的，是目前星星孤儿院唯一的一个身体健全的孩子。 因为徐颖婉如今请不起护工照顾孩子，所以自打金芒被扔过来，就是一群大孩子照顾的她。 所以她能够不被送走，这些孩子都非常高兴。 金芒也松了口气，她如今就是个婴儿，星星孤儿院至少是个能够落脚的地方。 虽然从其他孩子的话语中，不难看出星星孤儿院如今并不能算是个好地方，她被送走的话或许能去条件更优越的孤儿院。 不过，条件优越的孤儿院不代表没有其他隐患。 金芒觉得，目前还是星星孤儿院最安全。 对于金芒而言，在星星孤儿院的生活是安逸的，也是令她放松的。 安泽的生活留给她的痕迹实在是太深了，以至于如今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但只是躺在婴儿床中，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话语，感受着和平社会独有的气息，她的内心就会不由自主生出幸福感。 真好啊。 金芒由衷地觉得，这样的日子，自己过上一百年都不会厌烦。 然而这种感叹在某一天戛然而止了。 “没有奶粉了。” “怎么办？” “我去问问院长大小姐！” 这个时候，金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她看来，不就是奶粉么，没有就去买啊。 贵的买不起，平价的她也不挑的。 很快，这群孩子就回来了。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院长徐颖婉和庄妈妈。 ——庄妈妈是打小照顾徐颖婉的佣人，徐家倒台之后，无儿无女将徐颖婉当成自己女儿的她是唯一一个自愿留下来的佣人，如今也跟着徐颖婉留在了孤儿院。 “奶粉怎么没有了？”徐颖婉一脸震惊道：“我明明买了那么多，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 徐颖婉的容貌说实话很一般，以往有珠宝华服装饰，还能显出几分贵气，然而如今没了金钱堆砌，却是一下子变得平平无奇。 “芒芒胃口好，原以为您带来的奶粉能够她吃到一周岁，谁知道现在就要没有了。”年纪最大的徐盈盈将仅剩的一个奶粉罐底给她看。 金芒怔了下，她确实胃口大，但……不就是奶粉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那……给她吃婴儿营养剂？”庄妈妈迟疑道。 “不行！”开口的是彭驹驹，才十岁的男孩此时却是一脸郑重道：“至少得让芒芒吃到一岁，否则的话她可能在成年之前就会出现体隋病变。那样的话……她就没有灵魂显化的机会了。” “可是我们到哪里去弄到奶粉？”江诚瑜皱眉道：“虽然我们都希望芒芒能吃奶粉吃到一岁，但现实一点，凭咱们又到哪里去弄奶粉？” “诚瑜哥说得对，我们年纪都小，想打工都没人要。再说奶粉那么贵，打工的钱也根本买不起。”十一岁的柳清开口道。 徐颖婉低头看了一眼婴儿床中玉雪可爱的孩子，咬了咬牙道：“我会想办法弄到奶粉的。” 星星孤儿院的所有人包括她都已经没有未来了，唯有这个孩子……她是唯一可能有未来的。 既然如此…… 她舍掉脸面去求一求以前的旧识，几罐奶粉还是没有问题的。 “院长大小姐……”徐盈盈一脸迟疑。 她已经不小了，也知道徐家如今是什么处境，因此她想不到院长会有什么办法能弄到奶粉。 徐颖婉除了以前是有钱人，现在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她虽然身体健全，但成年时灵魂却没能够成功显化，是一个没有才能的普通人。 “我有钱。”却在这时，庄妈妈开口道：“我一辈子的积蓄，买上几罐奶粉还是够的。” 徐颖婉一脸震惊，“庄姨！”她当然知道庄妈妈有积蓄，但她可从没想过动用她的养老钱。 庄妈妈笑了笑道：“我的积蓄花光了，将来要劳烦大小姐您给老太婆养老了。”自己带大的孩子，她哪里猜不到她的想法，又如何舍得她低三下四去求人。 新的篇章~ (本章完) 第123章 圣卿 金芒有些茫然，她就是胃口大点，一不小心把能吃一年的奶粉提早吃完了，听他们的意思，这事似乎很严重？ 难道她这次虽然穿到了现代社会，其实这里物资很贫乏？ 类似六七十年代的那种？ 但是也不对啊。 他们口中的体隋病变、灵魂显化又是什么？ 金芒一头的雾水，但显然这会没有人会想到来跟她解释。 已经八个月的金芒其实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只是她上辈子忙碌奔波了一辈子，这辈子便格外想要当个咸鱼躺，躺着躺着就躺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不能继续躺下去了。 徐盈盈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小家伙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战战巍巍，但却是实打实站起来了。 小家伙抬头看过来，一脸的得意，仿佛在说“快夸夸我”。 金芒：“……”才没有。 “芒芒真棒！”徐盈盈笑着夸道。 金芒：“……”有亿点点尴尬。 得知金芒会站起来了，一群孩子都跑来看热闹。他们还在地上铺了软软的地毯，将她从婴儿床上抱下来，让她扶着凳子学走路。 金芒：有点心累。 到了晚上，徐颖婉抱了一个大纸箱回来，等她从里面取出一罐奶粉，大家顿时兴奋了起来。 “院长大小姐，你买到奶粉了？” “奶粉有多少，够金芒吃吗？” “有水吗？赶紧拿水过来！” …… 一会的功夫，金芒就吃上了热腾腾的奶粉。 金芒吸了一口，嗯……就是普通奶粉，没什么特别的。她本来还猜测这奶粉中有什么特别的成分，所以才价格昂贵呢。 虽然如此，但因为知道奶粉贵，她便不敢像原来那样敞开肚子吃了。 因为金芒开始学走路，又表现出一副在屋里待不住的样子，其他孩子就开始带她出去玩。 星星孤儿院原来有上百个孩子，加上那会徐家还是鼎盛时期，所以如今虽然没落了，但这里的环境是真的不差。 金芒他们住的房子是一栋占地面积很广的大楼，后面还有一栋专门供工作人员住的小楼，院子面积更是大。 听那些大孩子议论，星星孤儿院周围的地产权也在徐颖婉手里。 金芒其实有些不明白。按说有那么大一块地的产权，徐颖婉不该连奶粉也买不起啊。 院子里有不少适合孩童玩了的游玩设施，不过并不适合如今的金芒玩。 徐盈盈他们就带金芒在草地上玩耍。 就这么，金芒观察了一段时间，愣是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她倒是注意到了那些孩子身上的异常——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有身体部位是义肢。 对此金芒并不意外，毕竟她早就知道，星星孤儿院如今留下来的孩子都是身体不健全的。 令她意外的是，这个被称之为菏泽的世界在义肢相关的科技上非常发达，像是义眼并不是装饰品，而是能够真正替代眼睛，让人看到的高科技产品。 星星孤儿院这些孩子的义肢大多是很早以前，孤儿院还没有没落之前就装上的，不过听他们的意思，义肢似乎并不是很稀奇或者说是昂贵的东西。 彭驹驹曾说过，他们装的义肢是最普通的那种，最贵的义肢是肉眼无法辨别的，和原本的身体几乎无异。 金芒仔细观察过，菏泽的科技发展程度和她印象中的现代社会差距不大，像电视手机这些电子设备大差不差，也不知道为何在义肢研究上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要知道在现代社会，安装义肢的价格是很高昂的，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负担，更别说他们安装的义肢也不是菏泽这样先进功能齐全。 又过了一段时间，金芒总算发现了不对。 之前说了，星星孤儿院的院子很大，除了游乐设施，院子里有草坪有花坛还有果树，绿化做得非常好。 但是金芒发现，那些草坪、果树还有花坛里的花……似乎是一成不变的？ 星星孤儿院如今除了他们这些小孩，唯一的大人就是徐颖婉和庄妈妈，根本没有园丁的存在。然而，在没有剪枝没有除草的前提下，院子里的植物为什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说实话，金芒内心其实是有些阴谋论的，但是最后她却发现答案非常简单。 这些植物都是假的。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金芒都懵了。 “为什么不种真的？”彼时三岁的小豆丁问道。 “那也得种得活啊。”龙砚将她乱了的小辫重新扎了一下。 什么意思？ 金芒一脸迷糊。 之后，龙砚才告诉她，菏泽的土地是养不活任何植物的，甚至不单单是植物，除了人类之外的动物也都没办法在这里存活。 “那我们吃什么？”金芒疑惑道。 “营养剂啊，天然食物是有钱人才能够消费得起的奢侈品。你之前吃了一年的奶粉，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龙砚反问她。 “多少？” “一罐奶粉大概十几万吧。”龙砚道：“也就是院长大小姐原来怀孕了，买了不少奶粉囤着，否则你哪来这样的福气？” 金芒震惊道：“要按照你说的，天然食物又是从哪里来的？” “从圣卿那里买啊。”龙砚道：“像你这样身体健全的人，成年后有很小的几率能够灵魂显化的。” “璀璨的灵魂能够化作万里绿泽，供养千千万万的百姓。” “而这样的人，被称之为是圣卿。” 金芒惊呆了，自己这是进入了玄幻世界？ “龙砚哥，你见过圣卿吗？”她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龙砚摇了摇头道：“圣卿很少见的，便是那些有钱人，也以认识一位圣卿为荣。天然食物并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也要找门路。院长大小姐要不是原来是有钱人，当初也不可能帮你弄到奶粉。” 金芒：“那我们有机会成为圣卿吗？” 闻言，龙砚的表情有些苦涩，“你有，我们没有。” 他倒并不嫉妒金芒，毕竟那么多健全的人，成年后能够灵魂显化，成为圣卿的，又有几个呢？ (本章完) 第124章 选择 “为什么啊？”金芒是真的不明白，“不是灵魂显化吗？身体不健全又能有什么影响？” 龙砚想了想道：“假设灵魂是沙子，那我们的身体就是装着沙子的袋子，袋子破了，那沙子就会一点一点泄露出去。等到需要用沙子砌墙的时候，缺失的沙子会让墙面砌不成。反之，若是墙已经砌好了，那袋子破不破都没有什么影响了。” “所以，成年前一定要保持身体健全，成年后，身体是否健全就不重要了。” 金芒蹙眉许久，开口问道：“营养剂和天然食物除了口感上，有什么区别吗？” 她这会已经吃了两年营养剂了，当然这种营养剂跟她在影视剧中看到的不一样，并不是管剂的。就像是外面那些能够以假乱真的绿化一样，菏泽的营养剂也都可以以假乱真，除了烹饪成食物之后味道比较寡淡，其余和天然食物没有区别。 ——据说也有管剂的营养剂，但那个很贵，是专供给部队的，平民百姓要买到需要打申请，有特殊需求才能买到。 在金芒看来，营养剂代餐，除了味道有些差强人意，并没有其他缺点。 便宜又实惠，一样是填饱肚子，似乎区别不大？ “那区别大了。”却听龙砚道：“味道还在其次，主要吃营养剂会导致体隋病变，虽然如今的医疗科技水平很发达，除了大脑其余的身体部位都能换，但谁知道会不会运气差上来就遇上大脑病变？” “便是没这么倒霉，体隋病变一旦开始，就没有终点，除非你不再吃营养剂代餐。这样的情况下，病变蔓延到大脑是早晚的事情。” 他举例道：“就像你思雨姐姐，她很小的时候就手腕骨病变了。若非如此，她家人也不会将她送到孤儿院来。因为一旦病变开始，除非能够供给天然食物，否则像她这种小时候就发病的，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好说。” 金芒不由惊讶。 龙砚口中的思雨姐姐叫魏思雨，和龙砚同龄，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子。她很少陪金芒玩，但金芒记得，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大多都是她洗的。 ——孤儿院没有员工，徐颖婉本来就是大小姐出身，庄妈妈年纪又大了，孩子们都是自己洗自己的衣服的。只有金芒，因为年纪太小，她的衣服是其他大孩子帮她洗的。 其实孤儿院是有洗衣机的，不过孩子的衣服往往恨难洗，光是机洗根本就洗不干净，大家便习惯了手洗衣服，只一些冬天的厚重衣物或者床单被单才会去用到洗衣机。 金芒之前并不知道魏思雨是体隋病变导致的身体不健全，只以为她是跟其他人一样意外导致的残疾。 周末，见太阳正好，一群放假的孩子纷纷将自己的被子拿出来晒。 金芒这会是跟着徐盈盈一起睡的，因此倒是不用特意晒自己的被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盈盈突然说不想上学了。 “不上学你要去干嘛？”徐颖婉一愣，立时便蹙起了眉头。 徐盈盈咬着筷子道：“我想出去打工。院长大小姐您的积蓄已经没多少了吧？我的成绩反正不怎么样，即便参加高考，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差的大学学费都不低，我上不起。” “你才多大啊……”徐颖婉一时语塞。 她的积蓄确实不多了，以前徐家有钱，她念书也不努力，考了个普普通通的大学。以那个学历，她即便出去上班，一个月也就四五千的工资。她倒是不嫌弃少，也愿意去上，但她学的专业本来就跟自家原来的家族企业相关。业内基本都是徐家的熟人，她委实不愿意整日被人指指点点。 因着这般，她这两年就在网上开了家小店，卖点零碎的装饰品，勉强也能赚个工资钱。 只是孤儿院的孩子实在太多了，哪怕是处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各种开销也不少，她挣的那点真的不够花，这两年她的积蓄一直都在减少。 徐盈盈笑了笑道：“我同学说她大哥开的网店需要模特儿拍照，给的工钱虽然不能跟那些网红模特比，但也比打工强多了，我想去试试。” 徐颖婉一愣，“你确定可靠？” “应该可靠的。”徐盈盈道：“我那个同学的大哥也是我们班主任以前的学生，她帮我打电话问过了。” 徐颖婉沉默许久道：“你至少把高中毕业证书拿到手。”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徐盈盈顿时点头道：“我也没打算放弃高中毕业证书。” 还以为说完了，不想旁边的江诚瑜也一脸迟疑地开口道：“院长大小姐……” “你该不会也不想念书了吧？”徐颖婉瞪着眼睛道：“不成，你跟盈盈不一样，你成绩可好着呢。” “不是……”江诚瑜抿了抿唇道：“我交了一个女朋友。” 哈？ 金芒他们都睁大了眼睛。 徐颖婉还来不及生气，就听江诚瑜道：“我女朋友家很有钱，她说如果我答应入赘他们家，他们家就供我上大学。” 众人闻言都一脸惊愕。 徐颖婉震惊之余很快冷静了下来，问道：“你那个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身体缺陷吗？” “她长得挺普通的，有一点点胖，身体很健全，性格普普通通，不是坏脾气的人，但也说不上讨人喜欢。”江诚瑜一脸平静地道。 徐颖婉表情复杂道：“你考虑清楚了？” 江诚瑜点了点头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身皮囊了。入赘不入赘的我也不在意，反正给我姓氏的人早抛弃我了，以后孩子姓不姓江都没关系，至少这样我能活得轻松一些。” 徐颖婉没再说什么。放在以前，江诚瑜这样的选择，她必是要看不起他的，但是如今……经历了家族破产之后，她早已明白，尊严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最无用的东西。 江诚瑜的选择，固然不体面，但也不伤天害理。而且双方都是自愿，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占谁便宜。 金芒都傻了，这样真的好吗？ 第125章 大餐 金芒咽下嘴里的米饭，抬头看了一眼大家。 似乎……所有人都不认为江诚瑜的选择是不好的？ 金芒微微蹙眉，她倒是不觉得江与城的选择见不得人，但是……她认为江诚瑜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要是她的话，宁愿不上大学，也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婚姻。 要知道星星孤儿院中的孩子，江诚瑜的容貌绝对是拔尖的。也就是菏泽在娱乐事业上的发展不怎么样，否则他那个长相，当个顶流真不是什么难事。 更别说他还不是绣花枕头，她听其他哥哥姐姐说起过，江诚瑜的成绩很好，哪怕没钱买参考书上补习课，成绩也一直保持着年级前十。平日里大家在一起做作业，遇到不会的，问他准没错。 在金芒看来，这样的人，即便一时过上几年苦日子，但早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又何必要走捷径呢。 ——但是金芒却忽略了，她是不愿意走捷径的人，所以觉得走捷径的行为是不明智的。然而世上依旧有那么多走捷径的人，从来不曾间断过。 那场谈话似乎就这么过去了，除了金芒，似乎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 星星孤儿院如今的情况其实是有些古怪的，说在经营吧，其实徐颖婉并不管这些孩子，他们在生活上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说不在经营吧，徐颖婉又会给他们交学费，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 也是因为这样，大家非常感激徐颖婉，但心里都没有安全感。 徐颖婉如今手头还有点积蓄，还能够给他们交学费，但是以后呢？ 甚至，他们都担心徐颖婉将来没钱会将孤儿院卖掉，他们会彻底无家可归。 正因为此，这些孩子有事没事都不会去找徐颖婉，生怕惹了她的厌烦。 「彭驹驹！」就在这时，徐盈盈带着怒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金芒走到门口一看，就见徐盈盈拎着彭驹驹的耳朵，一脸怒火地走进了院子。 「颖颖姐你轻点，疼疼疼！」彭驹驹还在嬉皮笑脸。 徐盈盈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还知道疼啊？都跟你说了别惹事别打架，你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呢？你自己说说你干了啥！」 彭驹驹挠着脸道：「是那小子自己说要跟我赌的，我没想到他会那么输不起，居然还找老师告状。」 却原来彭驹驹在学校跟几个男生打篮球，当时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口角，双方就争执起来。后来就有人提出赌输赢，赌注是500块钱，谁输了就谁出这个钱。 彭驹驹打赢了，喜滋滋地赢了500块钱，跟同伴一分，每人得了一百，心里美得不行，就结伴一起去外面吃大餐。 结果可好，第二天，对方到老师那边告状，说他们讹钱。 金芒有点好奇，「驹驹哥，你吃了什么大餐啊？」 「是啊，驹驹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吃独食！」龙砚一脸忿忿。… 关美珍巴望着彭驹驹道：「驹驹哥你该不会是去吃天然食物了吧？」 「去去去！」彭驹驹甩着手道：「美珍你说啥白日梦呢，五百块钱还吃天然食物，我连一碗米都买不到！」 「那你吃了什么？」秦义逊也一脸好奇。 彭驹驹摸了摸鼻子道：「就吃了一碗牛肉面。」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哪里敢敞开了去吃啊。 跟他玩的好的，情况也跟他差不多，有了钱谁都舍不得多花。 「啊~」众人不由失望。 徐盈盈 恨铁不成钢道：「这下好了，不但被警告处分，而且还把自己的零花钱给倒赔出去。」 她用手指戳着他的脑袋道：「你长长心吧，以后可别想着发这种不义之财了。」 「这怎么就是不义之财了？」彭驹驹一脸不服气。 「总之你别闯祸了。」江诚瑜叹了口气道：「上回你在学校把同学欺负哭，人家家长一直找到学校，咱都是没爸妈的，便是我们也是孩子，能给你做主还是怎么的？为了安抚家长，老师总让我们受委屈，都吃了多少回的亏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向来话少的米阳也开口道：「是啊，驹驹你懂事点吧。学习上的事上心一点，别总是跑外面瞎玩。你要真闲不住，就留在孤儿院打扫打扫卫生。」 看着一群像小大人一样讨论着的孩子，金芒心下不由叹了口气。 这些孩子都仿若没有安全感的惊弓之鸟，努力地想办法照顾自己，生怕麻烦别人，生怕被人厌烦。 明明还是大人，却学着大人想要面面俱到了。 看着，怪让人不忍的。 金芒五岁的时候，江诚瑜考进了菏泽前十的大学，自那之后就很少回来了，不过每个月都会寄一笔钱回来。一开始还比较少，后来则越来越多，最后固定在一个月两万。 徐盈盈因为面容姣好，做模特做得比较成功，因为用心经营，个人粉丝达到了五万，也算是个小网红了。她谈过几次恋爱，不过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原来她都从孤儿院搬出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搬回来了。她每个月都会给徐颖婉打一笔钱，帮着分担大家的学费。 为了省钱，金芒没有去上小班和中班，为了顺利上小学才上了一年大班，就这还是上的最普通最便宜的幼儿园。 到她上小学的时候，毛晓登和马戈都高中毕业了，两人成绩一般，都决定跟徐盈盈一样出社会工作了。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大家谈了恋爱，毕业后直接去领了证。因为买不起房子，他们并没有搬出孤儿院，而是选择每个月付房租给徐颖婉。 ——菏泽这边18岁成年就能领证结婚。 要说前途最好的，那是柳清。她因为学习成绩优秀得到了大集团的资助，代价是毕业后要按资助协议为该集团廉价服务十年。 在金芒看来，柳清的选择要比江诚瑜高明多了。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而廉价服务只是十年。 为了庆贺柳清考上大学，徐颖婉掏腰包带他们去外面吃了一顿饭。 这顿饭吃的虽然不是天然食物，但却是高等级的营养剂代餐。 雪凤凰 第126章 以假乱真 彭驹驹他们没吃过天然食物，第一次吃到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简直惊为天人。 “这个肉好好吃啊，有点甜滋滋的，还有点鲜。” “我觉得这个米饭好好吃，好香啊。” “你们尝尝这个鱼，好嫩好好吃。” …… 金芒有些无语地咬了一口豆腐，那口感……豆腐的味道是有一点的，但更多的是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 ——就跟海绵似的。 要她说，还不如平时吃的低品质的营养剂代餐呢，至少那个虽然没有食物的味道，但也没有怪味。 让金芒痛苦的是，她不爱吃，其他人还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他们来的这家饭店不算大，也不算小，有大堂也有包间。因为徐颖婉提前预定了，所以他们是坐在包间里的。 龙砚他们还是第一次下馆子，吃饱喝足之后都稀奇得不行，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还围着屏风转了好几圈，连包间自带的卫生间都去转了一遍。 金芒不爱吃那些营养剂代餐，但却很喜欢喝这里的饮料。 ——虽然这饮料其实也是代餐，但这就跟她以前吃的冲泡奶茶一样，反正她是不嫌弃的。 彭驹驹李莲他们想要去外面玩，就把金芒也带上了。 “这里好大。”从楼梯上走下来，李莲看着四周感叹道。 他们正在打量那些跟着父母过来的顾客，楼下大堂突然传来了哗然声。 “我们去看看？”彭驹驹提议道。 金芒直接抓了二楼的栏杆往下看，李莲不放心她，连忙跟了上来。 秦义逊和龙砚也过来了，倒是彭驹驹，一个没注意的功夫，他人就窜到一楼了。 很快，他们就看到饭店的大门被人推开，几人用木板抬着一只血淋淋的生猪走了进来。 下面一下子就出现了骚动。 金芒听力好，很容易就听到了顾客们的议论。 “这是天然食物吗？” “真的假的？这么大一只生猪，得好几百万才能买到吧？” “真的，我刚刚听他们大堂经理说了，好像是一位贵客特意买来招待亲友的。” “那怎么送到这里了？” “就是，吞天下别看名字起得大，但其实就是个普通饭店。这么大一只生猪，干嘛不送到龙富贵或者游江楼那边去？” “听说是因为那两家预定都排满了。” “好像不止是猪啊，你们看……” 话音未落，金芒就看到又有人抬着方方正正的储物箱走了进来。 “那里面肯定是蔬菜水果，怎么装得这么严实？” “就是啊，好歹让我们过过眼瘾。” “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跟营养剂代餐一个样子么。” “那怎么能一样，天然食物的香气不一样的。” “是啊是啊，我闻到过橙子的香味，那可不是营养剂代餐能够比得上的。” …… 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 龙砚一脸羡慕道：“我都没吃过天然食物，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秦义逊看向金芒，“奶粉好吃吗？” 金芒不由黑线，她便是记得也不能说啊。 “你们想什么呢？金芒怎么可能还记得。”李莲翻了个白眼。 “李莲你应该记得吧？”彭驹驹刚好回来，想也不想便问道。 嗯？ 金芒惊讶地看向李莲。 却见她脸色不太好道：“我不太记得了。” 金芒突然想到，除了自己，刚刚在饭桌上，李莲吃得也很少。 对了，还有叶瑄，叶瑄吃得也很少。不过她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是孤儿院中唯一一个很依赖徐颖婉的孩子。 “潘聪哥和许雪姐姐呢？”金芒开口问道。 龙砚想了想道：“他们两个好像一开始就没出来？” “真可惜。”彭驹驹一脸可惜道：“难得能看到天然食物的。” 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金芒他们回去当天，就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今天中午运去吞天下的天然食材被抢了。 “吞天下的老板要倒霉了。”正在洗车的徐颖婉当时便这么感叹道。 一旁正给她递工具的庄妈妈却是一脸不以为意道：“也是他太贪心了，天然食材的生意哪里是普通人敢做的？他自己贪心，也怨不得别人。” 徐盈盈今天有工作，就没参与中午的聚餐，刚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问道：“你们今天去了吞天下？” 徐颖婉点了点头，有些郁闷道：“是啊，真倒霉。” “也没事，警察最多上门询问一下，反正饭店有监控，你们又带着一大群孩子，警局不会太关注你们的。”徐盈盈安慰他们道。 毛晓登最近买了一辆小毛驴，因为是辛辛苦苦打工攒钱买的，又是人生第一件个人财产，她上心得很，见徐颖婉洗车，她便把小毛驴推了出来，这边擦擦那边洗洗。 闻言，她道：“我估计警察很快就会上门的，毕竟天然食材这东西要是不赶紧查获，等劫匪吃到肚子里，那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果然，他们还没吃晚饭，就有警察上门了。将星星孤儿院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又简单录了笔录，那些人就离开了。 “你们说是谁啊，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抢天然食物。”马戈帮着庄妈妈将饭菜端出来，一脸好奇道。 “肯定不是明抢，明抢的话根本就躲不过监控。”徐盈盈道：“估计是熟人作案，拿假的天然食物瞒天过海了。” 徐颖婉点头，“对除了水果和花这类香气比较明显的天然食材，其他像是生猪那种，凑的近反而会有腥膻味，对方要是内部人员，偷天换日并不是难事。” 她想到徐家曾经也有佣人将营养剂代餐掺进天然食材里牟利，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那些商家将营养剂代餐做得以假乱真，可不是方便那些人作案吗。” 说实话，金芒有点难以想象，劫匪费尽心思抢的居然不是银行，而是一头生猪…… 倒是庄妈妈道：“有钱人也没少将天然食物说成是营养剂代餐掩人耳目啊。” “营养剂代餐能够以假乱真，好处坏处都是有的。” “算了，这事跟咱没什么关系。”徐颖婉这下不发表意见了。 (本章完) 第127章 圣网 金芒是上了小学之后才对菏泽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 这个世界……怎么说呢，就有点神奇。 这里没有国家，就是一个个财阀集团形成的势力，每个势力都掌管着一方地域。但是这里有法律，大多数情况下，大家都会遵守。 而之所以大家都会遵守法律，并不是说掌权者公正,而是因为这里的网络是真正的自由地。 任何人受到不公都可以发布到网站上，引起舆论的关注。虽然因为没有网警的关系时不时就会引起网络暴力事件，造成一些悲剧。但实际上，只要你心理足够强大，网络这把双刃剑至少不会害人性命。 事实上，不是没有掌权者想要以此为理由设立网警,但最后因为民众暴动而搁置起来了。 ——没有网警管理的网络或许会造成冤案和网络暴力事件，但至少让民众在含冤的时候能够有申诉的机会。若是有了网警,网络也成为掌权者手中的工具,那遭遇不公的民众才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也是因为网络的存在，那些财阀和集团行事才不敢太过分，对着平民百姓，哪怕是装，他们也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金芒借用孤儿院的电脑查看了很多新闻和热搜，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菏泽那些有钱人和掌权者，比自己印象中的要更没有节操。 因为没有国家的理念，所以他们行事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道德底线非常低。 要说在菏泽，最赚钱的生意，那无疑是营养剂代餐。也是因此，大多数集团和财阀都生产营养剂代餐。明明营养剂代餐的成本已经够低的了,但那些无良商家要么滥竽充数以次充好,要么变着法的用品牌溢价的方式提高商品售价，相关的事件屡屡在网上爆出。 大概就在三十年前，就有一家集团生产的营养剂代餐用一种对人体有害但极为廉价的成分取代了另一种对人体有利但价格高昂的成分，最终导致菏泽近百分之十的人身体素质下降,引发了各种各样的疾病，连续几年的死亡率都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都到这地步了，当时上层集团还想保住这家集团呢，结果还是民众们暴动起来，将那家集团的大楼砸了，又开始自发地抵制该集团以及和该集团有合作的财阀的产品，最终才将事情闹大，让那个集团的负责人锒铛入狱。 除了社会制度，金芒最关心的就是圣卿了，但是有关圣卿的内容，网上却是很难找到。 不是那种被刻意屏蔽，而是纯粹的信息太少了。 唯一比较确切的信息，就是好多文学作品和影视中提到过：圣卿都是好人。 说起来有些可笑，但确实就是这么一句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据说凡是能够灵魂显化，形成万里绿泽的人，人品都很好。所以，才会有圣卿都是好人的话。 据说很早以前，天然食物对老百姓而言并不稀有。尽管菏泽的土地根本没办法耕种和畜牧，但是因为一个圣卿往往能够提供大量的天然食材,所以那个时候,天然食物虽然价格比较昂贵,但还在合理范围内，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天价不说，寻常人有钱都找不到买的地方。 但是后来…… 金芒查看了一下记录，大概是从六十年前开始，官方居然看不到任何圣卿了。 ——并不是不再有圣卿了，而是所有圣卿都隐藏了身份，藏在了人群中。 金芒有理由怀疑，是圣卿受到了迫害，所以才不再愿意将自己显露到人前。 她又在网上查了天然食物的购买渠道，最后发现没有。偶尔有一两个网站似乎是能提供天然食物，但是只能预定，而且要在线上排队约谈才能买到。据说有的人买到了，有的人被拒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且……凡是在这些网站买到的天然食物，价格都很优惠。 是的，就是优惠。 金芒看过一个人提起自己的购买经历，说他买到的奶粉一罐只要八百块。 要知道她当初喝的奶粉，可是要十几万一罐。 然后金芒就查到，对于这种能够买到天然食物的网站，外界往往称之为是圣网。 私下里大家都猜测，这些圣网都是圣卿直接供货的。 但是据传圣网习惯做熟人生意，很少有新人能够从圣网买到天然物资。 “圣网？”徐颖婉没想到金芒居然会问起这个，怔了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金芒道。 徐颖婉犹豫了下道：“圣网只做穷人的生意。” 啊？ 金芒一脸意外，“为什么啊？” “因为隐藏身份的那些圣卿认为穷人比较省事。”徐颖婉犹豫了下道。 穷人比较省事？ 金芒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有钱人会想要探究圣网背后的人，但穷人不会，或者说没有那个精力。”顿了顿，徐颖婉道：“而且圣网即便卖东西给有钱人，价格也不会比外界便宜。” 金芒有些意外，“院长你在圣网上买过东西吗？” 其他孩子都称呼徐颖婉是院长大小姐，不过金芒却是习惯直接称呼她院长的。 闻言，徐颖婉表情复杂道：“我想买，但是圣网不肯卖给我。” “因为你那时候是个有钱人？”金芒猜测道。 “不是。”徐颖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开口道：“是因为我那时候看不起穷人，因为我的态度，高中时几个贫困生还受到了其他同学的霸凌。” 她目光中透着几分懊悔道：“圣网不但不做有钱人的生意，做过坏事的人，在他们那儿也买不到东西。” 金芒不由默然。 这样的规矩，她不好说圣网做的对不对，她只是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徐颖婉曾经看不起穷人，她认为这是不对的，但真不是什么大恶。至于霸凌的事……她又没有直接霸凌其他同学，虽然说起因是她的态度，但是旁人做的事情，算到她头上是不是有些过了？ 第128章 迫害 金芒上高一那会，有一段时间迷上了游戏，一到放假就拉了钟秀秀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当然打游戏的只有她一个，钟秀秀是去看网络的。 那会她特别迷游戏，没少跟身边的同学安利。 结果后来班里的同学逃学去网吧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他们不说自己自制力差，却反说是她把游戏安利给他们,他们才会逃课去网吧。 金芒那会都气疯了，偏他们班主任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筋搭错了，竟还煞有其事地教训了她一顿，说她自己不想学习，还非要影响其他同学。 也是因为那一次，她不但和那些推卸责任的家伙绝交了,还硬生生把网瘾给戒了。 每次说起这事，金美丽都要对那些家伙千恩万谢,说多亏他们才让她迷途知返。 金芒却是一想起那事就膈应得不行。 她觉得,徐颖婉的心情肯定也跟当时的她一样。 “圣卿是不是受到过迫害啊？”金芒问道。 徐颖婉怔了怔，“……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金芒问道：“若非这样，那些圣卿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这一次，徐颖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其实这事在一部分人中并不是秘密，只不过知道的人都不会出去说。” “圣卿确实曾经受到过掌权者的迫害。”顿了顿，徐颖婉道：“现在没有公开的数据，所以不清楚有多少圣卿，但是在原来，圣卿的数量其实是不少的。大概一百万人中，能够出一个圣卿。每一个圣卿的灵魂所化的绿泽大小是不一样的，大的能够抵一方地域，小的也能抵上一个村子。” “但是这么多圣卿，其实是能够养活全人类的。” “我说的这个养活，是指在没有营养剂代餐的情况下。” “但是，圣卿们不愿意将食材高价卖给民众,高层们又为了利益想尽办法提高天然食材的售价，双方的矛盾日积月累,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程度。” “后来爆出了一个大丑闻。” “掌权者在偷偷圈养圣卿。” “圈养圣卿？”不知道什么时候，龙砚他们都围了过来，一脸惊疑。 徐颖婉点了点头，“圈养圣卿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偷偷用手段将没死的圣卿说成死了，用假尸体替代，实际却将本人囚禁起来谋取利益。还有一种是养大量的孤儿，一旦其中有一个成年后顺利灵魂显化成为圣卿，那就赚翻了。” 顿了顿，“后面这一种方法，其实到现在都还有人在实行，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有钱人都那么喜欢开孤儿院？” “圣网不肯将天然食材卖给有钱人，可那些有钱人却并不缺天然食材，你们以为这是为什么？” 金芒不由毛骨悚然。 就听徐颖婉继续道：“当然，当初那些有钱人圈养圣卿，大部分还是第一种。他们做的不止那样，被他们囚禁起来的圣卿，有很大一部分其实年纪已经大了，本来就活不长了。但是那些人为了利益，不惜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延续他们的生命。” 金芒皱眉,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 “后来，知道真相的圣卿们联合起来，在拥护他们的民众的帮助下救走了同伴，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伸手拉了拉落下来的披肩，轻声道：“所谓的圣网，不出所料应该就是那些圣卿以及他们的后代建立的。” “菏泽的掌权者其实一直都在试图找出那些圣卿，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年来，双方的冲突其实一直都没有断过。那些高层手头有钱，而圣网虽然不见得多富裕，但他们私下也拉拢了许多民众。凡是圣网的顾客，其实就是拥护他们的人。有这些人帮助，掌权者根本就拿圣网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圣网的人也很难撼动那些高层。” 金芒看向潘聪，“聪哥，你曾说过，当初你的眼睛之所以瞎掉，是因为你身上显现出了圣卿的特质，孤儿院院长和其他工作人员因此格外疼爱你，才引来孤儿院其他孩子的嫉妒，趁着你睡着将你的眼睛戳瞎了。” 潘聪以前并不是星星孤儿院的，他是从其他孤儿院出走之后流浪到了星星孤儿院，然后被收留的。 闻言，潘聪的脸色不是很好，“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想问问，圣卿的特质是什么？”金芒问道。 潘聪一愣，迟疑道：“大概是善良？” “什么？”金芒都懵了。 潘聪挠了挠脸，一脸不好意思道：“我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我很喜欢帮助别人，经常会帮院长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院长给我的吃的，我也都会分给大家。” ——也是因为这样，后来那些孩子将他的眼睛戳瞎的时候，他才格外不能接受，觉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 “就这样？”金芒一脸不敢置信，“难道……只要在成年前装成是个好人，就能成为圣卿。” “不是的。”潘聪涨红着脸道：“我那时候不是装的，有另外一个小女孩，她从小很有眼色，很会讨好大人，我做的事情她都会做，但院长并不觉得她会成为圣卿。我听其他大孩子说过，说……说我有真正的仁慈之心。” 说到最后，他似乎对自夸有些不好意思，羞得低下了头。 “他说的是真的。”却是徐颖婉开口道：“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能够成为圣卿的，确实都是好人。当然这种好并不是滥好人，也不是舍己为人的无私，具体我说不上来。” 马戈开口道：“我知道，我以前见过圣卿。” 见其他人一脸惊愕，他挠了挠脸道：“我是父母出意外死亡之后才被送来孤儿院的。在来孤儿院之前，我邻居家有个大哥哥，他成年后一家子突然消失了，大家都说他应该是成为了圣卿。” “那个大哥哥……我对他印象很深，他平日里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看着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但我们这些孩子都很喜欢他。有一次一个通缉犯躲到了我们那里，两个莽撞的实习警察找来的时候，他挟持了一个孩子当人质，当时大人都不在，是那个大哥哥奋不顾身将孩子救下来的。” 第129章 厌食 金芒上的宏光小学距离星星孤儿院非常近，走路只要十分钟。 因为没有人送，也舍不得一天两块钱的公交车费，金芒一直都是自己走路去上学的。 好在会让孩子上宏光小学的家庭经济条件大多也很一般，加上因为是郊区的关系，去往宏光小学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这条路上没有汽车经过，连三轮车也不走，平时就一些骑自行车的人走。偶尔有人骑着电瓶车上小路，那也是要被人骂的。所以，自己走路去上学的不止是金芒，附近的孩子也多是这样。 “金芒，你等等我！” 金芒正背着书包往学校去，身后就传来了同桌冯媛媛的喊声。 她回过头去，就看到胖乎乎的小姑娘一边擦着汗一边追上来道：“你数学作业写了吗？” “写了。”金芒道。 “那等会给我对一下答案，有一道题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冯媛媛啃了一大口包子道。 金芒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包子，点了点头道：“你的手工作业给我看一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做。” 她这会的心情有点烦，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不擅长的手工作业，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得重新上一遍学，而是…… 冯媛媛的包子好香啊。 没有吃过天然食材的人可能闻不出区别，只以为她吃的是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但金芒却能够闻出来，对方每天吃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包子。 不过别看冯媛媛胖乎乎的似乎像个傻妞，但这家伙却很少将包子带到学校里吃，会这般不避讳金芒，也是因为金芒一直都没表现出异样，从不曾说过类似“冯媛媛你的包子好香，是哪里买的”这样的话。 似乎认定了金芒是个没见识，只将天然食物当成营养剂代餐的土包子，冯媛媛在她面前再没有了忌讳，经常当着她的面吃各种天然食物。 对此，金芒就特别后悔。 她本来是好心，不想曝光冯媛媛，谁知道结果却变成了自找罪受。 ——正因为吃过天然食物，所以她才格外馋啊。 天知道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结果面对包子的诱惑愣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然后冯媛媛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想想她都觉得委屈。 其实，不单单是冯媛媛，光是他们班级，金芒就发现了不下十个同学吃天然食物。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可能还有其他人在吃天然食物，只不过隐藏得特别好罢了。 想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圣网的顾客。会来上宏光小学的孩子家里条件摆在那儿，他们根本不可能买得起高价天然食物。 说实话，金芒都有一种想让他们牵线介绍圣网生意的冲动。 ——无他，营养剂代餐实在是太没滋没味了。 不过想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圣网的顾客。应该说，所有人都不会承认，毕竟掌权者可一直没有放弃通过这些人抓住经营圣网的那些圣卿。 当然最重要的是，金芒她没钱。 她这会才刚上小学六年级，虽说徐盈盈偶尔也会她零用钱，但她还真不好意思放开了花。 那些钱她都攒起来，要是学校要收一些小额的费用——比如校服，比如买资料，那她就不用回去要了。 对于这样的生活方式，金芒其实并不陌生。第一世她的家境没比如今好多少，那会她过日子也是各种省钱。但不同于第一世，她这会不是真正的小孩，她有属于成年人的物欲。 ——虽然这个物欲是源于贪吃…… 金芒到学校的时候，距离早读课结束已经只剩下十几分钟了，身边的同学有的在早读，有的在急急忙忙抄作业，有的跟冯媛媛一样对答案。 她有些百无聊赖，便拿出一本漫画书看了起来。 ——这漫画书是从孤儿院拿过来的，还是早年的存货，版本旧了一些，不过精彩度却一点也不减。 总之，打发时间是没问题的。 早上最后一节课的体育课，对此，大家难免有些哀声哉道。 不怕别的，就怕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让跑步，有很多人跑完步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东西根本就吃不下。 金芒原来是没有这种顾虑的，她胃口向来好，别说寻常跑个步，便是马拉松过后也不影响她吃饭。 然而如今却不好说了。 因为她发现，多年以营养剂代餐为食导致她现在有点不明显的厌食症状。 也是因为这样，金芒这辈子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瘦的。 ——要知道第一世的时候，她一直到发育前身材都属于微胖型，后来抽条了，加上运动量大，才一直没有胖回去。 学校食堂的午饭味道很折磨人，本来食堂大妈的厨艺就不怎么样，加上食材减分，饭菜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也就金芒条件有限，其他孩子哪怕在学校食堂吃，但也都会从家里带食物加餐。 每当这时候，就是金芒最痛苦的时候。 毕竟那些人中，少不了有人带的是天然食物。要是没有对比，她还能将那些味道古怪的营养剂代餐吃下去。 她有时候都担心，自己这辈子不会身高不达标，长成个小矮子吧？ 要知道第一世的时候，她净身高可是有169的。 结束一天的课业，金芒神情怏怏地回到孤儿院，本来打算去厨房找个面包垫垫肚子，结果她发现大家的情绪似乎有些奇怪？ 星星孤儿院如今的孩子其实只剩下金芒一个人，其他孩子……哪怕是最小的许雪，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了。 其中，江诚瑜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柳清毕业后留在了雁城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彭驹驹去给有钱人当保镖了，平日里并不住在孤儿院；李莲、秦义逊、叶瑄、龙砚和潘聪都在外地上大学。 马戈和毛晓登因为没钱买房子，一直租住在孤儿院，因为经济条件的关系，他们也一直不敢生孩子；米阳毕业后也选择租住在孤儿院，不过因为工作比较忙，平时很少回来，三不五时就在公司过夜；关美珍成绩不好，高中都没考上就开始出去工作，不是当前台就是当收银员，工作不算辛苦，但也赚不到什么钱，勉强够她自己花；魏思雨和许雪的身体都不怎么好，就留在孤儿院帮徐颖婉一起经营网店。 (本章完) 第130章 捷径 金芒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看了眼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但却一脸烦躁的徐盈盈。 “盈盈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单单是徐盈盈，旁边的毛晓登马戈夫妇，以及魏思雨和许雪脸色都不太好。 “没事。”徐盈盈连忙调整了一下面色，微笑道：“肚子饿了么？我马上去做饭。” 如今孤儿院的饭是金芒之外的其他人轮流做的，便是曾经的大小姐徐颖婉，如今做一桌家常菜也没有问题了。 徐盈盈走了，马戈和毛晓登对视一眼，却是同时避开了金芒的眼睛。 这是不想告诉她了。 金芒琢磨了一下，猜测应该是跟关美珍有关。 星星孤儿院的孩子，要说最不像话的，就是关美珍了。这姑娘打小念书就不认真，就喜欢仗着美貌从男生那里占便宜。原来彭驹驹、秦义逊和潘聪都对她有点想法，后来看清了她是怎样的人之后，渐渐地就跟她疏远了。 说起来，其他人成绩不好，可能是因为不是读书的料，但关美珍却不好说。毕竟她的心思向来不在念书上，叛逆期的时候还跟一群混混男孩玩过。徐颖婉虽然没有要求过，但其他人工作后，多多少少都会付点房租给她。就只有关美珍，从来只进不出，连包卫生纸都没给孤儿院买过。 一连几天关美珍都不见人影，金芒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这天，正好是周六，金芒正皱着眉头做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门口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金芒看了眼院子里属于徐颖婉的那辆车，心下不由疑惑，是谁来了？ 要知道星星孤儿院很少有外客来的。 她有些好奇地探出头去，就看到关美珍扬着下巴走了进来。 “美珍姐？”金芒有些惊讶地喊道：“你今天不上班？”要知道关美珍的工作往往都是单休，周六也要去上班的。 “老娘以后都不用上班啦！”关美珍甩了甩包，扭腰摆臀地走过来亲了金芒一口，拍了拍她肩膀道：“好了，姐姐要去收拾东西了。” 说着，她转身就离开了。 等她推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出来，金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美珍姐你是要搬出去？” “这么说也对。”美珍姐点了点头道：“等以后有空了，姐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恰在这时，徐盈盈从二楼下来，看到关美珍，脸色顿时难看道：“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你就一句都没听进去？” 关美珍轻哼了一声，“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就是不想过穷日子了。” “你就不怕人老色衰之后被抛弃？”徐盈盈瞪着她道。 “抛弃就抛弃吧。”关美珍一脸无所谓道：“至少那之前我享受到了。至于被抛弃后……了不起我再回来做前台做收银员啊。” “这两样工作又不用什么学历，也不要什么门槛。” 徐盈盈气得面色涨红，“你……你就不能要点脸？” “我不要脸啊。”关美珍理直气壮道：“谁给我钱，我就把我的脸给他。” 她神色恹恹道：“我真的是受够过这种穷日子了。连几百块一个的包包我都要考虑了再考虑才舍得下手买，买一支五百块钱的口红，我都要省吃俭用一段时间。凭什么那些有钱人随手一买就是几千几万的奢侈品，我却到现在都没吃过天然食物？” “那你当初就应该好好读书！”徐盈盈恨恨道。 “读书？”关美珍一脸嗤笑道：“读书能有什么用？诚瑜哥不还是出卖了婚姻才过上好日子？还有清姐，她倒是没出卖自己的婚姻，却要给人廉价打工十年。” “十年后她都是三十好几的老女人了，青春和美丽全部都不见踪影，到时候有哪个好男人看得上她？” “你……”徐盈盈不由词穷。 金芒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不要说了。 良言难劝该死鬼，关美珍明显是钻牛角尖了。这种愤世嫉俗，觉得所有人都欠她，只想着走捷径的人……只有经历社会毒打，才能幡然醒悟。 现在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马戈和毛晓登没多久就下来了，看着关美珍欢快离去的踪影，两人什么都没说。 “她那个破性子，早晚都要吃大亏的。”毛晓登叹了口气道。 徐盈盈红了眼睛，“等她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毛晓登和马戈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徐盈盈为什么一心想要劝关美珍的。 当初徐盈盈曾被一个已婚富二代追求，一开始她是很坚定地拒绝对方的，但对方大把大把的钱砸下来，便是徐盈盈也不由动摇了。 那个时候，刚好龙砚他们一群人考上大学，院长大小姐正在为他们的学费头疼，徐盈盈那时候想钱都想疯了。 后来徐盈盈及时回头，也是因为对方的妻子找上门奚落了一顿，她羞愤之余才下定决心跟对方断了。 她那时候在徐盈盈租的房子住了一段时间，却是刚好目睹了事件的发生。 关美珍找的那个有钱人一看就是已婚的，徐盈盈这是不想对方和自己一样被人羞辱。 徐颖婉下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她倒是不意外，关美珍本就不是特别有心眼的人，她心里在想什么，旁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从很早以前，她就猜测她要走这一步了。 也不是没有拿话敲打过她，然而……她听不进去，她说再多也没用。 金芒的心情有点复杂，别看关美珍现在这么不着调，但是她还小的时候，这姑娘也曾一脸小心翼翼地给她泡奶粉，也曾皱着眉头给她换纸尿片。 关美珍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时候，还给她买过价格高昂的零食。 她曾一脸开心地告诉她，等她将来发达了，就带她去吃真正的天然食物。 小姑娘虚荣又爱美，拜金拜得明明白白，但她却真不是一个坏人。 同样是走捷径，江诚瑜至少能得偿所愿，但关美珍…… 她以为如今的日子就是最差最差了，却不知道，她还可能过得更惨的。 第131章 病变 关美珍走之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金芒拿毛晓登的手机打过关美珍的电话，关美珍每次都接得匆匆忙忙的，有时是忙着逛街，有时正在做美容……但只听她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开心得不得了。 久而久之，金芒就不再打电话给她了。 偶尔，关美珍会发个短信到毛晓登手机上，说给她买了东西。然后，快递就会送一个大包裹过来，有时是衣服，有时是吃的，有时是文具。 但是，金芒却不会像以前那样高兴了。 其实，星星孤儿院的孩子中，她真的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了。不单单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还因为她是最小的那个，是其他孩子照顾长大的。其他孩子之间，关系有好的有坏的，但不论他们相互之间如何，但对金芒却都是怀有善意的。 其他孩子要担心高中大学的学费，但唯有金芒，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大家早商量好了，将来要一起供她上学。 便是徐颖婉，待金芒的感情也有点不一样。毕竟其他孩子都是半路接收的，唯有金芒，是从她眼皮底子下一点一点长大的。 临近寒假，老师开始大量布置作业，金芒每天都要做一堆的试卷，又是烦躁，又是期待假期。 徐颖婉他们已经开始商量让她上哪所初中了。 因为还在义务教育范围内，所以初中不是考的，而是划片的。令人庆幸的是，星星孤儿院的位置虽然在郊区，但学区范围内却是有两所非常不错的初中，一个是龙盛中学一个是朝城六中。 这两个中学都有高中，不过龙盛中学的高中校区风气不太好，六中却不一样，初中和高中在整个朝城都是排得上号的。 不过，这两个中学都有一个问题——离星星孤儿院很远，坐公交车得四十分钟左右，骑车更是要一个多小时。 所以，方便起见，金芒最好还是住校。 然而，金芒觉得自己住校没问题，但其他人却并不这样觉得。 “学校食堂那饭菜，中午吃一顿还成，一天三顿在那吃，不是要人命吗？” “是啊，金芒本来就瘦，住校非得营养不良不可。” “还有住学校用洗衣机是要钱的，芒芒肯定舍不得花钱，到时候不得手洗？” “没错，而且芒芒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到学校跟七八个孩子睡一个屋，这个打呼那个磨牙的，不折磨人吗？” “要是再遇上几个性子不好的，她不得受委屈？” “就是，住宿舍也不方便，几点起床几点熄灯几点洗澡几点打扫卫生都给你定好了，一点自由都没有。”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金芒却只觉得无语。 她真没那么娇气，又不是没住过宿舍，家务活她虽然不爱干，但她哪样不会干。 她也不跟他们争，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些就让她上个差的初中。 果然，就见他们说着说着，就不由面露无奈。 “但是要是不住校的话，芒芒只会更辛苦，每天来回就要一两个小时，初中课业要比小学多许多，她的身体可吃不消的。” “没错，实在没办法，双休日的时候咱给她多补补。” “我可以经常给她送吃的。” “衣服你也不要在学校洗，夏天就算了，冬天只洗内衣裤就好，外面的衣服拿回来洗。” “对啊，芒芒成绩那么好，总不能去上个破学校耽搁一辈子。” 说起成绩，金芒不由有些心虚。 她这辈子比第一世的时候成绩可要强许多，当然这没什么好骄傲的，毕竟是新瓶装旧酒。但是也因为这样，星星孤儿院的一众人都觉得她会和江诚瑜柳清他们一样，将来考上菏泽top10的名校。 金芒：就……有一点点心虚。 第一世她虽然考上了211大学，但……那是得益于有金美丽这个学神大腿给她抱。 即便如此，她当初的分数也是堪堪够上，学的专业也很普通。 那些王牌专业，她根本就够不上。 这辈子…… 金芒叹了口气，大不了拼命学呗，总不能让大家失望啊。而且……她或许可以试试再找一根金大腿？ 怀抱着这样的美好期望，金芒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果然遇到了一根学神金大腿，轻轻松松就考上了菏泽top10的大学，所有人都夸她是天才，她笑眯眯地接受着大家的夸奖…… 却在这时，一声痛苦的惨叫声突然传来。 那声音又高又尖，仿若一把利剑，迅疾刺向了她的大脑，让她困顿的精神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是魏思雨的声音！ 金芒扯了床尾的羽绒服披上就冲了出去。 星星孤儿院的房间多，他们都是一人一个卧室，魏思雨跟她一样，也住在二楼，不过她的卧室在最西边，而金芒的卧室在最东边。 她还没冲到魏思雨的房间，住在一楼的马戈毛晓登都上来了，三楼也传来脚步声。 金芒推开魏思雨卧室的门，就看到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腿，发出一声又一声哀嚎。 “思雨姐姐？”金芒上前问道：“思雨姐姐你怎么了？” 毛晓登却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她的腿部病变了。” 什么？ 金芒一懵，“你是说体隋病变？” 毛晓登点了点头，“思雨这些年一直都吃的营养剂代餐，算算时间，这会也确实该发病了。” 金芒都懵了，“那我们打急救电话？” 毛晓登摇了摇头，“大半夜的，这会打急救电话医院派车很慢。而且体隋病变这种情况，除非是内脏病变，否则是不作为危急情况处理的。” “那怎么办？”金芒下意识问道。 徐颖婉刚好到，回答道：“把人搬到车上，我开车送她去医院。” 这下就为难人了，魏思雨别看是个病人，但她个子非常高，174的净身高，本身骨架也大，体重在150左右，别说徐颖婉她们这些女性，便是马戈这个男人也背不动。 他身高才168，平地上背一下魏思雨还行，走楼梯却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第132章 试试 金芒看魏思雨都疼得浑身冒冷汗了，顿时也顾不上其他，上前开口道：“我来背思雨姐姐。” 闻言，众人都愣了。 “不是，金芒你力气虽然大一些，但……”接下来的话，徐盈盈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眼睁睁看到金芒将魏思雨背了起来。尽管魏思雨疼得浑身颤抖手脚蜷缩，一点也不配合，但她却背得稳稳的。 然后，不等他们有反应，金芒就背着魏思雨下楼了。 徐盈盈他们连忙跟上。 本来还担心金芒会摔跤，结果她却背得格外轻松，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院子里。 直到车子开出去，众人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虽然说……虽然说金芒打小就爱运动，晨跑和夜跑都维持好多年了，体育成绩轻轻松松就能拿满分，而且她的力气也比寻常孩子大，几十斤的水桶拎起来就是，但是…… 他们以为她就是比普通孩子力气大一点，运动神经好一些，谁知道…… 去医院的路上，金芒才发现自己就披了一件羽绒服，披头散发不说，下半身就穿了一条秋裤，脚上穿了一双拖鞋，半个脚后跟露在外面，冷飕飕的。 其实不单是她，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穿着，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 大半夜的，医院的停车位很空，他们很顺利就停了车。 下了车，这次依旧是金芒背魏思雨。徐颖婉他们虽然恍惚，但倒是没再说什么。 马戈一马当先往急诊跑去，想要赶在他们之前先给魏思雨把号挂上了。 挂了号，见排号的病人很多，金芒就背着魏思雨到护士台跟护士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问道：“您看能不能让我们插个队？” 按说半夜来看急诊的人情况都危急，没人乐意被插队，但魏思雨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多数人都看出了是怎么回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下，倒是没有人开口反对。 护士也很干脆，“你们去三号诊室看吧。” 金芒连忙背着魏思雨去了三号诊室，饶是如此，他们还是等了七八分种才轮上。 问清楚了情况，医生二话不说就给办了住院，只是也说明了—— “虽说这会就能给你办住院，但是你这情况要截肢了才能好，只是大半夜却是没办法给你安排截肢手术的，最多做一些止痛治疗，你们看你们是住院还是先开止痛药回去？” 徐颖婉想了想道：“麻烦您先给我们把住院单子和止痛药开了，我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早上再过来办住院成吗？” “这样最好了。”医生这样说着，然后开始开单子。 回去的路上，徐盈盈拿矿泉水给魏思雨将止痛药吃了，徐颖婉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思雨办住院肯定也是在病变科室，病房里的病人十有八九是和她一样症状的。那些病友跟思雨一样被病痛折磨得呻吟不断，她住在医院肯定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吃了止痛片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她忍不住叹出长长一口气。 徐家还没有倒的时候，她奶奶体隋病变住院，当时也是半夜，却是连夜就联系了医生做截肢手术。 但是魏思雨，她明天能做上截肢手术就已经算运气好了。 止痛药对体隋病变的效果很一般，魏思雨也不过是从疼得浑身颤抖尖叫到低声呻吟。 “你们都去睡吧，我一个人没事。”魏思雨重重喘着气，开口道。 众人倒也没坚持，因为知道他们留下也帮不上忙。 从魏思雨卧室出来，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去休息，而是到二楼客厅坐下，开始商量魏思雨做截肢手术的费用。 “思雨这些年一直在攒钱，如今虽说不多，但也有五六万了，我们再凑上三五万，她做完截肢手术再装个义肢，也就差不多了。”徐颖婉道。 在菏泽，截肢手术和装义肢的价钱都算低的，但再低也只是相对的，十来万还是要的。 要是病变的是内脏，那价格就更高昂了。 作为一个完全没有私人财产的小孩子，金芒在这事上完全没有发言权，就只安静地听着。 徐盈盈想了想道：“我出两万。”因为每个月都要给徐颖婉打钱，她的积蓄也不算多，也就十几万的样子。 这钱看着多，但却是给金芒留着的。 她自己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对金芒就像是对自己女儿一样。所以，她希望她会有比自己更好的未来，她希望她能名校毕业，能有一个好的工作，嫁给一个温柔的好男人，拥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拥有平凡人会有的幸福。 这样的想法不单她有，马戈和毛晓登也都有，他们知道自己条件就那样，生了孩子也是跟着他们吃苦，金芒在他们心里跟自己孩子没有区别。 也是因此，这对夫妻在此时并没有说要出钱给魏思雨凑医药费。 最后，还是徐颖婉道：“那我再出三万，差不多就够了。”她赚的其实也不多，不过徐盈盈和江诚瑜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所以才会有富余。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金芒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想到了魏思雨痛苦的模样。 据说，体隋病变如果不彻底断了营养剂代餐的话，是会继续恶化的。魏思雨到孤儿院的时候是六岁，她那个时候手腕骨就出现病变了，如今她才二十岁，就已经出现了第二次病变。 据说病变是会越来越快的。 这次还好，只是腿部病变，但下次呢？要是内脏病变，那费用会更加高昂。金芒很清楚，徐颖婉和徐盈盈今天拿出来的钱，魏思雨以后是要还的。 魏思雨的将来一眼都能看到——赚的钱不敢花，而是要预备着将来某一天病变了能够拿出足够的医疗费。每天都活在心惊胆战中，生怕下一次病变是大脑，自己的人生会戛然而止。 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金芒坐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了手机——这是徐盈盈淘汰下来的手机，该有的功能都有，只是没有手机卡。 她想试试在圣网上买天然食物！ (本章完) 第133章 害怕 虽然统称为是圣网，但出售天然食物的平台其实有很多个，金芒猜测是为了不将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在此之前，金芒就没少查圣网的消息，因此对于各个平台，她的了解还是比较深的。 考虑良久，金芒还是点开了一家名叫圣心的网站。 ——凡是出手天然食物的平台名字中都会带有一个“圣”字。当然，并不是所有带有“圣”字的平台售卖的都是天然食物，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借此浑水摸鱼，将营养剂代餐谎称是天然食物，从民众手中骗取钱财。 金芒看过顾客的购买评价，发现圣心卖的天然食物以蔬菜水果为主，水果多是如草莓、香瓜、哈密瓜、番茄这一类，并没有树生水果。 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圣心的东西卖得价格相对算低的。百来块钱就能买到一斤，要是赶上有活动的时候，五六十块一斤也不是没有。 不过圣网一般很少办促销活动，金芒观察之下，发现一年能有一次就不错了，而且活动的时间每年都一样，估计是对平台老板而言很特殊的日子。 而金芒没记错的话，圣心每年活动就是在年前几天，自己这时候若是能够获得购买资格，那就有机会能够买到一批低价的天然食物。 这样想着，金芒有些忐忑地点开了圣心的客服后台。 【您好。】 金芒才打了一个问好的话语，下面就跳出来一条【客服红心为您服务】。 她有些紧张地打字道：【我想要购买一些天然食物。】 客服红心很快回复道：【请问您想要购买天然食物的原因是什么？】 金芒连忙道：【我的一位姐姐已经出现第二次体隋病变了，她今年才20岁。】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和身边的亲人平日里都是以营养剂代餐为食，我也担心继续这样下去早晚会引发体隋病变。】 【我们会花三个工作日的时间核实您的情况，请您耐心等待回复。】客服红心的回复很快。 【好的。】 打出这两个字，金芒吐出长长一口气。 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至于以后……就要看圣网的核实程序到底是怎样的了。不管最终结果怎么样，她都不会后悔。 天才刚刚亮，星星孤儿院的人却陆续起床了。 徐盈盈、毛晓登和许雪都在收拾住院需要的用品，马戈去杂物间找轮椅了，徐颖婉和庄妈妈则在厨房忙碌。 金芒见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就去看魏思雨了。 魏思雨这会已经醒了，刚刚吃了一片止痛药，正靠着靠垫在发呆。 金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将半条腿露出来，因为气温关系，那条腿上长满了鸡皮疙瘩，还隐隐能够看到血液不流畅之后形成的紫色痕迹。 “思雨姐姐你赶紧把腿收回去！”金芒连忙道：“你不觉得冷吗？” “一点都不冷哦。”却听魏思雨幽幽道：“反正很快就要被截去，我想再看看它。” 金芒一怔，蓦地意识到，这条腿居然就是魏思雨病变的腿。 可是……看着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似乎看出了金芒的疑惑，魏思雨扯了扯嘴角，右手捏着自己的左手手腕道：“我的手腕骨以前病变的时候在医院做了x光和ct，我看到影像图的时候都惊呆了。” “明明该是普通人看不懂的医学报告图，但却让人看一眼都害怕。” “按照那个医生的说法，我的骨头和血肉充斥着针尖大的细洞，若是不将病变部位截肢，以后这些细洞会越来越大，将我的身体‘蛀空’。” “其实……我以前上网查过古早时期那些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选择截肢，最后活生生死亡的病变患者。到死的时候，他们的病变部位已经变得透明了，就像昆虫的翅膀一样，能看到内里如同丝网状的血肉和骨头。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认为那样很美，是顶级的艺术展现。有一段时间，有钱人喜欢收藏这种尸体，而穷人为了能够将自己的尸体卖个好价钱，体隋病变后会硬生生熬着，有些甚至最后是活生生痛死的。要是长得漂亮的病变患者尸体，那价格更高昂，最贵的一句尸体，在拍卖场卖到了七千九百万的高价。” “可惜现在不允许这样的买卖了，收藏尸体也成了一种违法行为。否则……” 她轻轻笑了笑道：“我还能熬一熬，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金芒沉默许久，开口道：“如果害怕的话，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 她的芯子到底是个成年人，魏思雨这般东拉西扯，看在她眼里，却是明明白白的害怕。 魏思雨的表情顿时僵住，“谁说我害怕了……”然而话音未落，她的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 她无声地哭着，金芒安静地坐在一旁，体贴地什么都没有说。 金芒已经放寒假了，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办好住院手续，一行人便去了六楼的病房。护士长过来跟他们说了住院的注意事项，还带他们去了属于魏思雨的床位。 “那个，请问什么时候能够安排截肢手术？”马晓等开口问道。 “你等一下。”护士长翻开手中的记录本，找了片刻后道：“因为最近两天的新病人有些多，所以手术室那边比较忙，目前暂时给你安排在明天早上10点做手术，但这个时间是有可能出现变动的。” 徐盈盈他们无奈点了点头。 “另外。”护士长看向魏思雨，问道：“止痛药吃几片了？” “2片。”魏思雨回答道。 护士长道：“止痛片最好不要多吃，尤其是今天晚上十二点过后不要吃了，否则会影响麻醉剂的效果。因为病变患者吃的止痛片成分特殊，有个别患者吃了会出现麻醉效果异常的情况。” 除了点头，魏思雨也不能做其他的了。 一行人安排魏思雨躺下，又将带过来的物品一一放好，打好热水。 然后，大家就说起陪床的安排。 (本章完) 第134章 快递 马戈和毛晓登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们等会要去上班。” 徐盈盈皱眉道：“我接了一单网店的生意，下午要去樱城拍照，要明天晚上回来。” 便是徐颖婉也道：“我网店还有很多订单没有发出去。”而许雪也要帮忙的。 “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可以的。”魏思雨神情淡淡道。 “要不……我把庄姨接过来陪你？”徐颖婉迟疑道。 庄妈妈年纪其实也不是很大，如今也不到六十岁，只是她早年很是受了一番苦，如今常年受到风湿病的折磨，徐颖婉一般并不愿意劳动她。 “不用。”魏思雨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庄妈妈的风湿病前段时间刚发病，怎么好劳累她来照顾我。” “我留下来吧。”金芒叹了口气道：“刚好我把寒假作业带过来了。白天我在这里陪思雨姐姐，晚上你们过来陪床。” “你……”徐盈盈本来想说你不行，但是一想金芒的力气，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最终，她叹了口气道：“有什么事的话你就拿思雨的手机给我们打电话。” 徐颖婉道：“早饭和晚饭我们会送过来，中午我给你们点外卖吧。” 金芒点了点头应下了。 徐盈盈他们走之后，金芒才注意到其他几个病床的病人情况。 魏思雨住的病房有三张床位，比较庆幸的是，旁边两张床位的病人应该都已经做过截肢手术了，这会正闭着眼睛在睡觉。靠窗那个床位的陪护是一个年轻女孩，病床上躺着一位看着四五十岁的女性，看样子两人应该是母女关系。中间的床位并没有看到陪护，病床上躺着一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病房里很安静，金芒拿出寒假作业在床头柜上写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徐颖婉点的外卖送来了，只是魏思雨正疼得厉害，却是根本没有吃饭的胃口，最后只吃了一小半就说吃不下了。 因为魏思雨生病，徐颖婉点的外卖是比较贵的，这么一餐估计要七八十块，金芒舍不得浪费，一个人将魏思雨剩下的饭菜都吃光了。 靠窗陪护的女孩都惊呆了，忍不住问道：“你肚子不撑？” “还好。”金芒笑了笑道。 徐颖婉点的外卖是一份鸡汤和两份炒时蔬，大概是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带着些许食物的香气，鸡肉的口感有点紧实费牙，算是金芒能够接受的口感。 魏思雨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见她疼得脑门都有点冒汗，金芒便去卫生间拿湿毛巾给她擦了擦。 到了一点多，魏思雨大概是太累太困了，一点一点进入了睡眠。金芒担心自己会吵到她，就趴在病床上打算午睡一会。 ——反正病房里开着空调，她也不用担心着凉了。 约莫睡了一个小时，金芒醒了过来，她先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见圣心还没有给她回复，就收起手机出去了。 她没有走远，只是在病房门口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开始打太极拳，打完太极拳又开始打咏春拳，然后是五禽戏、俯卧撑——凡是她能想到的，不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运动，她都练了一遍。 期间还有护士驻足观看，金芒只顾自练自己的。 正当金芒打算回去的时候，病房里传来一声惨叫，她一惊，那些护士反应却比她更快。 “快！肯定是17床的病人麻醉效果过了！”一个护士抄起旁边的注射器材就冲了进去。 金芒也跟着走了进去。 魏思雨也醒了，正正惊疑不定地看着17床那个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截肢的部位是左手手臂，此时他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右手抓着左手手臂，正疼得瑟瑟发抖。 “赶紧放开手！”护士一边压着他给他打镇定，一边喝止道。 过了好一会，镇定似乎起了作用，那男人开始手脚无力，失去了意识。 护士离开病房，魏思雨喃喃道：“怎么还要打镇定？”她第一次病变是在年幼时，如今只零星有一些记忆，细节却是已经忘了。 18陪护的女孩开口回答道：“病变截肢跟普通截肢有些不一样，手术后伤口会出现强烈的拉扯痛感。他们会觉得好像有人想要生生将自己的手脚扯下来，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需要打镇定。” 魏思雨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白。 金芒叹了口气，想安慰却是无从安慰 。 “你也不用害怕。”陪床女孩开口道:“打了镇定就会昏睡过去，几次下来，其实受到的痛楚并不多。” 顿了顿，“反倒是装了义肢之后，幻肢痛是很难熬的。” “我知道。”魏思雨轻声道。 陪床女孩一脸意外，金芒轻声解释道：“我姐姐已经是第二次病变了。” 陪床女孩一脸意外，随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同情之色。 傍晚，马戈和毛晓登过来接替金芒，顺便给魏思雨带了晚饭。 “芒芒你跟我回去吃吧。”马戈道：“今天庄妈妈做了辣子鸡，思雨不吃辣，我就没给带过来。” 从医院出来，马戈去推小电驴的时候，金芒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圣心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也是，说好三个工作日的，哪会那么快，是自己太急躁了。 刚回到孤儿院，徐颖婉就开口对金芒道：“有你的快递，我放到你房间了。” 金芒一怔，随后就想起应该是秦义逊给她买的东西，他之前特意打电话说过。 她也没在意，等吃过晚饭回到卧室，才不紧不慢开始拆包裹。 包裹很大，份量居然还不轻，金芒一时竟猜不出对方给自己寄了什么。 包裹拆开后，里面放着一袋玉米和一袋红薯，还有一罐松子。 一开始金芒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微不可察的食物香气传到了鼻尖。 玉米和红薯都是香味并不明显的东西，若是真正只吃过营养剂代餐的人恐怕根本不会发现问题，最多以为是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但关键金芒不是啊！ 所以她很快就确定了一件事——她收到的这些都是天然食物！ 难道…… 其实不用猜测也知道，秦义逊肯定是从圣网买到的！ 第135章 圣卿等级 金芒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秦义逊，然而才走到门口，她就退了回去。 不行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在安泽活到垂垂老矣，金芒便是再心大，也还是有了些许改变。毕竟，人年纪大了，想法不可避免会变得周全。 谁知道电话会不会被监听啊？她可是曾看到论坛上有人提到自己的亲友从圣网买到了天然食物，然而因为打电话时不谨慎，通讯公司以中奖旅游为名将人骗出去，最后却被告知在外面“意外”死亡了。那人认为自己的亲友并没有死，实际是被监禁了起来。 虽然因为发言人没有证据，很多都是猜测，所以网友的观点分两极化，有人认为他在编故事，有人则信以为真。这事似乎还闹大过，但最后还是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了。 别人怎么想的金芒不知道，但她却觉得无风不起浪，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在电话中跟秦义逊提起这事。 毕竟菏泽这边的通讯公司都是私人所有，金芒根本不相信他们不会公器私用。 因此，哪怕金芒这会有再多疑惑，但还是无声咽下。 先吃点东西？ 金芒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那罐松子，一时间，浓郁的清香味袭来，她差点喜极而泣。 ——不说第一世，便是在安泽的时候，她虽然吃不上满汉全席奶茶汉堡快乐水，但天然食物的原汁原味有时候更能惊艳人的味蕾。谁想到到了菏泽这个和平社会，连口适口的饭菜都吃不上了。 金芒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松子放到嘴里。 啊——就是这个味道，纯天然带着油脂的香气，能让味蕾都活过来的滋味。 等金芒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将一罐松子吃掉了三分之一。 这可真是……要知道这罐松子的份量可不小，估摸着得有小两斤。 金芒看了下自己的指甲，剥松子剥得已经有点疼了，但……她舔了舔嘴角，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深呼吸一口气，金芒几乎用了全身的毅力，才盖上了松子的盖子。 在菏泽，朝城既不是经济发达繁荣的大都市，也不是偏僻无人问津的小城市，这个城市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但是不论是处在高位的掌权者，还是大隐隐于市的圣卿，都很重视这座城市。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很早以前，这里一口气诞生了十一个冠位圣卿。 ——虽然只要灵魂能显化形成绿泽的人都能被称之为是圣卿，但圣卿和圣卿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历史上最强大的圣卿所化的绿泽面积是菏泽的十分之一，几乎能以一己之力养活菏泽所有人，最弱的圣卿所化的绿泽面积只有数千亩。 也是因此，圣卿对外没有等级划分，高层和圣卿内部却是有清晰的等级划分的。所有绿泽面积在五万亩以下的圣卿都被归类为是季位圣卿；五万~百万亩绿泽的圣卿被称之为是亚位圣卿；千万~1亿亩绿泽的圣卿被称之为是冠位圣卿；10亿亩以上绿泽的圣卿被称之为是特位圣卿。 十一个冠位圣卿，几乎可以养活菏泽五分之一的人口了。在那个时代，朝城虽然不是七大都市之一，但其地位比之七大都市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着这样辉煌过往的朝城，在高层眼里是需要重点关注，以防再诞生几个冠位圣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地方，而对圣网那些圣卿而言，他们中有些人的先辈就是朝城出来的，对于故乡自是要重视一二。 也因此，圣网中，有好几个平台将总部设在了朝城。 不巧，圣心便是其中之一。 圣心算得上是家族企业，老板江源风是一个季位圣卿，他的妻子潘雅负责圣心的经营和打理。夫妻俩生了两儿一女，分别是江雪心、江云心和江振心。 其中，江雪心就是客服红心。 在圣网，并不是所有圣卿都能够独立创建平台的，很多人因为自身的资源不足，只能挂靠在其他圣卿的平台上出售天然食物。而江源风一个季位圣卿能独立创建圣心，则是因为他的长辈中有一位冠位圣卿，且妻族经营了一家通讯公司，自己的姐妹则分别经营了保全公司和保洁公司。因为能从这三方探查顾客的信息，所以不愿意受到长辈管束的他才和妻子一起创建了圣心。 江雪心作为长姐，因为其本身细心又周全，所以父母将发展新顾客的任务交到了她手上。 本来，圣心的产能并不大，一直有固定的老顾客，已经有三年没有发展新顾客了。然而巧的是，今年一年中，有好几个老顾客或是意外或是因病去世，而他们的儿女品行上都有瑕疵，并不符合他们对顾客的要求。 于是，发展新顾客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江雪心每天都能接收到新顾客的咨询，但即便如此，金芒的咨询还是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并非是她的话语有什么不恰当之处或者特别之处，而是……圣心的聊天软件是特制的，因此她这边很轻易就能看到对方的定位以及手机号码或者电脑的ip地址。 然而，金芒的定位是一家孤儿院，没有显示电脑的ip地址，也没有显示手机号码。 江雪心略一想就猜到对面应该是个孩子，一个拿着没有插电话卡的手机联系自己的孤儿。 作为成年人，她对孩子难免包容温柔了一些。不过，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圣心有自己的私家侦探，江雪心将金芒的基础信息告知了对方，然后开始了等待。 一开始，私家侦探以为这一单很麻烦，毕竟从一家孤儿院找一个根本没有手机号，没有任何外貌年龄特征的孩子，那难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然而很快，初步探查了一番星星孤儿院的信息后，他就大大松了口气。 太好了，星星孤儿院如今只有一个孩子，目标人物很容易锁定。 接下来就简单了，目标人物本身的生平以及身边亲友的生平，再加上所处环境，这么一个基础套餐下来，基本就能够做出判断了。 虽然，他私以为，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基本上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能引起成年人注意的劣迹。 (本章完) 第136章 明月 然而，私家侦探很快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某种程度上又是错的。 “你的意思是，她本人没有劣迹，但她周围却有人在顾客黑名单中？”江雪心一脸意外。 私家侦探点头道：“就星星孤儿院那个院长徐颖婉，她曾是徐家的大小姐，星星孤儿院也是徐家的私产。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很看不起穷人，因为她的态度，那些想要讨好她讨好徐家的学生霸凌了好几个贫困生。” 听到这里，江雪心不由面露惊讶，“这种程度……应该还够不上进入圣网的顾客黑名单吧？” 不就是看不起穷人吗？她爸年轻的时候还因为圣卿的身份不可一世呢，她妈说刚开始认识她爸的时候觉得这人跟个神经病似的，要不是后来他改了，她根本就不会答应和他交往。 而且听她妈说，他爸年轻的时候嘴巴特别毒，当时有个小伙子父母生了重病，自己出来打工，结果还不小心弄脏了她爸的机车，惹来她爸一顿臭骂。结果那小伙子一时想不开要自杀，要不是当时的民警给力，那小伙子就无了。 而且看徐颖婉这些年的经历，显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按说是这样，但是……”私家侦探叹了口气道：“被霸凌的贫困生中有一个的妹妹成了圣卿，对于自己哥哥被霸凌的事，她格外气愤，将徐颖婉和那些直接参与霸凌的人都加入了圣网的顾客黑名单中。” 圣卿是有资格直接在顾客黑名单上添加名字的，其他圣卿除非是想要得罪对方，否则不会破例将天然食物卖给在顾客黑名单上的人。 私家侦探继续道：“按照圣网的惯例，徐颖婉这种情况，不单她自己无法从圣网买到天然食物，她身边的人购买天然食物除非不会惠及到她，否则也是不能成为圣网的顾客的。” 江雪心翻着星星孤儿院那些孩子的资料，不论是成年的还是未成年的，这一个个都是可怜人。 尤其是那个已经二次病变的魏思雨，如果再不吃天然食物…… 但是…… 她有些为难，虽然奶奶是冠位圣卿，但她很清楚，奶奶的年岁已经不小了，能再活上二十年，已经是侥幸了。她爸一个季位圣卿，真不好轻易得罪其他圣卿。 虽然同情那些孩子，但江雪心犹豫再犹豫，还是道：“罢了……” 倒是私家侦探开口提议道：“或许您可以将她推荐给圣裁，没记错的话，您跟对方应该有些交情不是吗？” 圣裁…… 江雪心的表情有些复杂。 若是可以，她并不想联系那个人，但是…… 固然她对那些星星孤儿院的孩子的同情不足以让她为此牺牲，但是……自己真的要因着表白被拒这点小事和对方绝交吗？ 江家眼看着要没落，自己没道理放着那么一个金大腿不抱。 叹了口气，她开口道：“我会考虑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私家侦探一走，江雪心就拨出了一个已经两年没拨的号码。 嘟——嘟——嘟—— 江雪心的手心冒出汗来。 咔塔一声，男人似是带着金戈一般的嗓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胆小鬼，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话里带着三分意外三分漫不经心三分玩味和一分了然。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混蛋？ 江雪心咬了咬牙，开口道：“我这边有个顾客想要推荐给圣裁。” “推荐顾客？”对方的语气淡淡。 江雪心抿了抿唇，将星星孤儿院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道：“我会跟那个叫金芒的孩子推荐圣裁，希望你……” “你自己不愿意得罪人，却让我来当这个恶人？” “韩煜，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江雪心一脸郑重道。 她知道，这个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人虽然有一张神明般俊美的面孔，但是他的内里并不像表面那样风光霁月。 江雪心有时候都会奇怪，这个人怎么会是圣卿，而且还是一个特位圣卿。 她实在看不出来，这人的灵魂璀璨在哪里？ 是他丝毫不顾及他人的难堪，总是喜欢将残忍的真相剖析给你看？ 还是他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能够在青梅表白的时候说出“是什么让你有了我会喜欢你的错觉”这样的话？ 或者是他心性极端，认为应该彻底停止外售天然食物，当大批量人类受到体隋病变折磨，怨声载道的时候，就是他们圣卿崛起的时候？ 江雪心知道韩煜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让他看在她的面子上，并不是说她在他那有多大的面子，而是……看在她豁出脸给他打电话这件事上。 果然，韩煜沉默片刻后道：“最后一次。” “好，最后一次。”这样说着，江雪心忍不住落下泪，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曾经，总以为这人虽然对异性不假辞色，但自己和他一起长大，近水楼台先得月，对方说不准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如今，美梦彻底醒了。 韩煜是触手不可及的明月，自己不是仙女，又如何可能将他摘下？ 那样冰冷狂狷的明月，世间真的存在摘月之人吗？ 这边发生的一切，此时的金芒却是不知道的。 一大早，她就起床进行了半小时的晨跑，然后快速吃了早饭，由徐颖婉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才刚踏进病房，就看到17床多了一个陪护。那是一个面容凄苦的老年人，此刻正倒了水递给病人。 看到金芒进来，老年人愣了愣，随即笑道：“你是魏小姐的妹妹吧，我是17床许靖的爸爸。” 金芒笑着点了点头，再去看18床，发现那张病床空下来了。 “18床今天出院了。”魏思雨小声道。 因为从昨夜开始就不能吃止痛药，魏思雨这会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脸上还汗津津的。 “思雨姐，你没事吧？”金芒不由担忧地问道。 魏思雨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夜里晓登一直在用冰块给我敷腿，不怎么疼。” 如果她的声音不是那么虚弱无力，就有说服力了。 (本章完) 第137章 失望 魏思雨十点就能做手术，才吃过早饭，护士就过来给她挂水了。 也是差不多的时候，18床来了新病人。 这次的新病人有些出人意料，是一个婴幼儿。 金芒她们以及旁边17床的父子都一脸惊愕地看着被推进来的小男孩，以及跟在后面的年轻夫妻。 年轻的妻子已经哭得眼睛通红了，丈夫小声安慰着她，但自己的面色也极为憔悴。 病床上的孩子看着才两三岁的样子，尽管已经睡着了，但却时不时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泣声。 显然，这个孩子跟魏思雨一样，正因为体隋病变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孩子这么小，怎么……”等护士走后，17床的父亲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18床孩子的母亲顿时泣不成声道：“是我不好，我怀孕的时候一直吃的营养剂代餐，本以为孩子出生后能够吃母乳，影响不大，谁知道我居然会没有奶，可是我们也买不起天然的奶粉。本想着等过上几年攒了钱，让孩子多吃点天然食物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现体隋病变了。” “那你们也太大意了。”17床的父亲叹了口气道：“我儿子当初就是这样，不过他运气比较好，我老婆那会是有奶水的，他足足吃了两年的母乳。但即便如此，他今年才24岁呢，手就出现病变了。” 金芒注意到那孩子哪怕在睡梦中手脚也一直在活动，不像是病变的样子，难不成…… “你们的孩子是哪里病变了？”金芒忍不住问道。 “是肺部病变。”说起这事，孩子的父亲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我们把房子卖了，才凑出了购买人造肺部的钱。” 他妻子擦着眼泪道：“幸好这些年人造内脏技术有了突破性发展，否则我儿子年纪还小，每年都要换一个人造肺部，那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一家子实在是惨，金芒和17床的父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9点半，护士带着工作人员过来将魏思雨推走了，金芒想跟过去，然而护士却说只是小手术，让她只用在病房等就可以了。 “手术多久才能结束？”金芒开口问道。 护士道：“顺利的话半个小时，最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结果到十一点魏思雨还没有被送回来，金芒实在担心，便跑去护士台询问情况了。 然而护士显然并不能和她感同身受，一脸稀疏平常道：“你别急，估计是遇上了点意外，人很快就会送过来的。” 金芒怎么可能不急，她一来是怕魏思雨的情况有什么不好，二来则是……她担心会需要更多的手术费。 好在十多分钟后，魏思雨就被推回来了。 因为麻醉剂还没有失效，所以魏思雨还处于昏迷中，护士将她的情况说了一番。 “手术很顺利，只是出了点小意外，手术过程中发现她的手腕骨义肢出了点问题需要调整，主刀医生就顺便帮她将这点小问题给解决了。你放心，这个不额外收费，就收取一点材料费，不会超过五百块。” 金芒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徐颖婉的电话打了过来。 ——其实这已经是她的第六个电话了。 金芒将护士的话转告了一番，然后道：“思雨姐姐醒来也不能立刻吃饭，外卖你不要点她的份。” “这个我知道。”徐颖婉大大松了口气。 魏思雨再不出手术室，她都打算亲自过来了。 金芒用棉签沾了水给魏思雨擦嘴唇的时候，18床的年轻母亲走了过来，犹豫着道：“我听17床说你和你姐姐是孤儿院的？” 金芒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就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将孩子丢到孤儿院吧？” “不行吗？”年轻母亲迟疑道：“我看你们孤儿院的待遇似乎不错，你姐姐病变了都还能来医院做手术。” 她苦笑道：“要是可以，我当然不想抛弃自己的孩子，但是……这次已经将我们夫妻俩的积蓄都花光了，房子也卖了。说句实话，孩子跟着我们，不一定会比在孤儿院好。”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金芒叹了口气道：“一般孤儿院是不收身体不健全的孩子的，原因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像我姐姐这次做手术，是其他姐姐借钱给了她，而不是孤儿院出钱。” “可我听说你姐姐已经第二次病变了……”年轻母亲不是很信。 “虽然这样，但我姐姐的情况有些特殊。”金芒实事求是道：“因为主要投资人破产了，我们星星孤儿院真说起来如今已经不对外经营了。而我姐姐之所以能被孤儿院接收，是因为她是上一任院长亲戚家的孩子，当时也是看在人情关系上破例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不过徐家还在的时候，星星孤儿院比起其他孤儿院确实要仁慈一些，证据就是包括魏思雨在内的一群身体不健全的孩子。 要知道，在其他孤儿院，不健全的孩子先不说能不能被接收，即便接收了，渐渐地也会被所有人排挤。 潘聪当初就是这样，并不是他想离开原来的孤儿院，而是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在无视排挤他，他不离开那儿的话不是活活饿死就是病死。 只是，那是以前的星星孤儿院，如今的星星孤儿院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再接收一个和魏思雨类似情况的孩子了。 年轻母亲一脸失望。 金芒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安慰话都没能说出来。 据说徐家倒闭之后，魏思雨的父母其实是有心将她接回去的——其实他们并没有真的放弃女儿，只是贪图星星孤儿院能够出钱给女儿治疗，才会把孩子送过来，平日里他们每个星期都会来看女儿。 然而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要是将魏思雨接回去……他们承担不起那么大的风险。 也是因此，魏思雨的父母反倒不敢再来看她，生怕孤儿院会将她送回去。 一直到魏思雨成年，那对父母都没有再出现过，也不知是忘了这个女儿，还是没有脸再出现。 (本章完) 第138章 樱花饼 在菏泽，虽然也有遗弃罪，但父母将孩子送到孤儿院是不犯法的。 金芒担心这对夫妻真的把儿子送到星星孤儿院去，虽然不对外经营了，但因为孤儿院能享受到一些水电费上的减免，所以从营业执照上看，星星孤儿院依旧是合法合规的孤儿院。 要是真的有人将孩子送过来，他们要么将孩子送走，如果送不走……其他孤儿院会选择让这种“没有价值”的孩子死得悄无声息。 但是金芒很清楚，徐颖婉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到时候，星星孤儿院再多养一个身体不健全，随时可能再出现病变的孩子……那不是糟心吗？ 而且金芒很清楚，她能上学是其他哥哥姐姐资助，但对新来的孩子，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像对她那样待他的。 到时候……总不能让自己资助他吧？ 金芒可不是什么滥好人，她自己的未来在哪都不知道呢，又如何愿意去负担他人的人生？ “我觉得你与其琢磨将儿子送进孤儿院，还不如试试看能不能在圣网买到天然食物。”金芒开口对年轻母亲道。 圣网并不是秘密，大多数人都知道圣网的存在。 年轻母亲显然也不例外，她愣了愣，随即迟疑道：“可是，能成为圣网顾客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一般圣网很少增加新的顾客，因为老顾客有儿女，只要他们的儿女不是很出格，那购买资格就会顺延给他们的儿女。” 这个金芒还真不知道，不过…… “总要试一试的，如果一点都不尝试，那就真的永远不可能成为圣网的顾客了。”她开口道：“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不由有些无奈。 看来想要成为圣网顾客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也不知道秦义逊怎么做到的，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吸取一下经验。 傍晚徐盈盈也跟着马戈和毛晓登他们一起回来了，金芒开心地上去抱住了她，“盈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盈盈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中午回来的，这次比较顺利。” 她看向魏思雨，“怎么还在睡？麻醉还没过吗？” “麻醉已经过了，但是……”金芒一脸无奈道：“又打了镇定。” “干嘛要打镇定？”徐盈盈一脸不解。 金芒将内情说了一番，又道：“医生说了，这种情况会维持两三天，这期间就给挂葡萄糖和营养瓶。等过后，就能装义肢了。” 徐盈盈从樱城带了不少特产回来，吃的用的都有。 “这个是樱城特产的樱花饼，据说樱花是用的天然食材，价格可贵可贵了，我没舍得多买，就买了五个，大家一起尝一尝。”说着，她从带来的袋子里将樱花饼取了出来。 “多少钱一个？”毛晓登下意识问道。 “1298。”徐盈盈道。 本来伸手要去拿樱花饼的毛晓登顿时将手缩了回去，一脸不敢置信道：“这么贵你居然买了？” “难得吃一次，就尝个味。”徐盈盈道：“这算便宜的，毕竟有天然食材在其中。” 因为彻底放弃了结婚成家，所以徐盈盈在花钱这件事上向来比较看得开。 毛晓登瞪着眼睛道：“就为了尝个味就花六千多？你疯了不成？” “又不用你花钱。”徐盈盈翻了个白眼道：“你要不想吃我就不留你的份了？” “谁说我不想吃的？”毛晓登瞪着眼睛道：“一辈子可能都只能尝一次，我当然要尝尝了。” 给魏思雨留了一个，金芒他们一人一个樱花饼吃了起来。 “哇——这个味道，好香！”马戈忍不住赞叹道。 金芒其实觉得还好，因为只有樱花是天然食材，其他诸如面粉之类的食材都是营养剂代餐，所以味道在她看来也就那样。 一旁17床和18床的人却是看得羡慕不已。 ——会进病变科病房的人，平日里也都是没机会吃到天然食物的。 尤其是18床的年轻妈妈，她觉得16床的那些人关系都很好，自己儿子要是也进了孤儿院，是不是就会受到那些人的关照？ 注意到她的目光，金芒唬了一跳，连忙小声将对方跑来跟自己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下。 “我是真怕她把她儿子丢到我们孤儿院。”金芒拍着胸脯一脸怕怕的表情。 徐盈盈皱眉，要是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 毛晓登也皱起了眉头，“让院长大小姐注销孤儿院的经营执照吧，那东西也就省点水电费，咱如今也不差这点。” “我回去后就跟她说。”马戈道。 “可是芒芒怎么办？”徐盈盈担忧道：“如果没了孤儿院的营业执照，芒芒要么被分到其他孤儿院，要么被人领养，是不可能留下来继续和我们一起生活的。” 这…… 马戈和毛晓登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一出。 “那……想想其他办法？”毛晓登皱着眉头道：“总不能真再收养一个孩子的吧？” “那要怎么样才能打消对方的念头？”马戈一脸头疼道。 金芒歪了歪脑袋道：“其实也简单，等思雨姐姐醒来，让她多诉诉苦就好了。”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样。 今天是徐盈盈留在了医院当陪护，金芒则照旧跟着马戈和毛晓登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金芒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叮咚的信息推送铃声。 金芒不由自主地想，会不会是圣心给她回复了？ 经过那位年轻妈妈的科普之后，金芒如今虽然没什么信心，但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幻想。 或许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等到了孤儿院，金芒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发现居然真的是圣心给她回复了。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点开了信息。 然而很快，她的表情愣住了。 虽然本就有所预料，但是……真的被拒绝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至于客服红心推荐她去圣裁试试，金芒也只以为是客气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金芒咬了咬唇。 还是要试一试的。 (本章完) 第139章 羞耻心 金芒上网查了圣裁的信息，和圣心一样，圣裁也是今年新建立的平台，不过…… 看了下后台的评价数量，金芒不由有些无语。 她有些怀疑，这圣裁真不是那种骗人的皮包公司？ 因为后台的评价数量居然连三位数都不到，而且都是默认好评。这就有些离谱了。 要知道,一般会在圣网买天然食物的人，大多是很乐意写一番评价的。 毕竟现实生活中，圣网顾客往往是不敢暴露身份的，生怕会被掌权者抓起来严刑拷打。若非如此，金芒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将天然食物伪装成营养剂代餐的同学了。 就像发了财不能衣锦还乡一样，那些人在现实中不能炫耀一番买到的天然食物，自然很乐意在圣网后台名为评价,实为炫耀一番。 毕竟圣网拥有特殊技术,顾客在后台评价，是不可能被追踪ip或者手机号的。 没有安全方面的顾虑，很多人都喜欢在评论区放飞自我，小作文那是到处都是。 他们最谨慎的，也不过就是不发照片视频。 ——毕竟那样是有可能泄露自身信息的。 所以，圣裁的后台居然一个真实评价都没有……简直不是一般的离谱。 但是……红心作为圣心的客服，应该不至于诓骗自己？ 带着这样的不确定，金芒犹豫了下点开了圣裁的客服链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圣裁的客服链接居然是直接语音通话！ 可是她这手机没有插卡啊？ “您好，我是圣裁的客服1号。” 当客服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金芒懵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您好，我想要购买天然食材。” 听到她稚嫩的嗓音，对面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叹了口气道：“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后给予你回复。” 电话挂断,金芒眨了眨眼睛,几乎以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在做梦。 当然，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事是真的。 然后问题来了，对方说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对？没说要核实？ 所以……她心中生出一个猜测：或许……是圣心将她推荐给了圣裁，所以对方根本不需要核实？ 所以……自己有很大的几率顺利成为圣网的顾客？ 金芒几乎是本能地露出一个浅笑，又很快收敛起来。事情还没有落定，别是白高兴一场。 另一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一下。 “一个小鬼……算她运气好。”明明是极为迷人的低沉嗓音，此时带上了两分不爽，却是一下子就有了冰冷之感。 折腾了好几天，魏思雨总算能做截肢手术了，金芒他们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刚好做完手术回去过年，估摸着龙砚他们也快要回来了。”毛晓登一边收拾魏思雨的衣服，一边道。 龙砚他们为了多兼职赚钱，放假都很少回来，不过过年的时候却必然会回来。 18床的孩子昨天刚做了移植手术，这两天也很折腾，所以那对年轻的父母看着都很憔悴。 年轻妈妈似乎很关注金芒他们，总是悄悄留意着他们的对话。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又有意无意地看了过来，金芒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 因为事先说好了,所以大家一下子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今年龙砚他们能回来待满十天么？”魏思雨问道。 “怎么可能？”毛晓登撇了撇嘴道：“能待满五天就不错了,去年叶瑄只待了一天就回去了。他们要是不在假期的时候把学费赚到手，就只能退学了。” “他们已经算运气好了，毕竟考的大学好，可以申请贫困补助，像美珍那样成绩不好的，上完初中就得出去工作了。”徐盈盈淡淡道。 魏思雨一脸失落道：“我这次复健也不知道要多久。” 她看向徐盈盈，“问你借的钱只能晚点还了。” “没事。”徐盈盈笑了笑道：“反正你是给利息的。” 还钱是真，付利息却是假的。 18床的年轻妈妈听了一脸惊疑不定。 等到金芒出去打水的时候，她悄悄跟了出来，问道：“你那个姐姐做手术还得花自己的钱吗？” 或许是看她年纪小的关系，她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直白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自己不出那谁出？”金芒一脸“你好奇怪”的表情。 年轻妈妈一噎，讪讪道：“那你们孤儿院……不出钱？” “怎么可能？”金芒撇了撇嘴道：“我之前说过，我们院长家里破产了啊，之所以还维持着孤儿院的名头，是为了水电费减免。而且思雨姐都已经20岁了，是成年人了，别说孤儿院没钱，便是有钱也不可能出钱给她治。” 年轻妈妈顿时呆住，是啊，自己儿子虽然这么小就病变了，但下一次病变，怎么也要个十几年，到时候他要是已经成年了…… ——要知道在菏泽，16岁就算成年的。 本来她还琢磨着要是星星孤儿院不行，就换家孤儿院送去，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回过身，金芒轻轻舒出一口气。 看来这人是被说通了。 这位年轻妈妈……金芒虽然接触不深，但却看出来这人有些偏执。若是没猜错，她便是不将儿子送进孤儿院，也会用其他方式抛弃孩子的。 ——归根究底，这个女人觉得儿子是拖累了。 否则的话，一个儿子还在被病痛折磨的母亲，又哪里来的心思想七想八？ 金芒叹了口气，她不是不同情那个孩子，但却无能为力。 “怎么样，那女人打消主意了吗？”见她回来，毛晓登连忙凑过来小声问道。 金芒点了点头。 魏思雨轻声道：“那孩子真可怜。” 显然，看出女人想法的并不是只有金芒一个人。 徐盈盈有些怅然道：“其实以前还会有圣卿偷偷将天然食物送给那些体隋病变患者，尤其是那些孩子。但是……自打后来被受到帮助的人出卖之后，就再没有圣卿愿意这样做了。” 金芒有些惊讶，这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徐盈盈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是不是奇怪为什么网上没有相关的信息？” 金芒点了点头。 徐盈盈神色淡淡道：“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有羞耻心的啊。” 第140章 决定 金芒突然有了赚钱的心思。 虽说从圣网购买天然食物价格要比官方便宜许多，但那也只是相对，天然食物怎么也不可能比营养剂代餐便宜。 而且，圣网的平台每一个都不尽相同，有的平台出售的天然食材价格低廉，就像是圣心，也有的平台出售的天然食材比较贵，价格相当于是官方价格的十分之一。 ——想想吧，官方价格十几万一罐的奶粉，哪怕是其十分之一的价格，也绝对称不上是便宜。 要知道徐盈盈收入算不错了，但她买一千多的樱花饼都只舍得买五个。 然而一琢磨，金芒就懵了。 话说，她有什么赚钱的能力来着？ 她虽然是211高校毕业的，但她当时学的是对外汉语专业，之所以会选这个专业，一来是当时她的分数线就只够得到这个，且她自身的英语水平不错；二来则是觉得这个专业前景不错，将来可以去赚老外的钱。 然而放到菏泽……哦，忘了说，和安泽一样，菏泽的语言不是金芒印象中的任何一种。 也就是说，金芒过去所学的专业完全成了摆设。 ——虽然，隔了近百年，金芒也不敢保证自己对当初学的专业知识还有几分保留。 除了专业知识，金芒还有两个特长，一个是武术，一个是制作美食。 前者完全是个人爱好，以她如今的年龄，除非犯法，否则根本不可能借此赚钱，而后者……金芒的记性算好的，这方面的知识虽然有些生疏了，但花点时间应该能捡起来，然而问题是…… 她这么大的年纪，也不可能去开店啊，更何况因为营养剂代餐的存在，菏泽对于厨艺、配方这类的存在一向不重视。 ——反正做出来都是一股子化学成分的怪味，厨艺配方这些根本没办法力挽狂澜，那自然就没有人在意了。 所以总结下来，她其实根本没有赚钱的方法。 而金芒唯一能够想到的赚钱方法，居然是帮人做家庭作业？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想法。宏光小学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怎么样，能付出的报酬顶多够她买点零食，多的就不用想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其实金芒想过要不要弄个健身直播间，她以前也搞过这个。可以这么说，她之所以能拥有那么多粉丝，跟自身的两重身份也有关系。 偶尔她甚至会搞个吃播，毕竟她的食量真不是一般的大，跟那些大胃王没办法比，但也比寻常人强多了。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一来弄直播得是成年人，二来……如果她真的能成为圣网顾客，那搞这个就太危险了。 她自认自己并不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总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她可不想被掌权者叫去喝茶。 要是自己不能成为圣网顾客，说实话她对钱的需求还真不大。… 魏思雨装义肢这一天，因为是周末，金芒他们都去了。 义肢刚刚装上，魏思雨总是觉得不舒服，疼痛还是其次的，最磨人的还是那种异物感。 「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一样，虽然不疼，但又格外不舒服。」她是这样说的。 只是这种事，金芒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让魏思雨自己适应。 出院的时候，医生交代魏思雨最好多吃一点天然食物。闻言，魏思雨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医生大概是习惯了，也没有多说。 恰好是这天晚上，金芒的私人信箱收到了一份邮件。 这份邮件上并没有任何文字和语言，只是有个网络链接。 金芒没有迟疑，几乎是立刻就点了开来，看清里面的内容，她顿时便惊呆了。 这居然是一个购物链接，点开就是各种各样的商品介绍。 金芒咽了口气，小心下拉屏幕，猪肉、牛肉、羊肉、大米、面粉、花生油、蔬菜、水果…… 几乎她能想到的东西，这里面都有。 对了，还要看售价！ 金芒点开商品一看，却不由愣住了。 这也……太便宜了！ 她看的这个是羊肉，居然只要60块钱一斤。 第一世的时候，她有时候买一些精品草饲羊肉，价格可能都不止这点。 再看猪肉是30块钱一斤，牛肉是80块钱一斤，鸡肉和鸭肉都是20块钱一斤；再看那些蔬菜，最便宜的5块钱一斤，最贵的15块钱一斤；水果的价格跨度要大一些，便宜的两三块钱一斤，贵的七八十块钱一斤。 金芒心中忍不住又冒出一个疑问：自己真不是遇上了骗子？ 虽然如此，但金芒还是想要试一试。 她手头如今有187块钱零花钱，只是她没有银行卡也没有手机号，这个钱却是没法用来网购的。 所以……金芒还是避免不了要去向其他人求助。 她想了想，虽然从私人感情上，她愿意去信任星星孤儿院的所有人，但她又很清楚，这事不能感情用事。 最终，她还是决定只将这事告诉徐颖婉，至于后续要不要让大家知道，就由对方决定了。 其实，如果理智点想，金芒如今是不该暴露这件事的，她应该先按捺下来，等到成年后能够经济自主了，再悄悄购买天然食物。 但是，金芒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大家一直以营养剂代餐为食，最后跟魏思雨一样身体出现病变。 要知道徐盈盈今年已经27岁了，除非在她还是胚胎的时候母体一直是在食用天然食物，否则30岁之前，她必然会体隋病变的。 但这个可能实在太小了，会被送到孤儿院的孩子，有几个是家庭条件富裕的？ 还有徐颖婉，因为早年生活优渥，吃过不少天然食物，所以她如今都是快四十的年纪了，但却一直没有出现体隋病变的情况，但这种情况不会一直保持下去。 因为她已经连续十多年一直以营养剂代餐为食了。 别看星星孤儿院的大家如今看来似乎是经济自由了，但那是他们没遇上事，再来两个魏思雨这样的情况，他们不一定能扛得住。 雪凤凰 第141章 饺子 徐颖婉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一脸惊疑地看着金芒手机上的页面，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 看出她脸上的不敢置信，金芒挠了挠脸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上面的天然食材价格实在太低了，不过……” 她抿了抿嘴道：“我想要试一试，只是我手头虽然有点钱，但没有手机号没有银行卡,我没法在线上支付。” 徐颖婉也觉得这事该试一试，要是假的顶多损失一点小钱，要是真的…… 虽然她觉得是真的的可能性很低，毕竟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的。 按说她身边的人，只要是跟她住在一块的,都不可能成为圣网的顾客。 也不知金芒这次是什么情况,是真的遇上了骗子,还是……贵人？ 徐颖婉镇定心神，开口对金芒道：“明天我就带你去办一张手机卡，再给你办一张银行卡。” 闻言，金芒不由愣住，“用院长您的不行吗？”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徐颖婉摇了摇头道：“不成的，圣网审核的是你，若是用我的手机和银行卡付款，那边是不会发货的。不但如此，你还会因此失去成为圣网顾客的资格。” 若对方真的是骗子，那自然没什么，若不是……她可不希望金芒失去那么好的机会。 金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徐颖婉就带着金芒去将手机卡和银行卡办好了，还往她的账户里转了500块钱。 ——不是她舍不得给金芒多转，实在是孩子太小，怕钱多了她反而学坏。 因为担心那边是骗子，第一次金芒并没有下单买太多，就买了最便宜只要3块钱一斤的香蕉和一点大米和面粉，总共也就花了不到50块钱。 付款成功之后,金芒和徐颖婉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忐忑。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了。”徐颖婉扯了扯嘴角道。 年前最后一天，柳清、彭驹驹、龙砚、叶瑄、李莲、秦义逊、潘聪都回来了。便是平日里一直将公司当家的米阳，这个时候也闲了下来。 人一多，原本清冷的孤儿院一下子便热闹起来了。 以往每次过年，星星孤儿院就会包饺子，这次也不例外。 揉面一向是男人们的事情，庄妈妈将馅料拌好，大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金芒原本就会包饺子，如今经过多年的锻炼，包出的饺子一个个都是大肚子，看着可喜人了。 许雪她们这些包不好饺子的人则在擀皮。 金芒最喜欢大家一起包饺子了，她不喜欢揉面擀皮，就喜欢包。 “今天的馅料好香啊。”叶瑄笑道：“院长大小姐您不会是买了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吧？” “等会吃了就知道了。”徐颖婉笑了笑。 今天他们包的饺子有三种馅料的，分别是白菜猪肉馅、韭菜猪肉馅和三鲜馅。 徐颖婉他们去下饺子的时候，金芒在一旁调蘸料。 作为一个曾经的南方人，她虽然喜欢吃饺子，但她却委实不能理解用醋和蒜配饺子的北方人。 她就喜欢吃汤饺子。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能够调出让大家赞不绝口的蘸料。 反正星星孤儿院的大家都喜欢吃她调的蘸料。 金芒调好蘸料的时候，饺子已经出锅了，彭驹驹最先忍不住夹了一个放到嘴里。 才咬下去，他就愣住了，“这味道……” “怎么了？是咸了还是淡了？”毛晓登问道。 “不咸不淡。”彭驹驹一边咀嚼一边将饺子咽了下去。 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吃饺子的人。 “天哪，这饺子怎么会这么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今天的三鲜馅特别好吃吗？” “不单是三鲜馅，韭菜猪肉和白菜猪肉也都好吃。” “庄妈妈这是超水平发挥？” “不行了，这太好吃了！” “是啊，估计天然食物也就这样了吧。” 米阳的话音刚落，大家不由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这么美味的食物，简直是他们能想象的极限。他们也不是没吃过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但跟眼前这个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若这还不是天然食物…… “院长大小姐，这个是天然食物吧？”秦义逊开口问道。 其实他是最先知道答案的，毕竟他吃过天然食物。 徐颖婉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朋友是圣网的顾客，我托她买的。” “那院长大小姐你以前怎么不买？”许雪傻乎乎地问道：“天然食物多好吃啊。” 徐颖婉脸色不变道：“我那位朋友以前不在朝城，最近才回来，而且她是最近才成为圣网顾客的。” “这样啊。”许雪傻乎乎信了。 其他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徐颖婉这话恐怕有所保留。不过他们都没想到金芒身上。 吃过饭，金芒拉着秦义逊道：“义逊哥，我们去外面买烟花吧？” 市区是禁止燃放烟花的，但他们这边是郊区，民警一般不会管到这里，他们每年都会跑乡下买点烟花回来放。 因此，听到金芒的话，其他人都没有多想。 秦义逊目光闪了闪，笑道：“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烟花啊。” 这样说着，他却是拿起围巾围了起来。 走出孤儿院一段路，金芒小声问道：“义逊哥，你是不是也成为圣网的顾客了？” 因为星星孤儿院四周的地皮都属于徐颖婉，所以这边很空旷，这会两人走在马路上，连个人影也看不到，自是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秦义逊点了点头道：“你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打电话跟我说。” “不用啦。”金芒颇有些得意道：“其实我也成为圣网顾客了，院长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我。” 既然秦义逊没有隐瞒她圣网顾客的事，那她自是要给予同等的信任。 秦义逊一愣，随即惊喜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金芒好奇道：“义逊哥你是怎么成为圣网顾客的？” 秦义逊摸了摸鼻子道：“也是我运气好，不小心发现身边的一位同学是圣卿，对方大概是想要封口吧，就让我成为了他的顾客。” 第142章 烟花 金芒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道：“真的？那圣卿是什么样子的？” 秦义逊愣了一下，然后道：“圣卿就是普通人的样子啊，跟我们没有任何区别，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隐藏在民众中？” “可是……”金芒摸了摸下巴道：“他们会不会力气很大？或者速度很快？或者五官很敏锐？或者特别好看？” 秦义逊顿时无语，“你想多了,他们跟我们没有区别，真要说的话……” 他想了想道：“我那个同学确实是个好人。他并不是个滥好人，但当他人真正陷入困难向他求助的时候，他基本都会给予回应。” 金芒稍稍松了口气，对她而言，圣卿就是衣食父母，她当然希望他们都是大善人了。 “对了！”金芒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买的天然食物是什么价格？” 说起这个,秦义逊有些得意道：“我那位同学很够意思，我从那边买的东西，价格大多都在百元左右。不过……” 他有些遗憾道：“可惜我那位同学能提供的天然食物种类不是很多，其他还好，就是没有蔬菜水果，也没有肉类。” 嗯？ 金芒一脸意外，“缺这么多？” 而且…… “你说你买的东西价格在百元左右……商品单位是公斤？” “怎么可能？”秦义逊哭笑不得道：“百元一斤的天然食物已经够便宜了，你不能太贪心了。” 顿了顿，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难不成你买的天然食物这么便宜？” 金芒点了点头道：“不止哦，我买的猪肉只要30块钱一斤，羊肉是60块钱一斤，牛肉是80块钱一斤，还有蔬菜……” 听到连几块钱一斤的水果都有，秦义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心说等着，回头肯定要找那混蛋算账，还说给他优惠价了，简直狗屁！ “那个……义逊哥你以后想要吃什么，可以让我给你带。”金芒小声道。 “那样不太方便。”想了想，秦义逊才道：“这样吧,我这边买不到的东西我找你给我带。等会我就给你卡上转一笔钱。” 金芒没有拒绝，她确实没钱，也不可能花徐颖婉的钱给秦义逊买东西。 乡下的烟花厂有些远，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把小时后了。 “今年的烟花贵了好多。”回到家，金芒忍不住吐槽道：“就这么点东西，花掉小一千了。” 徐颖婉对秦义逊道：“等会我把钱转给你。” 秦义逊也没拒绝，他手里的钱都是当家教赚的，也就刚刚够自己的生活费。 “你们去得太晚了，该提前一个月买好的，这个时候，估计都涨了好几次价了。”毛晓登抱怨道。 米阳则道：“义逊你烟花买太多了，就芒芒一个孩子，干嘛买这么多？” 金芒连忙道：“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当然要大家一起玩啊。” 庄妈妈找了一把香点上，分给了大家。 于是，一群人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烟花放了起来。 孤儿院院子大，一时间天空都被绚烂的烟花布满了。金芒喜欢玩仙女棒，一手拿着一根在院子里疯跑,时不时引起大家的笑骂。 “芒芒你别往我身边跑，我怕我衣服给烧了。” “烧了正好，买件新的穿。” “你给我买啊？” “那不成，我是个穷光蛋！” “谁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又笑又骂的，热闹得不行。 等烟花放完了，大家都在客厅坐下，准备守岁。 庄妈妈问道：“我熬了鸡汤，等会咱煮点面条吃？” “还是别了吧，我最近在减肥。”柳清迟疑道。 她工作的那家集团给的工资虽然不高，但食堂的饭菜都是高级别的营养剂代餐，少吃点她都觉得亏。如此，导致她如今的身材有些圆润。 “你确定不吃？都是天然食物哦。”徐颖婉道。 柳清立马不确定了。 刚刚被天然食物惊艳到了的众人根本无法抗拒它们的美味，最终没有一个人说不吃的。 金芒觉得今天吃得有点多，趁着大家在看电视，她跑到旁边健身房里去健身了。 ——这个健身房里的健身器材还是徐颖婉以前买的，结果买了她也不用，就那么摆在那儿落灰。直到金芒长大，才渐渐被利用起来。 锻炼完出来，金芒洗了个澡，正好和大家一起吃鸡汤面。 “芒芒的饭量变大了好多。”见金芒吃了一大海碗还不够，又去添了半碗，叶瑄忍不住惊讶道。 “她哪里是饭量变大啊，她就是嘴刁。”庄妈妈笑道。 老太太对徐颖婉之外的其他人都淡淡的，唯独对金芒总是比较温和。 “小心积食了。”这样说着，徐盈盈伸手摸了摸金芒的肚子。 “没事，让她多吃点。”倒是徐颖婉道：“她一向瘦，再不多吃点，个子就要赶不上其他人了。” 正大口吃面的金芒连连点头，可不就是那样么。 吃饱喝足，见距离零点还有大半个小时，众人便闲聊起来。 “米阳，你凑够买房子的首付了吗？”彭驹驹看向米阳问道。 米阳比彭驹驹大一岁，按说他该叫哥的，但他却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主要是彭驹驹看不惯米阳。 按照他的说法，他觉得米阳这人特别自私。 彭驹驹如今在当有钱人的保镖，收入其实还不错，至少他省点花的话，过上十年还是有希望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只是他琢磨着自己这情况要成家也难，便是成了家，将来遇上体隋病变，也支撑不起。如此，他索性放弃了成家的念头，工资自己留一部分，剩下大半都打到了徐颖婉的账户上。 米阳的情况其实还不及彭驹驹，他也只是大专毕业，如今虽然在办公室工作，但工资却并不高，连彭驹驹的一半都没有。但是他却一心想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平日里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要仅仅是这样就算了，偏偏他照旧住在孤儿院，还以自己一个月中有大半时间在公司为理由，每个月都只给两百块钱房租。 ——两百块钱够啥啊，他每个月在家吃的营养剂代餐都不止这点钱。 第143章 发烧 不单是这样，像他们回来过年，除了龙砚他们这些还要打工赚学费的，其他已经工作的人，都会交一笔钱给徐颖婉。 多的两三千，少的也五六百，就只有米阳,从来都是一毛不拔。 彭驹驹性子直，把不满都表现在脸上。其他人心里其实也有不满，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不过米阳却是个厚脸皮的，这会听到彭驹驹的话，还笑眯眯道：“哪那么快，估摸着还得等个五六年。” 彭驹驹顿时面色扭曲,合着你还想占五六年便宜？不对，不止五六年，付了首付之后可还要还房贷,以米阳这德行，肯定还会回来战便宜，说不准他还会回来借钱装修呢。 ——菏泽的房价其实还好，至少比金芒印象中要便宜多了。在这里，一般人工作十年，节省点最少够买个小户了。要是工资高点的，五六年差不多也就够了。 毕竟菏泽的土地面积并不比地球少，但这边没有耕田和森林，土地是真不值什么钱。 土地不值钱了，房价自然也上不去。偏远点的小城市，甚至十几万就能买上一套不小的房子。 虽然米阳让人不愉快，但大过年的，便是彭驹驹也没跟他计较，大家又说起旁的事来。 金芒坐在沙发上闲不住,便将腿搭上靠背又开始做起仰卧起坐。 “我说芒芒,你就不能安静坐一会吗？”柳清一脸无奈道：“你这才刚从健身房出来,还洗了澡,这再出一身汗，澡不白洗了吗？” 金芒动作都没停顿一下，直接道：“这点活动量，哪可能出汗啊？” 柳清顿时沉默，她别说做仰卧起坐，往三楼走一趟，走得急点她都有可能出汗。 过了十二点，大家都困了，便互相道了别去休息了。 金芒躺在床上，大概是困过头的关系，这会有点睡不着。 她心里有点开心，太好了，以后吃东西就自由了。 其实经历过安泽之后，金芒并不贪心，只要是和平社会，不用随时随地面临灾难，在吃食上能满足，其他便也不惦记了。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菏泽已经满足她所有的念想了。 这么一来，金芒开始琢磨自己的未来。大学是肯定要考的,但是考什么专业呢？ 那啥对外汉语就不用想了，菏泽这边朝城这片区的语言虽然也叫汉语，但两者本质上是不一样的，看着有点相似，其实根本南辕北辙。 而其他的……金芒想学点实用的技能，等到将来去了别的世界，也能用上。 介于0909是饥荒系统，金芒觉得自己学医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最好是学中医，否则西医遇上安泽那样的环境，也没有太大发挥的余地啊。 然而，金芒一查，得了，菏泽根本没有中医的存在。 ——主要中医治病往往要靠汤药，没有草药，那自然是没地方发挥了。 针灸和按摩倒是有，不过因为没有草药配合，疗效不是很显著，所以都算得上是冷门专业。 反倒是西医……说实话，金芒非常眼馋菏泽的义肢技术。可是……别看义肢技术在菏泽很普遍，但用到的材料还真不普通。 会出现这般的情况，是因为菏泽虽然种植畜牧业等于零，但这里的矿藏却极为丰富。 有好些金属，金芒竟是听都没听说过，也不知是她孤陋寡闻还是是菏泽特有的。 至于其他的专业…… 金芒也翻了不少资料，计算机这种就算了，其实金芒以前也跟金美丽一起学过，但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没有长这根筋，金美丽都已经能跟人在网络上打攻防战了，她还在门口绕着呢。 所以，金芒这回说什么也不为难自己了。 剩下的，经济管理之类的专业……金芒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她第一世的时候因为个人需求也去上过一些相关课程，学得不算多精，但自认应该是够用了。 她又没想过当啥大公司的总裁，够她管个烘焙超市就不错了。 其余专业，大多金芒都觉得没什么用，她比较偏向于技能型的专业。除开医生，剩下的就是烹饪、服装设计，以及一些艺术性的技能了。 艺术性的技能，像雕刻绘画那一类，金芒想想还是算了，她不是那块料。 烹饪就不说了，她本来就会，没必要再去学，再说菏泽的烹饪技术还不一定比她掌握的强呢。 至于服装设计……金芒对设计服装没兴趣，她倒是觉得做衣服这项技能挺实用的，不过这个大学里也不教，只有职高才会教这种。 但金芒也没想过将来去服装厂当女工。 而且做衣服这种事，要求不高的话，完全可以自学。这边直播行业也很发达，应该会有一些手工博主，她跟着学一点也就是了。 时间晃悠悠地过着，眨眼的功夫，金芒就初中毕业，眼看着就能上高中了。 “是继续上六中还是去其他高中？” “还是上六中吧，那边还熟悉一些。” “我觉得没必要，六种虽然不错，但也不是朝城最好的高中，芒芒这成绩，朝城的高中还不是随她挑？” …… 徐颖婉他们正讨论着，但金芒却有些无精打采。 没办法，中考实在是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这会陡然放松下来，整个人感觉特别疲惫。 也是因此，夜里发烧的时候，她一点也没多想，吃了一颗退烧药就继续睡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再醒来自己居然是在医院。 金芒一脸懵逼地看向坐在病床边的徐盈盈，想也不想便道：“难不成我也体隋病变了？” 要知道她以往可是除了骨折这种外伤，从来没有进过医院。感冒发烧什么的，她向来是吃点药就能扛过去了。 当年病毒盛行的时候，旁人又是发烧又是骨头痛，她倒好，直接无症状了，而且还是两次。 由此可见，她的体质强到什么程度了。 “哪啊，你就是发烧了。”徐盈盈一脸无奈道：“发烧了怎么不喊我们？早上许雪来喊你，你都烧得人事不知了，我们差点被你吓坏。” 金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不出温度。 第144章 消失的影子 “你用手能摸出来才怪了。”徐盈盈埋怨道：“你都烧到42度了，挂了水温度降了点下来，但也有39度。” 金芒看了看自个儿手上，果然戳着针呢。 “我的手怎么麻麻的？”她问道。 “医生说了，这水就是这样的。”这样说着，徐盈盈又问：“你肚子饿吗？” 金芒摇头，她是真不觉得饿。 “现在几点了？”她问。 “快中午了,一会院长大小姐会来给你送饭。”徐盈盈道。 金芒觉得浑身都无力，她蹙着眉头道：“好像有些不太对。” “哪里不对？”徐盈盈有些纳闷。 “给我做过检查没？我该不是生什么重病了吧？”金芒一脸狐疑道：“我怎么会突然高烧不退？我以前从来不这样啊。” 据说白血病的先兆就是时不时地发烧流鼻血，自己这个是白血病的可能不高，但也有可能是生了别的病。 毕竟，不是说发烧不是病症，而是一种症状吗？ 又不是只有感冒才会发烧的。 “啊？”徐盈盈都怔住了，“我等会问问医生。”她本来没往这方面想，被金芒一说,还真担心起来了。 说完,她还真就跑去找医生了，医生就给开了好几张检查单子。 金芒看着检查单子上的金额，一下子便后悔了。这么一套下来，得要两三千呢。 “要不算了吧。”金芒道。 “不成。”这次换成徐盈盈不同意，“医生说了，你的情况确实有点奇怪，血检什么的检查都是正常的，偏偏高烧不退。” 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金芒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然而，这么一套检查下来，却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都正常？”金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歉意道：“我们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过了两天，徐盈盈给金芒量体温，389度，依旧在高温范围内。 金芒立时便道：“我想出院，盈盈姐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吧。” 徐盈盈这两天一直都很不安,生怕金芒是真生了什么大病，闻言下意识便想拒绝。 ——在确定金芒发烧的原因之前，她更希望她在医院待着。更何况，她的体温还没降下来不是吗？ 不单单是徐盈盈，星星孤儿院的众人对金芒的病情都很挂念。 徐颖婉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来看她，彭驹驹趁着休假急匆匆坐高铁过来看了她一趟，米阳工作之余也时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病情。龙砚他们赶不回来，就一天三遍地给她打视频电话。 金芒赶在徐盈盈之前道：“盈盈姐，咱说句实话，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要么我是真的很健康，要么我得了什么罕见的怪病。真要是后者，那种病咱也看不起，还不如回去吃点好吃的。” 徐盈盈顿时沉默了。 这个时候，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些年她就不给徐颖婉打那么多钱了，她管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干什么？她该把钱存起来，都留着给金芒的。 那样的话，说不好自己如今就有底气反驳这孩子的话了。 金芒除了高烧导致的浑身无力没有任何其他症状，医院能做的也不过是给她挂退烧的药水。因此,徐盈盈提出想要给金芒办出院手续之后,医生虽然劝了几句，但也没有强求，只是给金芒开了不少口服的退烧药。 回到孤儿院，金芒直接就躺下来。倒不是别的，就是累，浑身都没有力气。 看到她这样，徐盈盈等人面上都浮现了担忧。 金芒自己却是安下心来，医院再好，总也不如自己家里住得舒心。 ——对如今的金芒而言，星星孤儿院就相当于是她的家。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非常踏实，还做了个梦，一个对她而言算得上是美梦的梦。 梦里没有什么人，就只有群山绿野、辽阔的大海以及涓涓的河流湖泊，她还看到了成片成片的田野以及琳琅满树的水果。 她分辨不清这是不是安泽，毕竟安泽那鬼地方，地理气候每年都在变化，还真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在菏泽看了十多年的钢铁森林，如今便是只有一棵树，只要是真的，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到梦境的最后，金芒还看到了成片的鸡鸭牛羊猪和各种野生动物， 金芒感觉自己成了一缕风，一束阳光，一朵白云，就那样自由地在这片大自然中遨游。 那种身心自由的感觉，简直能让人着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金芒发现自己退烧了，手脚无力的症状也全部消失了。 她自己还没如何，徐盈盈他们却是高兴坏了。 “赶紧洗漱下来吃东西，你这几天可没吃多少东西，要赶紧给你补回来。”魏思雨一脸欣喜道。 金芒这会确实也饿了，下了楼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还啃了一个烤猪蹄。 她这几天躺够了，这会又没有哪里不舒服，便不想再回去躺了。 徐盈盈就给她拿了个躺椅放到院子里，让她去外面晒晒太阳。 “正好今天的气温低，但太阳好，你去晒晒太阳杀杀菌。”她这样说道。 大热天的，气温再低那也在二十度以上，金芒真不乐意出去晒太阳。 徐盈盈纯粹是怕她在空调间里着凉，所以才想着叫她出去晒晒太阳。她觉得宁愿热一点，也比冷了好。 拗不过徐盈盈，金芒便穿上了冰袖，戴上了遮阳帽，出去晒太阳了。 她特意找了个树荫，虽然有阳光穿过树枝照下来，但总体还好不是特别热。 金芒百无聊赖拿起手机刷了起来，刷着刷着，她一不小心点开了手机摄像头。 她正要关掉摄像头，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她放下手机坐起来，低头去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 真的没有！？ 金芒倏地站起来，往四周看去，其他都是正常的，树木、躺椅，旁边的游乐设施都有影子。 唯独她的影子，却如何都找不到。 担心是被树遮住了，她还跑到了阳光底下。 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影子……真的消失了。 第145章 心惊肉跳 这一瞬间，金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窜到了头顶。 难不成……菏泽这个世界其实是个灵异世界？ 说实话，金芒以前是不怕鬼的，但是……那不是她胆子大，而是她觉得世上没有鬼啊！ 但是在遇到饥荒系统之后，金芒这样的念头早已经被打破了。 生怕周围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告诉自己你已经变成了鬼，金芒都顾不上收躺椅，急匆匆就跑了回去。 经过客厅，徐盈盈喊住她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晒一会？” 金芒头都没回就道：“风一吹就有灰尘迷眼睛，我还是回房间躺一会吧。” 徐盈盈没有多想，只道：“那你睡吧，晚饭我们喊你。” 她没觉得不对，徐颖婉却觉得哪里不对，看金芒脚步僵硬，她琢磨了一下，难不成是来大姨母了？ 徐颖婉也记不准之前是什么时候给金芒买的卫生巾了，担心她那边没有，连忙追了上去。 金芒那样的体能，回到自己房间，竟是有些气喘，可见她有多紧张了。 拉开窗帘，金芒站到窗口，回头去看。 没有，她的影子依旧不见踪影。 不过这个时候金芒也冷静下来了，想来想去，自己这会的异常只会与最近几天的高烧有关系。 然后就是……那个梦？ 金芒倒抽了一口气，不会吧？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虽然一早就知道菏泽有圣卿这种存在，但是说实话，金芒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圣卿。 主要成为圣卿的条件向来不明晰，特别玄乎。 毕竟灵魂璀璨什么的……谁也不知道具体是啥标准啊。 金芒在网上也看到过一些案例，有一些善良的人，年幼时就被认为长大后会是圣卿，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也有一些给人的感觉比较冷漠甚至是恶劣的人，最后却成为了圣卿。 ——当然，后者都是一些历史中的人物。事实上，到了如今菏泽的圣卿只会在死后才暴露身份。 菏泽也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说法，其中一部分专家提出一种说法，是大众比较认可的。 那些专家认为，能成为圣卿的人，往往都拥有大爱。 大爱…… 金芒不觉得自己有这东西，当初她开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是退伍兵的顾客。有一次两人心血来潮切磋了一次，对方顿时惊为天人，推荐她去部队当兵，还说可以联系他的老上司，让她去军校进修一下。 对此，金芒连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 她小日子过得挺好的，干嘛跑部队去吃苦？ 她这样一个为了安逸不愿意为国家做奉献的人，有毛大爱？ 谁想到…… 但是不对啊，听秦义逊的说法，他那个圣卿同学是正常上大学的，要是没有影子……也不可能轮到秦义逊去拿封口费啊。 她下意识想上网查一下，然后一想不对，自己不能这么做，要是失去影子真的是圣卿的特征，那高层肯定会留意，到时候用上黑客手段，她分分钟将自己暴露了。 恰好这个时候，徐颖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金芒想也不想，刷地拉上了窗帘。 徐颖婉因为她的行为脚步一顿，意外道：“怎么把窗帘拉上了？” 金芒有些不自在道：“有点刺眼睛。” “那也不要全拉上，至少留个缝，要不然屋里太暗了。”这样说着，徐颖婉上前拉开三分之一。 见阳光照不到自己这儿，金芒便没有说什么。 “是不是来大姨妈了？”转过身，徐颖婉问道。 金芒一愣，有些哭笑不得道：“没有啊，院长您怎么会这么以为？” 徐颖婉一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见你刚刚走得急。” 金芒摇了摇头，“没有，发烧前我大姨妈刚走。”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卫生巾不够用呢。”顿了顿，徐颖婉狐疑地问道：“你真没哪里觉得不舒服？” 金芒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问道：“院长，你知道圣卿灵魂显化是怎么显化的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徐颖婉不解道。 金芒对徐颖婉算是了解的，若她不知道，这会肯定是摇头的，但她居然反问她…… “院长你真的知道？”金芒有些激动道。 徐颖婉抿了抿唇道：“我也是听我妈妈说起的，我妈妈的外公就是圣卿。” “那您给我说说。”金芒连忙道。 “那你可别去外面说，这事……反正圣网内部都是严禁外传的。”徐颖婉先交代道。 金芒连连点头，听院长这意思，她母亲的外公应该是圣网的圣卿？ 徐颖婉不知道她的想法，开口道：“圣卿灵魂显化是外人看不到的，因为灵魂显化的方式是在梦境中。” 梦境？ 金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问道：“就没有其他现象吗？” 徐颖婉一愣，犹豫再犹豫还是道：“我听说最最厉害的圣卿，灵魂显化的过程中影子……是要消失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帘，又看了一眼金芒，表情有些心惊肉跳。 金芒也不傻，自然知道徐颖婉应该是看出什么了，但……她暂时还是不打算明说。 太危险了！ 星星孤儿院的人可有不少，哪怕如今米阳已经搬出去了，但……剩下还有好几个人呢。 便是金芒对他们有感情滤镜，但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出卖自己。毕竟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出卖她能够获得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她不想去考验人性。 “那……要消失多久？”金芒轻声问道。 徐颖婉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她的心里已经发出了尖叫，但面上却是一脸镇定道：“不好说，好像圣卿的等级越高，影子消失的时间便越长。” 顿了顿，她道：“据说影子是绿泽的载体，也是因为载体是影子，能够隐藏在阳光下，圣卿和绿泽共鸣又是通过精神力，所以，他们才能够隐藏在人群中不被发现的。” “你……”徐颖婉想了想道：“你还是开始装病吧，我给你把一日三餐送过来。” 阿雪这边人去世之后要请两次客，一次是丧礼当天，一次是五七。阿雪之前不是参加了两场丧礼么，然后五七的时间有些不巧，一次是羊羊生日，一次是除夕。这边风俗，喜事可以不上门，但丧事不上门的话要被人说嘴的，于是羊羊农历生日过不成，只能过公历生日了，家里也吃不成年夜饭了…… 第146章 西征高中 装病？ 金芒不由愣住了。 徐颖婉解释道：“屋里开了灯也是有影子的。” 金芒悄悄吸了口气，这个她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不过…… “怎么装病？”她问道。 这方面，她完全没有经验啊。 徐颖婉想了想道：“你就说累，说困。要是其他人来看你，你就装睡，白天的时候可以醒一下，晚上就一直装睡，这样我才好阻止他们开灯。” 金芒轻轻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过上两三天就完了，结果…… 梦里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最初看着仿佛隔了一层云雾的大地山川被越来越多的植被遍布，她也看到了更多的动物，或是在天空中翱翔，或是在陆地上奔跑，或是在大海中遨游…… 但……她的影子却始终没有回来。 金芒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恐惧，她该不会这辈子都不会有影子了吧？ 人还有基因突变的呢，说不准她灵魂显化也出现类似的变异了？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见光了？除非她甘愿受到掌权者的控制。 或许，自己可以想办法联系圣网获得庇护？ 随着时间的流动，金芒越发胡思乱想起来。 因为金芒“病”的时间太长，徐盈盈他们都担心得不行，连米阳都抽空过来看了她一趟。 没办法，徐颖婉就给出主意，让她遇上阴天的时候就装作好转，出来露露面。 反正夏天下雨的时候挺多的，白天他们也不会开灯。如此这般，金芒倒是一直没被人发觉影子消失了。 “你的录取通知书该到了吧？”这天，徐颖婉给金芒送饭的时候，突然问道。 金芒算了算，“估计就这几天了。”西征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朝城最高的，但奇怪的是，他们的录取通知书是发得最晚的。 “真确定要去西征高中上了？”徐颖婉问道。 金芒点了点头，“西征高中是朝城最好的高中不是吗。” “但是那样也太辛苦了。”徐颖婉叹了口气。 西征高中确实好，但这所中学在外还有一个称呼——劳动高中。 因为西征高中特别注重实践，他们的宿舍条件非常好，甚至能做人一人一个卧室，但是他们那边对宿舍的卫生要求非常高，还要求他们一日三餐自己动手，并且学校每周都会安排学生到工厂商店等各种地方进行劳动实践。 ——听说他们甚至还带学生去过矿场，让学生体验环卫工人的工作，可以说，他们安排给学生的劳动实践，就没有一样是不辛苦的。 这种行为最初让家长们很是反感，认为西征高中有些主次不分。然而这样的西征高中，教出来的学生却都很有学习精神，成绩再差的孩子，也不会放弃学习。 原来，那些学生经历过各种底层劳动者的生活之后，对于通过学习改变命运这件事变得极为迫切。 所以他们每一个都很努力学习，甚至是拼命学习。 这样的学校，学生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但家长们却逐渐改变了看法，认为这个学校对历练孩子有很大的帮助。 如此，西征高中的升学率逐渐成为了朝城之最。 徐颖婉他们并不强求金芒报考西征高中，不想金芒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而金芒会选择西征高中，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是，西征高中安排的劳动实践都是一些底层劳动，除了能让学生对成为人上人这件事越发迫切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但是对金芒而言是不一样的。 谁知道她以后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名矿工？谁知道她以后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名环卫工？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成为社会的底层？ 她查过西征高中内部的论坛，其中有一位学生统计了自己三年在校学会的技能，其中包括：弹棉花、刺绣、用缝纫机、做手工肉丸、鲜花保鲜技术、挖矿、垃圾分类、杀鱼切菜、端茶倒水、煮西米、做奶茶、刷盘子、洗头、清理油烟机、给大型机械做保养…… 这些技能虽然琐碎，但胜在实用啊。自己学会了，说不准将来哪天会用到。 金芒认为，西征高中刚好让她可以去底层社会吸取一下经验。 而且……她也怕自己到了高中会懈怠下来——毕竟她所想像的和金美丽一样的金大腿到现在都还没有抱到。 毕竟，她都已经计划好大学学什么专业了，而那个专业……分数线可不低。 果然，大概五天之后，金芒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初三班长的电话，说班里要办聚会，将时间地点和要分摊的金额告诉了她。 金芒并没有给予肯定回复，对此，班长也不意外，毕竟她孤儿的身份大家都清楚。 “你不用担心没钱，班里家庭条件好的几个同学说了，你的那份他们可以帮着分摊。”班长在电话中道。 “不用。”这样的话说不去也不成了，金芒有些无奈道：“一百多块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到时候看情况吧，要是影子还没回来，那就打电话说临时有事。 令人庆幸的是，赶在毕业聚会前一天，金芒的影子再次出现了。 徐颖婉算了算，有些咋舌道：“整整十八天呢。” 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圣卿也怪不容易的，但金芒却琢磨着，自己的影子消失那么长时间，真的正常吗？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不用花钱买天然食物了？”徐颖婉小声问道。 闻言，金芒有些尴尬，“绿泽里的东西，我暂时还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徐颖婉一脸意外。 金芒点了点头，有些犹豫道：“我在想要不要联系圣网。” “千万不要！”徐颖婉想也不想就阻止道。 金芒一怔，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对上她惊愕的表情，徐颖婉挠了挠脸道：“那个……我听说圣网内部也有上下级的，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接触他们，风险太大了。” 金芒觉得徐颖婉的理由应该不止如此。 否则的话，她刚刚眼里不会浮现惊恐之色。 今天小姑姑过来，跟妈妈话赶话说起她已经过世的婆婆。她婆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然而年轻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从门口路过，她也没叫人算，那算命先生看了她一眼就说这位大娘，你命里只有儿子，三个儿子，但将来只有两个儿子给你送终，且你临了只会在床上躺三天。当时这场景，好多邻居都看到了，大家还都不信。结果小姑姑婆婆的两个女儿一个早早夭折，一个得了病脑子有点问题，结了婚没多久就出车祸死了，连外孙女也年纪轻轻出车祸死了。后来大儿子死在她前头，后来得了癌症，早期特别健朗，还每天自己熬药喝，后来床上起不来了，躺到第三天人没了。姑嫂俩说起以前那种走街窜巷的算命先生，说他们一说一个准 第147章 发现 “院长，你要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一定要告诉我，至少让我有个准备。”金芒开口道。 徐颖婉沉默了。 正当金芒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却听她缓缓道：“我母亲的外公是寿终正寝的，但是……他死之前，绿泽被其他圣卿给吞了。” “我外婆和太外婆那会差点哭死，因为绿泽被其他圣卿吞掉的过程中，当事人会非常痛苦。你能想象吗？我太外公死后的尸体都是蜷缩成一团的，根本就掰不直。而且……你想啊，绿泽本就是灵魂所化，要是绿泽被吞了，那岂不是……” “虽然听我太外婆的说法，只有临死的圣卿才会有这样的遭遇，但是……”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谁知道真假？而且，我太外公去世都三十多年了，时移世易，谁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金芒怔住了，她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事。 “绿泽……只要是圣卿都能吞吗？”她问道。 “这倒不是。”徐颖婉道：“只能绿泽大的吞绿泽小的。” 本来，金芒是打算通过圣裁联络圣网的，但如今看来……却不能这么办了。 傍晚，金芒给秦义逊打了一个电话。 “芒芒，你的身体好了吗？”电话一通，秦义逊就关心地问道。 秦义逊早就毕业了，毕业后他就在宸京发展，原来过年的时候还回来，如今连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了。 彭驹驹私下没少对他有意见，还讽刺他是“咱孤儿院飞出的凤凰”。 不过最近金芒“病了”，大概是其他人联系他了，隔两天就会打个电话问一问她的情况。 金芒倒是不觉得秦义逊对不起他们，人都有各自的路走，他们没理由绑着他不放。 “我什么事都没有了。”顿了顿，金芒选择开门见山道：“义逊哥，你最近能回来一趟吗？” 秦义逊愣了下，然后道：“我尽量在你开学前回来一趟成吗？” 金芒一下子笑了，“好，那我等你。” 她本以为秦义逊会推诿一番，或者不会给予确定答案，谁知道他居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问她原因。 要知道秦义逊之所以会留在宸京发展，很大程度是源于他交了一个宸京的女朋友。那女孩家里条件很一般，对女儿对象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在本地有房子。 而宸京作为七大都市之一，房价却是要比朝城高上一倍多。 第二天，金芒就去参加了毕业聚会。本以为这次聚会就跟往常一样，不会有太大新意。 然而到了地方，金芒才发现这次聚会居然是全年级的！ 她到的有点晚，去的时候他们班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这会正讨论着一件……在她看来有些诡异的事情。 “也不知道咱们这一届有没有出现圣卿。” “出现了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啊。” “那我还不能猜一猜了？” “哪那么容易出圣卿？咱们六中创办以来都没有出现过圣卿呢。” “可是二中出过啊，这次怎么就不能轮到我们了？” 金芒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本以为不会引人注意，不想班长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金芒你怎么坐那了？”他看向身边的人道：“赶紧的，给咱们班花腾个位置出来。” 然后一会的功夫，周围的人就把班长身边的位置给金芒空出来了。 都这样了，金芒自是不好不去坐。 坐下后，她发现身边坐的都是班里成绩好的，不出所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考上了不错的高中。 对于这种明晃晃的搞小团体行为，金芒有些无语，但也谈不上反感。 毕竟还是一群孩子，会因为成绩好高高在上，但还真不至于做什么坏事。 因为酒店里的食物都是营养剂代餐，金芒就要了一杯白水，有一筷没一筷地夹着桌上的菜。 吃到一半，班长拉着金芒道：“走，班花我们去敬酒。” 金芒不想去，他就劝道：“您可一定要给我面子，您要是不去，那其他班的牲口肯定要把我往死里灌。” “对啊对啊，金芒你可不单单是我们班花，还是我们六中的校花，你去了那些家伙保准一个比一个会装乖。” “金芒别去，反正酒店也只提供饮料，我倒要看看班长被怎么往死里灌！” …… 周围的人有帮班长说话的，也有说风凉话的。 班长连敬语都出来了，金芒自是不好不给面子。 “先说好，我只喝白开水。”她丑话说在前头。 又有几个男生和女生跟着站了起来。 “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班长嫌弃道。 “我们这不是给你们助助气势吗？” “就是，咱七班可是六中的传奇。传奇就得有传奇的格调！” “我就当个护花使者。” “狗屁，就金芒的实力，到底谁当护花使者还不好说呢。” “那我给毕晴当护花使者呗。” “我不需要。” …… 一群人笑笑闹闹地跑去敬酒了。 一桌桌敬下来，因为每一桌都要耽搁一会时间，金芒脚都站酸了，而且单独敬她的人太多，再是白开水，她肚子也有点撑。 不知敬到第几桌，金芒突然察觉到一道奇怪的目光。她抬头看去，发现那是个面容清秀，剪着妹妹头的女生。对方对她的目光不闪不避，还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挑衅的目光。 金芒一怔，忍不住仔细打量这女生。 她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女生的身影，这人难不成脑子…… 不对，金芒突然蹙了蹙眉，在聚精会神看对方的时候，她居然发现对方脚下开始蔓延出一个黑洞，这个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拉伸成一片巨大的，将整个酒店都淹没的湖泊！ 因为有墙壁地遮挡，她并不能看清那湖泊到底有多大。 金芒骇了一跳。 这女孩是个圣卿？ 那对方能看出自己的绿泽吗？ 不对……金芒冷静下来，想到女生之前的反应，多少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在学校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那个女生成为圣卿后，面对自己大概是一下子有了优越感，所以才对自己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若她能看到自己的绿泽，应该不是这个反应。 (本章完) 第148章 白元 想明白这一点，金芒大大松了口气。 她只当没有看到对方挑衅的目光，跟着敬酒队伍离开了。 吃过饭之后，有的同学直接走了，有的则三五十几个地去续摊。金芒本来打算回去了，她还想要多研究一下自己的绿泽呢。 然而班长他们却不愿意放过她，直接拉着她去了ktv。 既来之则安之，金芒虽然唱歌一般般，但是她胆儿大，走调都敢唱。至于别人的笑话，她自己不在意，旁人便也不好再笑了。 ktv包间的空调打得很低，因此哪怕唱了大半个小时，金芒也没出汗，不过其他人点冷饮的时候，她也跟着点了一杯。 班长还点了烤串，众人吃东西的时候，难免又说起了八卦。 “咱们学校，上西征高中的有几个？”毕晴开口问道。 班长消息最灵通，“一共八个，除了我跟金芒，剩下的基本都是每个班的第一名。” 顿了顿，他道：“倒是有个人被西征高中破格录取了。” “谁啊？”其他人问道。 “好像是叫……苏韵？”班长想了想道：“她分数线好像是够不上西征高中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被破格录取了。” 金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苏韵该不会就是那个挑衅自己的圣卿吧？ 还真说不准。 毕业聚会过后没几天，秦义逊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回来那天只有金芒和庄妈妈在孤儿院，庄妈妈正在自己房间午睡呢。 “急急忙忙喊我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义逊问道。 他估摸着应该是跟圣网有关。要知道这么些年了，从他上大学开始到现在，金芒都没有过这样没头没脑的要求。 这孩子不是脑子不清楚的，他估摸着肯定是出大事了。 然而，饶是秦义逊有所猜测，等从金芒那儿听到答案，还是忍不住惊了。 “你你……你成圣卿了？”他一脸不敢置信。 金芒点头，有点尴尬道：“不过我如今还没办法从绿泽里面拿东西，再有……” 她将从徐颖婉那儿听说的圣卿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道：“这么一来，我都不敢联络圣网了。我琢磨着义逊哥你不是认识一位圣卿吗？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秦义逊久久回不过神来，不过对于金芒的请求，他却是一点磕绊都没打，道：“成，我马上去联络他。” “等等。”金芒提醒道：“你别在电话里说，不安全。” “不用在电话里说，他人就在朝城呢。”不想秦义逊却道。 “啊？”金芒不由意外。 秦义逊笑了笑道：“你别看咱朝城也就这样，但朝城所处的位置在菏泽的中心，好多圣卿都乐意在这边定居的。便是不定居，也会在这儿买一套房子，昨天我看他发朋友圈显示的位置就是在朝城。” 生怕那位老同学离开朝城，秦义逊都没进屋，直接就走了。 白元本来都打算坐飞机离开朝城了，结果接到老同学的电话，说他就在朝城，想要跟他聊一聊。 “我飞机票都订了啊！”他抓狂。 “那你改签，有损失我来补！”秦义逊想也不想便道。 白元一下子愣了，看样子老同学是真有事。 两人约好在机场附近的一家砂锅米线店见面。白元才坐下不到五分钟，秦义逊就急急匆匆赶过来了。 “这么急？”白元一愣，“我点的米线还没上来呢。” “这边包间没有监控吧？”秦义逊却突然反应过来。 白元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有啊。” 秦义逊一怔，“那咱先吃，吃完去外面谈。” 白元一脸无语。 等吃完了，两人从店里走出来。然而机场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无奈之下，秦义逊直接带着白元去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房。 对方前台微妙的目光，白元的脸都绿了。 等进了酒店房间，他一脸不爽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你等等，我先检查一下有没有监控。”说着，秦义逊拉上窗帘，点开手机摄像头，在室内来来回回照了一遍。完了他还打开手电筒功能，将各个角落以及通风口都检查了一遍。 白元以为到这就完了，不想秦义逊又点开手机上的防偷拍app，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如此，确定房间内没有监控，他才舒出一口气，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你这是在搞什么啊？”白元一脸无语道：“是你女朋友出轨了还是你出轨了？” “你才出轨了呢。”秦义逊白了他一眼，有些气喘地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 白元也坐过来，一边把玩自己的手机，一边问道：“你到底在搞哪一出啊？” 秦义逊从一旁的饮水器上倒了一杯水，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递过来。 “我问你个事。”秦义逊喝了一口水道：“你们圣卿内部友好吗？” “啊？”白元一愣，“我们有什么不友好的？” 秦义逊抿了抿唇，含蓄道：“我听说……圣卿之间是能够互相吞噬绿泽的？” 白元倏地站起来，“这事谁告诉你的？” 秦义逊挑了挑眉，“你别管这事，回答我的问题就成。” 白元皱眉道：“这种事，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可别出去对别人说。” 秦义逊耐着性子点了点头，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说的事……”白元捏了捏眉心道：“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但是具体实施上比较复杂。” “首先，如果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意，哪怕你的绿泽比其他圣卿大，也是不能吞人家的绿泽的，因为那相当于谋杀。基于以上这点，只有临死前的圣卿的绿泽才能够吞。” “一般而言，双方都是提前进行交易，签好合同的。一方将自己的绿泽交付出来，另一方则庇护其子女后代。” “这种基于双方意愿的交易，圣网内部是不管的，不过会派人进行监察。” “所以，你不用担心加入圣网之后圣卿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顿了顿，他看向秦义逊道：“好了，可以说了吧，你身边的谁成为圣卿了？” 现在的小孩子真了不得，阿雪在上五年级的侄子过来玩。因为他妈妈过年要带他跟他爸一起回山东娘家。阿雪难免问起他们什么时候走，然后好了，小家伙巴拉巴拉地把他姥姥姥爷舅舅舅妈以及两个阿姨之间的爱恨情仇都说了，而且有条有理，阿雪都没能拦住…… 第149章 伪圣卿 秦义逊第一反应就是否认，然而一想自己今天的行为，便是否认了那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脑筋一转，他便含糊道：“这不我女朋友那边的亲友家的孩子么，一家子都慌了，打发我过来问问。” “你这也……”白元还真信了，一脸无语道：“至于这么急吗？我今天本来打算回宸京的。” 秦义逊也不心虚，淡淡道：“这不我女朋友催着吗。” 顿了顿，他道：“还有个事，我女朋友亲戚家孩子之前回学校，发现同一届有个女生也成了圣卿，她居然看到了对方的绿泽……这正常吗？” “这太正常了。”白元道：“绿泽大的圣卿是能看到绿泽比他小的圣卿的绿泽的。” 居然是这么一回事，秦义逊松了口气，又问：“还有一个事，那孩子到现在还不能把绿泽里的东西取出来，是什么原因？” 白元一愣，“那孩子的绿泽大吗？要是大的话这个是正常的，因为绿泽本来就是以影子为媒体的，影子‘扩张’会大量消耗精神力，过一段时间就能缓过来。要是绿泽很小……那就有可能是伪圣卿。” “伪圣卿？”秦义逊一下子激动了。 白元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其实很多，很多伪圣卿都是无知无觉的，因为没有从绿泽中取出过东西，所以绿泽消失后他们也只以为之前是在做梦。” 秦义逊喝了一口水，又一口水。 白元看了他一眼，“你还想问什么？” “我……”秦义逊咬了咬牙道：“灵魂显化后影子消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元就瞪大眼睛站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你说的那孩子影子真的消失了？” “这……有什么特别吗？”秦义逊不答反问。 “灵魂显化的时候影子会消失，那至少是冠位圣卿。”不等秦义逊再问，他就道：“一个冠位圣卿，能够在完全没有营养剂代餐的情况下养活七大都市的所有人！” 秦义逊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个小朋友的影子消失了多久？”白元迫不及待地问道。 秦义逊留了个心眼道：“就小半天。” 白元有点失望，“那应该是冠位圣卿。” “冠位圣卿是最厉害的吗？”秦义逊问道。 “当然不是。”白元道：“冠位圣卿上面还有特位圣卿。一个特位圣卿最少能抵得上十个冠位圣卿，其绿泽足以养活菏泽所有人。不过，特位圣卿很罕见，现如今菏泽也只有那么一个。” 完了，他还将圣卿的具体划分标准说了一下。 秦义逊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想法，他抿了抿唇问道：“特位圣卿灵魂显化的时候影子要消失多久啊？” “最少要五天吧。不过菏泽如今那位，当初影子消失了20天。”白元道。 秦义逊心里有多骇然就不用说了，在机场送走白元，他也没耽搁，直接就回星星孤儿院了。 这个时候，徐颖婉他们都回来了，看到他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秦义逊都有三年没回来了。 秦义逊有些尴尬道：“我不放心芒芒，回来看看她。” 闻言，徐颖婉他们都是一脸“算你还有良心”的表情。 到了晚上，金芒和秦义逊才有独处的空间。秦义逊一点隐瞒都没有，将白元说的事都说了。 说完，两个人都久久没有开口。 金芒是在消化他说的那些信息，而秦义逊……他这会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圣卿居然能够养活那么多人。”他的表情似笑又似哭，“白元说菏泽如今有一个特位圣卿，而他又说，特位圣卿是足以养活菏泽所有人的。” 他抹了把脸道：“我当时的心情……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一辈子都尝不到天然食物的滋味，想到有那么多人在受到体隋病变的折磨，我的心真的……” 秦义逊眼角含泪道：“我没想过让那些圣卿把天然食物白送给百姓，但……按照白元的话，可见圣卿们的天然食物根本就吃不完，大多都是浪费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卖给我们？”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额头冒出了青筋。 金芒抬头看他，她自是能理解秦义逊的想法。别看她现在似乎是圣卿了，但到这会连一样天然食物都没从绿泽中拿出来，所以还真对这个新身份没有实感。 从她出生到现在，除了最开始喝到了奶粉，从那之后一直在吃营养剂代餐。那滋味……味道好不好其实还是其次的，最主要一直吃营养剂代餐是会引起体隋病变的啊。 偶尔的时候，她心里也会生出不甘和怨念。 要是可以，谁又希望自己的健康权和生命权不受掌控？ 她自己因为带着饥荒系统，所以对体隋病变的存在很看得开，但其他人……金芒其实能感觉到的，他们对体隋病变的担忧和恐惧。 可以这么说，在菏泽，所有吃不到天然食物的人，都活在惶恐不安中。 一直以来，他们的认知都是：天然食物是很珍贵的，除非非常有钱，或者得到圣网那些圣卿的青睐，否则是没资格吃到天然食物的。 秦义逊以为……或者说便是金芒也以为，圣网那些圣卿出产的天然食物都被“物尽其用”了，他们吃不到天然食物，除了因为没钱，还因为他们运气不好，圣网的天然食物都被其他人买走了，他们才轮不上。 如今，却被告知其实不是的，圣网的圣卿们其实有绰绰有余的天然食物，只是不肯卖。 别说秦义逊，便是金芒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愤怒。 “义逊哥，你刚刚说……特位圣卿可以养活菏泽所有人？”金芒迟疑着开口问道。 秦义逊点了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金芒抿了抿唇道：“院长说我的影子消失了十八天，但我算了算，其实应该不止的。我发现自己的影子消失的时候，已经退烧了。但在发烧的那几天，我其实就已经在做和绿泽相关的梦了。” “那是不是说明，我不单是特位圣卿，而且我的绿泽比现今任何一位圣卿都大？” “毕竟……你朋友口中那位菏泽唯一的圣卿当初灵魂显化的时候，影子也只消失了20天。” 表弟好不容易从部队休假，回来就跟女朋友领了证，年初三就要订婚，所以舅舅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今年去浙江过年。本来舅舅的意思是让我们大年夜过去，然后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大年夜高速肯定堵，大家一致投票决定年初一早上走 第150章 救世主 秦义逊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芒抿了抿唇，眼睛发亮道：“我们来改变这个世界吧。” “什么？”秦义逊彻底懵了。 金芒道：“我大学想学土木建筑专业。” “然……然后呢？”秦义逊越发不明白她的想法了。 金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缓缓道：“我没记错的话，菏泽的土地其实并不贵？尤其是一些偏远地区，气候并不是那么宜人的地方。” 菏泽的土地有很多都是荒废的，有居民居住的地方，都是一些气候比较宜人的地方。 但是，金芒对此要求并不高。 君不见，二十一世纪北方人民也过得很幸福吗？ 只要有暖气空调，外界气候真不算什么。 秦义逊下意识道：“你想买块地自己建房子？” 金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义逊哥你胆子可以更大一点。” 胆子更大一点？ 秦义逊迟疑道：“你想当房产商？” “呃……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金芒道：“我琢磨着我似乎可以建一座城。” “建城？”秦义逊眼睛都瞪大了。 金芒点头，“建一座没有营养剂代餐，大街小巷超市菜场卖的都是天然食物的城市。” 秦义逊睁大眼睛，他下意识想说怎么可能，但又忍不住顺着金芒的话去想象—— 要是那样的话……要是那样的话…… 那一定是一座美好得能让自己落泪的城市。 “真的……可以吗？”他问道。 金芒点头，“当然可以，但是得先想办法弄到钱。”菏泽的地皮再便宜，一块足够建城的土地，也不会便宜的。 然后，问题又转回到最初了。 “我到底要不要和圣网联络？”金芒问道。 “这个……”秦义逊也说不好。 他有些迟疑道：“你要是加入圣网，他们会同意你建这样一座城吗？” 原本，他觉得圣卿都是好人，毕竟他们偷偷将天然食物便宜卖给了民众。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金芒也拿不准，不过…… “咱先虚与委蛇，先把钱弄到手？”金芒这样说道。 而且要是真的像徐颖婉说的那样圣网内部有上下级，只要这个上下级不是像当权者那样是按照资历手段啥的，而是看真本事的话，自己这个特位圣卿应该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不过对此她也不能太乐观，谁知道秦义逊朋友说的信息是不是准确的？或者对方也跟她一样，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自己的影子消失了呢。 但即便如此，她加入圣网似乎地位也不会低？ 不过，金芒对于此却并不觉得多高兴。 别的不说，圣网对新顾客是需要进行审核的，光是这个程序，就足以说明圣网也是有自己的人脉势力的。 而她有什么？ 秦义逊也道：“这事光咱们两个干不成。” “那叫上院长和盈盈姐他们？”金芒提议道。 秦义逊点了点头又摇头道：“院长大小姐和盈盈姐应该是可靠的，但其他人可不好说。” 金芒自然也知道这点，一时间便皱起了眉头。 却听秦义逊道：“你看……咱要不要策反几个圣卿？” 金芒顿时瞪大了眼睛，“义逊哥……你可以啊！不过咱到哪里去策反圣卿？” “先我那个朋友怎么样？”秦义逊道：“我想过了，这个圣网你早晚要加入的，但至少现在加入是不明智的。你这个年纪，即便是特位圣卿，就这么单枪匹马进去，也只有被人拿捏的份。” “若是策反我那个朋友，一来你就不用担心提前暴露身份，二来也能在圣网内部有个内应。” 虽然秦义逊已经在白元面前模糊了金芒的身份信息，但只要对方产生怀疑，他的谎言一戳就破。 他之所以敢那么做，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个大而化之的人，但凡事都怕万一…… 策反对方，才是最保险的。 金芒对此也是清楚的，不过…… “问题是，义逊哥你有把握策反你那个朋友？”她疑惑道。 秦义逊捏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以前说过，白元是不会拒绝真正求助他的人的。他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哪怕有时候，他的行为在我眼里有些蠢。但是……” 他抿了抿唇，“我其实有些意外的，圣网明明有足够的天然食物卖给民众，却愣是扣着不肯卖，眼睁睁看着百姓受到体隋病变的折磨。” “这样的事情……白元为什么会无动于衷？” “若是先弄清楚这件事，那我或许就有把握了。” 他苦笑道：“我对白元的了解说实话并不深，唯一的把握，也就是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金芒安慰他道：“没关系，这可以是一个长期计划。哪怕失败了，只要不暴露自己，就没有关系。” 秦义逊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两人商量好，为了避免暴露金芒，秦义逊从这之后会更加疏远星星孤儿院。在金芒上大学之前，两人各自行动，从身边寻找能够成为伙伴的人。 秦义逊没有多待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金芒呼出长长一口气。 她真的觉得自己有些鬼迷心窍，说实话，她向来没有什么大志。别看被人称作是武术大佬，但她真不是那种豪气万千的性格。 会生出这样宏大的愿望，便是金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为什么不可以呢？ 金芒并不会因为平凡而不甘，但是偶尔……偶尔她也会想要做出一些让大家大吃一惊的事情。 如今不是在地球，菏泽也不会是她的终点，失败的代价似乎也不是不能承受。 那，她为什么不能疯狂一次呢？ 谁不曾向往过英雄？谁不曾向往过当救世主？谁不曾向往过成为全世界都敬佩的人？ 金芒也有过那样的时候。 本来那只会是少年时期的妄想，但……既然有机会实现，那她便也豪气万千，当一回旁人眼里的英豪。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从今天开始，努力成为菏泽的救世主。 哪怕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她尝试过，尽了全力。 看到了那个女子得知妈妈抢救不过来了在icu病房前瘫软痛哭的短视频，阿雪的眼泪当时就没有遭住。这些年，阿雪自觉已经成熟了许多，能够一个人带孩子，能够安排家里人看病，能够操心这操心那，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大人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想象没有妈妈。只要妈妈在一天，我年纪再大，也依旧是个孩子，也依旧有人疼。 第151章 报名 只是，虽然想得很好，但冷静下来之后，金芒发现……自己或许大学里该再兼修一门管理专业？ 她能够经营一家烘焙超市，但一座城市…… 仔细想想，不单单是管理，像是人事行政这些……自己或许也该学一学？还有法律、政治……感觉要建一座城市的话，自己什么都该学一点？ 金芒觉得头都大了，那叫一个愁啊。 愁着愁着，她很快又想开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是能建一座城那最好，要是不能……那就开专卖天然食物的连锁超市。 她仔细想了想，其实曝光圣卿的身份，说危险也危险，说安全也安全。 危险是在于那些掌权者，而安全……她完全可以争取民众的支持。 金芒想到二十一世纪搞得风风火火的直播卖货，坏心眼地想自己要是在网上直播卖天然食物，那分分钟成为热搜头条，人气蹭蹭蹭地涨上来。 她都不用把天然食物卖得很便宜，只圣裁的两倍价，都能得到民众疯狂的拥戴。 ——对天然食物的渴望，以及对体隋病变的恐惧，可以说是印刻在菏泽民众骨子里的。 如此这般，那些掌权者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光是民意就足以让那些掌权者万劫不复。 不过…… 金芒叹了口气，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还真不想这么高调。 对金芒而言，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先把绿泽中的天然食物给取出来。她的所有计划，前提都是她是一个圣卿。 报名那天，金芒本来是打算自己去的，结果徐颖婉他们不放心，包括徐盈盈、毛晓登、马戈、许雪和魏思雨，愣是都跟着她去了。 西征高中的宿舍可以自己选几人间，分别有一人间、二人间、四人间和六人间。这边宿舍是套间，实际上都是每人一个房间，只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是共用的。 根据所选的宿舍不同，价码也不同。金芒看了下，一人间一个学期要1600，二人间是1200，四人间是800，六人间是500。 徐颖婉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给金芒报了一人间。徐盈盈他们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反对。 仔细一想就知道了，金芒如今都吃惯了天然食物，没有让她回去吃营养剂代餐的道理。如此，住一人间是最方便的，因为西征高中要求学生自己亲手做一日三餐。 至于宿舍位置，徐颖婉特意挑选了二楼仅剩的一个一人间。只有一人间可以随意挑选宿舍，其他的宿舍，除非是几个同学事先说好，否则是不可能自己挑宿舍的，只能等学校安排。 但是作为新生，他们事先熟悉的可能很低，或许有个别例外，但大部分学生应该都是随学校安排。 徐颖婉挑选的二楼虽然还有其他空着的四人间和六人间，但距离金芒有一段距离。先不说遇上同班级的同学几率有多低，即便遇上了，这么长的距离也会加大双方的社交距离。而不同年级的学生行程完全不同，双方的交集会很少。 如此，金芒即便是用天然食材烹饪，轻易也不会引起注意。 徐颖婉事先打听过，西征高中的宿舍厨房是有油烟机和垃圾处理机器人的。这样，金芒暴露的几率就更小了。 即便暴露了，也顶多暴露圣网顾客的身份。 金芒被分在三班，一行人陪着她去领了课本，就跟她一起带着生活物品去宿舍了。 ——和其他高中不同，西征高中是不分发铺盖的，所有生活物品都需要自己带，只是录取通知书会附带一张清单，上面不但有生活物品，还有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这些。 也是因为这样，金芒她带来的东西真不少，也幸亏跟着来的人多，否则她一趟都拿不掉。 “你的宿舍号是139，可别忘了，我看你这边的宿舍门都长一个样子，记错了门牌号很容易走错。”到了宿舍门口，徐盈盈交代道。 金芒点了点头，见其他有主的宿舍门上都贴了各种个性贴纸，便道：“回头我也上网定制点这种贴纸贴门上。” 这也花不了几个钱，便没人出声反对。 走进宿舍，里面果然到处都是灰尘。徐颖婉干活向来称不上利落，徐盈盈他们却是干惯的。 毛晓登从带来的行李里把扫把、抹布、拖把和水桶拿了出来，道：“先把空调打开，然后咱把地拖了，把窗户擦了。” 不用她吩咐，马戈就已经拿着水桶去装水了。 徐盈盈道：“我跟思雨收拾厨房，晓登你收拾卫生间，许雪收拾客厅和卧室，马戈你负责扫地擦窗，院长大小姐你等我们收拾好之后把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好。” 金芒有点懵，“那我干什么？”她虽然不爱干家务，但不是不会干啊。 徐盈盈想了想道：“你去烧开水，这屋子也有两三个月没住人了，不但要通风，好多地方都要用开水擦擦洗洗消消毒。” 金芒还来不及提出意见，其他人就忙活起来，她叹了口气，只能拿着电水壶去装水。这个一会的功夫，也不用她盯着，水滚了会发出叫声。金芒四周看了看，便端了张角落的凳子去拆窗帘了。 这窗帘应该是学校自带的，蓝色格子的图案，也不知不耐脏还是原本就好长时间没洗的关系，这会看着特别污糟。金芒直接给拆了下来，塞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了。 这边的洗衣机款式比较老，但用着也没什么问题。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七个人把139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 徐盈盈将金芒的铺盖拿出来铺好，又把电蚊香给她插上了。 “虽然要电费自理，但这边各种电器齐全，住起来倒是方便。”这样说着，徐颖婉看向金芒道：“你们学生用电政府有补贴的，你可别舍不得这点电费，该用就用。” 金芒点了点头，反正有绿泽在，钱这东西对她而言早晚不是问题，她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毛晓登有些不放心道：“芒芒你自己做一天三餐没问题吗？” 第152章 名不虚传 经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是啊，虽说他们也没怎么娇惯金芒，打小该干的事情都没少让她干。但她初中就开始住宿了，难得回来，最多也就干一些零碎的小活，洗点自己的衣服，扫个地摘个菜什么的。至于烧饭，那真是没有。 这个就是双方的信息差了，金芒小学那会，孤儿院吃的都是营养剂代餐，初中又寄宿，便是她想做点什么好吃的，她难得放假回去，徐颖婉他们也不会让她动手。 她也不能说自己上上辈子是个美食博主，因此便道：“不会可以学啊，我总不会把自己给饿死。再说不会的应该也不止我一个。” 如此，毛晓登等人虽然依旧不放心，但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金芒送他们到校门口就回来了。 西征高中的报名时间有两天，金芒本来是打算第一天报了名，然后再坐公交车来回几趟把东西带过来的，如今徐颖婉开车送她，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不过……金芒环视了一下宿舍内部，大面上过得去了，但还是有一些小物件需要添置。 像是电饭煲、砂锅、炒菜锅比较大的物件金芒都是网购的，估计这一两天就到了。她特意将地址填的学校，等会就可以去传达室拿。但像是调料罐、碗筷勺子、隔热垫、饭勺这些，她觉得可以就近买，就没有网购。 剩下半天，金芒尽忙着往学校附近的小超市赶了。她自觉该买的都买了，但估摸着以后还得添置。 厨房里有个容量不是很大的小冰箱，好在虽然小，但冷冻冷藏的功能都有。 趁着还没开学，金芒买了些雪糕模具，在家里做了些雪糕。 没有淡奶油奶酪巧克力这些烘焙材料，金芒也只能做很简单的雪糕，就是酸奶加水果那种。 ——酸奶还是在圣裁买的。她自己如今虽然已经能少量从绿泽中取出天然食物，但只有牛奶，没有菌种，她也没法做酸奶。 说起来，金芒发现从绿泽中取东西是很神奇的。像这个牛奶吧，她得自己从奶牛那儿取，本以为很难，但其实一个念头就能做到。 她感觉从绿泽取东西的这个过程，很像是念动力。 金芒之所以说自己只能少量从绿泽中取出天然食物，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取出的东西一旦达到了某个量，她就会头疼。 但是，这种限制正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变小。 最开始的时候，金芒一天还只能取出一个西瓜，但是如今，她已经能够一口气拿出一百个西瓜了。 ——这才不到一个星期呢。 还有她绿泽里的西瓜是真的好吃，虽然圣裁的西瓜也不差，但不及她绿泽里的品种多啊，她那边红西瓜黄西瓜无籽西瓜……只要是她吃过的品种，就都有。还有她爱吃的黄樱桃，那滋味真的是绝了。 趁着有空，金芒还去学校转了转，熟悉熟悉地形。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她居然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苏韵看到金芒的时候，眼睛立即便亮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金芒有些无语地想道，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来打她的脸。 话说她跟这个成为圣卿的女生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吧？所以对方怎么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至于猜测成真这事，金芒还真不意外。 不过…… 她看向苏韵身旁的男人，这是一个很年轻英俊的男人，头发剃得很短，但不是平头，明显是精心做的发型，给人一种个性不羁的感觉。脸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有黑框眼镜的遮挡，也能发觉这人的眼窝很深，冷白肤高鼻梁，薄薄的嘴唇竟是给人一种锐利感。有点英伦混血美男的感觉，黑衬衫西装裤，形成一种不近人情的精英气质。 总之，是一个不该出现在中学里的人。 最最关键的是，金芒目光快速瞥了眼他的脚下，这人……也是个圣卿。 而且，虽然因为绿泽的面积往往不是肉眼能够判断的，但她直觉这人的绿泽应该比苏韵要大。 苏韵倒是很想到金芒这边来找一下存在感，但旁边的男人皱了皱眉，她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金芒松了口气，可算了吧，她可不想跟这个苏韵扯上关系，就跟之前一样，互相当不认识就行了。 金芒去高一三班的教室时，本以为里面不会有人，不想就看到一个胖墩墩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打扫着。 金芒愣了一下，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到来，直起身笑呵呵道：“你是三班的学生吧？叫什么名字？” “老师您好，我叫金芒。” “哦~是你啊，咱们班的第一名。”他笑呵呵道：“我姓何，是你们的班主任，平时负责教你们的语文。” “何老师您好！”金芒嘴上这么喊着，心里却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凭她的经验，何老师肯定会把她叫去干活。 不想何老师却是摆了摆手道：“你自己出去玩吧，开了学就不轻松了。” 第“您不需要我帮忙？”这话说出来，金芒都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不用不用。”却听何老师道：“我这是减肥呢，不用你帮。” 顿了顿，他道：“而且咱西征高中因为学生要负责宿舍的卫生，还要自己准备一日三餐，所以教室里不需要你们值日，学校专门请了清洁工打扫。我是为了减肥，才把这活揽了过来。” 金芒撇了下何老师从头圆到脚的身材，默默咽下到嘴的客气话，轻声道：“那何老师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走出教室一段距离，她突然反应过来，何老师这种身材……他真不是圣网顾客？ 否则……她还真不信他能吃营养剂代餐把自己吃成这样。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打算深究。 时间还早，金芒又去图书馆看了看，本以为这会应该没有人，不想……抬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高二高三生。 金芒抽了抽嘴角，西征高中的卷……真是名不虚传啊。 她悄悄掩上门，退了出来。 (本章完) 第153章 恐怖 开学第一天，金芒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教室跟昨天已经有了大变样，原本灰扑扑的，如今却是一尘不染。 前头黑板上还出了简单的板报，中间写着“欢迎来到一（3）班”。 除了她，已经有零星几个学生到了。金芒选了一个中间点的位置坐下。 好神奇，何老师居然将课桌都一一擦干净了。她还特意带了抹布呢，结果也没用上。 她把书包塞桌洞里，又拿出课本开始预习起来。 见她这样，早到的几个同学表情都有些无语。 金芒也不想这样，但是昨天在图书馆看到的密密麻麻的人头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而且，这次中考她虽然考了朝城第六，如今还是班里第一名。但金芒自己对自己有逼数，她就不是天才那挂，想要高考不落榜，不努力是不成的。 没多久，班里的座位就坐满了。 金芒松了口气，还好，苏韵跟她不是一个班的。 何老师捧着保温杯走进教室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急不缓地将保温杯放到讲台上，然后笑眯眯道：“今天开学第一天，不做早操，也不正式上课，咱们来做一下互相了解。” 他转身在黑板上空的地方写了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何，单名一个问字，是你们的班主任。”他脸上的笑脸好像是贴上去的一样，到现在都没变一下。“咱西征高中有些特别，除非你们自己申请，否则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会跟着你们一直到高三毕业。所以咱们多些真诚，毕竟要相处三年，早晚都要原形毕露。”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继续道：“你们何老师我呢，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减肥，除了吃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学生成才。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即便你们讨厌我也没有关系。” “接下来，从第一排开始，按顺序做自我介绍。” 接下来，金芒听了很多有趣的自我介绍。 有人说自己是冲着西征高中的宿舍来的，但是第一次尝试做饭之后如今有点后悔；有人说自己是被父母逼着来西征高中的，立志成为西征高中唯一的咸鱼；有人说自己自制力不成，特意报考的西征高中；也有人说觉得西征高中很有趣…… 班里气氛正好呢，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何老师上前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两人顿时有些迷糊，“韩老师您这是……” 韩煜将苏韵往前推了推道：“以后苏韵是你们三班的，三班的美术以后由我教。” 何老师皱眉，“怎么突然来这一出？”这位韩老师是新来的，还有这个苏韵…… 作为西征高中的股东之一，他自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的，但是……他还真不希望对方来自己班。 又不是圣卿脑子就好的，这个苏韵分数离分数线差了八十多，要不是破格录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进西征高中的门槛。 这么一个拉低班级平均分的祖宗，谁能乐意要啊？ 韩煜蹙了蹙眉道：“这是校领导批示的。” 何老师叹了口气道：“班里没有多余的课桌了，你带她去仓库搬一套吧。” 苏韵瞪着眼睛想说什么，但被韩煜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带你去仓库。” 等那两人消失，班里顿时窃窃私语起来，金芒的脸色直接难看起来了。 这个苏韵怎么回事？ 她有理由怀疑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另一边，苏韵跟在韩煜身后，一边走路一边踢腿，满脸都是不爽。 韩煜冷冷道：“你如果还抱着自己是圣卿的那点优越感，那还不如直接去找那些掌权者，圣网没有这样的规矩。” “我……我哪有？”苏韵磕磕巴巴道：“我是觉得那个班主任太不礼貌了，哪有让我亲自去搬桌椅的？我都听说了，这些杂务是有专门的清洁工负责的。” “那你知不知道，何问因为要减肥的关系，拒绝了上面分派下来的清洁工，班里清洁打扫等杂务都是他亲自在做。”韩煜淡淡道。 “可……”苏韵一时有些无语，又有些不甘。“那个班主任明明就是看不上我。” “你既然看出来了就识相一点。”韩煜有些不耐道：“人家凭什么看得上你？凭你比分数线低八十几分的中考成绩？” “我之前跟你说了，调班是最后一次容忍你的任性，若是还有下次……别怪我不管你。” 苏韵顿时有点怕，低着头小声道：“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她却是没发现，韩煜垂眸瞥了她一眼，那眼里的冰凉几乎能够刺骨。 韩煜带着苏韵再次回来的时候，班里的自我介绍已经说完了。 何老师直接指了个角落，让苏韵将桌椅放下了。 韩煜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金芒蹙起眉头，这人要成为她的美术老师？ 剩下半天，何老师带着他们将学校转了一圈，将一些生活技巧告诉了他们，又告诉了他们每周劳动实践的时间，他们要做的准备。 金芒：早知道有这么一个环节，她昨天就不乱转悠了。 甚至，何老师还带着他们出了学校，将两家超市网吧都逛了一圈。 逛到网吧的时候，说实话有点恐怖。 因为何老师笑眯眯地对网吧老板道：“这是我今年带的新生，老板您可要看看清楚，可别漏记了哪一个，将来被查封了，可就没有重新开业的机会了。” 而那网吧老板明显被吓坏了，僵着脸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点头。 后来金芒才知道，何老师曾因为自己班里两个学生沉迷网吧学习成绩退步让学校附近十几家网吧都被查封了。后来那些网吧老板求爷爷告奶奶，跑到何老师面前保证以后网吧都不做他学生的生意，才得以重新开业。 除了这点上让人忐忑，其他方面何老师真算得上是个好老师，担心他们不会做饭，何老师居然还复印了一大叠的快手菜谱发给了他们。 据说这些都是他试做过，并且确定行之有效的菜谱。 第154章 劳动实践 西征高中的文化课说实话很一般，虽然这边的老师教学水平都非常不错，但金芒以前所在的六中老师水平也并不比他们差。 不过西征高中的特色本就不在于文化课，在大家一心期待第一周的劳动实践的时候，时间终于一点一点爬到了周末。 趁着何老师没来，班里的学生已经三五成群地讨论了起来。 “不知道我们第一次劳动实践是什么。” “我希望是去智能机器人中心当清洁工。那里有很多先进的智能机器人，哪怕只能看，也足以让人激动了。” “我想要去磁力波学科中心参观，呃……我不介意以清扫工人的身份做参观的。” “我倒是想要去矿场，我想看看波耐金属的原石。” …… 金芒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去，跟其他人相比，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没出息？ 何老师过来的时候，看到教室里这么热闹，也不意外，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好奇这周的劳动实践地点，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直接跟你们说吧，是设计院。” 设计院？ 金芒眼睛一亮，举手问道：“是哪个设计院？” 何老师不急不缓道：“是建筑设计院。” “那我们去干嘛？”有同学举手问道。 “是不是去打扫卫生？”也有同学猜测道。 “你们想得美。”何老师哼了一声道：“人家那边的清洁工也是要经过培训的，否则要是一不小心把重要的图纸当废纸扔碎纸机里了，可怎么办？” “你们是去设计院食堂烧饭的。” 哈？ 烧饭？ 何老师解释道：“建筑设计院的食堂刚刚经过整改，很多烧饭阿姨因为卫生习惯不达标都被辞退了，如今人手正不足，我就给你们申请了去食堂烧饭。” 三班的同学都傻了。 何老师笑眯眯道：“我听说昨天咱班有人烧饭把油烟机给烧着了，正好去设计院食堂好好学学做饭。” 金芒说不失望是骗人的，毕竟做饭这个技能，其他同学确实很急需，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她。 哪怕事先就知道西征高中的劳动实践不简单，但真正到了地方，金芒还是惊呆了。 “怎么有这么多菜要洗？”有人瞪大眼睛道。 本来他们想着设计院顶多上百人，他们班四十几个人，相当于一个人烧两个人的饭，加上食堂也不是一个员工也没有，这个活应该很轻松，谁想到…… 看着眼前从卡车上卸下来的蔬菜，三班的所有学生都傻了。 “后面还有一车呢。”卸货的司机却道：“设计院的食堂可不单单是给工程设计师做饭，还得给他们负责的工地上的工人做盒饭啊。” 他想了想道：“上回听这边负责人说每天要往工地送两千多份盒饭，如今只会更多。” 金芒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削了。 两千多份的盒饭，相当于他们每人要做五十个人的饭…… 他们都不敢耽搁，连忙去食堂后厨干活了。这么多蔬菜要择出来洗出来，还要切出来。而且今天还送了好几个集装箱的鱼和虾来，都是活蹦乱跳，需要自己收拾的。 偏偏那些烧饭阿姨还特别挑剔，这个说他们择的菜丢了好多不该丢的叶子，那个说他们洗的菜不干净，还嫌弃他们切的菜大小不一。 班里有个女生一不小心把手指给切了，伤口有点深，血哗哗地流着，她又疼又怕，一旁的烧饭阿姨却在说风凉话。 一开始，金芒还只当这些烧饭阿姨是真的不好相处，后来见她们时不时用目光交流，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好多学生都不会收拾鱼虾，金芒便只能来干这个。 站她旁边的烧饭阿姨不错眼地盯着她，想要挑她的刺，结果愣是没成功。 “你这孩子，在家经常帮爸妈干活？”最后，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金芒笑了笑道：“我没有爸妈，是孤儿院的孤儿。” 这下，烧饭阿姨脸上出现了了然和同情，她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声道：“你能上西征高中，那想来成绩是不错的，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大学，比那些有父母的都要强。” 金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虽然鱼虾是金芒一个人处理的，但她在这方面是熟手，旁边的烧饭阿姨也没有真的不帮忙，因此，到九点的样子，她就把手头的活干完了。 见其他同学大多在挨骂，她叹了口气过去帮忙了。 她随便找了个空的地方蹲下洗菜，却是没发现旁边蹲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韵。 见金芒洗菜又快又利索，洗出来的叶子也干干净净的，一点仿生泥沙都没有，苏韵看了看自己手里这颗已经洗了半天，却依旧没洗干净的菜，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以前她觉得金芒特别好命，长得好脑子还聪明，连体育成绩都不是短板，在学校人缘也好，明明是个孤儿却一点也不自卑，学校里大家还因此同情她，很多事上都为她考虑。 尤其是那些男生，跟苍蝇似的围在她身边，她却还装模作样似乎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跟他们玩闹成一团。 她觉得金芒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汉子婊！ 但是此时看着她沉默利索地干着活，又不由地有些心虚。 自己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金芒以为他们能够休息了，结果食堂的烧饭阿姨却让他们烧饭。 “怎么还要我们做饭？” “是啊，厨师呢？” “还有不能你们做吗？” …… 一群学生忍不住回起嘴来。 烧饭阿姨理直气壮道：“你们老师说了，你们就是来这学做饭的。所以我们说，你们做。” 众人顿时噎住。 “何老师也太坑人了。”有同学忍不住道。 金芒叹了口气道：“我会做饭，我占用一个炒锅。” ——食堂里可是有大大小小十几口锅。 见状，班里一小部分稍微会做点的同学也站了出来。 不等其他同学松口气，烧饭阿姨就道：“不用急，你们何老师说了，每个人都要拿到锅铲。” (本章完) 第155章 盲盒 金芒做饭是没有问题的，哪怕是大锅饭，她力气大，以前也曾在大学时期去工地上做饭赚生活费，所以做的有模有样。 但也因为这样，没一会，烧饭阿姨就将她赶了下去。 “哎呀我的衣服撩到火了。” “这菜到底熟了没有啊？” “手好累，就不听让我歇一歇吗？” “哇哇——锅里怎么着火了？” …… 一时间食堂里状况百出。金芒叹了口气，跑去将一次性打包盒和饭盘都取了出来。 这会蒸箱里的饭都差不多了，金芒问清楚了份量就开始先将饭打包好。 旁边空着的烧饭阿姨连忙来帮忙，一边帮一边夸道：“今天来的学生里，就你眼里有活。” 金芒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个有什么好得意的，没人疼，自个儿过日子的孩子才眼里有活呢。 其他同学便是再眼里没活，也不是傻的，见金芒在忙，空着的人也连忙过来帮忙了。 将饭打包好送进保温箱里，金芒正打算去洗个手，就听到哇的一声哭声传了过来。 “我不敢烧这鱼啊，这鱼还在动呢！” 金芒抬头一看，居然是苏韵。 小姑娘这会两眼挂着泪，伸着双手一副推拒的模样。说实话，比对她露出挑衅笑容的时候可爱多了。 金芒这样想着，快速洗好了手，上前从她手里拿过锅铲道：“我来吧。” 不等烧饭阿姨拒绝，她道：“对他们这些初学者来说，荤菜的难度太高了，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其实不止苏韵一个人，其他学生的表现也都差，男生还好，胆子大，至少抓鱼是敢的，虽然煎鱼的时候吓得一惊一乍手忙脚乱，但勉强还看得过去。 但是那些女生……她们没像苏韵那样哭出来，但也差不多了。 想了想，她开口对那些女生道：“你们去做白灼虾吧，这个红烧鱼我来做。” 设计院这边的伙食很好，两荤三素一汤，而且汤还是冬瓜排骨汤。 ——当然，在金芒看来，不是天然食物就一点诚意都没有。 白灼虾很容易做，虽然虾比鱼蹦跳得还要厉害，但至少这些女生不至于不敢抓。 排骨是一早就炖着的，看时间差不多了，金芒便将切好的冬瓜丢了进去。 最后，所有饭菜都送出去时，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我刚刚炒的那锅番茄炒蛋糖好像放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你没尝？” “我意思意思用筷子沾了点汁水，太少了没尝出味儿。” “我炒的那锅娃娃菜把盐当味精放了，我都没敢尝味儿。” “我做白灼虾的时候好像盐放少了，不过没事，淡点总比咸了好。” …… 金芒不由为设计院以及工地上的员工默哀，这是吃饭么？这根本就是开盲盒啊。 本以为中午就已经算忙的了，不想晚上更忙。 烧饭阿姨说晚上设计师们会点小炒，除了做大锅饭，他们还要做一些小炒以及瓦罐菜。 一群学生表情都变了。 他们却不知道，烧饭阿姨们这会的心情也有些一言难尽，想想中午设计师们提的意见…… 居然有人在菜里吃到了美甲碎钻，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 知道不能太指望这些学生，因此带头的烧饭阿姨道：“除了金芒，其他同学只负责做大锅菜，不过这一次我们不会在旁边对你们进行指导。你们自己上网查菜谱也好，提前问清楚也好，总之自己想办法解决。” 顿了顿，她道：“还有，晚上烧饭的时候把头发绑好，戴上手套，别把不该掉的东西掉进菜里。” 金芒没想到自己会被单独点出来，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比起做小炒，她还宁愿做大锅饭呢，反正她又不缺那点力气。 知道金芒会做瓦罐汤，烧饭阿姨们一致决定将这活派给了她。 “小炒得先做，今天领导点名要吃清蒸鱼，我去把料备好。” “做点蛋羹吧，上回有很多设计师说那个好吃。” “得了吧，那都是冬天的事了，如今大热天的，谁爱吃蛋羹？还不如做点凉拌菜出来。” 她们在那边讨论，金芒则自己在那边忙活。 不过她没忙活多久，就有同学过来找她询问烧菜的事。她也不吝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苏韵别别扭扭地走过来，小声问道：“那个，你知道猪蹄怎么做吗？” 金芒没有犹豫，问道：“是要红烧还是炖汤？” “红烧，汤已经定下做鸡汤了。”苏韵道。 金芒就跟她细细说了红烧猪蹄怎么做，完了还道：“你可以问问后厨有没有老卤水，如果有的话直接卤上，那样最方便了。” 苏韵红着脸道了谢。 金芒挑了挑眉，这个小姑娘，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张扬跋扈？还以为是个难缠的，如今看来也就是个孩子。 这样的认知令她大大松了口气。 若是可以，她是不想三年高中生涯浪费在跟人“斗智斗勇”上的。 到了晚上七点半，金芒他们将最后一只盘子洗好，将后厨边边角角都收拾干净，才算可以离开了。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吃东西，倒不是那些烧饭阿姨不让他们吃，而是……他们自己做的食物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而金芒做的瓦罐汤虽然受到了一致好评，但正因为如此，一个都没留下。 他们出来的时候，何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他，众人的眼里不由都冒出了火气。 ——他们可都打听了，除了他们三班，其他班级的劳动实践都没有这么辛苦，大多班主任都是秉持着先易后难的想法，开始没有给他们选太过辛苦的劳动实践。 唯有他们三班，上来就是地狱级别的。 何老师却跟感觉失灵似的，笑眯眯对大家道：“好了，设计院离学校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为了省钱，咱步行回去吧。正好今天星光灿烂，皎月绝伦，大家边走边赏月，回去以此为题材，写一篇800字的作文。” “啊啊啊啊——你这个恶魔！”有人忍不住怒斥道。 却换来了何老师的哈哈大笑声。 昨天被被抢着要洗奶瓶，她爸爸没给，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去安慰她，结果她说：“不要理我，让我自己哭一会。”笑死个人了 第156章 教学 金芒回到宿舍的时候，说实话是真想倒头就睡，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洗了澡才躺下，只是头发却是顾不上吹干了。 今天真的是她三辈子以来干活干得最多的一天了。 第一世她大学在工地做饭也不过是做二十几人的饭菜，而且一天只做中午这一顿。 哪像今天，从早上七点抵达设计院之后就没有空下来过。 而且……好饿啊。 金芒犹豫着要不要起来给自己下个面条，然而困意却是毫不留情地袭来，几乎是瞬间就将她扯进了梦乡。 第二天，金芒准确地说是被饿醒的。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她下意识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 舒了口气，她爬起床开始熟悉。 ——昨天头发没吹干就睡觉，这会都缠在一起，可难梳了。 洗漱完后，金芒也没做什么复杂的东西，就下来一大碗面条。吃完一看，已经八点半了。 吃完之后，金芒打算出去散个步消消食，然后打一会拳。 周末的西征高中很安静，毕竟前一天大家都参加了劳动实践，这会很多人都还没有起床。 等她打完拳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也不饿，便打算去操场打一会球。 不过她一个人打球也怪没意思的，她打了二十几分钟就不想打了。 算了，去教室做作业吧。 她进教室的时候里面没有人，写完作业，她叹了口气将数学书拿了出来。 说实话，金芒并不是一个偏科的学生，但她同时也没有特别擅长的科目，每一门文化课，她都需要花费大量精力。 她一早就花钱在网上买了很多题海，空的时候就做一点。好在她的记忆力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都在重新学的过程中一一复苏了。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急着去抱金大腿。如今的她稍微有一点信心，哪怕没有金大腿给她抱，只要她自己努力，也能考上自己中意的大学。 “金芒你在这啊！”却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这样的声音。 金芒抬头一看，有些意外道：“冯邵，你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有事。”他摸了摸鼻子道：“是大家找你有事。” 他看了眼金芒课桌上的课本和练习册，迟疑道：“你在做作业？” “已经做好了。”金芒收起课本和练习册，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冯邵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像很会做饭，所以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下，想找你学一下做菜。” 顿了顿，“虽然昨天大家都学了，但匆匆忙忙的也没学出什么模样，而且当时手忙脚乱，能记住的东西还真不多。” 金芒想了想道：“我是没问题，但是去哪里学？学生宿舍的厨房都太小了。” “这个我们都考虑到了。”冯邵道：“我们借了一个教室宿舍的大厨房。” 金芒挠了挠脸，“你们到底想学哪些？这一时半会地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啊？” 她确实拍过很多美食烹饪视频，说起来也是教粉丝做饭的，但是网上教学跟面对面教学是不一样的。网上教学她只要拍好视频发好菜谱，旁的就不用管了。 冯邵咧着嘴道：“我们也没想过一步登天，你先教会我们怎么煮饭、怎么煮面、怎么炒饭这三样就行了。至于炒菜，你跟我们说一下大概要放多少调料就成。” 金芒不由无语，“这些……你们开学前难道没加急学一下？” “学了。”冯邵有些赧然道：“但当时觉得很简单，所以学得也比较敷衍。而且在家里学的时候用的都是家里的电饭煲，带来学校的电饭煲是新买的，用起来……不一样。” “我是这样，还有一些同学是不想来西征高中的，干脆就没学过。” 金芒叹了口气，“成，你带路吧。” 西征高中的教室宿舍厨房很大，站二十几个人是没问题的，不过四十几个人还是有些勉强。 金芒也意外，居然全班的同学一个不漏地都到了。便是平日里显得有些不合群的苏韵，这会居然也到了。 好在她也不要教什么复杂的菜式，这厨房也勉强够用。 “煮饭最难的就是把握水量，这个其实有一个偷懒的方法，直接买个厨房秤称重。”金芒站在电饭煲面前，一边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一边道：“我这边有个煮饭的比例：300克大米390克清水，再加10克植物油。这个比例做出来的饭是最适合做炒饭的，如果不做炒饭的话不用放植物油。每个人买的米以及电饭煲都不一样，所以我的这个比例不是绝对准确的。你们可以第一次按照我这个比例来，然后根据情况做调整。煮饭这事，就是一个熟练度的问题，像我现在第一次用这个米和电饭煲做饭，说实话也不敢保证一点问题都不出，只能说不会太离谱。” “至于煮面的话就更简单了，我相信很多人煮面其实是会的，不会的是调味。毕竟单放盐也不好吃。我这边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放大量的葱，葱香味往往能成就一碗好吃的素面。但如果不喜欢吃葱，在不做浇头的情况下，那就放剩菜，各种炒菜红烧菜肴都是可以作为面条的浇头用的。” “炒饭要注意的就是油量的把握，以及全程不要开大火，前者会让炒饭很油腻，后者会让炒饭很干。” 之后，金芒又将各种菜肴需要放的盐量说了一下，这节简单的烹饪教学就结束了。 “金芒，我觉得你教得比我妈妈教的更容易更简单。” “对，我要出去买个厨房秤，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还是网上买吧，附近超市估计没有。” “那成，要买的跟我说一声，买的人多说不准还能拿团购价。” …… 金芒有些无语地听着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还有人提议要请她吃饭，但是被她拒绝了。不过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第157章 邪性 似乎因为那次做饭教学，金芒在班里的人缘一下子变得特别好。 几乎每次下课，都有女生来找她一起去上厕所。对此，金芒的想法有点……迷。 其实以前就这样，她实在搞不清楚关系好的女生干嘛要结伴去上厕所？上厕所这种事，不是简单快速解决为好吗？为什么脱裤子穿裤子的时候还不忘聊天？公厕的空气难道就那么迷人？ 不过这种人缘的提升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金芒尤其欢迎那些来跟她讨论学习的学生。 别看她的总成绩是班里第一名，但那么多科目，她愣是没有一科是班里的第一名，不是第二名就是第三名。 也是因此，金芒跟班里其他同学讨论题目的时候，并不只是一个付出者，她也能从其他人的话语中得到不小的收获。甚至有时候，这些年轻跳跃的思维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们的美术课一周只有一节，而且他们的美术课就在周一，因为开学第一天就是周一的关系，金芒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上美术课。 对于这节美术课，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很期待，尤其是班里的女生。毕竟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韩老师外形实在是出色，她们私下可没少议论对方。 金芒是一点也不期待美术课，一来她本人并不是一个很有艺术细胞的人，在绘画这件事上，她向来是不上不下，没有让人夸奖的地方，也没有让人批评的地方；二来……要是可以，她不想和任何圣卿接触，尤其还是一个明显心思深沉的圣卿。 不管有没有人期待，美术课还是到来了。 这位韩老师……嗯，很有个性，而且不是一般的个性。就是怎么说呢，这人明明是在给他们上课，但他们愣是觉得对方眼里根本没有他们？ 课程中老师和学生完全没有丝毫互动。甚至开课的时候，他也没有做任何自我介绍。 就……不是一般的离谱。 布置好了这节课的绘画作业后，韩老师就往讲台边上一坐，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了。 金芒和其他同学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嘟囔了什么，然而韩老师的眼睛刷地睁开看了过来，差点把人吓死。 见对方又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了，大家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金芒给了身边的同学一个眼色，示意赶紧画画，别等会交不上作业。 其他同学也反应过来了，这老师这么拽，要是完不成作业…… 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一分钟的时间，韩老师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道：“在右下角写好班级和姓名，从后往前收起来。” 其实正常美术课，老师一般都会在教室里四处走，若是看到学生犯了什么错误，就会及时地进行指导。 但是这位韩老师……就不是一般的迷。 不过，金芒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这人不受苏韵那个斗鸡眼的影响来找她的茬就好。 才这么想，金芒因为赶着上厕所，所以韩老师一说下课，在他还在讲台上整理，她就先一步往教室外跑了。 然而，刚刚跟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0909突然发出了滋滋滋的杂音。 金芒脚步顿了顿，然后才一边往外走，一边在脑中问道：【0909你怎么了？】 【滋……干扰……滋……扫描……完毕，发现……滋……神灵……恶念……请……滋……请……及时……驱……滋……逐。】 金芒都懵了，【你说话怎么这个样子？还有到底谁是神灵恶念？】 等她走到厕所，0909才道：【那个韩老师就是神灵恶念，他……的灵魂好可怕，居然能对我进行攻击干扰。】这个时候，它说话终于恢复正常了。 【你说他对你进行攻击干扰？】金芒皱了皱眉道：【等等，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了，你怎么到现在才说他是神灵恶念？】 【之前都离得远啊。】0909也有点懊恼，【我说之前怎么有两次程序有些卡顿呢，还以为出现了bug，如今看来，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干扰我了。】 金芒有些无语。 许久，她道：【我觉得这个男人跟赤煜一点都不像啊。】 虽然同样都俊美无匹，但先不说两人的风格不一样，最重要的是，赤煜虽然心里有很多歪歪绕绕，性格别扭还傲娇，时不时就有点坏心眼，但是比之这位韩老师，两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说句不好听的，薛泽成暴露之前要是跟这个韩老师站在一起。有人跟她说两人之中有一个人是连环杀手，她肯定选这位韩老师。 这人尽管长了一张好皮囊，但却仿佛天生就带着反派气息，让人觉得他在憋坏。 那双眼睛好看是好看，但看过来的时候真的很像杀人凶手在看受害者。 ——关键那受害者好像还已经没气了。 就，很邪性。 【这人我觉得我扛不住。】金芒对0909道：【你要不说这是神灵恶念，我都以为他是魔王转世。】 0909有些为难道：【你……尽量吧，反正你已经有一个生存点了，哪怕这次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金芒立刻便抓住了它话中的重点，问道：【那个生存点到底是干嘛的？】 【你一直不问，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0909的话带上了几分调侃。 金芒顿时无语，她能说她是忘了么？ 【我现在想知道了，你跟我说说呗。】她连忙道。 0909人性化地叹了口气，【一个生存点能够让你穿越三个世界，但如果到第四个世界你还没能驱逐神灵恶念获得生存点，那饥荒系统就会跟你解绑。】 金芒若有所思，【驱逐一次神灵恶念就能得到一个生存点？】 【不，这是不一定的，若是遇到有难度的神灵恶念，那你获得的生存点应该不止一个。】顿了顿，0909道：【像菏泽的这位韩老师……你若是驱逐了他，生存点肯定不止一点。】 金芒顿时不爽，【为什么？】那姓韩的男人哪里比赤煜强了？ 0909顿了顿，【这次的神灵恶念更难缠，若说他是个少年，那赤煜就还是个孩子。】 (本章完) 第158章 李白 金芒有些在意0909的说法，无缘无故的，它为什么会打这种比喻？ 自己是不是可以猜测，赤煜是神灵幼年期对人类生出的恶念，而韩老师是神灵少年时期对人类生出的恶念？ 心中这么想，面上她却是一派自然地问道：【也就是说，我如果连续两个世界没能驱逐神灵恶念，灵魂就会自然消散？】 本以为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会格外平静，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也曾有过这样的奢望——若是自己一直坚持，是不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再见到赤煜？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奢望。 【不，是三个世界。】0909道：【因为第一个世界是系统赠送的，不消耗生存点。】 金芒点了点头，低头安静地洗着手，并没有再问其他问题。 回到教室的时候，韩老师已经走了，坐在她旁边的于雪秀一脸开心道：“刚刚数学老师来了，说今天不布置作业了，让我们自己预习课文。” 金芒闻言点了点头，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对了金芒，听说高二明天有篮球赛，我们都打算去看，你要不要一起去？”另一位同桌徐腾开口问道。 ——别看名字像男生，这其实是个娇滴滴的妹子。 “篮球赛？”金芒挑眉，“学校举办的？我怎么没听说？” “不是学校举办的。”于雪秀道：“听说是高二年级的学长私下约的，似乎是打了什么赌的样子。” 金芒顿时生出了好奇，“什么时候？我也凑个热闹。” 说实话，她对球赛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想到之前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些卷生卷死的场景，她实在是好奇，西征高中难道还有一股“清流”？ “明天放学后。”徐腾咬着泡泡糖道：“五点半的样子，如果要去看球赛的话晚饭只能吃晚点了。” 西征高中比其他高中有一个好处，他们不上晚自修。或者说学生太自觉了，学校渐渐地便取消了晚自修。 金芒点了点头道：“成，到时我们一起去。” 到了第二天，金芒才发现，来看球赛的人远比预料中的多，他们明明一放学就过来了，也没耽搁什么，结果他们来的时候，球场外面已经围满人了。 “怎么办？这么多人根本看不到。”徐腾一脸沮丧。 金芒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大概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个体育仓库，那是个一层的平顶屋，这会上面一个人都没有，简直是最棒的vip座位了。 “跟我来。”她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仓库前。 “金芒你是打算……”于雪秀一脸不敢置信。 金芒脱下外面的羽绒服，卷起毛衣的袖子道：“先帮我拿一下。” 徐腾下意识接过羽绒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道：“太危险了，这么高……”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金芒顺着旁边的水管，蹭蹭蹭没几下就爬了上去。 两人抬起头，眼睛都瞪圆了。 金芒却已经蹲在边缘，一手抓着旁边的钢管栏，对着她们伸出一只手道：“你们去找个凳子垫一下，我把你们拉上来。” 两个女生的脸都白了。 “我……我不敢。”徐腾摇了摇头道。 于雪秀一脸迟疑道：“我倒是敢，但我怕把你给扯下来。”她的体重一百出头，但据她所知，金芒可才九十几斤。 “放心，我力气大着呢。”金芒翻了个白眼道：“我要不是有把握，敢做这种操作？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雪秀一想也是，加上她也确实想看球赛，便道：“你等等。” 然后，她噔噔噔跑出去，也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一个跳马凳，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站直了对着金芒伸出了手。 其实这个时候，于雪秀已经有些后悔了。 然而不等她说出后悔的话，金芒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就那么咻的一下，将她拉了上去。 别说于雪秀，便是下面的徐腾都懵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金芒拉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塑胶娃娃呢。 人家拎个孩子都没她这么轻松啊。 徐腾忍不住迟疑道：“要不，我也试试？” 金芒有些担心道：“你一个人爬跳马凳没有问题吗？”刚刚于雪秀爬的时候徐腾可是在旁边扶着的。 “那你可小看我了。”徐腾道：“我以前练过体操，虽然也没练出什么名堂，但平衡力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她动作灵巧地站到了跳马凳上，虽然身体摇晃了几下，但还是站直了将手伸了过来。 跟之前一样，金芒没费什么功夫就将徐腾拉了上去。 “哇——这个位置实在太好了！”上来后，徐腾学着孙悟空将手放到额头，一边往球场看去，一边感叹道。 人越来越多，也有人眼红他们的位置，但敢徒手爬一层的猛人除了金芒也没别人了。 直到一年三班的其他同学过来。 “金芒你们怎么上去的？”冯邵上前问道。 于雪秀把事情一说，顿时有胆子大的表示也要上去。 冯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金芒你看你能拉我上去吗？我不重的，也就一百十几斤。” 他还敢开口，其他身高魁梧，一百三四十斤的男生却是不敢开口了。 金芒扫了他们一眼道：“想上来的都上来吧，一百斤还是两百斤对我的区别不大。” 一开始，男生们还将信将疑，后来发现还真是这样，顿时乐了。 “金芒你够可以啊！” “就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传说中的大力神，失敬失敬！” “下次运动会，金芒你可一定要填报扔铅球。” 金芒翻了个白眼，“我填什么不是得第一？”运动方面，她真不用谦虚。 恰在这时，体育委员李白叉腰对着下方的人群喊道：“哈哈，这些都是辣鸡！今天之后，江湖上肯定有我们三班的传说了。” 金芒翻了个白眼，你可不愧是跟诗仙一个名儿的，这是喝了几斤烧刀子啊，才能说出这种话。 冯邵捂脸说出众人的心声：“好丢脸。” (本章完) 第159章 用心良苦 李白这人，你别看他是体育委员，但他体育真不咋样。之所以会让他当体育委员，是有原因的。 这是个有点奇特的人，据说初中的时候迷游戏迷到成绩一落千丈，是父母花了大力气掰过来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矫枉过正了，反正这人就神奇地成了书呆子和游戏迷的结合体。 所以这人又单纯又幼稚，很多时候做出来的事情都让人没眼看，但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当初选举班干部的时候，金芒坚持不肯当班干部，何老师在这方面特别民主，说既然这样，那咱就不以学习成绩选班干部了，有意愿的人自己举手参加竞选。 然而当时举手的人不多，算了算，刚好每个岗位一个，李白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李白当时竞选的是学习委员，但是他那会已经暴露真面目了，何老师怎么看他怎么不合适，最后就让他当了体育委员，美其名曰督促他更好地锻炼身体。 就在这时，球赛开始了，大家顾不上尴尬，连忙抬头看去。 看了十分钟，徐腾一脸迷糊道：“我咋觉得……有点奇怪？” 确实有点奇怪，就见球场上的参赛球员你争我夺，每一次抢球每一次投篮都带着十二分的专注。 苏韵嘟囔道：“知道的说他们参加的是校内的野鸡比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代表朝城参加菏泽总决赛呢。” 对，就是这样，这些人打球打得太卖力了。 不单单是他们，围观的众人也激情四射，一声声加油声几乎要将天空都震聋。 金芒听得很清楚，有些人喉咙都嘶哑了，却还在喊。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看完了比赛，最后比分是76:69，其实一开始比分咬得很紧，后来其中一个班的主力受了伤，哪怕他坚持参赛，但最后还是输了比赛。 就在此时，裁判开口道：“根据双方协议，作为胜者的二年五班能够获得这学期图书馆的黄金时间段。” 三班的人陆续下了地面，班里的包打听楚政一出去跑了一圈，回来后表情都变了，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们知道他们的打赌赌注是什么吗？” “是什么？” “你别卖关子啊。” 楚政一抹了把脸道：“裁判刚刚说了，胜者能得到图书馆的黄金时间段，而黄金时间段是指晚上6点到9点这个时间段以及周末的下半天。” 顿了顿，“但是这还不是最丧心病狂的，最丧心病狂的是，输了比赛的班级并不是就不去图书馆学习了，他们会在晚上9点到12点，以及周末晚上6点到12点这个时间段去图书馆。” 金芒吓了一跳，不过她有点奇怪，“那些人为什么非得要去图书馆学习？宿舍不能学习吗？”他们在宿舍的卧室是带有一个书桌的。 一个人安静地学习不香吗？ “这个我知道，因为图书馆比较有学习气氛，更容易让人专注学习。便是偶尔想要懈怠一下，看到别人在努力学习，也不敢放松了。”顿了顿，楚政一道：“而且你们以为他们在宿舍不学习了么？才不是这样，不能去图书馆的时候，他们就在宿舍学习啊。” “干嘛不去教室？”有人忍不住道。 “教室不行。”冯邵道：“以前好像可以的，但教室一旦过了六点空调就会关掉。咱们朝城的天气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但偶尔也会有特别冷或者特别热的时候，以前有学生因为这样出过事，虽然没出人命，但自那之后学校就不允许学生放学后回教室学习了。” 徐腾摸了摸下巴，“他们争的这个黄金时间段是整个图书馆吗？” “当然不是，否则高三生不会这么淡定。”楚政一早打听清楚了，“图书馆一共三层，一般是每个年级一层，像如今高三是在一楼，高二是在二楼，那三楼就归我们高一。以后三年，我们都会在三楼学习，等我们毕业了，再腾给新生。” “可今天打球赛的都是高二生啊。”有人质疑道。 “因为本来一层就不够全年级的学生学习的啊。”楚政一道：“尤其是四周分割出来的小图书室，总共才六间，一间只有八个位置，外面大堂也只有两百左右的位子，但一个年级可是有七八百个学生的。这次他们抢的是黄金时间段，而在暑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通过各种比赛决定了图书馆的所有权了。反正不管一个年级有多少个班，拥有图书馆使用权的，也只有四个班。” 闻言，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老师也不管？”于雪秀开口问道。 “管什么啊，这个规则就是老师们提出来的。”楚政一翻了个白眼。 “都是打篮球赛吗？”徐腾一脸担忧地问道。 “当然不是。”楚政一道：“除了规定只能通过运动项目进行角逐，其他的都没有限制。有时候会以学校的运动会成绩为准，有时会像今天这样私下约比赛。” “啊，怎么办？我运动不行啊。” “不是，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你确定要变得跟高二高三生一样卷？” “我又不打算退学，那当然是随大流了。” “我觉得西征高中有点魔性，看看那些学长们吧，你觉得自己能逃过？”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比运动啊？就不能来点斯文的比赛吗？像是辩论赛什么的。” “你管辩论赛叫斯文的比赛？” …… 金芒也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比运动？还是楚政一解决了她的疑惑。 “因为老师们觉得如果在运动上不提出要求，那西征高中早晚要变成书呆子高中。所以，他们就选择了用这种方式让大家在学习之余不落下身体锻炼。”他叹了口气道。 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金芒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这西征高中简直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这世上要说有什么是她绝对不会憷的事情，那绝对要属运动了。 在这方面，说句不夸大的，她就没有输过。 (本章完) 第160章 仿生园 “你说咱要去哪儿劳动实践？”金芒正写着一道习题，旁边就传来徐腾不敢置信的声音。 她愣了下，转头问道：“怎么了？” 徐腾深吸了一口起气道：“刚刚咱语文课代表把试卷送去办公室，结果听到何老师跟其他老师谈论我们这周劳动实践的地点，好像……他打算让我们去仿生园。” “仿生园？”金芒一时间没能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于雪秀解释道：“就是生产营养剂代餐的地方。” 金芒愣了一下，“是工厂？” “不是。”徐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没看过新闻吗？虽然营养剂代餐都是假的动植物，但是当时创造出营养剂代餐的科学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之营养剂代餐的培养皿跟真实的耕种畜牧非常像，所以生产营养剂代餐的地方叫仿生园而不是仿生工厂。” 金芒还真不看新闻，孤儿院的活动室里有电视机，但那电视机一直是庄妈妈在看。她要是对什么感兴趣，就会拿其他人的手机看，但却很少会看新闻。 不过因为徐腾的话，金芒却是对仿生园生出了兴趣。就是可惜，她突然想到种地这技能其实也是很实用的，可惜在菏泽学不了，至于绿泽……绿泽里的动植物天生天长，根本不需要干涉，她只要收获成果就好，根本不可能通过其学会种地。 同时，她有些不解：“仿生园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好不好。”于雪秀翻着白眼道：“仿生园的工作几乎没有年轻人愿意干，基本上只有一些生活窘迫，或者没有什么技能的中老年才会去仿生园干。” 她小声道：“你当为什么吃了营养剂代餐之后会体隋病变？问题就出在营养剂代餐上啊，培育营养剂代餐使用的药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都是有‘毒’的。我听人说，仿生园的员工一般干满五年就是老员工了，很少有做超过十年的。” “还有啊，种植园的活是很重的，我看到新闻里，那些菜要一颗一颗浇水，还有用锄头将仿生泥沙松土，还有啊，要是出现病灶，还得不眠不休地给培养皿消毒。” 金芒：“……”这听着确实有点糟糕。 不过…… “你们觉得何老师会改变主意？”她问道。 徐腾和于雪秀顿时沉默了。 果然，周五早上，何老师就通知他们明天去仿生园进行劳动实践。 “和设计院不一样，你们这次一人带好一身工作服，最好再去超市买点口罩。”顿了顿，他道：“说实话，哪怕西征高中的劳动实践都比较底层，但在这其中，仿生园绝对是最糟糕最糟糕的地方了。” “之所以安排你们去，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认清世界的真实。”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家庭条件都很普通，吃不上天然食物。而吃不上天然食物，就可能遇到体隋病变。而体隋病变，除了四肢之外，其他地方的病变要么要命，要么费钱。” “甚至，虽然装上义肢后身体和健康的人没有两样，但在总体的体能上，是会有所欠缺的。因此，在一些精密的，技术性和关键性的岗位上，有些单位明确表示拒收体隋病变的员工，也有些领导对体隋病变患者有歧视。” “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有自己的梦想和人生目标，我不知道是什么，暂时也不打算一一了解。也或许有人读书读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那么我今天给你们一个目标。一个不论你是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的目标。” “那就是好好读书，将来多多地赚钱，最好能吃上天然食物，即便吃不上，那至少体隋病变的时候能拿出治疗费用。” “说句好笑的，这应该是全人类……或者说是大多数人的梦想。这种生存的梦想，比任何目标都要紧急和迫切，也不容耽搁。” 金芒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情有一点点复杂，她第一世上学的时候，他们老师也跟他们谈人生谈理想，给他们灌心灵鸡汤。 如今，她的老师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两者的区别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明明是在文明社会中，但人类的生命却依旧得不到保障。 其实仔细想想，同样是因为神灵恶念而诞生的世界，看似菏泽要比安泽要好很多，但实际上…… 在安泽，神灵的恶念那样直白不加掩饰，却一眼能看尽；在菏泽，神灵的恶念是隐晦的，也是深远的。 大概是何老师说的话太过沉重了，三班的学生一时间竟是忘了抱怨。 放学后，金芒和徐腾他们结伴去了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口罩。 “哎，我们要买这种工作服吗？”货架旁，于雪秀拿起一件蓝色的工装服问道。 “不用。”金芒道：“就用一次，找不穿的旧衣服就行了。” “可我们没带啊。”徐腾道：“总不能再回家拿的吧？” “是啊。”于雪秀道：“回家一趟除非打车，否则坐公交车的话好麻烦。但打车的钱，也够买一件工作服了。” 金芒一想也是，加上这工作服也不一定只这次用到，以后劳动实践都有可能用到，便道：“那我们一人买一件吧。” 一行人离开超市的时候，金芒他们每人都买了一身工作服。 “听说进仿生园还要消毒的，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徐腾皱着眉道。 “不就消毒吗？有什么好做心理准备的？”于雪秀面露不解。 “你不懂。”徐腾皱眉道：“不是那种喷点酒精的消毒，是要脱光衣服去特殊的药水里泡的。反正正式的工作人员，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泡那个药水澡，味道可难闻了。” “你怎么知道？”金芒奇怪道。 于雪秀瘪了瘪嘴道：“我奶奶娘家的一个亲戚，连续两次体隋病变，病变位置都是内脏，手里的积蓄花了大半，原来的工作也没办法继续做了。想着一直待在家里坐吃空山也不是事，就去仿生园了。但才做了一个星期，他就辞职了，就是为了这个药水澡。” (本章完) 第161章 心累 金芒挑眉，“那个药水澡，对人体有害？” “一次两次没事，但是……”于雪秀道：“我那个亲戚原来是做化学相关的工作的，她说那个药水澡，长期泡了免疫系统会出问题，一开始还只是容易感冒生病，到后来就会演变成体隋病变。” “我估计，仿生园的工作人员之所以干不长，也跟这个药水澡有关系。” “为什么要泡这个药水澡？”徐腾不解道。 “因为据说人体自身是带着许多细菌的，这些细菌对自身没有害处，但对处于成长中的营养剂代餐是会有很大影响的。所以，工作人员才需要每天泡药水澡，将身体表层的细胞都灭掉。”路过门卫处，于雪秀顺便看了看有没有自己的快递。 刚好她之前在网上买的一双鞋到了，她一手取过，口中继续道：“所以我觉得，哪怕将来不得不在底层打工，也不要去仿生园，这根本就是毁人一生的工作。” 金芒有些无语，这种事……高层知不知道？那是肯定的。但是因为营养剂代餐对社会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们知道也只能当不知道。 这个事算谁的错？ 高层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无视员工的人身安全，他们自然是有错的，但圣卿们呢？ 他们就无辜吗？ 金芒还有一个疑问，这件事，圣卿们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其实都没有意义。毕竟即便没有这个药水澡的事情，那也有体隋病变的事在。 而结果却是，在圣卿们拥有足够多的天然食物的情况下，营养剂代餐没有消失，体隋病变也没有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金芒他们就按照何老师的吩咐到学校门口集合登上了前往仿生园的大巴车。 基本上大家都穿了工作服和口罩，即便有那么几个没穿工作服的，也都戴着口罩。 结果才到仿生园，他们的口罩就被负责人嫌弃了。 “都把口罩摘了，换上我们园区的。”说着，负责人搬来一个箱子，让他们一人拿一个。 众人上前领了口罩，一个个脸都绿了。 眼前这个与其说是口罩，还不如说是防毒面具。可想而知，戴上后肯定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果然，就跟于雪秀猜测的那样，他们被带去泡药水澡了。 不过，负责人可没说着药水澡对人体有害，反而还说：“这药水澡可是上面专家特意研发出来的，你们闻闻看是不是有一股硫磺味？这模拟的就是温泉的效果，长期泡对身体有很大好处的。” 金芒她们闻言面面相觑。 不过反正偶尔泡一次影响不大，她们也没有特立独行的打算。 “这药水的味道……确实有点奇怪。”金芒皱着眉头道。 那负责人说这药水有硫磺的味道，这简直就是对硫磺的侮辱。金芒第一世泡过的温泉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但上辈子她可是没少泡，安泽的温泉都是不要钱的，甚至有几次他们领地中就有温泉，她泡的次数估计都能到四位数了。 硫磺的气味固然不好闻，但绝对不是眼前这种有点像酸菜坛子，又有点像是馊饭的味道。 金芒从药水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都快要吐了。 其他人的反应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等换上消毒过的衣服戴上口罩进入园区，金芒彻底愣住了，若不是知道这里是仿生园，这里只有营养剂代餐，她几乎以为眼前是一座植物园。 就见眼前是一片一片几乎看不到边际的“菜园”，萝卜、青菜、菠菜、白菜、卷心菜……几乎所有她认得出的菜都能在这里找到。 除了种着这些“蔬菜”的“土地”是白色的，眼前的场景简直跟她以前看的农场没有两样。 “每种蔬菜的入口处都有浇水量和施肥量，你们自己安排，一种蔬菜10个人负责。”负责人开口道。 金芒都要懵了，最后她是被徐腾和于雪秀拉到了白菜那里。 一群人站在指示牌前读道：“每颗白菜浇水量为210毫升，施肥量为最小号试管1管。” 金芒看着那连绵的一颗一颗的白菜，人都快要晕了。 这营养剂代餐可比真正的蔬菜麻烦多了，她可不记得她奶奶当初给白菜浇水还要拿个量杯量好的。 因为浇水是给每颗白菜定的量，为免浇错，金芒他们只能蹲着浇水，一开始还好，到后来蹲得腿都没有知觉了。 到了下午，负责人又带他们去了另一片园区，这片园区培育的是各种“动物”。 这些“动物”被放置在栅栏中，它们排成一队队一列列，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他们需要走进去，将针筒里的营养液对它们进行注射。 看着这些跟真正的动物没有两样，但却是真正的死物的营养剂代餐，金芒只觉得毛骨悚然。 最后一天，她不但是身体累到极致，还觉得心累之极。 要说金芒还勉强能够扛住这样的劳动量，那其他同学却是压根就扛不住。 “天哪，仿生园的员工真的一天要干这么多活的吗？” “对啊，这也太反人类了。” “不是一直蹲着就是一直弯着腰，肯定是要出现劳损的吧？” “啊我的腰我的腿，我感觉自己要废了。” …… 这些同学真不是在说笑，其实在叫苦的那些相对还是好的，真正累的那些有的直接躺在地上，有的直接靠在墙上，打着呼噜睡着了。 还保持清醒的只剩下包括金芒在内的十几个学生。 韩煜路过园区，就看到这么一群学生仔，他微微蹙眉，“这些学生……” “老板，是您之前说可以同意西征高中的劳动实践申请的。”负责人有些委屈。 韩煜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给他们安排了和员工一样的工作量？” “是啊，怎么了？”负责人一脸茫然。 不然呢？人家老师也是这么要求的啊。 韩煜目光微冷道：“我记得之前发给管理层的福利中有理疗包，仓库应该还剩一些，丢一些进疗愈池，等会你带他们去疗愈池里泡一泡。” (本章完) 第162章 心肺复苏 “疗愈池？”金芒他们愣住了。 负责人点了点头，“那个是管理层才享有的，这次是破例向你们开放，正好仓库有一些剩的理疗包，我们也给丢进疗愈池了。” 他瞥了眼到现在还睡着的学生，淡淡道：“等会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工作人员带你们去。” 说完，他就走了。 金芒他们等了一会，见那些人还没醒，觉得一直这么等下去不是那么回事，便一一将人叫醒了。 “这边有工作人员吗？”徐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我之前在那边看到过一个工作人员。”冯邵指着几百米远的一处平房道。 “那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平房前，金芒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吗？” 没一会，伴随着脚步声，门被打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容干瘦的中年人，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 他看了眼他们，眼睛里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金芒抿了抿唇道：“能告诉我们疗愈池该往哪里走吗？” 男人的脸色连变都没变一下，指着自己的后方道：“你们往那边走，等走到一处有假山的地方就左转，那里有两条道，你们走窄的那一条，绕过两个凉亭，一直走会出现岔道，你们走右边那条，然后会进入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就能看到一个会馆，疗愈池就在一楼。” 李白听得头晕，开口道：“那个，能麻烦您带我们去吗？” 中年人抬眼看他们，声音很平静道：“太远了我不想去，你们自己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他就将门关上了。 “那个，你们记住他刚刚的话了吗？”李白挠了挠脑袋，一脸尴尬道。 金芒叹了口气道：“我大致还记得。” 她其实并不意外这个工作人员会拒绝，毕竟，看对方的样子就知道他很疲惫。 一群人摸索着往疗愈池走去，有人忍不住开始说起那个工作人员。 “刚刚那位大叔给人的感觉有点吓人。” “也没有吧，他也没给我们脸色看啊。” “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怕他。” “李白你胆子真大，我刚刚都不敢说话。” …… 金芒叹了口气，其他同学不知道那位大叔是怎么回事，但她却明白的。对方并不是凶，而是麻木了。这样的人，她以前见过不少，现代社会儿女死于飞机失事的父母；出车祸父母儿女都死亡，唯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男人；安泽那些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那些在灾难中陆续失去亲人的人，就像是青燕一样。 人会本能地想要远离负面感情，这些年少的孩子之所以会说对方可怕，便是源于此了。 那个工作人员指的路并不是很准，幸好园区内有指示牌，他们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有疗愈池的会馆。 “哇——这里好大。” 进了会馆，一行人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疗愈池。 “这边分男女的，行了，大家各自去泡澡吧。” 看到里面巨大的热水池，金芒顿时舒出一口气，太好了，甭管这疗愈池是不是真有效，只要没有那股子馊酸菜坛子的味道，她就能够接受。 哪怕那劳什子理疗包没什么用，他们这种情况泡泡热水总是有好处的。 出乎意料，这个疗愈池泡着实在是太舒服了，金芒都没忍住在里面打了一会盹。 “苏韵！”突然一阵惊呼声传来。 金芒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苏韵无声无息地没进了水池里。她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冲过去将人扶了出来。 “苏韵！苏韵？”其他女生也都围过来喊道。 徐腾松了口气道：“幸好金芒你反应快，我们的手脚都酸麻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金芒发现苏韵有些不对，她将手伸到了她鼻端前，发现……居然没气了！ “你们快让开！”金芒一边让人走开，一边抱着人爬上了水池。 大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见她开始做心肺复苏，才纷纷恍悟。 “难道就这么一小会，苏韵就溺水了？” “不对，我觉得她之前突然往下沉就不太对，是不是生病了？” “她今天好像也有些不对，一直心不在焉地还走神。不过她不是经常这样吗，我也没多想。”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之前看到她一个劲地喝水。” …… 噗地一声，苏韵吐出一口水，人也醒了过来。 “你们……？”她一脸疑惑地看着四周的人。 金芒皱眉道：“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你刚刚没有呼吸了你知不知道？” 苏韵一怔，一脸惊恐道：“你骗人的吧？我就是支气管炎犯了，应该没那么严重把？” 金芒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还是去问医生吧。” 说着，她对众人道：“别泡了，我们赶紧穿上衣服出去吧。” 她看向苏韵道：“来的时候我看到旁边就有一家医院，我们带你去挂个号。” 苏韵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道：“谢谢了。”金芒会魔法吗？她之前明明很讨厌她的，但是现在居然觉得她可能是个好人？ 看他们一群女生跑出来，已经在仿生园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何老师脸色一变，“出什么事了？”班里的男生难道遇上事故了？ 不等他继续脑补，金芒就道：“苏韵在疗愈池泡澡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呼吸，要不是我会做心肺复苏，她这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儿。我们提前出来是为了带她去医院看看，至于那些男生，应该还在泡着。” 何老师一头黑线，合着他在外面等得焦心的时候这群小兔崽子正在享受？ 不过他好歹还是有些良心的，见这些女生哪怕泡了澡，眉宇间也难掩疲惫，便道：“你们先上大巴车等着，我带苏韵去医院吧。” 金芒她们正巴不得呢，也没客气，直接挥了挥手就上车了。 等何老师再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睡得东倒西歪了。 而那些男生，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本章完) 第163章 谈话 这一天实在太混乱了，等到金芒他们回学校的时候，都已经快八点了。 大巴车上一片安静，等到了地方，何老师才将他们一一叫醒。 众人打着哈欠回往宿舍走的时候，金芒听到男生那边有人在议论。 “今天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到仿生园的总处理室去看看呢。” 总处理室？ 这个是什么？ 她问于雪秀，于雪秀打了个哈欠道：“就是位于园区底下的总机房啊。不然你以为那些营养剂代餐是哪儿来的？又不是真的动植物，没有经过调整，怎么可能长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金芒好奇道：“所以之前那个负责人说的高层，就是在总机房工作的人？” “对。”于雪秀道：“在仿生园总处理室工作的待遇还是很高的，据说他们不但工资高，奖金也非常可观。” 这次谈话就这么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金芒和班里其他同学一起结伴去医院看望住院的苏韵。 苏韵没想到这些同学会来看她，三两口吃掉手中的香蕉，将皮丢掉，有些尴尬道：“那个……你们吃过饭了吗？” 金芒一眼便看出那香蕉应该是天然食物，她只当没看到，跟其他同学一样点了点头。 “医生怎么说的？你明天能回来上课吗？”冯邵问道。 “我没什么大问题。”苏韵有些尴尬道：“就是支气管炎加上过度劳累导致的，医生说当时很凶险，但这会已经没什么妨碍了，之所以让我住院，也不过是为了做个全面的检查，我下午就能出院了。” 她瞥了一眼金芒，语气尴尬道：“那个……昨天谢谢你啊。” 想到医生说的话，她是真的后怕，要不是金芒……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她可是圣卿哎，要是就那么死了，得多亏啊。 他们老苏家十几代才出了她这么一个圣卿哎。 “客气了。”金芒淡淡笑道。 等他们从苏韵病房出来的时候，迎面正看到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他们的美术老师韩老师正是领头人。 金芒快速瞥了一眼，眼睛都快要瞎掉了。 天哪，这些人居然都是圣卿。 这算是作为同僚前来问候？ 金芒倒是有心留下来听一听他们的谈话，但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样太危险了。 病房内，韩煜冷着一张脸道：“你得有多蠢，才会差点泡疗愈池泡到丢了小命的？” 苏韵一脸委屈，“我也没想到啊。” “好了韩圣，苏圣也不是故意的，小姑娘刚刚死里逃生，你别太苛刻了。”其中一位男性开口道。 韩煜斜了他一眼，“注意你的称呼，这是在外面。” “好好好，我的错。”对方举双手作投降状。 韩煜再次看向苏韵道：“以后身体有任何不适都不要勉强自己，记住你是圣卿，你的性命比任何人都要珍贵。” “我明白了。”苏韵呐呐道。 “好了，不要说这些严肃的问题了，我们谈点轻松的。”一个面容平淡的女士看向韩煜，笑容淡淡道：“这个月的分红应该要发了吧？” 韩煜扯了扯嘴角，“对，不过因为多了一个苏韵，你们的分红都会变少一些。” 女士也不在意，抬手撩了撩头发道：“够我花就行。” 苏韵表情有些迷糊地看着他们，“分红？什么分红？”听这意思，似乎还有她的份。 但她什么都没做过啊。 那女士名叫涂仙，她一下子看出了苏韵的疑惑，笑了笑道：“韩煜这人别看不近人情，但对我们这些圣卿还是很好的。分红是作为你不能对外出售天然食物的补偿。” “不能……出售天然食物？”苏韵呆住了，“为什么？” 涂仙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她看向韩煜，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你没跟她说吗？ 韩煜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看着只剩下自己和韩煜的苏韵，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紧张。 “你是不是非常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让你出售天然食物？”韩煜问道。 苏韵点了点头，迫不及待道：“那么多的天然食物留在绿泽中，也太浪费了！” “可是卖给民众，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韩煜问道。 苏韵一怔，“那样民众就不用受到体隋病变的折磨了。”从她爷爷奶奶到其他祖辈，基本上都是体隋病变过世的。 “我问的是，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韩煜问。 苏韵呆住，“出售天然食物……我们也能拿到钱的不是吗？”难道这还不够？ “钱这东西很难得吗？”韩煜问她：“天然食物的价值是可以用钱财衡量的吗？” 苏韵直觉这话哪里不对，但却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就听韩煜继续道：“那我来跟你说说，出售天然食物，对我们的坏处。” 坏处？ 苏韵有点懵。 韩煜背靠墙壁，不紧不慢道：“菏泽那些高层一直以来对我们这些圣卿的搜查和打压，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苏韵虽然点头了，但心里其实有些迷糊。 毕竟这种事，她不是圣卿的时候没有真切认知，只是听说过，而成为圣卿的时间太短，她其实对此并没有太深切的认知。 韩煜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说服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他淡淡道：“那些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你或许有所了解。更或者，你认为那些都是历史，如今的社会，那些高层不可能再犯相同的错误。” 果然，听到这话，苏韵眼里闪过了认同。 韩煜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嘲讽道：“然而现实是你高看了那些高层的节操，也低看了那些高层的贪婪。” 在苏韵惊悚的表情中，韩煜道：“你应该是知道的，那些高层如今喜欢通过抚养孤儿获得属于自己的圣卿。” “你认为，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圣卿能是什么真善美，能够毫无疑虑地当高层的一条狗，心甘情愿成为他们的摇钱树？” “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啊。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通过什么手段控制那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圣卿的？” (本章完) 第164章 信念 苏韵的脸都白了。 韩煜到这会脸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想想啊，药物控制、芯片控制、人为制造丑闻、犯罪记录、或者通过男人女人进行控制，甚至直接用致幻剂……可不要以为电影里演的那些都是假的。” “事实上，现实远比电影里更可怕。毕竟……很多电影都是根据现实进行改编的。” 看着女孩越发惨白的面孔，他继续道：“你猜我们大批量地出售天然食物，让全人类都不再需要为了体隋病变苦恼的时候，会怎么样？” 苏韵傻愣愣地看向他，“会怎么样？”还会比韩煜之前说的更可怕吗？ “民众的幸福度提高后，高层的管理难度会降低，治安会更好，医疗系统、警察系统等官方机构会更轻松。如此，高层就更能够空出手来将我们这些圣卿抓住，从而进行控制。” “这种资敌行为，你真的要做？”韩煜问她。 苏韵愣了，“可是要是一直不将绿泽中的天然食物用于社会，我们这些圣卿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所以这种行为只是暂时的。”韩煜道：“我一直致力于将那些被高层控制的圣卿解放，让所有圣卿都停止向外出售天然食物。” “一旦这两个目标达成了，那……圣卿之外的人类，不论高贵还是低贱，所有人都会遭受到体隋病变的折磨。如此一来，那些高层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再来对付圣卿，民众对高层的不满也会彻底爆发出来。” “到时候，我们就能够建立由圣卿定制规则的世界。那样的世界中，体隋病变将彻底成为历史，圣卿也不再需要东躲xz，成为见不得人的老鼠。”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 苏韵顿时默然，这似乎是一个很美好的结果，但是…… 韩煜一针见血道：“你放心，我并不介意你将天然食物交予身边的亲友食用。我需要的是全人类社会出现混乱，圣卿的数量那么少，你们的亲友人数也是非常有限的，并不能影响大局。” 当然，若是真这样的话，在身边的人都在遭受体隋病变的折磨，这些“特例”有很大的可能被身边的人曝光。到时候，社会层面的谴责和逼迫，高层层出不断的手段都会因此出现。 但是他为什么要说呢？ 反正这些事于他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他们的亲友遭遇的迫害越多，这些圣卿才会痛恨高层，痛恨那些普通人，并更坚定地追随他。 苏韵久久回不过神来，“……你再让我想想。” 韩煜并不强求，笑了笑道：“你好好休养身体，有什么难处就给我打电话。” 走出病房，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烦这事。”一个带着调侃的声音从旁边想起。 韩煜看过去，目光倒是温和了些许，问道：“你怎么没走？”说话的正是之前为苏韵开解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庄思宇，他笑着道：“我估摸着你这会心情应该挺烦躁的，过来陪你说说话。” 韩煜呼出一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没受过什么大挫折的，确实不太好搞。”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但是…… “她可是现今除你之外的唯一一个冠位圣卿，把她争取到手，咱们的计划胜算就更大了。”韩煜无奈道。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跑到一所高中来当什么劳什子的美术老师？ 他看到那些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就头疼烦躁。 庄思宇勾唇淡淡道：“这个年纪的孩子……看着没什么主见，其实一个比一个自我，除非你人为为她的人生制造一些坎坷。” 韩煜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不行，她是我们的同类。若是对同类做这样的事，我跟那些高层，跟那些丑恶的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闻言，庄思宇心下无奈，面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冷酷的时候比谁都冷酷，但又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心软。” “我们是圣卿。”韩煜淡淡道：“我们并非白璧无瑕之人，但我们心有大义，也不是会为了私欲而加害他人的恶徒，不是非圣卿那样的罪孽之人。” “谁说不是呢？”庄思宇语气淡淡，但神色却格外郑重。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是旁人难懂的默契。 那是属于有着相同信念之人的默契。 金芒下午回了一趟孤儿院，还陪徐颖婉他们打了两圈斗地主。后来毛晓登、马戈、魏思雨和许雪还在打，金芒和徐颖婉就坐到一边闲聊了起来。 金芒难免跟她说起两次劳动实践。 对于设计院的劳动实践，徐颖婉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听到金芒说他们去了仿生园劳动实践，徐颖婉忍不住蹙了蹙眉，“你们老师胆子也太大了。” “怎么了？”金芒一愣，难道徐颖婉也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果然，徐颖婉说了跟于雪秀差不多的话，还道：“以前徐家也做过仿生园的生意，但是……我奶奶那人在这方面有点迂腐，她认为做这种生意是会折福的。为此，她到了晚年对宗教特别信，为的就是为后代祈福。” “也是因为奶奶这样的态度，我爸一直没有扩大仿生园的生意。偏偏也因为这样，其他仿生园老板觉得我爸有二心。平时的时候还不显，等到后来出了事，我们徐家就成了大家推选出来的弃子。” 她无奈苦笑道：“事实上，如今那些有名气的富商，大多数手头都做着仿生园的生意。不过他们和我爸不同，因为仿生园很赚钱，他们巴不得不断扩大仿生园的生意。” 这些都是金芒以前并不知道的知识点，所以她都用心记下了。 等金芒在孤儿院吃了晚饭，担心天色晚路上不安全，徐颖婉没让她去坐公交车，而是开车送她回去了。 金芒走进宿舍楼的时候，就看到苏韵站在冷饮贩卖机前发呆。 “你这是怎么了？要买的冷饮没有了？”她走上前，奇怪地问道。 第165章 动摇 苏韵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她，表情更复杂了。 “我想买七呐，确实没有了。”她有些失落道。 七呐是她打小爱喝的冷饮，虽然是营养剂代餐，但因为喝惯了的关系，竟也不觉得比天然食物差多少。 实际上，成为圣卿之后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七呐了，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喝。 金芒蹙了蹙眉道：“你刚出院，应该还不能喝冷饮吧？” 苏韵一愣，“医生好像没特意说？” “这个还用特意说？”金芒翻了个白眼道：“医生给你开药了吗？” 苏韵点了点头。 “那肯定不能喝啊。”金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忍几天吧。” 之前她对苏韵只想避而远之，然而真正接触之后，她发现这孩子其实也还好。 秦义逊在帮她策反白元，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试一试拉拢苏韵？ 这可也是个圣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但总归是个稀有的圣卿。 苏韵抿了抿唇道：“我想喝也买不到。” 金芒看她，“你在几楼？一起上去？” 苏韵点了点头，“我在五楼。” “你这是……有什么心事？”走楼梯地时候，金芒问了一句，又很快意识过来这话有交浅言深的嫌疑，连忙道：“不想说就算了。” 金芒也没说是还是不是，犹豫片刻后问：“你说……要是没有那些高层，圣卿们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贩卖天然食物了？” 她本以为金芒会像那些不知内情的人一样说圣卿没有那么多天然食物出售，不想金芒却道：“怎么可能？” “你认为圣卿不会有那样的好心？”苏韵愣住。 “不，我的意思是不可能没有高层。”金芒道。 “为什么？”苏韵傻乎乎道。 金芒瞥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所有高层都是坏人吧？” “难道不是？”苏韵下意识反问。 “当然不是啊。”金芒道：“便是普通人中也是有好有坏，高层中又怎么会只有坏人呢？” 苏韵沉默许久后道：“但是圣卿都是好人。” 金芒沉默了许久后道：“我不知道这话的真实度有多高，就当是这样吧……你难道觉得，该让圣卿当高层？” “不可以吗？”苏韵问道。 “当然不可以啊。”金芒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知道人性是多变的吗？好人也是可能变成坏人的。” “你应该听说过吧？历史记载中，也有圣卿最后失去自己的绿泽的。你以为那是因为什么？” 苏韵睁大了眼睛，“是因为……堕落了？” 金芒点了点头，“那些成为高层的人，一开始肯定是抱着好好做好本职工作，让民众获得更多的幸福的，但是他们渐渐变成了坏人。因为人一直处于高位的话，内心的傲慢会让他将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在这点上，圣卿和普通人是没有两样的。甚至，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们更容易将自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你想想，到时候高层中一部分是正常的圣卿，一部分是堕落的圣卿，跟现在会有什么区别？” 苏韵傻了。 金芒撇嘴道：“那样更可怕好不好？现在圣卿还知道高层对他们的恶意，知道该藏起来。到时候他们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便是没有相关的经历，但也知道政治不是那么简单的。 也不知道苏韵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平时看不出她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段话，彻底动摇了苏韵本来已经有点妥协的心。 到了二楼，两人分开之前，金芒对着苏韵交代道：“回去不要忘了吃医生开的药。” 苏韵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 才走进宿舍，金芒就接到了徐颖婉的电话。 “进宿舍了吗？”她在电话那头问道。 金芒点了点头，又马上想到她看不到，便道：“刚进宿舍。” 徐颖婉那边估计在等红灯，背景声音比较安静，就听她道：“刚刚忘了跟你说，米阳的房子装修好了，要请我们去温居。” “什么时候？”金芒一怔。 “下下个星期天。”徐颖婉带笑的声音传来，“那家伙特意挑的星期天。” 金芒有点迟疑，“刚装修完就请客，他手里钱够吗？” “傻芒芒，他这是请客吗？他这是伸手问我们要礼金啊。”徐颖婉笑道。 金芒：“……我也要给？” “你倒是不用给，他对你还是有两分真心的。”徐颖婉道。 呃…… 金芒迟疑道：“那……你们要不要去？” 米阳的行为确实怪不让人舒服的，她以前也不是没有隐晦地说过，米阳不是没听懂，但却只当她是孩子话。 “还是要去的。”徐颖婉淡淡笑道：“本来还以为等你们大了我会连续不断地吃喜酒，结果盈盈他们一个个都不结婚，江诚瑜结婚又没喊我们，马戈和毛晓登为了省钱干脆就没摆酒，我竟然沦落到只能吃温居酒了。” 她指点金芒道：“你也别看不上米阳，他……到底没有坏心，对别人且不说如何，待你还是好的。”便是看在这点上，她也会给对方面子。 而且，米阳这种外露的自私，至少比那些藏得深的好。 金芒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她本也没有看不起米阳，她以前的朋友也有这种的，只能说是穷闹的。 挂掉电话，金芒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说来星星孤儿院十几个孩子呢，除了她其他孩子都成年了，但结婚的……现如今居然只有江诚瑜、马戈和毛晓登。 这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虽然身为孤儿的他们自身条件都不怎么样，但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有钱人。 入睡前，金芒还在想着是不是徐颖婉没有带好头。 不过徐颖婉早年受过情伤，她当初之所以有奶粉喝，就是因为徐颖婉本来都跟男朋友谈婚论嫁，奶粉是她备孕的时候提前囤好的。 结果就便宜了她。 她心下生出些许疑惑，记得徐颖婉曾说过她妈妈和外婆都是独生女，那……跟她太外公交易的那个圣卿，如今已经没了吗？ 除夕快乐！ 第166章 咬牙 金芒想到自己忘了跟徐颖婉说绿泽吞噬的内幕，下意识想要打个电话，但是又很快反应过来，这事不适合在电话里说，还是等下次周末回去再说吧。 她这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另一边的苏韵却是辗转反侧。 韩煜和金芒的话在她脑中不断出现，她……她觉得金芒说得很对，但也不觉得韩煜是在骗他。两人的区别是金芒有什么说什么，但韩煜肯定有所保留。 按说她该信任韩煜的，她第一次见到的同类就是他，但是……她一直都有点怕他。 反倒金芒……她勉强算是个好人吧。 可，自己要是跟韩煜翻脸，他会不会报复她？ 而且，要是不听他的，自己要接触圣网其他人，出售绿泽里的天然食物吗？ 可是……要是一不小心自投罗网，找了跟韩煜一伙的圣卿怎么办？ 这样的话，只能先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了。 苏韵翻了个身，叹了口气想道。 竟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要当一棵墙头草。 又是两周过去，金芒趁着周末又回了星星孤儿院。 她到的时候，马戈和毛晓登正在院子里冲洗那些仿真树木。 “看着好像不是很脏，但我拿水管一冲，脏得不行。”马戈皱着眉头道。 金芒皱眉道：“那也别把水喷得到处都是，都没地方下脚了。” 马戈和毛晓登二人这会都光着脚丫子，闻言有些讪讪道：“我们也不知道你要回来啊，怎么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说了你们肯定要来接我。”这样说着，金芒后退几步，直接一个飞跃，跳到了一小块没有湿的地上。 如此几次，她在保持鞋底干燥的情况下抵达了屋檐下。 徐颖婉正好出来，看到她笑道：“正好今天我们在做蛋饺，用的还是你给的方子，你来尝尝味道对不对。”她也没想到芒芒在厨艺上居然挺有天份的，这才多久，琢磨出来的方子竟是味道都很不错。 其实，星星孤儿院如今吃的天然食物依旧是让金芒从圣裁买的，不过她时不时会夹带一些私活。 ——像是圣裁并没有卖的海鲜，金芒就偷偷送过几次回来。 天热海鲜不好运输，用冰袋的话快递费用又额外的高，她也只偶尔搞一次，次数多了吃不消。 金芒顿时笑了，“那我运气还真不错。” 以往，似乎总是她费心思做美食给亲友吃，这种被喂食的经历在记忆中几乎是没有的。 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倒是没少给她做饭，但是年纪大的人精力有限，做饭难免糊弄。加上她奶奶很早就老年痴呆了，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少了盐就是多了酱，后来她爷爷掌厨就更是没法说了，那可是个能把饭煮成米糊糊的人才。 钟秀秀和金美丽都对做饭不感兴趣，一直是金芒煮给她们吃。 到了安泽……说实话那儿也没有什么精心烹饪的食物。虽然原汁原味也是一番风味，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辈子，吃营养剂代餐那段时间不算，有了天然食材后，徐颖婉他们对厨房的热情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她没少吃她们费心思做的美食。 说实话，这感觉其实对她而言是有些新鲜的。 但是，她很喜欢。 徐颖婉他们没有经验，做出来的蛋饺有不少破的，不过因为馅调得好，所以破了也好吃。 “其实蛋饺该在冬天的时候做的，可以吃火锅的时候吃。”她咽下口里的蛋饺，嘟囔道。 “那等冬天再做。”一旁的庄妈妈笑道。 徐颖婉问她：“最近两次劳动实践你们去了哪儿？” 金芒叹了口气，“当了一回环卫工，还当了一回建筑工地杂工。”她觉得何老师实在是太有才了，每次挑的劳动实践都是对她没用处的。 听说隔壁班昨天去了家具厂，还有人现学活用做了一个小板凳，可把她给羡慕坏了。 徐颖婉一脸无语道：“我就不明白你干嘛上西征高中。” 蛋饺做得不多，他们空口就当零食吃完了。 趁着魏思雨他们在厨房忙活，金芒拉着徐颖婉到了孤儿院的后院，将圣卿之间互相吞噬绿泽的内幕跟她说了一番。 徐颖婉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金芒还以为是因为那个跟她太外公交易的圣卿已经过世的关系，谁知道…… 徐颖婉咬着牙道：“这事我根本不知道。” 金芒一愣，心说你不知道不是正常吗？到底都是太外公了，关系远了。 不想徐颖婉却道：“我妈妈没说过这事，我外婆没说过这事，我太外婆也没说过这事。” 她目光灼灼道：“从我太外婆到我外婆到我妈妈，她们临死前我都在，但她们却没有说过这事。” 金芒愣住，难道院长的太外公真的遇上了圣网的黑幕？不对…… 徐颖婉冷静分析了一番已经得出了结论：“我太外公并不是突发疾病死亡的，所以，不存在他有什么遗言来不及交代的可能。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跟那个吞噬了他绿泽的圣卿确实做了交易，但交易的内容并不是叫对方照顾我们。” 金芒一愣，“你太外公还有其他亲人？”兄弟姐妹的后人？ 徐颖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太外婆当初为了救我太外公受了伤，从此不能生育，所以只生了我外婆一个女儿。我太外公的母亲当时很是介意这事，甚至提出让我太外公去外面找其他女人生一个，然后抱回来给我太外婆养。我太外公拒绝了，但结果却被自己的母亲算计，和一个风尘女子发生了关系。后来那风尘女子生了一个儿子，但我太外公却不愿意认他。” “因着这事，我太外婆一直觉得太外公对他情深意重，等到他临死的时候，看他那样痛苦，她的心跟被刀割一样，也跟着痛不欲生。若非如此，太外婆向来康健，不可能不到一年就去世。她病重的时候我外婆找心理医生给她看过，说她有了心理障碍，外公死去的场景成了她心里过不去的砍。” (本章完) 第167章 郁郁 金芒是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狗血的事情。 一旁的徐颖婉还在说：“太外公那个私生子早早就出了意外死了，就留下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跟着母亲长大。太外婆看在太外公的份上，一直交代我外婆和母亲照看一下那个孩子。” “也是因此，那个孩子刚成年就得到了一笔资助，他创业的时候总是运气很好，经常遇到贵人。后来太外婆去世后，徐家的集团更是将一个大单子给了对方，让对方的公司在行业内彻底站稳了脚跟。” “我外婆总说，虽然那个私生子是在算计中出生的，但稚子无辜，错的是大人。到底也是因为他们才让他从年幼起就没有父亲，后来还因为家庭拮据出去做苦力，结果出意外没了。看在那个孩子是太外公血脉的份上，她们也不好再看着他父亲的悲剧发生在他身上。” 她呵呵冷笑，“双方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那人也应该知道我们对他的帮助，结果……我们的帮助他分毫不差地接收了，但是后来……徐家倒闭的时候，其实我上门找过对方。我妈妈心脏一直有问题，原来是可以换人造心脏的，但她不喜欢人造心脏，坚持服用药物维持健康。那药物价格高昂，我爸为了我妈开心，也不在意那么点钱。然后徐家出事后，我妈受了刺激发病，送到医院，医生居然说她因为长期服用药物，换人造心脏难度很大，不是普通级别的医生能够做到的。那会换人造心脏的钱我们家还拿得出来，难的是专家不是那么好请的。我去找那人，为的就是请他帮忙请个专家，那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结果对方根本不愿意见我，我那时候都绝望了。当时是恨的，过后想想其实也正常，我们家对他有再多的帮助，中间隔着他父亲的一条性命呢，哪里是那么容易抵消的？” “后来我妈过世了，我爸受不了这个打击自杀了，我奶奶没多久也跟着去了，我孤身一人搬出徐家的祖宅，那时候想着跟对方就当做是陌生人吧，他父亲因为我太外公的漠视丢了命，我妈也因为他的见死不救丢了一条命，我们算是扯平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想来……” 徐颖婉大笑起来，眼中落下泪道：“我跟我妈，跟我外婆还有太外婆，我们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她其实多少能猜到太外公的想法，他那人真不是什么恶人，为人也向来正直，甚至待太外婆也不是没有情谊，否则当初也不会拒绝自己母亲的提议，更不会不认那个私生子。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正直，所以那个私生子落了那样的下场，他会愧疚不已。 在他临死之前，徐家蒸蒸日上，她跟她妈妈、外婆和太外婆也都养尊处优。他觉得她们不缺什么了，他对她们没有不放心的地方了，所以他用自己的绿泽换了后辈照顾外面那个孙子。 因为他觉得她们不需要！ 按说，她不该怪太外公的，因为他死前也不会预料到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居然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轰然倒塌。 但是，眼睁睁看着太外婆哀痛而死的人是她，眼睁睁看着外婆因为徐家的事跟人争执，最后被误杀的是她，眼睁睁看着妈妈因为得不到治疗痛苦死亡的是她。 她如何不怨怪？ 金芒想要安慰两句，但却愣是不知道从何安慰。若她是徐颖婉，那得憋屈死。 她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憋屈了。 而且还是这种无处发泄的憋屈。 “那个……你太外公的那个孙子叫什么名字？”金芒琢磨着可以给人套麻袋揍一顿。 ——好吧，她就这个格局，太深沉的事情不适合她。 徐颖婉面露苦笑道：“他跟他父亲都随母姓，他叫汪淮，不过已经在前两年去世了。毕竟也是九十多的老人了。他的儿女倒是不少，不过估计并不知道两家的恩怨。” 这种情况下，她便是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金芒顿时也无语了，这也太坑了。 因着出了这事，金芒回到学校心情还是郁郁的。 然后入睡前，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徐家的倒台，真的没有汪淮的手笔吗？ 呃……好吧，人都死了，如今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 饶是如此，金芒还是没有睡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出现黑眼圈了。 她洗漱好换上运动服出去跑步，正好遇到了来找她的李白。 “你这是去哪儿做贼了？”李白问道。 金芒翻了个白眼，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运动服，“稀奇，你居然也出来晨跑？” “这不是为了偶遇你吗？”李白颇是不好意思道：“白天你身边围满了人，我要不这会找你，根本赶不上趟。” 金芒有些无语，“可是……你大概跟不上我。” 李白不信，“我再弱那也是个男生，你别看不起人。” 说完这话的半小时后，他像死狗一样坐在地上，一边大喘气，一边看着金芒依旧矫健的身影吐槽道：“金芒你胸口里藏的不是心脏，是个发动机吧？” 这种程度的耐力和速度，绝对是作弊了呀。 等到金芒完成平日的运动量时，也不过是额头微微出汗，反倒是李白，他后面又几次意图追上来，这会跟个落水狗一样，连头发都湿哒哒的。 金芒从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个饭团丢给他，“吃点吧，要不然我怕你没力气爬起来。” 李白都要哭了，“你这样的也太欺负人了，我都没有娶老婆的信心了。” 金芒一愣，“你这么早就考虑这种事了？” 李白默然，他能说他其实对金芒有那么亿点点好感吗？ 今天太丢人了，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见他似乎不想说的样子，金芒也没在意，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李白揉了揉鼻子道：“校园运动会不是要开了吗？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金芒有点傻眼，就为了这点事？ 这事什么时候谈不成？ 春节快乐！新的一年里，祝所有雪宝都能够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第168章 代课 李白表情更不好了，他能说他是想要借机表现一下男友力吗？ 金芒是不知道李白的心思的，毕竟自己和对方的交际非常浅，但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喜欢自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李白这人之前做了太多不靠谱的事情，她根本没往这事上想。 金芒出来的时候就用电饭煲煮了粥，她回去后刚好能吃，她再蒸几个包子煎两个饼，一顿早饭就差不多了。 走出宿舍的时候，她还啃了两个水煮蛋。 周一有美术课，金芒如今对这位韩老师倒是不像最初那样防备了。一来他已经确认对方应该是看不到她的绿泽的，二来……这人的态度固然让人不爽，但说实话，还挺省事的。 她才这样想，结果这天中午，何老师因为高血压爆表送医院了。 说实话金芒他们当时都要吓死了，好好的人，正在讲台义愤填膺地批评差生呢，突然就喷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金芒当时都以为他要嗝屁了！ 还是隔壁班的老师跑来维持了一下纪律，并告诉他们何老师这个是老毛病了，就是血压出了点问题，住几天院就能解决。 金芒：“……”不敢置信。 然而因为何老师的体重实在是有点超标，隔壁班的男老师折腾了半天，愣是没能把人给背起来。 最后，在“众望所归”中，金芒再次当了一回大力士。 何老师当天下午就好转了，听到消息，金芒他们吃了晚饭后还结伴去看望他了。 “何老师，你可得好好谢谢金芒。你那体重，隔壁谢老师那么个大高个，居然没能把你背起来，最后还是金芒把你背上急救车的。”才走进去，见何老师没事，冯邵当时便调侃道。 饶是何问脸皮厚，这会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啊。 想想自己也确实……金芒的身体那么单薄，也别给自己压坏了。 “那个金芒啊……你没哪里不舒服吧？有的话可千万要跟老师说一下，正好在医院，咱去拍个片看看。”他关心道。 金芒有些无语，“我没事，不过老何……我没事不是因为你体重轻，而是因为我承受力大。不过……你该减肥还是减吧，你那体重……得在两百斤开外了吧？” 她是真没想到，何老师个子又不高，估计一米七都没有，居然会这样重，也难怪他要当清洁人员给学校当白工了。 “不是吧老师，您真这么重啊？”冯邵他们大为震惊。 何问摸了摸肚子，不是一般的尴尬。 恰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女性。 金芒他们都一愣，何老师住的不是单人病房吗？ “你学生来看你了？”那女子看到他们，顿时笑了。 何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我太太吴颜。” “师母好。”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拘谨地喊道。 金芒本来站在病房里面，隔着那么多同学，也没发现，但等到吴颜一走进来，她就发现不对。 这位师母居然是个圣卿！ 沉浸在震惊中的金芒没有发现，一旁苏韵脸上的震惊比她只多不少。 ——她显然也看到了吴颜的绿泽。 吴颜将手中的饭盒放到一边病床边的床头柜上，“你们师生自己聊吧，我去医生那边拿一下你的检查单子。” 说完，人就走了。 显然，人家是特意走开的，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们师母性子内向，这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们相处。”何问挥了挥手道：“正好你们过来，我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老师你要说什么啊？”李白问道。 “有啥事回学校再说，您先好好休养身体。”有情商高的学生说道。 “这事不能等回学校再说。”何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纠结道：“之前医生说了，我最起码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星期。别的还好，语文课我可以找隔壁班的王老师给你们带班，但是劳动实践……” 闻言，一众学生眼睛都亮了。 何老师不在，那他们劳动实践是不是能轻松一些？ 何问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皱着眉头道：“我本来是想要让体育老师邢老师陪你们去的，谁知道邢老师他姐姐周末结婚，根本没空。其他老师要么周末有计划，要么跟我关系不好。没办法，我就找了韩老师陪你们去劳动实践。” “你说你找了谁？”冯邵的声音都破了。 何问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学生，但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更让他觉得愧疚的是…… “那个……这周的劳动实践我已经给你们定好了，是在造船厂。因为那造船厂就是建在水上的，也因为那边保密级别比较高，所以我跟他们签好的合约中，作为老师是要全程陪同，以免学生闯祸的。” 其实单单是他还请不动韩煜，还是他老婆帮忙说情，对方才答应的。 金芒他们都麻了。 造船厂这地方，金芒是乐意去的，至少能学到东西，但是……要是跟着去的不是韩煜就好了。 最后一行人离开医院的时候，表情都不太好。 “何老师真是的，咋偏这时候住院了？” “就是啊，我一点也不想韩老师跟着我们去劳动实践，他好可怕啊。” “就是，我们惹他生气了，他不会把我们丢在造船厂不让我们回来了吧？” “我本来不担心自己闯祸的，但是韩老师也去的话……我担心自己被他吓得手忙脚乱出错。” “咱要不要买点救生衣？我怕韩老师生气的时候把我丢到水里，不是说造船厂建在水上吗？” “应该没那么夸张吧？” “那可不好说。” …… 韩煜的颜值一开始固然得到了女生们的青睐，但是时间久了，认清他是怎样的人之后，他的颜值便是再高，大家也对他敬而远之了。 在大家议论的时候，苏韵一直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话说本来三班的美术老师不是韩煜，是自己一定要转班才…… 其他人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们这会光顾着害怕了。 (本章完) 第169章 友好 金芒本以为他们说要买救生衣是说笑的，不想…… “你们还真去买了？”看着徐腾拆出的包裹，金芒直接惊了。 徐腾一边试穿救生衣，一边无奈道：“没办法，我是旱鸭子啊，即便韩老师生气了不会将我丢进水里，我也担心自己一个脚滑掉进水里淹死。” 金芒看向一旁的于雪秀，“那你呢？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会游泳的？” 于雪秀点了点头道：“我是会游泳，但是我怕水啊，所以也买了一件救生衣备着。” 金芒愣住，“你怕水是怎么学会游泳的？” “我游泳是打小学的，但是前几年我跟我爸妈一起到海边旅游，遭遇了一场突发的暴风雨，差点淹死。自那之后，我就开始怕水了。”于雪秀一脸无奈道：“要是小点的河啊游泳池什么的我是不怕的，但是像是海，或者是一望无际的湖泊，我看了就会腿软。我从网上查过造船厂了，造船厂附近的水域都很广阔，所以不得不做准备。” 何问给他们申请到的造船厂甚至不是在朝城的，而是距离朝城一小时车程的湾城的。 湾城造船厂在整个菏泽都是出名的，而且这家造船厂有军方背景，不单单造民船，还造军舰，是名副其实的保密单位。 ——菏泽没有国家的说法，各大城市也称不上是各自为政，各方面都有合作，也遵守着相同的法律，但是相互间要说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少出现武装矛盾，但不是没有。更何况，军队的存在很多时候不是用来打仗，开荒、救援、执行任务……这些都少不了军队。 不过，也因为菏泽的特殊性，这边的军人跟金芒印象中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最明显的就是，他们都是墙头草。 今天是这个城的兵，但明天可可能就是别的城的兵了。至于他们跳槽的理由……可能是跟上司有了矛盾，可能是另一个城的待遇更好。 在菏泽对军人这个职位是没有任何滤镜的，在大多数人眼里，这个职位跟普通的工作岗位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造船厂很早就开工的，所以凌晨三点，金芒他们就被韩煜从宿舍里喊了起来。 一群人倒是有许多牢骚，然而一看韩煜那张生人勿进的脸，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进入十月后，天气已经开始冷了。 金芒穿了件薄款的冲锋衣，这还不算，她带了一条空调被，上了大巴车就往身上一裹，靠座椅上睡着了。 徐腾看得羡慕不止，她倒是有心跟金芒分半条空调被，然而一看前面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韩煜，想想还是算了。 她估摸着自己应该睡不着。 一旁的于雪秀也是跟她差不多的想法。 天知道之前韩煜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宿舍门外传进来的时候，正在做梦的她们差点被吓傻。 金芒却没有她们那些顾虑，一觉醒来，大巴车差不多要到地方了，她不紧不慢地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还有些许温热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徐腾他们都惊呆了。 “你们不饿？”金芒不解道。 急匆匆被喊出来，应该都没有吃上早饭吧？ “饿啊，但是……”徐腾无奈道：“我们都忘了带早餐，想着可以路上买一些。” 可是目前这情况，显然是不太现实。 金芒也有些无奈，“我匆匆忙忙用微波炉热了三个包子，估计也吃不饱。” 所以，他们今天要饿着肚子干活了？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开始哀叹起来。 然而才到造船厂，一个大胡子大树就对他们笑呵呵道：“还没吃早饭吧？先跟我们一起在食堂吃个早饭！” 一瞬间，金芒他们的眼睛都亮了。 饿的时候，谁还会嫌弃营养剂代餐啊，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 然而让她惊喜的是，造船厂这边食堂供应的饭菜居然不全是营养剂代餐——里面夹杂了一些天然食物，约莫三分之一左右。 要知道，湾城造船厂可是有上万员工的大企业，他们的食堂自然也大，需要的食材也极为多，哪怕只是三分之一，也是不小的量了。 这边早饭都是套餐，可以选已经打好的，也可以自己去打。总之每个人都是两样点心一大碗粥一份水果和一份热饮。 别以为少，这边点心的份量可都很大，而且粥是可以无限续碗的，只是不能有剩。 金芒给自己打了一碗南瓜粥、一个千层肉饼一根油条，一根香蕉还有一杯芝麻糊。 南瓜粥里的米是天然食材，南瓜是营养剂代餐，千层肉饼里的肉是天然食材，香蕉和芝麻糊也都是天然食物。 而且这边大厨的手艺非常不错，谈不上多惊艳，但吃着特别舒心。 金芒吃完还添了一碗粥，其他同学却没有她的好胃口，女生能吃掉一半就不错了，男生倒是有个别吃完了。不过大家也不傻，不会吃不出这些吃食的区别，大家都是尽量将粥和热饮这种不能带走的东西吃光，剩下的能吃则吃，不能吃便去问工作人员要了打包盒带走。 ——一些造船厂的女员工就是这么做的，他们也是有样学样。 金芒注意到，一旁的韩煜只挑了几样天然食物吃了，那些营养剂代餐，他一口都没动。 可真是个傲慢挑剔的家伙。 倒是苏韵，虽然她也尽可能挑天然食物吃了，但营养剂代餐并不是一口都没动。 从食堂走出来，之前的胡子大叔道：“我先带你们去签了保密协议，然后再带你们参观一下船厂。” “你们别多想，保密协议这东西，员工们包括我也都要签的。”出乎意料的，这位胡子大叔对他们特别友好。 “那我们今天负责干什么活？”见他这样，就有胆大的开口问道。 ——要知道迄今为止，韩煜可什么都没跟他们交代过。当然，他们也不敢问他。 胡子大叔挠了挠脑袋，有些迟疑道：“那些技术性的活你们干不了，要不……你们去救生船制造间？” (本章完) 第170章 枪声 胡子大叔解释道：“就是制造救生船的，还有一些衍生产品。” “衍生产品？”众人一脸不解。 胡子大叔道：“就是木筏、帐篷、救生衣这些。” “你们造船厂还生产这些？”冯邵一脸意外。 胡子大叔也笑道：“原来不造的，后来见造船多余的边角料扔了浪费，卖给其他厂家又没有赚头，销售部就提出造一些木筏等衍生产品。后来衍生产品的效益不错，就开始制造帐篷救生衣这些，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品牌了。” 听他这么一说，包括金芒在内的学生都来了兴趣。 ——便是金芒，也不觉得自己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学会造船，能学会造木筏就不错了。 签了保密协议后，胡子大叔就带着他们将造船厂都参观了一遍。 看到那些数以万吨百万吨的大船和军舰，金芒他们哪怕看不出究竟，也大为震撼。 其实哪怕是救生船和衍生产品的制造，也是在生产线上完成的。虽然也需要一些工程师以及老师傅手动操作安装，但……总归他们感觉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令人头疼的是，因为这边的设备先进，他们连力气活都干不上。 后来胡子大叔就让他们去帮忙调试新船。 “凡是我们造船厂生产的船，在送到买家手里之前都要下水进行调试，直到所有数据都符合标准。”胡子大叔让他们跟在他身后，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看数据。 除了于雪秀这个恐水的家伙，其他人干得还挺有兴致的，时不时便有人发出惊奇的声音。 他们眼前调试的这艘船是一艘民用的渔船，虽然是渔船，但这个渔船绝对是民用渔船的天花板了。 ——菏泽的大海里并不是空的，当然也没有天然食材，里面也有各种海鲜，但是和仿生园一样，都是营养剂代餐。而这些卖出去的渔船，基本也都是被大集团雇佣的，他们抓捕的“海鲜”都要上交给培育公司，对方再给予一定的劳务费。 因为大海里的“海鲜”都不是活的，只是所处的位置比较深，所以渔船除了探测功能以及大型捞网，并没有金芒印象中那些鱼雷什么的攻击性捕捞工具。 菏泽这边也有专门的捕捞公司，就是专门干这个的。说是民用渔船，个人买卖的情况其实很少见。 不过这边的渔船也很有特色，防护级别简直优秀到让人震惊。可以这么说，即便是在暴风雨天气，除非船只底部出现故障，否则绝对不会出现侧翻现象。 中午吃过饭之后，金芒趁着午休时间跑去制造车间跟那些老师傅询问怎么做木筏。 ——木筏这东西她在安泽的时候其实做过几次，但几乎都是短期消耗品。因为似乎不管她将绳子绑得多严实，最后用不了几天，木筏都会散架。 人家老师傅果然有门道，他不但教了金芒怎样可以将木筏捆绑地坚实牢固，还告诉她做木筏需要的绳子需要防水性能比较好的，否则便是绑得再紧，绳子烂了也会断掉。 造船厂的工人待遇是真不错，他们午后居然还提供茶点。 三班的学生看得羡慕不已，好多人都生出了将来来造船厂上班的心思。 茶点也有他们的份，金芒吃着香甜的玛芬蛋糕，心情简直不能更好了。 ——这玛芬蛋糕居然是纯碎的天然食物呢。 要是没有韩煜那张死人脸就好了。 正吃着呢，那边有人喊道：“设计师要来制造车间，来个人帮一下忙。” 闻言，许多已经吃完的员工连忙站了起来。 见他们一脸茫然，胡子大叔解释道：“设计师们有时候有了新想法会来制造车间做一下实操。毕竟有时候纸面上的设计图，没有实际动手显现的效果直观。不同于日常生产，设计师的想法比较多，场面会比较乱，多几个人帮忙，也免得手忙脚乱。” 他小声道：“有的设计师脾气好，但也有设计师脾气不好的。平常他们不至于跟我们这些工人计较，要是实操的时候出了乱子，那肯定是要发脾气的。我手下的小周，上星期设计师实操的时候她给人倒了一杯茶，结果因为紧张把茶泼了，刚好泼在正运行的电机上，虽然没出什么事，但设计师大发雷霆，小周差点被开了。” “那些设计师虽然发起火来很可怕，但工人其实也不用去讨好他们，像倒茶什么的完全就是弄巧成拙。” 金芒点头表示听进去了，一旁的徐腾无奈道：“我们便是倒茶也不知道茶水间在哪啊。”他们今天吃了一天现成的，他们这么一群毛孩子，人家也不放心带他们去茶水间。 胡子大叔憨厚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有些杯弓蛇影吗。我手底下的人犯了错，我也免不了要被上面责难一番。你们这次又是我负责的……” 对此，金芒他们都表示理解。 金芒他们吃过茶点，打算继续跟之前一样去港口调试新船。正走着呢，前方突然有哗然声传来。 “声音似乎是军舰制造车间那边传来的？”李白迟疑道。 军舰制造车间是造船厂的重中之重，胡子大叔之前虽然带着他们去参观了，但也没有多留，就五分钟的样子。饶是如此，大家还是印象深刻，那样肃穆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胡子大叔迟疑道：“难道是设备出现故障了？” 金芒他们本来打算去看看，闻言都停下了脚步。这是造船厂内部的事务，他们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才这么想，突然有枪声传来。 包括金芒在内的众人都懵了，他们第一反应甚至不是有人在造船厂行凶，而是……造船厂的衍生产品难道还有枪支？ 才这么想，轰地一声，前方一整面的墙壁突然倒塌而来。 ——造船厂因为自身的特殊性，所建的房屋都很高，明明是一层的房屋，看着并不比那些十几二十层的公寓矮。 金芒他们这会已经距离港口很近了，而港口这边说是房子，其实只有四周有墙，上方是露天的。 第171章 打斗 也幸亏如此，否则金芒他们这会直接就被房顶埋了，饶是如此，他们想要逃命都很难。 “赶紧跳进水里！”金芒当机立断喊道。 造船厂的建筑很特殊，他们这会走在栈道上，这边虽然还属于“室内”，但能着地的就只有栈道，两边都是水域，此时停满了大大小小需要调试的新船。 金芒第一时间就拉着于雪秀跳了下去，其他人甭管会不会游泳，也都跟着下饺子一样往下跳。 “潜下水，到船底去！不要留在水面！”见居然有人傻乎乎浮在水面上，金芒又喊道。 她这会其实也不好过，于雪秀是真的恐水，所以此刻她正不断挣扎，一旁徐腾这个旱鸭子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手。 偏偏这两人身上都穿着救生衣，这会脱也来不及了，但带着她们下潜…… 金芒深呼吸一口气，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往下潜去。 到了船底，两人都挣扎得厉害，金芒憋着气在心中数秒。 轰隆震耳的声音不断从水面传来，还有她们上方的船只，似乎也遭到了撞击。 等动静消失了，她二话不说扯着二人往水上浮去。 这个时候有救生衣，金芒就轻松了。 其他同学也不傻，这会也都一个个上来了。只是他们的情形却都不如她们仨好，金芒就看到冯邵脑袋上一片污糟，鲜血顺着耳朵滴滴答答往下掉，明显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还是靠着旁边同学的搀扶才没有滑下水。其他人的伤不如他那么重，至少意识都是清楚的。 金芒一时却是顾不上这些，她的目光不断略过周围的人头，数着人数。 ——只要人上来了，那问题就不大，就怕有人溺水。 43、44、45……47、48！ 很好，三班全员到齐。 恰在这时，苏韵开口道：“韩老师没有上来！” 金芒一怔，“你确定他跳下去了？”别是留在栈道上被墙给压了吧？ “确定。”苏韵道：“我就在他旁边。” 她摸了摸鼻子道：“韩老师……好像不会游泳。”对方当时应该是想要来救她的，也不知道他一个旱鸭子哪里来的信心。 金芒皱眉看了下四周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带手机的同学试试看急救电话能不能打通。” 而她自己，问清了韩煜下水的位置，就再次跳了下去。 水域里的水这会都是浑浊的，视野很不清晰，金芒也不清楚韩煜这会是醒着还是失去了意识，一时间寻找难度就更大了。 第三次浮上水面呼吸，金芒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想了想，她又换了个方向潜了下去。 正当她打算再次上去呼吸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块三四米大的船只残骸，上面似乎有个衣角一闪而过？ 金芒心神一震，连忙游了过去。 果然，韩煜正在残骸上面，他的腰部似乎受到了重击，附近一片的水域都变成血红了，而他似乎还有些许意识？ 金芒顾不上许多，将他扛起就往上游。 才冒出水面，就听到了一个带着激动的声音。 “这里有一群学生仔！” 金芒直觉不好，果然抬头一看，就看到楚政一被一个壮汉从角落拎了出来。 她想也不想，随手拿了旁边一片船只残骸扔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块残骸直接砸到壮汉的脑袋上。壮汉应声而倒，而楚政一也不傻，二话不说拉开他的手就跑了。 也是因此，金芒的存在一下子曝光在了那些人面前。 几乎是瞬间，一声声枪响声响起，所有从枪膛中射出的子弹目标都是金芒。 那一瞬间，金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她三辈子都没遇到过啊。 不能往水里躲，水里不一定躲得过。几乎是瞬间，金芒就选中了撤退路线。 她拎着韩煜，像鱼儿一样下潜冲上了栈道，不等敌人反应过来，她借助栈道上的残骸作为掩体，跟其他同学会和了。 “金芒怎么办？”李白抓着她的手六神无主。 金芒将韩煜放到地上，咬了咬牙道：“你们都先躲起来，我来想办法。” 她刚刚约莫看了下，那些人大概有十几个。要是没有枪支，她还真不憷，但有了枪支就不一样了，更何况她还要顾及那么多同学。 正好看到江彦，她小声道：“你看情况，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带着大家撤回去。” 他们不知道造船厂出了什么变故，眼前这些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想从造船厂撤离，总归往回走是不会错的。 江彦是班里除她之外身体素质最好的，看他和她一样毫发无伤就知道了。 听到金芒的话，他轻轻点了下头。 金芒觉得得给自己整个武器，面对子弹，她至少得弄个盾牌啥的。最后，她从一堆废墟里抓了一根钢筋，又抓了一块门板。 ——这门板是铁皮的，也就金芒，换个人单手根本提不起来。 这个时候，原本躲在四处的学生都在悄悄往这边汇聚，金芒发现了，那些不法分子也发现了。 生怕再有人跟楚政一一样被拎出来，金芒顾不上做更多心理建设，直接一手门板一手钢筋冲了出去。 也是因为这样，敌人的目光一下子转了过来。 金芒早就瞅准了离得最近的那个敌人，手中的钢筋一挥，瞬间便打在对方的手腕上，对方手上的枪支脱落。她二话不说一脚将抢踢到水里，又一钢筋下去打在对方的膝关节上。 ——天知道她差一点往人脑袋上打了，毕竟安泽可没有杀人犯这个说法。 对方发出一声惨叫，瞬间便倒了下去。 韩煜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废墟中，周围蹲着一圈学生，他们都探着头，正专注地看着什么。 “你们……” 他才说了两个字，这群家伙吓了一跳，转头对着他竖起手指，发出很轻的嘘声。 苏韵过来将他扶起，他才看清外面发生的事情。 看到那个身材单薄的少女一门板砸了出去，一边躲着子弹，一边手上的钢筋砸得飞起，饶是他都愣住了。 第172章 倒霉 不说韩煜，那些敌人也愣啊。 一开始，看到金芒冲出来的时候，他们心里赞她勇气可嘉是个好苗子，实际上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 一个学生崽子，之前阴差阳错折了他们一个人手，还躲过了子弹，已经是命大了，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却不想，眨眼的功夫，他们这边就有五六个人遭殃，虽然人没死，但不是昏迷就是失去行动能力。 金芒一开始还忌惮他们手里的枪，到后来却是越打越上头，门板和钢筋齐上阵，躲起子弹越发得心应手，不过片刻就将十几个敌人打趴下了。 “金芒威武！”李白忍不住开口吆喝道。 几乎是瞬间，金芒心里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几乎是想也不想，脚下一个飞踢，将半块砖往她觉得有威胁的地方踢去了。 嘭—— 一颗子弹撞上砖块，然而第二颗子弹已经在半米开外了。 这是传说中的狙击手？ 金芒的思维虽然慢了半拍，但躲避的动作却是不慢。 她不断变幻位置，又借助四周的掩体让对方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她相信，那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肯定也已经换位置了。 远程攻击选手实在太讨厌了，不把对方解决，金芒都不敢让江彦带人走，要是人家在后面来一发怎么办？ 只是那狙击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后一直没有动静，把金芒给烦得，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一样瞎找。 “别找了，人应该已经走了。”却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熟悉自是这人每星期都要给他们上课，陌生则是因为……这样称得上温和的语气却是头一回听到。 金芒转头看去，就看到了韩煜的半个脑袋。 她蹙了蹙眉，“为什么这么说？” 韩煜淡淡道：“这些人明显是到造船厂来偷东西的，若是没猜错，东西应该就在那个狙击手中。之前他之所以给你来了两发子弹，估计也是想给同伴报一下仇。一次不成，他不会多留，毕竟对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安全撤离。” “他能安全撤离？”金芒也不傻。“要是能的话怎么刚刚这些人还打算抓我们当人质？” “我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韩煜叹了口气道：“造船厂这边估计是开启一级警报了，他们这么逃出去，不被发现的可能很小，所以才会生出抓人质的心态。不过刚刚你一口气解决了那么多人，对方怕是不敢生这样的心思了。”这样说着，韩煜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向来觉得不用在普通人身上放太多关注的，因为他们是一群不会给人惊喜的存在。 会做什么好事，会做什么坏事，基本都能猜到。 那是一群永远只会在某个框架中行动的存在。 眼前这个女生……基于她的人生经历，还是有几分惊奇的。 金芒皱眉，“所以这边这么久都没有救援，是因为造船厂的武装部队都去外面参加拦截行动了？” “应该是。”韩煜道。 金芒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不是蠢吗。” 确实挺蠢的，韩煜想道。 金芒将那些或是昏迷或是失去行动力的人都用绳子绑住，然后才跟大家说：“看来剩下半天的劳动实践要泡汤了，我们先回去吧。” 虽然这样说，但有七八个人这会行动都不便，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金芒那样天生神力的，一时间便有些为难。 无奈之下，金芒只能又去抠了几个门板，五六个人抬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受伤的人中，最严重的一个是冯邵，一个是韩煜。别看韩煜似乎只是腰腹受了伤，金芒问了才知道，他运气差，当时有一根旗杆直接插进了他的身体，他想尽办法才挣脱那根连着船只的旗杆，只也因此耗尽心力游不上来了。 ——至于苏韵认为他是旱鸭子，则好像是因为他一下水腿就抽筋了。 金芒：这人好像有亿点点倒霉啊。 韩煜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倒霉， 穿过栈道，刚走进造船厂，金芒脚步突然一顿。 “怎么了？”跟在她身后的同学忍不住问道。 金芒摇了摇头，“……没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却开始骂人。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他们一路走，却发现造船厂这会都已经空了，一个人都看不到，沿路一些重要的部门也都锁着门进不去。 “这样有点可怕……”徐腾嘟囔了一句。 金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我让你们打急救电话，打通了吗？” “没打通。”李白失落道。 躺在门板上的韩煜开口道：“造船厂因为自身的特殊性，用的网络信号是不一样的，他们内部打急救电话有特殊的联络渠道，普通手机打不通的。” 金芒回头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冯邵。 “冯邵好像有点发烧。”楚政一一脸担心道。 金芒默然，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 只是造船厂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一路走，竟是走了十几分钟都没看到一个人。 却在这时，韩煜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来，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开口道：“我们去造船厂的宿舍区，所有人员都撤到那儿了。” 金芒回想了一下来的时候看的造船厂地图，很快就选准方向开始行动起来。 饶是没有走错路，等他们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你们跑到哪去了，没有听到广播声音吗？”一个中年女人跑过来，对着他们喝骂道。 果然，这样的态度其实才是正常的。 恰在这时，胡子大叔从一旁急匆匆跑来道：“是我没看好他们，徐部长您别怪孩子们。” 徐部长正要说什么，金芒却是猛地上前，二话不说一个小擒拿手将人抓住。 她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这人似乎本能地想反抗，但又强制停下。 “金芒，你这是怎么了？”胡子大叔一脸疑惑道：“便是开玩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第173章 绣花枕头 金芒却根本不理会他，反手将他的手摁在背后，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她这操作……一旁的徐部长都懵了下意识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好心让你们来劳动实践，你怎么把我们员工给捆住了。” “蠢货！”韩煜忍不住冷嘲道。 金芒瞪了她一眼。 那徐部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金芒开口将自己等人的遭遇说了一番，然后道：“当时情况危机，我一时间忘了这位大叔。”说起这事，她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甭管这胡子大叔心里怎么想的，他之前待他们确实很热情。 不过……她连韩煜都没想起来，还是苏韵说了。 所以说，也不能怪她？ 她继续道：“我们在栈道上跟那些不法分子争斗那么长时间，期间这位大叔一直都没有出现。那么他去哪儿了？” 金芒看了一眼想要说话的胡子大叔道：“你或许想说你提前离开了，或者说你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将我们丢下了，但是……” 她看向徐部长道：“他应该没比我们早来很久吧？” 徐部长一怔，下意识说了实话：“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 “那就对了。”金芒道：“我之前一直有个怀疑，那个狙击手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抓我们当人质。他躲在暗处，真想抓的话并不是没有机会，但他偏偏放弃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把握安全撤离。可他只是一个人，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突破被无数军舰战船包围的水域。如此，我有理由怀疑，胡子大叔就是那个狙击手。” 徐部长懵了，她就是个管后勤的部长，手里有点实权，但事关造船厂安全的事，她根本就不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女高中生。 却在这时，又听金芒道：“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大叔回来后是不是还抱怨了一下，说了我们的坏话。” 眼前这位徐部长看着并不像是难相处的人，而大多数人对还在上学的少年少女忍耐度都比较高。如此，她之前的态度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 见徐部长依旧没回过神来，金芒道：“你也不用纠结，反正人都绑起来了，是不是内奸总有专业的人过来调查。” 是啊。 徐部长连忙反应过来，甭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不能放人，要是冤枉了，那了不起她请吃顿饭当做赔罪，但要是把内奸放跑了……她忍不住恶寒。 被五花八绑的胡子大叔这会也维持不了原来的表情了，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徐部长吓了一跳，后怕极了。 幸好自己没有昏了头。 三班的学生却是这会才反应过来。 “这个大叔是坏人吗？” “应该是吧，金芒都这么说了。” “他好像是之前那个狙击手呢，要不是金芒反应快，就被他一枪崩了。” “我还觉得他是好人呢。” “对啊，上午半天一直对我们很热情。” “这个就是现实版的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 徐部长安排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员工看住胡子大叔，然后看向冯邵等受伤的人，皱了皱眉道：“要不要让医生给他们看看？” 金芒大喜，“这里有医生吗？” 她倒是有心给受伤的几人处理一下伤口，但之前都忙着保命，手头又没药物。她想着伤口都结痂了，要是处理起来一个不小心把血痂给弄破了，反倒麻烦，就先不处理了。 “有啊。”徐部长道：“造船厂难免会出一些事故，内部是有专门的医生负责处理这种情况的。” 医生很快就叫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其他人还好，但冯邵和韩煜两人的情况却不怎么好了。 尤其是冯邵，他伤的是脑袋，这会人不但昏迷，还在发烧，明显是感染了。而韩煜要好一些，毕竟意识还清醒。 金芒瞥了韩煜一眼，见她一点也不自觉，便自己开口道：“徐部长，您看我们这些同学都是在你们造船厂受的伤……”这医药费什么的，怎么也该你们包了吧？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出来，徐部长也猜到她的意思了。 韩煜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金芒，他没想到一个女高中生居然会主动跟人要赔偿…… 就为了这么点钱，至于吗？ 要金芒说当然至于，冯邵的情况还未可知，到底要花多少医药费还不知道。更何况冯邵的家境很一般，寻常人家，谁不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徐部长有些尴尬道：“这个不是我负责的，我恐怕没办法给你准话。” “话不是……” 金芒的话才开了个头，韩煜就开口打断她道：“好了，那点医药费我来出吧。” 金芒忍了再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对着他咬牙道：“韩老师你头昏了吧，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她转头对徐部长道：“相关的事宜我会让我们班主任来跟你们谈的。不管如何，今天的遭遇对我们而言都是无妄之灾，而且……” 金芒瞥了一眼胡子大叔道：“我有理由怀疑我们之会来你们造船厂劳动实践，完全是人有心算计的结果。而我们，完全是受到了殃及的池鱼。” 韩煜眉头紧蹙，不明白这个女学生为什么坚持要跟人讨那点赔偿款，不是说了他会掏腰包的吗？ 金芒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肯定要回以“呵呵”以示嘲讽。 赔偿款是大家应得的，凭什么不拿？大家拿这钱拿得心安理得。但韩煜私人出钱就不一样了，不说有些家长不愿意占这个便宜，便是有家长因为现实拿了这个钱，也要心里过不去。 同样是拿钱，一个没有心理负担，一个有心理负担，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这样想着，金芒一边打何问的电话，一边心里想道：果然还是老何靠谱一点，这个韩老师长得再俊也是个绣花枕头。 回去后一定要告诫老何，下次说什么也不能找这人来代课了。 出事的时候指望不上，事后讨赔偿款更是净拖后腿。 (本章完) 第174章 电话 另一边，何问也正操心着这些学生呢。他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他们跟韩煜那人相处得不好。 ——不是他说，韩煜这人不是一般的难相处。 吴颜端着饭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会看看时间，一会愁眉苦脸。 “你这是担心小韩跟你学生起冲突？”她一看就看出了丈夫在担心什么。 何问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没有选择，我根本不会找韩煜代课，他那性子……”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一看，居然是金芒打来的电话！ 何问不敢耽搁，连忙接了起来，“金芒怎么了？” 金芒语言简练地将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冯邵和韩老师受的伤都比较重，有关赔偿款，对方有些推脱。韩老师说不要对方给赔偿款，医疗费用可以他出。”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有些咬牙。 “放屁！”何问忍不住一声暴喝：“把手机给对方负责人！” 金芒二话不说就把手机给了徐部长，徐部长其实不太想接这个电话，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接。 “何老师您好，我只是一个后勤部长，医疗赔款的事，不归我管！”她接过电话就表明立场。 “那就让管的人来跟我说！”何问气炸了，“我好好的学生送到你们那边来劳动实践，结果给弄成这样，你们居然还想赖医疗赔偿费，你信不信我曝光你们？” “当初可是你们主动联络我的，就像我学生说的那样，我的学生明显是被你们造船厂连累了！” “一句话，要么让管这事的人来跟我通话，要么关于赔偿款给我一个准话，否则我立马上网络曝光。当时跟你们造船厂负责人的沟通电话，我可是录音的！” 徐部长顿时一身冷汗，“那个……赔偿是肯定要赔偿的，只是具体条例……” 不等她说完，何问就道：“不单单是受伤的学生，那些没受伤的也要精神补偿费。听说我学生还帮你们解决了十几个不法分子，这个又是怎么算？” “还是大单位呢，一点都不靠谱，就知道欺负孩子。” 不等徐部长再说，他就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反应过来了？”一旁的吴颜笑道。 何问重重喘了好几口气道：“我这不是太生气了吗？”他看了眼妻子，一脸懊恼道：“早知道就不看你的面子答应了。” 吴颜一边给他拿降血压的药，一边道：“说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其实还不是觉得造船厂这样的劳动实践单位很少能遇上，不想学生错过？再说跟我是好朋友的是雪丽，又不是她丈夫，你根本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 她摇了摇头道：“雪丽她老公……我早劝她离婚了，偏她舍不得当初的情谊。我不生孩子是怕孩子将来跟你一样，也因为家族遗传病煎熬。而雪丽……他老公……徐鉴虽然能力不错，但是人品……如今是知道不能生的是他，他才待雪丽千好万好，当初以为是雪丽的身体有问题，他在外面……” “堂堂圣卿，又何必落到这般的下场。” 平时妻子念叨两句，何问听了也就听了，但这会他正惦记着学生的安危，便道：“阿颜你赶紧给雪丽打个电话，不管怎样学生的补偿款不能少了，还有让她想办法派辆急救车过去把受伤的学生送去医院。听金芒说的，韩煜和冯邵都要进手术室，哪里是能这样耽搁的。” “你别急你别急，我这就打电话。”吴颜连忙道。 像她们这样的圣卿，还真不会在意那点钱。果然，雪丽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造船厂老板娘的话自然有用，不到半个小时，急救车就开进了造船厂，将冯邵等人带走。 金芒他们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与此同时，造船厂这边也有个财务跟着过来了。 路上，金芒询问赔偿款的事，他推了推眼睛道：“你放心，你同学在医院的费用，我们造船厂会全额承担。另外，你们每人都能得到十万元作为精神损失费。” 顿了顿，他道：“还有据说你们中有个学生帮造船厂对付了十几个不法分子，如果证实，那那个学生会得到来自造船厂的一笔巨额奖金。” 金芒一愣，自己这是要发财了？ 急救车抵达医院，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迎了上来。医生检查了冯邵和韩煜的伤，果然要动手术。 其他人都去陪同剩下的伤员挂水了，金芒肚子坐在手术室门口。一开始还只顾着担忧，后来见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便低头打开了手机。 恰好这时，何问的电话打了过来。 “何老师？” 何问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金芒回答道：“冯邵和韩老师都在手术室。” 何问：“你跟我说说，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电话里金芒说得很简略，他只知道造船厂遭遇了里应外合的袭击，以及他们的负责人是个内奸，金芒还一个人对付了十几个不法分子，具体的细节却是不清楚。 这会正好有时间，金芒便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了，完了忍不住有些委屈道：“我当时都吓死了，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枪呢，我当时只要反应慢一点，估计就被人打成筛子了。”而她要是一死，其他同学那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敌人一抓一大把。 何问那叫一个后怕，与此同时还忍不住懊恼了起来。这事说来说去还是他的错，要是当初自己再多思虑一番，拒绝造船厂的邀请，说不准这些孩子就不用受这样的苦难了。 ——也怪他这身体，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发病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匆匆就定下来造船厂作为劳动实践单位。 他一边安慰学生，一边交代道：“韩老师和冯邵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千万打个电话给我、” 金芒应下。 挂掉电话后，何问对着吴颜交代道：“你们这些圣卿真的是……到了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派不上，韩煜还是个大男人呢，结果还要学生去救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脸红。” (本章完) 第175章 回报 吴颜的脸色有些奇怪，没记错的话，韩煜早年应该参加过游泳比赛，而且还得过冠军？ 若非如此的话，老何也不可能放心让他跟着去造船厂。 只能说……韩煜最近确实有些走背运。 冯邵和韩煜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医院特地将两人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 金芒手里拿了一堆的检查单子，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通知家属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何问。 “其他人没有家属陪同也没事，但冯邵和韩煜不成，他们二人得要人陪护，两个大男人……我也不方便。”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有些尴尬。 何问还真忘了这事，想了想道：“你看我早上打电话成吗？这大半夜的也不好叨扰家长。” 金芒蓦地反应过来，懊恼道：“老师我该早上打您电话的。” “没事。”何问笑了笑道：“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睡不安心。” 他又问：“你今天晚上在哪休息？要我找人送你回学校吗？其他同学都已经回学校了。” “不用。”金芒道：“病房里有张空床，我睡上几小时，早上再打车回来。” “那成，你自己注意，打车的钱我给你报销。”何问道。 金芒没有拒绝。 事实上，这次劳动实践出事，需要赔偿的可不单单是造船厂，西征高中也要出点血的。要是遇上不好说话的家长，估摸着学校还得公开道歉。 才这么想呢，一觉起来，她就接到了徐颖婉的电话。 “我看到推送报道，说湾城造船厂出事了，报道中还提到你们学校有学生去造船厂进行劳动实践，应该不是你们高一生吧？” 金芒沉默片刻后道：“不但是高一，而且还是三班。” 徐颖婉倒吸一口气，“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金芒道：“有其他同学受伤了，我没事。” 徐颖婉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今天要不要回来？” 金芒想了想，摇头道：“我下星期回来吧，这边有点事。”她估摸着回到学校的同学也会心神不宁，她在的话，他们也能安心一些。 再有……学校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态度，何老师在医院，她也怕学校方面对着学生搞出什么骚操作。 毕竟……当时她没有多想，事后想想，那个胡子大叔之所以敢那样正大光明地回去，很大程度上是他觉得他们这些学生很容易糊弄。 徐颖婉又问：“要我到学校里来吗？出了这种事，应该需要家长出面讨个说法的吧？” 金芒一想还真是，便道：“那就麻烦院长了。” 结束通话后，她又打电话给于雪秀，本意是让她把家长叫到学校。有成年人在，学校不敢太过分。 结果却被告知她早就给家长打电话了，她爸妈都已经在学校了。 “不单单是我，其他人也一样啊。”于雪秀理所当然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都被吓死了，怎么可能不给家里打电话？我爸妈来得算晚的，昨天半夜都有家长来呢。就李白他妈，你是没看到他妈多彪悍，直接把所有值班老师给惊动了，最后两个副校长赶过来，才把人暂时安抚住。” 金芒都愣了，忍不住好奇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于雪秀抽着嘴角道：“李白妈妈大概是吓坏了，穿着睡衣就跑来学校，抱着李白哇哇大哭。” 顿了顿，她补充道：“李白家离学校近，走路都只要十几分钟。要不是西征高中强制要求寄宿，他完全可以走读。” 金芒顿时无语。 等她赶到学校的时候三班的教室里已经站满了家长，其他同学也都站在家长身边。 一时间，金芒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徐颖婉很快就赶到了，到底是曾经当过大小姐的人，她很快就融入了家长群，和大家达成了共识。 期间，楚政一的爸妈还特地来跟金芒感谢了一番。 “我都听我儿子说了，要不是你，他肯定要被那些坏人抓去当人质。”楚妈妈一脸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否则要是政一出了什么事，我跟他爸爸非得疯了不可。” “大恩不言谢，只什么表示都没有，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你看这样成吗，中午咱一起吃顿饭，也算是聊表一下谢意。”相较而言，楚爸爸的情绪要平静一些，但眼里的感激也显而易见。 “对对对。”楚妈妈连忙道：“咱不去外面，就去家里，我亲自做。” 金芒看了一眼徐颖婉，最后徐颖婉代表她同意了。 人家诚心实意邀请，也确实不好拒绝。 不单单是楚爸爸楚妈妈，于雪秀和徐腾的父母也来道谢了，于家条件不错，知道金芒是孤儿后，于爸爸甚至提出以后她的学费他可以全包了，不过被徐颖婉婉拒了。徐家条件寻常一些，但道谢也道得很有诚意，徐妈妈居然提出要收金芒做干女儿，也被徐颖婉婉拒了。 两家都有请客吃饭的意思，不过慢了楚家一步，最后只能改日。 大人们在那边寒暄，徐腾和于雪秀拉着金芒走到一边，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几分不耐。 “大人真讨厌。”徐腾吐槽道。 “就是。”于雪秀也皱着眉头道：“我爸就是这样，好好的事，总是要搞那一套迎来送往的。我爸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那人习惯用钱解决问题，其实没啥坏心的。” “还有我妈。”徐腾跟着道：“说什么收你做干女儿，占便宜的事说得那么轻巧。我倒是乐意有你这样的姐妹，说出去多风光。” 金芒不由笑道：“我没放在心上。”大人的感谢方式看在这个年纪的孩子眼里总是嫌弃世故，但是她们却不明白，要是真只说一些好听的感谢话，才让人不齿呢。 不论是楚爸爸楚妈妈，还是于徐两家的父母，在金芒看来为人都不错，至少都是真心想要回报他人的恩情的。 待中午到楚家吃了一顿完全是由天然食材烹饪的饭菜之后，这样的想法就更深切了。 这次去舅舅家，小姨家的表妹现在在玩拼豆豆，然后羊羊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还跟着一起玩，似乎迷上了的样子……阿雪有点犹豫，要给他买这东西么？似乎能锻炼专注力，但是这个好像很费眼睛，还有他到时候真的有时间有耐心一直玩下去，而不是三分钟热度吗？ 第176章 传话 合着楚家明着是请吃饭，实际却是想要将购买天然食物的渠道跟她们分享。 这个诚意不可谓不大了。 也是因此，金芒他们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却是闹得楚爸爸楚妈妈都有些懵。 “难道她们没吃出区别来？”楚妈妈一脸疑惑。 楚爸爸皱眉道：“应该不可能，天然食物和营养剂代餐的口味差太多了。” 楚政一摸了摸脑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也不缺天然食物？” 闻言，楚爸爸楚妈妈都愣了。 “你见过这位同学吃天然食物？”楚妈妈问道。 楚政一摇头，“我没特意关注过，但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闻言，楚妈妈顿时有些愁眉苦脸，“我本来还想着人家救了你，这个人情不小，就拿购买天然食物的渠道作为报答，谁想到……” 楚政一撇了撇嘴道：“我早说了，你们别搞这种。这是我跟金芒之间的事情，将来我有能力，会回报她的。你们插进来，怪让人不自在的。” 楚爸爸楚妈妈面面相觑。 “算了。”楚爸爸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你这位女同学将来要是有什么困难，你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可以来找我们。” 这边发生的一切，金芒是不知道了。 她本是打算回孤儿院一趟安安其他人的心的，不想半路上接到何问的电话，让她去一趟医院。 徐颖婉将她送到医院，“我就不进去了，在这等你。” 金芒本来打算在门口买个果篮进去，然而一想这东西是营养剂代餐，送了估计何老师也不会吃，就算了，改成买了一束鲜花。 ——虽然这鲜花是仿真品，但用来欣赏的话，缺点花香味也还成。 金芒到的时候，何问正自己一个人看电视，看到她，连忙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老师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金芒坐下问道。 何问笑了笑道：“关于赔偿款的事，学校已经跟我沟通了，每个人都能得到两千块钱赔偿款。这个是学校出的，不要嫌少，咱学校也不是土大款，平日里为了劳动实践跟各个单位联络也少不了花费，能有这么多就不错了。” 金芒倒是不嫌少，“我没有关系，但是这事老师您只跟我说没用啊，得大家都没意见才行。” “我知道，这个是顺便跟你说的，叫你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事。”何问犹豫了下道：“就是……你救了韩煜这事……” “怎么了？”金芒不解。 自己难不成还救错了？ “对方很感激你，所以让我代他问一下，你有什么愿望，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会满足你。”说这话的时候，何问的语气不是一般地尴尬。 他觉得韩煜这事办的……要不是看在老婆的份上，他是真不想来开这个口。 金芒嘴角顿时勾起可一抹冷笑，“他自己不长嘴？” “呃……他不是在住院么。”这话说得何问自己都心虚。 金芒不咸不淡道：“那就等他出院了再来跟我道谢。”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不是一般的傲慢，连救命之恩都不愿意亲自上门道谢。 何问心里对金芒的话别提多赞同了，但是…… 他叹了口气道：“事实上，我也不太乐意当这个传话人，但是……” 何问看着自己的学生道：“你的情况我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了，韩煜的态度固然让人讨厌，但是……从实际考虑的话，咱不用考虑他的态度，把该拿的好处拿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这么跟你说吧，韩煜很有钱，哪怕你问他要十套房子，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或者你也可以要求他为你提供购买天然食物的渠道，他有实现这些的能力。” 要是可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为现实妥协，但是……从长远上考虑，这样的选择才是最明智的。 韩煜态度差怎么了，人家想要还情的诚意真啊。他老婆可是说了，哪怕金芒提出让韩煜以后当她的提款机，他也不会拒绝。 毕竟韩煜这人自视甚高，虽然对于自己居然被一个普通人救了这件事耿耿于怀，但他认为自己的性命是很值钱的，便是给再多都不算多。 金芒淡淡道：“那就不必了，我只需要真诚的口头道歉。” 韩煜要只是个普通的富豪有钱人，她为免以后再有纠纷麻烦，说不准就干脆拿了好处走人了。然而…… 只要一想到这人跟赤煜一样是神灵恶念，她就忍不住心生恶意，想要折腾一下对方。 一个个的，怎么就没一个好东西？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不救，人没了说不准她的日子还能更顺当一些。 何问也没多劝，反正该做的他都做了，金芒不愿意接受也不是他的责任。 ——说实话，他还蛮想看韩煜吃瘪的。 跑一趟医院，金芒心里反而憋了一肚子气。 她发誓，以后韩煜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管了！ 不过在徐颖婉面前，金芒没有表现出来，到了星星孤儿院，面对马戈等人的嘘寒问暖，她脸上的笑容比谁都大。 庄妈妈一大早就炖了鸡汤，到这会鸡汤的香味几乎弥漫了整个孤儿院。金芒本来不饿，一闻到这个味就忍不住了，喊着要吃鸡汤面。 ——在楚家她没有放开肚皮吃，也就吃了五六分饱。 等鸡汤面上来，金芒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刷起手机来。 网上都是造船厂相关事件，金芒其实有点关心那个胡子大叔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对方根本就没出现在新闻中，倒是他们这群倒霉的学生被记者提了一遍又一遍，今天他们出校门的时候还遇到记者采访了呢，不过徐颖婉直接带她开车出去，根本就没有理会对方。 “芒芒上这个西征高中实在太辛苦了。”一旁毛晓登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你真不考虑转个学？” 她一直觉得西征高中是那些有钱人的孩子该上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大小姐就该去里面接受一下毒打。 他们芒芒就不一样了，没爹没妈的，打小就是苦过来的，干嘛还要去找罪受？ 第177章 为难 听毛晓登说完她的想法，金芒都愣了，随即就是哭笑不得。 “晓登姐你也太夸大了，我虽然没爹没妈，但也没吃什么苦啊，别的孩子该有的，也没缺了我啊。” 听到金芒这话，在场众人都愣了。 “你觉得你不苦？”魏思雨一脸古怪。 金芒点了点头，“我哪里苦了？” 她是真不觉得自己苦，第一世的时候也是，旁人都觉得她苦，但她就觉得……还好？ 魏思雨皱眉道：“你没有爸爸妈妈关心。” “但我有你们啊。”金芒想也不想就道。 但我们跟爸爸妈妈是不一样的。 饶是在场的人对金芒的感情都特殊，有的甚至将她当女儿看待，但他们却清楚，他们到底是不及父母的。 父母会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父母会为了孩子拼命，父母会为了孩子殚精竭虑，而他们对金芒……还真不到这地步。 不过这话却是不好说的，说出来就伤感情了。 许雪道：“你在学校，别人就没有因为你是孤儿院出身对你指指点点吗？”她就遇到过，每次都觉得难受极了，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是不一样的，是个让人同情的小可怜，所以她打小不爱上学。 “他们指点他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金芒笑道：“我没那么脆弱，哪里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责难自己？” 众人：“……” “可是，别的孩子能拥有昂贵的玩具、漂亮的衣服、连书包文具也都又精致又有个性，不像你从小用的都是平价商品。不但如此，他们还时不时地能跟着父母去游乐园玩，去旅游。”徐盈盈也忍不住道。 她以前其实也想过给金芒买贵点的东西，或者带她去游乐园玩，去旅游，但是犹豫再三还是觉得攒钱更重要。 金芒更无语了，“那也有家庭贫困的孩子的好不好？有些有父母的孩子，还不如我呢。” “你……”马戈抽了抽嘴角道：“你是怎么做到这样乐天的。” 即便他这个大男人，以前也曾羡慕过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自艾自怜过那么几回的。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金芒一脸理所当然道。 徐颖婉觉得很有趣，“芒芒，你觉得怎样的孩子算是比较苦的？” 金芒想了想，迟疑道：“先天残疾或者重病缠身的孩子？或者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或者没有学上的孩子？” 徐颖婉顿时无语，“那按照你的说法，世界上大多数孩子的日子都不错。” 金芒眨了眨眼睛，表示认同。 本来就是嘛，身体健康，能吃饱穿暖，能上学，能满足这三点，对孩子来说就够了。 徐颖婉笑了，“你这样也好。”孤儿院的孩子，如徐盈盈他们，其实性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自卑，唯有金芒……也算是孤儿院的奇葩了。 晚饭前，金芒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苏韵打来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金芒问道。 苏韵抿了抿唇道：“那个……韩老师托我对你说声谢谢。” 金芒挑眉，“真要感谢的话，就让当事人自己来说。”她就不信了，那人的嘴就撬不开一句“谢谢”。 苏韵沉默片刻，然后小声道：“那个……你真要跟韩老师杠上啊？” “这就叫杠上了？”金芒翻了个白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提了什么不人道的要求呢。对救命恩人说一声谢谢，这难道不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吗？” 苏韵顿时沉默，“……你说得对。” “你还有事吗？”金芒问道。 苏韵本想摇头，但却鬼使神差道：“我自己做了点奶茶，你要不要喝？” 金芒一愣，随即笑道：“等我回学校？” 苏韵也笑了，“好，我带去学校。” 才挂断电话，一旁的庄思宇就忍不住喊了起来：“喂喂喂，韩煜不是说你跟那个金芒不对付吗？”怎么还请人喝起奶茶来了？ 苏韵眨了眨眼睛，“我这不是代替韩老师报答金芒的救命之恩吗。”她还是不习惯对韩煜直呼其名。 庄思宇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脸“你真敢啊”的表情。 一旁的韩煜整张脸都黑了，“你赶紧回学校吧。”别在这气人了。 苏韵缩了缩脖子，“那我走了。”她还是怕韩煜的 等她一走，庄思宇顿时便挑了挑眉，“这个金芒有点本事啊，不但救了你，似乎还把原来反感她的苏韵给收服了。” 韩煜支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你能别提这个名字吗？” “膈应？”庄思宇好笑。 韩煜闭上眼睛不想理人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庄思宇，他也是才知道，当年那个破例从他手里获得圣裁顾客资格的小鬼，居然就是金芒。 这是什么孽缘啊。 “我说真的。”庄思宇无奈道：“人家救了你的性命是真，你便是上门道个谢，也不为过。” 在他还在沿街乞讨的时候，虽然也遭受了很多恶意，但要说一点善意都没遇到，那是骗人的。他从不曾全然否认普通人，只是……普通人能够给予的那点善意太过微不足道了。 但饶是他不喜普通人，对救了韩煜的金芒还是感激不已。 当时的情况，金芒要是不下水把韩煜救上来，那他就真的要嗝了。 韩煜蹙了蹙眉道：“这不是道句谢的事。” “那是什么？”庄思宇不解。 韩煜抿了抿唇道：“我要是去道谢，倒像是输了。” 庄思宇有些不可思议，“先不说你的逻辑有没有问题，便真是如此。人家救了你的命，你认个输怎么了？” 韩煜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庄思宇：“不是我说，韩煜你这人是麻花投胎的吧？怎么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跟人拧着来？你说你，脾气怪是怪，但一直以来都挺通情达理的，这次怎么就有些……蛮不讲理？” “我没说不感激对方。”韩煜恨恨道：“我就是……”早知道就不让何问去传话了。 肯定是他传话的时候说他坏话了，否则金芒一个半大孩子，肯定不会这么为难人！ 第178章 正事 对于金芒这个女孩子，韩煜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对普通人向来没有善意，精准地说，他是看不起普通人的。会有这种想法，很大程度上是归结于他的幼年。 韩煜是孤儿，不过他不是金芒这样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韩家是宸京的高层家族之一，他父母是家族的政治牺牲品，在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死于一场所谓的意外事故。 也是因为这样，即便他是孤儿，也没有被送去孤儿院。 毕竟，他不但有祖父祖母，还有许多叔伯，便是为了家族的名声，也不会将他丢到孤儿院里。 但这不代表他在家族能得到重视和宠爱，便是亲祖父亲祖母，看待他也并不是多亲热。 ——这个家族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密度仿佛并不取决于血脉，更不是取决于感情，而是取决于你的利用价值。 没有父母，年龄幼小的他在长辈的眼里，可以说是毫无利用价值。所以，他受到冷待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便是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觉得不公。或许是因为打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习惯了，也或许是因为他天性便比较冷淡，对他人有一种从骨子里就有的厌烦。 他曾得到过普通人的善意——江雪心尽管和他同龄，却自小便会因为他遭受的冷遇而落泪，会为他鸣不平，后来也是她拿出从小攒下的零花钱，哭着对他说：“你走吧，离开韩家，去过自由的生活吧。” 他也曾得到过普通人的恶意——为了利益最大化，韩家将小小年纪就显露出出色容貌的他卖给了冯家大小姐，一个比他大十五岁，但手段狠辣，手下产业颇丰的肥婆。并且为了让冯家感受到他们的诚意，他们将他送到了冯家大小姐的床上。而冯家大小姐，是一个出了名的施虐爱好者，曾经玩死了好几个贫困少年，最后都是用钱摆平的。 江雪心的善意是真诚的，但对他而言却是无用的；韩家的恶意是轻描淡写的，但却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所以韩煜觉得，普通人能够给予的善意是微不足道的，但他们给予的恶意却是无穷无尽的。 就像他对他们的恶意一样。 所以，江雪心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答应了她的要求，破例将天然食物卖给了一个小鬼。 ——因为他觉得江雪心曾经对他的善意，就只值这么点。 但却没想到，这个因为江雪心而被破例能从圣裁购买到天然食物的普通人，居然是这样的。 是金芒这样的！ 走进学生宿舍的时候，韩煜忍不住咬了咬牙。 陪同在他身边的何问瞥了他一眼，“收起你咬牙切齿的表情。” 韩煜淡淡垂眸，却是并没有理会他。 何问对此也习惯了，这人现在算好的了，以前他可没少鼓动吴颜跟他离婚。 德性！ 金芒听到铃声的时候，还以为是其他同学来找她，也是因此，她直接穿着一身睡衣就来开门了。 ——其实她的睡衣没什么问题，款式很保守，就是很普通长袖长裤，白底草莓印，很甜的图案，虽然旧了一些，但很干净。要是面对同学，这么一身一点毛病都没有，但要是面对老师…… 金芒表情空白了一秒，然后才开口道：“何老师，韩老师？” 何问有些尴尬，他伸手指了指韩煜道：“你们韩老师找你有事。” 金芒看向韩煜，面无表情道：“韩老师？” 韩煜同样面无表情，他这样子看得金芒更加不爽了。这办的是什么事？你一个男老师，跑到女生宿舍来找学生？ 有事哪里不能谈？ 何问心里也正吐槽呢，无奈韩煜这人真不是旁人能够劝说得了的。 韩煜抿了抿唇，目光有些飘移道：“之前的事，谢谢了。” “之前的什么事？”金芒挑眉。 韩煜蹙眉，面容一下子变得冷峭起来。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顿了顿，他道：“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说，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金芒有些意外，还以为之人会撂挑子走人，没想到……倒是还没糟糕到无可挽救。 不过…… “愿望的话还是算了吧，我的愿望会自己想办法实现。”她毫不犹豫道。 这下轮到韩煜挑眉了，“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他认为这个女孩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若是将来认识到社会的残酷，一定会后悔的。 好在他对待救命之恩这样的大恩情还是很有诚意的，因此，他道：“你不用急着给我回复，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可以反悔。” 金芒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您了。” 顿了顿，她看了眼对方道：“我可以回去洗漱了吗？否则就要迟到了。” 韩煜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金芒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从女生宿舍离开的路上，何问一直在偷偷观察韩煜的表情，然后结论就是……这人一点表情都没有。 没趣的男人，难怪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吴颜为什么愿意嫁给他。 他心里撇了撇嘴，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韩煜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松了松领带。 恰在这时，庄思宇的电话来了。他并不意外，有些烦躁地接了。 “喂？”上来语气就是说不出的烦躁。 换个人可能就撤了，但庄思宇可不怕，开口就问道：“真道谢了？” 韩煜不说话。 庄思宇说出结论：“看来是道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煜蹙眉。 庄思宇连忙道：“有正事跟你说，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了一个囚禁圣卿的地址。” 韩煜的面色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是哪家圈养的？” “冯家。”顿了顿，庄思宇道：“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冯家。” “你确定？”韩煜的面色越发冷了，“我当年明明已经从冯家救出了两个圣卿，居然还有？” 这确实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对那些高层家族而言，经营的孤儿院中能出一个圣卿就已经是好运的事了，两个那是运气爆发，三个…… 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圣卿毕竟也不是大白菜。 第179章 同伴 韩煜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事不适合在电话里谈。 ——虽然他们的手机都做过加密措施，手机号所属的通信公司又是自家的，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到底怎么回事？”见了面，韩煜第一时间问道：“宸京冯家如今不是只剩下冯源那个私生子了吗？难道那也不是个安生的？” 当初之所以放过冯源，完全是因为这家伙刚刚被亲生母亲卖到冯家，除了那点血脉，自身其实和冯家没有任何瓜葛，他还不至于这般迁怒人家。 “不是冯源，是冯若言。”庄思宇道。 “冯宓那个被她抢了未婚夫的亲妹妹？”韩煜想了一会才想起冯若言是谁。 要说冯家的事上，冯源是个无辜者，那冯若言就是受害者。 和韩煜一样，冯若言也被冯家出卖了。不过韩家出卖韩煜是为了利益，而冯若言被出卖，则完全是冯宓的恶意。 别看名字天差地别，冯若言和冯宓其实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两人的母亲是一个自由画家，她曾和还没结婚的冯家上一代家主谈了一场恋爱，当那位家主为了她跟家族要死要活的时候，这位自由画家却是对他生出了厌烦之心，提出了分手。当时冯宓和冯若言已经出生了，那位自由画家带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冯若言，将冯宓留给了她父亲。 却不想，冯宓的父亲委实不是一个有气量的，他自觉自己一片真心被辜负，由爱转恨，待冯宓极为糟糕。可以说，冯宓后来恶毒狠辣又变态的性子，完全是被生父折磨出来的。 冯若言的运气也不算好，她的母亲待她虽然很好，但却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意外死亡了。也是因此，她被送回冯家。幸运的是，大概是人死怨消，那位家主尽管待她非常冷淡，但倒也没有像对冯宓那样对待她。却不想这般的情况却是引起了冯宓的不满和嫉妒，她对这个妹妹没有丝毫同胞之情。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冯若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家破人亡，还被抓去成为了冯宓的禁脔，最后受折磨成为了植物人。而冯若言，她也被冯宓送给了一个脑满肥肠的老男人。 ——她没有韩煜那样的运气和手段，自是没能逃出生天。 韩煜当初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不过冯家的人，他不出手害他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出手救人？ 本以为韩若言不死也废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庄思宇点了点头，“冯若言……疯了，她再出现的时候疯疯癫癫的，只知道找徐钦……就是那个未婚夫。后来在社区人员的帮助下，她找到了成为植物人的徐钦。”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你能想象吗？一看到徐钦，冯若言马上就正常了。她拼了命地打工，赚钱将徐钦转到了设备完善的医院。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就算了，结果没想到徐钦居然醒了。但他一醒，冯若言就又疯了。更不妙的是，冯若言落到了冯家那些败犬手里。” 韩煜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徐钦成了圣卿？” 庄思宇点头道：“冯家那些败犬以冯若言为人质控制了他。” “他居然愿意？”韩煜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徐钦能醒来……或者说能活着虽然有冯若言的功劳，但本身他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就是受到对方的拖累。 庄思宇叹出长长一口气道：“反正徐钦就是这么被控制了。冯家昔日虽然自有一番辉煌，但如今那些败犬……哪怕控制了一位圣卿，也成不了气候。我们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那些未知来源，流入市场的天然食物，由此发现了他们。” “这……有些不妙啊。”韩煜摸了摸下巴道：“徐钦虽然是被冯宓害了，但他成为植物人之后，冯家其实一直负担着他的医疗费用。他沦落到普通落后的社区医院，却是在冯家被我搞垮之后。而冯若言就更不要说了，我当时可没管她的死活。” 这样一个圣卿，即便救出来了，能被他所用吗？ 庄思宇也是一脸不确定。 韩煜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出来，我们不能坐视同伴身处泥泞。” 另一边，金芒意外接到了潘聪的电话。 “聪哥？”金芒一愣，“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潘聪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你的事……义逊哥告诉我了。” 金芒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又觉得并不意外，这两人的关系一向很好。之前她跟秦义逊就讨论过要不要先将星星孤儿院的大家拉拢进来，最后两人都觉得不能盲目信任大家，但却能够有选择地将一些人拉进来。 两人当时说好了，金芒对留在朝城的这些同伴做选择，秦义逊则对在外的那些同伴进行选择。 看来，对方如今已经做出了选择。 “只有你？”金芒问道。 “还有龙砚。”顿了顿，潘聪补充道：“只有我们两个。” 金芒抿了抿唇，看来义逊哥并不看好叶瑄他们？ “我现在正在高铁上，预计一小时后会抵达樱城，你能过来一趟吗？”潘聪问道。 从朝城到樱城，走高速的话差不多四十分钟就能到了，但是金芒是学生，这个时候想出去……不过潘聪会这样说，必定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这样想着，金芒毫不犹豫就道：“好，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就在樱城机场吧，我要赶封城的飞机。”顿了顿，他道：“我买的10点的飞机票。” 金芒一看时间，这已经八点半了，也就是说，她跟潘聪说话的时间非常有限。 挂断电话，金芒直接去找何问请假。 “你去樱城干什么？”何问一脸不解。 金芒犹豫了下道：“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哥哥想办法弄到了一点天然食物，他赶着要去出差，让我赶去拿。” 这个理由…… 要何问说肯定是没必要的，天然食物这东西，自家老婆那儿拿点就成了，不过对普通人而言…… 他叹了口气道：“行，你去吧。” 第180章 决断 金芒的运气不错，只花了七八分钟就等到了网约车。 但饶是如此，她到机场的时候，距离十点已经只有35分钟了。 “芒芒，这里！”潘聪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金芒抬头，就看到对方正对着她招手。她小跑过去，潘聪立马拉着她往一边的吸烟通道走去。 “这里？”金芒有些疑惑，这个地方应该是有监控的吧。 潘聪轻声道：“这里的监控要换，因为一些原因，旧的已经拆除了，但新的要到明天才会送来。” 金芒点头表示了然。 找了一个没有人，视野又开阔的地方，潘聪立即小声开口道：“我发现了一个野生的圣卿可以争取。” 野生的圣卿……这是指和她一样还没有被圣网或高层发现的圣卿？ 金芒瞪大眼睛，“你说说具体情况。” 潘聪快速又小声地说了一番，然后道：“我小心查探了一下，那冯家的几兄弟没什么能耐，你若是有想法，那咱们就可以行动起来。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金芒有点好奇。 任是谁控制了一个圣卿，都不会轻易泄露消息吧？ 闻言，潘聪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那些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明明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居然还敢请钟点工。”、 金芒更不明白了，“你去当钟点工？”没记错的话潘聪学的专业是行政管理，如今是在一家酒店工作。 但……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去做钟点工？ “不是我。”潘聪的表情不是很好，“是李莲，她不是跟资助的集团签订了协议吗？所以她不能利用专业能力去做兼职，想要攒钱，也只能找这种没有技术的体力活了。” 金芒皱眉，“就不能干别的吗？”她没记错的话，李莲跟叶瑄一样，原身家庭很富裕，在孤儿院的孩子中，也属于对家务比较不在行的。 “没办法，她的本职工作时间不短，也就只有钟点工这种时间比较自由的兼职可以选了。”潘聪小声道：“他交了一个男朋友，对方家庭条件挺好的，本来因为她的学历，婆家对她挺满意，但知道资助协议后……这也是为什么义逊哥没把她拉进来的主要原因。” 金芒了然，有了其他牵绊的李莲的行为太具有不确定性了，他们不可能去赌。 潘聪继续道：“李莲发现雇主家里有个很隐蔽的阁楼，而且里面似乎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她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有什么话从来只会藏在肚子里。后来有一次，她擦地板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个时候，她本是打算辞职的，她以为雇主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正犹豫要不要报警。然而她打扫的最后一天，那阁楼的门似乎被什么砸了一下，然后有液体从门缝里流了出来。” 金芒瞪大眼睛，想当然以为那是血。 不想潘聪却道：“李莲是吃过天然食物的，所以她用手指沾了点液体放到鼻尖闻了下，就闻出那是桃子的香味。” “由此，她猜测门后被关的是个圣卿。她以为雇主是高层，更加不敢报警了，只是心里惦记着这事，悄悄跟我说了。” “我开始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毕竟圣卿又不是大白菜，谁想到……我越查越觉得李莲的猜测是真的。” 这样说着，潘聪将一张纸条塞到她手里，“这里面是地址，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将人救出来。” 他还想再交代一些话，然而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匆匆道：“你若是决定要救，一定记得先去联系义逊哥。” 金芒本来是打算先回朝城再做打算的，但是她想了想，今天是周二，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那个冯家行事这样不知收敛，发现端倪的恐怕不单单是李莲。更何况，潘聪调查也花了一些时间。自己若是再耽搁几天，说不好那个野生圣卿就被其他人截走了。 在原地站了几秒钟，金芒毫不犹豫地回头走进了机场。 这是一栋外观看着还不错的别墅，要说有哪里不尽人意，那就是这栋别墅所处的位置是宸京郊区，而不是在市中心。 这里的别墅都是私人自建的，每一栋相隔距离都不小，本地的居民之间来往比较密切，但外来人则大多数都是独行侠。其中有不少别墅的主人平日里都住在市中心，只有节假日才会过来玩一下。 这栋别墅原本就是这样的度假别墅，然而也不知道主家出了什么事，两年前，几个年轻男人就住了过来，一直住到了现在。 那几个年轻男人一个比一个阴郁，大家私下里谈起他们，都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以往，大家看得出这几人的日子过得比较拮据，毕竟一直都只出不进，这般也是正常。不过，最近这几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发了偏财，买了车不说，居然还请了钟点工。 更甚者，有人说他们吃上了天然食物。 金芒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根本没有露面，直接躲到了别墅后院，先从绿泽中取出两根黄瓜啃了起来。 ——特殊时期，也只能拿这个填肚子了，就当是减肥吧。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金芒很有耐心，她闭上眼睛睡了三个小时左右，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其实最好的行动时间是后半夜，不过介于对方只是几个普通青年，加上这会夜间气候已经有些冷了，熬到后半夜对金芒自身也不利，因此她还是决定在前半夜行动。 确定别墅里已经没有灯光，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金芒才攀上二楼的阳台，动作迅捷地爬了上去。 这栋别墅有三层，阳台和内室之间有玻璃门，不过这种玻璃门在金芒看来根本不足为虑。毕竟玻璃门的锁非常简单，类似于那种插销，以她的力气，完全可以无声地将金属门框捏变形，从而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走进去。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到了三楼，金芒才走出楼梯口，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冯耀，你怎么上来了？”正当金芒吓了一跳的时候，对方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本章完) 第181章 救人 对方扶着墙，身体却还在摇晃。 金芒没有犹豫，上去就在他脑后来了一个手刀，然后动作小心地将晕倒的人扶回了房间躺下，还贴心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出来后，她没有耽搁，开始马不停蹄地找那个阁楼。 这个阁楼确实隐蔽，如今的金芒没有夜视能力，竟是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找到。 却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声响。 正在楼梯处徘徊的金芒一愣，然后抬头往上看。 “有人么？”她轻声问道。 对面似乎有些犹豫，才又发出了咚的一声声响。 确定阁楼入口在上面，金芒一时间有些抓瞎。她再能耐，也不会飞啊。尤其这房子的构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楼的天花板特别高，肉眼判断竟是接近五米。 金芒找了许久，才在一处类似杂物间的地方找到了脚手架。冒险用手机照了照，她才确定了阁楼门的位置，放好脚手架，开始往上爬。 阁楼的门明显被锁了，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这门似乎是木质的。 这样想着，金芒手上用力，咔嚓的声音陆续响起，这动静虽然不小，但这栋别墅里的人都睡着了，加上三楼似乎只有一个醉鬼，因此并没有引起注意。 片刻后，不过四分之一平米大小的门彻底成了碎屑，金芒一手抓着门框，腰部一个巧劲，整个人就钻进了阁楼。 看清内里的情形，她不由愣住了。 ——这个阁楼很小，大概只有两平米左右，然而这么小的空间里，却住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两人手脚都被长长的铁链锁着，只看两人呈大字仰躺着的姿势，就能猜到那铁链的份量恐怕不轻。 “你们……”一句话没说话，金芒就看到了男人脚下绵延而出的绿泽。 所以，这两人中只有一个是圣卿？ 那么问题来了…… 她看向那个女人，“你为什么会被囚禁？” 徐钦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倏然抬头，“你看到我的绿泽了？” 金芒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要跟我走吗？” 徐钦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欢喜，随即苦笑道：“恐怕不行，我们身上的铁链都是封死的，连钥匙都没有，你一个人没法把我们带出去。” 而对方已经将阁楼的门给毁了，恐怕，冯家兄弟很快就会将他们给转移了。 金芒上前查看了一下，两人手脚上的镣铐确实没有钥匙孔，而另一端连在承重柱上。 她想了想，一手抓住了一根铁链。 ——金芒有感觉到，自己这辈子的力气似乎还保持了上辈子在安泽时的水准，不过因为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试过。 令人发毛的嘎吱声突然响起，徐钦和冯若言纷纷看向了金芒。 金芒松开手，咚咚咚，铁链掉到地板上的声音格外的沉重。 徐钦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只剩下镣铐的手，“这……” 金芒解释道：“我怕误伤你，所以把镣铐给留着了。” 徐钦哪里是关心这个，他二话不说抓住金芒的手道：“赶紧带我们出去。” 不用他说，金芒的动作也不慢。 等到两人手脚上的铁链都被取下，两人都是一副回不过神的模样。 “你们……能爬下去吗？”金芒问道。 徐钦回过神来，有些迟疑道：“恐怕不行，他们不给我们送饭，我们每天都只能吃些绿泽中的水果，加上有铁链拖着，手脚都有些发软。” 金芒想了想道：“这个口子太小了，两个人下不去。我先出去，在入口处等你们，你们一出来，我就把你们背下去。” “可是……”徐钦有些犹豫道：“光是下去可没用。” 金芒干脆道：“到时候我背你们，然后连夜开车离开宸京。” 徐钦虽然想问她一个人怎么背他们两人，但也知道这会时间不够，便只好作罢。 十分钟后，被金芒背在身上，自己身上还叠了一个冯若言的徐钦一脸呆滞。 还能……这样？ 徐钦的手里拿着金芒的手机，此时导航正开着，正引导着金芒向秦义逊发来的定位走去。 金芒的速度快极了，快到徐钦甚至怀疑背着他们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只猎豹。 “这里！” 他们进入一座偏僻的村庄，导航结束，金芒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时候，龙砚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砚哥？”金芒有些惊讶，“怎么是你过来了？” 龙砚一脸无语道：“义逊哥在他女朋友那儿，就让我过来了。你也太胆大了……” 看了一眼金芒背上的人，他面上镇定，其实惊讶极了。 说实话，他本来根本没指望金芒能成功，都在琢磨她要是被抓住的话是报警还是自己找过去了，谁知道…… 徐钦被金芒放下来的时候，脚都是发软的。 “他这样子，能开车？”龙砚一脸迟疑。 要知道金芒可是提前让他们准备了一辆车，而且还是一辆有问题的假牌照车。 “谁说他开了？”金芒却道：“我来开。” “你会开车？”龙砚一脸惊讶，“你的年纪应该不能考驾照吧？” “所以让你准备即将报废的假牌照车啊。”金芒理所当然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龙砚皱眉道。 金芒看向徐钦和冯若言，“你们两个身上应该没有身份证吧？” 徐钦点头，“我们的私人物品都被冯家兄弟没收了。” “问个问题，你口中的冯家兄弟……是什么人？”金芒问道。 她得视对方的情况决定要做到什么程度。要是高层家族的人，那她就打算将假牌照车开进大河里，制造出一个假的死亡现场。这中间要费的功夫就大了。 ——她是打算真的将车开进大河里的。反正她力气大，哪怕水压大，也足以自救。到时候辛苦一点，逃生的时候不要被监控拍到，那就不用担心对方手眼通天追到朝城了。 只是这个计划也有很大的后遗症，徐钦和冯若言有很大可能因为“死亡”被注销身份。 若是可以，金芒希望两人依旧能生活在阳光下，而且……有选择的话，她也不想费那么大的事。 (本章完) 第182章 路途 徐钦皱着眉道：“冯家已经落魄了，那几兄弟也不足为虑，但是……最近几天，冯家兄弟不在的时候，我感觉似乎有人在阁楼附近探查。” “你确定？”金芒和龙砚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徐钦点了点头，“本来我还以为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对方有透出什么信息吗？”金芒问道。 徐钦摇头，“我只听到很轻的脚步声……实在分辨不出其他的信息。” 金芒懂了，冯家兄弟无权无势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但却有第三方实力盯上了徐钦他们…… 所以，她的计划还是要实行。 她将自己的计划说出，“要是这样的话，你们的身份十有八九会被注销，以后……” “走一步看一步。”徐钦当机立断道：“只要能保证我们的性命，其他你看着办。” 其实如果不是冯家兄弟先发现了他，他肯定会跟对方谋求合作，但唯有那些人……他绝对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不好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徐钦闭了闭眼，却更用力地握着一旁冯若言的手。 金芒心里没底，现代科技有多先进她是知道的，饶是已经计划了那么多，但她还是不敢保证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 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随时可以对人进行追踪的信息技术……金芒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曝光。 龙砚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将你的公共信息给模糊掉的，只是……你打算制造假死现象，然后呢？你要怎么回朝城？” 金芒瞪大眼睛，“你们什么时候有这种能耐了？” “这事以后再说。”顿了顿，龙砚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简单啊。”金芒想也不想就道：“我记得宁川大河因为工程的关系周边有许多监控，到时候我就把车开进宁川大河。宁川大河的对岸就是浮屠岭，我会带着他们穿过浮屠岭，进入朝城。只有那样，我们才不会被监控抓捕到。” 浮屠岭内部是没有监控存在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虽然是山脉，但一无所有，没有任何植物和动物的山脉根本就没有装监控的价值。浮屠岭倒是有不少矿藏，但那矿藏曾经引起了好几座大城的争夺，最后还闹出了人命，开产便就那么耽搁下来了。 “徒步穿越浮屠岭？”龙砚一脸不可思议，“你疯了？你知道浮屠岭的地势有多么险峻吗？你带着这么两个拖累……”不论是徐钦还是冯若言，看着都不像是身强力壮的样子。 毕竟都是半大的孩子，不是每个人都是金芒这样的体力怪物。 “没事。”金芒不以为意道：“他们走不动，我可以背他们。”想想当年远程追踪有蹄动物群的艰难，现在这点困难，简直就是毛毛雨。 龙砚虽然有诸多不放心，但也知道这会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他将三人带到一辆有些破的面包车前道：“这车虽然破，而且是一辆已经超过年限的报废车，但车主一直都很小心保养，有点小毛病，但却从来没有出过大故障，出行绝对没问题。车里我放了不少吃的，你们可以在路上吃。” 金芒道了谢，然后道：“别的倒好，我这边不一定能及时回去上学，你打个电话给院长，让她帮我在老师面前打一下掩护。” 龙砚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我吧。” 看着那破面包车不疾不徐地离开，他挠了挠脑袋，有些闹不明白，芒芒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你说什么？”韩煜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们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不在了。”庄思宇有些尴尬，他本来打了包票说这次行动万无一失的。 “查出是哪家截胡了吗？”韩煜想当然以为截胡了他的是高层家族。 毕竟如果是圣网行动，他不可能没有收到相关通知。 那么，唯一有可能先他一步将人劫走的，就只有高层家族了。 “还在查。”韩煜讪讪道：“冯家那几兄弟太蠢了，简直浑身都是破绽，盯上他们的可不止一家。” 韩煜浑身冒着冷气，他就知道，自己当初还是心慈手软了，不应该留下几个坏种来坏自己的事的。 “你让手下的人动作快点。”他交代道。 庄思宇点了点头。 不用韩煜说他也会这么做，想也知道，高层家族囚禁圣卿的手段绝对不是冯家这几个蠢货能够比的，要是去晚了…… 想到曾经被催眠成傀儡，除了不断从绿泽中取出天然食物，旁的吃喝拉撒一样也不会的同伴，庄思宇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深夜里，有些破的面包车迎着夜风呼呼地前进着。因为选的都是小路，所以他们一路几乎都没有遇到旁的车。 徐钦和冯若言吃了一堆的面包和饼干，总算是感觉到了饱。 冯若言靠在徐钦身上，安静地看着窗外。徐钦虚揽着她，开口问坐在驾驶座上的金芒：“你……是圣网的人吗？” 之前他只想着要离开冯家，根本不在意救他们的人是谁，如今却不好不问了。 “不是。”金芒干脆道：“我跟你一样，是野生圣卿。” “那……我们要联络圣网吗？”徐钦问道。 金芒摇头，“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顿了顿，“为了避免我暴露，恐怕你目前也不能联络圣网。” “那……你是打算？”徐钦一脸不解。 金芒道：“先带你们安顿下来吧。至于以后要不要成为同伴，咱们可以慢慢谈。” 她这话说得坦然，徐钦心里却是越发忐忑。 他不怕别的，就怕刚出了狼窝就进了虎穴。要只他一个人还好，但如今他还带着若言。 “不用担心。”金芒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表情，淡淡道：“咱们可能成不了同伴，但至少不会是敌人。” 徐钦心里还有不安，却是旁边的冯若言开口道：“她是圣卿。” 闻言，徐钦一下子放松下来了。 是啊，她是圣卿，听说过圣卿之间关系不虞的，但没听说过圣卿和圣卿互相坑害的。 (本章完) 第183章 感冒 这下轮到金芒纳闷了，“你们这算什么？迷信圣卿？” 徐钦一愣，随即反问道：“你有见过，或者听说过圣卿之间为敌的吗？” “没有是没有，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幸运儿？”金芒挑眉。 徐钦却不想跟她说话了，他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等他睡着了，冯若言看了一眼金芒，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金芒觉得开车的自己有些可怜，明明她也好困的。尤其看到别人睡了之后，她更困了。 凌晨，面包车在转弯的时候突然失控，冲出公路围栏，直冲进了旁边的宁川大河。 徐钦和冯若言是被突然涌入的水流给惊醒的，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两人都愣住了。 “你……”徐钦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灌进了一大口冷水。 金芒已经从前座爬过来，打开车门，将两人带下了车。两人知道她的计划，并没有贸然浮上水面。 金芒直接在水下开始对面包车进行破坏，就见她这里敲敲那里踢踢，没一会，原本虽然破败但却完整的面包车一下子塌陷了大半，各种零件和残骸丢得到处都是。 如此，虽然没有尸体有些离奇，但应该没有人能猜出真相？ 毕竟，金芒如今的力气，真的已经超出科学范围了。 徐钦和冯若言快要憋不住气了，金芒连忙带着他们开始往对岸潜去。 三人湿漉漉地从水中爬出来，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浮屠岭，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庄思宇却是要疯了。 “你说什么？人没了？”他一脸不敢置信，“好好的怎么就人没了？” 下属垂着脑袋道：“被捞出的面包车中并没有尸体，甚至也没有血液，或许……人还活着？” 这话他说得有点心虚。 “那车都破成这样了，你觉得里面的人还能活？”庄思宇也差点跳起来，他可是看过照片的。 下属顿时沉默。 “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哪个家族出的手，敢在我们手底下截胡，最后偏偏还把人给截胡没了……”他咬牙道：“不把对方搞得生不如死，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都不用猜就知道，韩煜知道这消息肯定要气炸了，他一生气，他们就要倒霉，工作量只翻倍都可能是幻想……当年对方可是让他一个人干了十几个人的活！ 庄思宇打算把人找出来再去汇报，到时候至少韩煜撒气能对着罪魁祸首去，但韩煜却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查出结果了吗？”突然找来的韩煜开口问道。 庄思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将情况汇报了。 韩煜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庄思宇的语速不由加快，硬着头皮一分钟就把事说完了。 见韩煜久久不开口，他忍不住小声问：“那个……徐钦和冯若言……要给他们申请死亡注销吗？” 韩煜的目光跟刀子一样刮了过来，“要我给你申请一个死亡注销吗？” 庄思宇顿时闭嘴，猜到这人要炸了，但没想到他会炸得这么厉害。 “那个……我的手下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的。”有啥怨气，您就对着那边去成吗？ 后面的话庄思宇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却是摆在脸上了。 “还查什么查？”韩煜冷笑，“人都没了，查清真相有屁用？”尽管嘴上不承认，但……照片他已经看了，人还活着的几率实在太低了。 “那您的意思是？”庄思宇不自觉用了敬语。 韩煜抿了抿唇，眼神中仿佛酝酿了滚滚乌云一般道：“凡是伸手的，都给我剁下去！” 庄思宇瞪大眼睛，“要是这样的话，动静可大了。” “正好，我本来就打算对几家下手，如今也不过是换几个目标罢了。”韩煜淡淡道。 他今年不是一般的不顺，正好见见血，给他转转运。 庄思宇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也看出了他的决心。 “行，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只觉得心累。 本来若是安分点的话，韩煜还能让他们多存活几年，怎们就非要……自己找死呢？ 金芒背着徐钦和冯若言爬进星星孤儿院的围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星星孤儿院的空置建筑有不少，金芒早就跟徐颖婉说好了，将最后一栋楼腾出来给她用。 他们走进后楼的时候，里面不说打扫得一尘不染，但大面上是没问题了，基础的家具也都有了。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去换个衣服，等会会给你们把需要的生活物品送过来。”金芒有些气喘地说道。 倒不是她的体力到尽头了，而是……如今气温不算很低，但风却很大，一身湿地从大河里爬出来后，她这一路没少受凉，哪怕因为运动量高身体的温度有所保持，但总体下来也很让人吃不消。 这会，她就觉得脑子有些发晕，没估计错的话，自己应该是感冒了。 徐钦他们的状态比起她只会更差。 金芒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发现徐颖婉已经等在里面了。 “院长？”金芒有些虚弱地抬了抬手。 徐颖婉本来打算兴师问罪，一看她这模样，嘴里的话顿时变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一脸吃惊，“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 金芒长这么大，哪天不是生气勃勃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有气无力的模样。 “我应该是感冒了。”金芒一边从衣柜里取出换洗衣服，一边道：“后楼那两人的情况和我差不多，院长你拿些我的衣服给他们送去，再给他们送些生活物品。尤其是油盐酱醋这一类的，他们需要开火做饭。” “你赶紧去洗澡吧，我会把人安排好的。”徐颖婉一边将她推进浴室，一边匆匆忙忙跑厨房去熬姜汤了。 ——在她眼里，金芒自然要比旁的人重要，她得先安排好她了，才有心情去管别人。 金芒洗完澡出来，就得到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汤。 她也没犹豫，直接趁热一口气喝了。 等她睡着了，徐颖婉才收了碗，拿了东西往后楼赶去。 (本章完) 第184章 噩运 徐颖婉还给金芒留了点感冒药，不过她没有吃，这种程度的感冒，她觉得睡一觉就能好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半夜里她饿醒过来的时候，之前的所有不适都消失了。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看了看，发现何问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不过应该是她睡得太死的关系，并没有听到铃声。 金芒这会饿得不行，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就跑去了厨房，本以为得自己动手将自己喂饱，不想才进厨房就闻到了浓郁的大骨汤香味。 她找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香味的来源——一边窗口的煤球炉上。 煤球炉这东西一般不会用，因为火力实在太小了，但如果用来煨汤，那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除了大骨汤，金芒还发现电饭煲里有煮好正处于保温中的白粥。美美地将白粥和大骨汤都吃光了，金芒觉得精气神都回来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想了想，她打算出去晨跑，刚好跑完去找徐钦和冯若言他们。 事实上，徐钦和冯若言也很早就醒过来了。虽然他们的身体不如金芒好，但因为吃了药，所以这会精神也都不错。 金芒过来的时候，两人正靠坐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你们身体没事了吧？”金芒开口问道。 徐钦点了点头，“除了有点鼻塞，没有什么问题了。” “吃早饭了吗？”金芒又问。 徐钦：“吃了，徐院长在厨房放了一个煤球炉，还给我们煨了一锅鸡汤和白粥。” 金芒去后楼的厨房看了看，能看出添置了一些东西，像是电饭煲、炒锅、各种调料和碗筷，不过缺的东西还有不少，像是冰箱以及洗菜篮之类的。 她记在心中，打算过后再想办法给他们添置。 从厨房出来，金芒在两人对面坐下，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钦看了眼身边的冯若言，开口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吧？你不远千里从朝城赶到宸京把我们救出来，就一点谋求都没有？” “那自然不是的。”金芒抓了抓脑袋道：“说实话，我现在很需要同伴，需要帮手。若是你能成为我的同伴，我自然很高兴，但若你不愿意……” 徐钦的精神一下子绷紧了。 金芒叹了口气道：“我也不会后悔救了你，不过……” “你先说说你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吧。”徐钦道：“我总得先弄清楚你想做什么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你合作。至于其他的……等我拒绝你再说。” 金芒一怔，“也行。” 她皱眉想了想，先介绍自己道：“我叫金芒，是一位不为人知的……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特位圣卿。我没有被高层家族发现，但也没有加入圣网。事实上，我现在空有绿泽，却并不敢售卖其中的天然食物。” “你为什么不加入圣网？”徐钦不解道。 金芒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认为圣卿应该将天然食物卖给普通人吗？” “为什么不？”徐钦迟疑道：“售卖天然食物能让圣卿获得金钱，而普通人吃到了天然食物，便能够避免体隋病变，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金芒点头道：“估计大多数人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包括我，但是……就我所知，一个特位圣卿绿泽的出产就足以养活所有菏泽的人。而在我之前，菏泽就已经出现了一位特位圣卿。” 徐钦脑子并不笨，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那位圣卿宁愿将绿泽中的天然食物放置不用，也不愿意售卖给普通人？” 金芒点了点头。 “这……”徐钦问道：“这个圣卿是自由身？如果他被高层……” “很遗憾，他是圣网的成员。”这件事她早让秦义逊打听清楚了。 “这……难怪你至今都没加入圣网了。”徐钦叹出长长一口气。 金芒的信息显然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冲击。 徐钦原来的家庭条件其实挺不错的，父母都是高知，家里不说多么富裕，但至少没有人患上体隋病变这个疾病。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记得，为了购买那些高价天然食物，收入颇丰的父母是如何精打细算的。 母亲曾不止一次对着父亲这样感叹：“若是咱们是圣网的顾客就好了，那样小钦就能……”后面的内容，有时候是学钢琴，有时候是上某个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有时候是参加某个夏令营…… 在他年幼时，发生了一件让他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 邻居叔叔的女儿自小走丢，夫妻俩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这个孩子，大家本以为终他们一生都不可能找回女儿了。却突然有一天，两人兴冲冲带着一个和他们长得很像的女孩回来，跟他们介绍说是他们的女儿。 那是一个性格很腼腆胆小的女孩子，据说走失期间过得很不好，连学都没有正经上过。 大家对这个小姐姐都很友善，希望她能尽快融入新的家庭和环境。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然而才回来不到半个月，这个小姐姐就因为体隋病变住院了。 更糟糕的是，她体隋病变的位置是脊柱，这种骨骼病变非常少见，尤其脊柱的顶端就是脑干。当时医生说了，若是不能及时遏制住脊柱的病变，小姐姐最后会有生命危险，便是侥幸活下来，也会瘫痪。 比较庆幸的是，小姐姐的主治医生有些来历，他拿出了一张中草药方，说若是能凑齐上面的中草药，那小姐姐的病情有八成可能得到控制。以后长期食用天然食物的话，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中草药哪里是那样容易凑齐的？很多圣卿的绿泽甚至根本就不产中草药。 邻居叔叔倾家荡产花高价买到了其中一部分，大家也纷纷给予金钱支援，然而即便有钱，剩下的几种中草药也没有地方能够买到。 那个时候，邻居叔叔每天不间断地联络圣网的客服，但是，最终都没能买到想要的中草药。 不是圣网没有，而是圣网不敢给。 有个圣网的客服在电话里直白地对邻居叔叔说：“这位先生，您要是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或许还能通融，但如今……不少人都关注着您，一旦我们将东西卖给您……那您的噩运就会变成我们老板的噩运了。” 第185章 九漏鱼 徐钦至今都记得，死在手术台上的小姐姐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痛苦。她的爸爸妈妈直接就疯了。 若只是疯了还好，但是他们疯了，心里的恨和痛却并没有消失，他们想要找个发泄情绪的对象，却愣是找不到。 怪谁？ 怪高层？但是高层离他们太远，他们根本触及不到。 怪圣卿？可是圣卿也是为了自保，且他们隐于人世，他们根本找不到。 最后，他们只能怪自己，若不是他们将女儿弄丢，女儿不会从小吃苦，不会整日以营养剂代餐为食，最后患上体隋病变。 年幼的徐钦就那么看着他们一个用水果刀往自己身上捅，一个把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往墙上撞，撞得鲜血淋漓也不肯停。 当时那么多人拦着，但愣是没能拦住，两人一个失血而死，一个脑袋开花而死。 便是至今，这样的场景还是时不时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然而如今，金芒却告诉他，其实圣卿们的绿泽出产的天然食品，完全足够供应所有菏泽人，曾经的悲剧，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若是人人都能从圣网买到平价的天然食物，那小姐姐即便走失了，也不至于从没有吃过一口天然食物，刚刚成年就体隋病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徐钦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是所有圣卿都这样，还是……只是一部分？”他的身边并没有是圣网顾客的亲友，圣网顾客一直都是听说中的存在，以至于他如今有些怀疑……是不是如今根本就不存在圣网顾客，大家都在买高价天然食物？ “应该只是一部分。”金芒道：“我认识的人中有圣网顾客，甚至我自己也是圣网顾客。但是……毫无疑问，圣网那个唯一的特位圣卿，并没有对外售卖天然食物，或者他只是少量出售，否则就不会有菏泽人被体隋病变折磨了。” “特位圣卿在圣网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我如果贸然加入到圣网去，以我目前的年龄和社会地位……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主动权。” 徐钦点头，金芒说的确实在理。 “如今的问题是，不将天然食物对外售卖，是那个特位圣卿本人的理念，还是受其他圣卿的影响？另外，跟他一样做的圣卿有多少，其他圣卿对此又是如何看的？”金芒不急不缓道：“不将这些事情搞清楚，我是绝对不会羊入虎口，将自己暴露在圣网的视线中的。” 她看向徐钦道：“是要跟我一起，还是加入圣网获得庇护，你可以自己做选择。不过唯有一点，你必须保证不连累我一起暴露。” 徐钦不是个笨人，他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处境，想要在不暴露金芒的前提下加入圣网，难度不是一般的高。至少，最近两年，他是不适合出现的。 按说他应该选择沉寂两年，毕竟相比势单力薄的金芒，圣网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那个特位圣卿不管是什么想法，都不会让他和冯若言再落到被囚禁的下场。 但是…… 徐钦抬头看金芒，这是一个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少女，她的面容稚嫩，眼神干净，便是严肃的时候，脸颊边的梨涡也带着甜甜的笑意。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还是孩子的少女救了他们。 天知道在经历了那样难以承受的事惨事之后，作为一个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植物人，以为即将拥有新的生活，可以重新拥抱心爱的女孩，拥抱阳光和未来，却被冯家兄弟囚禁起来的时候，他有多么绝望。 若不是冯若言在身边，他是真的会选择自杀。 “我选择成为你的同伴。”徐钦的声音并不大，但神色却极为郑重。 金芒一愣，“你确定？”她本以为这个男孩有很大可能会选择等上两年加入圣网。 毕竟…… 她确实不是一个很喜欢动脑的人，很多时候行动都快于大脑，但她不是瞎子，第一次和徐钦视线对上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那双眼睛里隐藏着跟他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戒备和隐忍。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而是从泥泞磨难中挣扎出来，见识过人心之险的少年。 普通的天真少年会跟你谈梦想，而这样的少年……不管善恶，他至少是利己的。 谁想到…… 徐钦笑了笑道：“你之前说了，你是特位圣卿。没理解错的话，如今整个菏泽都只有两个特位圣卿。假若你成长起来，是不是我也能够跟着鸡犬升天了？” 现实点讲，圣卿之间的理念之争，早晚会以两个特位圣卿为主而展开。 他没见过另外一个特位圣卿，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对外售卖天然食物，他也没想过去了解。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都不认可对方的行为。 或许有人认为为了达到崇高的目的，过程中的牺牲都是必要的。 但那绝不是他。 也就是说，他的理念跟金芒没有分歧，对方又救他于水火之中。 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金芒的邀请呢？ 金芒有点高兴，又有点无措，她挠了挠脸，有些尴尬道：“我的计划，这几年都会是蛰伏状态，毕竟我如今的年纪太小，主要目的是上学。也就是说，这几年为了不暴露身份，我都不能售卖天然食物。” “你成为我的同伴，也是一样的。” 徐钦并不意外道：“我对钱财的需求不高。”能活着，能自由地，有尊严地活着，他就觉得很幸福了。 金芒却是皱了皱眉道：“你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按说是应该上学的，还有冯若言也是。” 徐钦神色黯了黯，上学啊…… “我已经有两年没上学了，以前学的东西，如今都忘得差不多了。”他似是浑不在意道。 “你连初中都没上完？”金芒惊讶。 这不是九漏鱼么？ 徐钦点了点头。 “那她呢？”金芒指向冯若言。 “我也一样。”冯若言垂着脑袋小声道。 这是金芒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非常意外的是，这个面容姣好的美丽女孩，她的嗓音极为嘶哑难听。 (本章完) 第186章 钻空子 注意到金芒眼里的意外，冯若言的头垂得更低了。 徐钦伸手揽住她，轻声道：“若言的喉咙受过伤，需要动手术才能恢复。” 金芒眨了眨眼睛，“那要多少钱？” 徐钦：“大概十几万吧，我没来得及打听清楚。” 顿了顿，他道：“不过医生说了，这个手术最好等年龄再大一些再做，那样手术结果更稳定。” “哦，那就先放一放。”金芒挠了挠脸道：“你们之前上学时是在上初二？” “是初一。”徐钦介绍道。 金芒想了想道：“你看这样成吗？星星孤儿院虽然实际并不收孩子了，但孤儿院需要的手续证件都齐全。也就是说，星星孤儿院如今其实依旧是能够收孩子的。你们的年龄正好是成年时需要办理身份证的时候，咱们钻个空子，先将你们的户口落到星星孤儿院的集体户口中，然后再拿着星星孤儿院的户口本去重新办理身份证。有了身份证，你们就能够重新上学了。这里是朝城，应该不会有认识你们的人，等过上几个月，你们换个身份面貌去上学？” 徐钦和冯若言都愣住了。 “可是，我们根本就拿不出户口本啊。”半晌，徐钦喃喃开口道。 “这个不是问题。”金芒道：“星星孤儿院以前有收留过流浪儿，他们也没有户口，但也都顺利落户了。这种情况在孤儿院并不罕见，派出所也会视情况通融。” 龙砚和潘聪就是流浪到星星孤儿院，然后被收留的。 徐钦的眼睛不由亮了，虽然本来他觉得能获得自由，能不能上学都没有关系，但如今上学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很难不动容。 要是可以，谁又不想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 金芒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徐颖婉听之后，她皱眉沉思许久，开口道：“你的计划是可行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跟盈盈他们怎么解释？” 金芒一怔，确实。星星孤儿院的经济情况摆在那儿，正常情况下，说什么都不该再收养孩子，给自己增添经济压力。 “孤儿院中的人，你有想过哪些是能够给予信任的了吗？”徐颖婉问道。 金芒怔了怔，如今住在孤儿院的人，除了她跟徐颖婉和庄妈妈，剩下的就是徐盈盈、马戈、毛晓登、魏思雨和许雪了。 这五个人，至少金芒是信不过许雪的。 倒不是她有多坏，这孩子有些傻乎乎的，和别人不同，她原本是孤儿院除金芒之外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孩子。之所以会被落下来没送走，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因为严重的罕见病被家人遗弃在星星孤儿院的，徐家善心，花了大笔的钱给她治疗，不过她的运气不是很好，刚好在治疗阶段徐家破产，以至于疗程的最后，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用了一些廉价的药物。也因为这样，医生断言她的身体过于虚弱，成年后是没有灵魂显化的机会的。因着档案上有这么一笔，当时没有孤儿院愿意接收她。 年幼时，许雪曾因为自己跟其他哥哥姐姐不同，而直接用石头将自己的小拇指给砸了。 徐盈盈跟金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带着惊骇和不可思议。 因为身体原因，许雪成年后没有出去找工作，而是留在了孤儿院给徐颖婉帮忙。 金芒跟许雪的接触算是比较多的，但要说有多亲密，也没有。 主要是因为许雪这人……她确实没心眼，也傻乎乎地不懂得拐弯抹角。但是同时，她自私的时候也特别直白。 比如：她曾隐隐透露出觉得等她年老虚弱的时候，金芒应该照顾她的意思。 ——其实真到那时候，金芒肯定不会对她置之不理，但……对方这样觉得，就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而其他人……魏思雨一向安静没有存在感，但却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人。当初她复健的时候，她特意选了一个很偏远的房间居住，宁愿自己一个人摔得浑身淤青，也不愿意影响其他人的休息。 但是，她同时也是一个不擅长表露自己的人。因此，金芒其实并不是很拿得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剩下的三个人，如果满分是10分的话，金芒对徐盈盈的信任度是9分，对马戈的信任度有85分，对毛晓登的信任度则有8分。 总体而言，她还是比较信任这三个人的。 但是问题来了。 魏思雨和许雪住在孤儿院，也不可能将他们赶走。同一屋檐下，没有合理的解释，他们早晚会生出怀疑的。 更何况，如今她一点根基都没有，并不打算过早将徐盈盈他们牵扯进来。 金芒头疼极了，想了半天后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对这个真不擅长。 徐颖婉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有一个提议，就说徐钦和冯若言原来是星星孤儿院的孩子，后来被人收养，但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无家可归，我看了不忍，才将他们带回来。” 金芒的眼睛顿时亮了，这确实是可行的方案。 不过…… “徐钦和冯若言以后的花费……”她一脸尴尬。 要是可以，她当然想自己出这个钱，但是如今她空有绿泽，却是卖不出一样天然食物，如今还在花着院长他们的钱。 “这钱我来，等你将来有钱再还给我。”徐颖婉道：“当然，对着许雪他们不能这样说，就说是借钱给他们，等他们将来毕业赚了钱，再连本带利还给我。” “谢谢你，院长。”金芒有些赧然道。 自己真是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徐颖婉也好，秦义逊他们也好，如今都是在为了她忙。 等到金芒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徐钦他们的时候，两人果然都很高兴。 “那个……其实我有钱的。”冯若言小声道。 闻言，金芒有些惊讶，倒是徐钦开口道：“若言的妈妈生前用所有的积蓄给她建立了基金会，等到她满了二十周岁，就能够得到一大笔钱。但是……” 他有些无奈道：“若是我们的身份被注销，这笔钱……恐怕就拿不到了。” 第187章 坏消息 金芒眨了眨眼睛，“冒昧问一下，那笔钱有多少？” 这个徐钦也不知道，他看向冯若言。 冯若言一脸不确定道：“我妈妈虽然只是一个画家，但我外公外婆，乃至于往上的先祖，不是从事文艺工作就是从事科研工作，甚至还有一两个享誉菏泽的大艺术家，所以那笔钱……应该不会少于十个亿？” 徐钦倒抽一口气，“那阿姨为什么还要将你送到冯家？” 冯若言无奈道：“因为文家的旁系对于这笔钱很是觊觎，只有将我送到冯家，那些人才不敢对我下手。而且……我还未成年，不能没有监护人。” 文是她妈妈的姓氏。 只是，妈妈算准了生父的性子不会过于为难她，却没想到亲生的大女儿会将妹妹往火坑里推。 “那笔钱其实也有冯宓的份，但她如今都已经死了，这笔钱自然是我一个人了。”冯若言苦笑道：“其实当初妈妈是想要将我和冯宓都带走的，但一来我们生父不愿意，二来……文家主家只剩下妈妈一个人，旁系的人对文家的财产虎视眈眈，妈妈也怕自己一个人护不住两个孩子。冯宓留在冯家，至少能活命，跟着妈妈，就不一定了。便是只用护着我一个孩子，妈妈也还是因为一场‘意外’身体衰弱，最后死亡了。其实……妈妈最后是有些后悔的，说该将我也留在冯家的。” “为什么？”徐钦不解。 见过冯宓之后，他不止一次为冯若言庆幸她不是从小在冯家长大的。 冯若言苦笑，“因为不但妈妈中了文家旁系的算计，我也没能例外，在还很小的时候，我的生育系统就遭到了破坏，失去了生育能力。妈妈本来其实还能再熬两年的，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承受不住打击去世了。” 徐钦哑然，“那你……会影响你灵魂显化吗？”生育不生育的他不在意，但却在乎这个。 冯若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圣卿又不是大白菜，我的生日都过了半个月了，该显化早显化了。” “但是也有圣卿到了十七八岁才显化的。”徐钦坚持问道;“到底影不影响？” 冯若言叹了口气，“不影响，因为药物损伤的是功能性，所以对灵魂显化是没有影响的。” 金芒一直在旁听，到了这会，她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冯若言看了一眼徐钦，表情很是忐忑。 徐钦却是毫不犹豫道：“我们两人之间有婚约。” 闻言，冯若言的眼里一下子有了泪。 金芒愣了，“你们早恋？” “也不算早恋……”徐钦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跟若言是一起长大的，因为我们两个人一直非常亲密，大人便一直拿我们开玩笑。后来文阿姨出事，若言要被送回冯家，为了能光明正大去探望若言，我父母就提议让我们订婚。” 顿了顿，他道：“我们都没有拒绝。” 金芒明白了，“所以你们也互相喜欢？” 冯若言紧张得脸都白了，徐钦也有些脸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对。” 金芒看向冯若言，女孩的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掉，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钦伸手抱住她，对着金芒道：“不管若言的钱能不能拿到手，等以后我卖了天然食物，会连本带利把钱还给你的。” “呃……利息就不用了。”金芒挠了挠脸道：“以后都是同伴，不用算得这么清楚。” 不过很快，徐颖婉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派出所要查徐钦和冯若言的过往资料？”金芒瞪大眼睛，“那怎么办？” 要知道现代社会，孤儿院哪怕管理再混乱，但一人一份的电子档案却都是有的，真要查的话…… “这次怎么管得这么严？”她意外极了。 她听大家说过，潘聪当初刚来的时候就是个锯嘴葫芦，除了名字别的什么都不肯说，后来不也顺利落了户口？ “不清楚，毕竟我们上一次落户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徐颖婉也有些头疼。 倒是一旁的庄妈妈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位老太太常常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似乎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今天却是难得开了口。 “庄姨你有什么办法？”徐颖婉的脸一下子亮了。 天还没怎么冷，庄妈妈却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披肩。 “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曾有一个通缉犯藏进孤儿院，以一群孩子为人质，和警方对峙？”她徐徐开口道。 徐颖婉想了想道：“是有这事，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那次死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庄妈妈问道。 徐颖婉愣住，“有这事吗？” “有。”庄妈妈确定道：“那时候徐家已经快要不行了，但饶是这样，夫人还念叨过两次。那两个婴儿是在通缉犯还没暴露之前就被杀了的，因为他们哭闹了起来，躲在育婴房中的通缉犯担心他们会将人引来，将他们闷死了，我们也是事后才发现。因为通缉犯被当场击毙，那两个婴儿又是刚刚被送来的，徐家事多，最后这事就没有上报给警局。” 徐颖婉的眼睛顿时亮了，“您的意思是……” 庄妈妈：“他们出现在孤儿院，肯定有相关记录，但是当时忙乱，还没来得及给他们落户。后来将众多孤儿转移到其他孤儿院的时候，他们也没在名单中。对着警察，我们就说当时太忙了，两个孩子不知道被谁给顺手牵羊抱走了。” “可民警要是问我们为什么没把两个孩子送走呢？”徐颖婉问道。 “就说咱们是打算自己养的。”庄妈妈道：“有芒芒这个例子在，派出所会相信的。” 徐颖婉琢磨了一下道：“咱们可以说不知道两个孩子被谁抱走了，当时徐家的情况，咱们没空追究也正常，可是……要是民警问当事人呢？他们该怎么说？” 庄妈妈翻了个白眼，“他们是两个孩子啊，而且还是两个一看就是吃了大苦头的孩子。小孩子叛逆期什么都不肯说，人家民警也有恻隐之心的。” 徐颖婉明白了，这就是在赌人家民警的“恻隐之心”。 (本章完) 第188章 身体检查 这…… 徐颖婉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异想天开，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实上，作为当事人的徐钦和冯若言也是同样的感觉。但是，他们都想试一试。 “我会想办法打听一下，看派出所哪个民警比较心软，等到对方值班的时候咱们再去。”徐颖婉努力想办法提升这个计划的成功率。 金芒开口问他们：“你们的真实名字肯定不能用了，想想要改什么名字。” 徐钦想了想道：“我就叫许清吧。” 冯若言想了想道：“我要叫文若，我本来就应该叫文若。”在回到冯家之前，她就叫文若，冯若言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据说是这个名字比较旺冯家。 金芒挠了挠脑袋，问道：“你们会演戏吗？就是叛逆少年那种？” “不用演。”不想徐钦却道：“我们本来就不想将过往告诉别人。” 文若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们甚至演练了一遍，什么时候该说什么都做好了计划。 徐颖婉深吸一口气道：“等过两天，我就带他们去落户口。” 金芒对着两人交代道：“你们到时候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说，可以稍微透露点信息，也不用撒谎，就说真话，比如你们初一就没上学了。也不要说你们一直待在孤儿院里，否则遇到正直的民警，会想要追根究底。可以隐隐透出你们是被收养了，以及你曾经变成植物人，文若的嗓门被毁了这些信息。” “不过不能大大咧咧说出来，要隐晦一些，否则也会引起人怀疑的。最好就是……就是那种一不小心说漏嘴，半说不说的那种。” 金芒觉得这些话简直消耗尽了她在“阴谋诡计”上的才能。 “行了行了，你别纸上谈兵，我来跟他们说。”徐颖婉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 金芒摸了摸鼻子，“那成，我去上学了。” 等金芒走后，徐颖婉对他们道：“芒芒说的话，你们能够作为参考，但却不能完全照着办，那样会坏事。” 顿了顿，她道：“若是你们透露自己曾被收养，那民警肯定会询问你们原来的户籍所在地，虽然也能想办法糊弄过去，但并不是上上之选。要我说……” 作为曾经的徐家大小姐，徐颖婉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见识到底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因此，她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徐颖婉：“你们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表示出一种态度。” “什么态度？”连庄妈妈都好奇起来。 徐颖婉：“觉得旁人都要害你们，随时都想要逃跑的态度。” 闻言，徐钦和文若都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徐颖婉看向文若道：“你看情况开一下口，只要展示一下自己嘶哑的嗓音就可以，什么解释都不用做。” 然后等到了派出所的时候，徐颖婉拉着那位女民警走到一边角落小声说悄悄话。 “这两孩子是我从浮屠岭那边救回来的，两人当时的样子……一看就是在逃命。两人手脚上都有着镣铐印，女孩的嗓子好像还被人毁了，很是嘶哑难听。问他们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我好吃好喝供了两天，才说是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听就是假的，我……” “你怎么不报警？”女民警一脸不赞同。 “我哪里敢啊。”徐颖婉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看看他们的年纪和容貌……半大的漂亮孩子，明显是被囚禁过的样子，戒备心又那么强，恐怕……有钱人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说实话，我倒不是不敢报警，只是，报警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说实话吧，他们确实不是当初那两个婴孩，当初那两个婴孩其实死在通缉犯手中了，我就是……看他们太可怜了，才会想着让他们顶替那两个婴孩的身份。” 她事先叫人查过，这个女民警别看平平无奇的样子，实际是一个很热心的人，而且还不是那种表面热心的人，私底下做的爱心捐款，几乎花了收入的一半。甚至因为此，她还跟父母起过争执。 女民警一脸狐疑，“你说得也太……”玄乎了。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想起眼前这女人的身份，这可是曾经的徐家大小姐，有钱人家的事……还能有人比她更清楚么？ 女民警皱眉道：“我想给他们做个身体检查。” 徐颖婉一愣，这个是她没想到的，她犹豫道：“我是没有意见，但他们俩……他们其实都不乐意出门，是我说能给他们落户口，让他们继续上学，他们才勉强答应跟我出来的。” 她这话本是推脱，不想当女民警提出检查身体的时候，这两人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更是绷紧，一副想要逃跑的模样。 徐颖婉心说不会吧？她就是胡编乱造，难不成这两人真的…… 他们的反应，女民警也看在眼里，本来还心有怀疑的她，这会想起徐颖婉的话，却是不由信了三分。 好在徐钦和文若虽然抗拒，但在女民警承诺做了检查之后就给他们落户之后，还是一脸不甘愿的答应了去检查身体。 “你们放心，检查费用我来出，检查的医生是我们同个系统的，口风绝对紧，不会对外将你们的隐私说出来的。”她对着两个孩子承诺道。 这个女民警别看似乎是个小人物，但她的学长学姐却有不少是在司法机构和刑警系统的，找人秘密做个身体检查，那是轻轻松松。 到了这一步，徐颖婉都有些意外了。 她不知道徐钦和文若的身体情况，既怕他们的身体没问题，又怕他们的身体有问题，一时间却是纠结万分。 他们坐着女民警的车进入了司法机构旁的医药单位，在内部人员的引领下开了单子去做检查。 一项项检查坐下来，徐颖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女民警则是一副要炸了的表情。 “不行，我们一定要报警！” 听到这话，徐颖婉顿时吓了一跳，要是报警的话就完了！ 她正要开口，就注意到了徐钦和文若的表情。 第189章 诊断结果 徐钦和文若的表情哪里只止难看，用绝望来形容都不为过。 两人都不是笨蛋，他们很清楚，报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徐钦圣卿的身份会暴露在高层面前！ 普通人也不是笨蛋，冯家兄弟之前的行径又漏洞百出，一旦警方通过基因库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再经过简单的推断，很快就能发现徐钦的身份。 更何况，若是冯家兄弟落到警方手里，他们肯定扛不住会说实话。 暴露在世人眼中的圣卿…… 不单如此，他跟文若曾经作为禁脔的经历……那是他们生命中的至暗时刻，是不想提及的屈辱，是能让他们人生崩塌的过往。 若是那些经历被曝光，别说文若这个女孩子，便是徐钦都无法承受。 光是想象一下，他就想死。 “如果你把我们的事曝光，那我们立刻就自杀！” 徐颖婉正要提醒女民警看两个孩子的反应，徐钦就冷着声开口道。 文若站在他身旁，两人手牵着手，同样的面无表情。 但是，不论是女民警还是徐颖婉，都看出了他们的认真。 “你们……”女民警想要开口劝他们，却被徐颖婉拉住了。 “若我们的猜测是真的，在网络上曝光之后，他们两个还有未来吗？”金芒问道。 怎么没有？ 女民警几乎脱口而出，然而仔细思考一番之后，她不由沉默了。 她问自己，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罪魁祸首的势力可想而知。即便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了，他们背后的势力想要收拾两个孩子，难么？ 她又问自己，肮脏悲惨的过去被曝光之后，这两个孩子还会有求生之心吗？即便活下来了，他们能够幸福吗？ 或许她现在能阻止他们自杀，但不可能一直阻止。 “那……”她张了张嘴，开口道：“那你们做一下外科检查吧？”她想要再确定一番，或许这位徐院长弄错了呢？他们也可能是被拐卖的，或者是遇到了家庭虐待，不一定是…… 外科检查是要脱衣服的。 出乎意料，徐钦和文若对视一眼，并没有拒绝。 因为性别关系，两人目送徐钦跟一个男医生走了，却是跟着文若一起进了一个女医生的诊室。 等到文若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之后，都不用听医生的诊断，她们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女民警浑身都在颤抖，她不是害怕，而是在忍耐怒火。 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恶魔，居然能对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文若浑身上下，除了脸部、颈部、膝盖以下和手臂，其他被衣服遮掩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各种各样的疤痕遍布其上。 打眼一看，徐颖婉就分辨出主要是两种伤疤，一种是鞭伤，一种是烫伤，烫伤大多像是烟头烫的。 若只单单这样就算了，这些伤疤的分布并不平均，在某些部位最是密集。 还有……文若的皮肤很白，她的背上有大片的纹身，是很糜艳的红玫瑰，加上遍布其上的疤痕，给人的视觉冲击非常大。 女民警的脸色不好，旁边的女医生脸色也极为难看。 同为女性，看到这样的伤疤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孩身上，她们很难不生出愤怒。 她们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谁能想到，这个年纪连她们一半都没有的女孩子，已经在地狱里走过一遭了。 徐颖婉一边帮文若穿衣服，一边询问道：“她身上的伤疤能去掉吗？还有这个纹身，能够洗干净吗？” 这样代表着屈辱的伤疤和纹身，任何人都不会想保留。 “可以的。”女医生道：“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可以找我老公做，我老公是美容医生……” 然而不等她说完，一旁的文若就开口道：“不要……男医生。” 女医生一怔，连忙道：“那就让我小姑子做，我小姑子技术也没得说，而且人品绝对没话说。” 徐颖婉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有些奇怪。 女医生一脸不好意思道：“我虽然是法医，但我公公婆婆老公还有大小姑子都是美容医生。” “……你是法医？”徐颖婉傻眼。 “呃……”女医生讪讪道：“我当年也是正儿八经的临床科毕业的，法医是后来读博的专业。” 徐颖婉默然。 女医生非常热情，发现文若的声带问题，她拿出几张名片道：“这是我公公婆婆老公以及小姑子的名片，除了除疤手术，声带手术他们也能做。尤其是我公公，在这个领域是很有名的，你们若是需要就打电话，到时候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这样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名牌。 另一边，女医生的同事，那位男医生也带着徐钦出来了，他的脸色比女医生她们刚刚还要难看。 显然，徐钦的情况不会比文若更好。 男医生上来就对女医生道：“让你老公给这孩子做一场祛疤手术吧，否则……我要是他，洗一次澡就会恶心得做一次噩梦，长期下去非得疯了不可。” 女医生点头。 众人在一个空着的诊室坐下，两位医生开始说自己的诊断结果。 “小伙子的身体还好，之前应该有过长期昏迷的经历，四肢肌肉都有过萎缩，不过能看出已经经过复健了，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以前应该长期挨过饿，胃部明显比同龄男性小太多了，也有点营养不良，这个可以经过少食多餐一点一点养好。”徐钦的情况，相对还是不错的。 但是说到文若，两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好了。 “除了肌肉萎缩，小伙子有的情况，小姑娘身上都有。不但如此，她应该经历过很很多次暴力对待，身上多处骨折。最严重的却是脑部的淤血，她出现过神志不清，或是记忆不全的情况吗？” 最后这句话是在问徐钦。 徐钦神色紧绷，点了点头道：“她有时候会不正常，直白点说就像是疯了一样，但是……紧要关头，她就会变得正常。” 第190章 卑微 金芒这边比较顺利，何问倒是有点怀疑她装病，毕竟感冒发烧怎么也得三五天才能好，哪有人像她这样隔了一天就容光焕发的？ ——也是巧了，徐颖婉给她请假的理由就是着了凉感冒了，在家休息两天。 “我身体好啊，都没吃药,喝了点红糖姜水，睡一觉就好了。”金芒笑眯眯道。 何问在心里保留怀疑，不过倒也没说出来。 ——他就不信了，高中三年这姑娘能一次也不生病，到时她要是不一天就好，看他怎么收拾她。 金芒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本来她走的那天就已经好几天没收拾了,这会又是两天过去，看着和走时没两样，其实到处都是浮尘。 利用两天的碎片时间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完了金芒正洗澡呢，徐颖婉突然跑来了，将白天的遭遇说了一番。 金芒都听蒙了，“所以……您什么都交代了？” “关键信息没交代就成。”徐颖婉也有点心虚道：“我看那女民警是个好人，我们也没说全部，而且她那边还能安排人给文若他们做手术，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她说的这些金芒自然知道，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那些人没有怀疑，或者没有人过来查。 但是，金芒仔细想想，他们就是普通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再多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然后,徐颖婉就说起了两人做的身体检查结果。 听到两人身上那些伤疤，金芒愣了,听这意思,在徐钦成为圣卿之前,两人也曾被人……？ 她可是听潘聪说过的，徐钦曾经当了两年植物人，是文若想办法打工给他付医疗费的。但她以为就这样了，谁知道……前面居然还有事。 算算他们的年纪，他们被囚禁的时候都才十二三岁，简直…… 这世上怎么就那么多畜生？ “文若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了，她脑部的血块很大，如果做进一步检测，淤血没有自行消散的话，就有必要做开颅手术。”徐颖婉捏着眉心道。 金芒皱眉，“开颅手术……得要多少钱？” 事关脑袋的手术，就没有见过便宜的。 “若是有居民保险，那五六万就够了，可是他们两个如今虽然顺利落户了，但居民保险是要重新买的，而新购买的居民保险是有三个月的免赔期的。而且文若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带病买保险,保险公司是可以拒绝理赔的。”徐颖婉头疼道。 金芒问道：“如果没有保险理赔,完全自费的话开颅手术要多少钱？” “翻倍吧。”徐颖婉头疼道。 这个钱,说实话她这会是拿得出来的，但是拿出比这笔钱之后，她手头就只剩下三四万了，但是……她的车已经开了很多年，年底要报废了，本来是打算到时候买一辆新车的。还有孤儿院的房子……至少他们住的那一栋该修缮一下了，水电要重新弄一下，屋顶也要修一下，这么一下得用掉两三万。除此之外，她还想给金芒买一辆山地车，她体力好，从孤儿院骑到西征高中并不是问题。另外院子里的仿真植物时间久了都变得难看了，她琢磨着想换一批，这个也能花掉好几万…… 花钱的地方这么多，她还真不敢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给文若动手术。 都不用徐颖婉说，金芒就知道这笔钱对她而言不是小数目。 要是她绿泽中的天然食物能够卖出去就好了。 她心里这样感叹着。 另一边，还在宸京的韩煜却是鲨疯了，高层家族便是旁观的，也有不少人被吓破了胆。 他一条腿刚伸出车门，旁边就有一个人扑了过来，“韩先生，您饶了葛家吧，只要您愿意高抬贵手放过我爸，葛家名下所有公司的股份，我们都会奉上一半。” “还有，听说您身边没有红颜知己，正好我妹妹是宸京有名的大美人，您要是喜欢，我立刻将她送到您床上，只求您放葛家一马。”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他身形微胖，但此刻却是死死抱着韩煜的腿，比一条狗都卑微。 韩煜微微蹙眉，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厌色。 “你的手洗过没？”他幽幽开口道。 男子一愣，下意识松开了手。 韩煜一脚就将他踢翻，然后不急不缓地下了车，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淡淡道：“葛胜明，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过节？” 葛胜明一愣，抬头有些迷茫地看了过来，“我们……有过节？” 韩煜唇角微微勾了下，淡声提醒道：“你当时可不是这样喊我的，你那时笑得可开心了，开心地喊我‘bboy’，还说这是beautifulboy的简称。” 葛胜明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嘴唇哆嗦着道：“你……你是……韩玉不是死了吗？” “所以我是韩煜啊。”这样说着，韩煜猛地伸腿，将葛胜明的脑袋踩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用力踩着，将他的耳朵都踩变形了。 葛胜明满脸屈辱，却是根本不敢反抗。 “我不是东西，我就是个混蛋，韩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他这会的姿态比之前更低了。 “呵……” 韩煜突然弯下腰来，“你以为你老子的罪名都是我杜撰的？” 葛胜明呐呐道：“其余不说，可谋杀这种罪名……我爸可没有那样的胆子。” “不是哦。”韩煜淡淡道：“包括你老子在内，所有锒铛入狱的人，指控他们的罪名，没有一项是假的。” “不可能！”葛胜明想也不想就道：“我爸不可能杀人，更不要说是杀妻，我继母是生病死的！” 韩煜的腰弯得更低了，他在他耳边道：“你爸的确没有杀你继母，但他难道只有你继母一个妻子吗？” 葛胜明倏然瞪大眼睛，想要质问，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韩煜已经走得很远，他依旧趴在地上，失神地喃喃道：“怎么可能？” 韩煜头都没回，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有些男人就是这样，重视母亲轻视妻子，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妻子，也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第191章 关星能 庄思宇站得不远不近，将两人的交谈听进了耳里。等到韩煜过来，他有些意外道：“你今天心情不错？” 否则之前也有不少人求上门来，这人可是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让保镖将人架走的。 “葛胜明这人……还不算太糟糕。”韩煜淡淡道。 当年那个笑着喊他漂亮男孩的少年不见得有多大恶意，顶多只是跟风。比起其他人，这人几句嘴臭的话真的不算什么。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人跟自己的母亲关系非常好，上小学之前还喜欢粘着妈妈，最喜欢炫耀自己的妈妈漂亮，觉得自己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后来他母亲去世，他才九岁，却是大病一场，还休学了一年。 他虽然不介意多一个憎恨自己的人，但是……能避免的话还是避免吧。有时候，小人物也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这样想的时候，金芒的面容不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庄思宇一愣，“你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韩煜怔了怔，有些无语道：“你想多了。”他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毕竟他们死的时候他才两岁，又怎么可能有相关的记忆。不过他记得，自己从小就是保姆照顾大的。 葛胜明的妈妈好像一直亲自接送他上幼儿园，还每天给他准备点心，每周带他出去玩。那确实是一个好妈妈，可惜……这个女人家境普通，他的丈夫在年轻时迷恋她的美丽和温柔，但在事业发展不顺的时候，又嫌弃她娘家势弱，无法给予他帮助，最后选择痛下杀手，重新娶了一个背景雄厚的妻子。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庄思宇道：“昨天宴会上，南家的家主主动来接触我，话里话外提起自己的长女，似乎有跟你联姻的意向，你怎么看？” “南家家主？”韩煜迟疑道：“你说的是南圣的儿子？” “对，是南圣的老来子。南圣向来不善俗务，如今年纪又大了，南家的事情一直是这个小儿子在管。她这个小儿子倒是命好，眼看南圣的寿命要到头了，偏偏他的长女又灵魂显化，成为了圣卿。他提出跟你联姻的，就是那个小南圣。” 圣网的家族中，有许多是出过不止一个圣卿的，但大多数家族往往都是两三百年出一个圣卿，像南家这样百年内出了两个圣卿的，却是少见。 韩煜久久不开口，庄思宇问道：“你怎么看？听南家家主的意思，若是你同意联姻，他会劝说南圣和小南圣都加入我们这边。” “不用在意他的话。”韩煜却是摇了摇头道：“他一个普通人，再是儿子和父亲的身份，也不可能影响圣卿的决断。” 他很清楚圣卿是怎样一群人，他们确实心有大爱，很多人都善良得让人觉得傻，但是，他们都是有底线有信念的人，并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够劝说得了的。 小事还成，但若是大事，那还是做梦比较快。 而且…… “联姻的事恐怕是他一厢情愿，我可不想肉没吃到还惹来一身骚。”韩煜道。 “你这意思……”庄思宇挑眉，“似乎并不反对联姻？” 韩煜皱眉道：“我不会和人联姻。”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 庄思宇一脸狐疑。 韩煜却是抛出了一个炸弹：“我觉得……我应该是个无性恋。” 无性恋！？ 庄思宇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从来没对异性生出过绮念。”顿了顿，他道：“当然对同性也没有过。这样的我要是去联姻，那肯定是结亲不成反成仇。” 庄思宇愣了半天，喃喃道：“要我给你安排相亲吗？”他觉得韩煜就是眼光太高了，这个看不上，那个瞧不上的，根本就跟无性恋没关系。 想想也就知道了，普通人根本就入不了这人的眼，而圣卿中……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本来就不多。 爱情本来就是很罕见的存在，普通人就很少遇到爱情，韩煜在这么小的圈子里，就更难遇到了。 “你想死吗？”韩煜冷笑。 庄思宇面露讪讪，心下却没放弃这个想法，决定不着痕迹多安排韩煜跟年轻的女性圣卿多见见面。 在金芒为了文若的手术费头疼的时候，秦义逊突然回来了。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点奇怪，一脸的胡渣，穿着一件很旧的风衣，背有点弯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唯独看到金芒的时候，他的眼睛稍稍亮了亮，又很快沉寂下来。 “介绍一下，这是关星能，曾是微邦集团的信息部部长。”秦义逊开口介绍道。 他们这会正站在星星孤儿院的院子里，金芒本是打算将人带进屋，但不管是秦义逊还是关星能都没有这个想法。 金芒不太明白秦义逊的这个介绍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便有些迷茫。 恰在这时，秦义逊对着关星能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特位圣卿金芒。” 金芒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秦义逊，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秦义逊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着关星能道：“你说要亲眼见一见金芒，现在见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关星能一瞬不瞬地看着金芒，然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问道：“我为你搭建能够对外售卖天然食物的网购平台，你愿意尽你所能地将天然食物卖给民众吗？” 金芒瞪大眼睛，先是大喜——她正愁没地方搞钱呢，然后又直觉觉得对方的话有点不同寻常。 “你为什么这么说？”不单单是金芒，秦义逊也听出了不寻常。 关星能淡淡道：“因为我知道，星网如今有一位特位圣卿，他不但自己不愿意将天然食物卖给民众，还一直拉拢其他圣卿，让他们也不将天然食物卖给民众。” 嗬—— 金芒和秦义逊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你到底是谁？”秦义逊一边面露懊恼，一边挡在了金芒面前。 本以为已经走到绝路的关星能是他们的最佳伙伴，谁想到…… (本章完) 第192章 确证 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男人，怀里居然揣着这么一个大炸弹。 秦义逊咬了咬牙，心下做好了决定，要是关星能真的有问题，那他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带着金芒的身份信息离开这里。 大不了当一回杀人犯！ “你不用这么紧张。”关星能努力笑了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不经常笑的关系，这个笑容……有点扭曲。 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笑容并没能安慰到两人，他索性板着脸解释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也是诚心想要加入你们。”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秦义逊不怕别的，就怕关星能不单单是一个人，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要是他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对话泄露出去，那他即便将对方杀了，也无济于事。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见秦义逊和金芒脸上都是不信，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父亲其实是圣网的圣卿，不过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我如今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不对！”秦义逊皱眉道：“如果你父亲是圣卿，你又怎么会体隋病变？” 要知道，他之所以决定招揽对方，完全是因为对方手部病变，左手从小臂处开始截肢，换上了义肢。然而不幸的是，他是一个左撇子。 作为明面上的信息部门主管，私底下的超级黑客，这种情况对他是很致命的。哪怕关星能苦练手指灵活度，如今手速比起以往虽然仍有不如，但比起大多数普通黑客都要强。而在技术方面，这世上更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和他比拟。 但是就因为他是体隋病变患者，他原来的老板拒绝雇佣他。 偏偏关星能为了装上灵敏度最高的义肢，几乎将自己过往的积蓄全部都花光了，连房子也卖得只剩下一间老房子。关键这时候他老婆还跟她提出了离婚，却将才5岁的儿子丢给了他。 谁能想到，一个超级黑客，居然连儿子幼儿园的学费都拿不出来了。 也是因此，秦义逊才找上他，希望他能够帮金芒构建出一个不会受到圣网影响，也不会让高层一查就底朝天的网购平台。 假若关星能的父亲真的是圣卿，那他根本不该遭遇这些。 “我父亲虽然三年前才死，但事实上，他因为罕见病的关系已经在病床上瘫痪近二十年了。”关星能苦笑道：“他那种瘫痪不同于寻常的瘫痪，不单单是没有自理能力，失去语言能力，事实上，除了头脑还清醒着，他其实跟死了已经没有区别了。” “但是从绿泽中取天然食物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做到。”金芒忍不住道。 “我知道，但是他不愿意啊。”关星能道：“我父亲自尊心很强，自打瘫痪之后，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想要去死的意愿。无奈……我们这些家人倒是愿意，但是圣网不愿意，不单单是因为父亲其实还能够从绿泽中取出天然食物，还因为……他们希望父亲能够答应和后辈圣卿签合约，将绿泽贡献出来。” “但是父亲不愿意，不论旁人怎么劝他都不愿意。” 他表情有些复杂道：“旁人都说父亲太自私了，一点也不顾及我们母子俩，但是说实话，我跟我母亲都不怪他。哪怕我的左手出现了病变，我也没想过怪他。就像我母亲说的，他不单单是她的丈夫，也不单单是我的父亲，他还是他自己。” “他想要有尊严地死去，这是他的自由和权利，我们没有资格去要求他牺牲自己。” “任何人的牺牲，都不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这句话，金芒不由抬头看向关星能。 秦义逊稍稍放心，但还不敢完全放弃戒备，问道：“你还没说圣网那个特位圣卿的事呢。” “你说他啊……”关星能有些意兴阑珊道：“说实话，那个特位圣卿的理念我虽然不认同，但是……我父亲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跟我母亲，因为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开口劝父亲妥协，唯有那位特位圣卿……他维护了我们。虽然……他维护的方式很让人不适。” “能具体说说吗？”秦义逊忍不住好奇地问。 关星能抽了抽嘴角道：“当时，那位是这样说的：不过是两个普通人，凭什么苛求一个亚位圣卿为了他们失去尊严？他们不开口劝，才是有自知之明。” “这可真是……”秦义逊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金芒摸了摸下巴：“这个人……歧视普通人？” “应该是吧。”关星能道：“其实当初圣网根本就没有冠位圣卿，特位圣卿又只有那位一个，能吞噬我父亲绿泽的也就只有他，当时圣网就是这么打算的。但到最后，阻止他们苛责我们母子的，居然是他这个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的当事人。” “所以我觉得……这人其实不是特别坏。” 金芒眼皮跳了跳，“你说的这个特位圣卿，他叫什么名字？”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韩煜，他叫韩煜。”关星能道。 果然！ 金芒心里既意外又不意外。 想想也是，神灵恶念……排面怎么也不会小，若他不是特位圣卿，别人更不会是了。 不过……她又是怎么回事？ 对方至今没有发现她的身份，所以，自己的绿泽比他大？ “韩煜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看。”金芒开口道。 说起来，她只知道韩煜这么做了，但却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等等。”秦义逊却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瞪着眼睛问关星能道：“你父亲既然是圣卿，那他肯定没少卖天然食物，你怎么会沦落到因为装了一个义肢就倾家荡产？” 金芒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因为我父亲的钱都捐出去了。”关星能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没兴趣经商，所以他认为留给我太多钱不是好事，反而容易被人盯上。与其如此，还不如将钱财捐给需要的人。” “所以，他死后按照他的遗嘱，我只得到了三套房产以及五百万现金。” 第193章 圣卿猎人 “不对啊，宸京的房子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万，你卖了两套房子，少说七八百万有的，再加上那五百万，得有一千多万了。你装个义肢就花了这么多？”秦义逊一脸狐疑道。 关星能一脸无辜，“我装的义肢光是售卖价就要一千六百万，安装和调试的费用就要八十多万。” 秦义逊倒抽一口冷气，“那义肢是金子做的么？” 关星能摸了摸鼻子道：“若非如此，我的手指灵敏度怎么会保持原来的九成水平？”只是他没想到公司的老板居然是个对体隋病变有歧视的人，以前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关于韩煜的理念…… “其实这个并不是秘密，圣网的圣卿基本都知道。”关星能将韩煜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芒皱眉，“那现在圣网追随韩煜的圣卿有多少？” “这个我不清楚。”读了吨，关星能道：“我父亲去世前，韩煜是个光杆司令，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 不等金芒再问，他就继续道：“大多数圣卿应该是反对或者处于观望中的。不过总体而言，也没有人公开反对韩煜，一来对方是特位圣卿，地位天然便比其他圣卿高，二来……大家的心其实也不是那么坚定吧。” “什么意思？”金芒直觉不对，“什么叫大家的心也不是那么坚定？” “你现在可能还不能理解，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关星能笑了笑道：“我父亲瘫痪之后因为一心求死，没有再从绿泽中取出天然食物，自然也没有对外售卖天然食物。但是我母亲说，在那之前，我们一直在搬家，平均……一年最少要搬三次家。” 见金芒瞪大眼睛，他扯了扯嘴角道：“你猜到我们搬家的原因了吧？” “因为圣网的顾客？”金芒喃喃道：“圣网的顾客就那么容易背叛？” “说背叛过了。”关星能扯了扯嘴角道：“但毫无疑问，普通人大多是不可信的。” “为什么这么说？”秦义逊皱眉问道。 “因为……很多时候，普通人的保密意识是很弱的。早期的时候，高层对于圣网的顾客是发现一个抓一个，后来发现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这些圣网的顾客知道的事情其实也很有限之后，他们就开始用麻痹策略。”关星能往身后的院墙上一靠，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麻痹策略？”金芒一愣。 “对。”关星能抽出一支烟，点上后也没有抽，就那么夹在手指间。“其实用不着审问，只要确定了谁是圣网顾客，再暗中查访一番，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圣卿。” “针对这个，圣网有了相对的应急部门，就是专门给圣卿传讯，让他们及时搬家的。” “想来你也听说过，圣网顾客的资格往往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件事了？”见金芒点头，关星能继续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一来是人情关系，二来则是……这样世代传下来的圣网顾客都有口口相传的经验，保密意识要比寻常人强上许多，更懂得如何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摊了摊手道：“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常年搬家的。” 金芒默然，她开始回想，自己有暴露圣网顾客的身份吗？ 盘算半天，最后答案是不知道。 “那个，圣网顾客需要注意什么吗？”她虚心求问道。 “那可多了。”关星能道：“首先快递不能太多，或者快递可以多，但一定要有合理的理由，或者包裹大小不能每次都差不多，时间又很规律。然后身材上，原本很消瘦，突然变得丰腴的人会受到高层的筛查。还有在外不能过多表现出对营养剂代餐的嫌弃，坚持不要在外食用天然食物，在聚餐的时候要合群。高层如今在民间的探子可是层出不群，有些赏金论坛里还有相关的任务的，谁都能做，找到符合情况的人，发张照片上去就能拿到钱。” 金芒倒吸一口冷气，这……自己还真没这么谨慎。 就听关星能继续道：“而且现在还出现一种圣网顾客，是那种先跟高层签好协议的，协议内写明了，只要能帮助抓捕到一个圣卿，那他们一辈子的天然食物供应就有了，而且还能得到大笔的赏金。” “这种人，圣网内部称之为是圣卿猎人。” “我母亲提起过，当初我父亲就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圣卿猎人。那人长了一张娃娃脸，明明三十好几的人了，但假扮未成年却毫无违和感。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我父亲的圣网平台客服屡屡为他破例。最后要不是我母亲敏锐察觉不对，当机立断舍下当时的住处撤离，我父亲就被高层抓住了。” 金芒眼睛瞪得更大了。 “也是因为对圣卿猎人的痛恨，圣卿们一直在观望韩煜，因为……谁都想结束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样说着，关星能看向金芒，“你确定要对外售卖天然食物吗？这是一条非常危险的路，比起能够让你得到的财富，你更可能获得颠沛流离套餐。尤其……你如今还在上学。” 金芒却是突然问道：“高层抓捕圣卿……是不敢光明正大来的吧？” 关星能一愣，然后道：“那是当然的啊。” “那就问题不大。”金芒道。 “你什么意思？”秦义逊皱眉。 金芒道：“只要他们不采取人海战术，或者动用超规格的热武器，我自认自己并不是那么好抓的。”而既然不能光明正大行动，那这两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 “如果人家来阴的呢？”秦义逊反问。 金芒：“……”如果是下药的话她不是太怕，因为她猜测安泽那一世强大的抗毒性也跟着过来了，但要是阴谋诡计什么的……她不行啊。 关星能都懵了，他无语道：“你们抓重点的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现在关键是怎么逃脱高层的抓捕吗？” “难道不应该是想办法避免被高层发现身份吗？” 第194章 后怕 秦义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谁不知道啊，但按照你说的那样，有那些圣网顾客在，想要一直不被高层发现根本就是妄想啊。” “不，特位圣卿是例外。”不想关星能却是开口道。 “什么意思？”秦义逊和金芒都愣了。 关星能抿了抿唇道：“说实话，如果金芒不是特位圣卿，哪怕她是冠位圣卿，我也不会答应加入。” 秦义逊震惊，“为什么？”眼光居然这么高。 关星能问他们：“你们觉得，那些对外售卖天然食物的圣卿，为什么容易被高层发现？哪怕高层通过圣网顾客顺藤摸瓜，但了不起找到发货的仓库，圣卿本人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那还用问吗？”秦义逊道：“天然食物在绿泽中，圣卿需要将之取出存入仓库，那自然不得时常出现在发货仓库附近。若是有心的话，是很容易缩小范围，最后查到正主的。” “对，但若是圣卿可以远程将绿泽中的天然食物放入发货仓呢？”关星能反问道。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秦义逊和金芒都睁大了眼睛。 关星能点了点头，“这是唯有特位圣卿能够做到的事情，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金芒不由面露吃惊。 “你母亲？”秦义逊蹙眉，“冒昧问一下，令堂还建在吗？” 关星能无语了一瞬道：“我母亲才五十出头，当然建在了。” “呃……所以其实你根本没有进入绝境？”秦义逊不由懊恼。 想也知道，关星能的母亲作为圣卿的配偶，手头肯定不缺底牌。 “不，我已经进入绝境了。”关星能苦笑道：“我母亲原本有不少积蓄，但为了接济曾经为我父亲服务的团队人员，手头的资产非常有限。” “为你父亲服务的团队人员？”金芒抓住了重点。 “每个能够独立建立网购平台的圣卿身后都有一个服务团队，我父亲自然不例外。本来按照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另谋新主的。但是……大多数圣卿都只愿意短期雇佣他们，而不愿意长期雇佣。毕竟……圣卿们都更相信和自己一起成长起来的服务团队。也是因此，他们的业绩时好时坏，为了维持原来的人脉关系，近两年一直都是赤字，是我母亲在拿自己的积蓄填坑。说实话，我答应加入，也是希望您能接纳这个服务团队。” 说到最后，关星能一脸郑重地看向金芒道：“我的黑客技术可以让你在网络上不被人追踪，但现实中，就需要这些人给你出力了。” 金芒蹙眉许久才开口道：“这些人……都可靠吗？” “绝对可靠！”关星能说得铿锵有力。 金芒却不由狐疑。 关星能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反倒不敢确定了。 关星能解释道：“你不知道，为圣卿服务的团队是特别的，除了主要的负责人，其他员工都不会知道圣卿的真正身份。这既是对圣卿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保护。所以，只要主要负责人可靠，那服务团队就可靠。” 金芒挑眉，“那你说的服务团队……主要负责人是谁？”总不能是你自己吧？ “是我妈。”不想关星能却是给出了一个很让人吃惊的答案。 他挠了挠脸道：“本来我妈就是负责我爸的服务团队的……” 关星能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挠了挠头道：“好吧，我说实话吧，其实大多数圣卿的服务团队负责人都是自己的至亲，或是父母或是配偶子女，总之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妈带领的服务团队得不到那些圣卿的长期雇佣的原因。” 金芒和秦义逊对视一眼，一时间心里都有些拿不准。 关星能说的那个服务团队，只能说是有利有弊。若是接纳，那是一个成熟的服务团队，无疑能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但同时，他们并不认识关星能的母亲，对方到底可不可信，都是未知数。 关星能还在努力劝说他们：“我妈绝对是可信的，不过你们肯定不会这么想，毕竟那个位置对金芒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不过我的目的也不过是让那个服务团队的人都能得以存活下去，我妈的想法跟我一样，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顶多再干个十年就退休了。所以，完全可以让你们信任的人逐渐接替我妈的位置。” 虽然他这样说，但秦义逊还是有顾虑。关妈妈即便退休了，也不妨碍她清楚金芒的底细啊。 倒是金芒干脆道：“成，等合适的时候安排我跟阿姨见一面吧。”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能够一直隐瞒，能在一定的时间内保密，于她看来就不错了。 关星能住在了星星孤儿院的客房，而金芒和秦义逊也将和他相关的事告诉了徐颖婉他们。 徐颖婉先是后怕，瞪着秦义逊道：“你也太莽撞轻信了，幸好这个关星能没有恶意，对方要是他口中的圣卿猎人……” 秦义逊也懊恼呢，拍着自己的额头道：“这次是我的错，下次我肯定注意，肯定注意。” “那我们可以售卖天然食物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徐钦忍不住开口问道。 “先等等。”金芒道：“关星能说的那个远程操控的技能，我先研究出来再说。” 徐颖婉：“要是真能远程操控将天然食物放入仓库，那我们就能放开手脚了。” “还有一个问题要注意。”金芒道：“我们并不打算加入圣网，如此一来，将来查探我们身份的就不单单是高层，还包括圣网，尤其是韩煜。” 想到那个男人，金芒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那个男人在战斗力上给她的感觉比较弱鸡，但是……想想赤煜就知道，这人的城府肯定很深，她不擅长的阴谋诡计，恐怕是对方最擅长的。 现在是对方在明她在暗。 她想要赢过对方，就要继续保持这个优势，否则……金芒不觉得自己一个完全没有社会地位的高中生能够斗得过对方。 这又不是在安泽，什么都可以用武力解决。 第195章 微光 一周后，关星能还在构建网购平台的时候，他母亲却是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抵达了星星孤儿院。 这是一个很高很瘦的老太太……说老太太可能不太适合，因为她外表年龄很年轻，看着像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不苟言笑，但面容却是极其艳丽。 总之，是一个特别有气质，让人有距离感的女士。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关星能都懵了，“我以为你最快也得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宸京的事处理好。” “我早就在做这个准备了。”这个说着，她看向正好周末回来的金芒，笑了笑道：“我姓华，单名一个蕊，你们叫我华姨就行。” “你好。”金芒迟疑着道。 华蕊将行李箱递给儿子，开口道：“有时间坐下来谈一谈吗？” 金芒以为，所谓的服务团队有上十几个人，或者了不起有上百个人就顶天了，谁知道…… 所谓的服务团队，居然是集家政公司、保全公司、通信公司、侦探公司、物流公司于一体的大型利益集团。 听着华蕊口中说的那些……什么凡达物流、万洁家政、一设通信……这些公司虽然不是大公司，但也小有名气，网上搜索都能跳出来一大堆信息。 “这些公司都属于原来的星能集团，在我先生去世之后，原来的股东大多撤股，除了一些散股，大部分股份在我名下。如今星能集团市值3080亿，我手头的股份约莫价值2895亿，你若是有意向，我随时可以将手头的股份卖给你，让星能集团切切实实归属于你。”华蕊不急不缓道。 可以说，她给出的诚意是非常大的。 “股份的事情以后再说。”金芒暂时并没有钱买股份，便是有钱她也不可能买。 自己一个学生，名下突然多了那么多资产，不是擎等着人怀疑么。 “先把集团名字换一换吧。”关星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 华蕊也道：“确实该换名字。” 金芒想了想，道：“就改成微光吧。” 他们只是米粒之光，但亦可夺日月。 “行，就改成微光集团。”华蕊干脆道。 说完正事，她就开始要钱：“如今微光集团处处都缺资金，要是再没有资金投入，那我们就不得不开始出售公司的固有资产了。” 金芒眨了眨眼睛，“我没有钱啊。” “但你很容易就能弄到钱，因为你是圣卿。”华蕊道：“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少量出售天然食物。” 顿了顿，她道：“我有我先生生前的顾客名单，可以从中挑选一批优质的客户。如此一来，既能赚到钱，短期内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如今的问题是……” 华蕊有些紧张地问金芒，“您研究出远程操控的技能了吗？” 金芒点了点头，“远程技能比我想象的简单，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便利。” “什么意思？”关星能也紧张起来了。 金芒斟酌了一下话语道：“圣卿的绿泽都是显化在影子中的，大多数情况下，人在哪儿，绿泽便跟到哪，往往圣卿是‘站’在绿泽中央的。但特位圣卿的情况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调整绿泽的位置。打个比方，我人在朝城，绿泽却可以出现在宸京。但是，我可以远程将天然食物取出放到宸京，但如果指定要放到宸京某一个仓库里……” “做不到？”关星能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至少现在做不到。”金芒道：“打个比方，我想要将玉米从绿泽中取出放到仓库中，那我就需要让玉米地的位置跟仓库重合。若是仓库小于玉米地的话，我还需要不断调整玉米地的位置，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将玉米放到仓库外了。而且太远的距离，我是做不到指定绿泽的某个区域和仓库重合的。” “这样啊……”关星能有些失望，又忍不住问道：“那在朝城范围内呢？” 金芒道：“这项技能需要大量的练习。当然，距离不是很远……我是指仓库在我视线范围内的话，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那你就多练练。”一旁的徐颖婉道。 “那我怎么办？”徐钦有些无奈。 “你可以将天然食物取出放到金芒的绿泽里。”却是华蕊道：“圣卿的绿泽只能放天然食物，也包括其他圣卿的天然食物。” 徐钦的眼睛立时便亮了，“那我也可以售卖天然食物了？” “当然可以。”关星能道。 华蕊又道：“还有一个问题，天然食物的售价……你们打算怎么定？一般圣卿给天然食物定价是很随意的，有的人定价贵，有的人定价便宜，有人果蔬便宜肉类贵，也有人肉类便宜果树贵，总体上没有任何规则，不过……” 她看着金芒道：“我比较建议你将天然食物的售价定得偏贵一点。” “为什么？”包括金芒在内的其他人都很不解。 “为了降低韩煜的警戒心。”华蕊道：“一般而言，对普通人好高度越高，那天然食物售价就越低，反之也是如此。当然这个不是绝对的，有的圣卿比较爱钱，定价也会高。” “一旦发现你是非圣网的野生圣卿，韩煜肯定会开始查你。你给出这样的假象，他的调查力度会有一定程度减弱。便是运气差被他找到了，也可以伪装一番，先不引起对方的敌意。” 徐颖婉举一反三，“要是这样的话，那售卖的天然食物数量是不是也需要控制一番？” 闻言，金芒却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徐钦敏锐地问道。 金芒看向华蕊，“你刚刚说的伪装方式恐怕不会起效果，我是指对方发现我身份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华蕊面露不解。 金芒垂眸，“因为……韩煜并不能看到我的绿泽。” 等韩煜发现她的身份，却发现他看不到她的绿泽……那就什么都隐瞒不了了。 华蕊却是猛地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金芒点头，“事实上，韩煜如今正在担任我们班的美术老师一职。” 第196章 立于不败之地 徐颖婉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的假想敌居然早就跟金芒近在咫尺了。 华蕊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她蹙眉道：“等等，韩煜怎么可能会去当美术老师？” 没记错的话，韩煜当初大学是经济学和金融管理双学位毕业的，大概是为了入仕，后来他研究生学的是法律实务和行政管理。这人脑子天生就好，只是以前年少的时候不敢表现出来，到了后来无所顾忌了，大学本科和研究生都是读的双学位，据说后来还读博了，不过具体学了什么专业，就不是她能够知道的了。毕竟那会她先生已经不在，在圈子里的人脉关系和影响力都大减，以韩煜的地位，并不是她能够轻易探查到的了。 她只隐隐听说，韩煜的仕途走得很顺，如今在宸京位高权重，许多高层家族都要舔着脸讨好他。 然后金芒就说起了苏韵，“她应该和我一样，刚灵魂显化没多久，我之前以为韩煜是圣网派来的类似引导者一样的存在，如今看来……” 她眯了眯眼睛道：“他应该是在拉拢苏韵？” “你说的这个苏韵，至少是一个冠位圣卿！”华蕊愣了下，立刻便道：“韩煜那人向来高傲，能让他放下身段来当一个普通高校的美术老师，那他所图一定很大。”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金芒，问道：“……能挖墙脚吗？据我所知，如今的圣卿以亚位圣卿和季位圣卿为主，特位圣卿只有你跟韩煜两个人，而冠位圣卿，似乎也只有一个。所以，苏韵这个冠位圣卿，绝对是值得争取的。” 金芒愣了一下，“之前我不知道韩煜的身份，不过也有试图拉拢苏韵，成效……”想了想苏韵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她道：“似乎还不错。” 但是说实话，她目前是不敢跟苏韵坦白自己的身份的，倒不是觉得对方会出卖她，而是……韩煜这个人实在太敏锐了，而苏韵又是个没什么心眼的。 为了不让星星孤儿院那些不知情的人怀疑，华蕊打算租下星星孤儿院附近的地皮，正好微光集团在朝城这边租用的一部分场地都要到期了。星星孤儿院的位置虽然偏，但像是物流公司的仓库，其实对地理位置是不怎么挑的。 也是因此，华蕊和关星能还顺理成章租了孤儿院的房子住。徐钦跟文若到时也跟他们以及微光集团的员工住在一起，就说是亲戚的孩子。这样一来，金芒之前担忧的怎么将徐钦和文若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问题，也都解决了。 初次见面后的会议算是比较和谐地结束了，金芒就陪着华蕊一起去后楼落脚。 ——其实关星能这段时间也跟徐钦他们一起住在后楼。 一进屋，关星能就拎着华蕊的行李上去了，徐钦和文若则去厨房做热饮了。 ——两人因为肠胃都不太好，所以平日里都会喝一些五谷杂粮打的米糊，也习惯用这个招待金芒他们。 “你有想过，要怎样才能胜过韩煜，胜过那些贪婪的高层，让圣卿不用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吗？”只剩下二人了，华蕊突然开口问道。 金芒一怔，华蕊说的，其实她从很早就开始考虑了。 然后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难但又很简单的问题。 首先…… “我其实并不需要胜过那些高层，因为……”金芒笑了笑道：“华姨，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如那些高层那样的人，是永远少不了的，我要想的不是胜过他们，也不是消灭他们，而是……怎么让他们将目光从圣卿身上转移走。” “归根究底，高层之所以针对圣卿，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利益实在太大了。但若是有一天，圣卿身上没有利益可图，或者从圣卿身上能够图谋的利益，不再是不可取代的呢。” “你的意思是……”华蕊若有所思。 金芒道：“等到天然食物随处可见，不再珍贵，售价便宜，至少有一半的高层会将目光从圣卿身上转移。当然，这样一来，圣卿的地位肯定会有所降低。并且，只要圣卿身上有利可图，外界的算计是不会消失的。但至少，我们不再需要面对如今这般无孔不入的搜寻。” “至于韩煜……”说到这里，她不由挑了挑眉笑了，“说句傲慢的话，某种程度上，我面对他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为什么这么说？”华蕊好奇。 金芒：“同为特位圣卿，我们二人因为目的不同，需求也不同。但是……我的需求完全可以靠自己做到，而他的需求……却是需要求到我头上来啊。” 韩煜希望所有圣卿都不对普通人售卖天然食物，希望普通人再也吃不到天然食物，希望普通人的社会大乱，希望高层因此焦头烂额，自己再趁机建立由圣卿统治的社会。 但是……哪怕他说服了所有圣卿不卖天然食物给普通人，但只金芒一个，她的绿泽就能供应整个菏泽。 只要她想，就能彻底破坏他的计划。 面对他，她天然就有优势。 抿了抿唇，金芒道：“韩煜想要让圣卿统治所有普通人，不能说没有道理的，因为圣卿如果想要拥有应有的社会地位，不遭受权贵的迫害，那就必须自己进去权势中心，获得能够保护自己的权势。” “但是，想要统治全人类……我是不赞同这点的。” “为什么？”华蕊不解道：“我见过很多圣卿，他们确实都人品贵重，网络上那些说法，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就像圣网那些人当初一直劝我先生贡献出绿泽，但他们一直都是口头劝，以及坚持不让我先生轻生，但旁的……他们什么都没做。同样的处境，要是换做那些高层，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所以其实她心里也有矛盾，怀疑是不是其实韩煜的理念才是对的。 若非丈夫生前格外看不上韩煜，她都无法下定决心加入金芒。 因为她坚信，她的爱人是不会错的。 第197章 向往 “你觉得圣卿玩阴谋诡计玩得过那些高层？”金芒问道。 韩煜那样的，别说在圣卿中了，便是在普通人中也是稀有品啊。 华蕊不由语塞。 “政治斗争总有输赢，圣卿这一方不可能永远都是赢的那一方。而且，同样是输，圣卿这方输的代价要远远超过普通人。”金芒抿了一口徐钦地上来的热饮，淡淡道：“韩煜的打算，其实就是将圣卿和普通人摆在对立面上，在我看来，这一点是尤为不可取的。因为一个不慎，将来圣卿可能会万劫不复。” “圣卿还能再万劫不复？”华蕊皱眉。 “怎么不能？”金芒淡淡道：“韩煜将普通人和圣卿区分开来，那将来普通人也会这么做。圣卿们如今还只是东躲西藏，可至少明面上，我们的权益跟普通人是一样的，但韩煜要是真的做了过激的事情……菏泽更多的还是普通人。你想象一下，若是哪一天，法律明确规定圣卿低人一等，是需要为大众服务的低等种族……” 这些事，金芒原来其实是也想不到的，但是……大概是经历了安泽那一世的关系，她现在很擅长预设最坏的结果。 华蕊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那……那要怎么办。”她被金芒提出的假设吓坏了。 金芒笑了笑道：“其实很简单的，普通人和圣卿最简单的关系就是需求关系，这一点没有必要去改变。在我想来，圣卿不用统治全人类，只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足够自保就行了。” “比如说？”华蕊似懂非懂。 金芒又喝了一口热饮，“我打算将来建一座城市，一座属于圣卿的城市。在这座城里，完全没有营养剂代餐的存在，天然食物会彻底取代营养剂代餐，成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商品。同时，这座圣卿城也会对外销售天然食物，成为整个菏泽的天然食物来源地。届时，全人类都会拥护圣卿城，而其他城市的高层为了不让全人类灭亡，哪怕私底下依旧有小心思，但明面上却会保护圣卿城。只要在这座城市中，圣卿们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就够了。” 华蕊的眼睛不由亮了。 金芒给她泼冷水道：“这只是我的计划，能不能成，还要看以后。” 建一座城市……那得花多少钱啊。光是想想，金芒的心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华蕊对此却很乐观，“我觉得问题不大，圣卿的吸金能力可不是说笑的。” 金芒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下，华姨你先生一辈子赚的钱，够建一座城市吗？” “那肯定够啊。”华蕊却是道：“光是我先生捐出去的钱就够建一座城市了。” “真的假的？”金芒不是特别信。 “真的。”华蕊道：“其实普通的天然食物虽然赚，但最赚钱的其实是草药。我先生的绿泽中就有一片生长草药的山脉。靠着这么一个山脉，我先生一年就能稳赚上百亿，你可是比我先生高了两个级别的特位圣卿，吸金能力只会更强。” “草药？”金芒有些意外，“菏泽的医药不是很少用到草药吗？” “是啊，但是一旦出现体隋病变的症状，就只有草药才能真正缓解。”华蕊道：“其实高层家族，也不是每一家都养了圣卿的，因此他们也可能出现体隋病变。而众所周知，体隋病变的位置若是不巧，那一次就能要了人命，所以那些怕死的有钱人也好，高层也好，都喜欢囤积草药。平日里，他们有点小毛小病，也喜欢让家庭医生给他们开草药汤剂。圣网对外出售的草药价格极为昂贵，最便宜的一斤也要数万元。” 她小声道：“尤其……那些被高层圈养的圣卿其实也都不好惹，我先生在的时候，我跟一个曾经被高层圈养，后来顺利出逃加入圣网的圣卿有过交谈。我就听她说起过，她的绿泽中有草药，但她却隐瞒了下来，没有让高层家族发现。而且，高层那些被圈养的圣卿相互间其实是会接触的，他们会互相帮忙隐瞒。毕竟圣卿的绿泽大小除了靠出产量估量，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圣卿内部的‘较量’了。高层家族为了估量圣卿的绿泽大小，都会让他们见面，询问他们是否能看到对方的绿泽。但是大家都很默契，喜欢倒过来说。对于新加入的圣卿，即便不能看到对方的绿泽，也会说能看到，以此帮助对方隐瞒扣留天然食物。” “不过高层也不是笨蛋，后来就开始让普通人混在其中，以便判断圣卿们有没有撒谎。不过据说这个办法没用，圣卿和圣卿之间，哪怕看不到对方的绿泽，也是可以判断的。” 顿了顿，华蕊道：“据我先生说，绿泽和绿泽之间有吸引力，圣卿看到圣卿就会有一种亲切感。这种亲切感很微弱，但若是面对一群陌生人，就会非常明显。” 金芒皱眉，“那韩煜会不会发现我？”她有些明白苏韵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改变对她的态度了。 “这你不用担心。”华蕊道：“韩煜那人傲慢得很，他大概觉得不会有圣卿的绿泽比他大吧，所以你不用担心他通过直觉发现你的身份。” 金芒松了一口气。 华蕊问她：“你的绿泽中应该有草药吧？” “有的，还有海鲜。”金芒道。 若是没猜错的话，天然食物中，海鲜的价格应该也不低。 “海鲜……”华蕊却是皱了皱眉道：“除了一些特殊品种，大多数卖海鲜的钱你是赚不到的。” “为什么这么说？”金芒纳闷。 华蕊道：“因为海鲜不好运输啊，因为大多数圣卿的绿泽都没有海域，所以海鲜往往是在圣卿之间内部销售的。那些有钱人的拍卖会中偶尔也会出现海鲜，不过那海鲜往往来源于被圈养的圣卿，跟你们没关系。” 金芒恍然，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将来我赚的钱也可以用来建城的。”一旁热徐钦忍不住开口道。 他听了半天两人的交谈，对于金芒口中的圣卿城，他很难不心生向往。 解禁申请又被驳回了，第一次是因为涉政，写了报警当事人没有未来（只是表面意思，实际是报警后舆论的影响会对当事人造成更大伤害），改了后被驳回，问编辑编辑说是不能写未成年霸凌这类，再改，又被驳回。这会说阿雪涉及不良价值观……编辑也纳闷，说帮阿雪问问，阿雪正在等消息 补充：编辑给强行放出来了，但说随时可能再被屏蔽…… 第198章 修罗场 “文若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金芒突然问道。 徐钦下意识回答道：“她刚刚说想炸点花生米当零食……”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炸花生米的动静可是很大的，但他们在客厅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几人冲进厨房，就看到文若靠坐在橱柜旁，双眼紧闭，却是已经晕过去了。 “若若！”徐钦大惊。 金芒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发热了。” 徐钦一边扶人起来，一边解释道：“若若的身体这两年一直不怎么好，隔几个月就要发一次烧。” “要去医院吗？”金芒道：“你们现在有户口了，是可以去医院的。” 徐钦动作一顿，以前他都不会带文若去医院，一来他那会还在复健中，根本就没办法带她去，二来也是囊中羞涩。 但是现在……他很快就能卖天然食物了，看病的钱，应该很快就能还上。 因此，他点了点头道：“到医院去吧，我想找医生问问看有没有适合若若吃的草药汤剂，给她调养一下身体。” 一行人走出门，金芒正打算去喊徐颖婉开车，转弯时一束阳光突然落入他的眼睛，她本能地闭了闭眼，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从脑中闪过。 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想也不想地拦住了徐钦，“我们不去医院了，赶紧回去！” 徐钦有点懵，但看到金芒的表情，也没有反对，乖乖跟着回去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进了屋，关星能率先问道。 金芒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徐钦，道：“你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 因为窗帘并没有拉，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外面折射进来，他们即便是在室内，地面上也出现了他们的影子。 徐钦低头，“我的影子有什么问题，不是……” 他蓦地反应过来，等等，自己的影子好像有点奇怪？自己这会不是抱着若若吗，怎么会…… “若若没有影子了？！”他瞪大眼睛。 金芒吸了一口冷气，一边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一边开口道：“若是没猜错，文若应该是要灵魂显化了。”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徐钦，“你居然不知道？” “季位圣卿和亚位圣卿的灵魂显化的时候影子几乎不会消失。”华蕊解释道：“而且徐钦应该是在还是植物人的时候灵魂显化的，即便影子消失了，他也不会发现。” 徐钦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由语无伦次道：“你……你们……你们的意思……是……是若若也是圣卿？”还会是冠位圣卿？ 金芒点了点头道：“她跟我一样，我灵魂显化的时候也发烧了。” 圣卿灵魂显化的时候并不是都会发烧的，有的人跟没事人一样，也有人会拉肚子呕吐，是因人而异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徐钦有些慌道：“要给她吃退烧药吗？” “不用，这种情况吃了退烧药也没用。”金芒道。 一行人将文若送回房间，除了徐钦留了下来，金芒他们都离开了。 “你这人……还真有些运道。”下了楼，关星能啧啧赞叹道。 “嗯？”金芒愣了下，随即笑道：“那倒确实是。” 谁能想到，他们这边居然一下子就又多了一位圣卿。 她倒是挺想留下来等文若痊愈的，然而时间不早了，她却是不得不回学校了。 金芒到宿舍楼的时候，发现二楼一片喧嚣声，时不时有学生从楼上楼下往这边赶。 正好看到冯邵下了楼梯，她一把抓住他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冯邵被拦下，却还是止不住地踮脚往走廊尽头看去，口中道：“二班的班花脚踏两条船，被两个男朋友发现了，然后打起来了。事情一闹出来，谁知道又跑出来两个男的，都说自己才是班花的男朋友，这会修罗场正热闹着呢。”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金芒：“……” 不过，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她毫不犹豫跟冯邵一起挤进了人群。 挤到一半，金芒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二班的班花……那不是毕晴吗？ ——毕晴本来没有报考西征，她的分数差了一点，后来似乎是家里找了什么关系，出钱把她塞了进来。她长得不差，在六中的时候被金芒压了一头，到了西征倒是成为班花了。 但是……她倒是记得毕晴挺毒蛇的，但不记得她是个海王啊。 印象中，那孩子待人还挺热心的，中学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帮她点小忙。看着高冷似乎不好相处，平时其实特别暖，还会给她缝扣子呢。 靠着金芒的力气，他们倒是挤到了里面。然而他们到的时候，场面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就成了我男朋友了？”毕晴阴着一张脸质问道。 “我怎么不是你男朋友了？你上次不还请我去看电影了吗？”一个清秀男生开口问道。 毕晴面无表情道：“上次劳动实践的时候你帮了我，我说请你吃饭，是你说让我请你看一场电影的。” “可我让你请我看的电影《一生浪漫》，你上网看看，谁不说这是最适合情侣看的电影？我以为你听懂了我的暗示，所以才……” “那电影播放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在睡觉么？”毕晴咬牙。 “你都不爱看爱情电影，偏偏还陪我去看了，不就是对我的回应吗？” 毕晴：“……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这就是一场误会。” 男生一脸失落。 她又看向另外三个男生，“你们呢，你们又是怎么误会自己是我的男朋友的？” 身材高瘦的男生眨了眨眼睛道：“上次我从单杠上摔下来，是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过来帮我挡了一下。” 毕晴有点崩溃，“我那会只是本能，换任何一个其他同学遭遇这样的事情，我都会这样做！” “可那些女生都说你暗恋我……” “暗恋个头啊！”毕晴忍不住爆粗口道：“我的嘴难道长在她们身上？” “可……上次我约你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你也答应了。我们都单独约会过了……” “那是我以为你说的图书馆学习是好几个同学一起，刚好张茂和杜乐乐说我们小组周末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个邀约，谁想到你们说的图书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等发现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总不能掉头就走吧？”毕晴无语。 阿雪家的厨房被一只膘肥体壮的花猫盯上了，昨天妈妈放在外面解冻的一块牛肉不翼而飞，今天一盘吃剩的烤牛肉被打翻了 第199章 拜托 男生的脸色有点白，“我后来送了你桔梗书签，你也收下了。” 毕晴扶额，“那书签上的花是桔梗吗？桔梗是什么花语？一个书签，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收了也就收了啊。” 男生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来。 “那我呢，你当初可是答应直接跟我表白的！”一个身高体壮的体育生开口道。 “你是……”毕晴眯了眯眼睛道：“六班的体育委员？” 体育生点头。 “我什么时候跟你表白了？”毕晴皱眉。 体育生一脸委屈，“上次我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你跑步的时候抽筋摔了一跤，人都晕了过去，我背着你去医务室，你在我背上不是说爱我的吗？” 毕晴懵了片刻，结结巴巴道：“那次是你背我去的医务室？我以为是大鱼。” 她口中的大鱼是二班一个女生，身材很魁梧，在女生中很有人气。 体育生的脸顿时像是开了染色坊。 “那你呢？”毕晴看向剩下的男生，问道：“你又是有什么误会？” “我没有误会。”剩下的这个男生个子不是很高，戴着一副眼睛，不能说特别帅气，但却是很让人舒服的长相，白衬衫牛仔裤，形象特别清爽。 “我一直都暗恋你，听到消息就跑来‘浑水摸鱼’了。”他特别冷静道：“我知道你高中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那些人不可能是你的男朋友。我怕那些臭男人算计你，索性也跟着谎称是你男朋友，想要见机行事。” 这…… 现场的众人都懵了。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毕晴却是皱眉道。 男生推了推眼镜道：“我叫沈初，你应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毕晴想了想，“小时候跟我一起过家家，扮新郎新娘的邻居小哥哥？” 沈初点头。 “你暗恋我？”毕晴一脸不可思议道：“可我们都快八年没见了，当年我们那么小，你怎么……” 沈初一言不发，脸却有些红了。 围观群众不由发出一阵哄笑声。 金芒和冯邵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有一点点失望，毕竟本来还以为是真的修罗场…… 毕晴这会尴尬得想要钻地，看到金芒，连忙跑过来对她打招呼道：“金芒，你怎么也来了？” 金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无奈地建议道：“你以后不要无差别对待异性了。” 以前没觉得，今天看了这一场，再回想毕晴的言行，她倒是觉得这人有时候确实少了一点分寸感。 当然，今天的事也不能全怪毕晴，尤其是那个体育生，不过另外两个人，她自己多少还是有一些责任的。 本来，异性之间相处就需要保留余地。 不用金芒说，毕晴也已经在反省自己了。只是，让她纳闷的是…… “我一直这样，以前也没有出现这种状况啊。”她忍不住嘟囔道：“看来我跟西征高中有点八字不合。” 金芒点了点头，“这么看来也确实。” 曾经老班长刚好也在场，他正走近，就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顿时就有些无语。 这两个女的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在六中的时候，为了毕晴争风吃醋的男学生难道还少了？ 还有金芒，这人是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有多少男生暗搓搓跟她表白，结果都被她忽略了？ 这两人居然也谈论起感情问题了，关键是……你们配吗？ “班长！”金芒对着他挥了挥手。 班长看了眼毕晴，又看了眼旁边依然一瞬不瞬盯着毕晴不放的沈初，他叹了口气提醒她道：“咱初二的时候，有一次不是遇到混混调戏你，结果金芒还没来得及出手，旁边就冲出来一个男生跟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咱们报了警，还作为现场证人去警局做过笔录，你还记得吗？” 金芒先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男生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打架可凶……” 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一脸狐疑地看向沈初。 毕晴也想起来了，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沈初，“是你？！” 沈初红着脸避开她的目光。 班长点了点头道：“就是他，这人不止一次出现在我们周围，有一次你在电影院买的玩偶被一个熊孩子抢了，也是他出手帮你抢回来的，当时好多人议论他跟孩子抢东西不要脸面，但他却跟没听见似的，抢回玩偶就塞进了你的手里。还有一次……” 其实他早注意到这人了，但也没多想，只以为又是一个暗恋毕晴的外校生，都见怪不怪了。 金芒眼睛都瞪大了，因为班长说的这些事，她当时都在场，但是……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人都是同一个人。 毕震惊过后她不由有些羡慕，“跟演偶像剧一样，好浪漫，怎么就没有人这样对我？”要是钟秀秀在场，肯定已经尖叫了。 班长一脸无语地看她，心说你好意思说这话？你的桃花都是自己斩断的，怪得了谁？ 不过……沈初这样的，也确实少见。 但当事人毕晴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好，冷不丁出现一个对自己深情不移的男生，而且还是很陌生的男生……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也是因此，她找了个借口就快速溜了，沈初自然也没有多待。 倒是金芒有些奇怪，“闹得这么大，老师居然没来？”她有些担心毕晴会因此被老师当成早恋典型处分了。 那样的话也太冤枉了一些。 “这你放心吧。”班长道：“西征高中不管早恋。” “为什么？”金芒不解。 班长翻了个白眼，“咱们这样的劳动实践强度，要是还有闲工夫谈恋爱，那真的就是真爱了。” “以前西征高中也出现过早恋情侣，但人家愣是互相激励，最后双双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对于这样的早恋，老师有什么理由阻止？” 这还真是。 金芒无语之余，为毕晴松了一口气。 本是要分开了，不想班长却是拉住她道：“我有个事想要拜托你。” 金芒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的事还用拜托我？”没记错的话这位老班长家庭条件很富裕，据说他其实不是朝城人，家里似乎很有钱，父母都很忙，是跟着爷爷奶奶才会到朝城来上学的。 第200章 乌龙 班长挠了挠头，一脸无奈道：“这事还真的只能找你。” 金芒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道：“到底什么事？” 班长拉着她站到一边阳台的窗口，然后才开口道：“我一个表妹转学到了六中。因为她患有躁狂症的关系，所以只在六中挂了学籍，平日里并不去学校上课。但是也因为躁狂症，家庭教师给她上课的时候都是隔着一层玻璃，效果……不是很好。我想请你试一试当她的家庭教师，辅导一下她的功课。” 金芒都懵了，“躁狂症……对生活的影响应该不大吧？不至于到你说的那种需要用玻璃隔开她和家庭教师的程度吧？”她上辈子也遇到过躁狂症的人，虽然某些时候会表现得异于常人，但不激怒对方的话，应该问题不大的。 呃……虽然躁狂症患者的脑回路有些奇怪，你往往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将他激怒了。 “不是的。”班长苦笑道：“我这个妹妹的情况比较严重，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她对其他人都抱有敌意。而且因为缺少安全感，她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在锻炼拳击、防身术这些，武力值……很是不俗。曾经有一次，她将一位家庭教师打成了脑震荡。” 金芒顿时用“你要害我”的表情看他。 “别装了。”班长翻了个白眼道：“你我还不知道？我妹妹武力值再高，在你面前也不够看。” 顿了顿，他道：“因为抗拒所有陌生人的关系，我妹妹根本没办法看心理医生。加上不接触社会，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找你给她当家庭教师，也是希望有个接触交往的人，能缓和一下她的病情。我知道这份工作不好做，因此愿意支付普通家教十倍的报酬。” 金芒并不打算接这份工作，要是见到关星能之前，她可能会接，但现在……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没时间去应付一个躁狂症女孩。 然而正当她打算拒绝的时候，班长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声音有些冷淡地道：“有事？” 因为他走远了，再后面的通话内容她没有听到。不过她实在好奇，班长这人待人向来和煦，这样冷的语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回来后的班长看出她的好奇，解释道：“是我一个表哥，我们关系不是很好。” 顿了顿，“就是教你们班美术的韩老师，你应该领教过他有多气人。” 金芒瞪大眼睛，“你说的是韩煜？” “对。”班长看了看时间，离开前嘱咐道：“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金芒点了点头。 班长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对了，我表妹如今就住在韩老师家，你要是答应当她的家庭教师，就不可避免会遇到他。” 金芒看似认真地点头，心绪其实早就飘了出去。 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 事关重大，隔天她特地回了一趟孤儿院，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当然要答应了。”关星能想也不想就道。 金芒皱眉，“可是图什么啊？想想韩煜身上也没有我能图的东西啊。” “你可以借机探查他身边的情况。站他那边的圣卿有哪些我们如今还一无所知，正好你借着家庭教师的身份进了他家，趁机观察和他来往的圣卿。”关星能道：“另外……要是有机会挖墙脚的话，你也可以试一试。” 华蕊沉吟片刻后道：“我其实有些好奇韩煜如今的势力，他如今的职位，还有他手头的生意。”顿了顿，“我要确定他那方的服务团队有哪些。” “可是韩煜不是不对外出售天然食物吗？他怎么可能有服务团队？”徐钦疑惑道。 “肯定有。”华蕊一脸笃定道：“韩煜那人心思深沉，行事又周密，若他只要求投靠他的圣卿不能售卖天然食物，那双方的关系早晚会出现缝隙。毕竟圣卿也是人，他们也要吃喝拉撒，也需要钱。他那人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办这么蠢的事。” “所以，他必定会给予那些圣卿不少于售卖天然食物能够获得的利益。我猜测，他名下肯定有大批量的资产和生意，帮助他供养那些圣卿。” 华蕊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说实话……金芒没信心自己能探查到这么多信息。 好在华蕊也不强求，只要尽力就可以了。 徐颖婉也道：“你有个放在明面上的收入渠道，在很多事上也会方便一些，还能让盈盈他们轻松一些。” “那我就去当这个家庭教师了？”金芒眨了眨眼。 “去试试看。”想到那个孩子有躁狂症，徐颖婉又交代道：“不过也不用委屈自己，咱不差那点钱。” 金芒点了点头，问徐钦道：“文若的情况如何了？”既然回来了，但她没道理不问一问对方的情况。 “还在发烧，温度一点都没有退下去。”徐钦愁道。 金芒安慰他道：“才一天呢，不用急。而且影子消失的时间越长，绿泽便越大，这对文若而言不是坏事。” “可是，若若的影子已经回来了，但烧还没退。”徐钦急就是因为这个了。 金芒愣住，“不对啊，我当时是先退烧，退烧后好久，影子才回来的。” 顿了顿，她问道：“文若自己是怎么说的？她是什么感觉？” 徐钦：“她说喉咙痛、头疼，还有些胸闷鼻塞。” 关星能迟疑道：“会不会……她灵魂显化后感冒了？” 其他人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文若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金芒干脆利落道：“既然文若的影子回来了，那咱就带她去医院。” 这次是关星能开车，一行人到了医院，挂了号做了检查，听到医生的诊断，都懵了。 “肺炎？” 医生点了点头，“感冒引起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不及时送来？一般大人肺炎确实可能吃药治疗，但她的身体太弱了，炎症也很重，保险起见还是办个住院吧。” 一行人一边办住院手续，一边忍不住心生猜测：或许……文若其实是感冒和灵魂显化同时进行的？ 第201章 答复 挂了一瓶水之后，文若的情况就好了许多。 “原来总觉得喘不上气，这会好多了。”她这样说道。 徐钦有些愧疚，“是我不好，早该想到的，你之前一直都有感冒咳嗽的症状，后来你咳嗽减轻了，我还以为好了。”也是因为发热后文若不再咳了，他一点都没有多想。 “没事。”文若轻轻笑了笑。 她很高兴。 本来，她是觉得没脸再跟徐钦在一起的。毕竟对方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很大部分是受到她的连累。还有叔叔阿姨……也都是因为她才会死的。 她又有什么脸皮再跟徐钦在一起？ 哪怕对方原谅她，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更何况，徐钦已经成为圣卿了。她已经不能帮到他了，反而还只会拖累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离开。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验证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若不是因为她，徐钦不会被冯家兄弟抓住关起来。 即便是在星星孤儿院安顿下来后，她的想法其实也没有变。甚至，变得更悲观了。 她觉得，或许自己活着就会被人利用伤害徐钦，心里悄悄地开始琢磨要不要自杀。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灵魂显化了，被告知她是圣卿，而且有很大可能是冠位圣卿。 她的内心一下子明亮起来，自杀这个选项被她抹除。 谁又真正是不想活的呢？ 遭遇到那样的事情，文若都没有死，一来是徐钦支撑着她，二来也是她本身就心性坚韧。 她想活的，最好是能够帮助徐钦地活着。 文若的想法，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因为是在医院，文若住的又是三人病房，徐钦并不敢大大咧咧给她吃天然食物，就去医院食堂买了一点白粥。 文若这会确实饿了，即便是营养剂代餐也都吃得一干二净。 确定文若没问题，金芒就回星星孤儿院了，明天她还要早起赶去学校呢。 到了学校，金芒给班长打了电话，正式给予了回复。 “那真是太好了。”班长高兴道：“你看这样成吗？每周一个半小时的上课时间，时间随你安排，不过早上不能早于8点，晚上不能晚于9点，你看这样成吗？” 金芒没想到时间这样自由，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第一节课放在周末下午可以吗？到时候我亲自带你去，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去可以自己安排，不过要提前两天说一声，薇薇的脾气不是很好，总是突然袭击的话她要闹的。”班长道。 金芒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每周的上课时间就定在周末早上吧，当然我若是有事的话会改时间。” 早上上完课，那下午半天和晚上的时间就空下来了，不会影响她做其他事。 而且韩煜的住处要不是离得太远的话，早上她完全可以自己跑过去，全当是代替晨练了。 班长点头应好，然后道：“至于报酬，外面现在大学生家教一般是一个小时200~300，你看一节课给你5000成吗？” 饶是他之前就说会给十倍报酬，金芒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你确定？”她忍不住问道。 班长笑了，“反正这钱不是我出，你安心收下吧。” 金芒一转念，就猜到这钱是谁出的了，那自己就不用客气了。 周六，金芒劳动实践结束之后没有回宿舍，而是回到了星星孤儿院。 ——文若已经出院了，金芒实在是好奇她的绿泽情况。 徐颖婉他们没想到她这么晚还会回来，看到她都愣了。 “我们这都吃得差不多了……”徐盈盈看了看桌上的残羹剩碟，开口道：“要不，我给你下个面条？” “我中午就是吃的面条，给我炒个蛋炒饭吧。”金芒一边将脏兮兮的外套脱下来，一边道。 徐盈盈去厨房做蛋炒饭了，毛晓登上前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这么脏？” “去建材公司了。”金芒看自己一下脚地砖上就都是沙子，便道：“我去洗个澡先。” “那我去给你拿替换的衣服。”见她不方便自己上楼拿衣服，毛晓登便道。 金芒点了点头，“直接给我拿身长袖长裤的睡衣就成。” 等金芒洗好澡出来，徐盈盈已经把她要吃的蛋炒饭给做好了。不单是蛋炒饭，她还给下了汤饺子，省得光吃炒饭口干。 反正不用担心金芒吃不完。 金芒果然将炒饭和饺子都吃光了。 “我找到一个兼职。”她对着徐盈盈等人宣布道。 “什么兼职？” “会不会影响你上学？” 他们果然感兴趣。 金芒便将情况说了，他们知道她的武力值，听说她要教一个躁狂症女孩，倒是没觉得担忧。只是交代她要是雇主为难她，就不要做了。 总体而言，大家还是比较为金芒高兴的。 “一周一节课，一节课5000，那一个月就有两万，干上几个月，金芒上大学的学费就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能干多久，要是能干上三年，那芒芒还能有钱买辆代步车。”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收拾完，大家各自去休息了，金芒说想留下看一会电视，便没走。 等人都走完了，金芒才凑到徐颖婉面前小声道：“文若的绿泽怎么样？” “是不是冠位圣卿还不知道，反正徐钦看不到她的绿泽，不过徐钦只是季位圣卿。”徐颖婉道：“文若说她的绿泽以山脉为主，几乎没有水流，海域就更不要说了。” “出产呢？”金芒问道。 她自己的绿泽算得上是样样兼具，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的绿泽都是这样的。不同的地理情况有不同的优势，这个没什么好纠结的。相较起来，物产才是分辨绿泽优劣的最佳依据。 毕竟，绿泽不是真正的随身空间，长什么完全看它自己，圣卿也是没办法插手的。 说起这个，徐颖婉不由叹了口气道：“文若的绿泽中到处都是树，虽然也有很多果树和坚果树，但多半都是不能食用的树。好在绿泽中的动物很多，肉类不会缺少。” (本章完) 第202章 小饭馆 对此，徐颖婉是非常遗憾的。哪怕文若是冠位圣卿，但她绿泽中有那么多无用的树木……说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了。 金芒倒是不这么觉得。 “便是不能吃，木材也是有很多用处。”她道：“可以用来做建材，也可以打家具啊。” 徐颖婉一怔，“家具且不说，建材……”她撇了撇嘴道：“木头再坚固，还能比那些金属更坚固？” 金芒却道：“我觉得木门比较好看啊，尤其是在室内，总不能房间的门都做玻璃门的吧？那种仿真木门到底还是有所不如的。而且，还可以做木墙板的，会很好看。” 徐颖婉道：“但是如果着火……” “真烧起来了，什么建材都不顶事。”金芒打断她的话道。 徐颖婉一想还真是。 金芒又道：“而且一些珍贵的树木，像是檀木，是可以用来制香的。香料的气味顺着呼吸进入肺腑，效果跟进食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颖婉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说，文若的绿泽物产倒是很适合推销给那些有钱人。那些人不差钱，就讲究一个格调，啥都喜欢用贵的，用独一无二的，能体现他们身价的。” 这么说着，她决定道：“明天我就让文若把绿泽中的树取出一些，看看到底是哪些品种。” 金芒问道：“关星能的购物平台构建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之前你拍的那些天然食物照片，他都上传到链接中了，只等微光集团做好准备，咱们就可以开始营业了。”说起这事，徐颖婉难免有些激动。 金芒眨了眨眼睛，“仓库寻摸好了？” “不用寻摸。”徐颖婉干脆道：“华姨说了，她打算在星星孤儿院附近建一个物流站，仓库那是少不了的。” 金芒皱眉，“建这么近……就不怕咱们都被那些高层囊括到嫌疑范围内？” “不止是我们这。”徐颖婉道：“你见过哪个物流公司只有一个仓库的？” 她递了一个橘子给金芒，“华姨说了，先将星星孤儿院这边的物流站建好了。等靠着售卖天然食物收拢足够的资金，咱再将发货仓往外扩散。而在这之前……你先好好锻炼一下远程操控的技能，最好操作范围不止是朝城。” “与此同时，你以后不要每周都回来一次了，至少要两周才会回来一次。” 对此，金芒一开始还觉得不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尽可能远程‘卸货’？” 徐颖婉点头，“对，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若是高层用排除法，那你就绝对安全了。” 金芒点了点头，不过…… “如今我还做不到在学校就把天然食物放到星星孤儿院，需要练一练手。”天然食物到底不是大白菜，绿泽里有放不进非天然食物的物品，因此她到现在都不敢随便练习。 “不要急，等仓库建好了，你再练习也不迟。”徐颖婉道。 第二天跟文若见了面，金芒“看”了一下对方的绿泽，然后将自己的一些经验告知了对方，又将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了她和徐钦。 “你们的情况和我们不同，文若还好，你是冠位圣卿，能看到你绿泽的人就那么几个，但是徐钦……”金芒无奈道：“你只能尽可能少出门了。” 徐钦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出门，等到了六中，我就住在学校，不是有事或者寒暑假我们不会回来的。” 这也是跟徐颖婉商量好的，可不能金芒没了嫌疑，他们两个却落网了。 “你们尤其不要跑到西征高中来。”金芒道：“我们美术老师是韩煜，班里还有一个冠位圣卿，你们要是找过来，那是分分钟暴露。” “那我们要是想要‘卸货’呢？”徐钦问道。 “那就打个电话给我，我来找你们。”金芒道：“虽然微光集团也有通信公司，但一下子所有人都换了号码太惹人注意了，咱们只能慢慢来。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你们在电话里说话也要注意。” 徐钦点头，“那咱们约定一下，如果我们在电话里约你出来，就是想要‘卸货’了。” “‘卸货’地点呢？”金芒问道。 “这个最好不固定，等我们把六中混熟了再说。”其实最适合的是他们去找金芒，毕竟金芒的宿舍是单人的，无奈西征高中有韩煜在，他们又哪里敢去。 金芒想了想道：“我记得六中有几个空教室，到时咱们见机行事吧。”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金芒便打算走了。 ——班长约她一起吃个饭，吃完再去韩煜家。 金芒本来不打算去，毕竟营养剂代餐什么的，对她实在没有吸引力。不过班长说有一些有关韩煜的事要跟她说，顺便一起吃个饭。 她琢磨着或许能从班长口中得到一些信息，便答应了。 约的地点是一个小饭馆，据班长说这个饭馆就在韩煜的住处附近。 “你别看这馆子小得不行，其实味道超好，老板很有能耐，偶尔能弄到天然食物，那滋味……”班长一脸回味，“我吃过就忘不掉了。” 金芒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班长你的家境，天然食物应该是天天吃的。” “怎么可能？”班长撇了撇嘴道：“我爸是个大抠门，虽然家里买得起高价天然食物，但他觉得那样太浪费钱了。一年中我大概能吃到一个月的天然食物，堪堪能够避免体隋病变。” “但是我跟你说，同样是天然食物，这家老板做得也特别好吃。” 两人走进饭馆，大堂已经看不到空位了，好在班长似乎提前订位了，服务员带着两人进了后面的包厢。 “这饭馆就只有两个小包厢，因为特别小，只能坐三四个人，所以很少有人来预定。”推开包厢门，班长对着金芒解释道。 金芒一看，这包厢确实小，两个平米都没有。里面放着一张小方桌，坐四个人都会觉得挤。 金芒将背上的包拿下来挂到门把手上，然后两人坐了下来。 第20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菜还没有上，金芒和班长一人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你以后上课都要来韩煜家，所以有些事我还是要先跟你说一下。”班长缀了一口茶，开口道：“韩煜这人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也领教过。不过他这人虽然眼高于顶，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他，他就不会理会你。不过……”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道：“他那个人特别孤僻，很不喜欢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域。虽然这次给薇薇请家庭教师的事是跟他商量好的，但你刚去的时候，他免不了给你脸色看，你担待一下，无视就好。” “另外……” 正好服务员上了一盘拌黄瓜，班长把它推到金芒面前道：“韩煜那人对薇薇的态度一直有点奇怪……” 想了想，他道：“他对薇薇很护短，将薇薇保护得很好，薇薇的花费都是他在出。但是，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薇薇，当然薇薇也不喜欢他，两人一碰到就会有冲突。你上课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让薇薇伤到他，也不要让他用语言刺激薇薇。” 金芒有些意外，还以为韩煜跟这个薇薇感情很好呢，毕竟都住在一块了。 这家饭馆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可惜他们运气不是很好，没赶上天然食物。 从饭馆出来，已经快要一点了，班长拉着他进了旁边的碧中园小区，他没有急着带她上楼，而是带着她在小区转了一圈，美其名曰让她事先熟悉一下。 到了一点，两人才走进了公寓楼。 “b栋的房子都是一梯一户，薇薇住在19楼，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临时电梯卡，你每个月找我给你刷新一下就成。”班长一边按电梯一边道。 19楼很快就到了。 才打开电梯门，外面的情景就让两人愣住了。 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扑在韩煜身上，咬在他肩膀上，恶狠狠道：“我要出去，你个混蛋放我出去。” 韩煜有些狼狈，他一手捏住女孩的一只手，对于她的牙口却是没办法了。尤其那女孩的双腿还死死地缠在他的腰上，韩煜整个人都被她压得有些站不住。 金芒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看不出这人的腰还挺细的。 “薇薇！”班长跑出电梯，金芒也跟在了身后。 郑薇薇转头看到班长，眼睛一亮道：“郑桦桦，你赶紧来帮我忙！” 金芒都愣了下，一直班长班长地叫着，她都差点忘了班长的大名了。 趁着这个功夫，韩煜却是手腕一个翻转，直接将郑薇薇从自己身上扯了下去。 肩膀一阵吃疼，他黑着一张脸道：“够了！再无理取闹，我就把你送回宸京！” 闻言，郑薇薇尖叫道：“你敢！我要杀了你！” 她又想往韩煜身上扑，班长却是快一步抓住了她。 郑薇薇根本不买账，一个甩手就将班长甩了出去，班长撞到一旁的消防器材箱上，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金芒都没来得及阻止，眼看郑薇薇又往韩煜身上扑，她连忙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扯开。 “你谁啊？干嘛多管闲事？”郑薇薇抬头一看，面露愤怒道。 一边说着，她空着的那只手就要来抓金芒的脸。 金芒哪里会让她得逞，伸手一捏，她就发出了惨叫声：“疼疼疼……你放开我！” “金芒……”倒是一边的班长有些急了。 他是知道金芒的力气的，可别第一天来就把自家表妹的手给废了。 “放心，我有分寸。”这样说着，金芒看向旁边刚将西装整理好的韩煜，痞笑道：“幸会了，韩老师。” 韩煜一看到这张脸就头疼。 这丫头果然克她，遇到她就没什么好事。 等等…… “你请的家庭教师，该不会是她吧？”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班长。 要问班长知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恩怨”？ 那肯定是知道的啊。甚至他会找金芒，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在的。 毕竟是救命恩人，韩煜脾气便是再坏，也该收敛一下的吧？ 听说金芒没有问韩煜要好处，那他更要将人请过来了。毕竟……韩煜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欠普通人的情了。 “对啊。”他笑吟吟道：“除了金芒，你觉得还有谁能压制住薇薇？” 韩煜的脸顿时黑了，他可是知道郑薇薇的力气有多么不合理的。 金芒也发现了，这个郑薇薇的力气可不小，她在她手底下一直在挣扎，虽然没能真正挣脱，但……这力度，不算安泽，她遇到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及得上的。 一行人进了屋，班长对着郑薇薇介绍金芒道：“这个就是我为你请的家庭教师，不想吃苦的话，以后就乖一点。” “我不要，让她滚！”郑薇薇暴走道。 她看向金芒，眼里带着怨恨，但同时也有着恐惧。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力气比自己大的人，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在颤抖。 金芒挑眉，“你确定她是躁狂症而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你才疯了！”郑薇薇跳了起来。 金芒皱眉，“好吵，我可以把她打晕吗？” “你敢！”郑薇薇暴怒。 金芒：“不把人打晕，让她大脑降降温，这个课根本没办法上。” 她这话本意其实是在威胁郑薇薇，希望她能识时务一些。 然而郑薇薇是躁狂症，愤怒上头，她哪里体会得到这个，整个人都炸了，情绪越来越激动。 金芒二话不说，伸手就给了她后脖子一个手刀。 郑薇薇晕过去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不敢置信。 韩煜和班长也惊呆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金芒将人往沙发上一丢，开口问道。 “她醒过来后会气疯的。”班长喃喃道。 韩煜也点头，难得一副乖巧模样道：“她会把我的所有家具装饰都砸了。” “那我就再将她打晕。她发一次脾气我打晕她一次，看她能不能一直发疯。”金芒干脆道。 顿时，韩煜和班长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恶魔。 “你简直是恶魔啊。”班长忍不住说出了心声。 金芒不以为意，“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第204章 架子 班长摸了摸鼻子道：“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薇薇她跟寻常人不一样，可能不会懂得妥协。” 对此，金芒不置可否。 她明白班长的意思，他觉得精神病患者跟普通人有区别，在受到威胁的时候不会像常人那样权衡利弊。 但在金芒看来，面对死亡，即便是本来有求死之心的人，受到本能驱动，也会不由自主。 死亡中有大恐怖。 这是金芒死过两次之后的深切体会。 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她都会不可避免生出一种恐惧，害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睛的恐惧。 所以，对于那些有死亡焦虑症的人，她是非常理解的。 而郑薇薇……她是躁狂症又不是痴呆症，正常人该有的本能她都有，怎么可能例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每当她醒来发疯，金芒就把她打晕一次，几次下来，她虽然依旧张牙舞爪，但眼里的恐惧已经越来越浓了。 尤其……金芒对她说：“虽然我自觉自己的技术一流，但次数这么多，我也担心出点问题，一不小心把你打死，或者打成植物人。你是领教过我的力气的对不对？” 这是吃赤裸裸的恐吓！ 郑薇薇不由用目光向班长和韩煜求救，班长倒确实有些心疼，但韩煜…… 他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出手，打死了算我的。” 也就臭丫头没常识，金芒的手刀是打在她后颈的，又不是太阳穴，能出事才怪了。 ——这却是他对金芒的力气没有深切认知了。 要是放第一世的时候，金芒对力量的把控还真的容易出事故，但经过安泽那一辈子的锻炼之后，她如今对力量的掌控说是炉火纯青也不为过。 但郑薇薇不知道啊，恐惧之下，她终于没有再对着金芒发疯。 “可以好好上课了？”金芒挑了挑眉道。 郑薇薇不说话，金芒就当她默认了。 班长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人来到了专门腾出来给郑薇薇上课的书。 “到时间了你给我发个信息，我会让保镖过来。”他交代道。 金芒点了点头。 据说郑薇薇的保镖是一个退伍女军人，而且说是保镖，其实她也负责照顾郑薇薇的私人生活。当然，人家工资也不低就是了。 金芒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试卷让郑薇薇做了一下，出乎意料，小丫头的底子其实还不错，小学部分的基础打得很牢，就是对初中的知识点掌握得很松散。 上课的时候，金芒几次看到郑薇薇的拳头握紧又张开，一副在忍耐的模样。她也不在意，只要好好听课就成，至于躁狂症……那是心理医生的活。 将两张测试卷讲完，差不多也到了下课的时间了，金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道：“我给你留的试卷记得做完，到下周我再给你讲题。” 郑薇薇目瞪口呆，“这么多试卷，你让我都做完？” “不就二十张吗？”金芒挑眉，“你反正又不上学，一天做四张，五天就做完了。” 课本上的知识点郑薇薇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做的题少，运用得少，以至于学得不扎实。 这样也简单，题海战术到哪儿都适用。 “我做得完你讲得完吗？”郑薇薇一脸不服。 “我到时候只讲错题。”顿了顿，金芒道：“要是你错得太多，一节课的时间讲不完，我会问郑桦桦要加班费的。” 郑薇薇顿时气苦。 金芒出去的时候，正好女保镖进来了，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短发女子，双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韩煜在客厅坐着，看到她出来，点了点头算是示意。 金芒也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在心里感叹：这一个个的，架子都不小。 下了楼，却发现班长正在那儿候着，看到她，连忙上来问道：“薇薇的情况怎么样？” 金芒简单地说了一下郑薇薇的情况，随即忍不住有些无语道：“一样是当哥哥的，韩老师……”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韩煜能跟我比么？”班长撇了撇嘴道：“我跟薇薇是一起长大的，他是半路出现的。” 这里面明显有内情，金芒没有深问。 班长道：“对了，我把韩煜的名片发给你，你加一下他，以后他会转钱给你。” 金芒更无语了，“行吧。”刚刚面对着面，那人愣是没说这事。 金芒接下来没什么事了，索性便回了学校，本来打算回宿舍的，正好看到苏韵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抱着一个大瓶子正用力摇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走上前，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摇豆。”苏韵一脸郁闷道：“我的运气不好，老是摇不到自己想要的豆，反倒是得了一堆的废豆。我就直接买了一个摇豆器，我就不信了，把豆子都摇出来，我要的豆还能没有。” 金芒问了才知道，这是一种最近在中学里比较流行的游戏。从摇豆器中摇出的豆子可以用来拼成模型。其中就有很多影视动漫的人物，很得大家喜欢。 这个好像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金芒对此不感兴趣，却像是开玩笑一般道：“苏韵你最近好像很阔绰啊。” 这个摇豆器一个要小一千呢，大多数学生党是舍不得买的。 她有特意观察过苏韵的绿泽，她的绿泽以水产居多，但圣网最近可没有类似的新产品出现。 所以，她应该也还没有开始售卖天然食物。 那他们的猜测应该是对的，韩煜对自己的同伙是有经济补助的。 闻言，苏韵有一点点心虚，很快就一脸自然道：“我爸做生意赚了钱，所以最近给零花钱给得比较大方。” “是这样啊。”金芒面上一片恍然，心下却是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苏韵摇了半天，也只摇到了两颗自己想要的豆，废豆却是一大把，别提多沮丧了。 金芒已经在一旁的单杠上完了半天了，见天色已经暗了，招呼她道：“你肚子不饿？” 苏韵回过神来，“是要回去吃晚饭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跟金芒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第205章 冒险一试 “对了，你吃什么啊？”走到一半，苏韵突然反应过来，她之前光顾着摇豆，都忘了做饭这件事。 金芒对此倒是有打算：“我电饭煲预约了紫米粥，回去蒸一笼小笼，晚饭也就应付过去了。” 小笼是她之前抽空包好冻在冰箱里的，虽然不及现包的，但也不错了。 她看了看苏韵皱起来的脸，挑眉道：“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苏韵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什么都没准备。” 金芒无语，“那你回去下个面条吧，那个快。” “我不想吃面条。”苏韵道。 “那你想吃什么？”金芒无语。 苏韵看她，“我想吃小笼包。”她心说自己反正自己绿泽里的食材也凑不齐，她也不会做小笼包，外面买的小笼包也不好吃，干脆就蹭一顿金芒的吧。 她可还记得金芒做的饭，味道可不差。 金芒一愣，她第一反应是找借口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她心思不由一动。 或许……她可以冒险一次？ 目前为止，她跟苏韵的关系说是不错，但交情其实平平。这个很正常，毕竟两人学习成绩差距大，平日里学习凑不到一起，座位又不在一起，宿舍也不在同一楼层，除了劳动实践时有所交集，在其他时候基本说不上话。 也是因此，金芒虽然有给自己的团队拉人的想法，但却无从下手。 而且，如果要拉苏韵，那就少不了得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是隔着一个韩煜，她还真不敢冲动行事。 不过……暴露自己是圣网顾客的身份好像没有问题？ 别的不说，苏韵身为圣卿，至少不会在这方面出卖她。便是事情传到韩煜那边，他也绝不会多事。 据她所知，苏韵的厨艺可不怎么样，听说开学以来不是吃粥就是吃面条，有一次想做个炒面还把油烟机给烧了。若是别的同学，自己手艺不好还能点个外卖啥的，但是苏韵显然看不上那些营养剂代餐。 也就周末回家的时候，她有机会吃到美味可口合心意的饭菜。 所以，若是知道她这边吃的是天然食物，苏韵肯定会想办法来蹭饭。 如此一来，自己或许有更多挖墙脚的机会？ 这样想着，金芒便没有拒绝苏韵的蹭饭行为。 金芒才把蒸好的小笼取出来，苏韵就察觉了不对，这个香气……等紫米粥端出来，鼻尖属于五谷杂粮的香甜味让她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你……”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金芒。 金芒笑了笑，故意道：“你应该也是圣网顾客不是么？” “对啊。”苏韵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情特别复杂，有惊喜还有一点点失落，只是再多的想法，在第一口粥吃到嘴里的时候，都消失了。 哇——这个粥实在是太好吃了，比她妈妈做的好吃一百倍！ ——金芒的猜测大多都对，唯独……她不知道苏韵爸妈的厨艺也不咋的，否则她就不会周末不吃晚饭就回学校了。 苏韵家里原来是奶奶主厨的，然而就在去年，奶奶出了意外过世了。她妈妈虽然手忙脚乱接过了家里的锅铲，但至今厨艺都没什么提升。 吃饱喝足，苏韵都不想走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摸着肚子期期艾艾道：“那个，金芒你看我跟你搭伙成吗？食材都我出，你就做饭的时候多做我一份就行了。” 金芒眼睛都瞪圆了，我想着你该会来蹭饭，结果你更绝，直接就想把一日三餐都在这解决了？ “你不用出食材，直接给钱吧。”她想了想道：“我购买天然食材的圣网价格不高，你一天给一百块成吗？” 她不差天然食物，但是差钱。而且要是按着苏韵说的来，那对方一点心理负担都不用有。而不巧，她就想要对方有心理负担。 苏韵欠了她的人情，将来她才好挖墙脚。 一百块一天的餐费，要是营养剂代餐那肯定算贵，但要是天然食物，那就便宜上天了。 ——便是营养剂代餐，不是自己做的话，上外面吃一天也得花个五十块。 苏韵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闻言不由道：“还是我来……” “你买天然食物的圣网应该不会比我更便宜，这个价格我还能赚点，你别跟我争了，反正做一个人的饭和两个人的饭都没差。不过……”金芒犹豫了下道：“我住单人宿舍本来就是不想被人发现天然食物，我就怕别人也跟你生出一样的心思。” 苏韵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她想了想道：“你看这样成吗？对外不说我们俩搭伙吃饭，就说……就说……” 她皱眉想半天都没想出个说法。 金芒道：“你每天拎两个空的保温饭盒过来，偶尔换成我拎着饭菜来找你，大家只会以为我们关系变好了，不会往搭伙吃饭上想。” 苏韵一听觉得有点对不起金芒，明明是自己想要搭伙，结果还要连累金芒爬楼梯来找她。 “那个……下学期咱们换个二人宿舍好不好？”她期期艾艾地问道。 二人宿舍？ 金芒想了想，西征高中的宿舍都是单人单房的套间，不为了隐瞒天然食物的话，和人同住对她并不会影响。而且苏韵并不能看到她的绿泽，远程卸货也不受影响。而徐钦和文若那边，反正是她去找他们。 而且，同吃同住实在太有利于她挖墙脚了。 这般考虑着，她点头道：“可以啊，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人发现天然食物。那样一来，若是连累到卖天然食物给我的圣网就糟了。” “嗯嗯，我知道。”苏韵连连点头。 走的时候，金芒还给了她两笼生的小笼，以及一些诸如包子馒头、饺子馄饨这些冻品，让她以后自己加热了吃。 至于理由…… “我们交好总要有一个过程，不能一上来就天天来找我吃饭，咱们要循序渐进。”金芒交代道。 苏韵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觉得金芒说的话有道理，她委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本章完) 第206章 窘迫 三班的学生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金芒跟苏韵这两个原本关系平平的人开始亲密了起来。 苏韵下课后时不时过来找金芒，两人总是低声说着悄悄话，更过分的是，两人还经常一起吃饭。 徐腾和于雪秀看了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她们本来是不太喜欢苏韵的，不过那么多次劳动实践下来，渐渐地倒是有些改观了。这人看着张牙舞爪，其实就是只猫，猫爪子挠人会疼，但不致命。 她们如何也搞不懂，金芒怎么跟这人突然好起来了。 毕竟……她们也不傻，苏韵最开始明显是对金芒有敌意的。虽然觉得苏韵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但她们还是提醒金芒要小心人家。 金芒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确实有点好奇，最初苏韵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 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就随口问了。 不想苏韵的反应特别大，手里的饭碗都差点打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副被说中痛脚的模样。 金芒本来没怎么在意，见状却是上心了。 “什么情况？我们之间难不成还真有过节？”她瞪着眼睛问道。 苏韵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半天，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金芒皱眉放下筷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搭伙的事情就算了。” 苏韵大惊失色，“这就不用了吧？” 金芒板着一张脸不说话，显然是不打算改变主意。 苏韵皱着眉头一脸为难，“一……一定要说吗？” “一定要说。”金芒今天非得搞清楚自己和苏韵之间有什么误会了。 ——是的，她觉得两人之间一定有误会。 苏韵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真想硬气地说拆伙就拆伙，但是……想到金芒的厨艺，这话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我……”被逼急了，苏韵涨红着脸道：“谁让你抢了我青梅竹马的小哥哥？” “哈？”金芒懵了。 苏韵嗫嚅道：“我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到六中找我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了。他本来是个学渣，自从喜欢上你之后就开始发奋向上，成功逆袭成了一个学霸，顺利考入了六中高中部。” 金芒懵了，“你喜欢那个小哥哥？” “才没有呢！”苏韵反驳道。 金芒看出她没有撒谎，不解道：“既然如此，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么？” 苏韵一脸憋屈道：“我劝了他那么久，让他好好学习他不听，结果就因为对你一见钟情，他就开始改过自新了……遇上这么一个重色轻友的竹马，换你你能高兴吗？” 金芒想了想，好像是会有那么亿点点不高兴？ 不过……如果她是金芒，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也不至于心生敌意。 “不单单是这样。”苏韵嘟着嘴道：“你当我是自己乐意来西征高中的？” “难道不是？”金芒惊讶。 “当然不是。”苏韵恨恨道：“是他让我来的，目的是让我帮他追你。” 金芒嗤笑，“我就不信你真打算完全照做。”要是这样的话，苏韵当初就不会那样敌视她了。 苏韵：“……”好吧，她其实是打算拆穿金芒的“真面目”，让竹马幡然醒悟的。 谁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她真香。 金芒却突然反应过来，苏韵那个竹马……很大概率知道她是圣卿？ 否则的话，苏韵那个成绩，对方怎么会让她来西征高中？ 她倒是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苏韵可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她是圣卿了，她不能把自己也给暴露了。 “现在呢？”金芒换了个问法：“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要苏韵改了念头打算做媒婆，那她正好借机见一见那位竹马，看看那人到底可不可信。 要是能够打消对方追她的念头，让对方帮他拉拢苏韵就好了。 “……没有打算。”苏韵呐呐道。 她能说她已经把对方给忘了吗？ 一想到自己如今每周都要辛辛苦苦参加劳动实践，对方却在六中“享福”，她心里的屠刀就开始蹭蹭蹭磨了起来。 而且，金芒做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啊。 她为什么要便宜那家伙？ 只可惜她不是男的，否则就能挖个墙脚，让对方好好体验一番何谓痛不欲生了。 金芒无语，撇了撇嘴道：“你不想当红娘最好。”她当然不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苏韵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金芒会追问。 “所以就这么个事，你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金芒纳闷道。 苏韵：“……很丢人啊。” 金芒：“……”不是很懂你的想法。 郑薇薇给金芒打电话的时候，金芒正在宿舍里晾衣服。她一看来电显示，挑了挑眉接了起来。 “还没到上课时间吧？” 说来她都当了郑薇薇两个月的家庭教师了，但这姑娘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电话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正当金芒以为是误触，打算挂掉的时候，郑薇薇的声音期期艾艾地传了过来。 “那、那个……你能给我带点东西吗？” 金芒挑眉，“什么东西？”班长对这个妹妹可不是一般地在意，还能少了她什么东西？ “卫生巾。”郑薇薇的语气竭力镇定，但还是让金芒听出了话语里的羞赧。 金芒一怔，“你来初潮了？” “嗯。”郑薇薇小声道：“我上网查了说是要买卫生巾，网购来不及了……我现在在卫生间。” “刘倩呢？”刘倩是那个女保镖的名字。 郑薇薇抿了抿唇道：“刘倩有事回老家了。” 金芒明白了，“你稍等，我马上过来。” 郑薇薇没想到她没有嘲笑自己，这么干脆利落就应下了，有些不自在道：“谢谢。” 碧中园附近就有一家大超市，金芒打车过去，买了一堆她觉得郑薇薇可能用到的东西。 幸好班长把智能锁的密码告诉她了，不用人开门金芒就进了屋。 隔着门缝将一包卫生巾塞过去，她问道：“知道怎么用吗？” “会，我上网差了。”郑薇薇窘迫道。 第207章 圣鼎 金芒顺手还买了点红糖和暖宝宝，她刚将一杯红糖水泡好，郑薇薇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她捂着肚子，皱着眉毛，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金芒将红糖水递给她，“喝下去会舒服一点。” 郑薇薇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接过小口喝了起来。 金芒又将暖宝宝递给她，“你自己贴在肚子上，注意不是直接贴在皮肤上，而是贴在内衣上。” “谁还不会用暖宝宝啊。”郑薇薇接过，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她以为自己的语气应该是蛮横的，但是听到金芒耳里，却是软呼呼的。 因此，她并没有不满，看了看时间道：“你今天还打算上课吗？要是想休息一天，我给郑桦桦打个电话，这周的课下周再补上。” 女孩子来初潮身体都会不适，她不介意给她放个假。 郑薇薇想也不想就摇头，她可不想下周做四十张试卷。 “那现在上课还是等到九点？”今天正好是周末，不过今天她来早了，这会才刚过八点呢。 “等等，我还没洗漱吃早饭。”郑薇薇蔫蔫地道。 金芒点头，“那我等你。” 郑薇薇去忙了，金芒就坐在沙发上查看圣鼎的销售记录。 ——圣鼎就是关星能架设好的售卖平台，这个名字还是金芒费了好多脑细胞起的。为了让高层将他们当成圣网一员，也为了让民众好找，所以名字中依旧带了个圣字，至于为什么叫圣鼎……主要是圣网那边的平台把好的名字都用光了，金芒就想到这么一个还成的。 圣鼎如今已经开始营业了，不过初期并没有招新顾客，营业对象都是关星能父亲以前的顾客。 金芒时不时就会看销售记录，要是看到哪个产品快要售罄了，她就会及时补货。 ——得益于此，如今她远程操控的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卸的货虽然偶尔还是会卸到仓库外面，但基本不会超出一百米外了。 而在之前，金芒可没少将天然食物缷错地方，有时候甚至在仓库几千米远的地方。好在那会也只是练习，她一次都只缷一个苹果一只梨这样的份量，加上华蕊那边会安排人及时回收，倒也没出什么事。 天然食材的保质期有限，所以金芒一次不敢缷太多货，如今销量上来了，她才敢加量，否则她就要每天补一次货了。 饶是如此，远程卸货对她而言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天然食材的品种太多了，她不可能一次性将所有食材都一股脑卸下，总要分类一次一次卸。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迫切地想要将圣卿城建出来。 却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金芒抬头看去，就看到韩煜不急不缓地从楼上走下来，她一愣，脱口道：“你在家？” 韩煜挑眉，“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该在家。” 金芒摸了摸鼻子，好吧，是自己忘了这对表兄妹的关系不好了。不过郑薇薇正是羞耻心特别强的年纪，否则她找上的就是班长了。 “倒是你……怎么这个点来了？”韩煜反问道。 金芒还没开口，一旁的郑薇薇就急匆匆跑来道：“你不许说！” 金芒顿时无语，小姑娘，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郑薇薇却仍旧紧张地看着她，金芒叹了口气道：“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私事，你一个大男人不要管。” 郑薇薇松了口气。 韩煜却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道：“金芒，注意你的口气，尊师重道都白学了吗？” 金芒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那韩老师你也该好好学学，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韩煜顿时噎住。 郑薇薇还在等他还嘴呢，却见他一声不吭去了厨房。 顿时，她看向金芒的目光带上不可思议。等到了上课的书房，她忍不住凑到金芒面前问道：“你对韩煜有恩？” 金芒笑眯眯点头，“对啊，救命之恩。” 郑薇薇若有所思，“不对啊，我也对她有恩，但他怼我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客气。” 郑薇薇对韩煜有恩？ 说实话金芒挺想深问下去的，不过她克制住了，面上轻描淡写道：“那应该是我没有向他要任何报酬，他觉得亏欠我，所以只能对我客气吧。” 郑薇薇喃喃道：“是这样么……” 金芒不知道郑薇薇的想法，她拿起试卷就开始批改起来。 显然，题海战术对郑薇薇是很有用的，才上了不到一个月的课，她的进步就很明显了，原来基础题也要出错，这会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也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来初潮没精神的关系，金芒明显感觉到，郑薇薇今天乖了许多，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没了以前争锋相对的味道。 也因为这样，金芒今天讲完卷子又打开课本给她理了理知识点，帮她巩固了一下最近的学习内容。 等到她要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也就是说，今天一节课她一口气上了两个半小时。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郑薇薇站在玄关处问道。 金芒摇头，反倒想起一件事：“你能自己做饭吃吗？” 之前郑薇薇的生活都是刘倩在照顾，这会韩煜又不在，她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果然，郑薇薇苦着一张脸道：“我不会做饭。” “那你……？”金芒觉得韩煜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郑薇薇道：“我可以点外卖。” 金芒皱了皱眉，看在这孩子今天特别乖的份上……她开口道：“别点外卖了，我来做饭吧。” 女孩子月经期间本来就应该好好调养，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更何况郑薇薇还是来初潮。 郑薇薇面露意外，“你会做饭？”在她看来，金芒是个远远强过她的暴力女。 她都不会做饭，金芒居然会？ 金芒轻哼一声，“那你就小看我了。” 这样说着，她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我看看厨房有什么食材。” 郑薇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瞪大眼睛冲了过来，“你……” 金芒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胡萝卜，一脸惊讶道：“你家也有人是圣网顾客？” 前两天爸爸出了一场小车祸，电动车跟电动车撞在了一起，对方转弯，他避让不开来撞了上去，最后衣服破了，手肘缝了六针，对方人没事，车子撞坏了。当时对方打转向灯了爸爸没看到（那个地理位置他也看不到），两人的速度都不慢，爸爸戴了头盔对方没有。老公信誓旦旦说对方全责，说转弯让直行，这是到哪里都不变的道理，结果昨天去车管所，判定下来是爸爸负主要责任，说因为是他从后面撞上去的，不但六百块钱医药费要自己来，对方损失1100元爸爸要承担600。还有一个阿雪不明白，对方车子撞坏但没有报废，怎么就判定要赔1100？去年夏天老公也出了一场小车祸，电动车直接报废的，但是估价也只估到1000。老公说对方肯定找关系了，阿雪不太懂，这种事还能找关系？ 第208章 惊吓 郑薇薇脚步一顿，表情不自然道：“是啊，好巧啊。” 金芒面上如常地继续查看冰箱里的东西，心思却已经转开来了。 看样子，郑薇薇应该是知道韩煜的身份的，班长应该也知道。然后问题来了，韩煜圣卿的身份他们知道，他的理念，和他在做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金芒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好像反派哦。 算啦，郑薇薇和郑桦桦都是普通人，就不要在他们身上动心思了，最主要的还是韩煜。 ——自她给郑薇薇当家教起，就很少能够看到韩煜，不过她不急，这事也急不来。 冰箱里的食材不算多，但也不少，尤其……金芒居然发现了三只生龙活虎的梭子蟹。 她心中一动，开口喊道：“薇薇，我们吃海鲜面成么？” 郑薇薇嘴里嘟囔着“干嘛叫得这么亲热”，然而也不耽搁她应好，完了她还道：“能放点年糕吗？我想吃年糕。” 金芒干脆道：“成。” 等到一锅热腾腾的海鲜面端上来，郑薇薇惊呆了，“哇——” 她以为金芒说的海鲜面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将海鲜跟面一起煮的面，那种刘倩也做过，味道还不错，但也算不上惊艳。 但眼前这锅海鲜面……郑薇薇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看上面的浇头，闻空气里的鲜香味，她就知道味道不会差。 金芒递给她一个碗，“想吃多少自己盛。” “嗯嗯。”郑薇薇一边应着，一边动作不慢地去盛面了。 一大砂锅的海鲜面，最后两人给吃得一点都没有剩。 郑薇薇摸了摸肚子，有点没吃够，她忍不住对金芒抱怨道：“你怎么吃那么多？” 她以为自己饭量就够大了，没想到金芒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芒瞪了她一眼，她顿时缩了缩脖子。 “去洗碗。”金芒道。 郑薇薇忍不住反驳道：“我这会应该不能碰冷水吧？”她上网搜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又不是坐月子，再说又不是没有热水器，你用热水洗啊。”金芒翻了个白眼。 郑薇薇面色郁郁，但还是去厨房洗碗了，金芒则点开手机继续补货。 圣鼎的销量越来越好，她等会还要去一趟六中，帮徐钦和文若补货呢。 所以这会，她得赶紧先把自己的货给补好。 韩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郑薇薇在厨房洗碗，金芒这个臭丫头跟地主婆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这场景把他都搞懵了，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金芒刚将最后一批海带卸好，抬头就看到韩煜站在门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天知道这一瞬间她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干嘛？”她快速关掉手机，一脸惊悚地问道。 韩煜一怔，不明白她怎么这个反应。 “你跟郑薇薇吃饭了？”亏他还担心郑薇薇会没饭吃。 金芒这会也看到他手里拎着的打包盒了，看来这人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糟糕，在外面还惦记着妹妹没饭吃。 郑薇薇从厨房探出头来，一点也不领情道：“真等你的话我早饿死了。” 金芒默然，如果她是韩煜，这会估计要被气死了。 韩煜却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换了鞋走进来，顺手将东西放到茶几上。 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从饮水器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金芒本以为他是在跟郑薇薇说话，结果发现对方看向了自己。她愣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韩煜沉吟片刻后道：“我记得你是星星孤儿院的对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金芒心下已经提高了警惕。 韩煜沉吟片刻后道：“我记得星星孤儿院附近一大片地方都属于徐家，如今应该都空置着吧？” 金芒摇头，“有一部分的地已经租出去了，租给了一家物流公司建仓库。” 韩煜闻言并不意外，“我知道，但那只是一小部分，还剩下大半是空着的。” 金芒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徐颖婉手里这块地，值不值钱是要看放在谁手里的。原本徐家购入这块地皮是打算建一个大型游乐园的，等徐家破产了，徐颖婉倒是想要将地皮卖出去，但是那些有钱人都只愿意花远低于购入价的价格收购。因为星星孤儿院也在这块地皮上，低价卖掉这块地皮的钱甚至都不够徐颖婉安顿好所有无家所归的孩子。 ——对此，徐颖婉以前不明所以，如今却猜测应该跟汪淮有关系。 韩煜敲了敲手指道：“我有意租下剩下的地皮，希望你能作为中间人帮我约一下徐院长。”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找上门去的，但徐颖婉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总是不出门。星星孤儿院没有门卫，跟孤儿院出入的其他人打听，他们又一副警惕的模样。 要不是无意间发现金芒的家庭住址就在星星孤儿院，他说不准直接找个房产中介帮忙了。 金芒犹豫了下道：“成，我下午走一趟。”本来这周她是不打算回去的，毕竟还要去六中，不过如今只能改变计划了。 顿了顿，她皱眉道：“冒昧问一下，你租院长的地皮是想用来干嘛？” 韩煜抬头瞥了她一眼道：“我想建一个菜市场。” “建菜市场？”金芒有点懵。 但是仔细一算，星星孤儿院那边还真的挺适合建菜市场的。那边附近只有一些零散的果蔬熟食店，但是却没有大超市，菜市场更是不见踪影。 若是那里能建一个菜市场……那无疑，周边的居民都会成为这里的顾客。星星孤儿院本来就位于城郊，距离农村也不远，到时估计还会引来一些农村的顾客。 但是她有些纳闷，韩煜建菜市场……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普通的菜市场？”金芒有些狐疑。 韩煜笑了笑，“不然呢。”他倒是没有多想，对于这块地皮的真正打算，他连庄思宇都还没来得及说，这个小毛丫头不可能知道内情的。 金芒歪了歪脑袋，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算了，这事让徐颖婉做决定吧，反正地皮是她的。 前段时间一条瘸腿的小狗跑到家门口，羊羊和被被都喜欢得不行，就决定养下来。结果养了一段时间，小狗的腿好了，跟家里人也特别亲近，但是狗妈妈找过来把它带走了，羊羊伤心得不得了，幸好被被睡着了不知道。 第209章 武器家族 等金芒从六中赶到星星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因为她早就打电话说要回来吃晚饭，所以徐颖婉他们也还没吃，正等着她呢。 一看到她，毛晓登立刻跳了起来，往厨房跑去，“快快快，可以开饭了！” “我这都快要饿死了。”马戈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 金芒纳闷，“你们怎么不先吃？或者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别提零食了。”马戈一脸一言难尽道：“最近我们单位食堂贪污得太厉害，老板被气疯了，直接把食堂的工作人员都辞退了。食堂一时半会没法营业，老板就买了一堆的零食，让我们饿了就吃零食。一开始大家还乐得不行，半个月吃下来，我们都看到零食就想吐。” 尤其是他这样回家吃天然食物的，吃那些营养剂代餐做的零食更加难以下咽。 一开始他还偷偷带点家里的去单位吃，如今……家里的零食他也不想吃，他就想吃热腾腾的饭菜。 金芒有些无语，“你们老板脑子有问题？食堂不能营业，那干嘛不给餐补？” “那人家就是不给，我有什么办法？”正好毛晓登端了一盘藤椒鸡上来，马戈伸手就捏了一个鸡腿咬了起来。 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街上的乞丐。 毛晓登瞪了他一眼，“你还没洗手呢！” “洗了洗了，我回来就洗手等开饭了。”马戈好脾气地道。 因为大家都饿，所以也没说什么客气话，菜上完就开始吃了。 等吃到半饱，大家吃饭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徐颖婉盛了一碗汤递到金芒面前问道：“本来不是说不回来的吗？” “有点事要跟院长你说。”想着这事也不用瞒着其他人，金芒便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 “又有人要租地皮？”徐盈盈他们不明就里，只以为这是好事，纷纷高兴了起来。 徐颖婉皱眉想了想道：“等见面谈了再说吧。”实际她是打算找华蕊商量一下。 吃过饭后，徐颖婉拉着金芒说要去散步，其他人还嘲笑她们这么冷的天出去找罪受。 两人出去后却是直接绕到后楼，将事情告诉了华蕊，询问她的看法。 华蕊毫不犹豫就道：“这事一定要答应下来。” “可是……”金芒皱眉道：“我总觉得韩煜建菜市场这事有点蹊跷。” “蹊跷就蹊跷呗。”华蕊道：“他只要不是打算在这里建兵工厂，那就跟咱们无关。但利用灯下黑的原理，我们能在韩煜面前隐藏更久。” 说起兵工厂…… 金芒问道：“你们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武器枪支吗？”菏泽民间也禁枪，不过这边的执行力度明显没有她记忆中的祖国强。 反正，社会新闻上那些蓄意的凶杀案基本都有枪支出现。 “你干嘛打听这个？”本以为华蕊他们会吓一跳，不想他们虽然惊讶，但却一点也没吓到。 金芒挠了挠脸道：“当然是未雨绸缪了，等圣卿城建立后，是缺少不了武装力量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华蕊淡淡道：“菏泽的部队把持在那些武器家族手中，各大城市的兵都是他们训练出来的。等到圣卿城建立起来后，他们一定也会为圣卿城送军队的，武器自然也少不了。” 金芒一愣，“武器家族？他们训练出来的军队，听谁的命令？” “谁发工资听谁的命令。”华蕊道：“不过武器枪支是要咱们自己花钱买的。所以只要有钱，你完全不用担心会买不到武器。” 顿了顿，她道：“其实说起来武器家族也是深受高层迫害的一个群体，因为他们很富裕，所以高层家族时不时就会想办法，有时候甚至是罗织罪名逼他们给钱。” “不过武器家族都比较团结，这些年起起伏伏，虽说也受到很多磨难，但也比圣卿强多了。” 金芒若有所思，“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拉拢武器家族？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华蕊他们一愣，随即眼睛纷纷亮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关星能一脸惊喜道：“韩煜看不上普通人，他肯定不会招揽武器家族。” 华蕊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道：“要招揽武器家族，至少得等圣卿城建成之后。” 关星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这边的话题就这么歪了，另一边韩煜却正和庄思宇商量星星孤儿院这片地皮。 “可惜已经有一部分地皮租出去了，否则的话出个大价钱，将包括星星孤儿院的所有地皮都买下，那样会更省事。”庄思宇感叹道。 “租也没事。”韩煜道：“我打听过了，凡达物流一口气签了三十年的租赁合约。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三十年咱们还不能成事，那以后就更不可能成事了。” “那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出一个地下兵工厂了？”庄思宇问道。 韩煜点了点头，“除了场地，其他我都准备就绪了。” “那是先挖地下兵工厂还是先建菜市场？”庄思宇问道。 “当然是先建菜市场了，等菜市场建好，往来的人流喧闹声就是最好的掩护。不过入口不能设置在那里，免得让人误入了。”韩煜道。 庄思宇点了一支烟道：“这个问题不大，刚好边上那片厂区就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从厂区挖个地道，用上传送带，距离远点也不影响什么。而且兵工厂员工出入厂区也不会引起人怀疑。” 韩煜皱眉避开他吸烟引起的烟雾，“所以这块地一定要拿下，没有比这更适合开兵工厂的地方了。” “要我一起去谈吗？”庄思宇又抽了一口烟。 韩煜打开窗户，点了点头道：“要你去。”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适合谈判的人。 尤其如果不想交恶他人的话。 庄思宇大笑起来，“果然是要用到我，否则我抽烟的时候你早骂人了。” 韩煜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冷冷道：“赶紧给我滚！” 庄思宇弹了弹烟灰，笑着站起身，摆了摆手道：“约好会面时间后通知我。” 小狗回来了，羊羊和被被都开心得不得了 第210章 优越感 金芒当了一段时间郑薇薇的家教，虽然没见过韩煜几次，但也发现他家里干净得不可思议，说是纤尘不染都不为过。 自打那次初潮事件之后，郑薇薇待她再没有敌意了，私下里还告诉她韩煜是个死洁癖。 “你猜猜，这家里的卫生工作是谁做的？”她偷笑着道。 “不是钟点工？”韩煜家里没有保姆，金芒一直以为是请的钟点工。 “不是哦。”郑薇薇笑得可贼了，她凑到金芒耳边小声道：“屋里的卫生工作，他都自己搞。等哪天有机会，我喊你来看他跪着擦地板的样子。” 金芒简直不能更心动了，“咱说好了啊。” 徐颖婉和韩煜的合作比较顺利，除了一些细节还要敲定，其他事基本已经定下了。 郑薇薇现在待金芒亲近，金芒投桃报李，便打算带她出去玩。 “真的？”郑薇薇高兴坏了，“我都两年没出门玩了。” 韩煜不想放人，但金芒身体力行证明了自己能够看住郑薇薇，最后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走出门。 “刚刚韩煜那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电梯门刚关上，郑薇薇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金芒也有些无语，不就稍稍用力把门把手捏变形了吗，韩煜的反应…… “你信不信，等我们回来，他肯定已经把那门把手换了。”郑薇薇还在笑。 金芒挑眉，“不至于吧？我就用了一点点力气，那门把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变形。” “至于啊，他就是这样的强迫症，家里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瑕疵，他就会换新的，可龟毛了。”郑薇薇一脸嫌弃。 这还真是……这人真是表里如一的不好相处。 “对了，你想去哪里玩？”出了楼梯，金芒问道。 郑薇薇想了想道：“我想逛夜市。” “可现在还早，我带你去游乐园玩？”金芒提议道。 “去什么游乐园啊，太土了。”郑薇薇想了想道：“去电竞馆吧，我想打游戏了。” 金芒不解，“你在家也能打游戏，干嘛要去电竞馆？” “哎呀你不懂，家里没有电竞馆的气氛。”郑薇薇嫌弃道。 金芒无语，“成吧。” 结果到了电竞馆，郑薇薇发现金芒比她玩得还疯。 “冲啊！” “快快快，发技能！” “救援呢？我要顶不住了！” 尤其……这人技术菜得不行，瘾还特别大。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来电竞馆了，你就是实打实的猪队友，神也救不了你。”郑薇薇抱怨道。 “我以后也不来了。”别看金芒坐到机子前特别嗨，一离开她的理智就回来了。“这东西太耗精力了，动不动就肾上腺素上升，伤身。” 她平日里打两小时拳都没今天这么累。 郑薇薇哼了声，“那是你老输的关系。你要是个高手，那肯定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你就吹吧，你这个高手还不是被我拖垮了？”金芒嘲讽道。 郑薇薇顿时郁结。 她们从电竞馆出来，已经快五点了。 “咱去哪里吃饭啊？”外面风有些大，郑薇薇戴上帽子问道。 金芒道：“去我家吃吧。” 这话正中郑薇薇的下怀，她可不想吃外面的营养剂代餐。 等站到星星孤儿院门口之后，郑薇薇都懵了，“你家是孤儿院？” “对啊。”金芒一边开门一边道：“班长没跟你说吗？” “没。”郑薇薇呐呐。 金芒提前说过要带人回来吃晚饭，徐盈盈这会正在厨房忙碌，毛晓登则在客厅帮忙招待郑薇薇。 ——她们不知就里，只知道郑薇薇是金芒的学生，金芒因为她才有如今的高收入，因此都想把人给招待好了。 金芒跑去厨房帮忙，顺便顺了一小盘酱牛肉过来给郑薇薇吃。 “中午刚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星星孤儿院的众人做菜用的都是金芒贡献的菜谱，味道自然差不了。 不单是酱牛肉，后来的猪蹄煲、虾仁蒸蛋、清炒菠菜、糖醋排骨、菠萝咕咾肉、清蒸鲈鱼、香辣梭子蟹、咖喱小龙虾，每一样郑薇薇都很喜欢。 两人去夜市的路上，她却有些沉默。 “怎么了？”金芒正骑着共享电动车带着郑薇薇。 夜风特别寒冷，郑薇薇将手藏在口袋里，小声问道：“你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吗？” 金芒皱眉，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 “我说，你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吗？”郑薇薇大声问道。 金芒一怔，回答道：“你说呢？我从襁褓里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了。” “我也没有妈妈了。”郑薇薇泪流满面道：“我的妈妈为了救韩煜死了！” 啊？ 金芒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大瓜。一时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郑薇薇大哭道：“但韩煜那个混蛋根本不领情，他说我妈妈的死是没有意义的，她只是拖延了一点时间，真正救了他的是他自己。” “他是不是个大混蛋？” 金芒点头，“确实。” “我好讨厌好讨厌他，但是我亲生父亲也不要我了，舅舅家虽然有钱，但也不敢公然和我亲生父亲作对。最后，只有韩煜能够收留我。”郑薇薇擦着眼泪道：“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妈妈满身都是血的样子。” 金芒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女孩靠在自己背上，哭得歇斯底里。 到夜市的时候，郑薇薇有些蔫蔫的，她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嗯？”金芒有些莫名。 郑薇薇抽噎了一下道：“你都没有见过妈妈，我却跟你说这种事。” “呃……”金芒有些尴尬道：“还好啦，我并不觉得伤心。” 她自己的父母运挺一般的，除了在安泽的时候父母双全，其余两世都没有感受过真正的母爱。不过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了，不管是第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来都不缺爱。 她周围总是围满了爱着她的人。 比起郑薇薇，她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有优越感的那个人。 不过，这话她就不说出来讨打了。 最近看到一种说法，说天蝎座都很记仇，报复心很强。不巧阿雪就是天蝎座。自个儿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阿雪自己这个属性比较隐性，反倒大多数时候显得比较好说话，小事都不会计较，但是受到的伤害却会一直在心里记恨。不过阿雪这人没什么攻击性， 第211章 想法 金芒也是第一次来夜市玩，倒不是她不知道这地方，只是以前她忙于学习，加上囊中羞涩，自是不会到夜市来买一些非必需品。 虽然……夜市的东西都很便宜。 “那边有卖小金鱼哎，我们去看看！”看着热闹的摊贩，郑薇薇立即激动了。 金芒撇嘴，“有什么好看的，那是假的。”虽然她不爱养鱼，觉得换水喂食这些都太麻烦了，但养一条不用换水的假鱼……这不是愚弄自己的智商吗？ “我知道啊，但摆着很好看啊。”郑薇薇嘟囔。 金芒劝道：“那你还不如买点工艺品，也好看的。” 夜市有不少小吃，因为是营养剂代餐两人大多都不感兴趣，不过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那些糖画，反正买了也不是真的为了吃。 “你看这个发夹好不好看？” “款式不错，但是质量不好啦。” “这个鱼面倒是很香，金芒你会做吗？” “呃……没做过，不过能试试看。” …… 最后两人逛了很多地方，但最后下手买的，却就只有那么几样。 金芒买了一个大草帽，很大很结实的那种，不是很好看，但很实用，她打算留着天热的时候在户外劳动实践的时候用。这里还有很便宜的速干衣卖，是很基础的款式，但布料不错，她也买了一些。 相较而言，郑薇薇买的都是一些小饰品，像是耳钉项链手环这类的。 等两人从夜市出来已经十点出头了。 金芒送她到碧中园门口，本来打算立刻就走的，不想一辆车突然在旁边停了下来，韩煜从上面走了下来。 “你们这么晚才回来？”他阴着一张脸问道。 郑薇薇哼了一声，“我们去逛夜市的，难不成还中午回来。” 韩煜没跟她争论，转头看向金芒道：“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在校学生了？” 金芒淡淡道：“不劳您烦心。”她的精力向来不错，哪怕只睡四五个小时，第二天也能精神奕奕。 韩煜捏了捏眉心，对着车的方向喊道：“思宇，你送她一趟。” 车窗打开，庄思宇看了眼金芒，挑了挑眉问：“这位是？” “我学生。”韩煜淡淡道。 金芒却是已经呆住了，庄思宇的脸露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对方脚下蔓延而出的绿泽。 这人是韩煜的同伙！ 她激动坏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淡定。 “行。”庄思宇对着金芒笑了笑道：“美女，上车吧。” 韩煜瞪了他一眼，让他安分点。 ——和自己不一样，庄思宇看着沉稳，其实是个荤素不忌的花花公子。 “我去放一下共享电动车。”金芒没有拒绝，推着电动车就跑了。 趁着她不在，韩煜弯腰小声对庄思宇道：“这就是金芒，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星星孤儿院的孩子，你要是想要徐院长反悔不跟我们合作的话，你就对她下手吧。” 庄思宇一愣，有些委屈道：“你把我想成是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对未成年出手过？” 韩煜冷哼，按照菏泽的法律，金芒严格算起来已经成年了。 等到金芒坐上副驾驶座，近距离看清楚她的模样后，庄思宇顿时恍然。 难怪韩煜担心自己会对小姑娘出手，这确实是自己的菜。 可惜了…… 去西征高中的路上，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开出好长一段路，庄思宇才笑盈盈开口道：“小姑娘，你们韩老师在学校是不是人缘很差。” 金芒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觉得他人缘差？” 嗯？ 庄思宇一愣，自己难道预料错了，韩煜还有另一面？ 却听金芒道：“他根本就没有人缘这东西好不好。” 庄思宇呃了一声，忍不住为自己的朋友辩解道：“他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的吧。” “的确，不过一个根本看不起你的人，他有再多优点都跟你没关系吧。”金芒淡淡道。 庄思宇哑然。 快到西征高中的时候，庄思宇突然问道：“你也不喜欢韩煜吗？” “我有什么理由喜欢他？”金芒纳闷。 庄思宇：“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你还是有些不同的吧？你们女生不都喜欢他这种长得帅的男人吗？” 金芒沉默许久后才道：“我们女生确实喜欢长得帅的男人，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长得帅的男人，干嘛自虐啊？” 刚好西征高中到了，庄思宇停下车，金芒解了安全带下车，礼貌道谢后就离开了。 庄思宇却是久久没有开车，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韩煜对普通人的隔阂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 明明……他才是受到普通人更多迫害的人，但韩煜却似乎比他还要厌恶普通人。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不喜欢大多数普通人，但即便如此，他也对金芒很有好感，因为他救了韩煜的性命。 但韩煜这个当事人，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金芒普通人的身份，令他根本无法生出对救命恩人应有的人类情感。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金芒一步一步走进宿舍楼，脑中却在想着庄思宇这个刚刚见过的圣卿。 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级别的圣卿，但是……明显这人比韩煜正常多了，对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意。 她早发现了，韩煜隐藏起来的，对普通人强烈的恶意。 这是她在赤煜身上也感受到过的情绪，只是一者赤裸裸不加掩饰，一者却是隐晦深沉。 不过，金芒也看出来了，庄思宇和苏韵不同，对方可不是能够轻易被撬墙角的。 这事过后有一天，很突然的，郑薇薇打电话给金芒，问她：“你说我从韩煜家里搬出来怎么样？” 金芒一怔，“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郑薇薇看着窗外高空中快速掠过的白云，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不敢实施而已。” “为什么不敢？”金芒不懂。 郑薇薇沉默许久，“……我亲生父亲再婚后一直没有孩子，然后查出得了无精症，他想要将我接回去，要不是摄于韩煜，我早就被他抓回去了。” 第212章 遗物 金芒挠了挠脑袋，她不擅长这种家庭伦理剧啊。 “你亲爹只有你一个闺女，应该不会对你差？”她试探着说道。 “怎么可能？”郑薇薇冷笑道：“我要是回去了，我亲生父亲肯定把我当成是生育工具，等我一成年，就逼迫我一个又一个地生孩子。” 金芒有点懵，“应该不至于吧？你爸妈是怎么结婚的？怎么你们父女之间……跟仇人似的？” “我妈妈是被逼嫁给我亲生父亲的，我亲生父亲图她的美貌。但是我妈妈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他渐渐就没有了耐心，加上身边又出现了其他美貌女子，就越发不将我们母女放在心上了。”郑薇薇淡淡道：“后来我妈妈为了韩煜得罪了韩家和冯家，我亲生父亲生怕连累到他，就将我赶了出来，还把我妈妈的骨灰撒给了狼狗吃。” 说到最后，郑薇薇的语气中带上了哽咽。 金芒：“……那我觉得，你还是住在韩煜那儿比较安全。” 本以为这事在这通电话之后就结束了，这只是小姑娘一时的情绪发泄，然而隔了两天，班长就打电话给她，告诉她：“薇薇离家出走了！” “你说什么？”金芒震惊道：“她怎么可能离家出走？刘倩不是负责看着她的吗？” “刘倩老家出了事一时半会赶不回来，韩煜新请了一个女保镖，因为薇薇这段时间一直表现得很乖巧，所以新的保镖没有防备，让她给逃出去了。”班长语气无奈。 金芒愣了，“那报警了吗？” “不能报警。”班长无奈道：“薇薇还没有成年，她的监护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若是报警了，即便人找到了，她也会被送回她亲生父亲那边。” 金芒皱眉，“韩煜那边怎么说的？” “他让我不用管，说他会把人找回来。”班长无奈道：“但是我怕他会气得打薇薇。” 金芒默然，“这种情况……打两下也应该吧？”郑薇薇要是她亲妹妹，她非把她打得屁股开花，重新做人不可。 班长：“……麻烦你留意一下，我怀疑她可能会来找你。” 金芒倒是不这样觉得。 事实上也是如此。 第三天，郑薇薇就被抓回来了，她的样子很狼狈，衣服的袖子被刮破了，鞋子上都是泥，头发乱糟糟的，胸口还染上了奇怪的血渍。 “她不肯换衣服，也不肯说自己的遭遇。”班长把金芒叫来，拜托她道：“你快劝劝她。” 一旁的韩煜脸色也不太好，要是郑薇薇真的做了犯法的事情…… 郑薇薇看过来，目光亮极了。 “你做了什么？”金芒看着她胸口的血渍，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 这姑娘该不会是去把她亲爹给宰了吧？ 郑薇薇勾着唇角道：“我把那几只狼狗杀了，当着他的面。” 哈？ 韩煜和郑桦桦都松了口气，金芒却有些懵。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狼狗，应该是吃了她妈妈骨灰的狼狗？ 金芒先是一口气，随即又无语道：“人家狼狗也很无辜的好不好？又不是他们爱吃骨灰的，是主人让他们吃的啊。” “才不是呢。”郑薇薇道：“那人养的狼狗都不是好东西，因为他的纵容，一只狼狗发情的时候差点将路边的一个小孩子咬死。按说那狼狗伤了人是要处理掉的，但是那人出钱给摆平了。” “我妈妈还在的时候，那会我还小，那人已经厌烦了妈妈和我，就放狼狗来追我，我吓得直哭，是妈妈挡在我面前被狼狗咬了好几口，后来还缝了二十几针。当时，那人还在旁边哈哈大笑。” 金芒听得无语，郑薇薇这个亲爹，绝对是人渣本渣吧。 班长还在那夸郑薇薇：“薇薇你真棒，已经克服对狗的恐惧了吗？” 郑薇薇点头，“我将那些狼狗砸死的时候，那人就在旁边，吓得都呆住了。我骂他是太监，他又气又怒，却不敢像以前那样骂我。” 说到最后，她得意得不行。 韩煜阴森森开口：“你很得意？” 郑薇薇一怔，脸色刷地白了下去。 “我一早就问过你，要不要将那几只狗宰了，是你说不用的。”韩煜慢条斯理地开口。 他面无表情，眼眸低垂，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那模样，特别沉静美好，但也特别恐怖。 金芒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个人都看出来，他是气疯了。 “那是我想要自己动手。”郑薇薇昂着脖子道。 金芒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躁狂症发作的样子。 哐的一声，茶几上的座钟突然被韩煜砸了出去，他的动作是真的又快又狠。 金芒一把拉过郑薇薇，座钟砸到地板上，瞬间就四分五裂开来。 ——这个座钟别看不大，其实是合金做成的，摔成这个样子，可见韩煜真的是气急了。 班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站在郑薇薇面前，对着韩煜劝道：“你别生气，薇薇她明显正犯病，你心里有气，等她清醒过来再跟她计较。” “我才没有犯病呢，我清醒得很。”郑薇薇嚷嚷道：“我就是要亲手弄死那些狗，要是告诉了你，你的确不会阻止我，但余狗那人鼻子尖的很，不等我到，他就会识相地把狗都弄死！” ——郑薇薇的亲生父亲姓余。 “我不能弄死他，难道还不能吓死他吗？” “你不要忘了，当初余狗为了能够不被连累，可是想过直接弄死你的！” 郑薇薇跟疯了一样，开始不断输出，她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韩煜：“连这种仇都能不计较，韩家人说你是的冷血的利益派，果然没有错！” “薇薇！”班长大惊。 金芒也有些无语，姑娘……你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忘了你还要靠韩煜庇护吗？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韩煜，以防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对上她的目光，韩煜一阵憋气，合着他倒是成了恶人。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对着郑薇薇淡淡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母亲的遗物还在余狗手中？” 第213章 挡箭牌 遗物？ 金芒在这边纳闷，那边郑薇薇一脸嗤笑道：“狗屁遗物！我妈妈的私人物品都被余狗给烧了，你所说的遗物，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那我也不稀罕！” 韩煜沉着一张脸，一瞬不瞬地看着郑薇薇。 班长不知就里，有些茫然地道：“什么遗物？” 没有人回答他，金芒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问了，这事一看就很私密，他们作为外人还是不要问了。 但班长可不觉得自己是外人，他皱着眉头再次问道：“小姨有什么遗物？” 韩煜依旧默不作声，郑薇薇却是一脸不以为意道：“我妈妈曾经救了一个落魄的老太太，后来那老太太的女儿找过来。她临走之前，将一个印章留给了我妈妈。那印章方方正正的，上面印了一个城字，我妈妈她也没特别上心。后来有个考古学家来余家，无意间看到这个印章，说这个印章是城建章，而且还是少见的没有用过的城建章。” 金芒茫然，城建章是什么东西？ “城建章是什么？”班长也开口问道。 郑薇薇道：“城建章就是城建局发放的建城许可证，有了城建章，就可以大肆购买土地，然后建城。不过这东西，没有巨大财力的话用不到，城市也不是那么容易建的。最重要的是，余狗曾找人对那个印章进行鉴定，得出结论说那个城建章虽然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实际应该是假的，因为如今城建局的备案中并没有还没有使用过的城建章记录。余狗不甘心，一直巴着那东西，还到各个城建局去调查，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哪里漏记了。而韩煜……” 她看向韩煜道：“你应该也很想要那个城建章吧？” 韩煜淡淡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从没想过白拿，我会付给你应有的报酬。” “别说我没有，便是我有，我也不会卖给你。”郑薇薇恶劣道。 一旁的金芒若有所思，城建章……吗？ 韩煜似乎也想要建城？ 最后是金芒跟班长一起离开了。 “那个城建章……很难申请吗？”还没走出碧中园，金芒开口问道。 “当然的啊。”班长回答道：“我看过相关的历史记录，以前还好，近些年……已经有近百年没有人成功申请到城建章了。偶尔也有一些富豪申请，但往往都只申请到镇建章甚至是村建章。” “这两者跟城建章有什么区别吗？”金芒问道。 “当然有区别啊，首先地方大小就差很多，然后你如果是镇或者村的话，是需要收归城市管理的，不可能独立存在。”班长道。 金芒若有所思，“是这样啊。” 她现在开始考虑，若是郑薇薇母亲的那个城建章是真的，自己能不能拿钱买下来？ “肯定是真的。”她把这事跟华蕊说了，华蕊想也不想就道。 金芒愣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圣卿的历史中就有这样一枚城建章，这个城建章是当初的花都城建局开出来的。而花都当初因为圣卿和高层之间的纷争，直接在战火中毁灭了。所以，现今所有城市的城建局历史记录都找不到这枚城建章的记录，只有找花都城建局的记录才能找到！”华蕊斩钉截铁道。 金芒皱眉，“但那也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韩煜就不可能不动余家。”华蕊道：“他那个人不知道多精，但凡不是断定城建章是真的，也不可能留着余家到现在。” 金芒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该怎么才能弄到这枚城建章？” 华蕊不解，“那还不简单？” 呃？ 金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听华蕊道：“你也说了，郑薇薇是那枚城建章的继承人。韩煜并没有用不法手段霸占城建章的打算，所以他弄到城建章之后一定会将之交到郑薇薇手里。等到时候，咱们再截胡。” 金芒：“……” 她深呼吸一口气，问道：“这样是不是有点贱？”她要是韩煜，非得被气疯了不可。 “反正肯定是郑薇薇自愿卖给我们的，咱又不打算强抢。”华蕊撇嘴道。 她劝金芒道：“你可不要对韩煜觉得抱歉。是他自己太自负了，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以为自己看清了一切，自己做的必定是正确的，但是……” 华蕊叹气道：“我跟你说句肺腑话。圣卿虽然都是好人，但好人不代表笨，好人也不代表好欺负。虽然有一小部分圣卿是傻白甜，但其中也不乏手腕过人之辈。但是我敢说，这样的圣卿，绝对不会加入到韩煜的阵营中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金芒还真不明白。 “因为韩煜这个人不但自负，他还天真。”华蕊淡淡道。 “天真？”金芒不解。 华蕊淡笑道：“你觉得高层知不知道韩煜这个人的存在？” 金芒一愣，“你是说圣卿中有人背叛了他？” “怎么就是背叛呢？”华蕊看向她，目光中带着耀眼的智慧，她轻声问道：“传说每一个圣卿都有大爱，那你觉得，他们会是安于现状的人吗？” 金芒倒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 “还有比韩煜更好的挡箭牌吗？”华蕊抬手捋了捋额角的碎发，“有韩煜挡在前面，其他人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她带着些许嘲讽道：“韩煜连圣卿都没看明白，又怎么能够看明白普通人？” “是，他确实厉害，如今或许已经在高层中获得了偌大权势，但是……一旦他的身份曝光，那他现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金芒哑然。 她实在太意外了。 本以为韩煜是比赤煜段位更高的神灵恶念，结果华蕊却告诉她，不是的，这就是个被其他圣卿当成挡箭牌的倒霉蛋？ 这也太…… 她都有点可怜韩煜了。 见她面露不忍，华蕊道：“你不用担心韩煜，他到底是同伴，那些圣卿再把他当成挡箭牌，也不会不管他的死活。所以，高层哪怕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但肯定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谁。” 第214章 搅风搅雨 时光宛若奔腾的河流，永远都在向前，永远不会回头。 当圣鼎在菏泽站稳脚跟，当微光的产业趋于稳定，又在逐步扩张的时候，金芒已经是宸京大学大二的学生了。 秦义逊来找金芒的时候，她刚从食堂里出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的吃食。 “你这是？”秦义逊一愣。 “给同学带的。”金芒道：“你在这等一等，我先把东西拿回宿舍。” 大概五分钟之后，金芒急匆匆跑下来，一边撩着头发，一边问道：“义逊哥，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她披着一头海藻般的卷发，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衫裙，脚上穿了一双小白鞋，看着特别纯真美好，活脱脱的校园女神。 这不，这会就有许多目光悄悄地看过来。 秦义逊用身体挡住那些目光，打量着金芒道：“你怎么穿了这一身？” 他印象中金芒大多数时候都穿着运动休闲风的衣服，偶尔也会穿裙子，但是白色的…… “你不是说白色的衣服不耐脏，穿不了几次就会埋汰吗？”他不解道。 “这个是院长给我买的，再说……”金芒道：“那话是我没钱的时候说的，我现在有钱了，哪怕一件衣服只穿几次也不会心疼了，白色确实好看啊。” 秦义逊无语，“我搞不懂你们女生是怎么想的。” 两人走出校门，找了一家附近的清吧。 因为是正午，所以店里没什么人，连老板都正趴在吧台上睡觉。 金芒和秦义逊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角落的隔间，从点餐机器人那儿各点了一份咖啡。 ——这家清吧比较特殊，除了老板没有服务员，只有点餐机器人。 这边有摄像头，但摄像头不收音，两人又低着头，根本不用担心谈话被人听去。 “义逊哥你之前不是说要去马赛罗卡出差吗？”金芒奇怪道。 “我给推了。”这样说着，秦义逊不由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金芒问道。 “元白。”秦义逊吸了口气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试图将他挖过来，但他态度挺坚决的，不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说自己喜欢做独行侠，不愿意加入任何组织。但是……最近他好像在打听你的身份，他还提到了圣鼎，似乎是怀疑上了。” 圣鼎这些年也没少经历风雨，别的不说，光是暗中的搜查，凡达物流的仓库就已经经历了好几波了。一开始他们如临大敌，做下多种准备，虚虚实实，又是故布迷阵到其他物流公司下大单，才算逐渐稳定下来。 好在过后金芒的远程操控技术越来越娴熟，能够做到隔着城市发货，才渐渐安稳下来。 金芒瞪大眼睛，“那你还找过来？”要人家正盯着你，不是一抓一个准吗？ “这没事。”秦义逊叹气道：“我还不知道他是圣卿的时候，就透露过你的存在，我来见你，他不会多想。等会我带你去超市逛逛，给你买点生活用品和吃的，他就不会怀疑了。” 金芒喝了口咖啡，“所以你来找我是？” “你琢磨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蹊跷？”秦义逊皱着眉头道：“我一直以为白元如他所说是个独行侠，但现在看来……我怀疑他背后有人。” 金芒心里一个咯噔，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华蕊说的话。 按照她说的，每一个圣卿都有大爱有大志，他们看着不动声色，其实都想做改变世界的那个人。 那么是不是，白元其实也是其中之一？ 金芒吸了一口气，这事……棘手了。 “义逊哥……”金芒斟酌了一下道：“你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打听一下白元身后的势力，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你不会正考虑加入吧？”秦义逊惊悚道。 金芒摸着下巴道：“也不是不行啊。” 秦义逊瞪大眼睛，“你疯了？那你得暴露圣卿的身份。” 金芒摸了摸下巴，“如果白元身后的人不是和韩煜一样的反人类的话，我觉得暴露身份也没有关系。” 她轻声道：“我仔细想了，或许从薇薇那儿买到城建章不是难事，但咱们想要悄无声息地买地把城建起来……那恐怕并不容易。” “你……你是想借势？”秦义逊若有所思。 金芒点头，“我想得很明白，若是圣卿城建出来，肯定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那样一时半会没事，时间长了容易出事。” 她斟酌了一下话道：“圣卿那边的势力，能拉拢最好拉拢，咱可不能像韩煜，自己作死，放着大好的条件不用。” 秦义逊深以为然，点头道：“成，我帮你多打听打听。” 金芒想了想道：“你注意点，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些圣卿想要怎么搞事。” 这些年，通过华蕊的嘴巴，她听了一篓子圣卿的搞事过程。 还别说，那些人看着安安静静又低调，实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顺着那个纹理，完全能看出现实中很多闹大的事件基本都有圣卿在其中搅风搅雨。 比如：某年某月，某年轻女孩在环山公路上遇害，事后查出是一富二代酒后失态，因为女孩口口声声要报警而失手将人掐死。本来挺普通的一个事件，只要民众不多关注，哪怕法院判了重刑，但富二代的家人依旧可以走关系让人坐几年牢就出来。 结果网上就出现一群水军，这个说那富二代在喝酒时大放厥词根本不担心会坐牢，那个说富二代的父母拎着一堆礼品去了某某法官家，另一边又有人说某某善于诡辩的律师接下了富二代的案子，声称会做无罪辩护…… 好了，民愤就这么被引出来了。全民关注下，富二代过往做过的恶事也被牵扯出来，最后罪有应得，判了死刑。 类似这样的事比比皆是，那些圣卿看似没有存在感，其实很多事上都有他们的参与痕迹。 而且还有一件事，却是金芒以前没有注意到的。 第215章 野心家 其实圣卿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低调的。 菏泽除了没有动植物，其余地理气象都很正常。因此，这里也会有地震海啸这些灾难。金芒也是才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圣卿大量活动的时候。 大批量的天然食物会被运往受灾地，供遇难者食用。 这种时候，高层哪怕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不敢有大动作。因为以往就有在这种时候不顾民众死活，一心想将圣卿揪出来的高层，最后被民众联合起来祭天了，别说自己，连所在家族都下场惨烈。 自那之后，高层也惜命了。 也是因为圣卿这样的行为，受灾地和受灾地附近的民众对圣卿都非常有好感，圣卿的顾客基本上也集中在那儿。 于此同时，圣卿们也喜欢在那样的城市活动。因为在那种地方，即便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会有成千上万的民众帮助你。 甚至可以说，在那些地方，圣卿已经联合民众将高层给架空了，他们手头的权利非常有限。 可惜朝城以及周边一直以来都非常稳定，如地震海啸这种灾害几乎跟它们绝缘。 也是由此，金芒猜测，圣卿中的野心家恐怕不知韩煜一个，只是人家比较低调而已。 金芒拎着大包小包回宿舍的时候，舍友们有在赶论文的，也有在看书打游戏的，见她拎着那么多东西回来，都有些惊讶。 “金芒你怎么又去买东西了？”睡在她下床的常晶帮她将东西放到书桌上。 金芒从袋子里拿出一排酸奶，“你们要吃自己拿。” 然后才回答常晶道：“家里人来了，非要带我去超市，买了这么些东西。” 剩下几个舍友也纷纷上前拿酸奶。 “对了金芒，刚刚辅导员来找你，说你的证书下来了，让你等会去拿。”胡璇依一脸羡慕道：“你居然真的考下来了，都创咱们学校记录了吧？” 其他人也是一脸佩服。 金芒是土木工程专业的，她们宿舍只有她一个是这个专业的。事实上，同届同专业中，也就只有她一个女生。 她刚刚考下来的是建筑师二级证，在菏泽，只有拿到这个证件，画出的建筑设计图才能够投入使用，否则就是违法行为。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就是头号责任。 宸京大学的土木工程在整个菏泽都是名列前茅的，是行业中的老大，但即便如此，大多数学生是大三大四才拿到这个证的。 金芒不以为意道：“那你们就想多了，在我之前，别说大二拿到这个证，大一拿到的都不是没有，咱们宸京大学可是出了名的人才济济。”所以她真不是什么天才，能有现在也是呕心沥血的成果。 想想她最近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说的就是她了。 金芒照着镜子梳头，好在她的头皮还是比较结实的，至今都没有出现过脱发现象。 “你的证书下来，以后就能轻松一点了。”常晶把一盒鸡爪放到书桌上道：“我早上刚从家里带回来了，刚刚忘了，你们自己拿着吃。” 几乎是话音刚认，大家就围了上去。 ——这是因为常晶家里有人是圣网顾客，她从家里带来的吃食都是天然食物。 金芒也是来了宸京才知道，在这里，大家对圣网顾客的身份其实是不怎么避讳的。一个圣网顾客，几乎小范围内的亲友都知道。 但是他们应付高层的手段也特别高明——比如，他们的收件地址总是变化的，收件人也是在不断变化的，高层除非将所有快递都一一搜查，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顺藤摸瓜查到圣卿的所在地的。 金芒也是才知道，菏泽的七大都市虽然还没有实现天然食物自由，但这里的居民患上体隋病变的非常少。医院收治的那些，大多数都是外地来的或者在宸京居住没多久，或者是一些独自居住，非常孤僻的人士。 反倒是这里的有有钱人和高层，听着有些惨。 据说如今很多高层圈养的圣卿出逃的出逃，被救走的救走，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他们又绝对不可能成为圣网顾客。跟高层联系比较多的有钱人也面临了相同的处境，他们想买高价天然食物居然只能去外地。 由此可见，那些隐于人后的圣卿们真不是吃白饭的。 也是因此，金芒也适当透露了自己圣网顾客的身份。他们宿舍的人就时不时收到金芒从圣裁购买的天然食物，这也是金芒为什么一直还住宿舍没有搬出去的缘故。 真让她成日吃食堂的营养剂代餐，她早不干了。 常晶妈妈很擅长做鸡爪，可惜就是份量不太够，大家一人只分到一只。 “没办法，我家那个圣网上的鸡爪价格特别贵，我妈舍不得买太多。”常晶叹气道。 “鸡爪多贵？”于黛黛问道。 “20块钱一个。”常晶痛恨道：“偏偏我们一家都特爱啃鸡爪。” “呃……这确实有点贵。”胡璇依皱眉。 金芒叹气，“可惜圣裁没有鸡爪卖。”圣裁东西还算全的，但总有那么一两样缺的。她自己的绿泽中倒是有…… 这样想着，她道：“我一个朋友成了一个叫圣鼎的圣网顾客，我听她说里面有鸡爪卖，好像只要35块钱一斤，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她。” 这样说着，金芒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她这个电话是打给苏韵的，苏韵自己的绿泽多是水产，所以才被她忽悠着成了圣鼎的顾客。 金芒将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你到时候就填我的地址，钱我过后转给你，你多买点。” “这点钱还转什么转啊。”苏韵道：“我在宸京买了房子，你要不要来给我温居？” “温居是假，想吃我做的饭是真吧？”金芒好笑道。 苏韵嘿嘿笑道：“我房子买在师范大和你们宸京大的中间，我给你留了房间，到时钥匙给你，你想什么时候来住就什么时候来住，完全可以当成自己家。” “顺便帮你做个饭对吧？”金芒翻了个白眼。 “就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了吧。”苏韵讪笑。 第216章 优劣 金芒才挂了电话，大家就好奇地打听起来。 “你这个同学是师范大的？”常晶道：“虽然比不上咱们宸京大学，但也算是学霸了吧？” 作为宸京大学的学生，大家面对其他大学的学生还是比较有优越感的。不过这种优越感并不带恶意，因此也无伤大雅。 “什么学霸啊。”金芒好笑道：“她以前是找关系进我们高中的，成绩虽然不能说差，但也就那样，堪堪能上重点。她自己在学习上也不是一个努力上进的人。但后来她跟我搭伙三年，为了能继续搭伙，高三那会她可谓是悬梁刺股，使出了洪荒之力拼了命地学习。结果就差了四分，没能上咱宸京大学。” 她好笑道：“她自己不满意，她爸妈可是满意得不得了，感激得都要收我做干女儿了。” 众人也觉得这事很有意思，只有楼婳注意到了重点：“金芒你做饭很好吃？” 其他人也很快反应过来。 “好啊金芒你不够意思啊，我们还是不是好舍友了？” “对啊，认识这么久，我们还没吃过你做的东西呢。” “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太不够意思了！” 金芒讨饶道：“我的错我的错，以前不是没那个条件吗？你看这样成吗？我那朋友在附近买了房子，等哪天我去借个厨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你们可以先报菜名。” “佛跳墙。” “清蒸帝王蟹。” “蟹粉狮子头。” “木炭烤鸭。” “蟹黄汤包。” 金芒木了，“你们可真是不客气。”选的这些，要么贵的不行，要么麻烦的不行。 “好啦，开个玩笑啦。”常晶将手搭在她肩上道：“你给我整个麻婆豆腐就成。” 于黛黛：“辣椒炒肉。” 楼婳：“酸汤肥牛。” 胡璇依：“蚂蚁上树。” 陈苗：“我要个莲藕排骨汤吧。” 正好第二天早上金芒没有课，就去了苏韵说的地址。本以为苏韵应该不在，不想她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严实，她皱眉走进厨房，就看到她正撅着屁股趴在橱柜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这干嘛呢？” 苏韵倏地起身，脸色发白道：“吓死人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走进来的啊，你没听到脚步声吗？”金芒纳闷道：“我穿的皮鞋，走路声音不小的。” 她又问：“你在找什么？” “我的隐形眼镜掉了。”苏韵欲哭无泪。 金芒哑然，“咱一起住了三年，我都不知道你是近视。” “我一起床就戴隐形眼镜，你不知道也正常。”苏韵道：“你快帮我找找，少了一个隐形眼镜我脑子都在发晕。” 结果金芒抬眼一看，发现台面上就有一片隐形眼镜。 苏韵将隐形眼镜放到随身带的隐形眼镜盒里泡了泡，然后才重新戴了上去。 “你今天没有课？”金芒问道。 苏韵揉着膝盖道：“早上没有，我买了一点生活物品拿过来。” 金芒无语，“可我看厨房里的调料都是齐的？” 苏韵讪笑，“那我不是担心你来了没法发挥吗？” 她看着金芒手里拎的食材，眼睛里的光芒都能化成实质了。 “我这是做给舍友吃的，不能都留给你。”金芒无奈道。 苏韵接过食材，取出里面要洗的芹菜和卷心菜，一边开始洗一边道：“我要求不高，能让我吃饱肚子就成了。你不知道，上大学后我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我如今都只有89斤了。” 金芒无语地道：“自己太挑嘴了怪谁？” 最后金芒做了不少，留够了苏韵吃的，剩下的都用打包盒装好了打算带回宿舍。 “对了，你现在还跟韩煜合作吗？”金芒问道。 苏韵和韩煜之间的关系，她没有深问，苏韵也只隐隐说了说，因此才这般问。 苏韵表情一顿，有些呐呐道：“算是吧。” 顿了顿，她道：“其实他那人不坏，特别有原则，之前我去旅游遇到意外，要不是他及时喊人过来，我即便不死，也不好过。每次我遇到困难，他都会二话不说帮忙。”就因为自己是他的同类。 现在想想，总是逃避对方，不太乐意和对方深接触的自己怪没有良心的。 但是……比起韩煜，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和金芒在一起相处。 她也说不上来原因。 也是因此，这些年韩煜打给她的钱，除了一开始花了一点，后来她就不再花了，还补了回去，打算等将来哪天把钱还给人家。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经过金芒的介绍加入圣鼎，因为她想花自己赚的钱。 苏韵也不是傻子，猜到金芒跟圣鼎应该有一些瓜葛。不过她就看中圣鼎其实并不属于圣网这一点，她怕韩煜知道。 金芒蹙了蹙眉道：“你……该说清楚还是跟韩煜说清楚吧，他那人……你拖的时间越长，他越痛恨。” 这些年，她多多少少也摸清楚了围绕在韩煜身边的那些圣卿。 那些圣卿……一大半是曾经被高层圈养的，一小部分是曾经经历过泥泞不堪，被逼得人生无望的。 他们中只有少数人是为了韩煜的理念跟随他，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他这个人而跟随他。 秦义逊那边也探查到了不少韩煜的信息，这人能耐是绝对有的。身为一个圣卿，他居然走了仕途，走了仕途就算了，年纪轻轻他爬得还不低。 他从高层手中救出那么多被囚禁的圣卿，结果好多高层还都愿意提携他。据说他如今在宸京可以说是独揽大权，他想做的事情，想推行的政策，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就那个庄思宇，他最好的朋友，去年从宸京调到七大都市之一的辉月担任要职。 这个庄思宇是重要角色，韩煜有心机有手腕，但他对普通人放不下身段，他手底下那些安插在各个重要部门的下属，可以说都是庄思宇帮他笼络的。 然而即便坐拥这样的权势，在看透一部分真相的金芒眼里，韩煜也成不了事。 圣卿之间讲究等级，韩煜也以特位圣卿的身份为傲，但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一个绿泽大小就能判定优劣的。 锐意进取如韩煜，未必能胜过那些老谋深算的资深圣卿。 (本章完) 第217章 桐城地震 金芒最近找了一家建筑公司实习，专门做一下整理归档的工作。 ——她的导师说她如今就缺知识的积累，多看建筑公司过往的档案图纸对她有好处。 她一个大二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除了因为她已经考到了建筑师二级证，还因为这个公司是同专业的学长开的，她受到了特别照顾。 她的上班时间并不长，一天只要六小时，而且还有双休。当然了，她的实习工资也不高。 职场和学校是完全不同的环境，虽然这家建筑公司因为比较年轻的关系，员工之间关系相对比较和睦，工作氛围也不错。不过，金芒还是注意到了隐藏在和谐表面下的波涛汹涌，好在她一个实习工，又是老板的学妹，在校成绩又优异，大家对她都比较友好。 像是把工作都推给她，刁难她这种事情，她是一件也没遇上。 反倒有好几次，她工作时受到了前辈的言语提点。 这家建筑公司的待遇不错，茶水间里不但提供开水、咖啡和茶叶，还有各种小零食和点心，天冷的时候有热汤圆，天热的时候有红豆冰绿豆汤这些。 金芒去茶水间一般都是为了添水，她不爱喝茶叶咖啡这些，茶杯里倒是经常泡红枣枸杞干花这类。 才添好水出来，办公室里突然发出一阵尖叫声。 金芒一惊，急急忙忙跑出来，就听到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议论开来了。 “桐城居然地震了！”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是呢，历史上都没有过类似记载。” “据说是后半夜发生的，恐怕死伤人数不少。” “怎么办？我弟这次好像就是去桐城出差。” “你试试电话通不通。” “我表姐一家就是桐城的，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 “网上开始招收志愿者了，你们要报名吗？” “咱老板发话了吗？我倒是有心去，但我可不想当一回志愿者就把工作给丢了。” …… 金芒正点开手机打算查一下，就有电话进来了。 是华蕊。 “华姨？”金芒按下接听键。 华蕊的声音快速而果决，“桐城地震了，你赶紧报名当志愿者，我们一起赶往桐城做支援。” 金芒一愣，下意识道：“我去就算了，你也要去？”华姨年纪可不小了。 “我当然要去！”华蕊激动道：“我先生在的时候，这种活动我都会参与。有我跟着，调动物资才能更便利快捷。除了我，还会有许多老员工也会跟着。你是新生圣卿，其他受灾地基本都被其他圣卿占据了，桐城是第一次受灾，对于你来说是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金芒：“……”虽然觉得华蕊的话有些欠妥当，但意思确实是对的。 她抿了抿唇道：“我马上就过来，我们见了面再细聊。”她考到宸京之后，华蕊和关星能也都跟了过来，他们在宸京本就有房子。 恰在这时，办公室里有人喊道：“老板发消息了，说员工可以根据个人意愿报名志愿者，期间公司薪酬照发。” “我就知道咱老板大气！” “那你们报名不？” “呃……我家里有孩子走不开。” “我也不成，我妈身体不好。” “我要接送小孩。” “我老公不会做饭，我不在家他肯定成天吃外卖。” …… 办公室里成家的几乎都摇头，倒是很多单身员工已经在填报名表了。 金芒跟着道：“我也要报名。” 她这个时候报名，才是最不起眼的。 下了班她没回学校，直接就去了华蕊家，跟她说了自己报名的事。 “我们要怎么将天然食物带进桐城？”金芒问道。 她很清楚，自己去桐城不是做单纯的志愿者的，肯定是要送天然食物过去的。 华蕊摇头，“桐城是丘陵地区，地震情况下运输非常困难，咱不用吃力不讨好地运输天然食物，到了地方你直接将天然食物从绿泽中取出来，只要不当着别人的面就成了。” “可是……这样的话我的身份很可能曝光的。”金芒犹疑道。 “这个时候谁还管这个？”华蕊大手一挥道：“不单单是你，徐钦和文若也会从朝城出发赶往桐城，还有苏韵，我也给她打电话了，她说要去的。” 果然没多久，苏韵的电话打到金芒这了。 “你也要去当桐城的志愿者吗？”苏韵问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道：“我好像记得……韩煜这会正在桐城。” “真的假的？”金芒惊讶。 “真的。”苏韵抿了抿唇道：“他好像是去那边参加什么大学讲座了。” 金芒皱眉，“这事等到了桐城再说吧。” 因为微光集团要去的志愿者不少，所以他们直接开了两辆大巴车。 当天他们出发很早，天微微亮的时候车子就发动了。 金芒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葱油饼、包子、豆浆和油条。她做的分量不少，本来也是考虑到走得早，估计很多人都来不及吃早饭，分给大家的。 不过她招呼后，却只有少部分人上来领。 “真羡慕你们，我可不敢在车上吃东西，非得吐了不可。” “是啊，以前我肠胃也好，如今可不成了。” 这么一看，金芒准备得就有些太多了。好在除了油条，其他的过后都可以热一热再吃。 华蕊在车上说着自己做的准备，“食物我没有多准备，等到了桐城，咱先想办法弄个厨房，只要有食材，什么东西不能做啊。不过饮用水我准备了不少，大家口渴了就可以过来领。还有生活物品，我也统一准备了，大家可以自己来领。” “咱们是志愿者可不是救援兵，所以到时候具体的救援工作咱们不参与，咱们只参与后勤工作。伤员的包扎，以及伙食提供、物资搬运、安抚遇难者，这些才是我们的正职，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的可别激动上头搞错了。” 这次她带来的虽然都是微光集团的老员工，但都是从各个不同的公司招来的，互相间并不了解。如此，才能更大程度隐藏金芒的身份。 虽然……估计真到了受灾地，也不一定能一直保密下去。 (本章完) 第218章 无语 桐城离宸京有些远，加上如今菏泽各地的人都在往桐城赶，道路难免出现拥堵情况，本来一天能到的路程，结果愣是耽搁到半夜才到。 桐城入口处就有救援驻地，他们刚到，就有人过来迎接他们，带着他们穿上代表志愿者身份的马甲。 “驻地的通铺床位不够了，不过还有帐篷……”负责人为难道。 “不用，我们自己带了帐篷，只要划一片空地给我们就行。”华蕊打断对方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当志愿者了，不需要您事事关照。” 听到她有经验，对方松了口气，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睡一会再给你们分配任务吧。” 金芒道：“你们去休息吧，我是一路睡过来的，这会精神着呢。” 她一路好眠，这会根本就睡不着。 负责人有些疑惑。 华蕊也知道金芒说的不是假话，便道：“这孩子常年健身，身体素质非常好，力气也大，您不用客气。” 负责人看着金芒单薄的身形，不是特别信，但还是犹豫道：“正好有一批医疗物资送过来，我们人手有些不足，小姑娘能来帮一下忙吗？” 金芒毫不犹豫道：“成。” 其他人都去休息了，金芒跟着负责人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成排的厢式货车，零星几个人正将一箱箱医疗物资从车上搬下来，运往临时搭设的帐篷中。 ——那些帐篷都是纯白色的，上面有着红十字，估计是充当临时手术室和病房的。 金芒一脸高兴道：“看来这边的物资比较充足。” 负责人却叹气道：“这点物资看着多，真用起来消耗得很快的。” “老魏，你怎么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一个壮汉将手里的箱子堆到推板车上，一脸纳闷地问道。 负责人摸了摸鼻子，“如今实在找不到人了，你凑活用吧。” 金芒也不辩解，直接小跑上前，爬到车厢中，一手扛着一箱物资跳了下来。 负责人和老魏都吓了一跳，这医疗物资可不轻，少说都有二三十斤重，有的甚至有五六十斤。 然而等金芒将东西放到推板车上，他们预料中会出现的事都没有发生。 两人不约而同上前，掂了掂金芒搬过的箱子，不是空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冒出了惊喜之色，来了个当用的，这可太好了。 金芒和老魏，加上另外两个壮汉，四个人，愣是花了半夜的时间将十几车的医疗物资给卸下来了。 老魏只觉得两只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腿也有些打哆嗦，那两个壮汉比他只有更差的，反观金芒，除了衣服被汗水打湿之外，看着并没有任何不适。 三人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驻地有食堂，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吗？”老魏主动邀请道。 金芒摇了摇头，“我回去吃，我们自己带了吃的，就不给驻地增加负担了。” 金芒回到划给他们的那片帐篷区时，华蕊已经指挥人把灶台搭出来了。 他们来时除了带了两辆大巴车，还将自家的两辆厢式货车开过来了，其中一辆是放的各种生活物资，像是帐篷锅具这类，另一辆却是空的。 金芒进去走了一趟，里面就放满了天然食物。 他们营地里的食物香气散发出去的时候，驻地其他地方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 这些救援驻地的人见识可不少，一下子就猜测这些人恐怕跟圣卿有瓜葛。 因此，华蕊上前询问他们可不可以将厢式货车开进城，就近对遇难者进行资源支援的时候，负责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然后，这辆厢式货车就开始一趟一趟地往城区开，一次次将天然食物分发到遇难者和救援军人手中。 金芒这几天基本都在驻地活动，因为她力气大，便时不时帮着抬一些笨重的医疗器具，或者是一些伤员。 有时候麻醉不够，手术却必须做的时候，她也会被叫去用武力镇压病人。 这一天，她干活累了，跟一群人一起蹲在地上啃馒头，突然有急呼声从外面传来。 “快点，这个人受的伤很重，肋骨穿到肺叶里了，血有些止不住，得赶紧动手术！” 金芒一开始没在意，这两天类似的话她听得实在太多了，刚刚她一口气搬了近百个伤员，还将刚刚运输过来的一套手术设备抬进了帐篷手术室，这会又累又饿，实在是没力气管了。 ——虽然他们不缺食材，但有时候光是有食材是没用的，因为人手不足，遇上紧急情况，他们总是赶不上吃饭，她今天就早上起来吃了一顿早饭，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 “救救这个孩子，他的手被石块砸烂了，现在根本止不住血，继续下去他会死的！” “医生呢？快叫医生来，这个女孩的心跳在变弱！” …… 一时间，类似的声音居然越来越多。 金芒连忙加快吞咽的动作，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努力尽可能地多吃东西，周围人跟她是差不多的动作表情。 快速将一个大馒头塞进去，金芒鼓着嘴一边努力咀嚼，一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跟在她身后。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负责人一边安排人接手伤员，一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伤员？” “是啊，几位主刀医生已经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了，这会是真要遭不住了，怎么不送到其他救援驻地去？”旁边有人道。 救援驻地并不止是他们这边一个，分散在整个桐城，有好几百个。 毕竟桐城这边因为气候宜人，居住人数很是可观。 为首的一个救援军人擦着汗道：“刚刚挖掘了一家大型商场的废墟，所以伤员有些多。各个救援驻地的情况都差不多，别的驻地的医生情况也一样。而且已经分流了，并没有都送到咱们8号救援驻地。” “等等。”金芒忍不住疑惑道：“不是说地震是发生在后半夜的吗？怎么大型商场里有人？” 说起这个，一众救援军人表情也有些无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