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书生有点凶》 第十章 回苏(下) 因为生怕将陈安晏吵醒,丁坚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否则按照他的性子,直接就拿斧子铁锤砸烂就是! 所幸这后院离柴房并不远,丁坚将这些木头都捧到柴房,吩咐伙计当柴火烧掉。 那些伙计虽说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说什么。近年来,丁坚也很少在前厅露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院陪着陈安晏,虽说没人见过丁坚动手,可每个伙计都感受到了丁坚的可怕之处。 原本这太白居的伙计厨子都以为丁坚也就是个寻常下人,都没将他放在心上。 只是有一次两个伙计看丁坚每天也不怎么干活,掌柜和东家也不说什么,心里有些不平衡,便寻了个机会找丁坚的茬。 没想到第二天这两个伙计便都鼻青眼肿的,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 尽管如此,大家也都猜到了,肯定是跟丁坚有关。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将丁坚当做下人了,他也乐得清闲。 今日是城南的钱员外在太白居宴请客人,刘员外是太白居的常客,陈文锦自然要去客套几句,敬上两杯水酒。 在回屋的路上见到丁坚正捧着那些木头往柴房走。 陈文锦见到丁坚奇道:“丁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的?安晏呢?” 一开始陈文锦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丁坚,丁坚让他们直呼其名他们自然不敢。 称呼“丁大侠”、“丁义士”又显得不合适。 最后还是丁坚让他们称呼“丁师傅”,说起来,丁坚自小教陈安晏识字习武,这称呼倒也说得过去。 而那些伙计自那以后也都以为丁坚是东家请来当这大少爷师傅的,更加没有人敢造次了。 丁坚见到陈文锦微微点头:“刚回,少爷累了已经休息了。” 若是此刻有伙计看到两人这般说话,必定会惊掉了下吧! 虽说丁坚是少爷的师傅,但陈文锦毕竟是东家,是这太白居的主人。 但是就这架势看来,反而丁坚好像才是这里的主人,可偏偏陈文锦却好像觉得丁坚这么对他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听到丁坚这么说,陈文锦心头微沉,问道:“安晏他的身体……?” 丁坚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只是车马劳顿,想必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说着便将那些木头都丢到了柴堆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文锦喃喃说道。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丁坚拿着的几根木头。 “丁师傅,您这是……?” 以丁坚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给柴房劈柴,所以觉得很奇怪。 毕竟这些年来,这小院里一直有个丫鬟和伙计伺候着,根本用不着丁坚干这些“粗活”。 “我把那辆马车拆了。”丁坚淡淡说道。 “什么?”陈文锦听了大呼心疼,不由得声音也高了起来,不过在看到丁坚望过来的眼神之后,也只能悻悻说道,“只坐了一次就拆了,岂不可惜……” 这辆马车当初定做的时候也花费了几十两,现在变成了一堆木头,陈文锦见了不免有些心疼。 “不过几十两而已,如今太白居一年少说也有数千两。” “可是……” 陈文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丁坚冷哼一声打断,只听到他压低声音说道:“别忘了数十年前你还不过是个乡野村夫。” 陈文锦听了脸色一变,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两人,松了口气说道:“丁老爷,您之前说过不提这件事的,您不是说……” 他已将称呼从“丁师傅”换成了“丁老爷”,可见陈文锦的畏惧之意。 丁坚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冷冷说道:“你今天拥有的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如果你起了什么心思,我一样能够再收回去!” 陈文锦闻言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 丁坚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安晏对你我早就有所怀疑,要是再露出什么马脚让他发现,就休怪我不客气!” 看来今日在观潮亭,陈安晏的话还是让丁坚触动颇深。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本以为靠着丰富的江湖经验能够瞒天过海,却怎知忽略了这许多生活的细节。 今日已经被陈安晏问的,不得不使用了“拖”字诀,但他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陈安晏在自己这里自然是问不出什么,但是万一他去打陈文锦的主意,他已经见识到了陈安晏的“早熟”,自然不敢再去冒险,万一再牵扯出那件事,自己的性命是小,可陈安宴身上的秘密却事关重大。 而且今日已经在陈安晏的面前险些失了方寸,他自然是不能去怪陈安晏,只能将这气都撒在了陈文锦的身上。 而此时的陈文锦哪里还有苏州城太白居东家的威风,丁坚说罢便回屋去了,只剩下陈文锦站在院中发楞。 这也让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初遇丁坚的情形。 陈、刘两家原本都是杭州城外的农户,靠着几亩田地营生。 可这两家因为田地的问题,素有嫌隙。 因为田地紧挨着对方,所以总觉得对方占自己的便宜。 甚至有一年,刘家往陈家的田地里撒了不少药物,导致那年陈家几乎都没有收成,陈文锦的父亲也因此大病一场。 之后两家矛盾越积越深,大有你死我活的局面。 后来官府不得不出面,调停之后虽有好转,但两家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一日刘翠儿去城内一个大户人家做绣活,回来的路上刚出城门便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将她拦住欲行不轨之事。 恰巧陈文锦那日给城里的几个老爷府上送些新鲜的蔬菜,回来的路上正好见到刘翠儿被几个人拉进了附近的树林。 他二话没说提着扁担便冲了进去! 虽说常年务农,也经常上山砍柴,有着一身力气,怎奈对方人多势众,打伤一人之后,便被另外几人围住。 陈文锦无法,只得将刘翠儿护在身后,时不时的挥起手中的扁担,想要将那几个流氓喝退。 只是那几个流氓也捡起了一旁的棍木,跟他周旋起来。 就在这几个地痞想要一拥而上的时候,却听到了树林外马车的声音。 此处离官道不远,所以来往的商客、小贩不少,而且也经常会有官员衙差经过。 陈文锦急中生智,大喊起了救命。 几个地痞满脸恼怒之意。 若是惊动了那些衙差官员就不好了,即便只是来往的普通商贩,因为这里距城门口也就小半里路,若是惊动了那边的衙差总归是个麻烦。 几人计较之下,放下了几句狠话,扬长而去。 自那之后刘翠儿便对陈文锦产生了好感。 那时候两人都不到双十年纪,正值情窦初开。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互生情愫,每次都趁着去城里的时候偷偷幽会。 可两家的矛盾还是一直压在了两人的心头。 虽说两人平时已经极力掩饰,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一次两人在城里幽会的时候,正好被刘家的一个远亲见到了,便将此事告诉了刘翠儿的父母。 他们知晓之后自然是百般阻挠,甚至上门辱骂刘家,说是刘家诱拐了刘翠儿,扬言要去衙门提告。 而陈家自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不论陈文锦如何苦苦哀求,父母一直都没有松口。 之后两人都因为家里的阻挠,想要见上一面都极为困难。 终于,在一次两人偷偷溜出去,互诉衷肠之后,决定私奔。 于是,在一天夜里,两人偷偷留下书信之后,便带了些贴身衣物一起私奔了。 为了防止两家再次起争执,两人的书信各留下了两人的姓名。 第二天两家人都发现了书信之后自然十分着急,刘家甚至直接去了衙门,告那陈家拐走了刘翠儿。 可两家的书信上都写的分明,两人乃是自愿私奔,案子自然不了了之。 一开始刘家隔三岔五的来陈家闹上一闹,一直过了数年,刘家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说这陈文锦和刘翠儿。 两人私奔之后来到了苏州,在城外找了个僻静之所安顿了下来。 简单拜过天地之后也算是成了亲。 自那之后,男耕女织,虽然过的清贫,倒也自在。 数年之后,刘翠儿也怀上孩子。 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可谁知道这孩子出生没多久,便染上了重疾,不治而去,两人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小半年之后,一个男子带着一个男婴来到了此处。 这个男子给了些银两,想让两人将这男婴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 两人痛失爱子,见这孩子颇为喜人,便也应下了。 起初这男子准备留上一两日便离开,只是后来实在放心不下,便也就留下了。 这个男子就是丁坚,而那男婴自然就是陈安宴。 此处虽说较为僻静,只是陈安宴自小体弱,常常需要大夫诊治,这里终究不是久居之地。 于是丁坚便又给了些银两,让陈文锦两人在苏州城内开了间酒楼,丁坚为了掩人耳目,便当起了陈文锦夫妇的仆从。 时至今日,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丁坚也守护了陈安宴整整十二年。 陈文锦起初也有些瞧不透丁坚,出手如此大方,送他们一间酒楼。 所以对于他的身份也颇为好奇。 甚至有时候在想,丁坚会不会是打家劫舍的盗匪抑或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只是在数年相处下来,发觉此人除了对陈安宴颇为在意之外,虽说对旁人都有些不近人情,但却也不是难相处之人。 特别是在一次亲眼见到丁坚一掌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劈断之后,陈文锦便一直很“安分守己”。 自那之后,陈文锦夫妇对丁坚两人的来历再也不敢有什么疑问了。 回想至此,陈文锦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根本没有发现背后来了个人。 “老爷您怎么了?” 第一章 观潮(上) 百里闻雷震,鸣弦暂辍弹。府中连骑出,江上待潮观。照日秋云迥,浮天渤澥宽。惊涛来似雪,一座凛生寒。 钱塘江大潮天下闻名,每年前来观潮的游客一直是络绎不绝,也引得无数文人墨客留下墨宝于后世传颂。 三年前杭州知府何文轩在海宁县修建了一条长达数十里的大堤,在大堤往后数十丈的地方建起了一百零八座观潮亭,约有两三层楼高。位置较好的三十六座为“天字号”,位置稍差的七十二座为“地字号”。 “天字第一号”位于最中间的位置,是仅有的一座高达四丈的观潮亭,也比其余亭子大了数倍,从远处看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在其顶层靠外的门头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天下观潮第一亭”。 根据府衙的告示,每个“天字号”观潮亭每次观潮的价格为二十两,“地字号”为十两,而那个“天下观潮第一亭”则需一百两。江浙虽然历来都是富庶之地,但一个普通家庭一年花费也就二十两左右。可尽管如此,只要是观潮之日,观潮亭几乎都是次次满座。有富家公子三五成群前来吟诗作对的,有本地富商来此设宴待客的,也有一些前来公干的官员顺道来此见识这一奇观的。总之,这一百零八座观潮亭每年能给杭州府带来数十万两的银子。 何文轩在杭州府上任已有七年,早些年在民间得了个“何不税”的名号,只因其在户、丁、关、市四税之外总是喜欢巧立一些名目来征收税款。所幸江南民众富裕,而遇到一些真正贫困的百姓也没有过分为难,因此何文轩增税数年并未伤及杭州根本。 而现如今钱塘江大堤已修观潮亭已立,虽说这个收费昂贵有些争议,但在杭州百姓心里,这却是何文轩为杭州百姓所做的最大善事之一了。 据说在修建大堤之前,来此观潮却被大潮卷入钱塘江的每年竟有数百人之多。以往虽有木桩围栏,却也抵不住大潮猛兽。其中也不乏一些水性极佳之人,但在潮去之后能游回来的寥寥无几。 如今大堤建成,普通老百姓于大堤之上观潮依旧不取分文,且再不用担心被浪潮卷走。至于观潮亭收费,则是那些达官贵人的事了。 除此之外,因为有了这每年数十万两白银的正当收入,往年那些多出来的苛捐杂税何文轩也下令免去了许多,故而这两年何文轩的官声也好了许多。 今日是农历八月十八,正是观潮的好日子。天公作美,万里无云,风吹着岸边的柳树哗哗作响。虽说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才会涨潮,但是大堤之上的游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倒是携带了竹凳画板,在等潮之余作起了丹青。 没过多久,从后方的观潮亭传来了阵阵丝竹之声,也不知是哪家的贵人不甘寂寞,带了唱曲儿的姑娘出来游玩,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在观潮亭以北约十丈处,有一条东西方向宽达三丈的大道。据说是为了免去来往贵人车马颠簸之苦,杭州府特意按照官道的标准重新修建的。建成之后,何文轩亲自给这条大道提了名——闻潮路。 在闻潮路上,每隔数十丈,都有一条往南通向观潮亭的小径。两侧种满了各式的花花草草,此时正值桂花飘香。一阵阵江风吹过,散落了一地金黄。 在通往天字号观潮亭的小径上走着两个男子,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岁模样的男孩。 那中年男子身着一件青色长衫,中分束发,左腿似乎有旧疾,撑着一根拐杖。那男孩却是一身厚厚的皮袄,脚着一双黑色长靴,戴着一顶宝蓝色的绒帽,竟是也撑着一根拐杖。 虽说已经入秋,天气也开始转凉,可大多数人也就添件长衫,远没到出门需要这全副武装的地步。 走了数丈后,中年男子停了下来,望着少年说道:“少爷,还是让我来背您吧,这江边空气潮湿,风又大,对您的身体不好。” 那少年一手拄拐,一手接住了一朵正在飘落桂花,摇头道:“难得出来一趟,多走走还暖和一些。”少年闻了闻手中的桂花,“还有,丁叔,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少爷,就叫我安晏。” 中年男子知道拗不过少年,也不再坚持:“本想跟您见识见识那天字第一号的天下观潮第一亭,谁知今日杭州知府大人在此设宴,包下了第一亭跟三号亭。也不知招待的是哪个府上的贵人。至于那二号亭,也是很早就被订下了。就连我们的这个四号亭,也是托了人花了五十两才订下的。” 少年抬头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笑道:“您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只要能出来走走我已经很满足了。”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笑道:“若是老爷夫人知晓我俩这般花销银子,怕是要心疼好一阵子了。”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并未搭话,嘴角倒是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这主仆二人乃是苏州人士。 少年姓陈名安晏,是苏州府最大的酒楼太白居的大少爷,前些日子刚过完十二岁的生辰。自小体寒多病,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却是毫无起色。虽说江浙相隔也就三百里,可这也算他自记事以来第一次出远门。 中年男子姓丁名坚,三十五岁。在陈安晏记事之前遍已经在陈家做事,在那时左腿便已经瘸了,可以说丁坚是看着陈安晏长大的。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小径的尽头,立马有个小厮迎了上来。定睛瞧清楚这两人却是一愣,一个穿着冬服的病恹恹的少年,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中年。手倒是伸出去了,却是不知道该扶哪个。 丁坚伸手将订票递过去,沉声道:“我们是天字四号的,你去替我们把炭盆生起来,再烫一壶酒,备几个热菜。” 这小厮一愣,下意识说道:“这个天就要生炭盆……?” 话音未落,只听见“咚”的一声,丁坚将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杵,地上的这块青石竟是裂了开来。 小厮吓了一跳,这中年男子用的竟然是一副铁拐。忙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其实在江南极少有酒楼客栈备着炭盆,观潮亭也不例外。 只因前年有个京官来此公干,何文轩在观潮亭设宴作陪,正值寒冬,虽说京城天气远比江南要冷的多,只是这位京官着实吃不消这江南的湿冷,自那之后观潮亭便一直备着炭盆。 主仆二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四号亭前。虽说取名为观潮亭,但在建造之时,于其四周也垒起了木墙,东西两侧各开了五尺见方的窗户。而正对钱塘江的南侧则是修建了一块露台。因此与其说是亭,不如说是房,只是这位何大人素来喜欢附庸风雅才取名观潮亭。 入得亭内,偌大的房间只有主仆二人显得有些冷清。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小厮将炭盆、热水以及热好的酒菜都端了过来。 陈安晏擦了把脸,只见丁坚刚倒了一盅酒,陈安晏也不客气,过去端起一饮而尽。 丁坚苦笑道:“您这身子不见好,但酒量却是见长,这两年老爷夫人总以为店里有酒耗子,却不知道都是被您喝掉了。” 陈安晏大笑道:“还不是您这个师傅教导的好,那些大夫开的药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饮两口酒来的舒坦。” 丁坚闻言叹了口气,也给自己也倒了一盅,送到嘴边正要入口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两人来到窗边一看,原来是杭州府何大人一行。众人虽身着便衣却也是前呼后拥,好不热闹。 两人正要回座继续小酌,却见得对面二号亭的窗户也打开了。 定睛一瞧也是主仆二人,那位长者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头发已经花白,眼神却十分锐利。 那少年公子一身白衣,腰间系着一条淡黄的腰带,手持纸扇正欲打开,突然见到对面窗口的陈安晏,一瞧到对方的衣着,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安晏翻了个白眼也没打算搭理,回头却见到丁坚脸色煞白,已经闪身到了窗户之后。 对面那位长者却是弯下腰,也不知道在那少年公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闻言后那位少年却是站直了身子,对着这边作了一揖,扬声说道:“适才见到公子穿着,实属好奇,并无嘲笑之意,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陈安晏回了一礼道:“无妨,公子言重了。” 那位长者也朝这边拱了拱手便拉着那位公子进了屋内。 陈安晏正欲回身,又想了想,伸手将窗户合上。回头一瞧,丁坚竟是已经连喝三蛊,笑道:“照丁叔您这个喝法,怕是潮还没来,这酒怕是先要去了。” 丁坚没有搭话,又喝了一盅。 陈安晏将炭盆往露台挪了些,又有些艰难的搬了张藤椅过去。眯着眼睛半躺着问道:“对面的那个老头儿您认识?” 丁坚将原本已经送到嘴边的酒盅缓缓放下,只听见“砰”的一声,这酒盅竟然被丁坚生生捏碎了! 虽说陈安晏早就知道丁坚的本事但还是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地上的碎屑道:“你们有仇?” 丁坚深吸了一口气叹了口气道:“我打不过他。” 陈安晏表面不动惊色,心中却是一震。丁坚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虽然说不上是顶尖高手,但擅长的却是轻身功夫,配上其暗器用毒的本事,倒是也能让一些顶尖高手吃些苦头。 丁坚又拿起一个酒盅倒满了酒,接着说道:“我的事您不用操心,您只需要安心养好身体,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陈安晏叹了口气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也不知还能有多少时日。”说着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只是想到要带着那么多未解之谜进棺材,却是十分不甘心呢。” 丁坚奇道:“什么未解之谜?” 陈安晏扬了扬眉毛道:“比如我的身世?比如您的目的?比如十二年前故事。” 丁坚闻言一惊,端起的酒盅都洒了些出来,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在露台上缩在藤椅上的少年。 第二章 观潮(下) 丁坚似乎没有料到陈安晏会突然说出这番话,一时愣住了,也不知道怎么答话。 而陈安晏似乎已经猜到了丁坚会有此反应,依旧眯着眼睛半躺着。 丁坚见了心中更加不安。 “您自然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丁坚深吸了一口气道,“老爷和夫人对我有恩,我一个人也没什么牵挂,索性也就在府上住下了。至于十二年前……” “我今年可已经十二了,”陈安晏摆摆手打断了丁坚的话,“可不是三岁五岁那时候那么好糊弄了,既然您还是这幅说辞的话,那这事不提也罢。” 丁坚不觉间又死死的握着酒盅,眼看又要将它捏碎。 所幸丁坚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那只握着酒盅的手还是慢慢松了开来,拳心处竟已是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握着酒盅的缘故还是因为陈安晏的话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丁坚回过神后,轻笑道:“少爷您说笑了,我可从未糊弄过您,您当真就是老爷夫人的孩子。” 陈安晏微微一叹问道:“敢问丁叔叔可曾有过婚配?” 丁坚奇道:“您出生之前我便已在府上,自然未曾婚配,您问这个做什么?” 陈安晏轻笑道:“这便难怪,那您可曾见到过谁家父母将自己孩子交由家仆抚养,自己只在孩子需要喂养之时才与之见面?” 丁坚想了片刻道:“这个我倒是未曾留意,想必有吧,许是因为生意繁忙呢。” “若是如此,那为何对安辰如此关爱贝至?太白居扩建的计划为了他都一拖再拖。”陈安晏顿了顿道,“我这么说并非对他们厚此薄彼不满,说实话他们怎么对我,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仅仅是我的身世。” 丁坚摇头道:“光凭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因为您的病,所以他们才将希望都放在了二少爷身上。” “不不不,当然没那么简单。”或许是炭盆烧的太旺,陈安晏的发间已经隐隐有些细汗,“或许这些年您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却是没有注意到老爷夫人的态度。他们对你我更多的是敬畏,他们跟安辰才更像是一家人。您莫要忘了,我今年已经十二了。” 丁坚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够,自古以来父母偏爱幼子之举乃常有之事。再者而言,二少爷今年也才五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老爷夫人多加关爱一些也属正常。而他们对您的态度,或许也只是因为您的病觉得有些失望又或者是对您有所亏欠。” 陈安晏稍稍直起了些身子,望了一眼远处,江潮似乎已经蠢蠢欲动。“六岁那年我与隔壁布庄李掌柜、对面茶庄刘掌柜他们的孩子在后院玩捉迷藏。我瞧见院里有个储水的大缸是空的便躲了进去,谁曾想竟在里面睡着了,直至天快黑了才醒。只听到您在院里大骂老爷和夫人,训斥他们整日游手好闲,只知赌钱饮酒,连个小孩都照看不好。老爷夫人只是唯唯诺诺不敢吭声,最后是我故意伸了个懒腰发出些声响才让你们发现的。我接着装睡,是您把我抱回屋替我擦的身子我都记得。”陈安晏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听说那天晚上街上的两家赌坊招牌都被人拆下了,自那以后老爷夫人便安心在家打理生意,来年便听说夫人怀上了安辰。” 丁坚望着露台上的那个背影,半晌都没有说出话。又给自己倒上了一盅酒随即一饮而尽,“想不到您年纪小小心思竟已是如此缜密。” 陈安晏微微摇头道:“这不算什么,您在我记事起,每隔十日便会出一趟门,少则半日多则一日便回。自我六岁在水缸睡着那日起,您还是每隔十日出一趟门,只是每次都是在我入睡之后出,日出之前必归。” “您连这个都知道?”丁坚苦笑道:“这些年我一直都以为隐藏的很好。只是为何您之前从未提起?” “我也曾想过告知老爷夫人,想要他们对您多加提防,不过他们与我素来不亲近。”陈安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接着说道:“况且就依我六岁那年看到老爷夫人对您的态度,我想就算告诉了他们也应该无济于事。而您这些年对我也颇为照顾,想来对我也并无恶意。” 丁坚定了定神道:“您能够这般想,我便知足了。您只需要知晓,我定然不会害您。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将身体养好。至于您的那些疑问,现在还不是时机,您一定要相信我。” “可我今年都已经十二了啊。”这是陈安晏今日第三次说这句话了,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可丁坚却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眼见陈安晏的小脸被炭盆印的越来越红,而他已是昏昏欲睡。 忽听得前面大堤之上嘈杂之声四起,还有数人大喊“潮来了”! 陈安晏瞬间便被惊醒,放眼望去,在东方极目之处,一条白线正从海面之上迅速涌了过来。只见这条白线越来越近,浪涛之声也是越来越大。片刻之后这条白线似乎凭空掠起数丈,大有万马奔腾之势。随后浪潮又纷纷撞击于大堤之上,似有山崩地裂之音。 大堤之上的游人捂着耳朵躲着溅起的潮水,那几个作画的书生却是拿起了画板遮水,好不快活。 陈安晏叹道:“钱塘江大潮果真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只听得二号亭传来一阵惊呼! “公子?醒醒公子!” 丁坚一惊,忙跑到窗户一侧,伸手轻轻一推,力度刚刚好只打开了一丝缝隙,只见对面那名老者也正好推开窗户,老者朝这边望了一眼,回身取出一块腰牌,唤过一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吩咐道:“取我腰牌去一号亭,让何文轩快马请几个杭州府最有名的大夫,再调最近的衙差府卒前来,其余之人暂时封锁一号至十二号亭,命其不得随意外出,待衙差到了之后再由他们替下。再安排两人去厨房搜查。” 一通吩咐之下,那名家丁虽有诧异,却也是很快就下去安排。 再说那何文轩。 何文轩今年五十三岁,其原配夫人早些年因生子难产而亡。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却没成想其子何凌在几年前进京赶考的途中遇上盗匪。 据说他和几个仆从那天入住的客栈就是一家黑店,那群盗匪打劫了所有住客之后竟是将人全部杀了,又将客栈一把火烧了,随后扬长而去。 官府的悬赏告示贴了数年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也渐渐成了一桩悬案。 何文轩自那以后,也有些自暴自弃。开始征收些苛捐杂税,寄情杜康。 直至三年前重阳节,何文轩去往临安县登高,遇上了当地米商姚七的女儿姚若汐,一见倾心。虽然姚若汐那时不过双十年纪,却是十分仰慕何文轩之才。 姚七知晓之后也是十分高兴,其时重农抑商,有个知府大人做女婿何乐而不为?况且两人也是两情相悦。 是以何文轩便娶了姚若汐做了填房。婚后两人倒也恩爱,何文轩也是渐渐收了性,不再搜刮银两,而是真正的给百姓做事了。 今日八月十八,何文轩本来准备前往临安视察民情,顺道送夫人回娘家小住几日。谁知收到书信,秦王府的家将今日会前来拜会。 何文轩心里虽说有些不快,怎奈宰相门前七品官,虽说只是个家将,却毕竟是王府中人。 夫人倒是十分体贴,早已修上书信告知娘家晚上几日再回。 何文轩无法,正直观潮之日,便把宴请设在了这观潮亭。 秦王府来的人叫王庆云,据说年少时在少林习过几年武,下山后见到个地痞横行霸世,一时错手把他杀了。那个地痞家里使了些银子,想要官府定他个死罪。正好秦王路过此地,见王庆云有些功夫,便想要收为己用。那地痞眼见秦王插手了,知道报仇无望,便只好索了些银两便不再纠缠。 自那以后王庆云跟了秦王,凭着手上功夫,如今已是秦王府的五个亲兵队长之一了。 今日他正是奉了秦王之命前来杭州请知府大人帮忙查个人,因为秦王已经得到消息,此人最近在江浙一带出没。 第一亭中。 此时亭内诸位大人正值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际,大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那家丁一眼扫过诸人,只是里面众人都身着便服,一时无法认出哪位是何文轩。 于是一拱手道:“敢问哪位是杭州知府何大人?” 此时外面追进来两名衙差,呵斥道:“诸位大人在此,你竟敢硬闯,该当何罪?”显然适才未能阻止这名家丁有些恼怒。 何文轩心中也略有不快,扬声道:“我就是何文轩,你是哪家家丁,怎如此不知规矩?” 那家丁走至何文轩跟前,手中腰牌一闪而过,又俯身在其耳边将那名老者吩咐的话说了一遍。 何文轩一见腰牌立马酒醒了一半,听了那家丁言语之后更是大汗淋漓,立马吩咐手下衙差做事。 而王庆云适才也瞄到一眼令牌,也是心中一震,心道:“这位大人物怎么也来此了?” 何文轩安排完之后走至王庆云身前,小声说道:“王兄,今日你我恐无法尽兴了,在下确有要事无法作陪” 王庆云起身道:“何大人言重了,大人公务要紧。”心中却是想:“那位大人在此,我不方便露面,暂时留于此打听一下风声,如若需要,也可在危机关头出手,以达雪中送炭之效。若是一切安好,凭我的身手也可悄声离开。” 何文轩颇有深意的瞧了王庆云一眼便随着那名家丁去往二号亭。 门一打开。 “赵公公,您怎么来了?” 第三章 中毒(上) 那名老者摆摆手道:“我也不与何大人您客套了,主子这回若真出了事,恐怕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这名老者乃是宫里的赵简赵公公,先前那名少年公子正是当今大梁天子李彧。赵简自小父母双亡,家徒四壁又没什么田产,便净了身入宫寻个活计。 曾经也是自小伺候先皇李伯宗,与先皇一起长大,凭着聪明机灵甚得先皇欢心。先皇习武之时也在一旁陪同,谁知赵公公学武天赋甚高,竟是习得一身了不起的武艺。 十年前先皇驾崩之后,两岁的李彧继位,改国号元熙。 小皇帝自小由赵公公照看长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赵公公自己没有子嗣,又与先皇感情深厚,因此对李彧可以说是视若己出。 最近京中局势变换莫测,小皇帝今年不过十二岁,距正式接掌大权还有四年,各方势力却一直蠢蠢欲动。 如今吴王李文栋任摄政王代掌朝政,齐太后听政,内阁首辅大学士宇文德荣、枢密院使杜和安、吏部尚书单文柏以及都察院左都御史苏平四人共同辅政。 因此李彧虽说贵为天子,可在宫中地位远不如几位辅政大臣。 每当商议朝政,李彧虽占主位,可各位大臣却很少过问他的意见,长此以往让他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前些日子便寻了个由头微服出宫体察民情。众人之中竟然除了内阁首辅大学士宇文德容劝诫了几句,其余几人居然都未曾出言反对。 于是李彧便带着赵公公,以及几个侍卫扮做了家丁一路下了江南,游山玩水乐不思蜀。 听说今天乃是观潮的好日子,便也早早的定了这观潮亭。因为是微服出游不愿过于张扬,只是定了二号亭。 赵公公虽然武艺高强,却一直住在深宫之中,江湖经验不足。突然见到小皇帝昏迷不醒不免有些慌神,适才见到了何文轩入了第一亭,便第一时间邀他过来商议对策。 何文轩此时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心道:“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甩了甩袖子又走进两步,低声说道:“那陛下现在?” 赵公公引着何文轩走至屏风后,只见数张椅子拼在一起,李彧正躺在上面。 何文轩叹了口气道:“你我皆不谙医术,怕只能等衙差将大夫请过来再做打算。我已安排了些衙差去调查最近的几处观潮亭了,应该不用多久便有回报。”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领着陈安晏及丁坚二人进了亭,对赵简及何文轩两人道:“此二人乃隔壁四号亭的游客,属下适才见他们在窗口朝此观望,前去盘问又宣称不知情,属下无法定夺,故请此二人前来请两位大人询问。” 丁坚拱了拱手道:“原来诸位都是大人,请恕小人腿脚不便,我家少爷更是患病多年,无法给各位大人行礼,还请诸位大人恕罪。” 何文轩倒是想给赵公公留个亲民的印象,咳了一声道:“此处并非公堂,不必多礼。我且问你,你二人是哪里人士?” “回大人,草民二人乃苏州人士。”丁坚答道。 赵简瞧了瞧丁坚又瞧了瞧陈安晏问道:“你今年多大,你少爷今年贵庚?” 丁坚又朝赵公公拱了拱手道:“小人今年三十八,我家少爷今年十四,只因体弱多病,所以显得娇小了些。” 陈安晏大奇,却只见丁坚一只手放到身后朝他摆了摆手。心中稍定,知道丁坚自有计较。 此时又有一名侍卫进来,在赵公公耳边说了些什么。 赵公公闻言大怒,一拍桌子喝道:“来人,将此二人绑了。” 丁坚忙道:“大人且慢,不知我二人所犯何罪?” 赵公公冷哼一声道:“适才我的人在附近查探。那负责招呼六号亭的小厮说,因为六号亭的客人一直未到,他便一直守在门口。今日除了何大人一行、我家公子一行,就只有你们两个从东侧过来。何大人所在的一号厅前有衙差守着,也未见到有任何人从西侧过来。更何况我们门前也有侍卫把守,未见其他人经过。如此一来便只有你们有机会下手!” 丁坚忙道:“大人明鉴,我二人入亭之后便再未出来过!两亭之间相隔至少三五丈,如何对你家公子下手?” 赵公公冷笑道:“阁下年纪不过三十有余,却脸色蜡黄,显然常年练毒所致。右手腕部粗壮有力,食指与中指间的老茧甚厚,必定是个用暗器的高手。” 何文轩一听也是一惊,却是往屏风处挪了几步,他知道赵公公是高手,生怕两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会伤及小皇帝。 丁坚闻言道:“大人,草民只是一名家丁,今日陪同我家少爷出来游玩,与大人及贵府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栽赃与我二人?” 赵公公指着陈安晏道:“适才我家公子曾对你家少爷无礼,后虽赔礼。但你个家丁想必是为给你家少爷出气,却不想你竟如此心狠手辣,凭一个无心之过就要取我家公子性命!” 此时何文轩算是听明白了,听赵公公的意思,赵公公一行一直是微服出游,并未亮明身份。遇到丁坚主仆二人之后想必有所冒犯,随后丁坚为主出头。 何文轩心道:“你二人真是胆大包天,连陛下都敢动。这里偏偏又是我的管辖范围,若是陛下出了事,我肯定逃不了个杀头之罪。” 越想越是恼怒,大声呵斥道:“你二人可敢让我们搜身,你们未曾去过别的地方,你们若是凶手,想必身上一定还带着暗器毒药。” 两名侍卫听到后正要前去搜身,丁坚却是暗中捏了几枚暗器,只待那两人上前便要出手。心中想的却是不管怎样一定要保住少爷的性命。 陈安晏也知道丁坚身上有一大袋的暗器,若是丁坚被搜个身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立马往前一步道:“两位大人,且听我一言。” 何文轩哼道:“你又有何话可说?” 陈安晏起身走到桌前,指着桌上的菜碟道:“两位大人请看,若是我丁叔以暗器出手,那暗器必定在此。诸位看的分明,可见到暗器?” 赵公公瞧都没瞧一眼,冷声道:“我已查看过,菜碟之中并无暗器。但他可用细线系住暗器,击中之后再拉回便可,抑或是以有毒菜食以暗器手法丢至我们菜碟……” 陈安晏摇头打断道:“那必不可能,大人适才仅凭外表就能断定我丁叔是用毒和暗器的高手,想必大人武艺也一定十分高强。暗器不同于轻功,发出的暗器不可能没有声响,更不可能逃过您这样的高手的耳朵。” 赵公公思索片刻道:“中间我曾去过这里的厨房,侍卫都在门外把守,而我家公子不过十岁出头,想必也不会在意到一些细微声响。” 陈安晏苦笑一声道:“如此看来,果真是我二人的嫌疑大些。” 何文轩冷声道:“既是如此,你二人还不束手就擒?” 陈安晏却是径直走到那两个侍卫面前问道:“两位侍卫大人,敢问今日共有多少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此二人,一位是御前侍卫副都指挥使杨雄,另一位是三等侍卫秦傅海。 二人闻言后,杨雄瞧了一眼赵公公,没有搭话。 这一干人中,以赵公公和杨雄的品轶最高,均为正四品。不过赵公公乃两朝元老,先后得到两位皇帝的信任,是以这趟出行除了小皇帝陛下众人都以赵公公为敬。 秦傅海也是瞧了一圈屋内的大人,无奈答到:“今日进得这个房间的就赵公……赵大人、杨大人、何大人和我,如今还要加上你二人。”又顿了顿道:“也就是目前现在屋里的人。” 陈安晏奇道:“难道负责照看你们这一亭的小厮都没进来过?” 秦傅海摇头道:“这小厮送来的热水和酒菜都是端至门口,由我二人送进屋,再由赵大人试…咳咳,由赵大人服侍公子用膳。” 丁坚眼睛一亮,又捏了捏手里的暗器,却是把头悄悄垂了下去。 陈安晏此时却是拍手道:“很好,那么严格来说,这起案件的嫌疑人除了我及丁叔以外,还有这位赵大人、那位杨大人以及您了。何大人进屋的时候你们公子已经出事,所以应该没有嫌疑。” 杨雄大怒道:“我等怎会加害公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巧言善辩。” 陈安晏不紧不慢道:“杨大人心中愤怒,却是与我二人的无奈是相同的。既然大家各执一词都有嫌疑,不如这样,可想法子先将你家公子救醒再做打算。我等在此争执,岂不是正好着了那凶手的道?” 何文轩看了几位大人一眼道:“我们都不精通医术,我已按赵大人吩咐派人快马去请大夫,想必很快就能到。” 陈安晏摇了摇头:“适才按照赵大人所说,那么你们公子应该是中了毒,我想寻常大夫未必能治。” 赵公公与何文轩对视一眼:“那按照你的意思呢?” 陈安晏一指丁坚道:“大人适才已看出我丁叔是用毒高手,那不如就让他瞧一下。” “不可!” 第四章 中毒(下) “不可!” 何文轩、杨雄及秦傅海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到。 三人互看一眼,杨雄抢先上前一步道:“大人,此二人嫌疑较大,万不可让公子再涉险。” 赵公公思索片刻,点头道:“不错,你们本就有嫌疑,断无理由再让你们救治。” 陈安晏却道:“大人此言差矣。如今我们五人都有嫌疑,然我二人希望先救人后断案,为何你等却要极力反对?莫非是你等谋财害命在先,栽赃嫁祸在后?” 秦傅海怒极反笑:“你是何等身份?怎敢如此与诸位大人说话?” 陈安晏却是大喇喇的寻了个椅子坐下,双手缩进了袖口。“想不到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要寻凶手,却是一点都不关心你们公子死活。自我入了此亭以来,便问到一股极淡的腐木味,想必中的是枯骨毒。其毒性虽说不烈,但倘若救治的慢了,恐怕日后会有痴呆之症。” 杨雄显然不信,漫声道:“乳臭未干,却是在此大放厥词。你不过双七年纪,又怎能凭一点气味来断定公子所中之毒?想必要么是胡说八道,要么就是你们下的毒!” 言罢就要上前抓人。陈安晏又是不紧不慢笑道:“此毒甚是好解,以金针过穴毒便能去大半,再吃上两副药,余毒必除。如果是我们下手,你家公子此刻怕是已成一摊血水。” “你!” 两名侍卫大怒,正要动手。 “且慢。”赵公公开口了,“你小小年纪怎会对用毒如此熟悉?是他教你的?”赵公公指了指丁坚。 陈安晏起身行至赵简身前,伸出一手:“我自小有体寒之朕,屡治无果,久病成医。便又想尝试以毒攻毒,研究各种毒药,是以我丁叔的脸色才会如此。” 赵公公搭了搭脉道:“你筋脉不畅,内腑有损,确实有恙在身。” 丁坚见到陈安晏将手伸出去的时候心中大急,生怕赵简突然出手将他扣住,自己就陷于被动了,眼见赵简松了手,也是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手心都以出了汗,浸湿了暗器。 陈安晏将手收了回来再次伸进了袖子,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一个小盒,打开一瞧正是一盒金针。 两名侍卫顿时拔刀向前,杨雄站到了屏风之前,秦傅海防着丁坚。 陈安晏无奈道:“不必紧张,这只是金针而已。” 随后在赵简跟前又轻声说了几句。 陈安晏又走至丁坚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对着赵简说道:“赵大人虽未习过医术,但习武之人也定然知晓我刚才所说几处穴道并非人身大穴,且以赵大人的内力也定能护住公子心脉。我为避嫌,就不亲自动手了。如今是救是等只在大人一念之间。” 赵公公看着陈安晏的双眼,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片刻之后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过若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不止你二人,你们全族都会陪葬。” 杨、秦二人正要说写什么,但见到赵公公一扫而过的眼神,却是把话咽进了肚子。两人转而对着陈安晏和丁坚二人。 赵公公取了金针去了屏风后面。陈安晏此时却是放松了下来,喃喃道:“没有炭盆,可真是冷呐。” 说完搓了搓手,眯上了眼。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股浓烈的腐木之味从屏风后散发出来。片刻之后,又传出了一阵喃喃细语之音。 赵公公转屏风上前,将一个小碗放在了桌上,里面是大半碗黑血,正是从小皇帝身上放出的毒血。 赵公公也是面有喜色,知道小皇帝已无大碍。 何文轩一瞧,心中也是大定。 赵公公上前将针盒递还给陈安晏,和声道:“此次多亏公子出手,我等感激不尽。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勿怪。” 陈安晏起身道:“大人言重了,我也不过是为了自证清白。” 赵公公点了点头道:“你能出手相救,想必并非凶手,你二人可回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留下家址,来日我必登门道谢。” “不可!”杨雄急道,“他们…” “确实不可!”不待杨雄说完,陈安晏出言打断。 赵公公看着陈安晏奇道:“你却是为何说不可?” 陈安晏摊了摊手:“真凶未寻,自然不可!” 何文轩笑道:“公子请放心,我已吩咐衙差调查,想必不用多久,定能寻获可疑之人!” 话音刚落,门外侍卫前来通传说是请的大夫到了。 跟着进来一位年纪约五六十岁的老者,身高大概六尺五。花白的头发很随意的束着,一身素色衣衫。背部微驼,一双手背在身后,浑身散发着一股药材味道。 何文轩瞧见这位老者,脸色有些古怪,上前道:“薛神医,没想到他们竟把您给请来了。” 来人正是杭州名医薛启堂。这薛启堂出生于一个医药世家,有先祖曾在京中太医院任职。可惜后代不争气,几代后人靠着吃老本来到了杭州城开了家药铺,直到薛启堂的出生又让薛家看到了希望。 与别的小孩整日贪玩不同,薛启堂自小就对家中药铺里的各味药材很感兴趣。五岁便能凭着嗅觉辨别药材,家中长辈见了都啧啧称奇。于是在平时教其读书写字之余,也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各种医书拿来给他翻阅。 到了十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坐堂问诊。起初薛启堂每次诊断之后,一旁的长辈都会再次复诊。数次之后,大家发现他几乎每次都能断个八九不离十,甚少出错。于是这小神医之名也越传越远。直至后来,整个杭州城都知道薛家有个十岁的小神医。 数十年后,名声更胜。也娶了一房妻子,正待大家都认为薛启堂能同先祖一样,进太医院、光宗耀祖的时候,他的妻子生了一场病。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有些劳累便病倒了。薛启堂在为其诊治之后也知晓其实并无大碍,便在自家药铺抓了副驱寒进补的药。谁想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粗心的缘故,有一味药竟然抓错了。致其妻子久病不愈,最后是撒手人寰。 薛启堂起初也没弄明白为何一场小病就要了妻子的命,到最后收拾药罐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却已是为时晚矣。 这场变故让薛启堂悲痛欲绝。因为前些年小神医的成名让杭州府其他几家药铺十分眼热,眼见着薛家药铺门庭若市,自家的却是门可罗雀也无可奈何。 如今薛家遭了这场变故,这几家药铺掌柜也是拿此事添油加醋大肆宣传,对薛启堂出言挤兑。自此薛启堂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便不再坐诊。 自那以后薛启堂便寄情草药,想要效仿古时神农尝百草。于是要么终日在山上寻药,要么在家中尝试药性,这一试便是三十多年,大家在他背后也不再称他“薛神医”,而是送了他一个“药痴”的外号。 前两日听说海宁县有两个农户栽了几株花草回来,众人都未曾见过很是稀奇,今日得空便想过来一探究竟。 谁知半路遇上官兵,得知有人中毒不醒。心想救人要紧,便跟着官兵来到了这里。 薛启堂进来之后,也没有搭理何文轩的话,却是径直走向了桌上那只装了血水的碗,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出言道:“枯骨毒?” 何文轩知道此人沉迷药学,见他不搭话也不生气。转而瞧向赵公公,点了点头。 赵公公又瞧了眼陈安晏,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头答道:“正是枯骨毒,还请先诊断一下我家公子。”说着将薛神医引到了屏风后面。 片刻之后 “咦?” 赵公公急道:“怎么?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杨、秦二人握紧了刀柄,似乎只待一声令下就上前擒住陈安晏二人。 “并无不妥,”薛神医答到:“病人体内只有少量余毒未清,只需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薛神医又将药方写好交给了赵公公。 赵公公接过一瞧,又将陈安晏告诉他的药方与之对比,前面分毫不差,只是陈安晏的药方多了一味陈皮。 赵公公有些疑惑,轻声问道:“这药方再加一味陈皮如何?” “加陈皮有什么用?”薛神医下意识答道。 “等等,嗯…陈皮?”薛神医思忖片刻道:“不错,再加一味陈皮,此举甚妙!” 赵公公此时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了,拱了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薛神医了!” 薛启堂奇道:“莫非已经有大夫前来诊治过了?” 赵公公将那药方收好,说道:“薛神医何以有此一问?” 薛启堂指了指小皇帝道:“这病人体内所中之毒已去大半,适才大人见了我的药方又以陈皮相询,大人想必并不精于药石,否则也不会派人去请大夫了,我猜已有高人来诊治过了。”顿了顿又接着道:“所幸救治及时,如若不然,恐怕会伤及大脑。” 赵公公摇了摇首却是不知如何答话。 薛启堂倒是并不在意,以为对方有难言之隐便没有追问下去。 两人转而来到厅中,何大人摸了块银子上前道:“这次便有劳薛神医了。” 薛启堂将银两推还给了何大人,“举手之劳,何大人不必客气。”又走到那碗毒血边闻了闻道:“这枯骨毒你们还有没有?” 听到这大夫说起了毒,陈安晏顿时来了精神,笑道:“您要这毒有什么用?毒重则痴呆,毒轻则麻痹,还不及街上的老鼠药厉害。” 第五章 擒凶(上) “你个黄毛小儿懂什么?”薛启堂厉声道:“在这枯骨毒内添上两味草药,可让它毒性大减,敷于人的皮肤之上,一个时辰内都会有麻痹之效。古有关将军刮骨去毒,若有此物,我等在治病疗伤时能轻松的多!如今虽有神仙醉,可服用之后伤及内俯者十之有五,其副作用太大。而且在药效期间整个人都如醉酒一般,遇上力大之人着实不好控制,故而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替代之物。” “薛神医有所不知,适才正是这位少年公子出手相救,我的药方也正是出自他之手。这位少侠仅凭一点腐木之味便知晓了我家公子所中之毒,随后更是教我以金针过穴之术逼出了毒。”赵公公有意为两人打个圆场。 “哦?”薛启堂有些意外,刚才一脸的不满也一扫而空,“英雄出少年,想不到杭州府又出了一位小神医!” 陈安晏忙起身连道不敢:“小子只是对这毒性稍有了解,对于治病救人之术却是一窍不通,此次也是歪打正着,实在受不起神医谬赞。先生博才,小子实不及万一。”听到薛启堂是想用这枯骨毒疗伤治病,心中也起了敬佩之心。 “原来如此,”薛启堂点点头,“我这些年寻遍江南,所配出的枯骨毒其效却始终差强人意,故而刚才才会有此一问,想要讨些枯骨毒回去试试毒性。” “神医有所不知,”赵公公正声道,“我家公子并非误食,实乃有人行凶下毒。如今既然公子毒已去,我等正待查探那行凶之徒,所以我等并没有那毒药。” 何文轩也是附声道:“不错,这凶徒真是胆大包天,今日就算把这观潮亭翻个底朝天也定将此人绳之以法。” 陈安晏却是笑道:“两位大人且慢,大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已知晓谁是凶手。” 杨雄提刀上前怒道:“莫非你还在怀疑我们几人?你别忘了,虽然你帮我们替公子解了毒,可你二人并未完全洗去嫌疑。” 陈安晏毫不在意,此时先前将薛启堂引进来的两名侍卫已经退回门外把守,因此除了薛启堂外,依旧是陈安晏、丁坚、赵公公、何大人以及杨雄、秦傅海五人。 陈安晏几步走到薛启堂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薛启堂眼睛一亮,大呼妙极。 原本他见讨要枯骨毒无望,而余下几位大人显然是要开始着手抓人,便已准备离去。谁知陈安晏给了他一个配制枯骨毒的毒方,他浸淫草药多年,稍一琢磨便知此方精妙之处,甚是欣喜。 是以正准备道谢,再请教几个毒方之时,只见陈安晏已走回丁坚身旁的椅子,他也感受到了亭内气氛有些怪异,便也知趣的告了辞退了出去。 再一次坐下之后,陈安晏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缩在袖内的小手也有些微微发抖,脸色也是有些发白。 瞧了瞧亭中众人,除了丁坚站在自己身侧也不知在想什么,其余几人都是面色有些怪异的瞧着自己。 陈安晏轻咳一声后正声说道:“这枯骨毒乃是用几种有毒花木的根茎蒸煮之后提炼而成,无色,仅有一股极淡的花木香味。方才薛神医言道,这枯骨毒若是再添加几味药之后涂于皮肤之上,有麻痹之效。但若是单单枯骨毒涂在身上,却是不会中毒,而是仅仅会有轻微的瘙痒。此毒唯有吞服或是见血才会中毒。” 杨雄嗤笑一声道:“这世上毒药大多不都如此么?触碰并无大碍,吞服或是见血才会致命。” 陈安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因为枯骨毒并不致命。刚才我就说过,此毒若是下轻了,那便是五脏六腑受损,若是下的重了,更是会伤及大脑,不出半月便会开始有痴呆之症。虽说多少会折损些阳寿,但却不会立刻取人性命。” 何文轩奇道:“这却是为何?寻常人下毒莫不是要以取人性命为上,这个凶手倒是奇怪。” 陈安晏破有深意的看着赵公公道:“这凶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这其中玄机,想必赵大人应该能够猜到。” 赵公公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轻咳一声道:“正要请教?” 陈安晏轻笑一声并未答话,而是再次起身走向桌前。 虽说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疲累,但是今天他却是有一丝说不出的兴奋。 因为身体的原因,平日里陈安晏几乎每日都待在自己屋内,整间房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剩下的地方都摆满了书册,除此之外老爷和夫人还专门另外清扫了两间屋供他摆放书册。平时有个丫鬟伺候衣食起居,只有在正午时分才会到院里跟丁坚练会功夫,因而平日里根本见不了几个人。 近日难得出门在外,如今所遇之事又是中毒事件,最近两年为了治病也一直在和丁坚研究各类奇毒,因此对这事也十分感兴趣。虽说已读书破万卷,可说破天还是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这些年饱受病痛折磨,请了不少大夫,翻阅了不少古籍却一直都无计可施。 自幼读书写字都学的极快,不论四书五经抑或是史书兵法,皆是触类旁通,怎奈这一身的病却是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今日在这观潮亭中见到有人设计下毒,观察了这亭中事物之后稍一推敲,便大概了解了手法,眼见几位大人都一时之间有些束手无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不知是因为今日太过劳累还是没有炭盆有些禁不住这江边冷风,脚下有些虚浮,还未走到桌前脚下一个踉跄。 丁坚注意力大多都在赵简、杨雄以及秦傅海三人身上,对陈安晏想要伸手却已不及。 不过所幸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右脚向前一跨,使了个千斤坠。 “砰!” 右脚重重的落下,扎了个马步。 赵公公眯着眼睛瞧了瞧陈安晏,又瞧了瞧丁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雄虽说一直对那二人不满,但心中还是暗赞,不由说道:“想不到你看起来病恹恹的,功夫倒是练的挺扎实。” 丁坚此时已经两步走到跟前将陈安晏扶起了身。 “大人过奖了,练两手功夫能强身健体,盼着兴许能多活两年。”陈安晏转而又瞧了瞧桌上的七八个菜碟,取出银针逐个在菜碟之中蘸取了些汤汁。 稍过片刻之后,陈安晏扬了扬手中的银针道:“诸位大人请看,这几味菜碟之中并没有毒,由此可见,此事确实与我二人无关。若是我二人出手,则这菜碟之中必有余毒。” 赵公公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你刚才说已经知晓凶手是谁,不知所指是哪位?” “大人请勿着急,容我先将这凶手的作案手法演示一下。”陈安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先前我已说过,这枯骨毒需口服或是见血才会中毒,如今这菜食之中并没有毒,那么就必定是见了血。” “不可能,”赵公公打断道,“我检查过公子的身体,全身上下并没有中暗器的痕迹。” 陈安晏摇头道:“不需要暗器,不知大人可曾检查过令公子双手可有伤口?” “双手?”赵公公思忖片刻道,“方才我替公子以金针逼毒之时倒是在公子指尖破开一小口将毒逼了出来,除此之外公子双手确实有一些极小的伤口,不过…” “不过赵大人认为像我与令公子这般年纪的少年,必定是贪玩好动,所以双手有所碰擦也在所难免?”陈安晏抢先说道。 赵公公微微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我见到之后也并未在意。” “这便是了,”陈安晏在房中踱了几步来到一个盆架之前,架上有一个木盆,前面还有大滩水渍,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冷笑。不过此时他正背对着房内众人,众人倒是没有看到他的古怪笑容,“刚才大人提到这间亭先前除了我二人、何大人以及那位薛神医之外只有三位大人进来过,即便是那伺候的小厮也未曾进入到这间亭内,可是如此?” “正是!”赵公公答道,如今这几人倒是都不敢小觑陈安晏了。 “那些吃食、热水也是由那小厮端到门口再由两两位大人端进来的?”陈安晏接着向杨雄、秦傅海两人问道。 “不错。来到此处之后,我二人便一直守在门口,期间只有赵大人出去了片刻便回,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人进出过。”秦傅海正声答道。 赵公公点了点头:“嗯,我们到了此地不久,我便先去了趟后厨,将公子的喜好跟口味吩咐了下去。”赵公公虽说已经是大内总管太监,可大梁宦官不得干政,因此也可算是做到了一个太监能做到的最高官职了。以往在宫内,御膳房每个御厨都会牢记小皇帝的口味喜好,而且御膳房呈上的每顿吃食也都会由手下的小太监一一试菜,但此次出门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带多余的小太监,而且赵公公与小皇帝感情深厚,所以这次出门在外一应的吃食、穿着都由赵公公负责,若是交与旁人赵公公也不会放心。 杨雄闻言后却是面有犹豫之色,心中略做计较后,也上前说道:“赵大人出去之后本官也回了趟马车处,取了些应用之物,回到此处时赵大人尚未回来。我离去之时吩咐傅海严守门口,不得擅离。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我料想也不会与公子中毒有关,所以先前也未曾提起。” 第六章 擒凶(下) 听到杨雄这么说了之后,秦傅海也赶忙说道:“杨大人为我等取了些干粮和水酒,有几个兄弟吃不惯这南方的酒食,所以在马车上一直备了些京城的酒食,杨大人来回不过片刻,期间也未有陌生人经过。”秦傅海顿了顿又向赵公公说道:“也请赵大人安心,我们兄弟几人也不过是解解馋,都有分寸并未贪杯,绝不会耽误公子与大人的正事。” “哼。”赵公公冷哼一声,显然是对这些侍卫白日饮酒不太满意,“杨大人,你等晚间小酌两杯也就算了,但在白日你们都身负护卫职责怎可饮酒?” 杨雄脸色有些发青,想不到在这几个外人面前赵公公如此不给他面子,心道:“说的容易,外出之时你陪着小皇帝整日好吃好喝,我手下这些兄弟却需一直戒备,只能用些粗茶淡饭。你不过是个四品内务太监,却把我当成手下一样使唤,如今只是饮了口酒就如此小题大做。” 虽说杨雄心里恼火至极,但他也知道分寸,所以他也没有答话,反而是朝着秦傅海使了个眼色。 秦傅海见了之后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记下了。” “我看诸位大人并无醉意,沿途所见其余大人也都恪尽职守,想必正如秦大人所言,大家只是偶尔解馋而已,赵大人也切勿再怪罪他们了。”何文轩眼见气氛尴尬,有意为几人打个圆场,此时他心中最担心的还是那个行凶之人。毕竟小皇帝遇刺乃是发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虽说听那陈安晏的意思,似乎他已经知道是何人犯案,可对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童,相较而言他还是更加信任自己手下的捕头捕快。 赵公公冷声道:“此事就先作罢,回京之后我再与你等计较。”转而又向何文轩说道:“还请何大人先安排人手查探。此次出京我们人手不多,还需仰仗何大人相助。” 何文轩忙道:“大人言重了,此事乃下官分内之事。”顿了顿又道:“下官先前已经安排了随行的衙差四处查探了,薛神医已经到了,想必其他人也快了。我府上捕头金不二是刑部老尚书郭大人门下,实乃追凶破案的好手。赵大人且请宽心,此案必定会水落石出。” 赵公公面露喜色,说道:“哦?这金捕头的名头我倒是也听过,有他出手想必真凶定然是手到擒来。”言罢又颇具深意的瞧了陈安晏二人两眼。 话说这金不二今年四十有二,自小却是个孤儿,三十多年前一直都是吃着百家饭。有一日流浪到山东范县,正在街上乞些食物铜钱,却遇上几个富家公子哥,对他连连嘲笑不算,甚至还上前拳打脚踢,引的一些孩童都朝他扔石子取乐。那些富家公子让他磕头求饶,怎知他愣是不从,到最后眼看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靠着墙面不肯下跪。 恰巧当日范县富户金员外的夫人李氏去玉皇庙上香回来,路过此地瞧见金不二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觉得甚是可怜,便让家丁抬回了府里,又请了大夫为他治伤。金员外知道自己夫人宅心仁厚,所以便让金不二留了下来。等他伤好了些后问他姓名,他也不答话,只是摇头。金员外一家无法,便也让他姓金,又见他性格执拗,就给他取名金不二。那年金不二也就七八岁,金员外夫妇倒是对他没什么成见,也没将他当做下人,还让他与家中两位公子一起读书,权当请了个伴读书童。两位公子大的叫金逸安,八岁,小的金逸问,五岁。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三天两头的欺负他,虽说不至于动上拳脚,但却总是免不了一些言语嘲笑。 这一日金不二与两位公子上完课后照常为两位公子整理书本,可两人先是拿起书本朝金不二乱丢一气,待金不二整理好之后又将桌椅弄的歪歪斜斜,几次之后两人眼见金不二也不生气,只知道一味的收拾,也觉得无趣,便也就离开了。 怎知这一幕恰好被金夫人看到,在一家人用完午饭之后说教了两位公子一顿,要他们别再欺负金不二了。但这两位公子以为是金不二告了状,便将他喊出来打了一顿,还说你这种小乞丐根本不配睡床,只配睡柴房,随后扬长而去。 这金不二也是个倔脾气,当天晚饭也没吃便睡进了柴房。金夫人知晓后又说教了两位公子一顿,去劝说金不二可他就是不愿意出来,金夫人也没办法,便给他端了些吃食被褥,想着明天再劝劝。 谁知当晚城里竟是进了一伙响马,金府上下十几口人都惨遭毒手。这一行盗匪抢完财物之后四散而去,等官府的人赶到的时候金府已是火光冲天。众人将火灭了之后,在柴房前的一个水缸里找到了已经昏迷的金不二。 原来当日已夜深,这伙响马想不到有人在柴房,料想柴房也不会有什么贵重之物,便也没来查看。金不二透着门缝见到这群盗匪见人就杀,已经吓坏了,知道只要自己出声就必定没有活路。等到这群盗匪放火离去之时,他知道这柴房是极是易燃,出门又怕他们没有走远,因此就挑了个水少的水缸钻了进去。只是这浓烟难躲,又受了惊吓,因而众人见到时已经晕了过去。 随后几日,时任范县知县的郭子怀郭大人派出去不少捕快衙差寻找线索,怎知这群响马竟是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再说这金不二,在县衙门口跪了三日,一身素服披麻戴孝,背后还写着卖身报恩。众人上前询问才知,金不二想要将金府上下都安葬了,只是金府已被洗劫一空,自己身无长物,只能出此下策。 郭大人听闻之后十分感动,便拨了些银两将金府上下安葬了。 自那以后金不二便住进了县衙,替大家洗衣劈柴,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本来大家也没指望他能做些什么,不过数月下来大家见他勤恳好学也都生起了怜爱之心,在闲暇之余教他武功识字。 十数年后,郭大人升任济南知府,金不二已经学了一身本事,也跟着一起破获了许多奇案,成了山东一带有名的神捕,乃至一些飞贼、盗匪都闻金变色。 又过数年,郭大人调任京城刑部,本欲带着金不二一起。只是金不二只喜查案不喜做官,再加上还牵挂着金府的命案,虽说不舍,金不二还是留了下来。 其时何文轩任莱州知府,这何文轩与郭子怀乃是同乡,因此郭大人在上京之前修了封书信给何大人,要他照看金不二。何大人也是个知人善用之辈,两个人倒是配合的极好,数年前调任杭州知府之时也将金不二带了过去。几年来将杭州府积压的奇案破了大半,也替不少含冤之人翻案伸冤。因此名声在外,许多京中大员也听说过这位刚正不阿、屡破奇案的神捕。 再说这陈安晏,听到几位大人谈及这位神捕,心中一动,想起了早些时日丁坚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顿时方才骄傲自得之心尽去。略一思索,又朝丁坚瞧去。只见丁坚也正向自己瞧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陈安晏会意,行至丁坚身前,朝着几位大人拱了拱手道:“几位大人,既然有名捕前来查案,想必真凶定然插翅难飞,我二人在此也只是碍手碍脚,便先行告退。” 陈安晏说完丁坚又上前说道:“如今已过午时,只因路途遥远,我二人小憩片刻便要回苏州。诸位大人若是还有疑问,也可唤我二人前来,我二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公公点了点头:“也罢,你二人先退下吧。” 待陈安晏二人退出亭后,杨雄冷哼一声道:“此二人虽有些功夫,但想必也是那投机取巧之辈。先前在此行蛊惑之言,装腔作势。听闻神捕将至,又借口遁走,实乃小人行径。依我之言,就该将那二人拿下,挫一挫他们的威风。” 几位大人各有心思,却是无人搭话。 杨雄心道:“赵公公乃大内总管,何大人乃一州知府,也就罢了。你秦傅海不过是三等侍卫,我出言陈词,你竟默不出声置若罔闻?”转而瞧向秦傅海,只见他两眼定直,必定已是神游在外,心中颇为不悦,正待出言呵斥,却见赵公公有所动作。 赵公公又唤进了两人,正是刚才将薛神医引进的两名侍卫董飞、孙一鸣,吩咐二人紧盯陈安晏、丁坚二人。 杨雄眼睛一亮:“莫非赵公公还在怀疑那两人?为何不让我等先将那二人擒住再作打算?” “杨副都统此言差矣,”赵公公冷声道,“那一主一仆必非泛泛之辈,且不说那丁姓仆从轻身暗器功夫极具造诣,便是那陈姓公子的武功也是根基颇深。” 杨雄见赵公公如此高看此二人心中有些不快:“纵是如此,我等人多势众,再加上赵公公您,擒下他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哼,陛下先前中毒之事若是传回京里,我等免不了落下个失职之罪,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流放杀头。陛下自幼宽厚待人,乃仁德之君,必不忍见我等因此吃罪,故而此事定然不能张扬。” 第七章 奇人(上) 赵公公冷眼瞧着杨雄接着说到:“况且这二人深谙用毒,如今陛下中毒初愈,若是动起手来再伤到陛下,只怕到时候我们都要人头落地。” “赵公公所言极是,”何文轩附声道,“我观那陈姓公子,言语得当心思缜密,虽有些孩童心性,却能辨日炎凉,颇为难得。” “不错,”赵公公眯着眼睛透过窗户瞧着陈安晏、丁坚二人回到了四号亭,后面还跟了个薛启堂,“只是天妒奇才,方才我替他把脉,此子筋脉闭塞,内腑寒气作乱,应该是那仆从为防那寒气伤及要害才封闭了几处大穴。只是如此,也只能拖延一时半刻。此子博学多才又身手不凡,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 赵公公突然间回过神来,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出来,便立刻停了口。 众人见赵公公突然闭口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不便过问,何文轩打了个哈哈正欲说话,只听得门外侍卫通传,金不二金捕头到了,众人心中大定。 再说那陈安晏二人,两人出了二号亭之后就见到薛启堂正在门外,陈安晏奇道:“那枯骨毒的配方我已经告诉您了,莫非神医还另有要事?” 薛启堂忙道:“陈公子有礼,那配方小老儿已经记下,只是其中有两味药木我未曾听闻,另外,这制毒之法还想再请教公子。” “这个简单…” 陈安晏正欲答话却被丁坚打断了:“此处说话多有不便,神医请随我来。” 一路无话,三人来到四号亭。 丁坚率先进了门,环顾四周,发现所携包裹乃至桌上菜食都有被翻动的痕迹。虽说那人已做的极为隐蔽,却也无法逃过丁坚的双眼。 丁坚冷笑一声也不张扬。 三人入了亭后,陈安晏已是有些脱力,又半躺在那张炭盆旁的藤椅之上。 丁坚也不管他,转身向薛启堂说道:“神医有礼,我家公子自幼便患有体寒之症,却是久治不愈。听闻神医医术高明,还望能出手相救。” 陈安晏眼皮都没抬,这番话他已经听了太多遍了。起初每次还都满怀希望,可次次都无功而返,便对这些所谓的神医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薛启堂微微点头也没搭话,先将随身的一个药箱搁在门口的椅子上,随后走到陈安晏跟前仔细瞧了瞧。 陈安晏听到脚步声已经来到身前,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将两只胳膊伸了出来,这些年大夫见的太多,左手心肝肾、右手脾肺命这些号脉常识都已经烂熟于心。 薛启堂一见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小公子倒是个妙人。” 便也不多言语,伸手号脉。却发现陈安晏体内病情复杂,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丁坚忍不住急道:“神医,如何?” 薛启堂轻挥右手阻止他继续发问,反而是在露台之上来回踱了几步,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丁坚心中焦急,以往那些大夫在望闻问切之后,要么直言无药可医,要么只是当做一般感染风寒那般,开些驱寒进补的方子,薛神医这般表现却是第一次看到,就连陈安晏都睁了双眼瞧着他。 丁坚正欲再次发问,薛启堂却是先出了声:“我十岁起便开始坐堂问诊,虽说最近这些年我行走于名山大川以求草木,但期间也为不少乡间村民义诊,我自问并非好问家长里短之人,只是事关病因,我想问几个问题?若是不方便说,你不答便是。” “神医但说无妨。”丁坚忙答道。 薛启堂捋了捋胡子道:“请问小公子的病是出生时便有还是幼时感染所致?” 陈安晏对自己的病因也很好奇,便也瞧着丁坚。 丁坚略做思索,正声说道:“应是出生后感染所致。” 薛启堂微微点头,接着问道:“被何物感染?” 丁坚又思索片刻,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薛启堂轻叹一声,又在亭内踱了两步,再次问道:“那在小公子出生之后的几日内,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丁坚脸色一变,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转眼一看,陈安晏也正瞧着自己。 这些年陈安晏数次问及自己身世的一些问题,丁坚总是各种借口避而不答,如今事关自己的病因,陈安晏颇有玩味的看着丁坚怎么回答。 沉默片刻后,丁坚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出声问道:“若是神医知晓了这前因后果,可有把握治好我公子的病?” 薛启堂却是摇了摇头道:“并无半分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丁坚怒道:“你这老头,在拿我们寻开心么?” 陈安晏也觉得无趣,起身来到桌前,倒了杯酒,正打算喝下,却被丁坚拦下。 “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这酒还是不要饮了。”丁坚特意在酒字上加重了音量。随即又对薛启堂说道:“既然你治不了我公子的病,那你便走罢。” 陈安晏无法,又坐了回去。 那薛启堂却没有退出去,反而是来到了露台处,背对着二人,看着大江,慢慢说道:“数十年前,我曾去过长白山一带,想要寻些灵芝、玄及等草木入药,却在山中遇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说来也挺奇怪,寻常住在山间的猎户家里都会有弓箭、捕兽夹这些工具,穿戴也会以动物皮毛为主,可这户家里这些几乎都没有,却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若不是在山里,寻常人定以为是个药材贩子。这也就罢了,最让人奇的是这一家三个汉子带着一个孩子,却是一个女眷都没有,反倒是有个大和尚。这孩子也不过一两岁,与公子不同的是,这孩子患的是体热之症。” “莫非…?” “不错,初见之时我也以为是寻常发热,可在询问之后才知,这孩子自小便有这病。起初他们也以为是温病,可在数次诊治之后却是毫无起色。请了不少大夫,却都药石无救。本来还打算去往京城和江南寻访明医,可孩子太小,再加上路途遥远,就怕孩子坚持不了。原本我自问行医多年,见过的疑难病症不少,而大多都是庸医误诊,又或是用过一些土方之后病情加重又以讹传讹。但这个孩子不同,其内腑五脏俱有损伤。我在那里住了大概半个月,却未能想出治愈之法。最后那家人告诉我,孩子母亲在分娩之前受了些火毒,或许是受此影响那孩童才会如此。只是那时候我有要事赶着回杭州,来不及细细研究,只能先开了几副清内热的汤药,教了他们一些推拿手法便离去了。” “那后来呢?那孩童现在何处?其病可曾治好?” “我回去之后本来打算在一个月后再上长白山,那时我已周游山川不再坐诊,便想着要去救治这可怜的孩子。谁知家翁突然染病,族中旁人皆要坐堂看铺,唯我最闲。家翁年事已高,也不得不小心,因而在家耽搁了一年。等到一年后,我再去长白山时,那户人家却已经搬走了。看桌上的浮尘,至少已经离去半年了。” “那孩童…?” “我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坟墓…” “难道是…?” “碑上写着:姜小双之墓,无能父亲立。”薛启堂说完,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那以后你便再也没见过他们?”丁坚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薛启堂微微摇头道:“我在五年前又去了一次长白山,那户人家的房屋已是破败的厉害,找寻起来颇为不易。如今若是再想去寻,只怕已经困难至极。那个墓更是如此,山上常年雪封,若不是有碑立着,寻常人只怕都不知此处有墓。” 陈安晏苦笑道:“看来还是我命大一些,如此说来我已经白赚了十数年。” 薛启堂:“方才在二号亭”,我见公子脚步虚浮,气息不稳,开始也以为只是小恙。如今看来,却是与那孩童所患之症有颇多相同之处。” 丁坚面色稍霁,从包袱中取出纸笔,写下枯骨毒的配制之法。写完后在炭盆前稍作烘烤,便拿给了薛启堂:“制毒与煮药不同,这剂量顺序火候皆万不可改。既然是我公子无福,那我们也就此别过。” 薛启堂接过毒方,也未细看,反而又走向陈安晏,仔细瞧了两眼后道:“老朽浸淫医药多年,先前未能救治那长白山的孩童已经是追悔莫及,如今再遇上此病,老朽当竭尽所能为公子救治。” “既无把握,那就不用费心了,还请先生…”丁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一直怕隔壁的赵公公看出些什么端倪,已经打算带陈安晏回苏州了。 “那就要请神医多费心了。”陈安晏起身拱手道。 丁坚还想再说两句却看见陈安晏已经握着薛启堂的手躬身言谢了,薛启堂又连忙还礼。 一个是十多岁的孩子,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头,这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作揖的画面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丁坚心里却充满了无奈。 这个孩子的命运太过坎坷,自小便一身病,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孩子母亲临终前的托付还历历在目,想到此处他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眼见两人还在说着一些病症、药理,叹了口气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可就在此时,外头突然又传来一阵惊呼! 第八章 奇人(下) “大家快看,那江里有船!” 此时虽说距涨潮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可还是有不少余浪翻滚。 官府曾经贴过告示,禁止百姓出江捕鱼。因为钱塘江来潮时间并不十分精准,负责观测和记录的官员也无法第一时间将信息传达给百姓。前些年有不少百姓于江上捕鱼之时恰遇来潮,逃离不及被卷入江中的比比皆是,是以官府早就明令禁止。如今在退潮后,倒是有不少百姓在大堤之上撒网,捕些新鲜鱼虾。至于这些年还敢泛舟出江的,已是寥寥可数。 四号亭内的三人收拾完东西,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听到了外面的呼喊。 三人来到露台放眼一瞧,在这江中果然有着一叶扁舟。 此时江上依旧时不时的打着一人多高的浪头,那艘小舟看似摇摇晃晃,仿佛一个浪头就会将其打翻,可任凭它左摇右晃又好像是粘在江面上一般。 在小舟前头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素色长衫,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靴,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却是比寻常的要大上几圈,头发也是很随意的系着。 待小舟稍近才看清,这男子正吹着竹笛,只是江边风大浪潮翻涌,再加上隔着较远也听不分到底吹的是什么曲子。 这男子立于船头,也不见其划桨,这艘小舟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岸边驶来。 这大堤之上的游人见了无不啧啧称奇,甚至有几个年长的妇人,已经是跪拜下去大呼仙人。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那小舟已经到了近前,在离大堤十丈左右距离的地方左停了下来。 这男子将竹笛插于腰间,闭着眼睛,仿佛在听着什么细微的声音。 稍一停顿后,睁开双眼,望向大堤后面那一排观潮亭。脸上喜色一带而过,又将斗笠压低了些。 “啪”一声,只见他轻踏船头提身往前一跃,如鸿燕展翅一般飞出去五丈有余,眼见要落入江中,又接着使了个蜻蜓点水的功夫,左脚轻踏江水又进了三丈,右脚再踏一跃翻身上了大堤。 岸边的游人哪见过这手功夫,纷纷拍手叫好。 陈安晏学过几年轻功,也知道丁坚以轻功见长,乃是他的看家本领。正要问他这手功夫如何,却见到丁坚脸色极为凝重。 其实若是换做是丁坚,这番轻功也未必不能做到,只是万没有这男子这般轻松惬意。 从陈安晏出生到现在,丁坚整整守护了十二年。虽说不在江湖,可他自己也有打听消息的方式,但是不论江湖还是庙堂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丁坚的双手已经开始冒汗,因为他已经看到这个男子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了,此人是敌是友、是何身份他如今一概不知。 只见那男子双手背负,也看不出他双腿如何走动,可每一步仿佛都有三五丈距离。丁坚这时候才真正深深的感到了畏惧,这样的轻功绝非他能匹敌。 此人是友还则罢了,若是敌的话…敌人…莫非是那个府上派来的? 心中越想越惊,十二年未出苏州,没想到这次一出来,先是遇上那位大人,现在又有一位绝顶高手,若是自己出事也就罢了,可如今公子恐怕… 想到此处,丁坚也不管包袱了,抓起身旁的陈安晏,准备直奔停在闻潮路边的马车。 丁坚心道:“来人若是敌非友,一会动起手来,以公子的身手恐怕根本跑不远。可若是先将公子送上马车,我再以命相搏,那公子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丁坚这一动倒是吓了薛启堂一跳,他不懂武功,所谓无知者无畏,所以他对那男子倒是没什么畏惧感。 眼见丁坚突然动身,薛启堂大奇,正要说话,却听到隔壁二号亭传来了一声怒喝。 “原来是你!”说话间还有数人动手的声音,很快便传出一声闷哼,二号亭又安静了下来。 本来丁坚抓着陈安晏就要破门而出了,听到隔壁的呵斥声身形一顿,从窗口朝那边看了过去,只是二号亭窗户正掩着,里面是何情形却是看不清楚。 被抓在手里的陈安晏倒是一脸淡定,只是心里有些无奈。丁坚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叮嘱:“若是哪一天我抓着您跑的时候,必定是有险情,您不要抗拒也不要急着发问,我一定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可当陈安晏问及是有何人想要害他之时,丁坚总是又避而不答。 其实总共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一个人影便从露台窜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那艘小舟的主人,戴着斗笠的中年男子。 丁坚此时已在门口,可他知道这人在此,自己恐怕很难再将陈安晏送至马车上了,便转身将他护在身后,又打了个手势,要他寻着机会便跑。眼睛撇到了还在露台上的薛启堂,心中十分恼怒,心想要不是此人在这东拉西扯半天,此时两人应该已经离去多时,况且此人也没把握治好公子的病。 想到此处不禁冷哼一声,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如何应对这个绝世高手才是当务之急。 一时间亭内数人都未出声,气氛也有些微妙。三人都瞧着那中年男子,只是他的斗笠较大,三人也瞧不真切那男子的脸。 数息之后,倒是陈安晏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站在丁坚身后,探出半个头道:“不知这位大侠有何见教?” 丁坚也未阻止,他已经在暗地里摸出了几枚抹了剧毒的暗器,只待那男子有所动作便会出手。 只是那名男子并未答话,反倒是将斗笠缓缓取了下来。 三人这才看清,这男子眼睛不大,眉毛倒是颇为浓密,鼻梁高挺,嘴巴外面一圈却是冒着有些杂乱的胡渣。不知是不是背对露台的缘故,整张脸瞧上去显得稍稍黑了些。 在他取下斗笠之后,几人才发现,这男子进来之后似乎一直就在盯着陈安晏。 丁坚见状忌惮之色更甚,恨不得背生双翅立马带着陈安晏离开。 又是数息沉默之后,这男子轻声问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陈安晏在后面不甘示弱,吓得丁坚想拔腿就跑,下意识的连吞几次口水。 这男子却是瞧都没瞧丁坚,反倒是在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将斗笠靠在一旁,右手搁在桌上,指尖在桌面敲了几下后道:“我没病,而你确实有病。” 陈安晏闻言大怒,心道:“照此看来,此人必定是来找麻烦的。眼下横竖不过是个死,我已多活了十数年,也算瞧尽人情冷暖,还怕个球。丁叔为了我肯定不愿逃跑,瞧他的表情也肯定打不过人家。但若是我死了少了我这个累赘丁叔倒是有机会能活命。”想通此处,陈安晏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正准备从那人母亲开始问候,争取在自己牺牲之前能问候到他祖奶奶。 不料,此时站在露台内测的薛启堂站了出来说道:“不错,陈公子确实身子有恙。”对薛启堂来讲,他自己只懂钻研医术,与江湖中人素无来往,对于武功也没有高低的概念,因此只要不是上天入地,他都觉得都可以理解。他见此人穿着朴素,腰佩竹笛头戴斗笠,又生的一副庄稼汉的脸色,看上去反倒是比那个病公子跟恶仆从要顺眼的多。若非那病公子谦逊有礼又精通毒理,再加上自己想要弥补多年前的那个遗憾,自己才不愿意跟这个瘸脚恶仆从有什么来往。 听到薛启堂的话陈安晏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对啊,我本来就身患重病。我跟他在这较什么劲。”也不知是亭内紧张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还是站的太久了,全身都有些酸痛,当下一手叉腰又探出半个身子轻咳一声道:“那个…嗯,我就是有病!”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只见那个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你的病我能治。” 丁坚听了心中一动,但也没有放松警惕,盯着那个男子道:“不牢阁下费心,我们已经寻着杭州薛神医为我公子诊治。”虽说先前恨不得杀了薛启堂,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成名已久的大夫,总比这个来历不明却又武功高强乃至自己可能都无法赢下一招半式的陌生人要值得信赖的多,毕竟多年前的经历已经让自己时刻处于警惕的状态。 听到丁坚这么说,薛启堂倒是老脸一红,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握,还需要时间仔细研究病情。他看出了丁坚的谨慎,也意识到了这个陌生男子可能并不简单。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薛启堂也听出了丁坚是再拿他来搪塞那个陌生男子。饶是如此,他还是准备说两句客气话来回应一下。 只不过那男子看都没看薛启堂一眼,依旧是瞧着陈安晏,沉声说道:“他不行。” 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自己可以说自己不行,但就是不允许别人说自己不行! 所以薛启堂在听到那斗笠男子的话之后,心中有些不快,硬是咽下那几句客气话,反问道:“阁下如何看出我不行?” 那名男子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瞧着薛启堂问道:“如若给你充足的药石,你多久能治好他的病?” “这个么…”薛启堂有些头大,虽说接触过类似的病症,只不过一来年代久远,二来自己也并未做过深究,至于多久能治好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握。不过薛启堂自恃行医多年,治病去疾的自信还是有的,当下便说道:“一两年内,想必能治愈…” “哈哈哈哈…”那男子闻言却大笑了起来。 第九章 回苏(上) 薛启堂看他大笑却是又羞又怒,羞的啊自己连病理都未弄清却先狂言能治,怒的是这男子如此大笑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 当下便上前分说道:“阁下如此实乃欺人太甚,莫非你自恃术精岐黄能手到病除?” 那男子收起笑意,正要说话,却看到窗外二号亭那边有人影攒动,左手一扬,也没见到别的什么动作,那数丈之外的窗户竟是仅凭他的掌风便关上了。 陈安晏明显的感到身前的丁坚颤了一下。 “好功夫!”这三个字仿佛是从丁坚嘴里挤出来一样。 “雕虫小技而已。”那男子收回左掌,转而才向薛启堂说道:“以我之能尚不敢言三年内定能医好此疾,你方才所言着实可笑。” 薛启堂毕竟现在还无头绪,对于此病并无把握,因而纵然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处下口。不过他毕竟行医多年,心里稍一计较便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何处行医?” 那男子轻笑一声说道:“我久不出世,此番下江南,也只是为了寻件东西。”说完也不再理会他。 伸手又将竹笛取下,对着丁坚说道:“我等素昧平生,虽然我不明白你二人为何对我有如此戒心,但我料想你必定有苦衷。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想必你应该知道你家公子的身体,若是再不医治,只是胡乱吃些药的话,恐怕最多也就一年便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陈安晏的那根竹拐还在藤椅边上,刚才丁坚将他拎起来的时候已经根本顾不上了。如今在丁坚身后站久了,又开始有些脱力,只能半靠在丁坚身上。 一听到那男子在说他的病,倒是强打起精神。听到那男子说到自己只有一年左右可活时内心也不禁升起一股悲凉。 打自己记事以来,倒是不愁吃穿,府里的老爷夫人虽说跟自己不太亲近,但也颇为照顾。 三岁便开始识字,五岁便七行俱下,将府里的藏书都读了个遍,可以说是天资聪颖、才智过人。 苏州府李员外家的公子在七岁做了首诗: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飞入芦花都不见。于是李公子便被传为江南第一神童,七岁能作诗,前途一片大好。 同样是写冬雪,陈安晏五岁便写下了:月夕仍尤新,满枝梅雪情。十里平江路,不见归人行。 因而所谓的江南第一神童的名号传到陈安晏耳中的时候,他都是嗤之以鼻。 只不过这自小便有的病让他无可奈何,各类典籍都翻了无数遍,可始终一筹莫展。 这病不光折磨他的身体,还磨平了他的棱角,否则以他的心性,早就跳出去大喊:“我才是第一神童!” 在听到那男子那番话后,丁坚内心也有些犹豫和怀疑。只是毕竟那男子武功高强,而这里已经不在他能掌控的范围之内,况且如今也不知道其身份,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只不过自己在给陈安晏找寻大夫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大夫跟他说过,陈安晏大约还能有一年多的阳寿,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这男子自进来之后,未曾把脉,仅靠观察便已知晓陈安晏病情。正当丁坚犹豫之际,陈安晏却已经走到他左侧,右手搭在他的铁拐上借力。 “你为何要救我?”陈安晏问道。 那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因为你这病有意思…很有意思…”说完还还对丁坚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丁坚此时却十分焦急,他自认武功远不及这男主,而此时陈安晏还搭着他的铁拐,若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怕是颇为不便。正要暗示陈安晏之时却又见他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知晓他已快要坚持不住。当下把心一横拎起陈安晏便夺门而出,直奔马车处。 从观潮亭到闻潮路也不过数十丈,虽说丁坚带着陈安晏这个“累赘”,但在他的全力之下,也不过三个起身就来到了闻潮路的马车旁。 这里原本有两个小厮为来此的游人看车喂马,只是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这辆马车也是丁坚为了陈安晏特别定制的。 寻常马车宽不过五尺,长不过八尺,最前面只有一扇布帘,里面两三张小椅,两侧各开一尺见方的窗户。 而陈安晏的这辆明显要大一些,丁坚生怕漏风,前面用的是木门,里面也铺了厚厚的羊皮和被服,在被服里面还放着一个暖壶。 如果不是怕路途颠簸,按照丁坚的意思,他甚至想要在马车里摆上一个炭盆,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被陈安晏严词拒绝了。 丁坚一把将陈安晏丢进了马车内,正要关上木门,陈安晏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们的行李还在……” 丁坚没好气的说道:“逃命要紧!” “包袱里还有好一百多两银子……” 丁坚头也不回,把门一关,扬手就是一鞭,马儿吃痛,撒腿就跑。 一路上丁坚都时不时的看着后面有没有人跟来。 跑了十里左右,丁坚停下马车。 陈安晏有些奇怪,刚想说话,只听见丁坚大声喊道:“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吧!” 马车内的陈安晏一惊,他自小跟着丁坚学暗器和一些轻身功夫,所以听力颇佳,而这一路他只听到了他们这一辆马车的声音! 若是只靠轻身功夫跟着马车跑上十里,那不免有些骇人听闻了! 可奇怪的是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并没有什么动静。 陈安晏刚想问丁坚怎么回事,丁坚却又是一鞭继续赶路了。 又过了十里左右,丁坚再次停下。 陈安晏很快就明白了,丁坚并未看到什么,他只是在试探那人是否跟来。 如此几次之后,两人已经过了嘉兴。 今日在观潮亭,因为中毒以及后来见到的那个怪人的缘故,两人都只是小酌了几杯,并没有用过午膳,丁坚倒是还好,陈安晏却是有些吃不消了。 所幸丁坚身上还有些碎银,两人没有进城,只在城外的茶铺买了些点心干粮便接着赶路了。 两人到苏州的时候天色已晚。 一路上丁坚都时不时的喊个几声,若是在今日之前,丁坚必定自信凭借他的听力,若是有人跟踪也应该早就被他听到了。 只是今日遇到的那个斗笠男子轻功太高,让他的自信受挫,所以两人进了苏州府并没有立刻回太白居,而是在城内逛了好大一圈才从太白居的后门进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可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前厅有些嘈杂声,想必太白居还有不少客人。 整个太白居被划成了三大块,最靠近的自然是酒楼,楼下是散桌,楼上是雅间。 酒楼后面的一进是一二十间客房,再往后的一进小院就是老爷夫人以及陈安晏他们住的地方。 只是虽说住在同一进院子,可中间还是隔开了,所以他们走后门进来的时候,老爷夫人并没有听见。 这太白居的老爷叫陈文锦,夫人叫刘翠儿。 最近这些年太白居的生意一直不错,所以陈文锦便想着将太白居重新修缮,扩建一番。 其实这太白居在数年前已经扩建了一次。 最初这太白楼跟苏州府其他酒楼的规模都差不多,一楼吃饭,二楼客房,加上陈文锦夫妇两人一共也就五六个人伺候着,都住在后面的一个小院。 陈文锦自己当掌柜,刘翠儿在厨房打下手,还有两个厨子两个伙计。 一开始太白居的生意并不好,赚不到什么银子,所以陈文锦夫妇才染上了酒瘾和赌瘾。 说来也奇怪,自从丁坚教训了他们之后,这生意渐渐好起来了,有时候忙不过来丁坚也上去搭把手。 陈文锦便趁那个夏天修灶的时候稍稍扩建了一番,将第二进的小院建成了客房,在后面又修了一进的院子,陈文锦他们也就搬到了第三进的院子。 但还是架不住客人太多,所以陈文锦一直想要将这太白居再扩建一倍。 原本已经请了工人,过几日便准备动工,却恰巧得知夫人已经有孕,便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花了些银子,遣散了工人,安心陪着夫人养胎。 再后来陈文锦索性请了个掌柜打理,两夫妇将心思都放在了安辰的身上,也不再管这太白居的生意。 只有在遇到一些贵客,他才前去客套几句,平时都在后院陪着夫人和安辰。 到如今太白居已经有了五六个厨子,七八个伙计,所以不论是厨房还是前厅客房,都显得拥挤了些。 进了后院之后,丁坚打开马车门一看,陈安晏已经睡着了。 毕竟坐了大半天的马车,虽说上面垫了不少羊皮被褥,但这两百里的颠簸让他全身又酸又疼,所以在他们进入苏州城的时候,陈安晏便已经睡着了。 丁坚叹了口气,将陈安晏背进了屋内,简单的擦洗过后,又取了两个暖壶打上开水,放在了陈安晏的被窝里。 随后又将马车卸下,将马牵去喂了些草料清水。 再次回到院内,丁坚瞧着这马车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取出里面的羊皮被褥之后,丁坚从靴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只见他在马车的几个接缝处用匕首一一撬断,没过多久,一辆大号的马车便散成了一地的木头。 第十章 回苏(下) 因为生怕将陈安晏吵醒,丁坚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否则按照他的性子,直接就拿斧子铁锤砸烂就是! 所幸这后院离柴房并不远,丁坚将这些木头都捧到柴房,吩咐伙计当柴火烧掉。 那些伙计虽说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说什么。近年来,丁坚也很少在前厅露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院陪着陈安晏,虽说没人见过丁坚动手,可每个伙计都感受到了丁坚的可怕之处。 原本这太白居的伙计厨子都以为丁坚也就是个寻常下人,都没将他放在心上。 只是有一次两个伙计看丁坚每天也不怎么干活,掌柜和东家也不说什么,心里有些不平衡,便寻了个机会找丁坚的茬。 没想到第二天这两个伙计便都鼻青眼肿的,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 尽管如此,大家也都猜到了,肯定是跟丁坚有关。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将丁坚当做下人了,他也乐得清闲。 今日是城南的钱员外在太白居宴请客人,刘员外是太白居的常客,陈文锦自然要去客套几句,敬上两杯水酒。 在回屋的路上见到丁坚正捧着那些木头往柴房走。 陈文锦见到丁坚奇道:“丁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的?安晏呢?” 一开始陈文锦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丁坚,丁坚让他们直呼其名他们自然不敢。 称呼“丁大侠”、“丁义士”又显得不合适。 最后还是丁坚让他们称呼“丁师傅”,说起来,丁坚自小教陈安晏识字习武,这称呼倒也说得过去。 而那些伙计自那以后也都以为丁坚是东家请来当这大少爷师傅的,更加没有人敢造次了。 丁坚见到陈文锦微微点头:“刚回,少爷累了已经休息了。” 若是此刻有伙计看到两人这般说话,必定会惊掉了下吧! 虽说丁坚是少爷的师傅,但陈文锦毕竟是东家,是这太白居的主人。 但是就这架势看来,反而丁坚好像才是这里的主人,可偏偏陈文锦却好像觉得丁坚这么对他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听到丁坚这么说,陈文锦心头微沉,问道:“安晏他的身体……?” 丁坚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只是车马劳顿,想必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说着便将那些木头都丢到了柴堆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文锦喃喃说道。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丁坚拿着的几根木头。 “丁师傅,您这是……?” 以丁坚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给柴房劈柴,所以觉得很奇怪。 毕竟这些年来,这小院里一直有个丫鬟和伙计伺候着,根本用不着丁坚干这些“粗活”。 “我把那辆马车拆了。”丁坚淡淡说道。 “什么?”陈文锦听了大呼心疼,不由得声音也高了起来,不过在看到丁坚望过来的眼神之后,也只能悻悻说道,“只坐了一次就拆了,岂不可惜……” 这辆马车当初定做的时候也花费了几十两,现在变成了一堆木头,陈文锦见了不免有些心疼。 “不过几十两而已,如今太白居一年少说也有数千两。” “可是……” 陈文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丁坚冷哼一声打断,只听到他压低声音说道:“别忘了数十年前你还不过是个乡野村夫。” 陈文锦听了脸色一变,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两人,松了口气说道:“丁老爷,您之前说过不提这件事的,您不是说……” 他已将称呼从“丁师傅”换成了“丁老爷”,可见陈文锦的畏惧之意。 丁坚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冷冷说道:“你今天拥有的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如果你起了什么心思,我一样能够再收回去!” 陈文锦闻言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 丁坚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安晏对你我早就有所怀疑,要是再露出什么马脚让他发现,就休怪我不客气!” 看来今日在观潮亭,陈安晏的话还是让丁坚触动颇深。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本以为靠着丰富的江湖经验能够瞒天过海,却怎知忽略了这许多生活的细节。 今日已经被陈安晏问的,不得不使用了“拖”字诀,但他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陈安晏在自己这里自然是问不出什么,但是万一他去打陈文锦的主意,他已经见识到了陈安晏的“早熟”,自然不敢再去冒险,万一再牵扯出那件事,自己的性命是小,可陈安晏身上的秘密却事关重大。 而且今日已经在陈安晏的面前险些失了方寸,他自然是不能去怪陈安晏,只能将这气都撒在了陈文锦的身上。 而此时的陈文锦哪里还有苏州城太白居东家的威风,丁坚说罢便回屋去了,只剩下陈文锦站在院中发楞。 这也让他想起了十多年前初遇丁坚的情形。 陈、刘两家原本都是杭州城外的农户,靠着几亩田地营生。 可这两家因为田地的问题,素有嫌隙。 因为田地紧挨着对方,所以总觉得对方占自己的便宜。 甚至有一年,刘家往陈家的田地里撒了不少药物,导致那年陈家几乎都没有收成,陈文锦的父亲也因此大病一场。 之后两家矛盾越积越深,大有你死我活的局面。 后来官府不得不出面,调停之后虽有好转,但两家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一日刘翠儿去城内一个大户人家做绣活,回来的路上刚出城门便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将她拦住欲行不轨之事。 恰巧陈文锦那日给城里的几个老爷府上送些新鲜的蔬菜,回来的路上正好见到刘翠儿被几个人拉进了附近的树林。 他二话没说提着扁担便冲了进去! 虽说常年务农,也经常上山砍柴,有着一身力气,怎奈对方人多势众,打伤一人之后,便被另外几人围住。 陈文锦无法,只得将刘翠儿护在身后,时不时的挥起手中的扁担,想要将那几个流氓喝退。 只是那几个流氓也捡起了一旁的棍木,跟他周旋起来。 就在这几个地痞想要一拥而上的时候,却听到了树林外马车的声音。 此处离官道不远,所以来往的商客、小贩不少,而且也经常会有官员衙差经过。 陈文锦急中生智,大喊起了救命。 几个地痞满脸恼怒之意。 若是惊动了那些衙差官员就不好了,即便只是来往的普通商贩,因为这里距城门口也就小半里路,若是惊动了那边的衙差总归是个麻烦。 几人计较之下,放下了几句狠话,扬长而去。 自那之后刘翠儿便对陈文锦产生了好感。 那时候两人都不到双十年纪,正值情窦初开。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互生情愫,每次都趁着去城里的时候偷偷幽会。 可两家的矛盾还是一直压在了两人的心头。 虽说两人平时已经极力掩饰,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一次两人在城里幽会的时候,正好被刘家的一个远亲见到了,便将此事告诉了刘翠儿的父母。 他们知晓之后自然是百般阻挠,甚至上门辱骂刘家,说是刘家诱拐了刘翠儿,扬言要去衙门提告。 而陈家自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不论陈文锦如何苦苦哀求,父母一直都没有松口。 之后两人都因为家里的阻挠,想要见上一面都极为困难。 终于,在一次两人偷偷溜出去,互诉衷肠之后,决定私奔。 于是,在一天夜里,两人偷偷留下书信之后,便带了些贴身衣物一起私奔了。 为了防止两家再次起争执,两人的书信各留下了两人的姓名。 第二天两家人都发现了书信之后自然十分着急,刘家甚至直接去了衙门,告那陈家拐走了刘翠儿。 可两家的书信上都写的分明,两人乃是自愿私奔,案子自然不了了之。 一开始刘家隔三岔五的来陈家闹上一闹,一直过了数年,刘家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说这陈文锦和刘翠儿。 两人私奔之后来到了苏州,在城外找了个僻静之所安顿了下来。 简单拜过天地之后也算是成了亲。 自那之后,男耕女织,虽然过的清贫,倒也自在。 数年之后,刘翠儿也怀上孩子。 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可谁知道这孩子出生没多久,便染上了重疾,不治而去,两人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 小半年之后,一个男子带着一个男婴来到了此处。 这个男子给了些银两,想让两人将这男婴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 两人痛失爱子,见这孩子颇为喜人,便也应下了。 起初这男子准备留上一两日便离开,只是后来实在放心不下,便也就留下了。 这个男子就是丁坚,而那男婴自然就是陈安晏。 此处虽说较为僻静,只是陈安晏自小体弱,常常需要大夫诊治,这里终究不是久居之地。 于是丁坚便又给了些银两,让陈文锦两人在苏州城内开了间酒楼,丁坚为了掩人耳目,便当起了陈文锦夫妇的仆从。 时至今日,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丁坚也守护了陈安晏整整十二年。 陈文锦起初也有些瞧不透丁坚,出手如此大方,送他们一间酒楼。 所以对于他的身份也颇为好奇。 甚至有时候在想,丁坚会不会是打家劫舍的盗匪抑或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只是在数年相处下来,发觉此人除了对陈安晏颇为在意之外,虽说对旁人都有些不近人情,但却也不是难相处之人。 特别是在一次亲眼见到丁坚一掌将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劈断之后,陈文锦便一直很“安分守己”。 自那之后,陈文锦夫妇对丁坚两人的来历再也不敢有什么疑问了。 回想至此,陈文锦苦笑着摇了摇头,却根本没有发现背后来了个人。 “老爷您怎么了?” 第十一章 包袱(上) 陈文锦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说话的正是在后院伺候的丫鬟喜儿。 “没事没事。”陈文锦摆摆手,“许是多喝了两杯,有些犯晕。” 一阵冷风吹过,背脊冰凉,陈文锦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他自然不能跟喜儿多说什么,吩咐了两声便踉踉跄跄的回屋去了。 陈文锦一进屋倒头便睡了,就连夫人喊他都没有听见。 而夫人见他这副神情还以为是喝多了,抱怨了两句便接着哄安辰入睡。 再说丁坚。 丁坚的屋子就在陈安晏的隔壁。 与陈文锦倒头就睡不同,丁坚回屋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他一回屋就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包袱。 那个他和陈安晏仓皇逃走时落在观潮亭的包袱。 丁坚清楚的记得,今晚他在将陈安晏安顿好之后,曾经回房小憩了片刻才去拆的马车,那时候还没有这个包裹。 也就是说这个包裹是在丁坚开始拆马车之后才放进来的。 从他开始拆车到回屋前后其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而丁坚也只去过那一墙之隔的柴房片刻,以他的听力竟然没有发觉,显然对方的轻功造诣远在他之上。 而且对方必定是一路从杭州府跟到了苏州府,否则断然不会这么快就能知道自己和陈安晏的下落,这样的功夫更是让丁坚望尘莫及。 而丁坚一路上所用的那个唬人的伎俩显然是没能让对方上当。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去了隔壁陈安晏的房间。 见到陈安晏安然无恙,丁坚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斗笠男子为什么会对陈安晏如此感兴趣。 如果此人是那个人派来的,那这人根本不用费这般功夫,以他的身手,想必在观潮亭就能将两人留下,而不必一路跟至苏州。 莫非是想要斩草除根? 丁坚想到此处也是心头一凉。 可如今的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以他的江湖经验,一路又耍了那么多“花招”,依旧没能摆脱这个神秘男子,如今他可算是黔驴技穷了。 返回屋内,丁坚依旧没能想出什么办法。 瞧着桌上的包袱,心中一动。 稍稍翻查了一遍包裹,里面除了两人离开苏州时所带的那些衣服银两,还有一个药瓶,一封信笺。 丁坚拆开一看,寥寥数字。 “此药,三日一粒,疾重则二粒,切记不可超过三粒!” 而最下面的落款,却让丁坚有些坐不住了。 那里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玄”字。 “玄”不是一个人名字,而是代表了一座道观——玄极观! 一直以来大梁兴武,所以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帮派。 只是这些帮派,要么占据一方,做些买卖,要么是开枝散叶,收徒传道授业。 总之,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作奸犯科,朝廷对于这些帮派,并没有太多干预。 但玄极观与这些帮派不同。 没人知道这玄极观在哪,也没人知道玄极观到底有多少人,更没有知道它究竟有多少实力。 然而这天下,东边的高丽、东南的倭国、北边的大周、西面的夏国,包括如今最强盛的大梁,都对这玄极观极为忌惮。 而这份忌惮都源于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 据说数百年前,在大梁以南,曾经有个越国。 而这个国家的国王残暴至极,不但经常屠杀邻国的平民百姓,就连自己国家的百姓稍有不合,也一并杀之。 民间数次起义,皆被其派大军镇压,涉事之人,其族无一不被株连,死伤数十万。 万民皆敢怒而不敢言,只是迫于无奈,都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个国家却突然被袭击了,从国王到那些助纣为虐的大臣兵卒,全都被悄无声息的杀了。 在皇宫内,这国王的宝座之后,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玄字。 自那之后,玄极观名扬天下。 只是这盛名之下,难掩诸国的畏惧之意。 虽说越国国力较弱,也就大梁一个行省的大小,但是玄极观能灭越国,那必然也有能力让其他诸国陷入混乱之中。 特别是倭国和高丽,这两国的国力和面积跟越国相差不多,玄极观对他们来说,自然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其实以大梁的国力,想要灭掉越国这样的小国并不困难,但是绝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的大军压境,况且这也需要很长时间的部署,其中需要花费的银两、粮草是也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而这些年来大梁一直在北周和西夏屯了重兵,这两国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 毕竟不论是北方还是西方,土地都颇为贫瘠,远不如中原的土壤肥沃。 所以大梁虽有这样的实力,却也根本不可能去入侵越国。 而且多年之前,越国便已经对大梁称臣,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大梁更加不可能分兵侵越。 而在国王被杀之后,大家很快便推选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的人出来当这个国王。 新国王仁爱宽厚,深得百姓爱戴。 大家为了维护越国声誉,也都绝口不提前事,久而久之大家便将这件事淡忘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事后那些越国的百姓竟然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国王和那些大臣。 大梁曾经先后三次派了使臣前去问询,但都没有结果。 不论是这个新国王还是百姓,对此事都毫无记忆,仿佛之前的那个暴君和那些奸臣都是在一夜之间纷纷暴毙一般。 久寻不获之下,大梁便也不再追查了。 此事发生后不久,高丽、倭国、北周还有西夏都派了使臣来到了大梁京城,商议这玄极观之事。 毕竟玄极观有这样的实力,对于几国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可几国商议月余,却始终没能商议出具体的对策。 之前大梁出使越国的几个使臣也都没能带回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家连这无极观在哪,有多少人都不知道,根本就无从下手。 就在诸国一筹莫展的时候,这几国却同时收到了一封信笺,上面只有四个字,仁者不惧。 底下便是一个玄字! 大梁和几国使臣再次商讨数日,猜想这玄极观想必是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应该只是不忍见到越国百姓身处水火,所以才出手相助。 只是此番玄极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惊了世人。 没过多久,几国使臣回国。 之后他们又收到玄极观的一封信笺。 里面只是表明了玄极观的立场。 玄极观永远不会参合到几国的争斗之中,但是如果这些国家的君主太过残暴屠杀百姓的话,玄极观便会出手。 这时候几国才稍稍宽心。 之后几国虽有摩擦,也有不少兵卒死伤,但玄极观也始终没有出手。 所以这些年来,玄极观在这天下百姓心中就如同神明一般。 丁坚看到这个“玄”字之后心中稍宽。 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听说过玄极观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他却想不通为何玄极观会对陈安晏如此感兴趣。 丁坚放下信笺,又取出了那个药瓶。 拿在手里,却隐隐有一丝暖意,这让丁坚啧啧称奇。 稍稍犹豫之后,丁坚还是打开了药瓶。 里面是将近百粒橙色的药丸,丁坚取出一粒竟然有些烫手。 寻常药丸在炼制之后除了本身的药材味道之外还会有一丝的丹香,但是这药丸的药味很淡,反而有淡淡的花香。 丁坚擅长的乃是毒,对着这瓶药却是有些束手无策。 将这药瓶信笺收好之后,丁坚犹豫再三,又从这药瓶之中取出一粒药丸,用纸包好之后放入怀中,出门纵身一跃翻过了院墙。 而隔壁房间的陈安晏却是微微睁开双眼,叹了口气之后接着睡了。 第二天清早,陈安晏便早早的起来。 在见过老爷夫人之后,陈文锦到丁坚屋子一看,却发现他还没有回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陈安晏在水缸里睡着那次之后,丁坚每次半夜出去,天亮之前必回。 他也猜到丁坚此番出去,必定是为了那个神秘的斗笠男子和自己的病。 因为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过去一次还能活动一两个时辰,可现在站上一炷香的功夫便吃不消了。 大夫见了不少,却没有一丝好转。 虽说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也勉强看透了生死,可昨日听那男子所言,自己似乎还有救,心中不免也暗生窃喜。 若是自己的病真能治愈,他倒是想在这天下人的面前,显一显自己的本事。 他可不想这苏州城的风头都被那李员外家的公子抢去。 这时候,前厅的伙计来报,说是有一位客人,自称是大少爷的相熟,特来请他前去相见。 陈安晏有些奇怪,自己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是来找自己了,甚至城里很多人都快忘了太白居还有他这么一位大公子了。 虽说心中疑惑,陈安晏还是跟着这个伙计去了前厅。 定睛一看,陈安晏喜道:“您怎么来了?” 第十二章 包袱(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杭州神医也是如今的“药痴”薛启堂。 其实就医理而言,陈安晏并未对薛启堂报多大的希望。 最近这些年,丁坚为他寻访的名医也不少,有些医术也不在薛启堂之下。 而且昨日他自己都亲口承认,并无半分把握治好自己的病。 只不过在听说了薛启堂效仿神农尝百草之后,对这位神医心生敬意,再加上薛启堂之前也遇到过跟自己有些类似的病症,所以才在观潮亭的时候答应薛启堂为自己治病。 倒不是说想要在他身上押宝,而是想让薛启堂能多治些时间,看看能否查出病理,若是日后再有相似之症,便不会像如今这般毫无头绪。 见到薛启堂,陈安晏心中自然十分欣喜。 昨日离开的匆忙,并没有来得及详谈,虽说让对方为自己治病,可连地址都没有留下。 为此丁坚还有些庆幸,若是告诉了薛启堂地址,他担心那斗笠男子会从薛启堂的口中得到自己二人所处之地。 故而两人也认为,约定的治病想必也就如此不了了之了。 想到此处陈安晏不禁奇道:“昨日并未以此地相告,薛神医怎知我们在此?” 看薛启堂风尘仆仆,定时赶了一夜的路,心中感佩之外,也存着一丝疑虑。 薛启堂闻言苦笑道:“是那个怪人告诉我的。” 他所说的怪人,自然就是昨日在观潮亭里的那个斗笠男子。 原来,昨日丁坚带着陈安晏离去之后。 薛启堂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按照之前那斗笠男子说的话来看,此人似乎有办法治好这小公子的病,但是丁坚两人却根本不愿尝试,而是落荒而逃,根本不给此人出手的机会。 而自己根本没有半分把握,这主仆竟然答应了让自己尝试,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只是如今这二人已经离去,虽说他对这病颇为在意,可他们并未留下姓名住址。 茫茫人海,想要寻这二人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薛启堂无法,便想着去看过那农户家的花草之后便回杭州府。 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斗笠男子一直在闭目静坐,仿佛丁坚二人的离开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所以薛启堂稍坐片刻便也起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收好自己的医箱准备离去的时候,那斗笠男子却是发话了:“薛神医不必着急,我知晓那二人的住处,还请稍坐。” 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薛启堂还是应下了。 本来他还因为跟那两人失去了联系觉得有些可惜,既然这斗笠男子这般说,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可两人一直从午时等到戌时,那斗笠男子一直都没有睁开双眼。 若不是他的右手食指是不是的轻敲桌面,薛启堂甚至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薛启堂上午便从杭州府赶往海安县,中途又被请到了观潮亭,一直到此时,水米未进,如今已是饥肠辘辘。 虽说身体还算健朗,可毕竟也近花甲之年。 可偏偏那斗笠男子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就不为所动。 一直到约摸戌正一刻的时候,这斗笠男子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角还泛起了一丝笑意。 而此刻的薛启堂已是昏昏欲睡。 依往常而言,此刻已是他就寝的时辰了,再加上今日未进水米,更加困的厉害。 那斗笠男子见了不禁哑然失笑。 “他们二人在苏州府的太白居。”斗笠男子笑着说道。 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薛神医最好现在便启程,迟则生变。” 想到今日丁坚在观潮亭的举动,这斗笠男子担心丁坚会带着陈安晏遁去,到时候想要再找恐怕不易,这才让薛启堂连夜赶去。 薛启堂轻咳数声应下,心中也不免有些不满。 心想你知道这二人的所在何必要从午时一直等到戌时才说,若是在二人离去之后便告诉他,那他也能在天黑之前赶去苏州府,而现在却是要连夜赶路,多有不便。 斗笠男子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再次低声交代了几句。 薛启堂听了之后心中大震,深深的看了斗笠男子一眼,眼神之中的不满之意一扫而去,代替的则是深深的敬畏。 薛启堂没有多做停留,雇了辆马车便赶往苏州城。 只是夜路难行,原本两个多时辰的路,走了四个时辰才到。 陈安晏听了心中也有些疑惑,那个斗笠男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住处。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明白,可如今丁坚不在府内,他也没有可以商议之人,虽说有些担忧,可暂时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他可没有办法独自躲藏起来,只怕还没有等到对方找来,自己便已经先撑不住了。 既然薛神医已经到了,为免误会,陈安晏先带着他去见过了老爷夫人。 为了能让薛启堂更好的观察自己的病情,陈安晏暂时将薛启堂安顿在他那边的小院。 陈文锦他们倒是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这些年也不知道有过多少大夫上门给陈安晏诊治,可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无功而返。 虽说以往很少有大夫住在府上,不过从之前的情形来看,陈安晏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所以如今有大夫住上府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倒是陈安辰见到了陈安晏回来了,闹着要陈安晏陪他玩闹。 只是陈文锦显然还是有些畏惧,并不敢让陈安辰和丁坚他们走的太近。 陈安晏那边的小院,因为之前又隔了两间给后厨,所以显得有些拥挤。 如今这边一共就四间屋子,陈安晏和丁坚各住一间,还有两间都堆满了丁坚为陈安晏搜罗的各种书籍。 因为书实在太多,两个伙计好不容易收拾出了半间书房,又置办了些家具。 原本陈安晏想让他住在前面的客房,毕竟那里宽敞,住的也舒服一些。 不过却是被薛启堂拒绝了,他对这吃住的条件倒是并不在意,而跟陈安晏住的近一些,也方便他能够时时的观察病情。 而且据他自己所说,这些年在一直在名传大山之中寻找各种药材,有时候来不及下山便只能寻个山洞凑合一晚。 若是连山洞都没,便只能找个稍稍能避风雨的地方席地而眠了。 陈安晏知晓之后对这位老神医的敬意更甚。 因为出来的匆忙,薛启堂随身也就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个药箱,也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所以这半间书房倒也勉强够住。 随后薛启堂写了封信差人送回了杭州,不外是报个平安之类。 虽说这些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游历,不过依旧还是惦记着家中的至亲。 在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薛启堂再次为陈安晏把脉。 让他有些吃惊的是,虽然才过了一日,可陈安晏的病似乎又重了不少。 不知是因为舟车劳顿还是这个病已经让陈安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他想起了来这之前那斗笠男子在观潮亭交代的话。 “不知公子的包袱何在?”薛启堂在陈安晏的房间为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包袱,出言问道。 陈安晏苦笑道:“薛神医莫非忘了,昨日在观潮亭,我们走的匆忙,想必那包裹已经被那些小厮给顺手取走了。” 薛启堂大奇,那斗笠男子明明告诉他,这包袱必定会比他先到太白居,而他此行最重要的就是观察陈安晏服药之后的反应。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薛启堂心中暗道。 但是那个人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无此把握,他必不会吩咐他连夜赶来。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公子,昨日与您一起的那位家丁呢?” 太白居前后的伙计总共也就数十人,薛启堂到此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大部分伙计他在前厅的时候都已经见过,却唯独不见丁坚。 按照他的想法,丁坚能陪着这位少东家出游,想必跟其他的伙计有所不同。 而且从昨日那般情形来看,那个家丁似乎十分在意陈安晏的安危,对他的关切之意远超一般的护卫! 同时丁坚也给他一种感觉,如果陈安晏涉险,那么他必定会以命相搏,也会救出陈安晏。 陈安晏闻言,先是起身行了一礼,恭声道:“神医切莫再以公子相称,还是叫我安宴吧,神医肯屈就来此为我诊治,若是再这般客气,那就真是折煞晚辈了。” 薛启堂对于陈安晏的谦逊倒是十分喜欢,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而陈安晏看了看丁坚的房间又接着说道:“丁叔出门了,却是还没有回来,” 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医方才以包袱详询,莫非昨日我们离开之后,在观潮亭又发生了什么?” 薛启堂暗道不好,那个斗笠男子曾交代,不许将两人谈话的内容说出,可他没想到陈安晏这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疑点。 薛启堂从医多年,又不善于这些诡辩之术,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词穷,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十三章 神医(上) 薛启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虽然听说你极为聪慧,却没想到竟然仅仅凭着我的一句话就产生了怀疑。”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昨日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只是那个斗笠男子的身份,他却是不敢透露。 陈安晏听了也觉得十分奇怪,那个斗笠男子对自己的病似乎太过关心了。 若是寻常的大夫,遇到一些怪疾的时候,大多都是能治则治,不能治便婉言另请高明,最多也就像薛启堂这般,多观察些时日,尝试对症下药。 可这斗笠男子的举动,分明是病治不好不罢休的态度。 而更加让陈安晏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子为什么会说这个包袱会比薛启堂还要先到太白居。 陈安晏记得很清楚,丁坚带着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包袱就在斗笠男子一旁的凳子上,莫非那人会先亲自将包袱送来? 想到此处,陈安晏心中一惊。 丁坚此刻不知所踪,会不会跟这个神秘的斗笠男子有关? 昨日在观潮亭的时候,那个斗笠男子想要给自己诊治,但是丁坚却因为摸不清对方的身份有所顾虑。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丁坚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身世,但是在为他治病上面,丁坚一直都是不遗余力。 陈安晏越想越是焦急,在小院内来回踱了几步,目光随意的一扫,却是瞧见了地上的一些木屑。 心中生疑,却正好见到喜儿在隔壁院子晾晒衣物。 连忙上前问道:“喜儿姐姐,你今天有没有见到丁叔?” 喜儿回头一看是陈安晏,连忙笑道:“是大少爷啊!昨日快二更天的时候见到过丁师傅去过柴房,今日倒是还未曾见过。听老爷说您跟丁师傅昨天晚上才回来,想必他还睡着,没有起来!” 言语之中却是似乎带着一丝埋怨! 太白居一共就数十人,除了丁坚之外,其他人根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 所以昨天丁坚将那辆马车拆卸之后搬去柴房的事自然也传到了喜儿的耳朵里。 而在这太白居里,除了丁坚之外,陈安晏相处时间比较久的,也就是陈安辰和喜儿了,甚至要比老爷和夫人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陈安辰自然是不必说了,他年纪还小,又活泼好动,整天都来找陈安晏玩闹。 至于喜儿,原本他只伺候老爷夫人他们的起居,后来才慢慢也照顾起了陈安晏他们。 原本丁坚坚持他和陈安晏的衣物都由他来洗。 只是几次下来,要么是用力太猛,直接将衣物洗坏,要么是将不同颜色的衣物洗串色,再要么就是根本洗不干净。 几次下来,丁坚才将这个光荣使命交给了喜儿。 而喜儿对这个太白居大少爷也颇为喜爱。 在她看来,这位大公子勤奋好学,嘴巴也甜,见到他总是喜儿姐姐的喊! 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整日闯祸的纨绔子弟! 一开始她还盼着陈安晏能早日连中三级,考个状元,她也与有荣焉! 只是后来才渐渐知晓这位大公子身染重疾,所以她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大公子颇为照顾。 “柴房?” 听到喜儿这么说,陈安晏立刻心生疑虑。 虽说他们住的地方离后厨和柴房只不过一墙之隔,但是丁坚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他又马上想到了院中的木屑,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莫非是那辆马车?” “自然是那辆马车!” 喜儿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气呼呼的! 陈安晏瞧着她生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然已经猜到了丁坚此举的目的。 他们的这辆马车跟寻常马车相比,要大了不少。 丁坚想必是担心日后被那神秘男子发觉,所以早早毁去。 而这辆马车里面的那些羊皮被服和许多小装饰,都是喜儿精心布置的! 丁坚招呼都没打便直接拆了,自然让她有些不悦。 只是喜儿也知道,她终究只是个下人! 既然老爷都没有说什么,怎么也都轮不到她出来指手画脚。 今日只是在这位大少爷面前,才稍稍有些放肆了。 陈安晏微微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丁坚是在将马车拆完搬到柴房之后离开的。 眼看也问不出什么头绪,陈安晏伸展了一下身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却是有些累了。 安慰了喜儿几句,陈安晏便回身准备回去休息片刻。 在薛启堂的搀扶下,走到房间门口,陈安晏却没有进去,而是稍稍犹豫之后又走了几步,来到了丁坚的门口。 推开丁坚的房门,薛启堂立刻闻到了一股药材的味道。 虽然刚才在陈安晏的房间为其号脉之时他也问到了药材味道,但是陈安晏那边显然要温和许多,不像丁坚这里,淡淡的药味难掩其凶性。 凭借他多年的经验,这里必定是有着许多剧毒之药。 薛启堂暗暗心惊,他没想到那个恶仆竟然还是一位用毒高手。 平日里,这整个太白居内,除了陈安晏之外,丁坚从不许其他人进他的屋子,就连老爷夫人也不例外。 前几年,就在他们这个小院将两间屋子划出去的时候,几个伙计来后院收拾。 虽说那时候那些伙计大多都已经知道丁坚的厉害,可偏偏有个伙计仗着身强体壮不信邪。 中午的时候趁着丁坚不在,进了丁坚的屋子大剌剌的在他床上睡午觉。 丁坚回来之后,自然发觉了有人进过他的房间,稍一查问便知道了是那个伙计。 一怒之下直接将那伙计从前厅扔出了门外。 自那之后,在太白居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伙计。 就连陈安晏,丁坚虽说不至于将他拒之门外,却也让他尽量别去。 原因自然是因为生怕陈安晏在他的房间中毒。 可陈安晏哪里肯听。 也不知为何,有一阵子他对毒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变着法子让丁坚教他。 丁坚无法,只能给他找了不少制作毒药的古籍。 然而又不放心陈安晏一个人倒腾,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 没想到才一两年,陈安晏竟然将他那一身的制毒用毒的功夫学了去。 因而丁坚常常感叹,传说中的神童,想必也不过如此。 年方十二,却已经将目前能收集到的书都看了个遍。 自天文地理,到军事谋略常常辩的他哑口无言。 虽说他自己在很多方面也并不在行,可毕竟比陈安晏大了几十岁。 若不是亲眼见着这个孩子长大,恐怕他真的会认为是哪一个大人物返老还童了! 除了味道不同之外,丁坚屋内的摆设也要简单的多。 相比陈安晏满屋的书籍,丁坚屋内除了一张床之外,便只有一个柜子、一套书桌而已。 只需一眼,这间屋子的东西便尽收眼底。 丁坚不在,包袱同样不在! 就在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陈安晏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个衣柜。 发现这衣柜的边缘之处露出了一角。 薛启堂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却并不在意。 对于他来说,衣柜露出一角不过是寻常之事。 若是里面衣服太多或是摆放太过松散,那在合上柜门之时有衣物露出实数正常。 但陈安晏自然不这么认为,他与丁坚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对于丁坚的一些生活习惯已经了如指掌! 在陈安晏看来,丁坚似乎就是一个一丝不苟之人。 不论是家具摆放还是衣物堆叠都简洁有序。 而在以往洗坏、串色的衣服他都直接丢掉,所以他势必不会让这么一个衣角露在柜子外面! 这个柜子的里面他见过,因为结构的原因根本就藏不了人。 所以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昨天丁坚打开过柜子;第二,丁坚走的时候很匆忙! 陈安逸松开了薛启堂的手,慢慢走到柜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往外一拉。 只见这个柜子被隔了好几块。 最上面都是些瓶瓶罐罐,中间是一些衣物,而那个包袱,正安静的躺在一个角落。 陈安晏吃了一惊! 丁坚昨日夜里就离开了,那么这个包袱应该是在他离开之前就到了。 果真就如那个神秘男子所言,包袱会比薛启堂更早到太白居! 而丁坚的离开,应该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包袱! 陈安晏回头看了看薛启堂,薛启堂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个包袱!” 他昨日在观潮亭见过,有一些印象。 说着几步上前,将这个包袱取了出来摆在丁坚的床铺上,有看了看陈安晏。 只见陈安晏盯着包袱,微微的点了点头。 薛启堂将二人的衣物和银两取出之后,又摸出来一个药瓶,正是丁坚昨日摸出的那个药瓶,只是还有一封信笺却是不见了。 薛启堂倒是并不在意,因为那信笺上的内容斗笠男子已经告诉他了,而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这一瓶药! 薛启堂打开之后取出一粒,递给陈安晏:“先服一粒。” 陈安晏接过之后,明显感觉有些烫手,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服下,而是用双手将它合在了掌心。 片刻之后全身上下竟然有了一丝暖意! 陈安晏觉得有些新奇,但却没有依薛启堂将它服下,而是又放回了药瓶。 见到他这番举动,薛启堂不禁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第十四章 神医(下) 陈安晏却是没有答话,反而问道:“方才神医言道,曾听说晚辈聪慧,可晚辈昨日才与神医初次见面,神医从何听过晚辈?” 他自然觉得十分奇怪,自己鲜少出门,别说是在杭州府,就是在这苏州府,知道自己的也并不多。 就算是在这太白居附近,大多也只是知道这里有位染疾的大公子,却是不知薛启堂所言的听闻之事是从何说起。 薛启堂再次苦笑道:“果真什么都瞒不住你。” 原来昨日,薛启堂从观潮亭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隔壁赵公公一行。 那位之前中毒的公子,跟在赵公公一旁,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或许是因为放了些毒血,脸色有些发白。 而看他们的情形,似乎跟薛启堂一样也并没有用过晚膳,却是不知为何也到那时候才离开。 因为平时前来观潮的游人大多在申时前后便回,很少有人会在这里留到戌时以后。不过随即他也猜测,可能是那个小公子身体娇弱,中毒初愈之下,不便立刻舟车劳顿,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薛启堂看这一行每个人的神情都似乎有些奇怪。 震惊?愤怒?怀疑?薛启堂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在这一行人中,也只有何文轩看起来还算轻松。 见到薛启堂之后,何文轩再次上前道谢。 虽说并不是他出手救治的小皇帝,但是他总算是一位曾经名扬杭州府的神医。 因而虽说是陈安晏出的手,但在他看来,薛启堂的诊治似乎要比陈安晏靠谱的多! 但薛启堂却觉得有些惭愧,何文轩的道谢在他听来甚至有些刺耳。 他也不愿多言,给诸位大人行过一礼之后便欲离去。 可赵公公却将他留了下来:“听说薛神医今日是要去海安县,怎么此时还在这观潮亭?” 之前薛启堂见何文轩对这位赵大人极为恭敬,而何文轩已是四品知府,想必这位赵大人的官职还要更高,甚至是京城的大人物! 所以见到赵公公问起,他也不敢刻意隐瞒,便只能将那神秘男子进来之后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但是他更加不敢随意的将那个神秘男子的身份告诉众人,因而他在提到那个神秘男子的时候将他的身份和其他一些紧要关键之处都隐去了。 薛启堂并未明说那斗笠男子将他留了几个时辰是在做什么,他还以为两人一直在探讨医理,所以才一直到这个时候。 因为之前他号过陈安晏的脉象,确实身染重疾,而这位薛启堂又是杭州名医,那对主仆肯定会请教薛启堂。 而根据薛启堂自己所言,他治不了那位公子的病,而那神秘男子似乎有此把握,所以两人独处这么久,他便猜测是在探讨医理。 赵公公眉头微皱,望了望这四号亭,缓缓说道:“这倒是个奇人!” 其实在金不二的查证之下,他们很快便制服了那个下毒的凶手。 在处理了那个凶手之前,赵公公便已经发觉又有人来到了四号亭。 果然,没多久就有几个侍卫来报,说是见到了一个斗笠男子进了四号亭,只是他们都没能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和动作。 赵公公虽说并未亲眼看到,但是以他的功力,也发觉了来人是个高手。 不过想着已经派了董飞和孙一鸣前去监视丁坚他们,想必一会便能有消息传回。 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还没有等到那两个侍卫回禀,却听到有人破窗而出的声音。 赵公公轻身一跃来到窗前,只见到了丁坚带着陈安晏的背影。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同时也让他有些不安起来,那个家丁有如此高的功夫,竟然也只能夺门而逃,想必如今这四号亭里的那个神秘男子的武功,更加耸人听闻。 若是在往常,他必然会前去会上一会。 入宫这么多年,家中父老早已西去,如今的他,除了小皇帝之外,也算是无牵无挂。 只是对武学一道,依旧兴趣十足。 但今日他可不敢冒险,毕竟小皇帝还在身边,一旦有什么闪失,实在非他所愿。 根据那两个侍卫的描述,那人的身手应该还在他之上? 此刻的赵公公,跟丁坚一样,因为不确定这个斗笠男子的身份,他也不敢贸然行事。 所以他便下令,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一边让侍卫去查那男子的身份,一边亲自观察四号亭里的动静。 这么多人一直等到戌时,忽然见到薛启堂从四号亭出来。 赵公公再也忍不住了,便带着所有人手也出来了。 之前他虽然派了董飞和孙一鸣两人监视四号亭,可这两人虽说颇为机敏,要不然小皇帝此番出宫赵公公也不会带着他们两人,可毕竟武功相比之下还是稍弱。 在之前也是这两人趁着丁坚和陈安晏去二号亭的时候来翻过他们的包袱,若不是遇上的是丁坚,想必其他人也不一定会发觉。 而且一直到此刻,这两人却好像失踪了一般。 若是按照往常而言,这两人盯梢,必定会有一人每隔一个时辰便回禀一次。 可今日不但没人回禀,而且人都不见了。 赵公公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小皇帝交给了几个侍卫,几步便来到了四号亭的门口。 伸出两指正准备敲门,却正好刮过一阵江风,将这门吹开了。 赵公公倒也没有客套,直接走了进去,却听他大声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里面正是董飞和孙一鸣两人,那里还有那斗笠男子的身影? 这两人似乎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时之间也无法说话动弹。 赵公公试了几次也没能解穴,却是有些生气的说道:“薛神医才从四号亭出来,想必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薛启堂却是吓了一跳。 他从四号亭出来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两人,更不知道为何这两人会在四号亭!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有些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毕竟这时间太过凑巧,对方又都是大人,若是一怒之下对自己用刑,恐怕自己这身老骨头会撑不下去。 此刻的他有些怀疑是那个神秘男子做的,毕竟据他所知,今日进过这四号亭的,除了自己和这两个被点了穴的侍卫之外,便只有陈安晏主仆两人和这个神秘男子了。 可那主仆二人被这神秘男子吓的早就已经离去,完全不可能再返回做这无聊之事,反倒是这神秘男子,在时间上极为吻合。 就在此刻,那两人的穴道自己解开了。 细问之下,两人却是根本不知道是何人点了自己的穴道! 而且两人远远的跟着丁坚,隐在四号亭不远处之时便已经被点穴。 一直到刚才,两个人才被人从露台处丢进了四号亭。 赵公公闻言眉头紧锁。 虽说有些恼怒这些侍卫办事不力,可如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得知此事跟薛启堂无关之后,赵公公倒是也暂时先放下了警惕。 如今最大的可疑就是那个神秘男子,而那对主仆似乎也有颇多秘密,否则,也不会拒绝那个神秘男子为他们治病。 只不过对于这个神秘男子,赵公公一点头绪都没有。 至于那对主仆,薛启堂倒是将他们的住处告诉了他们! “哦?”赵公公眼珠一转,似乎若有所思,“先前那一主一仆是苏州太白居的?” 太白居在江浙一带也是名声在外,小皇帝这一行已经在杭州逗留数日,自然也听说了这间酒楼。 说到此处,小皇帝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 赵公公一回头,却是见到了小皇帝满脸期待的表情,也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小皇帝也是个爱吃之人,每到一处,便要常常当地的美食! 既然这太白居名声在外,想必颇具特色。 所以小皇帝一听,便来了兴致。 可赵公公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此子之疾能去,以他过人的才智,日后必定是一大助力!” 虽说急于再见陈安晏,但是他可不敢像薛启堂一样,带着小皇帝连夜赶路。 一来小皇帝的体内还有些余毒,按照陈安晏和薛启堂的说法,还需服药才能尽除。 二来他也担心夜间赶路会有闪失。 因为此次是微服出访,也不便让何文轩派大批的官兵随行。 虽说自己武功不弱,但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江湖经验太浅。 今日在金不二查出了下毒之人后,他才发现陈安晏所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关键所在,这也让他对陈安晏更加高看一眼。 再三斟酌之下,决定今日先留宿海安县,给小皇帝熬上两副药,明日一早再赶往苏州府。 可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何文轩便已经赶来请安,赵公公见他面色有异,细问之下,原来昨夜杭州府竟然有三户孩童被盗,大多都是十岁出头,与小皇帝的年纪相仿,所以何文轩特意赶来相告们要他们多加防范。 赵公公自然不惧,不过他又想起了太白居的那位公子,之前似乎说过,他也是这般年纪…… 第十五章 巴掌(上) 听完薛启堂所言,陈安晏倒也没有十分在意。 毕竟他自己事后也回想过,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在一群大人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恐怕不论是谁,都会有一个很深的印象。 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前厅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候两个伙计端了些饭菜过来便匆匆离开,隐隐还能听到前厅催菜的叫喊声。 其实一开始那几年并没有这么讲究。 陈文锦他们要么都去前厅吃饭,要么便在厨房跟那些伙计一起对付一顿。 只是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便都不再去前厅了,而是安排伙计将饭菜送至后院。 但丁坚似乎不太喜欢跟陈文锦他们一起,而陈文锦夫妇同样觉得跟丁坚一起的话有些拘谨,便吩咐了伙计两边的小院各送一份。 喜儿因为一直都是在后院伺候,而且整个太白居就她一个丫鬟,所以平日里老爷夫人便让喜儿跟他们一起用膳。 而丁坚和陈安晏两人单独在他们的小院里用膳,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倒是陈安辰,每到吃饭的时候总算喜欢到陈安晏这边来。 仿佛这边的饭菜更香一样。 一开始陈文锦还会说他几句,后来时间长了,便也任他由他了。 伙计放下饭菜之后,薛启堂倒也不客气。赶了一夜的路,只是稍稍吃了些干粮,再加上这太白居的手艺确实不错,总算是让他饱餐一顿。 可陈安晏却是没有什么胃口,丁坚还没有回来,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可尽管如此,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陈安晏也想过要出去找丁坚,甚至想去官府请他们帮忙找人。 可他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州城这么大,他根本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在外面待上一个时辰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若是前去官府报案更加行不通了,没人会相信一个孩子来报案说大人失踪了! 而且,陈安晏现在细想起来,对于丁坚,他除了知道姓名之外,其他竟然都一无所知! 就算是丁坚的这个名字,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同时,他也发觉,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似乎太过依赖丁坚了。 不论是治病还是吃穿这些琐事,自己从出生之后从未操心过。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要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虽说陈文锦乃是这太白居的东家,可这绝非丁坚愿为自己舍命相搏的理由。 薛启堂一夜车马劳顿,吃过之后便回屋休息去了。 这时候安辰果然又端着碗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平日里丁坚和陈安晏都吃的不多,所以安辰每次过来都还有许多菜肴。 可今日桌上只剩下了些残羹冷炙。 看着安辰嘟着小嘴,陈安晏笑道:“安辰,今天你可来晚了,家里来了客人,他可不知道你要过来!” 安辰把碗朝着桌上一放,自己坐在凳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安晏瞧着他这副神情,奇道:“安辰,怎么了?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安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刚才见到喜儿姐姐哭了!” 这位太白居的二公子,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再加上老爷夫人极为宠爱,在这太白居里,俨然已是一副小霸王的架势! 就连丁坚,他也丝毫不惧。 甚至有几次,安辰故意去捉弄丁坚,把陈文锦夫妇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怕丁坚一怒之下会对陈安辰不利。 事后直接将他锁在屋里整整半个月。 可丁坚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反倒是偶尔还会安辰买一些小玩意。 这才让陈文锦夫妇松了口气。 可就这样一位小霸王,在陈安晏面前却是一直都服服帖帖。 “喜儿哭了?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陈安晏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了。 他一早便见过喜儿,那时候喜儿见到他还十分高兴,根本看不出受了委屈! 喜儿平时嘴甜,在这后院之中,做事又十分勤快,因此老爷夫人也没有将她当作下人看待。 作为太白居仅有的一位丫鬟,前厅的那些伙计,更加不可能来欺负她。 所以陈安晏一听到喜儿哭了,便想着必定又是安辰的恶作剧! 虽说近来他对安辰也多加管教,闲来也教他读书识字。 可毕竟年纪尚小,玩闹之心正盛,陈安晏也不可能时时看着他这位“弟弟”,所以一些玩闹也偶有发生。 可尽管如此,在这后院之中,相比之前而言,已经是“平静”多了。 看到陈安晏的脸色不对,安辰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忙说道:“爹爹告诉我你这边有客人,要我今日莫要再来。我原本没有打算过来,只是爹娘都快用完午膳,还不见喜儿姐姐,我便出来寻她,却见她在后门与人说话,还被那人打了一耳光,哭着回屋了!” 其实今日他原本的确是想要去捉弄喜儿,他之前端的那碗饭里放了不少辣椒在下面,而喜儿不能吃辣,他便想着骗喜儿吃这碗饭。 只是他在后院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便准备来陈安晏的小院看看。 却正好见到了喜儿在门口与人说话。 只是相隔太远,实在听不清两人说话。 起初他还准备等两人说完话,再将手中的辣椒饭骗喜儿吃下,他便在一旁看好戏。 可谁知喜儿和那人竟然似乎起了争执,那人还打了喜儿一巴掌,喜儿哭着便回房了。 陈安辰见状,这恶作剧自然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夫人,犹豫之下,便来找陈安晏了。 “竟有此事?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陈安晏听了极为不满! 虽说喜儿来太白居不过两年,但是一位做事勤快,大家都很喜欢她,自然不愿看到她受委屈。 平日里陈安辰偶尔捉弄一下也就算了,如今竟然上门动手这还得了? “我怕被他们看到,离得有些远,只听到好像是在说什么银子、长乐……” 安辰歪着脑袋说道。 他原本也想走近一些,可他刚走一步那人的巴掌就打上来了,他吓得赶紧跑开了。 陈安晏却是立刻明白了。 这长乐说的必定是苏州府有名的赌坊长乐坊。 几年之前,那家被丁坚拆去招牌的两家赌坊之中,就有一家是长乐坊。 只不过那时候还是叫常乐坊。 那晚丁坚在拆掉他们招牌之后,曾放下话,若是再见到这块招牌,他便将这赌坊一把火烧了。 这赌坊的东家姓郑,大家都喊他郑老板。 有实力开赌坊的自然都是些黑白通吃的人物,因此这郑老板也并非普通人。 那天晚上,赌坊里的二十个护卫,每个都是断了一只手一条腿。 郑老板闻讯来到赌坊一看,立马让人重新打了一块长乐坊的招牌。 赌坊里的那些护院掌柜都不理解,他们都见识过郑老板的势力,却是难以理解郑老板为何会乖乖的听那人的话。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那人也再也没有来过长乐坊捣乱。 但是听说另外那家圆月赌坊被人拆了招牌之后,老板大发雷霆! 他不但命人又多打了几块圆月赌坊的招牌挂上,还派出不少人手想要取丁坚的性命。 与此同时,还动用了官府的关系,四处搜捕。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 丁坚那日穿着夜行衣,并未露出容貌,想在苏州府寻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而在那之后没多久,圆月赌坊果真被一把火烧了。 那赌坊老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 这个时候,长乐坊的那些护卫掌柜才意识到郑老板的高明之处! 这时候郑老板才告诉他们当初那样做的原因。 这个郑老板早年也是混绿林的人物,收山之后凭着积累的银两在苏州府开了这个赌坊。 有银子开道,自然也跟官府的人走的极近。 能在绿林全身而退,郑老板这么多年也是身经百战,见识非凡。 因此他一到长乐坊,便看出了丁坚已经手下留情。 若非如此,这二十个护卫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他也想过让官府插手这件事。 只是一来没人知道那人的身份,二来这样做的话郑老板就怕不但没有抓到对方,反而会被对方报复。 毕竟自己在明,他人在暗。 而且他自问没有这样的本事以一敌二十,所以很快便下了那个决定。 其实他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是既然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也发下话来,那自己尽量照做就是。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莫非是长乐坊的人追要赌债至此? 陈安晏一边想着却是又微微的摇了摇头,陈文锦夫妇已经多年没有去过赌坊,特别是在有了安辰之后,甚少出门。 更何况,那人打的是喜儿。 但是这喜儿也跟他一样,几乎从不出门,从未听说过她还会赌钱。 据陈安晏所知,这喜儿今年也不过十六岁。 她十四岁便来了太白居。 夫人在生下安辰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安辰,原本这后院许多活都落下了。 前厅的那些伙计又都是些大老粗,老爷夫人便想着找个丫鬟回来也方便一些。 碰巧一日老爷夫人带着安辰上街的时候,见到了喜儿。 第十六章 巴掌(下) 那天的喜儿衣着褴褛,一动不动的站在包子铺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热气腾腾的包子。 而那包子铺的老板自然不愿看到她,穿成那样还站在他店铺门口,确实有些影响生意。 于是便竹棒想要将她轰走。 正好被老爷夫人见了,动了恻隐之心,便买了几个包子给她。 喜儿起初也不敢拿,可实在架不住腹中饥饿,拿起包子便逃去了后巷。 但是没过多久,她又出来了,走到老爷夫人面前直接跪了下来,看这个意思,是想要老爷夫人收留她。 老爷夫人见她虽说穿着邋遢,但长得还算清秀。 而且这后院正好也要找个丫鬟,便将她收留了下来。 到了太白居,夫人帮她梳洗换了衣服之后,都让大家眼前一亮。 往常这太白居除了夫人和两个孩子之外,都是些大老爷们。 如今多了个姑娘,大家都颇为照顾,稍微重一些的活都不让她做。 但是喜儿却十分规矩,从来都没有恃宠生娇,老爷夫人交代的事情也认认真真的做好。 因而大家更是对她生出了一丝敬佩之意! 至于她的身世,喜儿却是不太愿意提起,老爷夫人也没有逼她。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大家也一直都相安无事。 可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喜儿在这两年里,不说逢年过节,甚至是在淡季修灶的日子都不曾回去过。 大家便猜测,喜儿的家中必然是遭到了变故,流浪至此,只是这种事情旁人也不太好多问,喜儿便将这太白居当成了自己的家,一住便是两年。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他也有些怀疑,这安辰年岁尚小,会不会看错听错了。 见到陈安晏没有怪自己,陈安辰也总算松了口气。 眼看着陈安晏的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的背对他,将那碗饭倒进了桌上的菜碗之中。 他生怕将这碗饭端回去之后,陈文锦会以为他还没有吃饭,逼他把这饭吃掉,到时候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他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陈安晏,不过现在也不是跟他计较这个的时候。 过了午时,陈安晏也小憩了片刻。 可他并没有休息好,反而觉得心烦意乱。 其实喜儿的事情好办,最多应该就是花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事,真正让他头疼的是丁坚。 丁坚从昨夜出去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是他在水缸睡着那次之后从未发生过的事,可他虽然担心,偏偏又无能为力。 去看了一眼薛启堂,还在休息,看来这一趟真的把他累坏了。 在小院中转了两圈,对于丁坚之事还是没有头绪。 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喜儿的屋子去了。 这两年来,他跟喜儿还算亲近,他也想看看能不能帮她什么忙。 可让他奇怪的是,喜儿竟然不在屋里。 就在他准备回自己那边小院的时候,陈安辰突然跑了过来。 对着陈安晏神秘兮兮的说道:“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陈安晏奇道:“什么秘密?” 陈安辰看看了四周,凑到陈安晏耳边说道:“我知道喜儿姐姐藏银子的地方了!” 陈安晏看了看他,正声道:“你怎么知道?” “是我亲眼看到的!” 言语之中,说不出的得意! 中午陈安辰从陈安晏这里回去的时候,路过喜儿的房间,便想着再去看看。 到了门外发现窗户没有合严,便透过窗户朝里面看。 却正好看到喜儿从柜子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些银两,没多久喜儿便带着银两从后门出去了。 陈安辰在炫耀过自己的机智之后直接被陈安晏一把拎住了耳朵。 陈安辰吃痛,刚要哭喊出来,却看到陈安晏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将这哭喊逼了回去。 陈安晏将他拎到了自己的小院,朝着地上一丢,厉声道:“你可知道你今日错在哪?” 陈安辰却是满腹委屈,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见到了喜儿姐姐的藏银之处,我并未想要去偷她的银子!” 他以为陈安晏误会他会去偷喜儿的银子,所以连忙解释。 陈安晏瞧着他这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依旧板着脸说道:“喜儿姐姐是姑娘,若是她在换衣服被你看到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银子事小,姑娘的名节事大!” 虽说不知道陈安晏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是自己做错了,怯生生的问道:“名节是什么?” 陈安晏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禁一窒息,陈安辰才五岁,他能知道什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将陈安辰扶了起来,正色道:“这个你以后就懂了,你只要记住,以后不论是谁的房间,进门之前一定要先敲门,绝对不能在窗口偷看!” “嗯。”陈安辰点了点头,可随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可是我之前看到过哥你在丁师傅的窗外偷看,那丁师傅的名节怎么办?” 陈安晏小脸一红,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可看着陈安辰那张天真又充满求知欲的脸,却不能发火,只能悻悻说道:“那是丁师傅在考验我的武功,自然是不碍事!” 陈安辰立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陈安晏担心他还会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立刻将他赶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个小屁孩竟然看到自己偷看丁坚的房间,而自己却没有发现!”陈安晏不禁有些牙痒痒!“看来自己的听力还有待提升!” 下午陈安晏看了一个时辰书,又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很快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薛启堂也终于醒了。 一起用过晚膳之后,薛启堂见陈安晏依旧不愿服药,他也没有强求,便带着那瓶药回屋去了,想必是自己也要研究一番。 陈安晏却是知道自己今夜必定难以入眠。 又去了丁坚的房间查探了一番,确定了丁坚离开之时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出来之后又想起了喜儿,便准备过去看看喜儿回来了没有。 可他还没有走几步,却听到后门处有动静。 起初他还以为是丁坚回来了,连忙前去。 可靠近一听,却是一男一女在争执着什么。 陈安晏定睛一看,女的是喜儿,那男的他却是没见过,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只是从他的头发和胡子来看,显然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梳洗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银子,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喜儿极力压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她手里拿着一小袋银子,可陈安晏看得出,她并不情愿给这个银子。 “嗯?我养你这么大,你给我花些银子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那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随后一伸手将喜儿手中的银子抢了过去,轻轻的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 根据陈安晏的估计,那一小袋碎银应该有五两左右。 陈安晏却是知道,喜儿来的第一年,每个月是三钱银子,第二年是五钱银子,算上一些过节的赏钱,这两年总共的工钱最多也就十两出头。 可喜儿却一次性拿出了这么多银子,而且据安辰所说,喜儿白天似乎也拿过一次银子。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男子似乎是喜儿的爹。 如今照这样的情形来看,去长乐坊赌钱的应该是喜儿的爹,想必是赌术不佳,输光了银两。 只是不知从何得知了喜儿的下落,便过来索要银子! “我白天已经给了你五两,加上这次的,我这两年所有的工钱都已经被你拿去了,我哪里还有钱?” 喜儿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这番话。 陈安晏猜的不错,这男子正是喜儿的父亲冯笔书,本来是指望他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可谁知却染上了赌,将家产输了个精光,人送外号冯必输。 “听说着太白居的生意不错,每天都有几十两的收入,你偷偷去拿个几两,没人会发现!” 冯笔书眼珠一转,将主意打到了太白居。 喜儿自然不肯,她怕在这说话时间长了会有人过来,想让冯笔书赶紧离开。 可那冯笔书显然不是善茬,他一手抵着门一脚踩在门框上,冷笑道:“你若是不给我银子,我便天天过来,看你还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我还要去告这太白居,拐卖我的女儿!” 喜儿毕竟才十六岁,哪有混了多年的冯笔书的鬼点子多。 所以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急得哭了出来。 冯笔书见了冷笑道:“我养你这么大,你竟然偷偷跑出来,我也要告你,不养我这个爹!” 喜儿听了忍不住说道:“您若是要修屋子或是做些小生意,只要我有银子必定双手奉上,但是您是去赌钱,这个家已经家破人亡了,您还这般执迷不悟,娘也是因为你才……” 喜儿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已经恼羞成怒:“休要提那个贱人,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说着扬起右手又要一巴掌下去! 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得手! 眼看他就要扇到喜儿的时候,却突然间飞过一块石头,正砸在他的手腕上。 那男子吃痛,吓了一跳,四处张望道:“是谁?” 第十七章 索银(上) 出手的自然是躲在暗处的陈安晏。 喜儿也被他吓了一跳,趁着这个功夫,连忙退开了两步。 那男子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又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过两天再来拿银子,你给我老实点!” 没走两步又回头说道:“下次给我准备一只烧鸡,几个下酒菜让我带走!” 说罢又四处张望了下,便急忙走了。 喜儿将自己的泪痕擦了擦,又在门口站了片刻,默默便转身回屋去了。 陈安晏看着喜儿回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道:“这喜儿也是个可怜人!” 虽说这毕竟是喜儿的家务事,但她怎么说也在太白居两年多了,大家待她就跟自己人一样。 而且那个男子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太白居,陈安晏身为太白居大公子,自然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原本他想先去找喜儿问个明白,毕竟就凭这两人的对话,也不能确定自己所猜测的是否正确。 但是后来一想,喜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没有跟老爷夫人说,想必是不愿提及此事,若是自己去问,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反而让她更加难堪。 犹豫了一番后陈安晏便打定主意,去找那个中年男子问个明白,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边出手教训他一顿,省的他再来找喜儿的麻烦! 其实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一个人出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陈安晏自己清楚的知道,白天他在外一次能活动将近一个时辰,但是到了晚上,却只能活动半个时辰。 主要还是因为晚上偏冷,陈安晏本身又有体寒之症。 时间一长,便开始脱力。 特别是入冬之后,晚上在外面待上一盏茶的功夫恐怕都吃不消。 不过所幸那长乐坊离太白居并不算远,就算不坐马车,凭陈安晏的身手,一个来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教训那男子一顿绰绰有余。 思定之后,回屋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衣服,蒙上了脸,悄悄从院墙翻了出去。 倒不是说他不想穿夜行衣,而是丁坚不愿给他去裁剪! 因为丁坚知道,陈安晏年纪虽小,却素来都有哦打抱不平之心。所以以他的性格,若是有了夜行衣,晚上必定会偷偷溜出去。 眼见丁坚不同意,他便去找老爷夫人,但是没有丁坚的点头,陈文锦也不敢自作主张给他去裁剪。 虽说他见过丁坚那边有夜行衣,只是尺寸太大,若是他穿了,反而是个累赘。 如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件颜色较深的衣服。 这时候已经过了戌正时辰,街上的店铺除了酒楼、客栈、妓院和赌坊之外,其他的几乎都已经打烊了。 而且也就是像太白居这样的酒楼还有客人,其他那些小酒楼大多都在戌时便打烊了。 所以这一路上根本就没什么人,而陈安晏也很快便在去长乐坊的路上见到了冯笔书。 这冯笔书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刚才陈安晏那一下虽说没有用上十分的劲道,却也让他的手腕暂时使不上劲。 不过他又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便觉得这手腕的疼痛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一路哼着小曲,再穿过一条巷子,便到那长乐坊了。 一想到那里的筛子、牌九,冯笔书的脚步都更加轻快了些。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身后的陈安晏已经摸了上来。 就在他进入那条巷子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好像多了一个脑袋! 他立刻定在了那里,有些颤颤巍巍的朝着自己的脑袋摸去。 可还没摸到,却发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冯笔书大骇之下发觉下身一暖,刚想大喊,却发觉嘴被捂住了,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耳边只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你若是敢发出声音,我便将你的脖子拧下来!” 冯笔书听了连连点头。 陈安晏将他稍稍松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笔书立刻虚拱双手回道:“在下冯笔书,不知这位英雄拦住在下所为何事?” 陈安晏走到他身前,伸出一只手,冷声说道:“将你刚才拿到的银子给我!” 冯笔书看陈安晏身高不过六尺出头,而他自己身高七尺有余,瞬间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听到陈安晏想要自己的银子,下意识的又将喜儿那一袋碎银望怀里藏了藏。 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将银子交出来,白天将银子输光之后,正想靠着这袋碎银翻本! 讪笑着摇头说道:“我没有银子,我哪来的银子?” 陈安晏指着他怀里怒道:“可敢让我一搜?” 冯笔书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这……这是我女儿给我的养老钱!你不能拿走!” 此刻的冯笔书将陈安晏当成了打劫的,虽说还是有些忐忑,不过已经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此处离外面的大街不远,过了戌时之后会有巡夜的兵丁,他料想此人也没有胆子在这里杀人劫财! 此刻城门已封,杀人之后根本逃不出去! 陈安晏不过十二岁,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但是他又不能明说自己的身份,说已经亲耳听到他们的对话。 心中怒极,伸手一挥,将冯笔书的长衫划出了一道口子! “你若再不老实,我便叫你……我便叫你血溅当场!” 陈安晏毕竟未曾涉足江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怎么去威胁冯笔书,一气之下便出手了。 只是他还算克制,仅仅是用匕首划破了冯笔书的衣服。 冯笔书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他实在不舍得这几两银子,紧紧的用手捂着。 陈安晏见状冷哼一声,右手一抬,一道寒光飞过,冯笔书立刻将袋子抛了过来,随即撒腿就跑。 相比银子来说,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陈安晏正要追上去,毕竟他还有许多事想问,只是这时候,突然有一对巡夜兵丁经过。 他不愿与官府打交道,更何况此事自己蒙着面,若是被发现的话,解释起来总归是件麻烦事。 就这样让冯笔书溜了,陈安晏心中也略有不快。 他将那袋银子收起,准备回去。 可他仔细一想,这冯笔书的银子被他夺来了,那他势必还会再去找喜儿。 自己又不太方便直接将这银子交还给喜儿,一时之间有些两难。 正在他犹豫之际,却想到了巷口那边的长乐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这长乐坊的郑老板平日里很少过来,这里养着不少护卫,而且跟官府的人素有来往,所以根本不怕有人来捣乱。 今日却是发觉最近的生意有些下滑,特意前来看看。 在前厅之中看了一会,又回到了账房翻了翻账簿。 只是他出身绿林,以往也只懂打打杀杀,根本看不明白这账本,只不过装模作样而已,为的不过是震慑一下这里的管事。 “最近这生意怎么越来越少?月初每日还能有百两进账,怎么这几天都只有五六十两?” 郑老板的样子看起来颇为不满。 几个管事一听明显有些紧张,这郑老板的过去他们也有所耳闻,若是将他惹恼了,就怕自己在苏州府都生存不下去。 只是不论他们如何解释,不外乎就是时运。 郑老板其实心里也明白,做买卖不可能永远都能赚,而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对他来说他需要做的,就是时不时的来敲打一番,这些手下才不会懂其他的脑筋。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一阵嘈杂。 没多久就听到几人的呻吟之声,可奇怪的是,郑老板并未听到有打斗的声音。 屋内的几个管事和护院正准备出去查看,门却被从外面推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刚才在巷子里取了冯笔书银两的陈安晏。 他看出了冯笔书嗜赌,所以知道今日就算他取走了冯笔书的银子,冯笔书势必还会想办法去骚扰喜儿。 于是便想着找长乐坊想办法让他们不接待冯笔书,这样一来,冯笔书想赌钱也没地方去,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而且以如今长乐坊在苏州城的地位,只要它发话,下面的那些小赌坊必然也不会接待冯笔书,如此一来,一劳永逸。 郑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到陈安晏闯入并没有慌乱,而是淡淡笑道:“不知这位英雄来我长乐坊有何贵干,若是想要玩上两把,还请去前厅!” 陈安晏却是大剌剌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环视了一遍屋内的人,微微笑道:“你们长乐坊想不想再换一块招牌了” 虽然嘴上说的唬人,但他心里其实想的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他可没有丁坚的本事能以一敌众。 到现在陈安晏已经出来快一炷香的功夫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却不知郑老板心里更是震惊至极! 知道自己更换长乐坊招牌真正原因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长乐坊的管事和护院,这些人如今还在长乐坊做事,在他的掌控之下,那几个人根本没有胆量将这件事说出去。 除此之外便只有那个神秘人知道! 但是那个神秘人自从那天夜里拆了招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此他也渐渐将这件事淡忘了。 却没有想到今日会有人再提起! 第十八章 索银(下) 这时候门外的几个护院才追到这里。 这几人的心里极为憋屈,平日里极少有人敢来长乐坊闹事。 若是往常也就算了,偏偏郑老板今日恰好也在,而他们这几个人竟然就被一个外人这么轻易的闯了进去! 他们却是想不到,他们这些护卫,其实也就比普通人强壮一些,陈安晏虽说今年不过十二岁,却是从四岁的时候就被丁坚逼着习武,身手自然远非他们这些所谓的“护卫”能比。 长乐坊作为苏州城最大的赌坊,平时很少有人敢来闹事。 就算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他们也只需派人去衙门招呼一声,马上便会有官差过来拿人,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护院出手。 所以他们这一二十个人,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不是看家护院,而是上门收账。 这长乐坊开了这么久,一次输个精光的赌徒也不在少数。 其中有不少人急着回本,可随身又没有抵押之物,便在此处写下借据,支些银两作为赌本。 虽说利钱要比外面钱庄贵上一些,可输红了眼的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若是有东西抵押,长乐坊也照收,只不过,给的价也要比外面当铺低些。 这时间一长,有些人开始不按时前来归还银两。 一开始长乐坊还客客气气的派人去提醒,可这些人要么是说不记得了,要么是说无力偿还,要么干脆躲着不见。 这样一来长乐坊自然不乐意了。 这些人怕是忘了,能开赌坊的自然不是普通人。 郑老板知晓之后,一边派人拿着借据去衙门提告,一边派护院去要账。 虽说这郑老板绿林出身,一介武夫,却是粗中有细。 他派人去衙门提告的那些,都是欠了不过十几二十两的,而让护卫上门索要的都是几十上百两的账目。 因为想要衙门出手,多少总得给些好处。 若是数目大了,那么衙门里的人也必定会狮子大开口。 所以索性数目小些,就算全让衙门吃进去了也不心疼,最重要的是能让那些欠银的人能看出长乐坊跟衙门的关系! 果不其然,郑老板这一手让那些想要赖账的人都乖乖的还钱。 那些没钱的,便只能卖屋卖田。 久而久之,这一二十个护卫倒是成了收账的好手,外面一些钱庄的陈年旧账,有时候也会来给些好处,请他们帮忙,只不过这些都没有知会郑老板。 其实郑老板早就知道他们在帮外面的钱庄收账,只是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时候管的太紧反而会让下面的人做事畏首畏尾。 就如同当年还在绿林的时候,他知道有几个手下在劫财劫货的时候会偷偷自己留一些,但是他一直并未直言,而是时不时的警告一番,对于另外那些没有藏私的弟兄,在分赏的时候也会多分一些。 而且据他所知,这些护卫大多都是在长乐坊的账目收齐之后再去帮外面的钱庄收账,并没有影响长乐坊的账目。 而今日,这二十个护卫,有十六个去了外面收账,只有四个留在了这里。 郑老板今日是临时决定来此,他们并不知晓。 见到郑老板之后这四人心里也十分忐忑,偷偷派人出去将另外的十几个人寻回。 可刚刚寻回一人,陈安晏便来了。 若非如此,陈安晏虽说也还是能闯进来,但若是面对的是二十个人,绝对不会像刚才那般顺利。 陈安晏刚翻墙进来的时候,这五个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只因陈安晏身形瘦弱,相比他们五个壮汉来说,看上去实在有些弱不禁风,所以在他们看起来甚至有些好笑。 不过他们知道郑老板在此,也不敢托大。 三人起身,迎了上去,想要将陈安晏围住,先断了他的退路。 而另外两人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可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那三人原本还想戏耍一番陈安晏,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毕竟平时如此“不长眼”的人并不多。 但是他们还没上前,就见到这个矮小的蒙面人双手一挥。 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毕竟还是比不上陈安晏的出手速度。 他们都同时感觉双腿一麻,接着便瘫坐在地,仔细一看,打中自己的不过是一块寻常的石头。 另外两人眼看情况不对,便也立刻起身,想要上前帮忙。 可陈安晏并没有给他们机会,纵身一跃,从两人的头顶翻过。 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只见到陈安晏在空中又翻身飞出几枚石头打在两人的腿脚关节处。 两人很快跟另外三人一样,都瘫坐在了地上,一时之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缓了好一阵之后,几人才搀扶着站了起来。 取了一旁的刀枪棍棒就一瘸一拐的朝着陈安晏追来。 在郑老板面前出丑,他们自然十分气愤。 他们都以为是自己的大意才让陈安晏得手,却也看出了陈安晏身怀武艺,不过如今以五敌一又取了兵刃,他们自信至少自保无虞。 此刻又是当着郑老板的面,他们自然要更加卖力。 只不过若是让他们听到刚才陈安晏在这屋内说的话,恐怕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再起动手的念头。 这五人赶来之后刚准备上前动手,却被这屋内另外一人抢先一步。 这个伙计是最近新来的,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见到一个一个如此瘦弱矮小之人竟敢独自来赌场闹事,还说换个招牌这种犯忌讳的事。 看了看郑老板的脸色阴晴不定,心想自己是新来的,正好能表现一番,说不定郑老板还能打赏些银两! 见到那几个户外闯了进来,生怕这到手的功劳被旁人抢去,便顺手取了桌上的镇纸,上前呵斥道:“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我们郑老板这么说话?” 一边说一边已经两步伐来到了陈安晏的跟前,举起镇纸就要砸下。 只是他立功心切,却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刚才闯进来的那五个身强体壮的护卫都在面前这个小个子的手上吃了亏,他不过是个寻常伙计,陈安晏自然不会让他得手。 只见他伸手在那伙计的手腕上一点,伙计手中的镇纸立刻松了开来。 陈安晏顺势一把抓住,朝着那伙计的腿脚砸了上去! 整个过程,陈安晏都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未曾挪动半步。 “这位英雄手下留情!” 郑老板见状也不得不出声阻止,如今他还不知道陈安晏的意图,只是看他出手的确不凡,这一下若是打实了,那这个伙计起码得躺上三个月。 但陈安晏直接将他无视了,手中的镇纸并没有半刻停留,直接砸在了那伙计的腿上。 那伙计吃痛,立刻抱着腿坐到了地上。 郑老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么多年以来,在苏州城没有几个敢不给他面子。 如今陈安晏当着他的面打伤他的人,虽说他并不十分在意这些手下是不是伤了死了,对他来说无非是花些银子就能了结的事,但是陈安晏当着他这么多手下的面让他下不来台,着实让他有些恼怒。 “哼!” 郑老板刚想说话,却无意间扫了那个伙计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他把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因为他看出了那个伙计腿上的伤势,与六年前那个人出手所留下的伤势极为相似。 虽说腿脚断了,但只需修养一个月左右便能痊愈,显然是出手十分巧妙,并未伤及根本。 郑老板看了一眼门口那五个护卫。 虽说这几个护卫都没练过武,但过去打架受伤也不在少数,因此对这些伤势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 他们一见到这伙计的伤势也都联想到了六年前那个神秘人。 只是那个神秘人更加可怕! 二十个护卫都在他手中过不了一招,每个人都被打断了一手一脚,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 力量再大一分便要多躺两个月,力量再小一分便只会酸痛片刻,根本无需休养! 而此刻眼前这个瘦小的蒙面人,显然跟六年前的那个神秘人必定有所关联! 想到此处,那几个护卫都有些心有余悸,所幸是这个伙计替他们挨了这一下! 若不是他抢先出手,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五个人了! 郑老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满脸堆笑到:“不知这位英雄与六年前那位大侠是什么关系?当年承蒙那位大侠手下留情,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致谢,不知少侠能否为我等引见?” 此刻郑老板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恼怒之意! 而他的这番话,倒也算得上是肺腑之言! 说实话,当年这郑老板的长乐坊还真是多亏了丁坚。 原本这苏州城就能和长乐坊一教高下的便只有那圆月赌坊,其他虽说还有数十家小赌坊,但是郑老板并未看在眼里。 在那次丁坚出手之后,郑老板便顺势将那圆月赌坊的生意都抢了过来,一跃成为苏州城内最大的赌坊! 所以对他来说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第十九章 长乐(上) “若是你们不听话,自然能很快就见到他!”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虽说如今丁坚不知去向,可陈安晏还是将他抬出将这长乐坊众人镇住! 他已经听到外面有些细微的脚步声,虽说自己自信能够全身而退,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他出来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再加上刚才又跟几人动了手,虽然已经尽力控制,可双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只是他坐下之后一直把玩着从那伙计手中夺来的镇纸,所以旁人都没有看出来。 而一旁的郑老板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刚才所说的引见不过是客套话,若是丁坚当面,恐怕他连坐着的勇气都没有。 不光是他,除了那个断了腿的伙计,其他人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明显的有些不安。 陈安晏自然将这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先从气势上震慑住对方,否则他们必定不会认认真真的给他办事! 他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将镇纸在桌上轻轻一拍,倒是吓了屋内众人一跳。 陈安晏朝着郑老板看去,恰好郑老板也看着他! 只见他又扫了一眼屋内其他人,郑老板立刻会意,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与这位英雄有要事相谈。” 那几个护卫和伙计如遇大赦,纷纷离去,屋内只剩下了郑老板和这长乐坊的一个管事。 这管事倒不是说不想出去,只不过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郑老板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与郑老板合作多年,自然能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是让他先留下。 能在长乐坊当这么久的管事,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久平复了下来。 郑老板此刻的面色早已恢复往常,只见他朗声笑道“不知这位英雄要我们长乐坊做些什么?若是缺些盘缠的话,我等自会……” 还没等他说完,陈安晏便打断道:“我不要银两,我只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 “还请但说无妨。” 郑老板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赌坊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往日也有官府和其他的一些势力来此打听过消息,所以郑老板也没多想。 陈安晏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冯笔书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吧?” 郑老板眉头微微一皱,朝着那个管事望去,他平时来的不多,对于那些客人,自然不如这里的管事熟悉。 那管事立刻上前说道:“这冯笔书确实是我们长乐坊的常客,只是赌运不佳,输多赢少,这里的人都叫他冯必输。” 原本郑老板以为陈安晏所问之人,要么是富商巨贾,要么是江洋大盗,可听这管事这么一说,倒像只是个寻常的赌徒而已。 其实这长乐坊里有几个人都认识冯笔书。 他原本是城南酒铺的一个伙计,凭着一手酿酒的本事也算是颇受重用。 家中一对妻女,虽说算不上富贵,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有一日,酒铺有个送酒的伙计家里有事请了两天假,冯笔书便只好替他去送酒。 在给几个酒楼送完酒后刚准备回去,不巧的是拉酒的车坏了。 冯笔书也知道,今日若是不修好,便会耽误明日送酒。 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个附近酒楼的伙计来帮忙,这个酒楼跟他们酒铺合作多年,所以还算帮忙,几人将这车拉进了他们酒楼的后院,又出去给他找了个工匠。 只是修这车要小半个时辰,冯笔书原本准备出去找个茶铺打法时间,却见到了不远处的长乐坊。 以往虽说来这里的时候也曾经路过,却从没进去过。 也有不少人说过,这赌坊进去容易出来难,若是染上赌瘾,恐怕早晚都会倾家荡产。 冯笔书在长乐坊的门口来回走了几遍,手中摸着拿原本准备买些米面的一吊钱有些跃跃欲试! 看着这进进出出的人,当下把心一横,迈步走进了长乐坊。 他想的是,如今他有一吊钱,取个五百文出来,最多也就输个五百文,还有五百文依旧可以去买些米面,可若是赢了那便能家里的妻女添置几件衣裳。 说来也怪,这冯笔书第一次去赌钱,运气却着实的好。 买大开大,买小开小! 三百文、五百文、八百文、一吊二、一吊五…… 最后竟然赢了三吊钱,足足三两银子! 要知道那时候冯笔书一个月的工钱也就七八钱银子,这还是看在他会酿酒的份上,而酒铺其他那些伙计一个月也就四五钱。 所以他这一下直接赢了差不多四个月的工钱! 赢了这么多银子,一家人自然十分高兴。 可冯夫人却有些担忧,她原本想让冯笔书将这三两银子存着,等女儿长大了也好置办些嫁妆。 但冯笔书却是不肯,非要将这银子留在身上,说是要给娘俩买些衣物首饰,冯夫人拗不过他,只能作罢。 而且冯笔书因为赢了这三两银子,竟然兴奋的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冯笔书早早去了酒铺,那个原本要请两天假的伙计提前回来了,但是冯笔书却是主动提出去帮他送酒。 那个伙计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有人帮忙他也乐得清闲。 冯笔书将酒送完之后,先将那车寄存在了附近的酒楼。 他原本确实想要去给妻女买些东西,可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长乐坊的门口。 虽说妻子昨日也曾告诫,尝了甜头也就算了,莫要再去赌钱。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三两银子,数则输了,权当没赢过! 但若是再赢,那就不只是买些衣物了,而是能置办些田产了! 想到此处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几步便进了这长乐坊。 只是这次他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不但输掉了昨日赢的那三辆,还将自己原本的一吊也输了个精光! 晚上回到家中,冯夫人就发现了他神色有异。 追问之下冯笔书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冯夫人也没有责骂,只是告诉他,输便输了,只是以后就莫要再去赌了。 果然,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冯笔书都没再去过长乐坊。 可在他的心里也生了个结! 那就是长乐坊赢走了他的一吊钱!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个结在他心里也越来越深! 终于有一天,酒铺刚结了工钱,他便忍不住又去了长乐坊。 可是这次依旧是输的精光! 自那之后,冯笔书再也无心其他,一心便只想着要回本。 直到后来,家中的积蓄全都被他输光,外面还欠下不少银子。 等到债主追上门,冯夫人才发现整个家已经是个空壳子。 那些债主甚至想要抢了他的女儿拿去抵债。 最后靠着卖掉了最后的一点田产,总算是熬过去了。 但冯夫人也心灰意冷,想要带着女儿离开。 冯笔书自然不肯,冯夫人便在晚上带着女儿偷偷逃了出来,可没多久就被冯笔书发现了。 因为天色已晚,母女二人在慌乱之中便走散了。 自那之后,冯笔书更加嗜赌如命,只要有一文钱,都会想着来长乐坊碰碰运气! 听到陈安晏问起冯笔书,郑老板心生疑窦,忍不住问道:“您找这冯笔书却是为何?这小小赌徒何德何能劳您挂心!” 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没有答话,而是接着问道:“这冯笔书常来赌钱吗?” 这管事稍一回想,应声答道:“冯笔书确实来的次数不少,只不过平日里也就押些铜钱,输赢不过几钱银子。可今日下午却是一下子输了五两,也不知他是哪来的银子。” “你在这账房,怎知他还没来?” 陈安晏自然知道冯笔书不会来,因为冯笔书从喜儿那夺来的的银子已经被他取来了。 只是这管事的话让他有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现在所在的账房离那赌坊前厅还隔了一段距离,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这冯笔书也不过是个寻常赌徒,断然不可能他一来便有人通禀。 这管事闻言笑道:“这冯笔书在我们长乐坊也算是个名人了,他每次赌钱,嗓门极大,押个五十文都能押出五十两的气势,所以如果他来了的话,我们在此,想必也能听到他的声音。”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两个时辰前,我便是在此听到了他在前厅高喊,晚上还要带上五两银子过来翻本……” 这管事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莫非这冯笔书是偷了您的银子?” 说到此处也满脸懊恼之意:“我跟几个伙计下午还在说,这冯笔书莫不是捡到了银子不成,今日竟然这么大的手笔,而且输光了也不见他心疼!若是往常,他输个两钱银子便要哭天抢地……” 郑老板听了也有些紧张起来。 若是真如这管事所言,冯笔书若是偷了陈安晏的银子来赌,那他们收的便是赃银! 若这冯笔书偷的是其他人的赃银,郑老板自然不惧。 失主若是找来,长乐坊大可不承认,就算告到官府,凭他们在苏州府手眼通天的能力,更加不可能交出这银子。 但陈安晏不同。 第二十章 长乐(下) 在郑老板看来,虽说陈安晏看起来有些功夫,可长乐坊有二十个护卫,再加上自己,他自信能应付的了,但是对方的身后还有一位让他根本无法生出抵抗之心的高手,若是真的因为收了这区区五两银子而得罪了对方,恐怕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而陈安晏接下来的这番话才让他稍稍安心。 “他确实拿了他不该拿的银子,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既然此事你们并不知情,我也不会怪到你们身上。”可随后他话锋一转,厉声说道:“但是我不想看到他再来赌钱!”陈安晏扫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不光是你们长乐坊,我要他在整个苏州城都没有地方赌钱!我相信你们有这样的能力!” 这个管事听了先是一喜,可听到陈安晏后面的话之后又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郑老板。 其实这冯笔书虽说嗜赌,但每次前来最多也就几钱银子,像今天这样一次输掉五两的,已经是极为难得,若是少了这样的一个客人,对长乐坊来说,其实倒也算不上什么。 但如果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对长乐坊的名声却是有损。 他们这些赌坊,最看重的就是个“信”字。 这冯笔书并未在这里出千捣乱,长乐坊若是毫无理由的将他赶出去,势必会被人说闲话。 郑老板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而且对方不单是要长乐坊不招待冯笔书,还要其他那些大大小小的赌坊同样如此。 虽说如今长乐坊在苏州城一家独大,可它毕竟还没有到让其他赌坊都唯命是从的地步。 而且,据他们所知,其他那些大小赌坊虽说表面上对长乐坊恭恭敬敬,但是暗地里却还是有些怨言,因为一直以来,都是长乐坊吃肉,其他赌坊喝汤,只不过碍于形势,都暂时以长乐坊马首是瞻。 若是此次太过强势,恐怕会让其他的赌坊产生一些别的想法,这对于长乐坊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而郑老板确实有能力用一些手段让其他大小赌坊“听话”,可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便会让人觉得长乐坊太过霸道,失了名声。 所以郑老板也面露难色:“这个……” 陈安晏虽说饱读诗书,却不太明白这里的门道,所以见到郑老板他们有些迟疑,心中颇为不悦,以为他们是不想失去客人,还没等郑老板说完便冷哼道:“莫非你们长乐坊要为了这冯笔书与我们为敌?难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他在说到我们两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郑老板在答复他之前先考虑清楚能否承受住他身后那位高手的怒火! 郑老板自然立刻领会其意,连道不敢,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的顾虑也说了一遍。 陈安晏冷笑道:“这与我何干,如今你们只需告诉我,到底能否做到?” 言语之中满是不耐之意。 若是放在以往,他说不定还会体谅一番。 不过一来丁坚不知所踪心中焦急,二来从刚才那管事口中得知,这喜儿想必就是冯笔书的女儿,而导致这冯笔书家破人亡、喜儿流落街头的罪魁祸首就是这长乐坊。 而且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还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赌钱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在外面多待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 自己虽说素衣蒙面,可时间一长就怕这长乐坊的老狐狸能看出些端倪。 长乐坊与太白居相隔不远,这郑老板有时候也会在太白居宴客,虽说陈安晏并未与他照过面,却也远远的瞧见过。 若是一个不慎郑老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恐怕日后麻烦的不单是自己,还有太白居! 所以如今不论郑老板如何解释,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借口而已,听完之后莫名的厌恶! 这郑老板心里也极为不快,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继续陪笑道:“还望这位英雄能给我们几日时间,找个折中的法子……” “明天!”陈安晏站起了身,他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便起身准备离去,“明天开始若是再让我知道这冯笔书来赌钱,你们这长乐坊还是别开了吧!” “这位英雄……” 那管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到了陈安晏朝他看来,眼神中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冷颤,硬生生的把话咽进了肚子。 郑老板知道,既然陈安晏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无益。 他见陈安晏离开之后立马给了那管事一个眼神,管事立刻会意,唤来了两个护卫,吩咐他们跟上陈安晏。 那个高手对于郑老板来说一直如芒在背。 虽说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对他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那个高手既然能让圆月赌坊消失,自然也有能力将长乐坊消失。 这么多年来,长乐坊在明,那人在暗,所以郑老板一直想要弄清楚那个高手的身份! 多番暗查之下却没能得到什么线索,时间一长便也不了了之了。 而今日陈安晏上门,暗示与之前那位高手相识,郑老板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先前的五个护卫的腿都受了伤,这两个是在陈安晏与郑老板说话的时候回来的。 这两个护卫在回来之后见到那五人受的伤,虽说万般不愿,可这显然是郑老板的意思,他们也不敢不从。 可他们两人才刚跟了一条巷子,就发觉已经看不到陈安晏的踪影。 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畏惧! 这条巷子长数十丈,并没有其他的路,他们见到陈安晏进来之后便马上跟了进来,却已经不见陈安晏的身影。 就在他们准备回去复命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有个人影,看其身形装扮,正是刚从长乐坊出来的陈安晏! 两人跟踪被发现有些害怕也有些尴尬,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只见陈安晏身形一闪。 两人话还没有出口却发现陈安晏已经到了身前,其中一个护卫就觉得胸口一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安晏头都没回,冷冷说道:“若是再敢跟来,告诉你们郑老板,他那招牌也不用换了,那圆月赌坊就是他的下场!” 另外那个护卫大骇之下已经忘了要逃。 站了片刻之后才撒腿就跑,好像生怕陈安晏还会回头对他动手。 只是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还有个护卫似乎倒在了巷子里。 在巷子口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了陈安晏已经走远,这才将那个受伤的护卫背了回去。 这两个人回到长乐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郑老板的不安。 特别是在将陈安晏让他带的话说出来之后,郑老板更是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那个受伤的护卫,胸口似乎已经有些凹陷,看其面色显然是受了内伤,这可不是躺上一两个月就能好的。 郑老板也看出了,这陈安晏恐怕是动了真怒,用这个护卫来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郑老板突然听到了房顶有个轻微的脚步声,刚要说话,却只见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郑老板以为是陈安晏因为自己派人跟踪之事去而复返,连忙准备上前解释。 可他突然发觉,这次的这个人身高明显要高上不少,而且衣衫也不对,更加没有蒙面! 来人笑着说道:“郑老板,近来可好?” 郑老板仔细一瞧,来人似乎有些眼熟! 再次打量一番后,郑老板喜道:“是你!” 再说陈安晏,他在打伤了一个护卫之后,再次翻身离去! 今天夜里数次出手,已经让他有些气喘,所以他急着回去,想要喝口热水,好好休息一下。 可就在快到太白居的时候,却发现对面的茶庄后院似乎有两个人影。 陈安晏小时候常来玩,所以尽管这里后来修缮过,他还是非常熟悉。 这里的人晚上都是喝酒几乎没人来喝茶,所以刘掌柜一家每日戌时便打烊。 而早上有不少客人来喝早茶,刘掌柜他们很早就会起来烧水、准备茶叶。 因而这一家每天都很早就会休息。 所以在陈安晏发现这两个身影之后觉得十分奇怪,便偷偷的靠近想要一看究竟。 轻身上前后躲在了暗处,只见那两个人都是一身夜行衣,似乎在搜什么东西。 翻了一阵之后,似乎没有什么收获,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只见另外那人直接走进了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肩上却多了个麻袋! 看样子,恐怕麻袋里的人就是刘掌柜的儿子刘鸿志! 因为这刘鸿志虽说跟陈安晏同岁,可个子却差了一截,只有不到六尺,身形却十分壮硕! 这茶铺里就住着刘掌柜一家三口,所以陈安晏一看这体型就知道里面必定是刘鸿志! 见到这两人准备离去! 陈安晏自然不愿袖手,“唰唰”两把飞刀飞出,直朝那两人飞去! 那两人也是一惊,他们没想到此处还有人! 不过他们在见到那两把飞刀之后,却是不慌不忙,直接取出了身后的兵刃将两把飞刀击落! 陈安晏有些意外,可却丝毫不惧,一个飞身来到两人中间,冷冷道“将他放下!” 第二十一章 熟人(上) 这应该算是陈安晏出生道现在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人交手。 这些年来他要么只是跟像长乐坊护院那样的人交手,可那些人对于陈安晏来说,根本就不会武功,无非就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 要么就是平日里跟丁坚切磋,但是丁坚根本不会用全力,而且丁坚也不止一次说过,教他习武只是想让他强身健体,而不是用来争强好胜,并且不允许他在除了丁坚以外的人的面前动手! 可奇怪的是陈安晏虽说身染奇疾,可习武的天资不错,就连丁坚都对他颇为满意。 因而如今遇上这两个人,陈安晏除了有些紧张之外,甚至有一丝兴奋。 而那两人,在见到陈安晏出手之后似乎并不想恋战。 这两人一人提着刘鸿志,另外一人持刀护在前面。 陈安晏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不光是为了救下刘鸿志,同时也是为了印证一下这些年所学的武功! 他此刻早已经忘记了丁坚这些年跟他说过无数次的莫要多管闲事,如今他心里想的只有怎么将这二人留下! 只不过他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应该就有半个时辰了。 所以此刻对于陈安晏来说,最好就是能速战速决! 只见他又是数把飞刀飞出,将二人的退路封住,一个纵身,匕首已经拿到手上,朝着那个拿着麻袋的蒙面人刺去! 那人退路皆被封住,手中又提着刘鸿志,只能停住身形,眼看陈安晏的匕首就要刺到,却毫不慌乱。 只见前面那人反手一刀,磕在陈安晏的匕首上,又借力一个翻身一刀劈下,陈安晏在空中不得不用匕首迎了上去。 只听到“铛”的一声,陈安晏“噔噔噔”连退三步,握着匕首的右臂更是隐隐发麻。 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二人的武功恐怕都在自己之上,只是对方似乎不愿多生枝节,才没有对自己下死手。 第一次与人交手便遇强敌,却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更让他激动起来,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已经出来快要半个时辰了! 只见他嘿嘿一笑,收起了匕首。 竟是赤手空拳再次飞身朝着两人而去。 先前那人虽说也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依旧持刀拦在前面! 另外那个蒙面人见到刚才两人交手,知道陈安晏并非他们对手。 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而且还有那位大人等着他们回去复命,而不是在此地与他人纠缠! 于是也不管另外那人,提着刘鸿志,就要离开。 陈安晏见状,又是数把飞刀,想要其拦下! 而面对眼前的这把钢刀,陈安晏右手一挥,一把似剑非剑似鞭非鞭的兵刃朝着眼前这人直接斩了下来! 此人连忙的横刀一挡,可陈安晏这兵刃却还是继续朝着他的手臂削来! 那人大骇之下,立刻撒手,向后疾退,纵是如此,他的袖口还是被划了一道。 陈安晏没有停留,一招将此人逼退之后,一个翻身立刻朝着另外一人扑去! “是软剑!” 先前那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毕竟是练武之人,对这些兵刃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提着刘鸿志的那个蒙面人,原本见到另外那人被一招逼退,还有些奇怪,不过在听到他喊出的三个字之后,心中稍安。 眼看陈安晏的软剑就要到面前,他钢刀出鞘,朝着陈安晏的剑尖就是一刀! 刀剑相碰,金石之声刚起,陈安晏顺势一个转身,软剑自下而上朝着那蒙面人提袋子的手劈了过去。 “咦?” 陈安晏的功夫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这个蒙面人也一个转身,躲过了陈安晏这一剑,同时他竟然将这个装着刘鸿志的麻袋挥了起来,朝着陈安晏的后背砸去! 陈安晏一惊,虽说已经习武将近十年,可毕竟年纪尚小,也没有行走过江湖,对于这交手之时的随即应变能力还是差了一些。 眼看这刘鸿志就像大铁锤一样砸向自己,立刻朝后一个翻身躲开!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蒙面人并不是真的想要用刘鸿志当锤子砸他,而是在离他数尺的距离便松开了手。 陈安晏立刻反手想要抓住这个麻袋,可他已在空中,实在伸手不及! 当他落地的时候,那个麻袋已经到了先前那个蒙面人的手里。 陈安晏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恼怒之下再次飞身上前,一把软剑将那人都笼罩在剑影之下,一时之间倒也不落下风! 那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很快便过了五十招。 另外一人却一直站在一旁没有插手,却也没有带着刘鸿志先行离去,而是瞧着陈安晏的剑法若有所思! 五十招过后,陈安晏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兴奋,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因为自己出来已经差不多快到半个时辰,若是再继续纠缠,都不需这两个蒙面人动手,恐怕自己都会昏倒在此! 而就在此刻,那个装着刘鸿志的麻袋突然稍稍动了一下,还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呢喃之声。 从陈安晏进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以他对草药的了解,自然立刻就猜到了是那迷迭香! 这种迷药的药力并不强,但是见效极快,常人闻了之后,几息功夫便会晕倒,可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便会醒过来。 所以陈安晏在问到这股气味之后对刘掌柜一家的安危倒是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以这二人的身手想要将这一家三口灭口,根本用不到这迷迭香。 既然他们用了此等迷药,想必是不愿伤人性命。 而这二人想必到此的时间也不短了,看刘鸿志的反应,这药力似乎就要过了。 照理来说,原本应该是刘掌柜夫妇先醒,刘鸿志毕竟年幼,应该稍稍晚些。 但是刘鸿志一直被装在了麻袋里,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被提在手里左右晃动,所以这刘鸿志看上去反而要先醒! 陈安晏心中也稍稍轻松了些,若是刘掌柜夫妇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必会去找那巡夜兵丁! 等到官府兵丁一到,这二人便无法将这刘鸿志带走! 陈安晏这个十二岁的孩童能想到,那二个蒙面人自然也能想到! 他们见陈安晏虽说武功不如他们,但却如此难缠,也不免有些不耐烦了。 若是这刘掌柜一家醒了,虽说自己二人还是能全身而退,可终究是个麻烦事! 若是再将那位大人牵扯进来,恐怕自己二人就要人头不保! 想到此处,两人将刘鸿志放下,很默契的提着刀朝着陈安晏走来,一左一右似乎是想将陈安晏围住! 很显然,他们已经不愿再跟陈安晏纠缠下去! 陈安晏此刻却是有些骑虎难下! 这二人的武功都在他之上,想要逃,绝非易事! 若是要硬碰硬,自己更非敌手! 就在他犹豫之际,那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左一右一丈处! 两人同时出手,两把钢刀,一把朝着陈安晏的左臂砍去,一把朝着他的右腿砍去! 陈安晏急忙向前一闪,软剑刚出,却被两人的钢刀夹住,朝着他的胸口斩来! 陈安晏身子向后一弓,顺势将软剑抽出。 那两人并没有给陈安晏喘息的时间,反手又是两到朝他而来! 陈安晏急退数步,却发现自己身后就是院墙,已经退无可退! 那两人自然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上一下又是两刀! 陈安晏无法,只能纵身想要越过两人! 可这二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动作! 一人朝着陈安晏的面门就是一刀,陈安晏急忙用软剑挡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道寒光闪过,直奔陈安晏的左臂而去。 这道寒光正是另外一人的钢刀,可此刻他正在空中用软剑架住了其中一人的钢刀,已经避无可避。 正准备摸出匕首,挡下钢刀,却突然脑袋一阵眩晕! 不光匕首没有摸出,右手也是一软! 眼看他的左臂就要不保,这时候,突然“唰”的一声,飞过一枚暗器! 不偏不倚直接打在了劈向陈安晏左臂的钢刀! “铛”的一声,钢刀应声而断! 那蒙面人虽说心中大震,却并未慌乱! 将那刀柄甩向暗器飞来的方向,左手一掌打在了陈安晏的后背! 蒙面人这时候才看到,那暗器竟然之事一枚普通的铜钱! 陈安晏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自然抵抗不住!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正躺在自己的房间! 自己稍稍回想之后,猜到是有人救了自己,否则以当时的情形,恐怕自己这条小命已经没了! “莫非是丁坚回来了?” 陈安晏心中想道! 毕竟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丁坚有救自己的功夫,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艰难的坐了起来,却发现胸口有些发闷!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却又是一位熟识! 陈安晏不禁奇道:“怎么是您?” 第二十二章 熟人(下)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二号观潮亭见过的那位赵大人! 原本他猜想说不定是丁坚回来将他救下,却是没想到竟然是赵公公! 虽说陈安晏如今还不知道赵公公的身份,只不过从之前何大人对他的恭敬之意和丁坚的神色来看,他也猜到这位赵大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之前薛启堂到了太白居之后也曾说过,他将陈安晏的身份透露给了这位赵大人。 而太白居在苏州城的名声在外,他们想要找来并不困难。 所以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可仔细一想,他能来此似乎也说得通。 当下一边强撑着想要起身一边说道:“昨日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那日陈安晏和丁坚在观潮亭的时候,丁坚亲口说过,他并非这位赵大人的对手。 而此刻自己被救,赵大人在此,他自然猜测是眼前这位赵大人所救。 可今日的赵公公见了他之后却是一脸严肃,远没有在观潮亭时的亲切。 甚至都没等陈安晏说完,只见他取出一块玉佩,沉声问道:“这枚玉佩你是从何而来?” 陈安晏一看有些眼熟,立刻朝着胸口一摸,果然是他身上的那枚玉佩! “这是我爹娘给我。” 陈安晏倒是没有说谎。 他记得这是在他五岁生辰的时候老爷和夫人送她的礼物。 因为这枚玉佩让陈安晏兴奋了好一阵子! 寻常玉佩或方或圆,中间再雕以各种镂空的图形。 但是陈安晏的这一块,长约二寸,宽一寸有余,两面光滑,颜色通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与其说是玉佩,倒不如说是玉牌! 最让陈安晏爱不释手的,则是这块玉的中间,有一小块红色,乍看之下如同一只雄鹰! 微微的晃动这块玉佩,这雄鹰就像是在振翅翱翔一般。 只是后来丁坚却告诉他,要他将这玉佩贴身藏好,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看到。 陈安晏那时候还有些不解,毕竟一个小孩得到一个稀罕玩意总是会想要炫耀一番的。 那时候陈安晏的病还没有这么严重,五六岁的时候玩心正盛,平日里一直跟附近几个铺子的孩子玩闹,他自然是想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 陈安晏本想找老爷夫人说情,可丁坚开了口之后,就连老爷和夫人都附和。 虽说有些不开心,可丁坚也放出话来,若是陈安晏将这玉佩取出炫耀的话,他便替老爷夫人收回代为保管! 陈安晏自然不舍得,便一直贴身藏着。 但毕竟年纪尚小,久而久之,他对这玉佩倒也没有那么上心了,只是将它当作寻常的配饰。 后来再想起此事,他也猜测,这玉佩想必颇为贵重! 玉佩多有辟邪驱凶之意,自己又染疾已久,说不定是老爷夫人为自己所求,便也一直没有多想。 如今这赵大人问起,确实让他十分诧异。 如果只是见猎心喜,这位赵大人的神情看上去也太过紧张了些!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可这赵公公却是冷哼道:“莫要再说这搪塞之言,我刚才已经问过你爹娘,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陈安晏心中大奇,他明明记得当初是老爷夫人将这枚玉佩给他戴上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因此急忙说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是小人五岁生辰之时爹娘所赠,请容我与他们见上一面,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 陈安晏如今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毕竟时隔七年! 可自己的记性一向很好,当年虽说只有五岁,可那日发生之事依旧历历在目。 当日正是老爷从怀中取出的这枚玉佩,由夫人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个时候丁坚站在一旁,只是自己当时的注意全在这块玉佩上,所以并未察觉丁坚在做什么。 想到丁坚,陈安晏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联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在太白居发现的种种反常之事,他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枚玉佩是由老爷夫人或偷或捡所得到,再送给陈安晏。二是这玉佩其实就是丁坚借老爷夫人之手送给自己的! 若是第一种可能,那老爷夫人自然不愿说出真相。 但若是第二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不敢说出真相! 如今丁坚不在,所以他向直接去找老爷夫人问个明白。 陈安晏正要强撑着起身,赵公公却是走到他身前,瞧着陈安晏说道:“也罢,还是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陈安晏稍稍松了口气,如今丁坚不在,这些事情都压在他的身上确实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那这枚玉佩……” 陈安晏见赵公公似乎并没有将它还自己自己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赵公公再次瞧了瞧这枚玉佩,陈安晏看得出他似乎也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将这枚玉佩放在了陈安晏的手中,又轻轻的拍了两下说道:“将它好好保管,莫要让外人见到!” 陈安晏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公公的这番话竟然跟当年丁坚嘱咐他时的意思差不多! 当初丁坚再三叮嘱,陈安晏一直以为是因为这枚玉佩价值千金,丁坚实在是担心他太过招摇,这才不许他随意取出显摆。 但如今这位赵大人也这般吩咐,他自然能猜到,绝非单纯的让他不要露财,更多的想必是这玉佩的原因! 带了七年,这枚玉佩看上去微微有些泛白,里面的那一抹红色还是跟小时候见到的一样! 陈安晏小心翼翼的将它挂在了胸口,带了这么多年,这枚玉佩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陈安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却是发现赵公公并没有出去,而是站在床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还没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 陈安晏此刻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虽说此刻他其实还没确定是不是这位赵大人救了自己,不过想必八九不离十。 赵公公却是没好气的说道:“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还要以一敌二,不知是该说你勇气过人,还是说你不知死活!” 陈安晏讪讪一笑,赵公公这么说,便是已经承认了正是他救的自己! 至于他为什么凑巧也在那里,陈安晏却是知道自己不便细问。 救下陈安晏的正是赵公公! 那日在观潮亭,从薛启堂的口中得知了陈安晏的身份之后,小皇帝和赵公公便想着去太白居再会上一会! 小皇帝是想来品尝一番苏州城的美食。 赵公公却是想知道那日在二号亭内陈安晏并未说完的那个手法! 那日虽说后来金捕头赶到,查探之后抓到了下毒的真凶,但赵公公却很好奇,那个病怏怏的公子究竟是信口雌黄还是确有本事! 离开观潮亭后第二天一早,却得知有人暗中抓了一些孩子,巧合的是,这些孩子的年纪皆与小皇帝相仿。 赵公公虽说自信能保小皇帝安全无虞,可这里毕竟不是皇宫内院!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 谁都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将注意打到小皇帝的身上! 所以几番斟酌之后,赵公公决定带小皇帝回京。 虽说这位小皇帝在那里过的并不开心,但却能确保他的安全! 李彧虽说万般不愿,可在赵公公的坚持下还是妥协了! 不过他的条件是去苏州府的太白居一探,随后便回京。 这一行人走马观花,要比当初快马加鞭的丁坚和披星戴月的薛启堂慢上不少。 等他们到苏州城的时候已过戌时。 当他们进太白居的时候正好陈安晏去找那冯笔书。 当时时间已经不早,一行人简单用过晚膳之后,赵公公便伺候李彧就寝。 李彧刚睡着,赵公公就听见屋顶上有人快速走过的声音! 他立刻想到了早上何文轩跟他说的那件事! 若是换作旁人,这点细微的声音很难会被发觉。 但赵公公的听力非比寻常! 于是他立刻吩咐侍卫严守小皇帝的房间,自己翻身上了屋顶,一路跟着那两个人来到了茶铺刘掌柜的后院! 赵公公藏身暗处,见着那两人用迷迭香将刘掌柜一家迷晕。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却发觉又来了一个人! 此人便是陈安晏! 赵公公一直等到陈安晏被两人夹击,快要遇险的时候才出手相救。 只不过因为要护着陈安晏,却是没能将刘鸿志救下! 那两人逃去之后,赵公公摘下陈安晏的面巾,却是在他意料之中。 陈安晏刚才这近百回和的出手,其武功路数却是跟他在二号亭用的那个千斤坠的路数差不多。 而且陈安晏如今的身材较为瘦弱! 所以不论从体型还是武功路数来看,赵公公都有七八分把握那以一敌二的就是陈安晏! 他在将陈安晏救下之后,立刻将他带回了太白居。 为了查看他的伤势,赵公公不得不将他的衣服脱下。 相比于陈安晏背后的那个掌印来说,更让赵公公震惊的是陈安晏脖子伤挂着的那枚玉佩! 那枚曾经属于另一个人的玉佩! 第二十三章 凶手(上) “你的那位家仆呢?他怎么会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去涉险?” 赵公公将陈安晏救回太白居之后,最先惊动的自然是陈文锦夫妇,两人也十分着急,虽说陈安晏并非亲生,但这么多年相处怎么说也有些感情。 而且他们也发现,丁坚昨日一天都未见人影,想必是外出办事了。 虽然最近几年丁坚外出的次数少了许多,但陈安晏已经极为懂事,再加上喜儿每天都会时不时的给他们这个小院送热水,所以丁坚现在出门已经不会知会陈文锦夫妇了! 若是在丁坚外出之时因为自己的疏忽让陈安晏受伤,他们可不愿去承受丁坚的怒火! 哪怕是陈安晏自己偷偷出去,他们必定也会受到牵连! 毕竟他们连圆月赌坊和长乐坊的实力都远远不及,就如丁坚所说,陈文锦一家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丁坚给他们的,只要丁坚愿意,他有能力随时都收回! 所以,他们在见到受伤昏迷的陈安晏时神色焦急,直到赵公公告诉他们陈安晏的伤并无大碍后才稍有好转。 赵公公还以为是他们一家人感情深厚,所以陈文锦夫妇才会如此紧张陈安晏的伤势。 可最赵公公觉得奇怪的是,从他到太白居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丁坚。 而且看其举止,已经远超仆从对少主的关心。 那日在观潮亭,赵公公自然也看出了丁坚的武功不弱,尤其是轻功和暗器! 虽说他对这样的高手守在一个患病的酒楼公子身边有些不解,因为照他看来,丁坚的武功可能要比许多大内高手还要高出一些,不过江湖多事,他旧居深宫并不详知,所以他也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丁坚竟然不在陈安晏的身边,觉得有些奇怪。。 “丁叔他有事出门了,想必要过上些时日才能回来。” 那日在四号亭中初见这位赵大人的时候,丁坚的反应有些奇怪,陈安晏看得出,丁坚必定认识这位赵大人,只是这赵大人似乎并不认识丁坚。 虽说心中不解,但丁坚不愿多说,陈安晏自然也无从知晓他们的关系。 如今这位赵大人问起,陈安晏也不便说丁坚不知所踪,只能先搪塞过去。 赵公公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只见他打量着陈安晏的房间,接着说道:“你的这位家仆,身手不凡,却不知怎会在此侍奉?” 赵公公这番话其实问的几位无礼! 给外人听来,就是说这太白居根本不配有丁坚这样家仆的实力,而且他问的还正是太白居的少东家! 只不过以他的身份来说,赵公公却觉得自己问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他看来,丁坚这样的身手,在大内做一个二等侍卫、甚至是副都统都绰绰有余,守在一座酒楼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言语之中,对这苏州城最大酒楼的名头似乎是不屑一顾! 陈安晏自然明白赵公公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敢反驳,只能苦笑道:“这个小人确实不知,小人只知丁叔很早便在太白居了,平日里他也只是教我些腿脚功夫,今日确实不巧,否则大人当面问他,想来他必定如实相告!” 关于这丁坚的来历和动机,倒不是陈安晏不愿意说,而是因为陈安晏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只有老爷夫人会多少知晓一些,但他料想以丁坚的谨慎来说,恐怕他们最多也就是知道一些不知真假的皮毛而已。 赵公公看着陈安晏的眼睛,似乎有些不信,淡淡说道:“只是些腿脚功夫?”只见他随意的舞了几招,正是陈安晏昨日跟那两个蒙面人交手之时所用。 “像你这个年纪,能有现在这样功夫的少年,全天下应该不超过三个!而且你这软剑的功夫,已经初窥门径,若你这样只能算腿脚功夫,那全天下习武之人恐怕都要愧疚而死!” 赵公公昨夜亲眼目睹了陈安晏跟那两人交手时所用的招数,以他的武学造诣,自然很轻松的就记住了他们交手的经过! 而且赵公公习武几十年,虽说常住深宫,但先帝尚武,所以收集了不少武功秘籍,也时常请一些门派宗师前来授业! 只不过先帝悟性稍弱,平日里打理朝政又极费心神,反倒是赵公公几乎都学的融会贯通! 所以,赵公公很轻松的就看出了陈安晏的根基极佳,甚至远超当年的自己! 想到此处,他又想起了在出宫之时的一个计划,可马上又想到这陈安晏身患重疾,虽然薛启堂那日曾说有个奇人自称能治陈安晏的奇疾病,却是不知真假! 若是这陈安晏的病真的能治好,对于小皇帝跟他来说确是一大助力! 听到赵公公如此夸赞,陈安晏的脸也有些发烫,急忙说道:“大人,您莫要再取笑小人了,小人昨天才被您从鬼门关救回,实在受不起大人谬赞!” 能够被人夸奖自然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尤其是一位武功顶尖的高手夸奖自己! 可陈安晏立刻也想到了丁坚多次叮嘱自己的事情——莫要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武功! 虽然不明白丁坚的用意,可自己自出生至今,丁坚一直比陈文锦夫妇更加关心自己,他知道丁坚此举必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如今,他的身手已经被眼前的这位赵大人看到!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对自己颇有兴趣,便也只能自谦几句,想要扯开话题! 可赵大人显然不吃这一套,听到陈安晏的自谦之词显然有些不悦,在他看来,这无非是在怀疑他的眼光,当下说道:“那二人的武功只比大内侍卫稍低,联手之下我要取胜也需十招之外!你却还未及弱冠,竟然能和他们周旋五十余招,已经极为难得,你且莫要再妄自菲薄!” 其实赵公公有些谦虚了! 以他的功夫,对付那两人根本用不了十招! 只不过他久不与人交手,有些高估了那两人的功夫!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心中大震! 赵公公说的好听,说陈安晏跟那两人周旋五十余招! 但那其实只是跟其中一人交手,而在以一敌二之后,陈安晏很快便不敌,险些丧命! 可赵公公却说十招之外能将那二人拿下!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赵公公拿下那二人必定不会超过二十招! 这样看来,眼前的这位赵大人确实要比丁坚强上一些。 如今他反倒是希望丁坚不要那么快回来! 虽说不知道丁坚的过去跟眼前的这位赵大人有什么关系,但从之前丁坚的神色来看,必定不会是朋友! 一个赵大人丁坚已经难以应付,更何况对方还有不少手下,而丁坚还有自己这个累赘,若是落入对方的手里,虽说有可能知道丁坚的过去,但他不敢冒这个险! 想到此处,陈安晏适时的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说道:“大人,我这伤……” 他怕赵公公一直在问丁坚的事,虽说自己对丁坚的了解也就仅限于从自己记事到现在的经历,可他还是担心言多必失,因而借着伤痛想要岔开话题。 赵公公又瞧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算你命大,那人出掌之时气力已竭,你只需稍稍修养几日便无大碍!”说着似乎闻到了一股药味,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再说有薛神医在此,昨夜他已为你诊治过了,只是你气寒体虚,不宜用药过猛,纵是如此,十天半个月应该也会痊愈。” 陈安晏这才稍稍宽心! 他见赵公公在他房内,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担心赵公公会再次问到丁坚或者他的武功,灵机一动问道:“不知大人那日下毒的凶手可曾擒获?” 赵公公听了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答话,反而问道:“那日在观潮亭,你说你已经知晓那下毒之人的手法,也知晓下毒之人是谁,此话当真?” 陈安晏一听有些奇怪,连忙问道:“莫非那金捕头并未寻获凶手?” 若是那真凶未擒,如今那位公子岂非危险?所以陈安晏倒是有些担心起来! 赵公公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陈安晏立刻明白了,这位赵大人是在考验自己,那真凶自然已经寻获,否则他们也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苏州城,如今这位赵大人再次提及,无非是想要试探自己之前是不是口出狂言。 想通此处,陈安晏也放松了些。 “就那日大家所言,并无外人进过二号亭,那么这凶手……”陈安晏抬头看了看赵公公,却发现赵公公也正好在瞧着自己,“这凶手必定是你们自己人!” 赵公公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接着说!” 陈安晏那日推理并未尽心,因而此刻倒是有些兴奋起来,正声道:“虽说先前大人对小人和家仆有所怀疑,可小人自知并非凶手,那么真凶肯定在进过二号亭的几人之中!” “有理,但你又怎知我不会是真凶?” 第二十四章 凶手(下) “大人对贵公子的关切爱护之意溢于言表,先前贵公子未顾礼数似乎觉得小人穿着可笑,小人虽未放在心上,可大人还是对公子有所教导,给在下赔了不是,试问这样的一位长者怎会去加害公子!况且自贵府公子中毒之后,赵大人立刻妥善安排,事事以救人为先,必然不会是凶手!” 赵公公这辈子最值得自豪的两件事就是先皇视他如兄,幼主待他如父! 所以陈安晏的这番话让他极为受用! 赵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凶手究竟是谁?” 陈安晏似乎也起了兴致,挣扎着半躺在床上,又咳了两声说道:“凶手自然是那位秦大人!” 赵公公脸色微变不过马上就恢复正常,看着陈安晏问道:“哦?何以见得?” 陈安晏舒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日我便已经说过,按照当日大家所言,凶手已经锁定在丁叔、我、杨大人、秦大人和赵大人您一共五人之中,而我在二号亭的时候已经证实,我与丁叔并无下手的机会,再加上赵大人您必定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只能是在杨大人和秦大人之中!” 陈安晏一时说的高兴,倒是不知不觉间也不再自称小人,而是直接说了我,不过那赵公公似乎也并不在意。 “此二人一直守在门外,只是在小二将热水和吃食送到门口之后再端进亭内,为何凶手偏偏是秦大人而非杨大人?” 赵公公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 “大人可还记得这两位大人有何不同?” 陈安晏忍不住半坐起来,甚至开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赵公公细想片刻说道:“杨大人中途曾去马车取他们京城带来的酒食,其他时间则跟秦大人一直守在门外,似乎并无不同。” 陈安晏点头道:“不错,但除此之外,秦大人的腿脚之处有些水渍,但杨大人却是没有!” 赵公公又想了想,说道:“这个我倒未曾注意,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而且在江边沾到些水也很正常!”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观潮亭距江边还有数十丈,包括后来进来的几位大人,他们的腿脚之处皆无水渍!那么这秦大人腿脚上的水渍从何而来?” 赵公公皱了皱眉,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莫非是那小二送来的热水?” 陈安晏笑道:“正是那盆热水!” 赵公公似乎还是有些不解:“这中毒跟那盆热水有什么关系?” 陈安晏便将他的推理细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小皇帝他们一行人到了观潮亭之后,除了杨雄和秦傅海之外守在门外,其他侍卫要么暗中保护小皇帝,要么准备一些应用之物,赵公公则在亭内陪着小皇帝! 过了没多久,赵公公便去厨房吩咐一些小皇帝的喜好口味,在他离开后没多久,秦傅海便有意无意的提及这江南的菜食实在有些吃不惯。 杨雄是北方人,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自然也吃不惯此地的甜食。 他见赵公公离去不久便吩咐了秦傅海几句,就去马车上取些之前准备的酒食。 杨雄刚走片刻,这时候那观潮亭的小厮正好将热水送了过来。 秦傅海接过之后偷偷取出一把匕首,在盆底划了一根木刺,又偷偷的将枯骨毒倒入了这热水之中。 秦傅海将这盆热水端进去后,假装一个不留神,撒了些出来。 小皇帝是个宽厚之君,自然不会怪罪。 而此时这盆热水只剩下半盆左右,小皇帝要想清洗双手必须将手完全浸入盆内,而那枚木刺极为锋利,而且在热水之中普通人很难察觉手被刺破。 小皇帝便是这般中了毒。 赵公公听完之后立刻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用的这个办法,难怪当日在菜食之中没有查出那枯骨毒!而皇……公子身上也没有中暗器的伤口!” 赵公公喃喃说道。 原来那日金不二虽说抓住了秦傅海,搜出了他身上的枯骨毒药,但却没有详说这作案的手法! 只因这金不二在抓住秦傅海之后,正好他手下的衙差过来跟他说了句什么,金不二直接将小皇帝和赵公公他们一行人直接丢下,夺门而去! 何文轩大骇,这可是欺君之罪。 虽然平日里金不二确实有些耿直和固执,有时候也不给何文轩面子,当说则说。 何文轩也知道他性格使然,从未跟他计较过。 但是今日不一样,如今面前的是大梁皇帝,若是雷霆之怒一下,金不二必定人头落地,他何文轩势必要背下这御下不严之罪。 不过所幸赵公公也听说过这位金捕头的名头,跟小皇帝说了几句之后,李彧倒也没有怪罪。 他们都料想必定是又有什么要紧的案子,才会让金不二如此失态。 而杨雄他们将秦傅海拿下之后,正准备避开小皇帝,先审问一番!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小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几个人必定会陪葬! 纵然如今小皇帝得救,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宫里,他们依然免不了一顿责罚! 所以自然对这秦傅海十分痛恨! 而杨雄心里也一阵唏嘘,先前对那对主仆多方刁难,可对方也算是给自己捡了条命。 可谁知那秦傅海被抓之后一直不发一言! 就在杨雄等人准备将他押下去的时候,秦傅海却是尽力挣脱,硬是在小皇帝面前磕了个头! 随后便服下了藏在齿内的毒药,顿时气绝身亡! 小皇帝有些不忍,这秦傅海在宫中也有将近十年,谁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也知道若是将此事传回宫中的话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然而这秦傅海自然不可能是主谋之人,他背后必定还有更大的势力! 于是在跟赵公公商量之后,决定先将此事压下! 等回京之后由杨雄等人暗中查探,何文轩则继续在杭州查看是否还有其他蛛丝马迹,但若是有人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必然人头落地! 赵公公虽然担心还会有人会对小皇帝不利,但是他更担心一旦宫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有人以此为借口,借刀杀人排除异己! 毕竟如今李彧虽是大梁名义上的天子,可他并未掌权,许多事情都是由摄政王和几位顾命大臣作主,所以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如今赵公公也尽量陪在小皇帝身边,因为发生了秦傅海的事,让他对这些护卫也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 一旦他有事需要离开,必定会派多人看守,互相监督! 这也是他急于带小皇帝回京的原因之一! 对于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小皇帝的安全! 不论是这次的下毒还是最近发生的劫童之事都让他心有余悸! 这时候薛启堂从外面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到赵公公,正准备将药放下行礼,赵公公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薛神医不必多礼,我们陪公子出来游玩,不想惊扰官府,以后见面不必行此大礼。” 薛启堂连忙称是,却依旧是拱了拱手。 随后才将这药端到了床前。 自薛启堂进门,陈安晏便已经闻出了这碗里的几味药。 多是治疗内腑伤损的药材,久病成医,这些药陈安晏过去已经喝了数年,早已如数家珍。 陈安晏接过之后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他见赵公公看自己的眼神有异,也不禁笑道:“自我出生以来,各式各样的药已经不知尝过多少,有的比这苦上百倍,大人不必奇怪!” 赵公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转而又向薛启堂问道:“那日薛神医曾说,有位奇人自称能救陈公子的病,却不知准备如何救治?” 薛启堂听了却是面有难色,那个神秘人的身份他自然不敢透露,而这治疗之法那神秘人也没细说。 那神秘人只是让他先来观察陈安晏服药后的情况! 可陈安晏如今并不愿意服药,他也不便勉强,只是这几种计较他也不好明说。 但是这赵大人他也不敢得罪。 虽说他并不知道这位赵大人身在何职官居几品,不过从之前杭州知府何文轩的样子来看,这位赵大人的官职显然要比何文轩要高上不少! 何文轩已经是杭州知府,那赵大人的身份必定更加显赫! 一时之间薛启堂也不知该如何回话。 陈安晏看薛启堂的脸色便猜出了他心中顾虑,当下说道:“小人的病,已经治了这么多年,多活上一时三刻便也是赚了。那怪人所言是真是假无人知晓,倒是薛神医济世天下,有他相助,想必会有些转机!” 薛启堂老脸一红,他也知道陈安晏是在帮他解围,便也客套了几句。 赵公公见状便没有再多问。 陈安晏眼珠一转,想到一事:“大人可曾派人知会一声苏州知府,要他来查那刘掌柜公子被劫一案?” 赵公公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便表露身份,只不过我今日派人打听到,昨夜被劫的不止那刘掌柜的儿子,另外还有四五个孩童一起被劫!” 第二十五章 谜团(上) 陈安晏心中一惊,他原本对刘鸿志被劫,心里已有不安。 刘掌柜的茶铺在苏州城已经经营数十年,甚至比太白居开的时间还要久。 虽说无奸不商,但刘掌柜却为人和善,纵然有人乞讨而至他也必送些茶水点心,从未听说与人结怨。 就算有些宵小眼红他们的生意,但绝不可能派出这样的高手来劫走他的儿子! 所以如今听到赵公公所说,竟然有多家孩童被劫,此事想必非同寻常!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问道:“却不知这被劫的孩童都是多大岁数?” 赵公公细想片刻说道:“都是十岁出头,最大的不过十五岁左右!” 陈安晏连忙问道:“有男有女?” 赵公公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只有男孩!” 陈安晏更加觉得奇怪。 寻常劫人,大多是想要跟那孩童家人索些钱财,但不会这么凑巧抓的都是这十到十五岁的孩童!因为年纪稍小一些反而更容易带走而不被发现,过了十岁就显得大了些。 而且据这位赵大人所说,有两个被劫的也只是寻常百姓人家,若是要勒索钱财,必定是找那些富商巨贾! 若不是为了求财,民间倒也有一些偷盗童男童女用以炼丹之用,这些人手段残忍,为世人不齿,一旦被官府抓获,都是定斩不饶之徒!可这些被劫的孩童都已经超过十岁,也不可能是用以炼丹。 再者,倒是还有一些人会盗些孩童回去配冥婚,可大多盗取的都是尸体,极少有听说直接劫个活人回去的,而且就算是配冥婚也用不上这么多人! 昨日跟他交手的那两个人准备充足,分工明确,在劫走刘鸿志之前,曾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些什么东西! 如此看来,就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在寻人! 只是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们所要找的这个人如今的真正身份,只能凭着大概的年纪去寻! 想到此处,陈安晏突然想到了那个跟着赵公公的白衣公子! 赵公公见陈安晏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接着说道:“今日一早,我们在来苏州之前,何大人曾来找我,说在前天夜里,杭州府也有几家十岁出头的孩童被劫,何大人已经命金捕头去查了。” 赵公公自己也有些奇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陈安晏说这些。 陈安晏听了却是立刻对薛启堂说道:“不知薛神医家中可有十至十五岁的男孩?” 薛启堂刚才听到两人的对话,已经在回想族内有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 只是他这些年来几乎都在外面寻药,所幸薛启堂的家族并不算大,他隐隐记得好像哪一脉前些年是有一两个男孩出生,却是不太确定准确的年纪。 听到陈安晏的话,薛启堂也有些焦急! 只不过他一面已经答应了那个神秘人跟在陈安晏身边为他诊治,另一面刚到苏州就要辞行似乎也不妥!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族中似乎有一两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却是不知有没有遭到毒手!” 陈安晏连忙说道:“薛神医要不要回去一趟看看?我这病已经十多年了,耽搁几天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赵公公也跟着说道:“神医还是回去一趟,若是族内有什么意外,怕是不美!”说着看了看陈安晏接着说道:“至于陈公子……” 薛启堂却是没有等赵公公说完,他在稍稍犹豫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再修书一封,让他们请两个帮手照看!”薛启堂说着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就算我这把老骨头现在赶回去,若是真的遇到有人来劫,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薛启堂在赵公公说话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心想自己在替他做事,那他想必会替自己照看家人! 虽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可实际情况也正如他自己所说,就算自己立刻赶回去,以那位赵大人昨夜将陈安晏带回的情形来看,恐怕也是杯水车薪!除非族内有一位如赵大人一般的高手坐镇才有可能万无一失! 赵公公听了,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叹道:“也罢,薛神医果真医者仁心!”背对二人,却是有些似笑非笑,接着说道:“杭州府有金捕头出马,想必不会放过这些宵小之徒!” 他们两人不知道薛启堂心中所想,不过两人心中也知道,薛启堂的话说的没错,若是去的人是如昨日的那两个高手,恐怕再多的普通人都没用! 薛启堂在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去,准备回屋再写一封家书,就连端来的药碗都忘了带走。 赵公公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安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也不知是用脑过度,还是受伤未愈,隐隐有些头疼。 陈安晏缓缓的捏了一根头发,用力的一拔! 随后又开始用这跟头发绕在指尖打结! 也不知从何时起,每当想事情想的头疼,他便开始拔自己的头发! “不知赵大人准备何时启程?” 陈安晏见这赵公公也没有出去的意思,随口问道。 赵公公却是微微叹道:“难得出来一趟,原本想带着公子多看看,可谁知竟然遇上了这些事,我们也只能尽早回京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若大人是担心这劫童之人会对公子不利,那大人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对公子动手!” 只是陈安晏在说完这番话便有些后悔! 因为丁坚的关系,他自然是希望赵公公这些人尽快离开! 可他如今这么一说,他担心赵公公会再多留几日! 到时候若是丁坚回来,恐怕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公公奇道:“这是为何?” 这的确是赵公公急着回京的缘由之一! 虽说他武功极高,可缺少江湖经验。 再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可不敢让小皇帝冒这个险! 之前微服出游,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既然连秦傅海都被收买,那么他们的身份必定早就已经曝露。 因此在赵公公看来,在外面多待一天便会多一份危险! 话已出口,陈安晏也只有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大人请想,那些劫童之人,寻的都是些在本地有家有业的人家!所以他们的目标定是那些本地的孩童,大人与公子自京城而来,必定不是他们要寻之人!” 若那些人真的是来刺杀小皇帝,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他们根本无需这般打草惊蛇! 直接在暗处找寻机会出手便是!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人是在找一个跟小皇帝年龄相仿的男孩! 而且此人应该在江南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那些人并不能确定身份,只能如现在这般大海捞针一般的找人! 想通此处,心中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带着小皇帝急着回京,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担心小皇帝会再遇不测! 前有秦傅海下毒,后有神秘人劫童,赵公公很自然的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不过纵然如此,这江南也非久留之地! 小皇帝在皇宫虽说过的并不开心,但在那里,至少没人敢动这样的主意! 只是他在看往陈安晏的眼神之中,却又多了一丝爱才之意! 赵公公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是没再说话! 陈安晏看了看赵公公,发觉他正在看着自己,不由轻咳道:“大人过来已久,还是去陪着公子的好,虽说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并非公子,可还是当心的好!” 他现在就想着赵公公能快些离开! 陈安晏虽说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可每次想到一些别人尚未想道的细节,却又忍不住说出来卖弄! 也不知是因为这些年能说话的人太少,还是看了这么多年的书,已经道了井喷的时候! “那你怎么办?”赵公公下意识说道,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你那家仆说你今年十四,而且又是本地的,他们指不定会来将你劫走!” 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莫说是他们,就算是附近邻里,恐怕知道我的也不多!除了那日去了次杭州,我在五岁之后都没有出过门,附近那些街坊估计都以为我已经不在了!” 赵公公听了却是有些动容! 除了小皇帝出生时的那场浩劫,这也是小皇帝第一次出宫门! 只是这两个孩子的命运似乎都不顺利! 陈安晏就不说了,自小身患奇疾,自己替他把脉之事,明显的感觉到了内腑之中的寒气,在他看来陈安晏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个奇迹! 而李彧虽然贵为大梁天子! 可在皇宫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亲近之人! 他常常见到李彧独自一人发呆。 虽然那些大臣每日都对他三拜九叩,可背地里都有些瞧不起他! 对于李彧下的旨意,大多都是阳奉阴违。 他们更愿去巴结摄政王和另外几位顾命大臣! 而太后更是对他不管不问! 因为这太后其实并非李彧的生母! 第二十六章 谜团(下) 在十二年前的那场兵变之中,除了刚出生的李彧之外,先皇李伯宗的其他皇子皆不幸遇难。 包括当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李显,而齐太后正是李显的生母。 而后宫之中的嫔妃也死伤惨重,李彧的生母郑妃在产下李彧之后也因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在大梁,立储一般会在皇子五岁之后。 立储之前会考其品行学识以及一些治国之道,只不过时间一长,这些都早已流于形式! 特别是大梁最近这几十年,所立太子一般都是皇后之子! 若是在第一个皇子到了五岁之后,皇后还未诞下子嗣,才会立第一个出生的皇子为太子,同时还会过继给皇后,由皇后抚养成人! 只是当初在平乱之后,因其他皇子都已遇难。 一国若无储君,根基便会不稳,在诸多大臣的建议之下,李伯宗便立李彧为太子,又将他过继给当时的齐皇后。 李彧生母已去,齐皇后又别无子嗣,所以这一切到也算顺利。 一开始齐皇后对李彧倒也算照顾,毕竟经过此事,整个后宫死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两个人也算是相依为命。 可在一年之后,齐皇后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便生出了许多想法! 虽说尚且不知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可自那之后她便越看李彧越不顺眼,多次以李彧行为不检、品行不端为由想要先皇将他太子之位废黜,这样一来,若是自己诞下一位皇子,那便顺理成章的立为太子,成为大梁的储君。 可此举遭到了许多大臣的反对! 他们自然能明白其中的缘由,虽说李彧已经被过继给了齐太后,但毕竟并非自己亲生。 如今又有身孕,齐太后自然更加希望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继承大统! 只是齐太后给出的理由太过牵强,李彧当时不过一岁有余,何来的行为不检、品行不端? 而且对于这些大臣来说,若是齐太后此举得逞,那么日后齐太后的人便会在朝中得势,他们日后必定会受到排挤。 想比之下,若是李彧继位,对于他们来说,则要公平的多! 再者,李彧虽说年幼,却也是李伯宗亲自册封的太子! 而且,立储废储皆是国家大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随意下旨,更别是皇后三言两语就能左右。 况且,自大梁开国以来,后宫素来不得干政。 所以齐皇后虽说极为不满,却别无他法。 在那次平乱之后,先皇的身体每况愈下,两年之后还是驾崩了! 临终前,李伯宗将李彧托付给了吴王以及几位顾命大臣。 吴王代表皇室,与李伯宗自小一起长大,在平乱之中更是身先士卒,是李伯宗最为信任之人。 内阁首辅宇文德荣乃两朝元老,朝中不少官员都受过他的教诲。 枢密院代表军方,掌管天下军务。 吏部尚书乃六部之首,有制衡内阁的实力。 都察院虽说地位不高,可主掌监察、弹劾,位轻而言重! 至于齐太后,因为李彧年幼,先皇特许其在一旁听政,却无参政之权。 这些都是李伯宗多番考虑之后才定下的结果。 每个朝代甚至是每个皇帝更替之时,便会有不少人得势,也有不少人失势。 身为大梁天子的李伯宗自然知道这一点。 除了齐太后之外,其余五方都能相互制衡,也避免了某个势力把持朝政,甚至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发生。 毕竟李彧年纪太小,在朝中也没有靠山,原先还有齐太后照看,可自从齐太后有孕之后,便处处将李彧视为眼中钉,李伯宗也不得不让赵公公多加照看! 因为他也知道,在这深宫之中,不少的宫女太监都是一些王公大臣的眼线。 纵然他是大梁皇帝,也无法将这么多宫女太监都杀了,因为他知道,就算如此,不出十日,新换来的宫女太监就会成为新的眼线! 因为这些人的家人都在宫外,在那些王公大臣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将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传递给他们。 所幸赵公公极明事理,也多亏他这些年的照顾,李彧才能活到今天! 想到此处,赵公公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也罢,虽说你如今受了伤,不过以你的身手,若是有人闯入,你应该也来得及赶到前面客房。若是他们敢来,我必会留下他们!” 陈安晏不知赵公公心中所想,连忙说道:“多谢大人!” 赵公公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那枚玉佩,能否再给我一观?” 陈安晏无法,摘下之后双手奉上。 赵公公取过之后,来到门口,透着外面的光线又看了一会儿。 陈安晏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赵公公将玉佩拿在手上,又用袖口仔细的擦了擦。 这才又递还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再次收好,赵公公却好像要说些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又看了陈安晏两眼,便转身离去了。 此刻已是傍晚,厨房给薛启堂备了饭菜,却是没有给陈安晏送来。 薛启堂此刻却是没了胃口,正忙着写家书,要他们小心提防! 陈安晏的晚饭倒不是厨房忘了,而是夫人亲自给他熬了些粥送了过来。 “你这孩子……” 看到陈安晏伤成这也,夫人也不禁有些心疼。 自从有了安辰之后,夫人便极少来看他了。 一方面陈安晏确实跟老爷夫人不太亲近,别人家的孩子都会跟大人撒撒娇,说说体己话,可陈安晏却每日都只是看书习武,跟他们极少说话。 另一方面他们对丁坚也颇为畏惧。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也一直都相安无事,丁坚也给了他们不少银子来开太白居。 可丁坚始终让他们觉得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尽管如此,安辰每次想要过来玩耍,夫人也并不阻拦。 反倒是经常借安辰的口,问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陈安晏见了也有些动容:“让您费心了,我的伤不碍事,薛神医已经为我诊治过,修养几天便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夫人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陈安晏却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老爷夫人真的就是自己的爹娘! 夫人将粥端了过来,陈安晏刚准备接过。 却是被夫人让开了,陈安晏一愣,却见到夫人用勺子将粥送到了他的嘴边。 夫人上一次喂他吃饭应该还在五岁之前,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却已经是另一种滋味。 一天没吃东西,陈安晏也确实饿了。 不二一会儿,一碗鸡肉粥就被一扫空了。 “好久没有喝过您熬的粥了……” 陈安晏柔声说道。 夫人却是一边收拾着碗一边说道:“你也很久没有叫过我娘了……” 陈安晏一窒。 如今在他的心里,对陈文锦夫妇的感情有些复杂。 虽说现在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他几乎已经能肯定这老爷夫人并非他的亲生父母! 可他们却养育了自己整整十二年。 按照他的猜测,当初必定是丁坚给了他们一些好处或者是威胁他们,他们才会抚养自己。 在他看来,丁坚纵然一身武功,但是带孩子绝非他所擅长! 所以老爷夫人其实也算是救了他一条命。 如今夫人提及,陈安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他犹豫之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问道:“那位赵大人是不是找过你们问我身上这块玉佩的事情?” 夫人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我知道也瞒不了你,这块玉佩确实是你丁叔借我们之手转赠给你的。” 他见陈安晏面露疑色,接着说道:“起先老爷与我也告诉他这玉佩是我们所赠,可他一再追问从何而得,我们却是回答不出,若是随便说个铺子,看他的架势,必定会派人前去查证……” “所以你们告诉他这枚玉佩是丁叔的了?” 夫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当初,你丁叔严令我们不得透露这玉佩是出自于他,我们自然不敢说,所以那位大人在问起的时候我们只是闭口不答,没想到那位大人却也并没有为难我们。” 老爷和夫人还觉得有些侥幸,没想到赵大人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们。 陈安晏缓缓说道:“如此说来,如今那件事想必您也可以承认了……” 夫人奇道:“承认什么?” “承认我并非你们的亲身骨肉……” 陈安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被窝里的双手都有些发抖。 “砰”的一声,夫人的手没有拿稳,碗直接摔在了地上摔碎了 夫人有些紧张的问道:“安晏,你为何这么说?” 前天夜里丁坚回来之后遇到了陈文锦,告诫了一番莫要再陈安晏面前再露出马脚。 此事陈文锦之后自然也跟夫人说过了。 如今陈安晏却直接问自己此事,她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 “若是自己的孩子过生辰之时,一个家仆借主人之手转赠一份极为贵重的礼物给少爷,您会怎么想?” 第二十七章 玉佩(上) “这……安辰在五岁生辰的时候,你丁叔也送了他一块玉佩!” 夫人神色有些慌张,可反应却是很快,立刻便将安辰抬出来做挡箭牌! 前段时间,在安辰五岁生辰的时候,丁坚确实也给了老爷夫人一枚玉佩,只不过却是寻常圆形镂空模样,虽说玉质也算上乘,但却远远不及陈安晏这一枚。 陈安晏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只是他也不愿夫人太过为难,所以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下去! 否则,若是抛出他前几日在观潮亭问丁坚的那几个问题,夫人必定会招架不住。 陈安晏看着夫人的背影,轻轻的喊了声:“娘……” 夫人没有回头,身子却明显的僵直了片刻。 “乖孩子!” 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夫人没有停留,捧着粥碗的碎屑便出去了! 陈安晏却是无法平静。 这么多年来一直笼罩在自己心头的疑云,绝对不像丁坚说的那样简单。 过去陈安晏在开始怀疑自己身世的时候,也曾经偷偷观察过丁坚以及老爷和夫人的举动,只是他们都极少露出破绽。 陈安晏也曾经趁着丁坚离开的时候去他的房间寻找线索却是一无所获。 后来他才发现,他的这个举动实在太过幼稚,像丁坚那样的高手,有人动了自己的东西必定会有所察觉,丁坚必定不会在自己的房间留下什么线索让陈安晏找到。 一直到今天,他才算发现了一件可能跟自己身世有关的东西! 就是那枚自己已经贴身戴了七年的玉佩! 可如今虽说有线索在手,陈安晏却不知该从何查起! 这枚玉佩虽说比较特别,若是去询问一些行家,指不定能有些线索,可如今不但是丁坚,就连那位赵大人都让自己不要随意取出,想必定有深意! 所以他也不能拿着这枚玉佩出去打听。 可这枚玉佩,自己从小到现在已经看了无数遍,除了那中间的一抹红色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回想着白天赵公公说的那些话! 陈安晏看的出那位赵大人必定认得这枚玉佩! 而夫人刚才也说了,这枚玉佩正是来自丁坚,所以老爷夫人在赵大人的面前才说不出玉佩的来历。 只是丁坚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枚玉佩,还将它送给自己。 莫非这玉佩乃是一件至宝? 可方才赵大人看这块玉佩的时候,并无觊觎之色,却有缅怀之意! 再联想到丁坚之前见到这位赵大人时的神情,这两人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在二号亭的时候,丁坚为何要告诉赵大人他们自己是十四岁!自己明明才过十二岁的生辰! 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的亲生爹娘究竟是谁? 丁坚又是什么身份? 这枚玉佩跟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陈安晏越想越头疼,一根一根不停的拔着自己的头发。 微微翻了翻身,却在床上摸到了一个钱袋。 陈安晏取出一看,正是喜儿之前给冯笔书的那个钱袋! 也不知这冯笔书有没有再来找喜儿的麻烦。 还有那长乐坊的郑老板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容易听话的人! 只是如今自己受伤在床,外面又有一帮不知身份的神秘人在寻人,自己这么贸贸然的出去若是被抓了去就不值当了! 但是这喜儿的时候还是得帮她解决! 想来想去一时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从昨夜到今天陈安晏昏睡了将近十个时辰,所以虽然已经过了亥时,他却依旧没有睡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几步便从屋顶跳了下来。 径直来到了陈安晏的门外。 陈安晏刚想大喊,却听到了门外那人轻轻敲窗户的声音。 “咚!”“咚咚!” 陈安晏心中一喜,这是丁坚跟他的暗号! 他立刻轻咳了两声。 外面的人会意,蹑手蹑脚的摸了进来。 进来的正是丁坚! 一见到丁坚,陈安晏却是鼻子一酸,似乎有满腹委屈! 丁坚却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神情! “丁叔,您去哪了?” 还没等丁坚开口,陈安晏便急忙问道。 丁坚却是几步走到了桌前,茶已经凉了,他却不以为意,连喝了三杯。 随后坐在桌前,压低了声音咳嗽了几声,却没有回陈安晏的话,而是问道:“您去了长乐坊?”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有个人老是来找喜儿的麻烦,我便去找他们帮忙!” 丁坚却道:“何必舍近求远,直接将那人杀了便是!以你的功夫,杀他应该易如反掌!” 陈安晏却是连忙说道:“不可,那人应该是喜儿的爹,纵然此人面目可憎,可与喜儿毕竟还有父女之情!” “妇人之仁!”丁坚冷哼了一声说道 陈安晏没来得及说话,丁坚又接着说道:“那你去找长乐坊的时候,为何没有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还让他们派人跟踪了?” “我是想学您,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安晏噘着嘴说道! 丁坚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那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你这般做,却会让他们觉得你并没有足够的底气跟他们抗衡,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若是上去就连伤三人,恐怕立刻就会答应你的要求!” 陈安晏奇道:“这些事您怎么知道?” 丁坚却是不愿多说:“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喜儿的事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你也莫要再操心了!” 听到喜儿之事已经摆平,陈安晏心中自然高兴,可随即他又想起丁坚的手段,连忙问道:“您是怎么摆平的?” “将那冯笔书的两条腿打折了,没有半年下不了床,这样他就去不了赌坊了!” 丁坚淡淡说道。 除此之外,他还杀了长乐坊的两个护院,吓的郑老板跪地求饶! 只不过他知道这位大少爷心地善良,不愿伤人性命,也就不愿提起了。 “那若是半年之后他的腿好了还要去赌呢?” 陈安晏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在长乐坊的时候,他也听说了这冯笔书的一些“光荣事迹”! “这个简单,再打断一次不就行了?” 丁坚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就要每半年打断一次腿?” 陈安晏听了咂了咂舌。 “俗话说,一二不过三,第三次再去,我便把他的手脚砍下来,想必他就不能去赌了!” 丁坚的话说的斩钉截铁,陈安晏也听得出来,到时候若是冯笔书还是忍不住要去赌坊,那丁坚肯定会这么做! 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冯笔书好运。 陈安逸藏在被窝里的手不经意间又摸到了那枚玉佩,连忙说道:“对了,观潮亭的那位赵大人也来了太白居,您还是小心一点,莫要被他发现了!” 那位赵大人似乎对丁坚颇敢兴趣,陈安晏担心有变,还是想让丁坚出去躲一躲! “我早就发现了他,所以才在此刻露面!我来也是为了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我房间包袱里的那瓶药,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你可听从薛神医的吩咐,按时服药。” 听到此处,陈安晏小脸一红,心想自己偷偷去他的房间,果然他都是一清二楚! 丁坚接着说道:“第二,我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出几日,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日,也正好可以避开那位赵大人!” 陈安晏奇道:“那药真的能治我的病?” 平日里,就算是丁坚亲自请来的名医开出的药,丁坚都要自己斟酌再三才会决定让不让陈安晏服用,那瓶药是那个怪人所赠,在观潮亭的时候,丁坚还对那人颇为忌惮,如今竟然同意让他服用! 丁坚又咳了几声说道:“我这次出去就是找人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只是并没有能问出结果!” 陈安晏听了没好气的说道:“那您还让我吃?” 丁坚却是拉开了上身衣襟,胸口是明显是烧伤痕迹,怪不得他从一进来就一直不停的咳嗽,只见他苦笑道:“我只是放了一粒在胸口,离开没多久便被烧伤了!此药必定是至阳之物,所以才能克你的体寒之症,只不过阴阳相生相克,若是服用,恐怕会极为痛苦。” 说到此处,丁坚也有些不忍。 虽说还不知道服用的结果,可丁坚不过是在胸口放了一会儿便被烧伤了,可见其效! 而陈安晏的内腑早已被寒气侵袭,一旦服药,他体内的寒气必定会跟这药丸散发的热量抗衡! 陈安晏的身子已经太过羸弱,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这样的消耗! 陈安晏见到丁坚被烧伤的胸口,半天没说出话来! “好,我听您的!” 陈安晏见丁坚三番五次为了自己不惜受伤甚至送命也要想方设法给自己治病,自然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丁坚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他知道薛启堂就在太白居,陈安晏有他照看,自己出门几日也比较安心! 那位赵大人虽说轻功不如自己,可其他功夫却远超自己,所以他也深知如今自己不便久留,又嘱咐了陈安晏几句,正欲离去。 陈安晏却又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最近几日,似乎有人在寻十岁出头的男童!” 第二十八章 玉佩(下) 丁坚脸色一遍,回头问道:“你怎知道?” “因为我从长乐坊离开之后就遇到他们了!” 陈安晏便将从长乐坊出来之后,见到刘掌柜后院的那两个黑衣人的事说了一遍。 “我还以为你这伤是在长乐坊留下的,原来他们没有说谎……” 其实丁坚昨夜曾经回过一趟太白居,正好见到赵公公将陈安晏救回。 而他的轻功确实有独到之处,所以不光是杨雄他们,就连赵公公也并未发觉。 他在见到在见到陈安晏受伤之后,便去了长乐坊打探消息。 因为这赌坊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而且他曾经在那里立过威,也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到了那边之后,郑老板他们自然不敢隐瞒。 只是问来问去却没有问出陈安晏是如何受的伤,丁坚以为他们故意隐瞒,便直接出手杀了两个护院,剩下的都打成了重伤。 这次可比丁坚第一次来时下手要重的多! 郑老板欲哭无泪,只能跪地求饶,他还以为丁坚是在恼他在陈安晏离去之后还派人跟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磕头赔罪,原先对陈安晏的那一丝怀疑更是荡然无存。 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长乐坊的人留不住我……” 言语之中带着一丝不屑。 虽说长乐坊一年赚的银子够太白居赚数十年都不止! 只不过在陈安晏看来,这长乐坊却是个吃人的买卖! 就像那冯笔书,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就因为他染上赌瘾,最后家破人亡! 所幸喜儿遇上了陈文锦,否则,很可能已经被冯笔书卖了! 虽说自己并未受其害,但却还是极为瞧不上长乐坊。 丁坚自然也听出了陈安晏心中对赌坊的不满,不过他也并没有在长乐坊的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继续追问了在刘掌柜家中的细节! 陈安晏便将他发现那两个黑衣人以及之后打斗的经过都细细说了一遍。 丁坚听了,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 他如今也是一阵后怕! 若是没有那位赵大人,陈安晏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丁坚摸出了陈安晏的软剑,仔细的看了看剑上的刃口! 陈安晏的软件正是丁坚所授。 他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陈安晏会武功,可又想让他有些自保的能力。 多番计较之下才教了他软剑! 这软剑平时可藏在腰带之中,极为隐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 而且在对敌的时候还能出其不意,这对于陈安晏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丁坚知道陈安晏的病情,所教他的大多都是轻功、暗器、用毒这些能自保逃命的武功。 丁坚看了剑刃之后,挥手一震,这把软剑立刻变得笔直,看上去就跟寻常长剑一样。 他看着陈安晏说道:“你说那两人用的是刀,我便以剑代刀,你看清楚了他们的刀法之中可有这几招?” 陈安晏点了点头,却马上又看了看窗外,他是担心丁坚在此舞剑会被那位赵大人发觉! 丁坚也猜到了陈安晏心中所想,轻声说道:“不必担心,他听不到!” 说完之后,丁坚便在陈安晏面前一招一式的舞了起来! 原来丁坚舞剑只有招式,并未用上劲道,以丁坚的武功,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安晏这才放心,仔细看着,没过多久,丁坚便用了差不多二十招:“如何?” 陈安晏仔细想了想,低着头说道:“他们最后联手用的四招,跟您刚才用的第二招、第五招、第九招和第十七招很像。” 那两人最后联手的几招,让陈安晏险象环生,他自然印象极为深刻。 丁坚听了却没有说话,烛火有些忽明忽暗,陈安晏也看不清丁坚的脸色。 只见他将陈安晏的软剑收好,却是淡淡说道:“我知道了,随后那位赵大人便将你救下了?” “不错,如果不是他出手,恐怕您就见不到我了!” 陈安晏满脸无奈之色。 丁坚表面不动声色,却是心有余悸! 在此守护了十二年,竟然险些让陈安晏遇难! 若是陈安晏真的遭到了毒手,恐怕自己死上千遍万遍都不足以偿还! 那些黑衣人在江浙一带做出此等之事,想必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丁坚想着,恐怕还得去打探消息,否则若是这帮人将注意力放到陈安晏身上,恐怕这太白居再无安宁。 不过所幸自己传给陈安晏的都是些寻常的江湖功夫,旁人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而且,在关键时候有那位赵公公出手,那些黑衣人应该会把注意力放在赵公公身上! “对了……”陈安晏又想起一件事,“那位赵大人在为我疗伤之时见到了那枚玉佩!” 丁坚的脸色再次变了! 他没想到自己出去了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首先是那粒药丸。 他本想带着那药丸找人查上一查! 丁坚虽说对毒药研究颇深,可对于治病救人之药却知之甚少,这毕竟关系着陈安晏的命,他自然不敢托大! 可谁想到才出去没多久,这粒药丸竟然在他胸口直接爆燃! 所幸丁坚反应极快,立刻丢出! 可毕竟离胸口太近,还是被震伤了! 他本想回到太白居再调息疗伤,可斟酌之下,还是先去找人打探那位神秘人的身份! 在他看来,陈安晏已经十二岁,那日在观潮亭上的一番对话,已经彻底让他对陈安晏有了新的认识! 如今的陈安晏虽说饱受病痛,可除非遇上的是如自己这般的高手,否则陈安晏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所以他这次并没有急着回去,更像是给陈安晏在质疑他在自己五岁之后半夜出门必定在天亮前回的一个回应。 于是他在放出消息之后也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在外面疗伤。 幸运的是,爆燃并未伤及内腑,到了傍晚便已恢复了大半。 趁着天色入夜,丁坚才启程回太白居,正好遇到了赵公公带着陈安晏回来。 丁坚一开始还以为是赵公公对陈安晏不利。 不过却见到赵公公举止之间颇为当心陈安晏的伤势,接着又见到那位薛神医也在,便稍稍宽心。 他也知道自己虽然轻功不错,但一直在赵公公眼皮底下却也压力极大,一个不慎就会被发现。 所以他就所幸去了长乐坊打探消息。 在长乐坊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快要天亮。 虽说他也惦记着陈安晏的伤势,只不过在白天,他却是不敢像夜晚这般“放肆”,毕竟他对赵公公的武功还是有些忌惮的。 而在今晚入夜之后丁坚也回来过几次,不过陈安晏的房间都有人,他也不便露面。 一直到亥时,丁坚再回来的时候,陈安晏这里终于没有人了! 便用了之前跟陈安晏商量好的暗号试探之后,这才放心进来。 除了这药丸之外,那位赵大人的出现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自然知道这位赵大人的真实身份,所以在观潮亭的时候便能避就避,不愿跟他们牵扯上什么瓜葛。 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跟到此地! 而且这位赵大人还救了陈安晏一命,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再者就是那些劫童的黑衣人! 他在去托人打探那观潮亭的神秘人之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就是这两天在江浙一带,有人在找十岁出头的男童! 虽然丁坚心中不能肯定,但还是有些担心陈安晏。 可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为此还受了伤! 如果说这三件事还不足以让他震动。 可陈安晏所说的,那位赵大人已经发现了他的玉佩! 听到这里,丁坚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这枚玉佩的来历他自然很清楚,但他知道,那位赵大人也很清楚! 此刻这枚玉佩出现在了陈安晏的身上,那位赵大人必定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这枚玉佩是陈安晏的母亲所留下,丁坚一直代为保管,从未示人! 他知道陈安晏的病情,便想着若是陈安晏不幸早世,便将这枚玉佩一起葬了! 一直到陈安晏五岁之时,他已经开始承受病痛的折磨。 丁坚便想着,陈安晏的母亲所留下的这枚暖玉,说不定能有驱寒避凶的作用! 便趁着陈安晏五岁生辰的时候,接陈文锦夫妇之手,将这枚玉佩交给了陈安晏。 不过这枚玉佩极为珍贵,他也担心会走漏消息,便连哄带骗要陈安晏不得随意取出,只能贴身藏着!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可谁知今日却是被赵公公见到了! 陈安晏将赵公公询问之事又说了一遍。 丁坚也看出来了,除了那位赵公公有所怀疑,眼前的陈安晏也开始怀疑了! 特别是得知了陈文锦夫妇在赵公公追问之下,说不出这玉佩的来历! 看着陈安晏的眼神,丁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就如陈安晏自己所说,他已经十二岁了,已经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只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担心赵公公! 若是这位赵公公回京之后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恐怕自己和陈安晏只能开始流亡了! 丁坚也没有向陈安晏解释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心不在焉,所以纵然他轻功超绝,还是不小心踩碎了一块瓦! 丁坚心道不好,立刻飞身离开! 数息之后,赵公公已经来到了陈安晏的门口! 第二十九章 游玩(上) 不过他却并没有立刻进来,在屋外听了片刻之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才进了陈安晏的房间。 四处稍稍看了一下问道:“刚才有人来过?” 陈安晏却是一脸无辜的说道:“若是有人前来,我肯定去找您求救了!” 赵公公却还是不太放心,又出去查看了一番! 可丁坚早就已经走远,赵公公自然查不到什么。 随后他又来到丁坚门外,斟酌一番之后还是没有进去。 他也没有再去找陈安晏,而是去吩咐了两个侍卫守在陈安晏附近,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应该也能将来人拦下! 相比之下,对于赵公公来说,还是小皇帝的安全更为重要一些。 而陈安晏却一直在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试图想将这些事情跟自己的身世联系到一起,但却始终不得要领,就这样一直到寅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这一夜,却又有数十个男童被劫走! 纵然赵公公的功力深厚,还是看得出精神明显有些不佳。 不过这也难怪,自从小皇帝在杭州中毒之后,一连三日赵公公都没有休息好。 虽说昨日陈安晏跟赵公公分析过,这些人想要找的应该不是那位小皇帝,可赵公公也不敢冒这个险。 万一误伤到了小皇帝,这可是杀头之罪! 再说那秦傅海胆敢对小皇帝不利,万一那幕后主使之人还有其他人手。 如今在小皇帝身边的这些侍卫,他都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只能用他们互相牵制! 因为他也知道,即使那位背后的主谋手眼通天,也无法买通这所有的侍卫! 可这位小皇帝似乎并不在乎! 就算是中毒初愈,在他看来,身边的这位赵公公武功高强,必定能护他周全。 因而一大早便想着能出去游玩一番,早就将赵公公的叮嘱抛诸脑后了! 其实原本在杭州的时候,赵公公已经和小皇帝商议好,去了太白居之后便由水路直接回京城。 却没想到因为赵公公在无意中见到了那两个黑衣人,又顺手救下了陈安晏,这才在苏州耽搁了一天。 小皇帝毕竟年级尚小,玩心正盛,听说这江南园林景观雅致,震泽双山风景宜人便吵着要去看看。 其实这也不怪李彧,过去在京城,虽说西郊有着一大片皇家园林,绵延二十余里,宫内也有御花园,可在李彧看来,这些都不过是禁锢他的枷锁。 平日里李彧并没有太多时间能够去御花园。 每日卯时便要起来早朝,退朝之后还要御书房议事! 说是让他议事,其实不过是听那几位大臣在商议国事。 议事结束一般都快午时了,用过午膳之后休息半个时辰便有几位大学士轮流教李彧读书。 到了酉时便开始祭拜神灵,祈上苍恩泽,福佑万民。 一直到酉正时辰,李彧才能有片刻空闲。 可这个时候就算去御花园也是日落西山,见不到什么美景了。 至于皇家园林,李彧去的机会更少。 只有在举行一些庆典的时候,他才能过去透透气! 相比之下,他倒是十分羡慕那位比自己小一岁的皇弟李承。 这李承每日早上倒也读会书,只是每次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玩闹了,这御花园的花草没少遭到他的折腾! 饿了有宫女送上点心,累了便小憩片刻。 因而在他看来,他这位皇帝远没有自己的弟弟过得快活! 所以,李彧这次出来,就像是久困牢笼的猛兽,哪里还顾得上赵公公的叮嘱! 赵公公十分无奈,可他也能理解小皇帝的心情。 与杨雄他们商议之后,便决定在苏州再留一日,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 杨雄此刻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傲气,在面对赵公公的时候,竟以下属之礼相待。 想必是因为在观潮亭时的疏忽有所愧疚。 赵公公却坦然相受,他们已经商议好,杨雄带着两个人在此留守,赵公公带着小皇帝还有数十个侍卫乔装打扮出去游玩。 对这江南美食难以下咽的杨雄却对太白居的手艺赞不绝口,只是这酒他还是不太满意! 对他来说,这江南的酒太柔,不够烈! 酒足饭饱之后,他这次倒是没有对赵公公没有将他带出去有所不满。 他知道赵公公对这太白居的大少爷颇感兴趣,而这位大少爷却是受伤在榻。 赵公公担心那些黑衣人会对陈安晏不利,这才让他守在此地,这也足以说明了赵公公对自己的信任。 杨雄吩咐两名手下四处走走,自己孤身来到了陈安晏的后院之中! 以他的身手,那些家丁自然毫无察觉。 杨雄对自己刚才的那一手功夫也极为满意,他见到这个小院有四个屋子,正在想哪个才是陈安晏的房间,却已经听到了陈安晏的声音。 “外面的是杨大人吗?小人有伤在身,不便相迎还请赎罪。”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的门开了,夫人端着碗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杨雄之后,夫人也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了。 可杨雄却愣了半天,一直到夫人离去才回过神来! 在观潮亭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了陈安晏的胆大心细、机智过人。 也见识了陈安晏的那招千斤坠! 所以他原本以为,陈安晏这个病秧子,就如他自己所说,所学的不过是些皮毛,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多活两年罢了。 可他没想到,他的轻身功夫竟然没能逃过陈安晏的耳朵,不觉间也开始对陈安晏刮目相看! 杨雄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见到杨雄进来,原本半躺着的陈安晏挣扎着似乎想要坐起来! 以杨雄的精明,自然能看得出陈安晏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心里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眼前的这个分明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可竟然让他觉得颇有城府,甚至还有一股老气横秋的感觉。 所以他故意当没看到,一进屋反倒是翻起陈安晏房间里的书,他就想看看陈安晏会如何应对! “哎呀!” 陈安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捂着胸口又咳了几声! 杨雄心道:“真是只小狐狸!” 他知道自己不能假装听不见了,连忙上前将陈安晏扶着躺下:“受了伤就不要乱动了,好好躺着!” “多谢大人!” 陈安晏看似有些吃力的说道。 杨雄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屋内的摆设! 杨雄不禁感叹:“难怪你如此博学,应变如流,恐怕朝中许多大臣的书房都未必有你这么多书!” 陈安晏这个小院的四间房,原本有两间是堆满了书,他自己的房间有一半也都是书! 如今为了给薛启堂腾些位置,便将隔壁那个书房里的书搬了不少到自己房间,所以他现在的房间里除除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之外,都被书堆满了! 陈安晏却从杨雄的话中读出了些东西! “大人去过那些朝中大臣的书房?他们都看些什么书?” 陈安晏深吸一口气说道。 杨雄暗道不好,知道自己心直口快说漏了嘴,马上便笑着说道:“我跟我们家老爷去过那些大臣的府上,他们看的也不外乎四书五经、孔孟之道!” 他身为御前副都指挥使,自然有不少机会进那些王公大臣的府邸,可他如今的身份是一名护卫,自然不宜说得太多。 陈安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杨雄却是有些后怕,也突然明白为什么赵公公如此看重陈安晏了! 此子确实机敏过人,稍不留神便能抓住你的破绽!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气氛也有些尴尬。 陈安晏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杨雄却是随手翻着那书架上的书册! “咦,这本《巴蜀地志》我听说工部蒋尚书寻了许久都未曾寻到,你这竟然有一本!” 杨雄一遍翻着一遍说道! 过去大梁尚武,所以除了四书五经、史书兵法这些书之外,像《巴蜀地志》这类地志县志并不重视,所以流传下来的并不多! 陈安晏却对这类地方风俗、历史极感兴趣,当初丁坚也是费了些功夫才帮陈安晏找到的。 “大人若是不嫌弃,这本《巴蜀地志》便送给大人了!” 丁坚若是知道陈安晏要将这本书送给杨雄,恐怕要气死! 杨雄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极少看书,你若送我,我也只是借花献佛。可那蒋大人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我却是不愿跟他亲近!” 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屑! 可说完之后,他立刻发觉不对。 他一个护卫的身份,竟然对一个尚书大人评头论足! 只是他生性耿直,却不知该如何圆下去! 偷偷看了陈安晏一眼,却发现陈安晏竟然睡着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说那苏州知府谢俊良! 苏州城一向民风甚佳,却接二连三的出现孩童被劫之事,这也让苏州知府谢俊良谢大人有些焦头烂额。 这两天那些被劫孩童的家人天天在府衙门口喊冤。 起初谢大人还以为是流窜到此的匪徒想要借此索要钱财,便只是派了捕快出去打探。 可随着前来喊冤的人越来越多,他才发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若是那些寻常的劫匪想要勒索钱财,最多也就劫一两家富商的孩子,可如今却有不少穷苦人家的孩子同样被劫! 特别是今日早上,谢大人刚起,却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笺。 虽说让他有些不安,可毕竟身在官场多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拆开一看,里面内容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第三十章 游玩(下) 这信笺上不过寥寥数语,却是将这几日多个男童被劫之事写的清清楚楚,最关键的是,信笺的末尾暗示了皇帝也在江南! 谢大人立刻唤来兵丁,询问之下却根本无人发现有人夜闯府衙,更别说见到这送信之人! 就在此刻,又有衙差来报,说是门外又多了许多前来报案的人,他们都是孩子在半夜被劫走了! 谢大人也极为头疼,只能先派人将这些人的信息一一登记。 同时下令,紧闭城门,闲杂之人均不得随意进出,再派出府中衙差全城搜捕! 纵是如此,一天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晚上,谢俊良一人在书房看着白天兵丁们登记的册子。 根据登记的信息,这两天被盗的男童已经有五十人之多,可那些劫匪却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就在此刻,韩师爷也赶了过来。 苏州府的这位韩礼韩师爷是谢俊良的至交好友。 两人都是山东武定人士,因为两家住的不远,所以也是儿时玩伴! 稍稍长大之后又一起同窗数十载,若是按平时来看,韩礼的学问还要更胜一筹。 韩礼在乡试高中解元,在会试高中会元,而谢俊良两次都是第二名。 这在武定曾经轰动一时,因为这两人很有可能同进三甲,而韩礼更是有机会连中三元,成就一段佳话! 只是没想到的是,殿试发榜后,谢俊良高中了状元,韩礼不但未进三甲,更是名落孙山! 落榜之后韩礼也不愿再回山东,生怕回去之后受不了那些冷言嘲讽,于是留在了京城终日买醉。 只是韩礼的家境并不算富裕,而京城的客栈酒楼都不便宜,没过多久,带来的盘缠都用的一干二净。 堂堂一位贡生,最后竟然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 而谢俊良在高中状元之后,便入了翰林院。 在发榜之后谢俊良也曾想过要找韩礼庆贺一番,只是他也想过韩礼落榜,未必有这个心情。 而且在高中状元之后,有不少官员宴请,谢俊良刚入仕途,也不好推脱。 后来再他想再去找韩礼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了,他原本还以为韩礼已经回了山东,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有一日,谢俊良在回府路上却是遇到一个乞丐。 在京城天子脚下,极少能见到乞丐,所以谢俊良也有些奇怪。 就在他想上前给些铜钱的时候,那乞丐却是见到了他就跑! 谢俊良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乞丐很像韩礼! 便一路追到一个死胡同! 眼看无路可逃,这乞丐便一个劲的用头砸墙,似有寻死之意。 谢俊良连忙上前阻止,看清面目之后,不是韩礼是谁? 谢俊良也没有想到,昔日的同窗好友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虽是百般不愿,韩礼还是被谢俊良带回了状元府邸。 找人替他梳洗了一番之后,看上去总算还有些书生气。 谢俊良也劝他,可在状元府住下,三年之后再考,以他的才华,必定能够高中。 可韩礼却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不愿再试。 也不知是过去一直顺风顺水被捧得太高,还是什么缘故,韩礼似乎再无入仕之心。 谢俊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暂时让他住下。 可韩礼住了没几天,谢俊良便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 韩礼每日不是饮酒,就是静坐发呆,见到书册就想撕毁! 一日清早,韩礼却来向谢俊良辞行,谢俊良自然不允。 因为他知道韩礼不愿回山东,而在京城,韩礼举目无亲,时间一长恐怕又要流落街头。 那日幸亏是被他遇见,若是遇到了巡城兵丁,轻则赶出城外,重则下狱坐牢。 思忖再三,谢俊良让韩礼先不要离开,等他从宫里回来再定去留。 谢俊良此番入宫一直到过了午时才回来,不过一身朝服已去。 回府之后,谢俊良告诉韩礼,他已辞去了六品翰林院修撰,申请外放做个七品县令! 而那时凤阳府定远县的知县正好升任安庆府通判,先皇便将谢俊良派去了定远县补缺。 韩礼知道之后却是失声痛哭! 他没想到谢俊良堂堂状元,放着六品京官不做,却为了自己外放做个七品县令! 当下便下了决心,既然已经立誓不在踏进仕途,但他可以跟着谢俊良当个师爷,以报今日之恩! 自那之后,韩礼便一直跟着谢俊良,他的满腹学识也给了谢大人很多帮助! 而谢大人在短短十多年便升至四品知府,韩礼更是居功至伟! “大人,学生刚才已经出去询问过那些孩子被劫的家属,他们除了孩子被劫之外,家中都有被翻动的痕迹,想来是在找些什么东西!照此看来,他们并非是要劫童,而是要寻人!” 最近几日苏州府这么多孩童被劫,韩师爷自然不能坐视。 虽然谢大人已经派出府衙役卒全城搜捕,可他也知道,那些人能在一夜之间盗走这么多孩童,绝非一般的盗匪! 所以他一早便出府,一边是想要看看那些人家中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另一方面也想问问那些家属有什么发现! 在询问了数十家后,韩师爷发现这被劫的,一律都是十到十五岁的男童,而且家中都有翻动的迹象,便有了他的猜测。 谢俊良细想之后言道:“先生说得有理,可纵然知道他们是要寻人,却是不知他们所寻何人,还有那些已经被盗走了男童现在何处!” 言罢又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此处并非公堂,以你我的关系,直呼名讳即可,无需称呼大人!” 其实他劝了韩礼多次,他们同窗数十载,如今又共事数十载,两人每到一处,都将地方搭理的井井有条。 谢俊良自然不会也不愿将韩礼当成下属看待。 可韩礼却不这么想! 这些年来他早已放下了过去高中解元、会元的荣光,视谢俊良为恩人! 韩礼心里想的是,当初若非谢俊良的帮助,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会流浪何处! 所以纵然谢俊良多次劝说,韩礼却一直执学生之礼! “大人就是大人,学生就是学生,且不可乱了纲常,若是让旁人见了,必定会认为是大人御下不严!”韩礼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随后他话锋一转,正声说道:“大人如今派人全城搜捕,另一边却也要派人守着那些家中有十到十五岁男童的宅舍!” 谢俊良却是连连摇头说道:“这两日在城内搜捕,人手已经捉襟见肘,况且这苏州府十至十五的男童何止千万,以府衙的人手,根本照看不过来!” “我们无需照看所有十至十五的男童,我们只需保护那些在十到十五年前搬到苏州府,而且有个十至十五男童的宅舍!” 韩礼看上去却似乎胸有成竹。 谢俊良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大人且看!”韩师爷拿着今日自己外出时登记的册子说道,“这些人劫走的几乎都是十至十五岁的男童,又在他们家中翻箱倒柜,必定是不能确定此人身份!若是祖辈都是苏州人士常住于此,根本无需如此麻烦,打听好姓名,直接寻去便是!所以他们要找之人,必定是出生不久,就迁来苏州!” 谢俊良点了点头却又马上问道:“师爷又怎知他们要寻之人并非在苏州所产?” 韩礼却是轻轻的拍了拍那本登记的册子说道:“大人怎么忘了?他们只寻男童,所以必定产下之后才来的苏州!” 谢俊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可随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韩礼奇道:“大人,是有哪里不妥?” 谢俊良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将那封信笺递给了韩礼。 韩礼接过一看,也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大人,此信从何而来?” 谢俊良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说道:“今日一早,我便见到这封信在桌上!” 韩礼刚要唤名兵丁前来问话,却是被谢俊良阻止了:“我早就问过他们,谁都没有见到有人进来!” 这间书房放着许多重要的书信公文,谢俊良曾经下令,除了极少数的几人之外,其他兵丁府卒都不得随意进出! 听到谢俊良这么说,韩礼也知道,这送信之人能够悄无声息的将这份信笺放到有兵丁巡视的府衙书房内,必定是个高手,纵然他们有心想查,可若是对方再也不露面,恐怕这辈子都查不到此人的下落! 不过从信笺的内容上来看,此人倒不像有恶意,更像是一种提醒! “皇上也在苏州?而且前几天还中了毒?这京中的大人们真是……” 韩礼说到一半,也发觉以他的身份有些话也不宜说出口。 不过还好,如今厅内就他和谢俊良两人,谢俊良自然不会讲他的怨言泄露出去! 谢俊良自然也能理解韩礼心中所想,不过他如今也只能安慰道:“如今也不是抱怨的时候,皇上虽说是微服在苏州,可行迹可能已经泄露。所以我必须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只是如此一来,人手就用不过来了!” 韩礼却是微微一笑,细声说道:“大人怎么把他忘了?” 第三十一章 人呢(上) 谢俊良微微皱眉,看了看韩礼问道:“你说的可是绿营……” “不错!正是那位雷鸣雷都司!” 韩礼点了点头说道! 谢俊良却是叹了口气说道:“韩礼,我与此人有些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此刻让他派兵恐怕他未必肯来!” 韩礼微微笑道:“这位雷将军虽说官拜正四品都司,可还是受苏州府节制!” 按照大梁官制,各州府城外都配有守备营,根据州府的大小,守备营的官兵大多在一千至三千人! 守备与地方知府都是从四品,可守备却受知府节制。 江浙乃天下粮仓,所以苏州府、杭州房这些地方配的乃是正四品的都司。 虽说都司官职要比知府高了半级,可依旧受知府节制。 这位雷都司在早年间因为放任手下在苏州府偷鸡宰羊,被谢俊良打了几十板子! 可这些官兵并未放在心上,更是得寸进尺,欺男霸女! 谢俊良盛怒之下,上报朝廷,将几人砍了脑袋! 而雷鸣此人又极为护短! 几次求情被谢俊良挡回之后,雷鸣竟带了几十人在法场阻挠行刑! 所幸谢俊良早有准备,调了不少官兵将雷鸣等人阻拦在外,这才顺利行刑! 自那之后两人的便结下了梁子。 幸亏苏州府民风颇佳,这些年也没有出动过绿营的官兵,所以勉强还算相安无事。 谢俊良又思忖了片刻,却是又叹了口气说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如此了!” 于是立刻书信一封差人送往城外绿营。 此刻已经过了戌时。 虽说之前丁坚已经同意让陈安晏服用那个神秘人送来的药,可陈安晏却并未服用。 而薛启堂也不强求,只是另外开了一些驱寒补气的汤药。 最近几日,陈安晏的三餐都是夫人亲自准备,虽说两人交流还是不多,但是在陈安晏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 尽管最近这几餐几乎都是粥,陈安晏也有些腻了,可每次还是全都喝完了! 陈安晏看着天色,心里有些不安。 因为赵公公今日一早带着小皇帝出去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虽说他并不知道赵公公这一行人的真正身份,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以及杨雄的那番话,心里倒是已经有些眉目。 他知道赵公公若是回来,必定会来找他。 所以过了酉正时辰还未见赵公公,他便找了伙计去请杨雄过来。 杨雄起初也并不担心,赵公公的武功他在早年间也见识过,据他自己估计,在赵公公的手下他恐怕走不过二十招。 况且在明在暗还有将近二十名侍卫,这些都是赵公公精心挑选的好手,就算有什么意外,他们也一定会派人回来通知自己。 所以陈安晏派的伙计去找杨雄的时候,他还在跟另外两个侍卫饮酒。 听说陈安晏相请,杨雄倒也没有多想,他还以为陈安晏是为了白天在他说话的时候睡着了想要赔罪! 毕竟这么多年在宫里当差,除了京城的那些王公大臣,其他人几乎都不放在眼里。 不到四十已经是正四品御前侍卫副都指挥使,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所以在面对陈安晏这样的平民时,自觉高人一等。 尽管赵大人对陈安晏另眼相看,可在杨雄看来,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所以他在听了陈安晏的担忧之后有些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觉得陈安晏打搅了他饮酒的雅兴。 陈安晏观其神色之后也猜到了杨雄心中所想。 只是如今丁坚不在身边,也无人能出去打探消息。 虽说太白居的伙计不少,可若是使唤出去打听消息也不妥当。 这些伙计端茶倒水察言观色倒是有一手,别的就有些为难他们了。 所以如今也只有杨雄他们最为合适。 “以赵大人的谨慎,若是他们会晚归,必定会派人回来知会一声,断然不会带着你们公子在外入夜不归!” 陈安晏见杨雄不为所动,心里也有些焦急。 “陈公子多虑了,陈公子也是习武之人,想必也看得出赵大人武艺高强,有他在公子身边,必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杨雄觉得陈安晏有些杞人忧天,心中有些不悦,可脸色已经比在观潮亭的时候要好多了,只是说话依旧是不太客气! “杨大人莫要忘了,几日之前你们公子曾经中毒,而且最近几日,想必大人也听说了,有一帮神秘的黑衣人专找那些十到十五岁的男童将他们劫走,大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陈安晏如今也只能用这两件事来尝试将杨雄说动,同时他在心中也有计较。 虽然那下毒之人已经自尽,可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 若是这杨雄一直推三阻四,那么此人也有嫌疑! 杨雄听完之后脸色果然有些变化! 其实这也难怪,杨雄武官出身,入仕之后一直身负护卫之职。 杨雄之前是三等侍卫,前两年才升任御前侍卫副都指挥使之职。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负责皇城安全,反而对这些权谋之计并不十分了解。 听到陈安晏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犹豫。 毕竟杨雄在皇宫这么多年,虽说只是司职护卫之职,但对于朝局还是有所耳闻。 平日里,宫里的这些风闻听则听矣,杨雄也从不多问,这也是他能升迁的原因! 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开始觉得有些害怕! 小皇帝在宫里的地位,杨雄也很清楚。 若是说宫里有某位大人物想要这小皇帝回不了京,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各个朝代,帝位的争夺永远是一个新鲜而又血腥的过程! 所以杨雄如今开始担心起来! 按照赵公公当初所说的几个地点,陈安晏估算了一下,赵公公他们在酉时之前肯定能回来了!可如今已过了酉正时辰! 两人商议之后,决定派剩下的两个侍卫,一人去城郊的园林查看,一人去震泽双山,杨雄则坐镇太白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已经隐约能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已经到了戌时,按照快马的脚力,这派出去的两人半个时辰便能回来。 杨雄也有些坐不住了! 若是小皇帝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听到屋顶“砰”的一声,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陈安晏和杨雄互看一眼,都没有发出声音! 陈安晏微微的点了点头,杨雄会意,立刻破门而出,翻身上了屋顶! 可屋顶上一个人影都没。 杨雄不放心,又取了蜡烛再上屋顶查看,果然被他发现有两处的瓦砾碎了,在其中一处附近还有一枚铜钱! 杨雄取了回到陈安晏的房间! 两人见了这枚铜钱,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位赵大人! 赵公公往日在宫里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李彧,李彧年轻好动,所以赵公公身上也不便带暗器! 可若是遇到一些意外的时候,赵公公又需要借助暗器护着小皇帝周全,于是便开始以铜钱代替暗器! 有一年冬天,小皇帝在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时,突遇狂风,一片瓦砾竟被吹下,幸亏赵公公两枚铜钱出手,将那瓦砾打落,小皇帝才安然无恙。 所以在宫里很多侍卫和太监宫女都见识过赵公公的铜钱飞镖! 而陈安晏那日在刘掌柜的家里也见识过赵公公的铜钱飞镖的厉害! 仅凭一枚铜钱,就将一把钢刀打断,陈安晏自然印象极为深刻! 而此刻,就在他们的屋顶,竟然也出现了一枚铜钱,两人猜测,应该是赵公公在某个位置出手,打在了陈安晏的屋顶! 而这也说明,如今赵公公跟小皇帝,极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赵公公不回太白居,很可能是因为太白居太过招摇,及容易被人发现,这才以铜钱提醒! 根据这枚铜钱的力道,两人猜想这赵大人必定就在附近! 可附近房舍较多,杨雄他们也不便一一上门盘查! 就在杨雄头疼之际,陈安晏却是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地方! 那就是刘掌柜的茶铺! 最近几日,刘掌柜的茶铺都没有开门。 自从刘鸿志被劫走之后,刘掌柜夫妇整日以泪洗面,刘夫人更有一病不起之态。 刘掌柜无法,只能先将夫人送回娘家,自己去府衙探听消息! 只是这几日里,来报案的越来越多,可官府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查到! 不过他们也明白,官府的人手确实不足,于是他们这些家属便自发的一起跟官兵查探! 饿了捕些鱼虾充饥,累了席地而卧,也有些好心人,知道他们家中突逢巨变,也会送些吃食。 所以这几日刘掌柜的茶铺根本就没有人! 而且这茶铺跟太白居就隔了一条街,凭赵公公的武功,将铜钱飞到他的屋顶并不困难。 那日赵大人就是在那茶铺将陈安晏救下,自然知道这刘掌柜家中发生的事情! 想到此处,陈安晏跟杨雄说了心中所想! 杨雄一听有理,立刻想要前去! 陈安晏却急忙将他喊住! “带我一起过去!” 第三十二章 人呢(下) “你?” 杨雄有些意外,毕竟如今赵公公他们吉凶未卜,而陈安晏又有伤在身,赵公公那边若是有什么意外,恐怕对陈安晏来说,极为危险。 陈安晏知道杨雄心中所想,缓缓起身说道:“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赵大人既然用铜钱提醒,想必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不便过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迟则生变!” 杨雄点了点头,陈安晏说的有理。 若是赵公公跟小皇帝有危险,那他必定会直奔太白居。 如今以铜钱传讯,应该是有要事吩咐,暂时不便回来。 而且陈安晏毕竟在这住了十多年,在这一带肯定要比自己熟悉。 于是也不再多言,俯身背起陈安晏。 可刚到门口,杨雄就发觉陈安晏在自己背后微微发抖。 “大人走吧,我不碍事!” 从被窝出来,一股冷风吹过,陈安晏的确有些发颤。 杨雄想了想,还是回去取了个小毯子给陈安晏披上! 陈安晏倒是没想到杨雄会这么做,心里也起了些心思。 两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刘掌柜家的后院。 刚到附近,两人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顿时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杨雄,此番出京,他身负护卫之职,小皇帝若是出了意外,他必定难逃一死。 回头一看陈安晏,只见他双目紧闭,似乎在听院内的动静。 想起今日白天,他刚进陈安晏的小院,陈安晏就出声相询,他料想陈安晏的听力必定不凡,所以也没有急着进去。 前后也就几息时间,陈安晏睁开双眼。 杨雄连忙问道:“里面如何?” 陈安晏眉头微皱,轻声说道:“我听到有两个人的动静……” “那必定是赵公……赵大人和我家公子!” 说完就要翻过院墙,却被陈安晏拦下! 杨雄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陈安晏却是说道:“虽然我只听到两个人的动静,但是总觉得这院内还有第三人!” 杨雄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翻身来到墙头,看了看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轻轻抽出钢刀飞身而下。 陈安晏在墙外却还是有些嘀咕。 眼看杨雄已经翻了过去,也不及多想。 他的伤还未痊愈,若是勉强提身翻过,恐怕会影响伤势! 陈安晏走了几步,来到后门处,用手轻轻一提,后门竟然打开了! 陈安晏小时候经常来玩,也知道刘掌柜家的这个秘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扇门还是没有修好! “吱呀……”这开门声却是吓了杨雄一跳。 回头一看是陈安晏,虽然有些奇怪,可眼下也不及细问。 陈安晏进来之后,再次闭上眼睛。 可这次却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鼻子,他似乎想要闻出血腥味是从哪里传出。 刘掌柜家的后院有四五间屋子,根据陈安晏的记忆,东面两间是刘掌柜一家的卧室,西面是客房和杂物房,北面是厨房。 陈安晏再次睁开双眼,指了指西面的那间客房,朝着杨雄点了点头! 陈安晏闻到的血腥味正是从客房传来! 杨雄会意,轻身贴近客房。 轻轻推了推房门,谁知这门竟然只是虚掩着,一下子就推开了。 杨雄也是一愣,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立刻闪到一旁! 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杨指挥……” 虽然这声音此刻听起来虚弱无比,可杨雄和陈安晏还是听出了,正是赵大人的声音! 两人知道事情有变,立刻冲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可接下来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来,更是隐隐有作呕的感觉! 赵公公躺在床上,李彧坐在床前,却是用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而这两人的全身上下,都是鲜血! 杨雄立刻来到李彧面前,跪下说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他已经顾不上隐藏身份了,如今面前的两人浑身鲜血,他还不知道小皇帝究竟有没有受伤! 赵公公却是没有看杨雄,反而是看着门口的陈安晏! 听到杨雄这么说,可看陈安晏的表情,却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 赵公公喘了两口气,挣扎着说道:“陈公子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吃惊?” 陈安晏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而是在仔细的听着什么? 刚才在墙外的时候,他虽然就听到了两个人的动静,但就有一种感觉,还有第三个人! 就在刚才,杨雄说话的时候,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动静! “大人说的吃惊指的是你们的身份?” 陈安晏上前两步说道。 赵公公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安晏却是微微的摇头并没有回答,反而又走进了几步来到床前,对着李彧低声说道:“请恕草民无礼。” 说完便伸手替李彧把脉。 杨雄本想阻止,可看了看赵公公,还是没有出声。 把过脉后,杨雄连忙问道:“皇上龙体如何?” 陈安晏咳了两声说道:“皇上没有受伤,应该只是受了些惊吓。” 杨雄这才松了个口气,却又连忙说道:“还有赵大人!” 陈安晏点点头,刚伸出手,赵公公却说道:“不必了……” 杨雄刚要说话,陈安晏却已经看到了赵公公身上的几处伤势! 胸腹几处的伤口看的令人触目惊心! 赵公公吃力的拉着李彧的手说道:“皇上,老奴……老奴不能陪您回京了……” 李彧这时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喊了几声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之前不是说那位薛神医在太白居吗,我去把他找来给你治伤!” 赵公公却是苦笑道:“我的伤已经药石无救……”又咳了几声,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李彧连忙用袖口擦掉。 赵公公接着说道:“还有,皇上您不能说我,应该说朕,莫要再忘记了!” 李彧连连点头:“朕记下了!赵公公你不要死,朕带你回京城,让京城的御医给你治伤!” 赵公公摸了摸李彧的脑袋,艰难的笑了笑说道:“皇上不必为老奴操心了,老奴如今只是提着一口气,对杨雄有所交代,让他带您回京,老奴……老奴要去见先皇了……” 杨雄看在眼里,心里也说不出是惋惜、是惊讶还是羡慕。 照理说,太监的地位远不如大内侍卫。 可眼前的这位赵公公,不但先皇极为宠信,如今的小皇帝李彧也对他极为尊敬! 就在杨雄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内几人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杨雄大惊之下,立刻横刀护在李彧身前。 可众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丁坚! 只是这丁坚看上去情况似乎也很不好。 陈安晏原本见到丁坚还很奇怪,因为之前丁坚曾经跟他说过,有要事会出去几天。 可就在他走进一看,丁坚的面如金纸,唇色如血! 陈安晏刚走到他身旁,丁坚就已经瘫软在陈安晏身上! 只是陈安晏伤未痊愈,力有不济,幸亏杨雄见情况不对,扶了一把! 两人将丁坚扶着坐下。 陈安晏连忙问道:“丁叔,你不是有事外出,怎会如此?” 丁坚却是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而是伸出了右手,只见他右手手臂处有一个伤口,而且这个伤口已经外翻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您中毒了?” 陈安晏看着伤口问道。 丁坚吃力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一生用毒,却没想到最后竟也栽到了毒上!” 陈安晏有些抓狂,拉着丁坚的手问道:“您快告诉我这是什么毒,怎么解?” “此毒名为青红,无药可解……” 说话的却是赵公公! 陈安晏却是不信。 当初在观潮亭的时候,赵公公连枯骨毒都不懂,他自然不愿相信。 丁坚却是沉声道:“你果然知道此毒!” 赵公公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一生,从不用毒,我能认得此毒,是因为在十二年前也有一人中了同样的毒!” “是谁?” 陈安晏出声问道。 杨雄也有些奇怪,赵公公大半辈子都在宫里,若是赵公公知道,那么中毒之人他应该也认识,可他却没有听过这青红毒! 赵公公又咳了几声,缓缓说道:“是大梁……” 可丁坚并没有人让他说下去,厉声道:“住口,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他金色的脸都有些涨得发红! 听到丁坚的训斥,赵公公也不以为意,长叹道:“你果然是……” 可丁坚依旧没有让他说下去,怒声道:“你也不配提我的名字!” 杨雄见状却也不得不为赵公公出头,冷哼道:“你到底是何人,怎可对赵公公无礼?” 可赵公公却根本不以为意,对着杨雄他们说道:“皇上,我跟这位丁……丁义士有话要说,能否屈尊移驾片刻?” 李彧自然点头答应,可丁坚却是说道:“我与你无话可说,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如今我只希望你比我早死!” “你!” 李彧听了自然极为不悦! 刚要训斥,赵公公却抢先说道:“当年之事,别有隐情,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第三十三章 遇袭(上) 听到赵公公这么说,陈安晏三人却是一头雾水。 可丁坚却好像强压着怒火,冷冷说道:“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何辩解之词!” 赵公公对杨雄说道:“杨大人,还请带着皇上和陈公子外面稍候片刻,若是有人追来,你只管带着他们离开!” 在杨雄看来,赵公公的这番话说的无礼至极,若是换做的旁人,恐怕就是杀头之罪! 自古以来,只有臣避君,从未听说过君避臣。 不过眼下情形却不得不如此! 赵公公受伤之重,恐怕轻易不能动弹,只是他没想到,赵公公竟然连小皇帝都不愿透露! 杨雄看了看李彧,李彧却已经径直走向门外。 陈安晏看了看丁坚,只见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也慢慢走了出去。 杨雄跟在两个孩子身后,一出门口便将房门带上! 只是他留了个心眼,这门并未关实,若是听力好一些,还是能听到里面两人说话的声音! 就在他贴着门想要听里面两人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先开了口。 “杨大人……” 杨雄的注意力全在里面两人身上,所以听到陈安晏开口,他也只是应付答道:“陈公子有何见教?” 陈安晏淡淡说道:“以赵公公的身手,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您若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不知您有几分把握自保?” 说完之后陈安晏却是走进了一旁的杂物房。 杨雄听了一愣,虽说心里想的是,这赵公公受伤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个秘密。 不过陈安晏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身为御前侍卫,他在宫里这么多年,所奉行的就是不听、不问。 他也亲眼目睹过有个侍卫,听说是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而被处死。 看着陈安晏的背影,杨雄的背后却泛起了一丝寒意。 李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杨雄的小动作,所以陈安晏在说完离开之后,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杨雄。 如今杨雄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面对小皇帝,杨雄还是有些拘谨,虽然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可毕竟是一国之君! 就在此刻,一阵冷风吹过,李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心想此刻若是在宫里,听到自己打喷嚏,恐怕太监已经飞跑着去传太医了! 就在门外两人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传来了陈安晏的声音。 “我刚摸到皇上的衣服受潮,如今夜深,吹了冷风恐怕极易着凉。” 李彧回头看了看客房,如今门关着也看不到里面两人。 刚才那阵冷风确实让他有些发颤,他也没有多想,朝着一旁的杂物房走去。 杨雄想了想,还是转身把门关实了,跟在李彧身后,一起进了杂物房! 虽说是杂物房,刘掌柜在这里摆的也就是些被褥衣物,还有一些家具而已。 里面正好还有些桌椅,陈安晏正缩在一张椅子上,身上还裹着那张毯子。 李彧看他这副样子,又想起几日前在观潮亭时初次见到陈安晏的情形,只是此刻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前几日,一路上听着赵公公的劝慰,自己还意气风发,准备回京之后大干一场! 可如今赵公公恐怕已经挨不过今晚,带出来的二十个侍卫,只剩下眼前的杨雄! 此番回京,恐怕会被摄政王和几位顾命大臣“训诫”一番! 特别是齐太后! 说不定就会让自己下诏罪己。 想到此处,也颇为心烦意乱。 陈安晏看着李彧,柔声说道:“皇上,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此刻李彧的心里极乱,可若是不了解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恐怕这位小皇帝回京之路也不会顺畅! 而眼前的杨雄看上去警觉尚可,却不够机敏,由他一个人护送小皇帝回京,定非易事。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杨雄也很好奇,稍稍走近了半步。 李彧却是又啜泣了几声,哭着念叨:“是朕害了赵公公……” 今日一早,李彧和赵公公一行离开太白居后,便去了城郊的园林。 虽说比不上御花园的那些奇花异草,可胜在造型优雅、布局精妙,不似御花园那般富丽堂皇! 到了中午,用过午膳后,他们便去了震泽双山! 一路上都是赵公公随行在侧,其他侍卫或在暗处,或是远远的跟着。 到了震泽,游玩了一番之后,李彧见到湖里有不少渔船,便也想泛舟一游。 赵公公稍稍犹豫之后便也就答应了。 他心里想着,小皇帝难得出宫,而且明日就要启程回京。 还有四年李彧就要正式掌朝,而在这四年里,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王公贵族,甚至是后宫,必定有一番苦斗。 眼下有机会放松,还是让他尽兴的玩一次罢了。 李彧见赵公公同意也极为兴奋。 震泽的乌篷船都不大,长约丈五,宽不过六尺。 所以若是要泛舟,其他侍卫肯定无法守在李彧的船上! 商议之后,李彧跟赵公公同坐一舟,剩下十多个侍卫又租了四五条船跟在附近。 之前在岸上,不论是赵公公还是其他侍卫,因为之前已经发生过中毒以及半夜有神秘人劫童的事情发生,所以一路上都没有放下戒心! 如今在湖上,就算轻功再好,恐怕也无法一跃几十丈! 所以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李彧更是兴奋的连连戏水。 船家在每条船上都准备了一些茶水点心。 虽说这些茶水点心看上去都颇为粗糙,不说比不上宫内的御膳房,就是相比太白居也是远远不及。 可一边泛舟一边饮茶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天气不错,申时的太阳虽说没有午时那么耀眼,却也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小皇帝伸了个懒腰,似乎也有些困倦。 赵公公便取了个毯子,让李彧躺的舒服一些。 赵公公难得清闲,也准备假寐片刻。 以他的武功,若是外面有什么动静,也能立刻醒来,所以他并不担心。 不知不觉,申时已过,赵公公却猛然间惊醒了! 看到李彧还在,稍稍松了口气。 可那划船的船夫却已经不知所踪! 而他们坐的这条船却在不听的晃动! 赵公公很快就明白了,必定是有人在水里凿船! 于是立刻起身,四处查探了一番,原本跟在附近的那些侍卫的船竟然一条都不见了! 赵公公心中大急! 因为他和李彧都不谙水性,若是坐以待毙,两人必定会葬身湖底! 那些侍卫的水性都不错,只是如今都不见踪影! 船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赵公公知道,船底就要被凿穿了。 他再次起身看了看太阳位置,接着就朝着船板一掌劈下一块木板。 赵公公走到李彧身侧,唤了几声皇上,却没有反应! 查探之下,发现李彧还在熟睡! 他也猜到了,必定是茶水或者点心里有鬼! 如今也不及细想,赵公公背起李彧,将那块木板朝着东面扔了出去! 赵公公随之起身一跃,正好踏在了那块木板上! 赵公公左脚一点,刚要起身的时候,右脚又将木板往前踢出了七八丈。 如此几个起身,终于见到岸边了! 他们是从震泽东面上的船,而船的速度并不快,所以赵公公猜测,应该是往东登陆最近。 其实赵公公看到的岸已经距他们上船的地方近十里,只是如今在赵公公看来,最要紧的事就是先上岸! 先前那些在水底凿船的人,他们的水性想必极佳! 自己的武功虽然不弱,可不谙水性,虽然靠着闭气功能在水里稍稍活动,可视力听力皆受阻,恐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而且还有个小皇帝在身边,自己也无法分身照看! 若是到了岸上,自己便有把握护住小皇帝,而且在岸上,想必会有些来往之人,那些刺客应该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对自己和小皇帝动手! 眼看着湖岸越来越近,赵公公自己估计再有两个起身便能上岸! 可就在他准备踏上木板,一跃到岸上的时候,赵公公突然发现,这最后一下,他竟然踏空了! 没有借到力,赵公公和李彧两人直接落入了水中。 赵公公此刻还不敢用闭气功,因为小皇帝还在背后,李彧可不会闭气功,长时间在水里必然会有危险! 两人在落入水里之后,李彧终于还是被呛醒了。 醒来之后他立刻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了。 他和赵公公两人全身都在水里,只有脑袋在水面上! 而且他几乎看到水下有好几个人影正朝着他们游来! 此刻他们离开岸边也就五丈左右,赵公公背着李彧往岸边靠! 可水下那几个人还是追了上来! 两人已经能看到那些人手里正的分水刺和短刀。 就在离岸三丈左右的时候,那几个人终于将赵公公和李彧拦了下来。 赵公公一看,前后左右,四人已将他的退路堵死。 这四人在水下依旧是一身夜行衣,其中一人指了指赵公公,又立刻握拳,想必是水下口不能言,他们所定下的信号手势! 果然,这四人手持兵刃,立刻冲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 遇袭(下) 过去赵公公在宫里的时候几乎不用兵刃,平时只是以铜钱作为暗器。 此番出宫也是如此,若是在岸上,纵然有四个侍卫,也断然无法近身。 只是如今在水里,暗器的威力十去其九,而对方又都手持兵刃,此刻对赵公公和李彧来说,处境极为危险。 不过见到那四人冲来,赵公公反应也是极快。 眼看正面那人的分水刺已经到了面前,赵公公侧身一闪,想要将那分水刺夺下来,只是左侧的短刀也到了切近,赵公公不得不身子一沉,同时一个转身,双脚踢中了另外两人的兵刃! 只是他在沉入水的时候李彧也跟着呛了口水,不住的咳嗽。 不过眼下情况危急,李彧也知道轻重,稍稍咳了两声便强忍住了。 李彧的心里很清楚,若是赵公公落败,那么情况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想让赵公公分心! 这四人在水中配合极好,若是一人被击退,另外几人便会立刻补上,而且在攻守之间,他们的招式似乎还能弥补各自招式的缺陷,显然已经联手多次,十分默契。 数十个回合之下,赵公公显得极为被动,一方面在水中交手实非他所长,而且还需要照顾背后的小皇帝,让他有些放不开手脚。 而这几个人也意识到了,赵公公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因为背后的李彧,出手有些束手束脚。 所以他们很快就改向李彧出手,特别是那个身后的黑衣人,一招一式都对李彧下着死手! 赵公公也不得不全力将李彧护住! 又过了几招,那四人寻着一个机会一起出手,三人分别攻向赵公公的上中下三路,还有一人则继续朝着李彧出手! 赵公公立刻矮了半截身子朝后退去,希望退到后面那个黑衣人的身后! 可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突然出现了一柄短剑! 原来除了前后左右的四人之外,下面竟然还有一人一直在潜伏着,就是在等这个机出手。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招! 之前的交手,这几个人虽然也占了些便宜,但始终没法将赵公公拿下! 可他们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赵公公起初还以为这几个人应该是仗着水性不错,想在水里将自己拖住,时间一长自己变有可能败下阵来! 可谁知对方竟然还有后招,他也根本没想到这水下竟然还有一人! 眼看这柄短剑就要刺到自己的小腿,若是没有小皇帝,赵公公还可以凭身法避开身后的短刀,再设法擒住正面的那人的手腕,拨开下面那人的短剑。 只是小皇帝在背后,若赵公公要去擒正面之人,那小皇帝必会受伤。 若还是像之前那般应付,那么自己的小腿必然会先受伤,到时候还能不能护住小皇帝就不好说了! 赵公公不敢冒险,一把将李彧抓到胸前,一个侧身抓住了右边那人的短刀,阻下了正面和左面两边的兵刃。 水下又是一脚踢中了下面那人的手腕,可背后那把短刀却是避无可避! 李彧在赵公公胸前,看着刀尖从赵公公的胸前冒了个尖,这一方的湖水立刻变成了红色,所幸的是李彧没有受伤! 赵公公知道自己受了伤,在水中待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因为在水里,伤口就会一直流血,直到身体的血全都流干。 赵公公自然深知这一点。 幸运的是,因为伤口流血的关系,赵公公周身的湖水已经变得浑浊。 原本那些蒙面人能在水下靠着目力占些便宜,如今也不得不探头到水面上。 赵公公凭着夺来的短刀一时之间倒也不落下风! 因为那五个人是头都透到了水面上,赵公公的铜钱暗器倒是能发挥些作用了! 这五人将赵公公围在中间,既然他们第五个人的偷袭没有成功,那此刻便只能将赵公公拖在此地! 因为一旦到了岸上,他们便再没有把握能将赵公公留下,尽管此刻的赵公公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一时之间几人将赵公公围的水泄不通! 赵公公也用那把短刀将李彧和自己的全身要害护住! 李彧见到赵公公如此拼命,心中也万分懊悔。 若是今日便听赵公公的话,启程回京,那么便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而究其根底,也是因为京中的那些大臣,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所以才跟赵公公南下游玩!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被欺至此! 心中越想越不愤! 低头见到赵公公的伤势,更是有些怒火中烧! 李彧心想,若是回到此番能够脱险,回到京城之后,必不会再逆来顺受坐以待毙! 而此刻,他见对面五个人一直拖着他和赵公公,而赵公公似乎暂时也没有脱身之法。 李彧伸手从怀中摸出了几颗珍珠! 这几颗珍珠不大不圆,品相只能说是下乘,可这几日他却如获至宝一直带在身上! 只因这几颗珍珠是他前些日子自己下河摸了河蚌取出来的! 李彧觉得新鲜无比,甚至比在宫内见到那些龙眼大的珍珠时还要高兴。 此刻见到那几个黑衣人着实讨厌,身上又没有别的东西,只能将珍珠取出! 此刻他还是趴在赵公公的背上,一手拿着七八颗珍珠看了看那几个黑衣人的位置! 眼看赵公公一招暂时将几人逼退,李彧趁机用珍珠扔向身后的三个黑衣人! 说说扔,只因这实在没有任何暗器的手法,纯粹是靠着臂膀的力气! 可那三个黑衣人不知,眼看有东西朝自己飞来,不得不小心谨慎。 因为在水里不像是在岸上,不好借力! 不过他们身经百战,反应也是极快,纷纷用兵刃将珍珠挡下! 而这个时候,赵公公见那几人一愣神的功夫,也取出了几枚铜钱,朝着几人飞了过去! 那几人正挥起兵刃,想要将这铜钱镖打落,却又见到一把珍珠飞来,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 就在这个时候,赵公公直接冲向来那个之前被他夺了短刀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见到有暗器飞来,可如今他手上只有一把短刀,担心无法将枚暗器一起拦下,便身子一沉,想要到水里躲避暗器! 而赵公公趁着这个机会,纵身一跃而起! 另外几个黑衣人还有些奇怪,因为水中无法借力,赵公公根本没有办法一跃到岸! 而赵公公确实只飞来很短距离! 可随后却轻轻一踏直飞岸边! 原来他真是靠着那个沉入水中的黑衣人,利用他做了踏板飞到了岸上! 可就在赵公公带着李彧踏上岸的时候,非但没有欣喜的感觉,心却沉了下去! 因为岸上正有着数十个黑衣人! 那领头之人见到赵公公并没有立刻出手,反而像享受老朋友见面一般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蛟山五龙拦不住赵公公!” “蛟山五龙?” 赵公公不涉江湖,自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号! 那领头之人却是依旧笑着说道:“赵公公不必理会他们,他们都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而陈安晏听到此处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赵公公他们没有听过这个名号,陈安晏却是听说过! 过去在闲暇的时候,丁坚曾经跟他讲过一些江湖轶事,其中就有这蛟山五龙! 传闻这五人都是来自沿海一带,自幼水性极佳! 他们的大哥“飞天龙”沈义更是传闻能在水下一天一夜! 饿了便捕些鱼虾! 另外四人分别是老二“闹海龙”杨平,老三“翻江龙”杜弘,老四“清湖龙”陈一凡和老五“北河龙”孙涛。 这五人自小都学了些功夫,只是学艺不精,就算是最普通的侍卫,以一敌五也不在话下! 可这几人都不甘心在海边靠贩卖鱼虾为生,便动起了歪脑筋! 那个时候,除了镖局走镖以及官府押运东西之外,其他时候大部分运送货物走的都是水路! 一方面是水路安全,虽说一路上也有些水贼,但相比山贼马贼,还是要好的多! 另一方面,水路一趟能运的货物要比陆路多的多,而且价格还便宜! 所以那些商贩都很喜欢货物走水路! 而蛟山五龙便把主意打到了这些商船上! 那时候虽说已经有一些水贼做着这不要本钱的买卖! 可蛟山五龙凭着在水底下的功夫,楞是杀掉了几个水贼头子,顺势自己占地为王! 因为他们的心狠手辣,很快便闯出了名声!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活动在京杭运河一带! 这条本是供皇帝下江南的运河,这些年来,渐渐成为了商船的盛地! 而真正让蛟山五龙一举成名的是,在数十年前,他们曾经劫过一批江南各地上贡的贡船! 先皇李伯宗知道之后大发雷霆,命两江总督将这一伙水贼剿灭! 两江总督蔡飞领命带兵前往剿匪! 顺势也消灭了这京杭运河一带的不少水匪! 而那蛟山五龙听说也被一并消灭了! 在之后的十几年里,确实没有再听到有人被他们劫船,可不知为何,他们竟然又出现在了震泽? “难道当年他们没死?” 第三十五章 密旨(上) 一直守在门口的杨雄忽然说道:“这蛟山五龙我在入宫前倒是听说过,他们水下功夫确实不俗!” 其实当年这蛟山五龙在劫贡船的时候赵公公正好奉旨出京,而先皇觉得此事让朝廷颜面尽失! 堂堂贡船竟然被一伙水贼劫走,自然十分愤怒! 所以在下旨两江总督前去剿匪的同时,也下旨不许再议论此事,所以赵公公回京之后也没人提及此事! 虽说见到先皇心情不佳,可既然皇上不提,他只是一个太监,自然也不便多问,所以赵公公也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只是当年此事在江湖颇为轰动,据说有不少人见到蛟山五龙伏法,却不知他们此刻为何又出现在此,还意图刺杀李彧! 不过赵公公他们既然能逃出蛟山五龙的围堵,而且按照李彧说法,赵公公受的伤应该不至于现在这般严重! 赵公公见到这数十个黑衣人就在岸边等着自己和小皇帝,知道今日之事必定无法善了! 对方那领头之人虽然说起话来听上去笑呵呵,但绝非易与之辈! 赵公公看着对面这一行人,先将李彧放下,又将自己的伤口稍稍包扎了一下! 而对面的那数十个黑衣人竟然没有一个出手阻止,都站在对面默默的看着他! 赵公公见状,心里却更加不安! 这些人这么放心自己包扎伤口,必然是有对付自己二人的绝对把握! 此刻在对方的眼里,如今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把戏而已,所以自然不惧自己处理伤势!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中间竟然出来了一个人,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瓶直接丢了过来,嘿嘿笑道:“这是上 好的金疮药,赵公公不必客气,尽管用上便是!” 而其他的黑衣人看到他这么做似乎一点都不奇怪,甚至还有几人退了半步,仿佛是要给赵公公调息恢复的时间! 赵公公伸手将那小瓶接住,不过却并没有打开,而是放在了怀里! 赵公公还未说话,李彧却是开口说道:“你们这些贼人,想必是担心打不过赵公公,才使上这用毒的伎俩!” 此刻在李彧看来,这些人必定拦不住赵公公! 因为地面不像是在水里,赵公公或许无法在短时间内打败这数十个黑衣人,但若是想走,这些人必定拦不住他! 李彧对赵公公极有信心! 而对面那些黑衣人听了却都大笑起来! 那个取药的黑衣人更是摇了摇头笑道:“可惜啊可惜,若是那金疮药还在我手,我必定会先摸上一些让你瞧瞧!” 李彧却是嗤笑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领头那黑衣人似乎不想再跟李彧在言语上有所纠缠,对着赵公公问道:“赵公公,您的伤势恐怕得有个三五天才能痊愈,可我们等不上这么久,您说吧,您希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赵公公在稍稍调息之后已经有所好转! 只是这贯穿的刀伤一时之间确实无法痊愈! 赵公公此刻也觉得十分怪异! 如果说这些人的武功都很高吧,那完全可以一拥而上,将自己和小皇帝拿下! 如果说这些人的武功不高吧,他们竟然还愿意等自己的伤势稍稍恢复之后再动手,甚至还送上金疮药! 一时之间他也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听到那黑衣人发问,赵公公刚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个黑衣人上前在那领头之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领头之人甚至带着些歉意说道:“赵公公,原本还想让您多休息片刻,可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我们必须提前动手了!” 赵公公闻言立刻将李彧再次背在背上! 李彧也摸出了最后几颗珍珠,想要像刚才那样,出其不意的出手! 只是在出手之前,赵公公却是说道:“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想必并非单纯是为了要在下的性命吧?” 那为首之人抚掌笑道:“赵公公快人快语,也不枉我等以礼相待!我们在此等候赵公公,确实有一件事想要请赵公公赐教!” 赵公公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嘴里还是问道:“何事?” 那为首的黑衣人却是收起了笑意,往前走了几步,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声音说道:“当初先皇在驾崩之前,是否留下过一道密旨?” 赵公公闻言大惊! 甚至比他在船上惊醒之后发现侍卫们的船都消失了还要震惊! 当年先皇在驾崩之前,确实留下过一道密旨! 只是此时应该只有他和先皇两人知晓! 他虽并不知晓这道密旨的具体内容,但以先皇当时的谨慎来看,这道密旨里的内容必定是个惊人的秘密! 先皇吩咐他,要他在李彧年满十六正式掌权之后才告诉他这道密旨所在! 并且一定要尊这密旨之意,否则便是违背先皇旨意,江山都可能坐不稳! 赵公公不知道这眼前的黑衣人是从何得知的这个秘密! 就连背后李彧也颇为好奇。 当初先皇驾崩后留下的旨意无非就是皇位传给自己。另外封了吴王为摄政王,封了几位顾命大臣辅政,以及赐齐太后听政之权! 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听说还有其他什么旨意! 所以李彧也很想知道这密旨究竟为何! 赵公公虽说心里震惊非常,可表面却看似不动声色,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皇若是有密旨,定然也是给吴王或是其他顾命大臣,又怎会交给我这一个区区四品太监?” 那为首的黑衣人依旧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赵公公过谦了,谁人不知当年先皇视你如兄,还望赵公公莫要在隐瞒!若是赵公公如实告诉在下,那在下必定保两位安然回京!” “此话实在大逆不道!”赵公公哼了一声训斥道:“先皇堂堂大梁天子,我只不过是个太监,你竟然将天子与太监论兄弟,实乃对先皇的大不敬!” 那为首黑衣人却是笑道:“赵公公不必如此激动,就算是在下失言,还请赵公公见谅。不过那密旨之事……” 赵公公见他这幅神情,稍稍计较之后看着那为首黑衣人说道:“我若是告诉你那密旨所在,你们真的会放我们走?” 李彧听到此处却是急忙说道:“赵公公不可!” 赵公公却没想到李彧竟然会不惧危险,而不想让他说出这密旨所在! 而那为首黑衣人也是一愣,继而冷冷说道:“不告诉我?难道你,小小年纪,不怕死吗?” 李彧却是昂首说道:“你们敢杀我?我乃大梁……” 只是他皇帝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那黑衣人打断了! “我管你大梁小梁,落在我们,手里若是不乖乖听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这个却是匪徒的惯用伎俩,对于一些身份敏感的人他们在出手的时候,尽量不会让对方报出自己的身份!也省的日后会有麻烦! 这样一来,若是让对方逃脱,日后对方前来追究的时候,也好有推脱的借口! 而这李彧这次下江南,为了不暴露身份,也习惯性的只是说了“我”,而没有说“朕”! 所以事后他们完全可以谎称不知赵公公背后的这个男孩就大梁皇帝! 赵公公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他们两人,特别是小皇帝的性命! 所以李彧说的话,他也没有接,而是再次问道:“若是我告诉了你,你确定会放我们走?” 那为首之人微微笑道:“我自然说话算话,只要你告诉我那密旨在哪,我派人去取,若是位置无误,我们必定亲自将你们送到京城!赵公公也莫要将我等当三岁小孩,你若随便说个地方我便放你们走,日后我们恐怕再也找不到今日这样的机会了!” 赵公公听了之后,心再次沉了下去! 他原本确实想随便说个地方将眼前这些人骗过去! 等他跟小皇帝到了皇宫,便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并没有上当,而且从对方的话中他得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在宫里也同样有他们的人! 只是那在宫里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大臣?侍卫?宫女?太监? 赵公公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道密旨正放在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地方! 自先皇驾崩之后,赵公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查看密旨是否有人动过! 虽然他也十分好奇里面的内容究竟为何,但是出于对先皇的尊重,再加上这道密旨是先皇亲自御封,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拆封一阅! 听到那为首之人这么说,赵公公也知道此番一战在所难免! 虽然已经在偷偷蓄力,可还是说道:“你们这么做,我也不放心,若是你们找到了那道密旨,到时候我们两人便再无利用价值,要杀要剐只在你们一念之间,我们岂非坐以待毙?” 那为首之人却是摇了摇头,叹道:“赵公公如此推脱,想必也并非诚心相告,如此我们只能得罪了!” 说完之后伸手一挥,另外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第三十六章 密旨(下) 赵公公却是抢先出手,短刀一挥便直冲那为首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仿佛料到赵公公会这么做,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 就在这个时候,那为首之人两侧的黑衣人同时出手,将赵公公拦下。 而另外几人也已经欺身上前! 虽说此刻在岸上,赵公公的出手要比在水里顺畅的多。 可就在刚才一个照面之下,赵公公就知道,眼前这几个人的武功远比那水下的“蛟山五龙”要强的多,甚至比宫内寻常的大内侍卫都要强上几分! 原本以为上了岸,他便有办法带小皇帝离开,没想到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若是他未曾受伤,独自一人面对这些黑衣人,赵公公虽说也没有把握能将他们都拿下,但至少自保无虞! 可如今以寡敌众,对方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赵公公着实有些着急。 而且,那个为首之人看上去十分淡定,仿佛赵公公二人就如瓮中之鳖,如今只是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 赵公公两刀逼退了近身的两个黑衣人,冷冷的看着那为首之人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知此举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公公眼看无法轻易脱身,还有些心存侥幸,想用李彧当今天子的身份将这些黑衣人喝退! 而且也可以借此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那十多个侍卫在湖面不知所踪,可赵公公还是盼着他们能尽早出现! 若是有这十多个侍卫在场,双方孰胜孰负还不好说! 而且时间拖的越长,对自己越有利! 只要有路过的人发现报官,一旦官兵赶到,这些人必定会作鸟兽散! 因为这些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自己大可说出李彧的身份,利用官兵来对付这些刺客! 而且拖延的时间一长,若是杨雄他们发觉情况不对,寻到此处的话,虽然还不至于能扭转败局,但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对方顾及身份,有可能不会以命相搏,他们才会有一线生机! 之前那为首的黑衣人也得到消息,说是发生了一些事,想要提前动手! 所以如今不管情形如何,自己尽量能拖则拖! 可为首之人却是嘿嘿笑道:“赵公公口中那诛九族的大罪我们可做了不止一件,但到今日依旧活的好好的!反倒是有些人,他们虽然不曾作奸犯科,但若是不听话,那照样难逃一死!” 他这番言语之中透露的是极大的自信! 按照他的说法,先然之前已经做过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因为寻常罪罚不至于株连九族! 赵公公一边想着过去这些年发生的大事,一遍继续说道:“如此说来,诸位是铁了心要取我二人的性命了!” 那为首之人却是摇头道:“赵公公是先皇近臣,我们自然不愿与赵公公为难,只是赵公公也莫要叫我们为难!” 说完之后他紧紧的盯着赵公公的眼睛,似乎想要从赵公公的嘴里得到那个他想要知道的线索! 可赵公公却依旧冷冷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了,先皇根本未曾留下什么密旨!而且就算有密旨,也不是我一个太监能知道的!你们若还是不信,尽管将我杀了便是,只是还望你们能放过……” 赵公公还未说完,那为首之人在此打断,显然他还是不愿赵公公将李彧的身份说出来! “赵公公多虑了,您若一直不愿据实相告,我们也不敢对二位下手,我们也只有擒下您背后的这位公子,再让赵公公好好回想回想那密旨的下落了!” 赤裸裸的威胁! 虽然双方到现在都没有提及李彧大梁皇帝的身份,但双方显然早已心照不宣,如今这为首之人既然这么说,必然是要利用李彧的身份来要挟赵公公说出那密旨的下落! 这时候,赵公公背后的李彧却是在赵公公耳边轻声问道:“赵公公,我父皇真的留下了一道密旨吗?” 赵公公闻言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李彧的手。 可谁知那为首的黑衣人听力竟然这么强,隔了数丈依然听到了李彧的话! 不禁笑道:“公子也该劝劝赵公公,若是这密旨的内容对公子不利,我们也正好能为公子除去一个麻烦!” 李彧虽说不过十二岁,但在宫中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心智也颇为成熟,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那黑衣人所说! 相比之下,他自然更加信任赵公公,只是对方说的言之凿凿,让他对此也有一些怀疑。 要么果真如赵公公所说,先皇根本没有留下密旨,或者留下的密旨在他的皇叔李文栋那里! 要么就如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所说,先皇的确留下密旨,由赵公公保管,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赵公公现在不能拿出来!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目前对于李彧来说,似乎都不算是坏事! 若是先皇未曾留下密旨,那么不管自己如今处境多么艰难,但他依旧是大梁名正言顺的皇帝! 若是密旨在李文栋或是其他顾命大臣处,若是密旨内容对自己不利,那么他们必然早就宣读这道密旨! 而若是密旨在赵公公处,以赵公公对自己的关爱之情,必然会替自己守好这道密旨! 想通此处,李彧不禁朝着那黑衣人嗤笑道:“我大梁皇家之事用不着你们这些藏头露尾之徒操心!”说完之后又对着赵公公正声说道:“赵公公,不管先皇是否留下密旨,朕命你,尊先皇之命行事,不得透露给这些贼人!” 赵公公听了心中一震,颇为意外,但更多的是倍感欣慰! 他原本以为,以李彧这些年在皇宫接受的教导,在眼前的形势之下,虽不至于跪地求饶,但必定也会有所畏惧! 毕竟李彧如今也不过十二岁而已! 不过赵公公又想到那陈安晏也不过十多岁,不管心智、武功还是胆色皆远超同龄之人! 一时之间倒有些失神,不过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势,立刻回过神来,再次拍了拍李彧的手说道:“老奴遵旨!” 听到李彧这般说,那为首之人的眼中倒是闪过一丝异色,叹道:“果真英雄出少年!”只是话音未落,他又轻笑道:“只是还是太年轻,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以赵公公的武功,若是单枪匹马,我等自然无法强留,但有公子您在,嘿嘿嘿……” 果然,李彧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了! 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赵公公察觉到李彧有异,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当下怒笑道:“这就是你背后的主子不敢亲自前来的原因?” 那黑衣人还未说话,李彧却是奇道:“您是说,他们是受人指使?” 一直到赵公公带着他上岸之前,李彧还一直以为是遇到了劫匪! 因为这两天他也听说了这一带有人在劫十到十五岁的男童,只是心里有些好奇,为什么之前听说那些男童都是夜里被劫,这次却是在白天! 而到了岸上之后,突然听那黑衣人说到了密旨一事! 因为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先皇留下过密旨,所以也一直在想此事! 而在听到赵公公这么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若只是寻常贼匪,要那密旨何用? 况且,他这么多年生活在宫里,都从未听说过着密旨之事! 若是背后无人指点,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先皇是不是真的留下了密旨! 赵公公冷哼道:“那是自然,只是他们的主子贪生怕死,所以就先派他们出来咬人!” 赵公公特意在咬人两字上加重了声音! 那为首之人听了脸色果然有些变了,只是蒙着面,旁人无法看到! 赵公公的言下之意,他们这些人就是背后那位主子派出来的狗而已! 以他们平日里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愿受这样的屈辱! 当下沉声说道:“赵公公,你左拉右扯这么长时间,莫非是在等那些侍卫?” 赵公公被他说中心事,不过却依旧面无表情的试探道:“我想,那些侍卫都已经落到了你们的手里了!” 那黑衣人嘿嘿了两声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等?”他看着赵公公身后的李彧接着说道:“你们这次出来一共就带了二十个侍卫,我们抓了十七人,还有三人在太白居,我们已经在路上设了埋伏,我想那太白居的三人想要赶过来也不会这么顺利!” 赵公公此刻脸色却是有些变了! 自己的人手行踪竟然被对方探的一清二楚,而且那为首之人既然说了,他们已经在路上设伏! 想必也不会有路过之人,那就根本不会有人见到他们打斗之后报官! 如此一来,不管自己如何费尽心机的拖延,似乎都变得多此一举!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拼命将李彧送出去! 李彧乃大梁天子,虽说还没有正式掌权,但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么大梁朝局必乱! 西夏和北周也必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入侵中原! 赵公公自然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轻轻的掂了掂手中的短刀之后,赵公公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缓缓说道:“你要战,那便战吧!” 第三十七章 暗器(上) 那为首的黑衣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赵公公仍不愿说出那密旨的下落。 他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那个消息的来源是不是可靠! 只不过那个人的身份极为特殊,他才对这个消息深信不疑! 而眼下这赵公公似乎软硬不吃,他们也只有将二人先擒下再说! 虽然已经派人将此地封锁,可他们到了苏州之后,也听说最近江浙一带并不太平,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公公开始动了!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儒雅,一招一式之间都充满了杀意! 只是先前的那个伤口无法承担这样的负荷,再次崩了开来! 可赵公公却一点都不在乎。 在他这一番凌厉的攻势之下,围攻上来的五六个人,瞬间被他伤了两个! 其余之人见到赵公公如此勇猛,一时之间也有些招架不住!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了,一伸手怒道:“你们退下!” 只见他手持长枪,两步上前,很显然,他对这些手下这么长时间还未制服赵公公极为不满,而准备自己出手!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赵公公以短刀对付他的长枪,在兵刃上本就吃了亏。 而且还有伤在身,再加上还要照看李彧的安全。 所以两人一交手,赵公公便落了下风! 那为首之人每次出手都满是杀伐之意。 赵公公不敢硬碰,只能用短刀尽力将两人护住。 尽管如此,两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之后,赵公公又添了两处新伤! 而最让赵公公赶到奇怪的是,这个黑衣人的武功他似乎有些熟悉,但眼下一时之间也无法确认! 这么多年以来,赵公公的大半辈子都是在皇宫大内度过! 但因为先皇尚武的关系,也跟不少人交过手! 其中也不乏一些江湖中人,但似乎并未见过用枪之人! 不过眼下也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对赵公公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小皇帝安全的送出去,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 此刻那黑衣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先前赵公公在水中被那蛟山五龙所阻,那蛟山五龙虽说没能将赵公公留下,但是他们竟然到此刻还没有上岸! 尽管他们水性不错,但也不至于在水下等着赵公公再次落水! 照理来说,他们早就应该来到岸上,帮着他们一起对付赵公公! 不过在他看来,这蛟山五龙也有可能是因为没能留下赵公公,自觉有愧,便从水下离去了! 不管怎么样,对于他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若是擒下赵公公二人,问出那密旨的下落,那最大的功劳便是自己的了! 相通此处,他便没有再多想,安心对付赵公公! 按照他的估计,以目前的情况,最多不过百回合,赵公公必败无疑! 他也正想借这个机会,在这帮手下的面前立威! 他们这数十个人原本互不相识,只是在最近才被人都请到了一个地方,想要请他们做一些事情,而且开出的价格都让他们无法拒绝。 他们到了那边之后便一直蒙面,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因为他平日里下令都是通过一个长者! 其实大家能看得出来,那个长者是经过了易容装扮的。 但是大家都知道,既然对方不愿透露身份,那么多问也无益! 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是听命行事,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这次出来,先前那为首之人暂时被任命为这些人的头领,那位长者也告诉了他此处出来要办的事情! 可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他们之中有人并不心服! 所以那为首之人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见识一下他的手段! 而对于赵公公来说,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应该是他武功学成之后所遇到的最强之一了! 若是在他全盛时期,自然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 赵公公如今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的几处伤口,正在往外流着血! “砰!” 又是一击之下,赵公公手中的短刀差点被打飞! 身后的李彧看着极为不忍,可他如今也无计可施! 虽说他到现在手中还一直握着那仅有的几颗珍珠,但他也看得出,这对于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因为在此番的交手之际,赵公公也数次使用了那铜钱镖,却都被那为首黑衣人一一阻下! 李彧自然见识过赵公公的铜钱镖,那样的功夫都毫无用处更别说他随手扔出的珍珠了! 转眼间两人又过了三十余招! 赵公公的身上再添三处新伤! 最重的一处,就是右胸被那黑衣人的银枪贯穿而过! 赵公公也终于开始不支了! 赵公公自知此次在劫难逃,在这么多人面前,必定无法将小皇帝送出! 当下只能轻叹道:“皇上,老奴无能,恐无法带您出去了!” 说完之后就要将李彧抛向湖里! 如今在他看来,恐怕只有此举才能让李彧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赵公公准备将李彧抛出的时候,却从远处飞来了一枚暗器! 若是这枚暗器的目标是赵公公,那他必然不惧,如今他已存必死之心,所以就算有暗器要取他性命,他也要将李彧抛出! 可这枚暗器的方向离他还有数尺! 但若是赵公公将李彧抛出,却正好会撞上这枚暗器! 赵公公无法,手里的动作只能稍缓! 就在这个时候,那为首的黑衣人也意识到了赵公公的想法! 连忙派了几人拦在岸边! 若是赵公公将李彧抛向湖里,那么那几个人便能从中劫住李彧! 赵公公心里十分恼那发出暗器之人! 若不是这一阻,小皇帝还有脱身的机会! 而眼下只能另寻他法,可他自己伤重至此,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助小皇帝脱身! 那为首黑衣人没有再给赵公公机会! 一杆银枪将赵公公二人都笼罩在光影之下。 此刻的赵公公左支右捂,疲于应付! 数招之后,赵公公再中一枪!这次伤的是右腿! 紧接着那黑衣人再次虚晃一枪,这次的目标是赵公公的腹部! 赵公公此刻已经行动不便,眼看无处躲藏,只能用短刀相接! 可这杆银枪还是很顺利的刺中了赵公公的腹部。 赵公公鲜血狂喷,此刻他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 就连身后的李彧,也因为贴着赵公公,一袭白衣早已血迹斑斑! 就在那黑衣人准备上前,将李彧擒住的时候,水中突然一阵翻滚! 原本守在那湖边的几个黑衣人立刻退了回来。 那为首的黑衣人以为是蛟山五龙终于还是出来了,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对那几人有些不屑! 片刻之后,果然从水中跳上来了五个黑衣人! 先前那为首之人刚要数落几句,可他马上发现好像有些不对! 这蛟山五龙他自然是见过的,但是跟眼前几人相比,不论是身高还是体态皆略有不同! 那为首之人冷声说道:“你们是何人?蛟山五龙呢?” 那五人没有说话,但每人却从身后取了一样东西扔到了那为首的黑衣人面前。 他定睛一看,正是那蛟山五龙的脑袋! 刚才还在水下偷袭赵公公的五人,此刻他们的脑袋竟然都搬了家! 那为首的黑衣人怒极! 这蛟山五龙虽说不是他的人,而且也仅仅只是水下功夫尚可,但是被眼前这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杀了,让他觉得是种屈辱! “这是何意?” 那为首的黑衣人怒道! 谁知那五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其中一人仰天长啸! 他们立刻听到了不远处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马上惨叫和厮杀的声音四起,那为首之人立刻想到,必定是有人偷袭了他们埋伏的人!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五个人的帮手! 虽然心中十分愤怒,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们此番出来最重要的任务是将赵公公和李彧二人带回,问出那密旨的下落! 而且现在对方就五人而已,此刻赵公公已再无威胁,只要自己派人将那五人拦住,自己便可带着赵公公和李彧先行离去! 他才不管这些手下的性命! 可那五个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就在他准备下令之前,竟然抢先出手,朝着另外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 眼看着两帮黑衣人开始动手,赵公公一时之间也有些诧异! 先前那帮黑衣人以及他们所说的蛟山五龙显然是一伙的,听他们所说,似乎是为了那密旨之事! 只是他如今并不知道这密旨的内容,所以也无从猜测他们的身份和意图! 而后来的这帮黑衣人,他们杀了蛟山五龙,如今又跟另外一帮人交了手,而且也没有派人看着自己和小皇帝,看起来好像有意帮他们二人脱身! 以五敌十,很快便落了下风,可那为首的黑衣人也知道,尽管看上去他们占上风,但在短时间内还是没有办法将对方制服! 就在他找了个机会,准备冲向赵公公二人的时候,又出现了七八个黑衣人! 从穿着和武器来看,先前那为首之人看得出,这七八个人并不是他的手下! 也就是说,他之前埋伏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杀了! 第三十八章 暗器(下) 虽说两边都身着黑衣,但赵公公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一开始跟自己交手的那些黑衣人,他们的兵刃都并不常见,而且似乎习惯各自为战! 而后来的这些人,虽然武功看上去要低一些,但配合极好。 就拿那五个从水中出来的人来说,就算是他的全盛时期,想要将他们打败必然也要在三五百招之外才有机会! 之后赶来的那七八个人显然是跟那五人是一伙的! 而他们在经过赵公公和李彧的时候,却并没有为难二人。 赵公公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见到后来那些的目标并非自己二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先前那帮黑衣人对后来出现的这帮黑衣人显然有些意外!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便没有办法再去管赵公公和李彧了。 先前那为首的黑衣人刚想说话,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若是对方铁了心要插手,照眼前的形势来看,他们这次只能空手而归! 他们虽然大部分人之前都是一些江湖浪人,生性放荡! 但自从那为首之人知道了请他们的那个人的身份之后,这段时间一直战战兢兢。 若是这次任务没能完成,那个人恐怕不会怎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而如果能探听到眼前这帮不速之客的身份和目的,说不定还能回去将功折罪。 但是对面这些人没有给他机会,还未等他开口,便都已经亮了兵刃再次冲了过来! 先前那帮黑衣人无奈之下,只能迎战。 赵公公见他们两边交手,此刻正好没人管他和小皇帝,便用着仅有的一丝力气,带着小皇帝在不远处寻了匹快马赶往苏州城内! 他们入城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 两人入城之前便弃了马。 想到先前那伙黑衣人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赵公公猜测那些人想必也知道他们在太白居落脚,所以赵公公便没有带小皇帝去太白居,改去了太白居对面的茶铺! 那日在刘掌柜家后院救下陈安晏后,赵公公也见到了那刘掌柜关了门去府衙喊冤,几日未归,知道茶铺没人,所以直接往茶铺赶去! 在他进入茶铺之前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扔了一枚铜钱到太白居的后院,这才将杨雄他们引来! “原来如此……” 陈安晏听完之后却是眉头紧锁! 又是两帮黑衣人! 只是不知这两帮黑衣人跟最近劫童的那帮黑衣人是什么关系! 照此看来,目前在苏州城内,至少有两方人马! 杨雄此刻也是心有余悸! 这一来虽说赵公公受了不治之伤,但小皇帝安然无恙,回京之后尽管会受些责罚,但总比人头落地要好。 而来此番出京的二十个侍卫,如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竟然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若是他今日也跟着一同出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而眼下对杨雄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安全的护送小皇帝回京! 陈安晏此刻回想着刚才李彧说的经过! 李彧刚才并没有刻意隐瞒密旨之事。 他原本对此事毫不知情。 虽然之前赵公公一直推说不知,但赵公公和那为首黑衣人的对话之后,他却是有些相信当初先皇曾经留下了一道密旨! 只是毕竟他年纪尚小,还没有意识到这道密旨的重要性! 若是寻常圣旨,先皇大可交给吴王或者其他顾命大臣,为何要交给赵公公! 而且赵公公为何时至今日都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这密旨之事! 所以之前李彧在说到赵公公和那黑衣人在争论那密旨一事,杨雄的脸色也有些变化。 当年先皇驾崩之事,宫内曾经有些传言,说先皇并非平叛之后积劳成疾,而是被人害死的! 只是杨雄生性不爱管闲事,对于这些捕风捉影之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没多久,宫里便杀了几个平日里爱嚼舌根的太监和宫女。 而且先皇驾崩之后,李彧便继位! 在杨雄看来,若是先皇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么继位的必定不会是如今毫无靠山的李彧! 况且皇宫大内速来都是流言蜚语最多的地方,所以杨雄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听说先皇好像还留下了一道密旨,他就将此事跟当年的那个风闻联系到了一起! 只是他为人素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这些年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其他的消息,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只不过他心里知道,若是这密旨一事传入宫中,必然会引起一长轩然大波! 可目前唯一知道这密旨下落的,就只有赵公公一人! 若是赵公公因伤不治,那么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会永远不见天日! 杨雄看着屋内的李彧和陈安晏,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陈安晏开口说道:“那些侍卫不可能凭空消失!按照皇上刚才所说,赵公公在船上也曾经小憩片刻。以赵公公的武功来说,方圆十丈之内若是有什么动静,他必然会立刻惊醒!” 说完之后,陈安晏看了看杨雄,似乎有询问的意思。 这也难怪,虽说赵公公之前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但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他出手! 那日在观潮亭的时候,丁坚曾亲口说他的武功不如赵公公,所以他如今的想法,也只是推测。 而杨雄毕竟在皇宫多年,此番出来,又跟随多日,想必对赵公公的武功十分了解。 果然,杨雄听了之后立刻说道:“那是自然,赵公公的武功在宫内罕有对手,十丈内的动静自然不在话下!” 陈安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皇上和赵公公还有其他侍卫应该都中了迷药!” 李彧却立刻说道:“不可能,不论是茶水还是点心,赵公公皆会以银针试毒,所以就算是其他侍卫中了迷药,我……朕跟赵公公也不会中这迷药!” 李彧自然有这样的自信! 以赵公公对李彧的关爱之情,出宫这么多日,不论是李彧要吃什么,必定是赵公公先试毒。 就连那乌篷船上的茶水点心也不例外! 陈安晏将身上的毯子裹了裹轻声说道:“迷药跟毒药不同!银针能试出毒药但试不出迷药!而且迷药的种类繁多,除了服用之外,通过呼吸吸入体内也有可能中那迷药!” 陈安晏说完之后却让李彧和杨雄二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陈安晏看着两人的样子有些滑稽! 只是又想到隔壁的丁坚和赵公公,一人身中剧毒,一人身受重伤,却又笑不出来。 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不必担心!那种迷药大多都是通过高温或者点燃产生迷烟,需要很高明的手法。” 两人这才稍稍宽心! 这段时间以来,状况频出,两人都好似那惊弓之鸟。 特别是李彧。 之前一直有赵公公护着,在他看来,赵公公一直都是无所不能! 可在今日,赵公公还是倒下了! 对李彧来说,他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已经没了! 且不说往后的日子必定十分艰难,就是眼下这接下来的四年时间,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陈安晏细想片刻又接着说道:“其他侍卫的船极有可能是被拉到了别处,或许他们还没有死,只是暂时被制服了。” 杨雄听了心中一喜,此番出来的二十个侍卫,其中倒是有两人与他关系不错。 而且那些侍卫若是未遭毒手,那么护送小皇帝回京便会轻松一些。 陈安晏如今最担心的倒不是如何送小皇帝安全回京,而是这几日活动在苏州的这些神秘人! 首先是那下毒之人! 虽说他早就查出是那个侍卫秦傅海! 但是秦傅海给李彧下毒,那他背后之人所图必定是个极大的阴谋! 而秦傅海也不可能单独行事! 李彧出宫已经月余,为何会选在观潮亭下手? 那日正好杭州知府何文轩就在附近,而且杭州府还有一位神捕金不二,所以这个下毒之计必定是临时所定,也就是说,就算在这侍卫之中秦傅海并无其他帮手,但至少也有人一直在跟他保持联系给他指示! 如今秦傅海已经伏法,这个躲在暗处的人必定已经跟来苏州,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出手! 其次是那些劫童的黑衣人! 这些人的目标似乎并非李彧,而是苏州本地的男童! 这些人的目的究竟为何,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接着便是那“蛟山五龙”和那些在震泽岸边将赵公公打伤的黑衣人! 这些人的目标似乎是想要问出先皇一道密旨的下落! 这样看来,这帮人背后之人极有可能跟皇家有关! 因为没人知道这密旨的内容究竟为何,所以暂时也猜不出那么想要这密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必定不会帮李彧! 因为目前来说,李彧还是大梁名正言顺的皇帝,如果一切顺利,再过四年李彧便能真正掌权! 而这些人想要找到这道密旨,极有可能跟大梁帝位有关! 第三十九章 诀别(上) 最后就是那些突然出现,将赵公公他们救下的黑衣人。 据李彧所说,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要么这些年很早便做好了部署,而且纪律严明! 或者也有可能是怕人听出声音! 也就是说,最后的这帮人很可能认识赵公公他们,或者是认识那些将赵公公打伤的人! 可他们既然能救赵公公,又为何要怕表露身份? 甚至他们大可以安排几人将赵公公他们护送回来,却为何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赵公公他们? 这四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陈安晏一边拔着头发,一边还在嘀咕着什么。 然而,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眼下他最想知道的,是何人竟然能让丁坚中了那青红之毒! 他自记事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丁坚照顾! 这么多年以来,丁坚为了他的病,一直在替他寻访名医。 所以他跟丁坚的感情相比李彧跟赵公公可能还要更深一些! 自从刚才听到赵公公所说这毒无药可解,心里就一直在想这些年跟丁坚所学的那些制毒配药的方法! 可这青红之毒他却从未听说过,根本无从解起! 虽说陈安晏如今只是静静的缩在椅子上,但内心却心急如焚! 若真的就如赵公公所言,此毒无药可解! 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而且,若是丁坚不在了,那他在太白居的处境也很微妙。 就连他自己的身世,恐怕就永远都是一个谜。 一时之间,三人都各有心思,没有说话。 陈安晏算了算,他们从隔壁客房出来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也不知他们两人有没有说完。 毕竟此刻的丁坚和赵公公情况都很危险。 小皇帝看上去也是这般想法,在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望向门外。 就在这个时候,三人突然听到了隔壁有些动静,知道两人应该是说完话了,便都起身准备过去! 因为这二人的伤势,能够撑到现在已经颇为不易! 如今两人必定是有所交代! 就在三人准备出这杂物房的门时,站在中间的李彧却回身抓住了陈安晏的手,看着他问道:“赵公公的伤真的治不了了?” 言语之中颇为凄切! 陈安晏也有些动容,只是赵公公身上的那几个窟窿已经伤及肺腑,纵然医术再高明,也回天无术,相比之下,他还是对丁坚稍稍抱了一丝希望! 陈安晏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彧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杨雄说道:“走吧!” 杨雄率先推开了房门护在前面,李彧则跟在后面,陈安晏走在最后。 进去之后,丁坚虽然面色依旧十分难看,但神色似乎已经缓和了不少,应该是两人一番交谈之后,丁坚暂时放下了心头的怒火。 而赵公公看向陈安晏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陈安晏无法久立,刚要在丁坚身边坐下,却被赵公公唤去了床边。 陈安晏喘了两口气,刚坐下,赵公公就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陈安晏有些奇怪,看向了丁坚,丁坚却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此刻陈安晏和李彧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床边。 杨雄见了却是有些头大! 以李彧的身份,其他人自然不能跟他平起平坐! 陈安晏这轻轻一坐,已是欺君杀头之罪! 他本想阻止,却又见到陈安晏脸色苍白,而且此举又是赵公公授意,也不禁摇了摇头。 心想若是让宫里的那几位大人见到眼前这景象,李彧必定又会受到一番责罚。 “晏儿……” 这是丁坚第一次这么称呼陈安晏。 在过去丁坚为了隐瞒身份,不让陈安晏多想,他一直称呼陈安晏为少爷,只是此刻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是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陈安晏。 想起陈安晏的身世,丁坚却只能微微叹息。 “丁叔,这毒果真无药可解么……” 这是陈安晏现在最关心的事,所以也没有发现丁坚在称呼上的变化! 丁坚却是苦笑道:“青红之毒,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什么?” 听到丁坚这么说,陈安晏以为尚有转机,连忙问道! “除非神仙下凡……” 其实丁坚原本心里想的是,若是那玄极观出手,自己或可以捡回一条命! 因为之前通过打探消息,以及亲身见识到了那个神秘人送来药丸的威力,他也开始相信那个神秘人或许真的能治好陈安晏的病! 而陈安晏的病世间罕见,他这些年已经托人遍寻名医前来诊治,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所以在他看来,这玄极观或许真的有逆天改命只能,他这毒就算能解,也只有玄极观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这玄极观离他们这些普通人太过遥远,迄今为止还没有知道这玄极观的底细! 所以眼下他认为还不是告诉陈安晏关于玄极观之事的时机! 陈安晏听了立刻便泄了气! 他没想到已经这个时候了,丁坚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他也没有意识到,这么多年以来,丁坚一直都不苟言笑!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丁坚接着说道。 刚才他跟赵公公谈了许久,赵公公也告诉了他许多当年发生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丁坚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必须要对陈安晏有所交代! 陈安晏点点头说道:“是,但是您……” 这么多年的相处,陈安晏在潜意识里,已经将丁坚当成了亲人。 丁坚却是毫不在乎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原本在十二年前就应该死了,如今多活了这么多年,已是赚了!” 十二年前?杨雄心里一惊! 十二年前越王谋反,莫非这丁坚乃是当年越王手下叛臣? 那这陈公子又是谁? 如今赵公公看上去似乎跟丁坚是旧识,但是当年李彧是赵公公拼死救出来的,就凭这一点,赵公公也不可能跟越王有什么瓜葛! 一时之间,他觉得大脑里有些混乱! 不过这也难怪,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小皇帝中毒,再是听说了劫童之事,接着又是小皇帝和赵公公遇袭,还牵扯出了先皇的一道密旨,现在似乎有跟十二年前越王谋反有什么联系! 他现在已经有些赞同陈安晏之前所说的话了! 以赵公公的身手,因为那道密旨,如今伤重至此! 若是换做是他,必定早就丧命! 如今的杨雄,甚至有些想要去门外守着,不愿再听他们说话! 可人就是这样,越是害怕,就越好奇! 所以杨雄直了直身子,稍稍还转过了一些,继续站在门口守着。 “可是……” 陈安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丁坚打断了! 丁坚再次闻到:“你不用说了,我只问你,你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陈安晏看着丁坚,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想!” 可丁坚并没有直接将他的身世说出来,而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沉声道:“那你便跟着皇上去京城吧!” “去京城?” 这下不光是陈安晏觉得奇怪,就连李彧和杨雄也觉得很奇怪。 这二人不明所以,都看向了赵公公。 虽然两人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丁坚跟赵公公谈了这么久,这个决定想必赵公公是知晓的! 果然,赵公公听了也只是稍稍的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陈安晏,又看着李彧说道:“皇上,此番回京您带上陈公子……” 没等李彧说话,陈安晏却先开了口:“但我的病可能随时会要了我的命……”说着又转过身接着对丁坚说道:“您之前不是说过,北方太冷,就算要出门也要往南走吗?” 丁坚突然大喘了几口,浑身也有些发抖。 立刻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服下,这才稍稍好转。 丁坚将瓶子放回怀里低声说道:“你将那薛神医一起带去京城,他有办法治你的病!” “您之前不是不相信他吗,为什么现在……?” 陈安晏有些诧异,因为之前丁坚还颇为瞧不上这薛启堂,在观潮亭的时候还想将他轰走,还是自己答应薛启堂为自己治病。 丁坚却没回答,而是问道:“你相信我吗?” 陈安晏立刻答道:“我自然信您!” 丁坚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陈安晏见丁坚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也相信丁坚不会害他,丁坚如今这样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 这时候,赵公公一手拉着陈安晏的手,一手拉着李彧的手,有些吃力的说道:“老奴……老奴不能再伺候皇上了,但皇上记住,此番回京之后,在宫里你唯一能信任的,就是陈公子!” 听到赵公公这么说,门口的杨雄心里一动,他有些不明白,赵公公为什么会这么信任陈安晏! 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虽说陈安晏表现出了远超他年纪的沉稳和才智,但也不至于让赵公公做出这样的决定! 宫内除了先皇嫔妃,加上宫女、太监、侍卫等人总计过万人,可赵公公却让李彧只相信陈安晏一人。 第四十章 诀别(下) 李彧也十分意外! 他原本以为,赵公公让陈安晏跟他一起回京,是因为丁坚是赵公公的旧识,如今丁坚就要不行了,便让他将陈安晏带去京城照看! 却没想到赵公公竟然会将陈安晏看的这么重。 他也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公子,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让赵公公如此垂青! 不过既然赵公公叮嘱,他自然不能不听! 毕竟过去在皇宫里,除了赵公公之外,他确实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两年前,他也曾经把一个宫女当成除了赵公公以外最为亲近的人! 这也难怪,虽然赵公公平日里对李彧颇为照顾,但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他身边。 那个宫女叫杏花,那年也就十六岁。 因为之前伺候的一批宫女已过花信年华,便都遣出了宫去。 杏花正是最新入宫的一批宫女。 这杏花虽然不过是碧玉年华,但却十分聪明伶俐,甚会讨人欢心! 再加上跟李彧也就差了六岁,所以李彧见了她便十分欢喜! 最初,每当赵公公去处理宫内事务的时候,杏花便有意无意的接近李彧,讨他的欢心。 李彧毕竟年幼,听了几次好话之后便对杏花信任有加,时间一长,更是将她当成了一位大姐姐看待! 俨然把她当成了倾诉的对象! 赵公公知晓之后也曾经暗中观察过这个杏花,以他在宫里这么多年的经验,自然能看得出这个宫女必有所图! 所以赵公公也曾经对李彧出言告诫,可李彧却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认为是赵公公生怕杏花得宠而会冷落于他,才故意不愿自己跟杏花走得太近。 赵公公无奈之下,便想了个办法! 利用大梁的那枚传国玉玺,让杏花漏出了马脚! 原本在过去,大梁历代皇帝在批阅奏折之时,也只是用朱砂笔批红,不会另外加盖玉玺之印! 这玉玺大多只是用于圣旨或是诏书。 但如今情况不同,小皇帝年幼,尚无力批阅奏折,大部分时间都是由摄政王李文栋和其他几位顾命大臣商议之后批示。 只是他们毕竟并非大梁皇帝,担心他们的批示有人不服,也省的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说闲话,便在批阅过的奏折上加盖了玉玺之印,以证此举乃奉皇帝之命!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玉玺乃是大梁至宝,所以平日里都是在散朝之后将这玉玺请到班房,等批完奏折之后再送回御书房。 这一日下午,李彧在听完几位大学士讲课之后,先回到了御书房。 赵公公也刚好将玉玺送回来,只是这次他没有放在书桌的左前方,而是放在了中间一个颇为显眼的位置。 李彧听了一下午的课,腹中已经有些饥饿,正好这时候,杏花送了些点心过来! 她知道李彧每日此刻会来御书房休息片刻,所以每次都准备好了点心。 李彧见了她也十分高兴! 这杏花在看向赵公公的时候甚至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不过赵公公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若是这个时候他对杏花下手,那么李彧必定会记恨于他,日后李彧在宫里会更加寸步难行! 杏花在伺候李彧用了一些点心之后并没有出去,此刻御书房内就李彧、赵公公和杏花三人。 李彧用过点心之后本来打算小憩片刻,这个时候却正好注意到了桌上的玉玺! 这玉玺平日里都摆放在边上,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在意。 今日放在了中间,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致! 李彧直接打开锦盒,将玉玺取了出来! 若是在平时,赵公公必定会上前叮嘱,小心取放! 但今日他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李彧在把玩这件大梁至宝! 一旁的杏花也满怀好奇,似乎想要一观! 李彧见了,便准备朝她招手让杏花稍稍走近好看的仔细一些! 可就在他左手刚刚伸出,却觉得右手一滑,这玉玺竟然从他手里掉了下来! 赵公公一个飞身,假装上前想要接住玉玺。 只是他站的位置实在远了一些,所以纵然看上去赵公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差了一些而没有接住玉玺。 只听见“砰”的一声,这玉玺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块! 听到里面的动静,外面的侍卫和太监立刻冲了进来,却都被赵公公喝退了。 虽然赵公公只是大内总管,并没有管侍卫的权利,但是毕竟身份特殊,所以那些侍卫倒并未在意。 而且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赵公公在里面,他们也乐得清闲,便都退了出去。 只是李彧这下傻了眼,他自然之道这玉玺的重要性! 若是被他损坏,纵然他是皇帝,恐怕又免不了会受到那几位大人的责罚,而且必定会比之前所受到过的责罚要严重的多! 而一旁的杏花似乎也被吓到了,只是在赵公公看来,她在惊吓之余,竟然还有一丝喜色! 赵公公此刻却是满怀懊恼之情,自责道:“都怪老奴,若是老奴站近一些就能接住了!” 李彧自然知道此事不能怪赵公公,而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抓稳,玉玺才会掉到地上。 如今他慌了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彧看了看杏花,因为她平日里一直都表现得聪明伶俐,只是如今看来,眼神却是有些闪烁。 再看赵公公,赵公公却是细想片刻出了个主意! 先用些黏土将这玉玺黏上,因为明日早朝过后那些大臣又会将这玉玺请去班房。 因为这玉玺本身就是用一块和田玉雕制而成,若是用上白色的黏土,倒也不会很明显! 日后再想办法偷梁换柱! 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办法,李彧也只能答应。 于是赵公公便立刻去寻了些黏土过来,准备将摔成两半的玉玺黏到一起。 这个时候杏花却是将剩下的那些点心收拾过之后准备告退。 李彧此刻的心思全在这玉玺上,所以也没有在意。 就在杏花离去之后,赵公公却没有继续黏这玉玺,李彧见了有些着急,催促道:“赵公公,还是赶紧将这玉玺黏好,若是有人前来,发现了这玉玺,此事必然会被皇叔他们所知!到时候我恐怕又要受到责罚了!” 赵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李彧每次一着急,便都忘记了要自称为朕! 不过眼下此事倒也不重要! 他看着李彧笑着说道:“皇上请勿着急,一会儿还要请您看一出好戏!” 李彧此刻哪来的心情,他见赵公公不再动手,便自己取了那两半的玉玺亲自动手黏了起来! 只是他的手艺实在一般,费了一番功夫之后,虽说已经黏在了一起,但是却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赵公公叹了口气,从李彧手中接过那玉玺,正准备二次加工,这个时候,外面却听到了太监同传的声音! “太后驾到!” 李彧一听,又急又惊! 急的是这玉玺尚未黏好,若是被太后发觉,必然又会生出许多事端! 惊的是齐太后甚少会来御书房,自从李承出生之后,两人的关系一落千丈。 李彧只是每日会去请一次安,其余时间几乎都不见面! 所以他很奇怪为什么太后会在这个时候来御书房。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突然见到赵公公好像又将玉玺放入了那个锦盒之内,只是依旧摆在了那个显眼的位置! 他刚要去把它换个位置,好让太后不那么轻易的发觉! 可这个时候,齐太后已经进了御书房。 李彧只能迎上前去! 请安之后,齐太后先是装模作样询问了一番最近所听所学,李彧虽然有些贪玩,但在赵公公的监督下,那些“正事”并未落下! 齐太后没能在此抓住把柄,虽有不快,但心中却想着:“一会将那摔碎的玉玺拿出来,看你还能有什么说辞!” 齐太后又问了一些功课和朝事,李彧都一一对答如流! 齐太后有些意外,心想就算你现在应对自如,但这大梁江山,必定还是她儿子李承的! 想到此处,都几乎要笑出声来! 李彧还以为齐太后对自己最近的学业很满意,心里还有些放松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彧突然发现杏花竟然跟在了太后身后的几个宫女之中! 他也突然想到之前赵公公曾经多番的告诫! 李彧这个时候终于相信了,杏花极有可能是齐太后的人! 否则,齐太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摔碎了玉玺之后过来了! 而杏花之所以接近李彧,就是为了监视他,将他所做之事一一告诉齐太后! 一旦李彧被抓住了什么把柄,齐太后就可以找机会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想办法夺去他的帝位,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大梁的帝皇! 所以在见到李彧摔坏了玉玺之后,杏花立刻借口离去,又设法去通知了齐太后! 齐太后得知之后大喜! 这玉玺乃是大梁之宝,帝位权力的象征! 若是为李彧所损,她便可借口李彧此举乃是破坏了大梁气数,是大梁的罪人,须让出帝位才能赎罪! 为此,齐太后还专门去请了摄政王李文栋和四位顾命大臣一同前来准备兴师问罪! 只是她实在安奈不住心中的兴奋,所以先行一步来到了御书房! 第四十一章 玉玺(上) 李彧心中恼怒至极,可现在却拿杏花没有办法。 而杏花见到李彧已经发现了自己,也不害怕! 因为齐太后在来之前,曾经允她,若是杏花所说确有其事,一切顺利的话,以后就不用来服侍李彧了,而是改去伺候李承! 虽然齐太后一直都没有明说想要为李承谋这个帝位,但是许多人都心知肚明! 以杏花的聪明,自然也能猜得出! 若是日后李承当了皇帝,那自己就会是齐太后和李承的心腹,是他们得到这个帝位最大的功臣,就算日后能得宠封妃也不一定! 所以如今就算被李彧发觉自己是齐太后的人,她也依旧泰然自若! 李彧见了之后恨不得立刻将她赶出宫去! 这是他除了赵公公之外,第一次如此信任一个人! 只是不同的是,赵公公自小看着他长大,除了君臣的关系之外,还有一丝亲情! 而杏儿不同,她是李彧第一次自己交的“朋友”。 被最好的朋友出卖,心里自然不好受! 只是如今齐太后也在这里,他虽是大梁皇帝,但也可以说是这么多年以来大梁最没权力的皇帝,所以纵然对杏花万般恼怒,却也无法处置! 而且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处置杏花,而是如何应对齐太后可能会问到的玉玺一事! 果然,在考问了李彧一些功课之后,齐太后的注意力似乎有些“不经意”被那桌上装玉玺的锦盒所吸引! 原本她是打算等吴王李文栋等人一起前来再发难。 只是齐太后没想到她提的问题李彧都能对答如流,让她心中颇为不满! 所以便也不再管吴王等人,准备先将这玉玺之事挑明! 齐太后几步来到书桌前,见到那个装着玉玺的锦盒假装好奇道:“这便是那传国玉玺吗?” 赵公公听了心里不禁冷笑,齐太后在宫内数十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偶尔也会来御书房,怎会不认得这玉玺的锦盒? 只是他却不能将这心中所想直接明说,只能堆笑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正是大梁传国玉玺!” 李彧见齐太后将话头引到了这玉玺上,心中也开始焦急起来! 齐太后“嗯”了一声,回过头看到李彧一脸紧张的表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依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正声说道:“既是如此,那必要妥善保管,玉玺关乎大梁国运,且不可有什么闪失!” 赵公公连连称是,忙道:“老奴知道这玉玺乃是大梁国宝,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每日散朝之后都是由老奴亲自送去班房,到了酉时,老奴在去班房将这玉玺请回御书房,从来不敢假手他人!” “嗯!”齐太后看上去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赵公公乃两朝元老,劳苦功高,哀家对赵公公自然放心的很!” 尽管齐太后这番话说的颇为客气,但是赵公公自己心里知道,这齐太后对自己可以说恨之入骨! 只因在先皇驾崩之后,齐太后数次想要置李彧于死地,都是被赵公公一一化解! 齐太后也曾托人想要拉拢赵公公,但可惜他油盐不进,甚至有两次还将齐太后派去的人以出言不逊之名好好修理的一顿! 齐太后这才暂时作罢,另寻他法! 赵公公在听到齐太后这番客套话后连道不敢! 这时候,李彧生怕齐太后对这玉玺还有有什么想法,连忙上前说道:“母后来御书房不知所为何事?” 其实后宫之人,不论是太后皇后,或是其他嫔妃都很少会来御书房! 因为这御书房是皇帝在三朝之后批阅奏折以及召见文武大臣的地方! 自大梁建国以来,后宫素来不得干政,所以后宫之人甚少会来御书房! 就算有些嫔妃时常过来,也只是送些点心过来讨皇帝欢心,待不了片刻就会被皇帝“赶”出御书房! 其实李彧说这番话只是想要齐太后不去关注那玉玺,但这话到了齐太后的耳中,她却感觉特别刺耳! 在她看来,李彧的意思是说她根本没有资格来御书房! 齐太后心中大怒,但是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哀家今日就是想来看看皇上的学业有没有荒废!”齐太后说着却一伸手摸到了那个装着玉玺的锦盒,接着说道:“哀家入宫多年,这传国玉玺却很少有机会能见到,今日正好,能让哀家瞧上一瞧!” “不可!” 李彧和赵公公同时说道! 齐太后脸色一沉,跟她一起过来的寿康宫总管太监严公公厉声道:“大胆!” 其实按照品级来说,这严公公要比赵公公低上一级! 若是平时,他也断然不敢如此以下犯上! 只不过今天齐太后在场! 有齐太后撑腰他自然不惧赵公公,甚至是李彧! 他作为齐太后的心腹,自然知道齐太后此番来御书房的目的。 只是来了之后齐太后三番几次想要让李彧出丑却都没有成功,他知道齐太后心里必然不高兴! 而这个时候齐太后想要直奔主题,却被李彧和赵公公通知阻止,他身为齐太后的人,自然不能坐视! 只是小皇帝虽然没什么权力,可身份尊贵,他自然不敢对李彧呼喝! 所以严公公此时的矛头直指赵公公:“以太后千岁的身份,想要看一眼玉玺,还要过问你赵公公不成?” 赵公公看上去却蛮是委屈,连忙说道:“老奴并非此意!” 严公公冷哼道:“那你是何意?” “这……赵公公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这玉玺乃是大梁至宝,用于圣旨、诏书以及重要的奏折,也就是说,这玉玺有国政之意!大梁先祖留下祖训,后宫不得干政!若是太后执意要看,恐怕……” 齐太后气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赵公公会用这个理由搪塞她! 其实赵公公的这个理由极为牵强! 玉玺虽说是大梁至宝,但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可赵公公抬出先祖遗训,在理上便占了上风! 大梁极重礼教,若是此刻齐太后执意要看,那在外人看来,齐太后此举便对大梁先祖不敬。 到时候就算李承真的当了皇帝,那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也会落人口实! 李彧见状也稍稍舒了口气! 刚才齐太后已经要将这锦盒打开了! 自己是下意识的喊出了“不可”! 若是齐太后问起他为何不可,恐怕自己也答不上来! 可李彧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外面有太监通传,吴王李文栋和四位顾命大臣求见! 李彧脸色大变,齐太后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赵公公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不让自己看这玉玺,但是李文栋等人乃先皇托孤之臣,他们自然有“干政”的权利! 李彧看向赵公公,可赵公公却似乎并不着急! 几人进来之后,先给齐太后和李彧行君臣之礼。 随后便都满脸狐疑的看着齐太后! 其实他们在来的路上也很奇怪! 齐太后派人请他们御书房见驾,说是有要事商议! 但这一路几人都想不出这齐太后会有什么要事! 先皇临终之前只是许了齐太后的听政之权,先皇这么安排也是因为李彧太过年幼,除了让那些大臣教导之外,他也希望齐太后能将李彧培养成为一位贤明之君! 可没想到齐太后的私心如此之重! 在先皇驾崩之后,她从未给李彧任何教导,反而一直在培养李承! 李文栋察觉之后也曾隐晦曲折的跟齐太后谈过,但齐太后却直接将他无视了! 齐太后见了李文栋几人也客套道:“哀家这个时候派人将诸位大人请来,确实有些过意不去!”紧接着她话锋一转,正声道:“只是如今除了一件大事,需要各位大人定夺!” 李文栋等人连道不敢,好奇问道:“不知太后所说,究竟是何事?” 齐太后嘿嘿一笑,说道:“哀家想问问诸位大人,玉玺是不是大梁至宝?” 李文栋连忙答道:“玉玺自然是大梁至宝!” 齐太后点点头接着说道:“既是如此,若有人破坏了这件至宝该当何罪?” 这时候内阁首辅大学生宇文德容说道:“这玉玺虽说只是一件玉印,但是却是大梁皇权的象征,若是有贼人敢来宫里对这玉玺有所图谋,那也是诛九族的大罪!” 宇文德容说的不错! 若是有人对这玉玺图谋不轨,那他便是有谋反之意。 谋反大罪,株连九族! 到这时候,几位大人都没有将李彧跟破坏玉玺联系到一起! 听了宇文德容的话,齐太后也附声道:“宇文大学士说的不错!但若是那人将这玉玺摔碎了呢?” “这个……”宇文德容有些意外,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候一旁的吏部尚书单文柏上前说道:“若是蓄意破坏,同样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意外,这便是个杀头之罪!” 吏部尚书乃六部之首,单文柏过去正好也是由刑部调任吏部!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齐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李彧的背后,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第四十二章 玉玺(下) 齐太后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如今她先引宇文德容和单文柏将这损坏玉玺之罪定下,随后再检查玉玺,有那杏花作证,这玉玺乃是李彧所损! 李彧身为大梁皇帝,虽然不可能判他株连九族或者杀头之罪,但对齐太后来说,是一个将李彧拉下帝位的好机会! 虽然刚才赵公公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阻止了齐太后取出玉玺,但是如今眼前的这五位都是大梁重臣,而且还是先皇临终之前所封的摄政王和顾命大臣! 所以他们自然有这个权利使用这枚玉玺! 李彧看了看赵公公,他还想着赵公公有什么法子能将这几位大臣阻上一阻! 可他忘记了,赵公公虽说是先皇几位信任之人,但毕竟只是一位四品大内总管! 平时见到皇帝,哪怕是七品县令也能自称微臣,可太监却只能自称奴婢,纵然是赵公公,也不过因为受先皇余荫,才敢自称老奴! 所以此刻的赵公公只是低头低着头站在了靠后的位置! “太后亲宣,莫非是跟这枚玉玺有关?” “正是!我听说这大梁传国玉玺被人所损,所以哀家特来看看,只是却被赵公公以后宫不得干政所阻,所以只有请几位大人过来看看此事究竟如何处置?” 齐太后所言并非是请几位大人过来查看,而是说看看此事如何处置,这就说明齐太后对此事必定有十分的把握,这才敢如此断言! 而刚才宇文德容和单文柏也都说了损坏玉玺的罪罚,几位大人便知道此事今日必难善了! 只是此处乃是御书房,平日里来的最多的就是李彧和赵公公,除了李文栋之外,几位大人互看一眼,心中都生出了许多想法! 照眼前的情形来看,齐太后必定知道了玉玺被损才会将他们一起请过来,而且损坏玉玺的极大可能就是李彧,因为赵公公武功高强,除非是他故意出手,否则以他的身手,玉玺断然不会从他的手里脱手! 齐太后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李承扶上帝位,这事大家也心照不宣,只是齐太后一直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如今若是李彧将玉玺损坏,那么齐太后必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们都已经位极人臣,自然很容易就能猜出其中的关系! 如今他们心中也有些埋怨赵公公! 若是赵公公再小心一些,也不会让如今的局势变得有些无法收场! “玉玺每日都会请去宫内班房,会不会是在那里……” 说话的是左都御史苏平! 左都御史坐掌都察院,可纠劾百司甚至风闻奏事! 所以平日做的最多的就是弹劾百官! 虽然在商议要事的时候,李文栋也会请他一同参研,但他却不需要批阅奏折! 其实这也正常,虽说每天从各地送来京城有数千封奏折,但所奏的无非是军政二事! 枢密院使杜和安负责军事,内阁首辅宇文德容和吏部尚书单文柏负责政事! 因为权责的关系,都察院在百官之中并不受待见! 苏平自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跟另外几位顾命大臣颇为疏远。 都察院只需向皇帝负责,他在看出齐太后的目的之后,自然首先想到的便是为李彧说话,想将这损坏玉玺之事推到另外几位大人的身上! 听到苏平这么说,李文栋似乎有些不满,他看了苏平一眼沉声道:“今日跟往常一样,都是赵公公亲自将这玉玺请来班房,在酉时再送回御书房,每日交给赵公公之前,本王都会查看一番,若是有什么不妥必然能够发现!” 虽然他也猜出了齐太后的目的,但是苏平将矛头直指另外几位顾命大臣,他自然不能坐视! 以他如今的身份,李文栋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到公正。 况且,在他看来,就算是李彧损坏了玉玺,他也自信能应付这样的局面! 眼看李文栋为单文柏等人说话,苏平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难道是赵公公在送玉玺到御书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 坐掌都察院多年,他自然也听说了李彧所遇到的几次“意外”! 虽说都被赵公公化解而且都没有深究,但是若将此事推脱到那样的“意外”上,那倒也能说得通! 而且都察院也可凭此去查这些年李彧在宫里为何会发生那么多次“意外”! 可他没想到的是,赵公公头都没抬,直接说道:“老奴将玉玺送回御书房,中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苏平听了,心中大为恼怒! 他本想着这赵公公是李彧的人,必然能猜到他的想法,顺势能借这个机会让都察院放手去查! 虽说不一定能将那幕后之人找出来,但也必定能让他们吃个大亏! 可这赵公公竟然直接否认了! 苏平冷哼一声,退开半步不再说话! 他虽有心为李彧开脱,但怎奈没人帮他说话,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公公酉时将玉玺送回,但在酉时三刻太后的人便来宣臣等进宫,不知太后是从何得知这玉玺受损之事?” 这次说话的是枢密院使杜和安! 他在进了御书房给李彧和齐太后请安之后便一直都没说话。 他自然也看出了苏平在为李彧开脱,所以就算一开始苏平想将这件事推到他们几人的身上,他也没有打算辩解! 杜和安反倒是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若查出这玉玺是李彧所损,那齐太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否则也不会将他们都宣进宫! 但若是都推到他们身上,虽说这损坏玉玺的罪不轻,但他们几人身份特殊,就算是齐太后也不敢妄动! 特别是其中还有摄政王李文栋!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坏的打算不过是罚银贬官,但却不会贬去他们顾命大臣的身份! 日后李彧一旦掌权,那么必然会年级他们的恩情! 只是他也没想到,先是李文栋,后是赵公公,竟然都将苏平为李彧找的借口推翻了! 所以他也不得不另辟蹊径,反问齐太后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想从这里找到些蛛丝马迹来为李彧开脱! “这个……” 齐太后没想到杜和安会如此发问! 杏花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之后,齐太后立刻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马上就派人去通知了李文栋和其他几位大人! 现在回想起来,齐太后确实有一丝懊恼! 就算她今日不来,明日这些大臣在用到玉玺的时候也必然能够发现! 这样一来,自己便不用处在这风口浪尖,而可以安安稳稳的捡这个便宜! 就在齐太后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杏花说出来的时候,单文柏却说话了。 “杜大人,太后自然有她的方法,我们如今还是确认一下这玉玺到底是否损坏,若是果真损坏了,那再找出那损坏玉玺之人,依律处置便是!” 单文柏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李彧和赵公公,照他看来,李彧的神情极为慌张,这玉玺十有八九是被李彧损坏了! 虽说直面视君,乃有意刺王杀驾,但李彧毕竟尚未掌权,所以这些大臣并不十分忌讳! 杜和安听了,冷笑数声没有说话。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齐太后很高兴,立刻说道:“正是,如今最重要的是看着玉玺有没有损坏!” 说完之后又朝着杏花看去,只见杏花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却是被赵公公和苏平看到了,不过两人都未吱声。 单文柏也点头道:“既是如此,还请王爷代为查看!” 这二人倒是颇有一唱一和的味道! 而齐太后却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对着赵公公问道:“不知赵公公这次还要不要阻止我们查看这玉玺?” 赵公公连忙跪下说道:“老奴不敢,之前只是不敢违背祖训,冒犯了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齐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也罢,赵公公也只是职责所在,恕你无罪!” 此刻的赵公公在齐太后看来,早就没有了高手的感觉! 看上去更像是见到主子即将倒台,马上转而投向新主子的感觉! 不过她也不敢得寸进尺,既然赵公公服软,给了她台阶下,她自然不愿在宫内再多树敌! 若是将赵公公逼急了,以赵公公的武功,想要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 让这样一位高手惦记着,始终不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 而且日后若是李承登基,要是有赵公公这样的高手保护,安全必定无虞! 另外几位大臣也十分奇怪! 他们都知道赵公公对李彧极为忠心,在过去齐太后也有数次拉拢,却都被赵公公拒绝了! 所以他们很想不通,为什么赵公公会在此刻服软! 莫非真的是李彧弄坏了玉玺,赵公公觉得这次李彧难逃落罪,于是向齐太后示忠? 特别是苏平此刻看向赵公公的脸上露出了满脸的不齿! 他没想到赵公公竟然会如此低三下四! 赵公公谢恩之后站起了身,只是头却压的更低了,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除了一个人! 那便是在赵公公身前坐着,听到赵公公所言之后满脸怒容看向赵公公的李彧! 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赵公公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第四十三章 杀人(上) 李彧有些不明所以,但此刻他也没有时间细想。 李文栋看了看御书房内的几位大人,也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推脱! 而且他的身份尊贵,确实是查看玉玺最合适的人选! 李文栋几步来到书桌前,那个装着玉玺的锦盒就放在中间的位置。 他小心打开锦盒取出玉玺,仔细看了一遍,松了口气说道:“玉玺安然无恙,想必是太后千岁弄错了!” 他故意这么说,已经给足了太后的颜面! 李文栋自然猜出了太后在李彧身边安插了眼线,虽说他并不知道是何人,但必定是此人将李彧摔坏玉玺之事告诉了太后! 他不愿将此事挑明,就是想给皇室留一分颜面! 否则,堂堂大梁天子,竟然一直在旁人的监视之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天子之威必定荡然无存! 至于这玉玺为何完好无损,李文栋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因为今日太后竟然将他和几位顾命大臣都宣至此,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看的清清楚楚,这玉玺根本没有半分损坏! 过去太后虽然也会寻些借口找李彧的麻烦,但都没有今日这般兴师动众。 不过既然玉玺完好无损,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玉玺真的有损,齐太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如今看来,那四位顾命大臣显然都是各有心思! 自己虽说有把握暂时保住李彧,但时间一长,太后之势必起! 李彧并无靠山,所以必定不是太后他们的对手! 但如今齐太后的借口已失,暂时无法给李彧带来直接的威胁,也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不可能!” 齐太后听到之后立刻甩开了严公公的搀扶,几步赶了上来! 原本的满脸兴奋如今已经变了色! 她看着吴王手中的玉玺,一眼就看出根本没有损坏的痕迹! 因为过去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齐太后来御书房之时也多次见过这枚传国玉玺,自然不可能看错! 齐太后回头看向杏花,但杏花此刻也是满脸惊恐之色! 她相信杏花不敢背叛她,因为曾经有个背叛她的宫女,杏花亲眼看着她被丢进了后宫的一口枯井里。 齐太后又看了看李彧,李彧也是满脸诧异! 就在李文栋打开锦盒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在瑟瑟发抖! 但是没想到,这玉玺竟然丝毫无损! 从李彧的表情来看,齐太后也猜得出,刚才李彧应该确实将玉玺摔坏了,但是如今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就连李彧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李文栋只能继续打这个圆场:“既然玉玺无损,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太后以为如何?” “这……”齐太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事实摆在眼前,桌上的这枚玉玺看上去根本完好无损,她自然不好再发作! “也罢!”齐太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此事便到此为止,但哀家还有一件事想要跟皇上商议!” 还没等李彧说话,齐太后指着杏花继续说道:“哀家想跟皇上讨个宫女杏花,哀家见了她几次,觉得有缘,还望皇上割爱!” 李彧想到今日正是这杏花将自己出卖,本就对她已经厌恶至极,只是他年级尚小,还未想到对她有什么处置之法! 如今听到齐太后要将她带走,自然是双手赞成! 他可不想自己身边有一双太后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可没想到的是,赵公公竟然上前说道:“这杏花伺候皇上颇为懈怠,因为她的疏忽,皇上方才用完点心之后,倍感不适,有作呕的迹象!太后若要将她带走,杏花也需先受二十廷杖!” 赵公公说完之后又对着单文柏行礼说道:“敢问单大人,依大梁律法,可是如此处置?” 单文柏一愣,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不错,想不到赵公公竟然如此熟通律法!” 赵公公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先皇勤政,在通读大梁律法之时,老奴也碰巧听到了几句!” 此刻大家都看向了李彧,宇文德荣也上前问道:“皇上是否不适?” 还未等李彧说话,杏花却先跪了下来,哭喊冤枉! 虽然她是齐太后的人,但是在宫内,对于皇帝的吃食都颇为重视,每道菜肴点心从出锅到送到皇帝面前,都会有数次试毒,所以齐太后就算想要杏花下毒,杏花也根本不会有机会,更何况赵公公大部分时间都守着李彧,杏花在赵公公面前根本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此刻赵公公这般说法,她倒是真的觉得冤枉了她! 但此刻众人的注意都在李彧身上。 李彧眼看柳暗花明逃过一劫,正有些窃喜,却突然听到赵公公说自己身体不适,有作呕之象,心里还有些奇怪! 可就在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果然觉得腹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此刻的杏花却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手脚,为何李彧会吐? 宣了太医之后,证实确实是因为刚才吃的那些点心似乎有些问题! 齐太后的脸色铁青,她原本想的是,这杏花这么长时间虽说只是在为自己监视李彧,并不知道自己其他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所以她打算将杏花要过去之后,将她杀了! 可没想到,又被赵公公所阻! 虽说杏花的死活对齐太后来说跟本无足轻重,但是她还有许多不明之事想要询问于她,所以自然不愿将她留下! 而且若是赵公公从她口中问出了什么不利于她的话,虽然如今在大梁也没有人敢动她,但若是传出去,毕竟还是有些不妥! 可既然身为吏部尚书的单文柏都点了头,那杏花这二十下廷杖肯定逃不了了! 眼看赵公公将杏花带了出去,齐太后立刻给严公公使了个眼色! 严公公立刻会意! 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对于这杖刑的门道都心知肚明! 若是那行刑之人手下留情,那么就算打上百廷杖也只不过是受些皮外伤! 若是他们往死里打,就算只有二十廷杖,也是凶多吉少。 这一切都取决于受刑之人有没有使银子,或是他们背后之人的身份! 齐太后担心赵公公会让他们故意下死手,所以派严公公前去活动,让他们知道这杏花是齐太后的人。 虽说赵公公是大内总管,但在这后宫之中,如今还是齐太后说了算,所以他们必定会手下留情! 但是没过多久,严公公便匆匆赶了回来! 只是他如今的脸色早已没有先前时候的得意! “太后,他……” 严公公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哭腔,看上去似乎受了不少委屈! “怎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杏花是……”齐太后刚想说出口,但是马上就意识到这里还有吴王等人。 虽说大家此刻已经心照不宣,但毕竟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齐太后也不好明说,只能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和严公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接着说道:“他们难道不知道杏花是我的人吗?” 严公公立刻说道:“奴婢跟着赵公公一同去了午门,那里的侍卫都认得奴婢,知道奴婢是寿康宫的人,所以并没有打算为难杏花!可谁知……” 齐太后冷声道:“怎么样?” 严公公涨红了脸说道:“赵公公竟然亲自行刑,才打了三下,杏花就不行了!但赵公公还是让那些侍卫打满了二十下,接着便派人去通知杏花的家人,让他们拉回去!” “大胆!” 齐太后怒道! 她没想到赵公公竟然如此胆大! 明知这杏花是她的人还敢亲自动手。 而御书房内其他人见到齐太后动怒,除了李彧跟李文栋之外,纷纷下跪! 不过齐太后也自知理亏,也不便去深究! 大臣以及宫女太监平身之后,正好赵公公也回来了! 他见到齐太后跟这些大臣还没有走有些意外。 赵公公给太后请安之后淡淡说道:“杏花受刑而死,恐怕不能伺候太后了!” 齐太后见他这副淡定的神情,心中更是气愤:“谁让你将她杀了?” 赵公公连忙跪下说道:“老奴该死,杏花受刑并未超过二十廷杖,老奴若是冲撞了太后千岁,还望太后千岁恕罪!” 齐太后自然不愿相信他的辩解之词,只是杏花已死,齐太后看着赵公公冷冷说道:“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你该死,那哀家还恕什么罪,你就……” 只是没等她说完,李文栋还是开口了:“太后息怒,赵公公跟随先皇多年,劳苦功劳,今日所为也都是分内之事,还请太后不要在追究了。” 虽说打断了她说话,齐太后心中略有不满! 不过既然是李文栋,齐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玉玺未损,杏花已死,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齐太后哼了一声之后拂袖而去! 只是在经过赵公公的时候,却听到了赵公公轻声说了三个字——“华阳宫!” 齐太后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 她再看了赵公公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在严公公的搀扶下迅速离开了! 吴王等人见齐太后已走,也纷纷告退! 他们知道经过今日发生之事,想必齐太后也会安分好一阵子了! 第四十四章 杀人(下) 而此刻最开心的自然是李彧! 只是赵公公先前的表现让他有些疑惑。 为何先前苏平为自己说话的时候,赵公公反而背道而驰,驳了苏平的话,之后还对齐太后如此卑躬屈膝! 最重要的是,这玉玺为何完好无损! 这个时候,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李彧和赵公公两人! 李彧站在桌前,再次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枚玉玺,果真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 他转过头看着赵公公。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将玉玺掉包,而且还愿意帮自己的,在整个皇宫,除了赵公公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 这时候只见赵公公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放在了桌上。 李彧一看,正是之前他摔坏的那枚玉玺! 虽说已经用黏土黏在了一起,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缺了几个小块,必定是李彧脱手之后摔坏的! 也幸亏刚才齐太后他们没有仔细查看着书桌底下,否则必定会有所怀疑! 原来,这一切都是赵公公为了让李彧看清杏花的真面目,所设下的一个局! 前些日子赵公公设法仿制了一枚玉玺,今日他去班房将那枚真玉玺请回的时候,以假替真,将那枚假玉玺放进了锦盒,还摆在了显眼处,为的就是引起李彧的注意! 过去李彧很少会去看玉玺,再加上已过酉时,御书房内光线不佳,所以李彧并没有看出这是一枚仿制的玉玺! 而杏花就更加分辨不出真伪了! 她见玉玺摔坏之后,马上想到的就是要设法通知齐太后! 因为她知道赵公公的本事,若是时间一长,恐怕赵公公便会设法将此事掩下,到时候他们就没有证据了! 而赵公公也早就想好,就算今日李彧不碰那锦盒,他也会设法将李彧的注意往这玉玺上引! 然后在杏花的面前,借李彧的手将这枚假玉玺摔坏! 幸运的是,今日李彧兴致不错,吃着点心,自己就开始把玩这枚假玉玺。 就在他拿出玉玺之后,赵公公偷偷用了个纸团当做暗器,将这枚假玉玺从李彧的手里打落,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不但出乎了李彧的意料,也出乎了杏花的医疗! 赵公公知道,杏花必然会想办法去报信,而太后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为的就是让杏花放下戒心,尽快去通知齐太后,赵公公事先还准备了一些黏土,让杏花误以为他和李彧会用黏土掩饰,这样一来,便是人赃并获! 而赵公公最后再趁着齐太后到御书房,李彧慌神之际,换上真的玉玺放入锦盒! 这时候包括李彧在内,所有人都以为这锦盒里的,就是那摔坏的玉玺! 以李彧的年纪,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伪装自己的不安! 所以不管是齐太后还是李文栋以及另外四位顾命大臣,虽然没有打开那个锦盒,但都几乎已经能够确认,正是李彧打碎了玉玺! 可万万没想到,这锦盒之中的玉玺竟然完好无损! 最失望的肯定是齐太后,这次不但没有借此将李彧拉下皇位,反而损失了杏花这个眼线! 日后若是想再从李彧这里得到什么消息,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且赵公公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竟然在太后离开的时候提及了华阳宫! 这些年来,齐太后坐镇后宫,一直在为了李承想方设法培养自己的势力! 虽说身份尊贵,但毕竟也有一些人对皇权看的极重,李彧虽说年幼,但怎么说也是先皇亲封的太子,他们自然不愿追随李承! 齐太后盛怒之下,暗中杀了不少人! 他们大多都被丢进了华阳宫的一口枯井之中,所以齐太后从赵公公的口中听到了华阳宫三字之后,立刻想到了那口枯井! 原本今日杏花若是跟着齐太后回去,等到问出了她想知道的东西,这华阳宫的这口枯井里便会再添一个孤魂! 但让齐太后没想到的是,赵公公竟然明知这杏花是她的人的情况下,还将杏花打死了,更加让她不安的是,赵公公对这华阳宫之事似乎也知道了什么! 所以齐太后在赶回寿康宫之后,立刻宣了几个心腹商议此事! 再说这御书房内。 赵公公将他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彧,虽说李彧对赵公公的一些安排还无法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玉玺安然无恙,而且还抓出了杏花这个眼线! 李彧也终于明白,在这皇宫内,他如今能完全相信的,就只有赵公公一人而已! 就算那苏平今日会为他说话,但他保的也只是皇权,和他那一方的势力而已! 但是如今,赵公公却让他信任一个最近才刚刚第一次见面的陈安晏! 虽然不明白赵公公这样安排的原因,但是想必有他的道理,于是对着赵公公说道:“您放心,朕必定对陈公子以礼相待!” 赵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长舒了一口气,将李彧的手放在了陈安晏的手上,缓缓说道:“以陈公子之才,必定能助您掌大梁之权,驱外邦之骑!” 此刻的赵公公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能感受到他的豪气云天,根本不像是一位太监能有的豪情! 李彧没想到赵公公对陈安晏的评价如此之高,此刻的他也热血沸腾,但他也明显感到陈安晏的手有些冰冷! 陈安晏也有些意外,他跟李彧一样,没想到眼前这个才见过几次的老太监为何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他朝着丁坚看去,但丁坚却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眼神。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守在门口的杨雄! 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猜测丁坚和陈安晏的身份,还试图将他们跟十二年前的那件事联系到一起! 只是他对当年之事也只不过是一知半解,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眉目。 这时候赵公公挣扎着坐了起来,李彧刚要阻止,赵公公却微微摇头,在李彧和陈安晏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杨雄尽力的想听,但依稀只听到了密旨二字! 如此说来,刚才在隔壁李彧讲述他们遭遇的时候,所提到的密旨一事莫非是真的? 当年先皇果真留下了一道密旨给赵公公? 但是赵公公为何到现在还不宣读这道密旨呢? 杨雄想不明白! 而李彧和陈安晏在听完赵公公的话之后,同样十分震惊! 李彧是没想到这道密旨竟然藏在那个地方,陈安晏是佩服赵公公有如此远见! 赵公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是躺了下来,又重重的喘了几口。 照陈安晏看来,赵公公咽气也就是这一时半会的事情。 陈安晏叹了口气又来到了丁坚的身边,只见他双目紧闭,显然是在苦苦支撑。 “杨大人,我要你现在做一个抉择!” 缓了几口气之后,赵公公再次说道! 杨雄一愣,奇道:“赵公公指的是?” “你……你今日听到这么多秘密之事,若是告诉……告诉了宫里或是庙堂的一些贵人,必然有一番收获……” 赵公公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十分吃力。 杨雄听了大惊,连忙朝着李彧跪道:“皇上放心,杨雄什么都没听到!” 陈安晏却再次起身说道:“不,您听到了!” 他见赵公公说话这么辛苦,也不愿他再受累,所以没等赵公公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杨大人,我和皇上都想知道,您是谁的人?” 杨雄依旧跪在李彧身前,伏身说道:“臣自然是皇上的人!” 陈安晏却冷笑道:“大梁子民,都是皇上的人。但今日,有些大梁子民却想要取皇上的性命,杨大人,您告诉我,这又如何解释?” “这个……这个……” 杨雄本就不善言辞,在陈安晏的追问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是在以往,他自然不会讲陈安晏放在眼里。 但如今的情形不同,这陈安晏是赵公公为李彧觅得的辅佐之人! 而且赵公公和丁坚在场,他也不敢出手训诫! 因为虽说两人身受重伤,但他依旧对两人有些忌惮。 陈安晏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上前搀起杨雄,淡淡说道:“杨大人可愿做皇上信任之人?” 杨雄的脸色再次变了。 陈安晏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将他拉进这夺权的争端之中! 如今明面上,是李彧和李承两人之争! 但是也有人将吴王也放在了夺权的势力之内! 而在暗中,也有不少势力涌动! 李彧虽说是大梁正统的皇帝,但是势力却是最弱的! 按照刚才几人商议的结果,李彧这边真正的帮手,只有眼前这个孩子而已!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一个孩子,能在京城那复杂的局势之中翻出什么花样来! 杨雄先是看向李彧,但李彧显然也有些意外,朝着赵公公看去! 赵公公对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眼看杨雄有些犹豫,陈安晏刚想说话! 却只见赵公公和丁坚同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两人用最后的力气点了自己的几处穴道,而他们的脸色竟然开始微微泛红! 陈安晏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恐怕两人也只有几息的时间了。 赵公公先是给李彧磕了个头,但他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一旦说话,提着的那口气便会破功,立刻毙命! 李彧刚要将赵公公扶起,却见到赵公公跟丁坚同时朝着陈安晏跪拜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杨雄(上) 这让房内三人都吓了一跳! 杨雄更是面有惊恐之色,心中更加觉得这陈安晏的身份必不一般! 这赵公公的官职并不算高,只是一位四品大内总管,但是因为先皇和李彧的关系,整个大梁能让他下跪的人并不多! 再加上他的武功极高,一般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可今日,杨雄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赵公公朝着陈安晏跪拜了下去! 且不说杨雄和李彧,就连陈安晏自己,也觉得十分意外。 在他的记忆里,这十多年来,他和丁坚都生活在苏州,也就是最近才去过一次海安县! 唯一的解释,应该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自己的身份! 若两人只是跪李彧,那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李彧是大梁皇帝,身份尊贵,两人最后拜别很正常! 又或者赵公公拜别李彧,丁坚拜别陈安晏,这倒也说得过去! 因为如今不管怎么说,丁坚的身份还是陈安晏的家仆,按照他丁坚自己的说法,陈文锦夫妇对他有恩,所以拜别小主人也在情理之中! 怪就怪在赵公公为何要跪拜陈安晏? 虽然心中疑惑,但陈安晏和李彧还是连忙上前,想要将丁坚和赵公公扶起。 可仔细一看,两人均已经咽气了! 陈安晏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心思卖弄他的那一手千斤坠了! 眼看他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可这个时候,却有一只手,从后面将他扶住! 陈安晏回头一看,正是李彧! 此刻的李彧,也满脸泪痕! 这二人对李彧和陈安晏来说,虽然都不是亲人,但却比亲人还亲! 如今两人都死于非命,他们心中自然都十分悲痛! “多谢皇上!” 陈安晏说着,有些吃力的将丁坚和赵公公的尸首放平。 李彧和杨雄也一起上前帮忙。 放好之后,李彧走到了陈安晏的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往后,朕就要仰仗陈公子了!” 只是他这个年纪做这个动作,让人觉得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陈安晏也不客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却又转向杨雄说道:“杨大人还没有回在下的话!” 杨雄一愣,他又偷偷看了李彧一眼,却正好发现李彧也正看着他,杨雄连忙躬身说道:“这个……” 刚才赵公公在场,杨雄自然有些顾虑! 不过如今看来,这李彧的势力,从赵公公变成了一个病恹恹的少爷!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斗过太后或是吴王的样子。 过去这么多年,他在宫中素来不愿卷入各方势力纷争! 其实,以他们御前侍卫的身份,有不少人想要拉拢! 一方面,相比于太监宫女,他们出宫更加自由,传递消息更加方便! 其次,能入宫当侍卫,必然有一定的身手,有许多宫女太监做不了的事情,他们能去做! 最重要的是,若是大内侍卫被某些想要谋朝篡位之人收买,那么他们在宫里的潜伏,很有可能会改变一些重要的局势! 所以,在一队侍卫里,很可能有的是某位娘娘的人,有的是某位王爷的人,有的是某位大臣的人! 而且他们所出的银两,远高于拿到的俸禄! 可杨雄却是御前侍卫里的一股清流! 之前也有不少王公大臣想要拉拢他,但都被他拒绝了! 他也曾亲眼见到不少侍卫,因为背后的主子倒台了,跟着一起受到了牵连! 或被充军发配,或是罚银坐监,甚至是午门斩首! 所以杨雄向来都是只扫门前雪。 如今面对陈安晏让他做出的这个抉择,让他产生了一丝犹豫! 若是换做其他皇帝,就杨雄如今的这番犹豫,恐怕早就被杀头了! 身为御前侍卫,最重要的就是忠君! 但是李彧和陈安晏都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 一旦处理不当,可能就会弄巧成拙!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日杨雄听到了许多秘密! 就算他没有被其他王公大臣拉拢,但是李彧此番出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赵公公都毙命,杨雄必定会受到多方审问! 一旦杨雄松口,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么对于李彧和陈安晏来说,他们在宫中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所以,在丁坚和赵公公让自己进京之后,他最先考虑的就是如何处置杨雄! 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他就会想法设法将他除掉! 陈安晏一开始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在苏州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每日读书习武治病,自然不是嗜杀之人! 可他如今的心境,却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坚的死,让他产生了一些触动。 陈安晏原本以为,以他的病情,自然是会死在丁坚之前,他的奢望就是在临死之前,丁坚能将他的身世告诉他! 但如今,丁坚却先中毒身死! 而且丁坚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他为何会中这青红之毒,想必是不愿陈安晏在此刻为他报仇! 按照赵公公之前的描述来看,他应该对这青红之毒有所了解,甚至对那下毒之人很可能还略知一二,只是他和丁坚都极为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 按照陈安晏的猜测,丁坚之所以会中毒,很有可能也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他如今甚至已经有些怀疑,最近苏州城出现的劫童之事,会不会目标其实就是他! 按照丁坚今日所说,他已经间接承认了太白居的陈文锦夫妇并非自己的亲生爹娘,所以才会让自己跟着李彧进京。 而赵公公之所以如此看重自己,除了学识才智之外,极有可能也跟自己的身世有关! 特别是他最后一拜时,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庄重! 但是以丁坚的身手,以赵公公的身份地位,他们似乎都不敢直接告诉陈安晏他的真正身份,想必这背后,肯定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很有可能跟皇室有关! 所以赵公公和丁坚才让他去京城找自己的身世! 这些李彧自然都不知情,他愿意对陈安晏示好完全是因为赵公公的关系,他如今最担心的还是回京之后该如何与太后以及其他大臣周旋! 此刻的陈安晏,盯着杨雄,等着他的回答! 也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杨雄看着陈安晏的眼睛却有一丝冷意。 杨雄无奈之下苦笑道:“大内侍卫数千人,公子为何如此抬爱?” 以他的性格,如今只是想在宫里当个差,糊个口罢了! 李彧也想不明白,为何陈安晏和赵公公一定要拉拢杨雄! 就如杨雄所说,大内有数千名侍卫,杨雄也只是四品御前副指挥使。 在他之上还有正三品的御前侍卫指挥使,乃至从一品的禁军统领! 这些人的家势背景都在杨雄之上,若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远比得到一个杨雄要强的多! 陈安晏再上前一步说道:“按照杨大人的说法,适才赵公公要在下辅佐皇上,那在下是不是也要问上一句,大梁子民千万,为何要垂青在下一个病秧子?” 如今他和杨雄也就三步的距离,陈安晏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杨雄。 而杨雄反而不敢跟陈安晏对视! 李彧虽说不明白赵公公和陈安晏的用意,但他见杨雄有推脱之意,也不免有些动怒,指着杨雄喝道:“杨雄,你这般推脱,莫非还有别的心思?” 杨雄连忙跪下,连道不敢:“若臣有别的心思,自然会满口答应再做打算!只是臣人微言轻,只怕无力为皇上分忧!” 他自然不好说李彧这边的势力太过单薄,生怕日后有变,所以才只想安安稳稳在宫里混口饭吃! “嗯?”李彧却是从杨雄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不由冷笑道:“你是意思,是要朕先给你加官进爵,你才愿意为朕办事?那禁军统领如何?” 李彧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以他的地位,自然还不能随意的赐官! 以大梁的官制来说,吏部尚书能直接任免调动四品以下的官员,而四品及以上的官员,需地方和其上级报至吏部之后,由吏部和内阁或枢密院商议裁定,最后由皇帝御批! 所以除非是立下奇功,一般皇帝很少直接任命高级官员! 此番若是杨雄顺利护送李彧回京,虽说也是大功一件,但还不至于连升数级到禁军统领! 而且此刻李彧尚未掌权,就算他要这般提拔杨雄,恐怕都不用齐太后出面,李文栋和其他几位顾命大臣也不会答应! 杨雄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李彧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堵他的话,他再次叩首说道:“臣并非此意,臣入宫近二十年,一直对皇上和大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好!”陈安晏上前想要将杨雄扶起,可杨雄却依旧跪拜在地! 在杨雄看来,陈安晏虽说暂时已经是李彧皇上的心腹,但如今李彧动怒,纵然是陈安晏来扶,他也不敢就此起身! 而趁着弯腰的功夫,陈安晏轻声说道:“杨大人,我听说你在入宫之前,有一位姐姐,叫杨英?” 第四十六章 杨雄(下) 杨雄一听,再也无法平静。 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动远超最近几日的所见所闻! 什么密旨,什么太后,什么神秘人,如今在杨雄看来都不值一提! 而他虽未起身,但陈安晏就在身前,杨雄双手紧紧抓住陈安晏的胳膊说道:“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我姐姐的下落?” 陈安晏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就好像马上就要被卸下来一般,丝毫不能动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杨雄也很快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受伤初愈,而且患病已久,连忙松手。 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着实有些焦急! 这杨雄本是河南开封人士,是中原镖局的少东家。 其父杨雪林,家行第二,人唤杨二爷,乃是中原镖局的总镖头! 在杨雪林的多年经营之下,这中原镖局在当地总算也小有名气。 杨雪林原本有个大哥杨雪山,当初正是兄弟二人成立的这个中原镖局。 兄弟二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学过几年功夫,虽说算不上高手,但是对付一般的山贼已经绰绰有余! 所以在中原镖局成立之初,都是兄弟二人亲自押镖,一直都还算顺利。 只是后来杨雪山在一次押镖的时候,遇上了劫匪! 这群劫匪不但劫走了全部的货物,还将亲自跑镖的杨雪山和其他镖师全都灭口! 这对于镖局来说,极为罕见! 因为大多山贼只是求财,而镖师也都多少会些武功,若是真的交起手来,山贼也必定会有伤亡! 所以大部分时间,山贼们只是会索些货物或者银两便会放他们过去! 他们也很清楚,若是抢的太狠,无异于杀鸡取卵,日后便不会再有镖局从他们这里经过! 而且若是事情闹大的话,官府很有可能会派兵前来围剿,他们自然不愿见到这样的局面。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让杨雪林想不明白的是,失镖之后,货主并没有上门索赔! 据他所记,这趟镖乃是送往京城,里面都是一些绸缎茶叶,这些货物总共值五百两左右! 因为镖师并未临阵脱逃,全都被灭了口,所以按照规矩,中原镖局还得赔一半的银子,也就是二百五十两。 这对于刚刚起步的中原镖局来说,并不是个小数目! 因为对于镖局来说,最大的支出不是养那些镖师、趟子手,而是给沿路那些势力的例钱! 若是那些背景强大、或者有着高手押镖的镖局,他们自然不惧这沿路的山贼劫匪,但是像杨雪林两兄弟的中原镖局,他们一来没有背景,二来也没有真正的高手坐镇,自然只能通过这种最古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打通他们的镖路。 开镖局最重要的,就是讲一个信字,若是失镖之后不赔,那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请他们压镖了! 杨雪林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原本已经准备变卖一些祖产赔偿货主,但是杨雪山都已经入殓一个月了,货主依旧没有上门! 他也曾经亲自找去那货主留下的地址,但是那里只是一个客栈,据伙计所说,那人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说,那个货主将货物交给了中原镖局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而杨雪林在杨雪山出事之后也曾经打听过,杨雪山是在山东和河北的交界处靠近清河县的地方被劫的! 中原镖局主要走的路线就是从河南到京城,这沿路的一些大小势力,杨雪林兄弟二人都曾经打点过,照理来说根本不会出这样的事! 而且这清河县一带,就只有一个叫“清风寨”的寨子! 杨雪林兄弟二人前去拜访的时候,发现这“清风寨”总共也就三五十人。 而且他们的寨主马彪,在兄弟二人看来,武功也极为稀松平常。 照他们的估计,他们兄弟二人连手,就算这“清风寨”的人一起上,恐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不过,大家都想着和气生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日后兄弟二人很有可能不跑同一趟镖,所以对这马彪倒也极为客气! 这马彪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也看得出杨雪林兄弟二人不好惹,便很爽快的收了银子把酒言欢! 之后的几趟镖,中原镖局的人在经过清河县时,只要打上旗号,清风寨的人果然没有为难,中原镖局每次都能很顺利的过这清河县。 所以杨雪山会在清河县被劫,让杨雪林觉得其中必然有蹊跷! 事后他也去了一趟清风寨,但是这清风寨竟然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若不是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焚烧过的痕迹,杨雪林真的要怀疑这清风寨之前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不过以他的能力,查到此处也尽力了! 官府虽然也出了通缉告示,但杨雪林也知道,这帮人能将此事做的这么干净利落,绝对不是普通劫匪! 所以他也想着,若是那货主上门索偿之事,他也想看看能不能问出一些线索! 只是往后十多年里,那清风寨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货主也没有再露面,所以此事便被搁了下来。 杨雪山死后,留下了五岁的儿子杨忠。 杨雪林将杨忠接到自己家里,也把他当成了自己孩子抚养。 这杨忠比杨雄大了四岁,在杨雄之上,还有一个姐姐杨英,比杨雄大了一岁。 自那之后,三人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跟着杨雪林习武。 其实这杨英并非杨雪林的亲生女儿,而是在杨雪山出事的三年前一次跑镖的时候,在一个破庙里捡到的一个婴儿。 杨雪林见了之后十分欢喜! 那时候夫人还没有怀上杨雄,但他们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所以见到这个女婴都十分高兴,给她取名杨英! 没过多久,夫人便有喜了,他们都将杨英视为福星,非但没有重男轻女,更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一晃就过了十二年。 因为杨雪林为人豪爽,做事玲珑,所以中原镖局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那时候,中原镖局已经有了十几个镖师,而杨雪林本人已经很少押镖,除非是一些极为重要的货物会亲自押镖,其他时候都是留在镖局教三个孩子练武。 而这时候的杨忠已经十七岁,杨英和杨雄也已经十三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杨忠心里对这个妹妹十分喜欢。 虽说杨雪林对杨忠视如己出,但杨忠却还是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所以在骨子里就有一种自卑感! 他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跟杨英一起练武的时候。 杨忠稍长几岁,杨英和杨雄自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在每次比试的时候,杨雄都会被“教育”一番,但是对杨英,杨忠却是手下留情。 而这一切都被杨雪林看在眼里。 他自然也乐意见到杨忠能跟杨英在一起。 杨忠是他大哥之后,若是取了杨英,两家便是亲上加亲!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英对杨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情。 杨雪林和夫人也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杨英的意思,都遭到了杨英的推脱,可夫妇二人却都误以为是杨英是不好意思! 其实,杨英心里有好感的,是杨雄! 只是当时杨雄年纪尚小,每日都是习武练功,将杨忠当成了自己要超越的目标,根本无心理会这男女之事! 又过了三年。 杨忠二十岁,杨英也十七岁了! 许多姑娘在十六岁便就出嫁了,所以杨雪林夫妇也有些着急了! 虽说也有不少媒婆上门说媒,但都被他们挡了回去!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杨英肯定是要嫁给杨忠的! 可杨英一直在等杨雄,不愿松口。 于是杨雪林和夫人商量了一个法子! 趁着一次设宴的机会,杨雪林当众宣布了杨忠跟杨英的婚事! 这对于杨英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反观杨忠,却欣喜若狂! 而一旁的杨雄却产生了一丝酸意,他对自己的这个姐姐也有着好感! 可还没等宾客上前恭喜,杨英就夺门而出,杨雄也跟着追了出去。 杨忠呆呆的站着,想要冲出去追上杨英,却又觉得双腿有千斤重一般!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每一个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雪林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只能赔笑说是杨英怕羞,这才先行离去! 可大家都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有问题。 所以他们都只是浅酌数杯便都匆匆离去! 再说杨雄。 他追着杨英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 两人终于互诉衷肠,表明爱意! 杨雄想要带着杨英回去,跟杨雪林说清楚! 但杨英却怕见到杨忠尴尬不愿回去。 最后两人商议,杨雄先回去,杨英暂时先在这破庙留宿一晚,明日再跟杨雪林请罪。 杨雄回去之后,跟父母说了他跟杨英之事! 杨雪林夫妇自然没有意见,唯有杨忠让他们觉得十分为难。 但这个时候,杨忠却看起来毫不在意,反而是倒了一碗酒水,祝福杨雄和杨英二人! 杨雪林十分高兴,杨忠能够不计前嫌,自然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一早,开封知府丁大人竟然亲自登门,为杨英说媒! 第四十七章 提亲(上) 杨家所有人都很诧异。 中原镖局平日跟官府并没有什么来往,而且杨家在当地也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不至于让堂堂开封知府前来说媒! 而且这位开封知府丁成礼丁大人也并不是什么清官,因其贪墨成性,所以在民间官声不佳! 丁大人在任上年头不短,政绩平庸。 不过这些年来,一直上下疏通,所以才能保住官职。 中原镖局走的是押镖的活,一直都是跟绿林中人打交道,所以见到这位丁大人前来为杨英说媒,十分意外! 原来,昨日杨雄走后,杨英独自留在了城外的破庙。 虽说这破庙十分简陋,但此刻杨英心中却十分高兴。 她对杨雄早有好感,这次两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她对杨雪林夫妇的了解,他们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和杨雄。 只是唯独对杨忠,杨英却是觉得有些亏欠。 特别是今日,杨雪林当众宣布杨总和杨英婚事的时候,她直接逃了出来,这对杨忠来说,肯定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确实只是将杨忠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在开封杨家虽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但家境也还算殷实,所以杨英从小不愁吃穿。 如今要她睡在一间破庙,确实有些难以入眠。 再加上跟杨雄已经私定秦晋之好,心中兴奋难平。 一直到将近亥时,杨英依旧目不交睫。 就在这个时候,杨英听到了外面有些动静,但是她仗着学过几年功夫,所以也并不害怕,第一时间隐身暗处,想要看看是什么人。 没过多久,从外面进来了十多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只是这个公子如今看上去却有些狼狈。 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甚至左边脸颊还有一道伤疤,血迹未干,显然是刚刚被利刃所伤! 不光如此,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不过看上去都伤得不重。 应该是在不久之前,曾经跟另外一帮人交过手! 这些人进来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随后,那个公子又跟手下交代了些什么,只是杨英离的有些远,听不清楚。 就在她想要靠近一些的时候,却不慎踩到了一根树枝! 此地荒无人烟,这个声音在夜晚显得十分刺耳。 杨英知道不好,所以立刻转身就跑。 可她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武功。 杨英跑出去也就几丈,就被那些人拦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这些人都受了伤,以她的身手,想要离开应该不难! 可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不过这也难怪,平时练武的时候,大家都会让着她,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自己已经是一个高手了! 如今见到这么多人围住了自己,也不免有些慌神! 因为这次离家出走是临时起意,所以也没顾得上带兵器。 虽然刚才杨雄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把匕首给她防身,只是面对这么多人,匕首的作用实在有限 杨英捡起一截长棍,想要将众人逼退之后再行离去,可没想到的是,她刚捡起长棍,却突然发现长棍已经被人夺走! 而这个时候那位公子来到近前,他见到杨英眼前一亮,心中动起了心思。 这位公子从京城出来数月,奉命追查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他们一路从京城查到了开封,却突然发现,这一路追查的线索,突然断了! 杨英虽然算不上绝顶美人,但姿色也至少在中上,再加上习武的关系,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眉宇之间看上去有一股英气,颇合这位公子的胃口! 面对杨英,这位华服公子自称姓木,此番出来是奉命捉拿要犯。 杨英猜到了这位木公子必定有所企图,而她早就心有所属,所以根本不愿在此多加纠缠! 木公子命手下都退开,杨英趁着这个机会撒腿就跑,但是没跑几步,却发现那位木公子已经拦在她的身前。 杨英不死心,换了个方向继续跑,但是很快就发现,木公子又将她拦下了! 如此几次反复之后,杨英终于明白,习武之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那些人的眼里,如今他们不过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杨英气急,却又没有办法! 她看着众人不由怒道:“你们想要干什么?难道不怕王法吗?”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笑意更盛! “王法?”木公子笑着说道:“我来告诉你,如今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杨英见这些人嚣张至极,而她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杨英担心自己会受辱,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想要自尽! 只是没想到,匕首在距她喉咙半寸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再也近不了半分! 原来,正是那位木公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没想到杨英刚烈至此,夺过杨英的匕首之后,他见到了上面刻着的杨雄二字,不由冷笑数声。 木公子把玩着这把匕首淡淡说道:“既然你想要见王法,那我就带你去见见着开封的王法!” 杨英一开始还没弄明白木公子这句话的意思! 可她马上发现,这些人竟然带着她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杨英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但是此刻进城总比在荒郊野外的好! 只是如今已经过了亥时,城门早就封了,就算想要进城恐怕也不容易,不过杨英想的是,就算不能入城,若能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便能借他们之手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所以这一路上杨英倒也十分配合,没有动逃跑的念头! 这一行来到城门下,守城兵丁见了,立刻喊道:“今日城门已闭,尔等速速退开!” 杨英刚要大喊救命,却只见那木公子取出一枚令牌,守城兵丁一见,脸色大变。 没多久,这城门便开了! 城门官带着一队守城兵丁立刻迎出来跪地参拜:“下官不知大人驾临,望大人恕罪!” 这几人一走进,大家便闻到了他们满身的酒气,显然他们在城楼上正饮酒作乐! 只不过如今木公子也不愿跟他们一般见识,带着手下和杨英直接入了城! 杨英并没有看清这枚令牌的样子,不过她却开始有些不安,因为如今的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位木公子有多大的权势! 杨英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真的就这么带自己进了开封府衙! 更让她吃惊的是,开封知府丁大人见到这位公子之后,竟然下跪参拜!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子时,原本开封知府丁大人已经就寝。 却没想到,那守城官在见过木公子之后,快马绕道先一步到了开封府衙,将丁大人唤醒。 不管是什么人,刚刚睡着就被叫醒自然是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情! 可在他听了那守城官之言后立刻清醒了一半。 所以木公子他们一进府衙,丁大人便立刻相迎! 杨英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份必定非同寻常! 若是换做其他女子,说不定可能就答应了木公子的要求。 可杨英早已心有所属,自然不愿答应。 而这位木公子,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盛怒之下,木公子便下令,让丁大人代他去杨家提亲,只是不许提他的身份,只能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 这位开封知府已过知命之年,他在这开封知府任上也已经多年。 丁大人知道这位木公子身份尊贵,若是有此人的提携,对自己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所以丁大人连夜采办了些聘礼,第二天一大早便亲自登门提亲! 他原本以为这杨家必定会感激涕零,欣然应下! 可没想到,这位中原镖局的总镖头竟然说着杨英已有婚配,不能嫁给木公子! 问清与杨英婚配之人正是杨雄,杨雪林不得不解释,那杨英乃是他的养女! 丁大人自然不管这杨英有没有婚配,他如今想的只有将此事办好,讨那木公子的欢心,自己也好升官发财! 所以丁大人再三暗示,这木公子是京城的贵人,别说是杨家惹不起,就连他这个开封知府也同样惹不起! 否则以他堂堂四品知府,也不会来干媒婆这个下九流的行当! 但不管丁大人怎么说,杨雪林都不为所动! 只因这杨英虽说不是自己亲生,但也是从小养大成人,夫妇二人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再加上她还是杨雄的意中人,就算他们肯答应,杨雄也必定不肯答应! 丁大人见杨雪林如此推脱自然不悦,以他四品知府的身份屈驾前来提亲已经给足了面子,可谁知这杨家竟然这般推三阻四! 他在来之前没想过杨家会拒绝,而此刻青天白日,他也没有借口对这杨家发难! 但是那木公子还在府衙等他,如今丁大人是骑虎难下! 而杨雪林也意识到杨英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这位知府大人不可能一大早就过来替人提亲,所以他也找了个机会让杨忠和杨雄二人去将杨英找回来! 兄弟二人从后门偷偷离去,赶往城外的破庙。 就在丁大人左右为难之际,他的师爷来到近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丁大人笑道:“妙计妙计,就这么办!” 第四十八章 提亲(下) 丁大人带着一行人从杨家离开之后直奔府衙。 得知他并没有将提亲之事办妥,木公子自然有些不悦。 他已经将杨英软禁在府衙之中,只等杨家答应这门亲事。 其实他心里无非也只是想玩玩这杨家而已! 以他的家族势力来说,根本不会允许他娶杨英这样的江湖女子! 所以他才严令丁大人不允许透露自己的身份! 木公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番出来的任务,而杨英的出现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闲中作乐而已! 木公子出京至今已有月余,追查之事线索已断,如今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 不过既然丁大人马上拍胸脯保证,必定在三天之内,让木公子与杨英成亲! 丁大人有如此把握,木公子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就留在了开封等着看丁成礼的手段! 拜别木公子之后,丁大人跟师爷去了书房,将先前师爷说的那个法子又好好的合计了一番! 丁大人很满意,将此事都交给了师爷去办! 领命之后,钱师爷先去翻阅了府中的案卷,随后唤来了一些府衙里的好手,将此事交代了下去。 这些人立刻离开府衙朝着中原镖局赶去! 此刻杨忠杨雄兄弟二人还没回来,杨雪林也想不明白,这丁大人为何会突然上门提及此事!而且还不远透露那位木公子的身份! 而昨天晚上杨雄回来的时候,因为害怕杨雪林他们担心,也没有提杨英去了城外的破庙,只是说她明日一早便会回来。 杨雪林还以为杨英去了客栈投宿,所以并没有多想,再加上杨忠如此体谅,心中更是欢喜,只等着明日一早杨英回来之后,为她和杨雄商定一个婚期! 只是没想到,杨英没有等到,却等到了前来说媒的丁大人! 虽然暂时将丁大人挡了回去,但他也知道此事必定别有内情,若是杨忠杨雄将杨英寻回,一问便知! 可兄弟二人还没回来,开封府衙的兵丁却先到了! 杨雪林还以为是丁大人去而复返,正要迎上去,可这些兵丁却不由分说,将这中原镖局团团围住! 杨雪林大惊,连忙上前询问! 他自问平日里并没有得罪官府,赋税也都及时上缴,不可能有什么把柄! 可那些兵丁根本不听他理论,进来便抓人! 虽说这些兵丁大多都只是身强体壮,学过一些皮毛功夫,远不如中原镖局的镖师,更别说这里武功最高的杨雪林了! 但这些兵丁毕竟都是官府中人,若是反抗,往轻了说是持械拒捕,往重了说更是有谋逆之嫌! 杨雪林自问问心无愧,就算到了公堂自己也不惧! 而他身为总镖头,自然不能因为自己一人连累了整个镖局,于是他并没有反抗,而是被披枷带锁带回了府衙! 这些兵丁将杨雪林押走的时候,还查封了中原镖局,同时贴出了告示! 说是中原镖局总镖头杨雪林在多年之前杀害了通许县张员外一家,劫走了张员外刚出生的女儿,正是如今的杨英! 这个告示一贴出来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的说这杨雪林丧心病狂,不但杀了张员外全家,还让他的女儿认贼作父! 也有的说,怪不得这中原镖局越做越大,必定是靠着张员外一家的财富才有的今天! 不过也有人说,他们见到杨雪林一家父慈子孝,待杨英就如亲生女儿一般,杨雪林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况且这位丁大人的官声实在差了些,所以就算府衙贴出了告示,仍旧有不少百姓不相信此时! 与此同时,府衙在清点了中原镖局的人数之后发现,少了杨忠和杨雄两人,于是马上又贴出公告,全城通缉杨忠和杨雄! 再说杨忠和杨雄来到城外的破庙,却并没有见到杨英。 他们虽然在破庙周围看到了许多脚印,但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这里平时来的人并不多,很有可能是昨日杨雄走后又来了一帮人将杨英劫走! 只是这些人的身份…… 想到此处,杨雄马上意识到,丁大人来杨家为那木公子提亲,那么那位木公子必定见过杨英! 而将杨英劫走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位木公子! 于是两人立刻准备进城,跟杨雪林商议此事! 可谁知刚到城门口,就发现了张贴的告示! 不但杨雪林被捕,他们兄弟二人还成了通缉要犯! 两人大急,杨雄气不过,就要冲进城去! 幸好被杨忠拉回! 他在杨雄耳边说道:“这附近必定有许多兵丁,两人如果此刻现身,必定无法逃脱!若是想要查明真相,只能夜探开封府!” 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杨雄也知道,杨忠说的有理! 所以纵然心有不甘,他还是跟着杨忠暂时在城外寻了个藏身之所! 两人一直等到了天黑,城门早已关闭!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准备翻过城墙! 可没想到,两人低估了这城墙的高度,也高估了自己的轻功! 这城墙高约四丈,而两人全力一跃也不到三丈! 两人有些沮丧,白天有人检查,晚上又翻不过城墙! 终于,两人想了个办法,杨忠先用轻功尽力跃起,一息之后杨雄在同样的位置跃起! 这样一来,杨忠力竭下坠之时便正好能踩到杨雄的肩膀! 借力之后杨忠再次跃起,勉强能到城头! 原本杨雄想要进城,他想让杨忠在城外! 可杨忠以他的武功更高,一句话便将他堵了回去。 杨忠进城之后并没有立刻奔向开封府衙,而是回了中原镖局! 此刻的中原镖局,早已被贴上了封条,但这根本不可能拦住杨忠! 杨忠在中原镖局翻查了片刻,便直奔开封府衙而去! 城外的杨雄从天黑一直等到天亮,又等到天黑,却一直没有见到杨忠! 杨雄有些坐不住了! 若只是打探消息,杨忠早就该回来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杨忠也被抓了! 不过尽管他十分着急,但因为翻不过城墙,他只能等明天白天开城门的时候混进去! 终于熬到了开城门,杨雄稍稍装扮了一番,便来到了城门口排队准备进城! 而那两张告示在杨雄看来格外刺眼! 城门管带着守城兵丁一个一个的检查这进出的百姓! 杨雄却发现,有不少明明跟他们兄弟二人长得天差地别的商贩,在被查的时候却都被带到了一旁,杨雄起初还有些奇怪,不过他也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了! 这些守城兵丁正在捞他们的油水! 果然,大部分商贩付了些银两之后便都被放行了! 还有个别商贩并不愿意付这银两,那些守城兵丁骂骂咧咧的过去留下了一车货物才将他们放行,这些商贩都敢怒而不敢言! 杨雄虽说心中愤恨,但他知道,今日绝对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他进城的目的就是将爹娘和杨忠杨英救出来! 只是他却忘记了,他的武功跟杨英也就只是在伯仲之间,如今父亲被抓,杨英被掳,杨忠下落不明,自己何来的底气将他们都救出来! 很快,这进城的对方便到了杨雄,只见那个守城兵丁对比着杨雄和他的画像,虽说杨雄已经装扮过了,但还是有几分神似! 守城兵丁仔细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似乎有些无法确定,正准备叫上城门官过来查看。 这时候杨雄想起了那些商贩! 于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碎银,瞧瞧的塞进了这位守城兵丁的手里! 这守城兵丁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将这碎银藏在了身上! 他看着杨雄微微一笑,喊了声:“过!” 杨雄心中庆幸! 如果杨雄能看到身后的话,他一定能发现,就在他还没有走出去几步的时候,之间那个守城兵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 他原本只是觉得杨雄此刻的杨雄有些贼眉鼠眼,可没想到杨雄竟然会塞给他一块碎银! 贿赂城门官和守城兵丁素来都是商贩惯用伎俩,他们无非是想要少缴些税,让他们顺利通行! 但是极少会有单独的人给银子! 除非是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所以他立刻意识到杨雄跟那画上之人颇为相像,所以他便立刻唤人过来,想要将杨雄拿下! 只见他朝着杨雄指了指杨雄,喊了声:“上!” 杨雄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出了马脚,此时的他且战且退,他知道如今救人重要,不可恋战。 杨雄几招逼退兵丁之后,立刻闪身进了一个胡同! 但是他还没站稳,却感觉后脑被人打了一下,接着便晕了过去! 等到杨雄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开封府监狱! 而在他身边的,正是杨雪林! 他见到杨雪林立刻上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雪林起初也想不明白,但后来终于想起了丁成礼的那句话。 那位沐公子,不但是他们中原镖局惹不起,哪怕是他这个开封知府,也同样惹不起! 他原本是想等杨英回来之后,立刻为她和杨雄安排婚事,也好将此事推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开封府竟然会这么快就翻脸,从前来提亲到过来抓人,中间也就隔了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丁大人到了,他看着杨雪林笑道:“杨老英雄,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只听见杨雪林冷冷说道:“你们如此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我答应这门亲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而且你们所说的灭门一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丁大人再次笑道:“是嘛?那我们明天开堂审案!” 第四十九章 升堂(上) 说完之后丁大人拂袖而去! 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杨雄就经历人生的大喜和大悲! 只是这对父子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丁大人何来的底气以那莫须有的罪名给他们定罪。 这丁大人虽然是个昏庸之辈,但是按照大梁的官制,除非涉及皇家,否则在开堂审案之事,必须公开审理! 而若是要定罪,必然需要人证物证! 杨雪林问心无愧,自然不惧。 但是那丁大人看上去成竹在胸,似乎有所依仗! 杨雄将他这两日在外面所见都告诉了杨雪林, 杨雪林在听完之后眉头紧锁! 他根本想不明白,丁大人为何会在短短两日内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猜测,如今杨英很有可能就在府衙或是驿馆,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她暂时应该没有危险,而且也必定没有答应那位木公子的要求,否则,这丁大人也不会费这番功夫来折腾杨家! 但是这杨忠究竟去了哪里? 若是杨忠也被官府抓获,那也应该跟他们关在一起! 若是没有被抓住,那他昨日就应该出城跟杨雄会面。 杨忠的武功要比杨雄杨英高出不少,如今两人盼着,杨雄能找个机会将杨英救出! 到了第二天,上午巳时,丁大人果然升堂问审。 审的是十七年前通许县张员外家的灭门惨案! 这件灭门案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十多年来也一直没能找到凶手! 如今这两天府衙都贴出了告示,说这件事跟中原镖局杨家有关。 这杨家在当地也有些名声,所以一早便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想看看这位中原镖局的杨总镖头,是不是当年的杀人凶手! 没多久两人都披枷带锁被带上了堂。 在这公堂之上,两人也不得不依礼参拜,报上姓名。 这位丁大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本官已经查出,你杨雪林便是十七年前通许县张员外灭门案的凶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雪林不禁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啪!” 丁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 正要呵斥几句,却听到堂下的师爷轻轻咳嗽了一声,又朝着屏风后面看了看! 丁大人立刻会意。 这位木公子正坐在屏风后面。 之前丁大人曾经夸下海口,能在三日之内为他解决杨英之事,今日正好是第三天,他也想看看这位丁大人是如何解决此事的! 丁大人坐直了身子,漫声道:“你说你的养女杨英,是你在十七年前押镖的时候,在一个破庙所捡,可有人证?” “那时候中原镖局成立不久,也没有别的镖师。所有的镖都是我跟我大哥亲自押送,那次除了我们兄弟二人以外,应该还有趟子手和一些伙计!”说到此处,杨雪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说道:“只是……” “只是如何?”丁大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若是有这些人证,大可以让他们前来为你作证,本官自会详查!” “只是他们在后来的一次押镖途中,都被杀了!” 那次押镖,情况颇为特殊! 那时候中原镖局已经请了几个镖师,杨雪林兄弟二人大部分时间都坐镇镖局。 可那次的货主出手极为阔绰,而且多次强调,这批货物非常重要,一定要安全送达! 杨雪山便决定亲自押送,而且带的都是熟手! 而能位杨雪林作证的人,都在那次押镖途中送了命! 丁大人怒道:“你这都不过是一人之言,不足采信!” 听到杨雪林的话,丁大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杨雪林真的还有人证! 虽说师爷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今日一定要将这杨雪林定罪! 而倘若这些人证尚在,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杀人灭口,总是还要耽搁些时间。 虽说以他们的手段,就算真的有人证上堂,他们也有办法解决,但这样一来,很有可能还要拖上几日,必定会超过丁大人答应的三日之限! 所以听到杨雪林说那些人证都已经死了,丁大人自然心中窃喜,如此一来便少了许多麻烦! 听到丁大人的话,杨雪林也再次冷笑:“大人说那张员外一家灭口是草民所为,这难道不也是大人一人之言吗?” 审到此处,外面已经开始有些嘈杂之声! 主要是如此问来问去,两边都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当年张员外一家的案子是杨雪林所为或者不是杨雪林所为! 只不过因为官声的关系,围观的百姓倒是更加相信杨雪林! 丁大人见状也不得不拍了两下惊堂木,大喊肃静!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个衙差,径直走到了师爷那里,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便退下了。 师爷朝着丁大人点了点头。 丁大人知道事情办妥,心中大喜! 一指堂下跪着的杨雪林说道:“杨总镖头果然是能言善辩之人,既然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这证据!” 杨雪林虽然有些疑惑,但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草民洗耳恭听!” 外面围观的百姓一听这丁大人要拿证据了,倒是马上安静了下来。 “传人证!” 在丁大人下令传人证之后不久,便有一人走到堂下! 这人虽然一身书生打扮,穿着却又珠光宝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因为是人证,所以此人叩拜之后,丁大人便让他站立一旁! 杨雪林、杨雄父子二人上下几番打量,都觉得这马乘风面生的很! 丁大人依例先问了他的姓名身份。 杨雪林他们才知道,此人姓马名乘风,通许县人士! 这马乘风正是张员外的亲外甥,张员外的夫人是马乘风的姨娘! 据他所说,张员外一家遇害那日正好是他的表妹张玉荷出生百日! 在大梁,许多百姓在孩子出生百日之时都会设宴相请,不过在整个大梁,大部分地方都是重男轻女,所以生女还办百日宴的并不多见。 但张员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所以夫人在剩下张玉荷后,张员外十分欢喜,同样为她摆了百日宴! 菜过三味,酒过五巡,一直到快过戌时,亲朋好友总算吃饱喝足,纷纷离去,只留下了几个贴身的亲戚还说着话。 马乘风的母亲和张员外的夫人是亲姐妹,自然也要多待一会儿! 那一年马乘风五岁,他见这个表妹的百日宴办的如此热闹,宾客们送的礼堆满了几间屋子,心里也有些酸意。 只因这马乘风的家境一般,比起张家可以说天壤之别! 在他的追问之下,他的母亲告诉他,他当初的百日宴不过是请了三五桌好友而已。 所以开席没多久,他便嚷嚷着想要回去,还被他母亲教训了一番! 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待到现在。 但是见到自己母亲还在跟姨娘说话,心中觉得十分委屈,便一人待在了门房,毕竟在这样的日子,那些伙计下人都忙着招呼客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了数十个人! 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兵刃! 寻常百姓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不过张员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这里又是他家,所以硬着头皮上前,问他们想要什么,也表示愿意赠些银两! 马乘风躲在门房,留了个缝隙,只看到其中一人下了马,走到张员外跟前问了些什么。 张员外摇了摇头似乎不明所以! 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马乘风吓坏了! 只见那人手起刀落,张员外的头便掉了下来! 而张员外家其他人见了立刻哭喊着想要离开! 可那数十个人直接冲进人群,就如砍瓜切菜一般,血肉横飞! 门房里有张小床,平时值夜的门子就在这里休息。 马乘风钻进了床底,吓得瑟瑟发抖。 前后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外面的呻吟、哭喊、求饶的声音都没了! 有的只是凌乱的马蹄声! 马乘风知道,除了自己,其他人应该都被杀了! 这时候,他知道,只要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那么他的下场必定跟张员外一样! 所以虽然马乘风躲在了床底,依旧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而这些人也在张员外家翻箱倒柜,找出了不少金银首饰! 只是他们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因为事后马乘风出来的时候,见到院子里还留了不少金银! 又在这里逗留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他们似乎担心会惊动官府,所以准备离去! 马乘风清楚的听到其中一人喊来一声杨兄! 接着还断断续续的听到他们提到开封、镖局。 那时候马乘风年幼,所以事后也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而这些年,他将几件事联系到一起,便觉得此事必定跟开封的中原镖局有关! 他也曾去过通许县告状只是他也知道,这中原镖局如今名声在外,自己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几乎不可能告赢! 而这通许县县令也是个昏庸之辈,当初张员外一家被灭门闹的满城皆知,他知道自己不是办这个案子的料,便将此事上报到了开封府! 而这丁大人见了案卷之后,因为没有证据,又觉得此案麻烦的很,便一直拖着! 一直到前天,在中原镖局的时候,师爷才想起了这个案子,便立刻翻阅案卷,又将这马乘风找来! 听完马乘风所说之后,杨雪林怒极反笑:“荒唐!就凭这个也能当证据?”他指了指马乘风接着说道:“且不说他的那些证言都是来自五岁时的记忆,就说这证言——杨兄、开封、镖局,这最多只能说草民有嫌疑,但却完全做不得证据!” 在外面围观的百姓也觉得太过牵强!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父子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我有证据!” 第五十章 升堂(下) 两人回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这两天都未曾露面的杨忠! 在他们二人看来,杨忠刚才所说的他有证据,必定是能替杨雪林脱罪的证据。 但是据杨雪林所记,他和杨雪山将杨英捡回来的时候,杨忠也就四岁。 而且,因为担心杨英日后知道了自己并非亲生会有别的想法,除了这次押镖的十多个人之外,他们并未对旁人透露杨英是他们捡到的! 所以一开始附近邻里一直都以为这杨英是杨雪林的亲生女儿。 因为是个姑娘,所以杨家没有为杨英办百日宴,旁人也都没有多想。 不过后来杨英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一家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将这件事外传。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家对她就如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她对杨雪林夫妇极为孝顺。 杨忠那时候年纪尚小,当初也没有留下什么证物,杨雪林也想不出杨忠所说的证据为何? 杨忠上堂之后,却根本没有看杨雪林父子一眼! 参拜过了丁大人,丁大人却让他跟马乘风一样站立一旁! 杨雪林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杨雪林父子二人怒火中烧! 只见他悠悠说道:“我说的证据,是您当年杀人灭口的证据!” “你说什么?” 杨雪林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没想到这杨忠非但不是来救他们的,反而是落井下石,分明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若是说丁大人他们联合起来污蔑杨雪林只是让他觉得十分愤怒,可如今杨忠的倒戈相向更是让他觉得十分失望! 十五年的养育之恩,杨雪林自问待他不薄,数日之前还想要把杨英嫁给他! 可他如今竟然做出这等事! 面对杨雪林的怒火,杨忠丝毫不惧:“我是说,当年您带着我爹将张员外一家灭门,还将张员外的幼女带回去让她认贼作父!我爹自那之后一直生活在懊悔之中!我曾偷偷听到他想要投案,却被您所阻,过了没多久,那日跟您一起去张家的人在一起押镖途中都被杀了……” 杨忠的这番话,让围观的百姓瞬间一片哗然! 这番话若是旁人所说,大家最多也就将信将疑,但是在这件案子里,杨忠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 他是杨雪林的亲外甥,还在杨雪林家生活了十五年! 如今他不但指证杨雪林是张员外一家灭门案的主谋,还暗示杨雪山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将自己的亲大哥和镖局中人灭口! 而且杨忠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对杨雪林依然用了“您”这也的尊称,这让旁人听起来好像是,杨忠对杨雪林的养育之恩十分赶感激,只是对他的所作所为难以接受,这才不得不上堂指证! 如此一来,围观的百姓自然更加相信杨忠所说! “你……” 杨雪林父子没想到杨忠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而杨雄盛怒之下,直接冲向了杨忠! 只是他有枷锁在身,行动颇为不便,而且杨忠的武功还在他之上,所以杨雄自然奈何不了他! 很快,两旁的衙差上前将杨雄制服了。 相比杨雄的冲动,杨雪林却显得十分冷静! 他看着杨忠的眼睛问道:“这十多年来,我待你就如亲生儿子一般,我很想知道,他们究竟许了你什么条件,你要这般污蔑于我?” 杨雪林此刻已经猜到,杨忠极有可能已经被官府收买! 否则光以丁大人之前所拿出的证据,根本无法将他定罪! 而杨忠虽然跟马乘风一样,只是一个人证,但他的供词一说出来,便已经由不得大家不信! 所以围观的百姓,此刻纷纷大骂杨雪林! 丁大人自然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所以也没有阻止! 杨忠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心虚,不敢与杨雪山对视。 他抬头看了师爷一眼,想到了前天夜里丁大人和师爷跟他说的话,心里突然来了底气! 杨忠“哼”了一声说道:“我这都是实话实说,您还是认了吧!此事杨雄必不知情,您若是认了罪,我替您向大人求情,或许能免他一死!” 丁大人点头道:“不错,虽然你父亲当年犯案之时你尚未出生,但这些年来你也算间接成了他的帮凶,不过只要你们认罪,本官对你还是可以从轻判罪!” 而此刻围观的百姓除了对杨雪林破口大骂之外,对杨忠称赞之词也都溢于言表! 按照杨忠之前所说,杨雪林杀死了杨忠的父亲,但如今杨忠却以德报怨,还设法想要救下杨雄! 只不过杨雄自然不会领情,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 只是如今的他突遭如此变故,虽然满眼血丝、青筋乍现,却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杨忠! 而杨雪林毕竟当了中原镖局这么多年的总镖头,见过的世面远飞杨忠杨雄可比! 他知道如果一直被这么牵着鼻子走的话,就算官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这开封府的百姓却肯定会将他当成凶手! 当下出声问道:“素问官府办案讲究人证物证,虽然这二人都是满口胡言,却也勉强能算个人证,大人若是想要将我定罪,不知那物证何在?” 在围观的百姓看来,他的这番话说得有些不识好歹! 如今虽说并没有物证,但他们都已经认定这杨雪林是灭门案的凶手! 刚才杨忠都说只要他认罪,就会替杨雄求情,而且丁大人也答应从轻判罪,可这杨雪林竟然不识好歹! 这马乘风听了立刻说道:“我记得那日,表妹身上包了一块绣着荷花的锦缎!因为表妹闺名张玉荷,这是我姨娘花了上百两银子特意托人在绣的!” 杨雪林如今算是看明白了! 这马乘风跟杨忠一样,必定是官府找来诬陷他的人! 此人虽有可能与那张家有旧,但今日的这番说辞,必定是与官府商议过的! 就他刚才说那番话的神情,必定早就猜到自己会这般问,而事先背好的说辞! 所以杨雪林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冷冷说道:“那又如何?” 丁大人同样笑道:“我们在你家,找到了这块锦缎!” 杨雪林怒道:“不可能!我们杨家都是半个江湖人,素来不用这些!” 杨家原本就算不上富户,所以穿着都极为普通。 再加上经营镖局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江湖中人来往,所以杨雪林说他们算半个江湖人也不为过! 而作为江湖中人,自然不会穿戴绫罗绸缎! 丁大人摇头说道:“正因为你们不用锦缎,所以在杨家找到这块更能说明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而这个时候,杨忠从怀里摸出了一方淡粉色的锦缎,上面正绣着一朵荷花!他将这方锦缎呈给了师爷,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我们在您的库房里找到了这块锦缎,难怪您从来不让我们进库房,原来是怕我们发现这块锦缎!” 师爷将锦缎记录在案之后又呈给了丁大人! 丁大人取过之后笑道:“杨总镖头,你此举可谓百密一疏,若是早些将这锦缎毁去,我们便找不到这物证,就无法给你定罪了!” 一旁的马乘风也说道:“这块锦缎价值不菲,想必这老贼不忍毁去!” 杨雪林见他们如此一唱一和不禁冷笑!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唱给他们和围观百姓看的戏而已! 且不说他根本就从未见过这方锦缎,杨雪林知道,就算没有这方锦缎,他们也会在杨家找到别的东西当做证据! 父子二人这才意识到,官府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中原镖局的人,被抓的被抓,遣散的遣散!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里面塞件东西,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而且杨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里了如指掌,这件事交给他,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而如今所有的这一切,就在杨雪林拒绝了丁大人的提亲之后便已经定下了! 如今杨雪林最想知道的,就是杨英的下落以及那位木公子的真正身份! 就在这个时候,杨雪林突然发力,将颈上的枷木震开! 他知道,既然官府准备如此充分,他必定没有脱罪的可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讲杨雄救出去! 虽然之前丁大人与杨忠一唱一和,说是愿意放过杨雄。 不过他们既然能将这杀人之罪都污蔑是他所为,那么他们日后也定能随便再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杨雄身上!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命一搏! 在开封府境内,身手能高过他的屈指可数! 如今杨雪林所想,就是先逃出开封,再暗中将此事查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震开枷木之后,一掌将杨雄颈上的枷木劈断! 他们脚上的脚镣都是精铁所制,杨雪林一时之间也打不开,不过在他看来,尽管有着脚镣,但对付杨忠和公堂之上的这些衙差已经绰绰有余! 这个时候堂上的衙差已经围了上来,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杨雪林逼退数步! 丁大人刚想大喊将杨雪林拿下,谁知杨雪林双目一瞪,丁大人立刻吓得躲到了椅子后面! 这时候杨忠却一个闪身护在了丁大人身前! 杨雪林看了看他冷哼一声,此刻他并不想杀人,再次将一众衙差逼退之后,就要带着杨雄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在空中与杨雪林对了一掌! 杨雪林只觉得自己整条右臂又酸又麻,心中大惊! 他没想到在这公堂之上还有如此高手! 就凭这一掌,他就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杨总镖头果然好功夫!” 第五十一章 逃命(上) 杨雪林定睛一看,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 此人身着灰袍,站在府衙门口,拦住了杨雪林的去路。 杨雪林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 两人一交手杨雪林就自知不是对手,只是如今他并不知道这个灰袍男子的身份! 若此人也是丁大人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他和杨雄今日恐怕插翅难逃! 灰袍男子淡淡说道:“在下只是大梁的普通百姓,倒是杨总镖头,案子还未审完,为何急着离去?莫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杨总镖头想要畏罪而逃?” 杨雪林知道不好,这灰袍男子这么说的话,显然并不是拔刀相助之人! 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杨某一生行事无愧于心,我看阁下武功高强,想来也知道官字两个口……” “住口!”丁大人见到杨雪山吃了亏,心中大定,而且此刻府中的衙差都已经赶到,将公堂围了起来。 原本围观的百姓平日里也听说过这位杨总镖头武艺不凡,再加上刚才公堂上已有人证物证来指证他是个杀人狂,所以这些百姓也不敢靠的太近,而是都退出去了数十丈远远的看着。 丁大人指着杨雪林喝道:“本官对你一再容忍,也答应对你儿子杨雄从轻判罪,但你却得寸进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束手就擒?” 杨雪林怒瞪双目,看着堂上的丁成礼、杨忠等人,也不愿再辩,反而抚掌笑道:“你们这场戏演的精彩至极,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丁大人奇道:“什么漏洞?” 师爷将整个计划告诉他的时候,他们曾经反复商讨了其中的几个细节,包括马乘风和杨忠的供词,都意图做的天衣无缝! 所以审问至此,丁大人自觉十分满意! 如今杨雪林竟然说有一个致命的漏洞,让他十分好奇! 其实不光是丁大人,一旁的师爷、杨忠以及围观的百姓都很想知道杨雪林所说的这个致命的漏洞是什么! 杨雪林又看了看那个依旧站在公堂门口的灰袍男子,只见他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杨雪林似笑非笑的看着丁大人说道:“大人当真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 丁大人一窒,看了看师爷! 只见师爷也眉头紧锁,似乎在回想着其中哪里有了疏漏。 “这个……” 丁大人有些犹豫,这整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除了他和师爷之外,也就杨忠和一个捕头知道整个计划! 就连那马乘风,也只不过他们找来的一个棋子! 尽管丁大人自己也知道官声不佳,但若是这杨雪林真的拿出了自己设计陷害的证据,恐怕会在开封引起轩然大波! 这杨雪林虽然不是什么富商巨贾,但中原镖局在开封也小有名气。 此事若是败露,且不说完不成木公子的交代,一旦传到京城,圣上怪罪下来,恐怕非贬即罪! 就在丁大人犹豫之际,他又见到了公堂门口那个灰袍男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也有了底气! 他虽不会武功,但刚才杨雪林和灰袍男子交手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 若是杨雪林有把握打败那灰袍男子,恐怕此刻早已离去! 况且这堂上还有几十个衙差,必定能保自己无恙! 于是丁大人摆了摆手,原本围在杨雪林近前的衙差都退开了些。 杨雪林朝着丁大人稍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漏洞就是……” 丁大人和杨忠等人正竖着耳朵想要听杨雪林究竟有什么把柄捏在手里,可杨雪林话没说完,身形却先动了! 只见他先是一脚将落在地上的枷木踢向了丁大人! 随后身形一闪冲了上去! 丁大人大骇,想要躲开却发现这块枷木已经快到眼前!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杨忠连忙一脚将堂案踢起,惊堂木、签筒以及笔墨等物都散落一地。 不过所幸还是将那块枷木阻了下来! 堂案被砸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槽! 这时候杨雪林也冲了上来,一掌拍向丁成礼。 杨忠连忙护在丁大人身前,接着这一掌。 杨雪林虽有镣铐束缚,但武功毕竟要高出杨忠不少。 在这一掌之下,杨忠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堂下的衙差也都赶了过来,将丁大人护在身后。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杨雪林一掌打伤杨忠之后,并没有停下身形,而是借力翻向了屏风后方! 原本已经送了口气的丁成礼大惊,连忙大喊:“拦住他!” 原来,那位木公子一直在这屏风之后听审! 其实,在杨雪林上堂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后面有人了,起初他并未在意! 不过后来他发觉这后面一直有人端茶递水,他才意识到,屏风后面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木公子! 因为之前他就已经猜到,这位木公子能让丁大人前来提亲,必然跟官府有联系! 而今日升堂审问,那位木公子必然也很想知道结果。 再加上此人应该不便露面,所以才会藏身屏风之后! 想通此处之后,杨雪林便假意偷袭丁大人,实则想要擒住这屏风后面的木公子! 这个时候门口的灰袍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杨雪林的意图,立刻就以跃飞向了屏风之后! 屏风后面的确是木公子! 其实在他看来,这所谓的升堂审问不过是过家家而已,毕竟过去他木公子想要将一人定罪,根本就无需理由,所以这一堂他听了觉得极为无趣! 但他没想到这杨雪林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出手! 正准备看个热闹的时候,却发觉杨雪林冲着自己来了! 其实以他的武功,虽说不及杨雪林,但是却要比杨忠要高一些。 若是正常交手,木公子也能在杨雪林的手下走上几招。 可就是因为出其不意,木公子有些慌了神,只是条件反射一般伸出双手拦在自己身前。 杨雪林嘿嘿一笑,伸出右手就要扣住了木公子的脉门。 这个时候,那位灰袍男子也已经到了杨雪林的身后! 杨雪林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此人来的这么快。 若是自己去扣木公子的脉门,那么这灰袍男子既有可能打中自己的后心。 心中暗叹之后,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在跃过木公子时候变爪为掌,砍向木公子的后颈! 木公子应声倒地,而那灰袍男子立刻止住身形,去看木公子! 就在这个时候,杨雪林再次飞身来到堂上,一把抓起杨雄,朝着外面飞快离去!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两股风声,知道有暗器飞来! 若是平时有兵刃在手,他自然不惧这暗器。 只是如今一来有镣铐在身,已是不便,二来还提着杨雄。 这两枚暗器封住了他躲避的方位,就在这个时候,又有第三枚暗器飞了过来! 杨雪林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难的决定一般。 只见他对杨雄说了个“逃”字,便双手一推,将杨雄朝着远处推了出去! 杨雄想要回去帮杨雪林,但一看到自己父亲的眼睛,他有些犹豫了! 他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更像是个累赘,反而有可能连累杨雪林! 特别是在见到杨忠也追了过来,他自知不是杨忠的对手,若是自己被擒住,那么杨雪林也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杨雄只能转身就逃! 带着仇恨,带着愤怒,也带着眼泪而逃! 虽然将杨雄送了出去,但杨雪林还是中了一枚暗器! 他回头一看,那灰袍男子已经到了近前! 这几枚暗器想必正是出自他手。 刚才这灰袍男子查看了木公子之后,发觉只是晕了过去便立刻又追了上来! 杨雪林露出了一丝苦笑! 若是没有这灰袍男子,他很有可能已经跟杨雄一起逃出去了! 只是他却不知,这灰袍男子正是木公子府中管家,他跟木公子一样,领命出来追查一件事情! 来到开封之后,他在城外见到了木公子派出去的手下,得知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等他赶到公堂的时候,正好见到了那杨雪山想要逃走。 他看出这杨雪山的武功在木公子之上,担心日后会有麻烦,这才出手将杨雪林父子留下! 没过多久,开封府的衙差也都赶了上来,将杨雪林团团围住! 而丁大人却姗姗来迟! 不过这也难怪,他首先要去确认木公子的安危! 若是木公子在他的府衙里出现什么意外,恐怕今日府衙里这么多人都要一起陪葬! 此刻的他阴沉着脸,冷声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还想要伤害木公子!看来今日不论如何,你都难逃一死!” 其实他原本想的是将杨雪林留上几日,也好让他们更好的控制杨英。 等到这位木公子玩腻了,再将这杨家众人一起杀了便是! 可没想到这杨雪林竟然对木公子出手! 虽说并无性命之忧,但是这位木公子的脾气他也有所耳闻,丁大人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木公子会怪罪他护卫不力! 到时候不说提携,恐怕不落罪就要烧高香了! 本来好好的一个马屁极有可能被杨雪林拍到马脚上,丁大人自然极为愤怒! 只是他却早就忘记了,是他们先想方设法将无辜的杨雪林问罪! 原本丁大人想让衙差们一拥而上,围攻杨雪林! 却没想到那位灰袍男子抢先出手。 杨雪林本就不敌,如今还受了伤,虽尽力支撑,也不过二十余招,杨雪林便中了一掌,昏死过去了。 第五十二章 逃命(下) 杨雪林醒来的时候,已经再次回到了牢房内。 只不过这次与上次相比已经大不相同了。 上次进来的时候,丁大人还指望着能游说他能答应将杨英嫁给木公子,所以还特意收拾了一间比较干净的牢房。 而这次,他们直接将杨雪林丢到了最肮脏的一间牢房,并且还用了最重的镣铐将他锁住。 另一边木公子其实并未受伤,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所以他醒的比杨雪林还要早一些。 木公子见到府中管家的时候也十分惊喜:“田叔,您怎么来了?” 管家姓田,是木公子父亲的得力助手! 木公子自小是田管家看着长大,所以平日他都称呼田管家为田叔。 丁大人他们原本以为这灰袍男子只是一为“路见不平”的江湖人。 虽说有他相助才顺利将杨雪林拿下,可骨子里还是有着为官的傲气,所以田管家跟来的时候丁大人他们虽然碍于情面并未阻止,可也没有重视之意。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这灰袍男子竟然是木公子府上的管家! 倨傲之心尽去,立刻都以下属之礼待之! 田管家知道这位木公子跟自己亲近,但在外面也需顾及主仆之礼,所以在听到木公子问话后,连忙上前行礼告罪:“属下大意,连累少爷受伤,还请少爷降罪!”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木公子的话,而是不经意间看了丁大人他们一眼。 田管家看的这一眼,木公子自然也看在眼里,他立刻明白了。 这位丁大人虽说竭力讨好自己,但毕竟还算不上是自己人。 他知道自己的家族正在筹备一件大事,而他此番出来的任务就是其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环节,这在整个家族之中知晓的也不超过五人! 而田管家又是他父亲最为亲信之人,所以他若是有任务在身,自然也不便在丁大人他们面前透露! 所以木公子也没有再追问。 反而是丁大人连忙跪拜告罪! 在他听来,田管家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指责他保护不力! 不过木公子如今心情不错,也并没有怪罪。 因为田管家刚到,并不清楚丁大人他们商议的细节,而且在堂上也只听到了一半。 丁大人有意卖弄,将整个细化又细细说了一遍! 田管家听完之后微微笑道:“丁大人好手段!” 虽说这杀人灭口、构陷落罪的事情他们过去没少做,不过这位丁大人愿为了木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倒让他觉得颇为难得! 丁大人连道不敢,又接着向木公子躬身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下官特意买了一座宅子,这两日已经布置妥当,而木公子成亲所需的应用之物下官早已备齐,今日就可以跟杨姑娘成亲!” 此案中间的所有细节这两天都是钱师爷在处理,而丁大人则亲自去给木公子置办了不少应用之物! 而他所说的这座宅子的确是他所“买”,只不过却并没有付银子! 丁大人只是在那间宅子里说了一句“这间宅子不错!”,那宅子的主人便将房契地契双手奉上! 在他看来,这杨雪林不过是一介武夫,他们计划周详,必定会顺利拿下! 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木公子点了点头,十分满意!不过他还是戏谑说道:“丁大人这次前去,想必不会再吃闭门羹了吧?” 丁大人虽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陪笑道:“如今这杨家是杨忠做主,他是我们的人,自然不会阻拦!” 那日,杨忠在跟杨雄分开进城之后,先回了一趟中原镖局。 他原本的想法是,先回去取些银子,就算一时之间无法将杨雪林救出来也好先用银子活动活动,免得在狱中受苦。 可没想到的是,只不过短短以一天的功夫,杨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搬走了! 无奈之下,杨忠只能夜探开封府! 他趁着夜色,翻进了府衙。 仗着有一身功夫,贴到了丁大人的书房! 杨忠刚想凑近去听里面的动静,谁知锣声四起,从外面涌进来不少衙差! 眼看无处可逃,他便想要闯进书房,将丁大人擒下为质。 可书房的门却先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 杨忠立刻猜到,此人应该就是丁大人口中的木公子! 当下不由分说,立刻冲了过去! 若是能将他擒下,不但是他,甚至有可能将杨雪林一起带走!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木公子身手不凡! 武功还在他之上。 数十招过后,杨忠便渐渐落了下风! 虽然周围的衙差只是将他围住,并没有出手,但杨忠还是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防着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摔碗的声音! “我不吃!通通拿走!” 这分明是杨英的声音! 杨忠一分神露了破绽,木公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将杨忠拿下! 丁大人原本想将这杨忠也关起来,可木公子在听完这杨忠的身份之后,倒是生出了一计——让这杨忠,成为第二个人证! 之前他们虽然找了马乘风当人证,可此人举止轻浮,而且空口无凭,旁人未必会信! 但杨忠不同! 杨忠是杨雪林的亲侄,五岁起便住到了杨雪林家里。 若是有他出来指证,那杨雪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是想要杨忠合作并不容易! 得知木公子和丁大人的用意之后,杨忠自然不同意! 杨雪林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授艺之情!如今要他在公堂之上污蔑杨雪林杀人放火,杨忠自然不屑为之。 不过在木公子和丁大人的多番游说之下,杨忠开始有些犹豫了! 这中原镖局是他爹和杨雪林一同创立,照理来说也有他的一半! 但如今杨雪林俨然将这中原镖局当成是他一个人的了! 而且,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也喜欢杨英,却又同意杨雄和杨英的婚事,分明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跟着杨家一起,被抄家判罪! 另外一条,则是由官府出面,自己做这中原镖局的总镖头,另外还会有不少赏赐! 杨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跟木公子他们合作。 这才有了杨忠在堂上指证杨雪林的一幕 木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说道:“我看这杨忠似乎对杨英也有点意思,他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将杨英送来?” 杨忠在答应了木公子他们的条件之后,曾经跟杨英见过一面。 想到眼前的这位心上人,原本是要嫁给杨雄,如今却要嫁给木公子,他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杨忠原本想去劝杨英,答应嫁给木公子,可他得到的回应,是一个巴掌! 而他看向杨英的眼神,木公子都看在眼里,所以自然也看得出杨忠对杨英,绝非单纯的兄妹之情! 丁大人不禁笑道:“大人放心,识时务者为俊杰,杨雪林都栽到我们手里了,何况他杨忠?” 听到他这么说,木公子脸色一变,冷声说道:“别我们我们的,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托丁大人为我提亲,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其实对他来说,这样的构陷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这么多年以来,被他们陷害的朝廷大臣都不在少数,区区一个镖局总镖头,他更加没有放在眼里! 只不过如今,他对于这位丁大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自己人,还有所保留! 丁大人知道自己失言,连连赔罪:“木公子说的是,是下官失言了!” 木公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办的不错,待我回京,必会有你的好处!” 丁大人闻言喜道:“多谢木公子提携!” 他在开封知府任上已经多年,本以为升迁无望,没想到只是为木公子办了一件事,就看到升迁的希望了! 木公子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至于这杨家……” 丁大人连忙说道:“木公子放心!这杨雪林胆敢冒犯公子,下官不会让他见到明日的太阳!至于那杨雄,下官也会派人搜查,必定会让他们父子团圆!” 虽然木公子并未怪罪,但丁大人还是有些后怕,这样一位高手不除,他实在有些不安! 如今田管家在府衙还好,若是哪天杨雪林找到个机会逃了出去,恐怕自己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所以照他的想法,直接杀了便是,特别是如今还有一个现成的借口! 杨雪林在公堂持械行凶,衙差在制服的过程中将其打伤,不治身亡,丁大人连公文都已经想好怎么写了! 其实田管家也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木公子所谓的“成亲”不过是玩玩而已,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但是他有要事在身,明日就要离开! 田管家跟丁大人一样,担心将杨雪林留着会有意外! 最好是现在就去牢中将他杀了。 至于杨忠和马乘风这些人,日后找个机会让他们一起消失。 过去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可木公子却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能杀!” 第五十三章 寻药(上) 以木公子的身份,过去在京城,也是个欺男霸女之徒,只是家势滔天,官府根本不敢管,百姓更是敢怒而不敢言! 就算有一两个御史将其劣迹奏上朝廷,却也有不少官员出来为他说话! 派去查证的官员要么被收买,要么畏惧他背后的势力,皆不敢据实上报! 所以他才能逍遥至今! 往日里只要是木公子想要得到的女子,或用银两收买,或强掳至其别院,无一失手! 这些女子的家人,一开始都会去顺天府提告,只是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 衙门的人甚至会暗示让他们息事宁人,木公子也会派人赔些银两! 但他们若是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木公子甚至会派人将他们一一杀死! 这些女子在木公子玩腻之后,要么给些银两遣走,要么直接卖到青楼! 有一段时间,京城中的女子都不敢出门,生怕会被木公子看上。 虽说这位木公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通过换女人保持着新鲜感,但是在他看来,京城的女子太过柔弱,得到这些女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成就感! 他自小习武,虽说比不上当初先皇那般请的都是各派宗师,但他府中请的也都是各路名家! 那日在破庙遇到杨英,其实单论样貌,杨英在木公子过去得到的那些女子之中,只能排到中下! 可她在举手投足之间,却让木公子颇为心动。 特别是杨英生气时的样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与京城中的女子大不相同! 在京城之中,除了皇室和少数朝中大员之外,敢在木公子面前舞刀弄枪的屈指可数。 所以这杨英反而勾起了木公子的兴趣! 按照往常,若是这杨家如此不知死活,恐怕如今杨家上下只剩杨英一人了! 木公子留下杨雪林的性命,也是暂时不愿跟杨英闹的太僵! 若是她得知杨雪林和杨雄已死,极有可能会自寻短见! 留下杨家几人的性命,反而有机会以此相挟。 果然,在木公子的威逼利诱之下,杨英终于松口答应了婚事。 眼看时辰不早了,木公子立刻派人将杨英送回了杨家! 自己也好稍作准备前去迎娶。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也派了自己的几个手下以及官府的衙差一同前去。 其实他原本是想要田管家亲自前往,不过田管家不放心木公子,担心杨雪林会有什么手段,还是留了下来。 毕竟在他看来,一百个杨英也抵不上一个木公子重要! 杨英回到杨家的时候刚过午时,已经有不少丫鬟和老妈子在候着了。 其实在今日升堂审案之前,丁大人已经派他们先行一步到了杨家。 他知道杨家如今只是个空壳子,担心看起来太过寒酸,木公子前来迎亲的时候会不高兴。 所以提早派人过来张灯结彩,重新摆放了一些家具,就连那些伺候杨英的丫鬟和老妈子都准备了不少,丁大人为了此事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按照丁大人的交代,木公子会在申时来将杨英接走! 所以这些丫鬟一刻都不敢耽搁,杨英一回来便被他们请到了房里梳妆打扮。 杨英虽百般不愿,可如今杨雪林在对方的手里,若是自己不从,恐怕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而且杨雄也不知所踪。 木公子已经答应她,若是她乖乖听话,那么就会放了杨雪林,也不会再找杨雄的麻烦。 可若是不听话,哪怕是自寻短见,他也会立刻将杨雪林杀了,而且还会发出海捕文书,通缉杨雄! 其实杨英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一旦木公子将杨雪林放了,她就立刻自尽! 再说杨雄。 从府衙逃出来之后,他一边躲避着追捕,一边设法将镣铐打开! 因为丁大人已经下令全城严查,他也想过找个机会逃出城去。 只是如今城门口戒严,想要混出城去并不容易。 而且他也想知道杨雪林的安危! 最重要的是,杨英还在他们的手里,自己好不容易才跟杨英定下终身,着实不忍就此离去。 杨雄原本想先回一趟杨家,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要在外面闯荡了,如今的他身无长物,想着回去找些值钱的东西。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杨家几乎已经被搬空了! 可当他来到杨家附近的时候,却发现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似乎是在布置! 没过多久,杨忠也回来了! 杨雄自知不敌,所以并未立刻露面,而是想等到夜里,在杨忠熟睡之后,再去偷袭,为杨雪林报仇! 所幸这一带他非常熟悉,便在附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藏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杨英也回来了! 只是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木公子的几个手下以及不少衙差! 看着杨家的布置,杨雄立刻猜到了那位木公子想要来迎娶杨英。 果然,到了申时,他见到一位公子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杨家! 跟着那位公子的,还有那个在公堂上将杨雪林拦下的灰袍男子! 他如今还不知道这灰袍男子是木公子府上的管家,不过他却知道此人武功还在他父亲之上。 没过多久,一位姑娘便入了轿子! 虽然戴着红盖,但杨雄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就是杨英!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此刻他露面,非但救不了杨英,只怕会让这木公子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如今的他,只能暂时隐忍! 因为那位灰袍男子的关系,杨雄不敢太过靠近,只能远远的跟着,一直来到了丁大人为木公子准备的那座宅院。 而丁大人他们早就在门口相候! 因为只是逢场作戏,所以开封府其他大小官员都不知情,并未到场。 所以这个宅子里,算上木公子的手下以及那些伺候的丫鬟下人,总共也就三四十人! 纵是如此,也架不住一片欢声笑语! 杨雄只盼着这些人能喝个伶仃大醉,他便能进去将杨英救出来! 若是不然,他也只能冲进去,以命相搏! 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杨英被辱。 已经过了酉时,天色也渐渐开始暗了下来。 杨雄趁着这个时候悄悄摸近了一些!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好像一阵阴风吹过,让他浑身都有些毛骨悚然! 而宅子也好像里面好像有动静! 只见那灰袍男子直接冲了出来,心中大惊,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就要逃走! 可没想到的是,此人出来之后,听了听动静便立刻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杨雄有些奇怪,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这位高手不在,即便那位木公子在,也没有那么容易听到他的动静。 于是杨雄找了个机会贴到了墙边。 就在他刚准备翻过院墙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愤怒的声音! “找!就算把整个开封府都翻过来都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是,木公子,下官立刻全城搜捕!” 对于后面这人的声音,杨雄很熟悉,正是今日升堂问案的丁大人! 在整个开封府,丁大人最大,能让他自称下官的,只有他口中的那位木公子了! 只是他一时之间猜不出,到底是何人不见了,让这位木公子如此大发雷霆! 不过他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杨英救出来! 因为在他看来,这木公子如此愤怒,想必失踪之人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去管杨英! 虽然单打独斗他自知未必是这位木公子的对手,但是他跟杨英二人连手,应该有机会逃出去! 就在他准备行动到时候,却听到丁大人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立刻派人全城搜捕,务必要将杨姑娘找到!” “是,大人!” 杨雄听了一愣。 杨姑娘? 莫非失踪的是杨英? 怪不得这木公子发这么大火! 费了这么多功夫,就在快要得手的时候,却发现杨英不见了! 杨雄心中大喜! 虽说还不知道杨英究竟去了哪里,不过既然逃出了木公子的魔爪,那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而自己继续待在此处也没有意义了! 想通此处,杨雄悄然离去! 不过他也立刻想到了一件事,若是杨英失踪了,那么杨雪林肯定就危险了! 所以他立刻赶往府衙! 府衙的衙差几乎都被派出去寻杨英了,所以杨雄很轻松的进了牢房,找到了杨雪林。 接着又在丁大人的眼皮底下将杨雪林带了出去! 只不过杨雪林的伤比他想象中要重的多。 除了被田管家打了两掌之外,杨雪林中的那枚暗器上还有剧毒! 因为木公子吩咐了暂时不能让他丧命,所以田管家每日给他服上少量解药吊着他的命! 如今的杨雄又气又急,虽说将杨雪林救了出来,但是那位丁大人已经开始了全城搜捕,自己带着杨雪林,很容易就被发现! 而且杨雪林如今伤重,中毒也深,一时之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杨雄思前想后,只能先将杨雪林安顿好,自己蒙着面找了个大夫,将杨雪林的情况描述给那大夫听! 虽说是个笨办法,但那大夫倒也有些本事,陪着杨雄的描述,猜了个大概! 只是如今杨雄身上只有一些散碎银两,只够买治伤的药,解毒的药已经没有银子买了! 杨雄原本想用武力逼那大夫取些解毒的药,可他又担心如此一来,这大夫会去报官! 那位灰袍男子很清楚杨雪林受的伤,自然能猜到这药是给杨雪林的! 而且这个时候,城内巡夜的衙差不少,这大夫只要大喊一声,马上便会有衙差赶来! 思前想后,杨雄还是放弃了! 不过这个大夫倒是个好心人,他告诉杨雄这解毒需要的几种药材在城外山上就能找到! 还跟他讲了那几种药材的大概模样! 杨雄大喜! 立刻回去先将那治伤之药熬好,接着便趁着夜色出城寻药去了! 第五十四章 寻药(下) 一出城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之前他跟杨忠在城外想要偷偷进城的时候,因为这城墙太高,凭两人的武功根本无法跳上去! 后来还是靠着两人的配合才将杨忠一人送进了城! 如今只有杨雄一人,出城倒是能借着夜色,躲开那些守城兵丁摸上城楼再翻出去。 等采完药回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城了。 不过杨雄想着既然出来了,还是先去采药,到时候再想办法进城。 那位大夫口中的山,其实只是一座高不到三十丈的土坡而已,离此地也就三十里路。 杨雄心忧杨雪林,再加上学了这么多年的功夫,身手矫健,所以尽管没有车马,也只不过用了小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山下。 今日虽然有些月色,但山林之中一片漆黑。 杨雄做了两个火把一边上山一边沿路寻着草药。 等他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子时。 他原本想着能尽快找到这几位药材,还能趁着夜色想办法进城。 否则又得多等一天,杨雪林的伤势不轻,没人照顾的话会很危险。 所幸的是,这小山坡上并没有猛兽,只是有些野猪猴子,对于杨雄来说,并没有什么凶险。 杨雄的目力不错,而且因为山顶有月色的关系,寻起来并不太费力气。 大夫所列的都是些常见药材,而且包括外观和习性也都描述的颇为详细,所以杨雄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那几种药材都找齐了! 就在他准备下山的时候,却发现崖边的一颗树下长着一朵灵芝,看起来朵大肉厚型美! 杨雄虽对药材并不在行,但一眼也看出这朵灵芝乃是上品! 只是这朵灵芝的位置太过靠外,若想要采,势必要走到悬崖边的位置! 虽说这座山算不上高,但若是摔下去,必定非死即伤! 再加上此刻虽有月色,但毕竟不是白天,任何一丝疏忽,对杨雄来说都极为危险! 杨雄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这朵灵芝拿下! 一方面杨雪林如今中毒受伤,这灵芝或许也能让他恢复的快一些! 哪怕这灵芝对杨雪林没有帮助,他也能卖给那大夫,如今他身上已经没有银两。 杨雄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上山的时候总算找到了些野果充饥。 但进城之后,两人总是需要些银两度日,所以不管是给杨雪林服用还是直接跟大夫还钱,这朵灵芝对于杨雄来说,都势在必得! 杨雄仗着功夫在身,找了跟木棍,试探着走到了崖边。 看着这朵灵芝就在眼前,杨雄一手抓着树, 杨雄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救他的是山下的一位老大爷。 老大爷姓李,平日里都是以砍柴为生。 就在杨雄失足摔下去的第二天,李大爷上山砍柴,见到了昏死过去的杨雄! 尽管李大爷每日砍柴,有一身力气,但也费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将杨雄带回来! 只不过家境贫寒,靠着每日去卖些柴火也只能勉强度日,实在没有银子去请大夫,只能每日煮些米汤给杨雄喝下。 杨雄醒来之后,觉得全身就好像散架了一般! 两条腿骨都已经断了,另外还有多处擦伤! 幸运的是,这些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腑。 得知距自己采药已过三日,杨雄心中大急。 自己的父亲重伤在身,这三日无人照看,会不会已经…… 想到此处,杨雄就要起身想要进城! 只不过双腿已断,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 李大爷闻声敢来,连忙将他扶起。 问清始末之后,心中也对杨家惋惜不已。 如今杨雄自然无法进城! 且不说双腿已断,路途难行,就是城门口的兵丁见到了,必定会将他抓捕归案。 李大爷听了倒是出了个主意,他每日砍了柴都会送去城里的两家酒楼! 今日为了照顾杨雄,干柴虽已装车,却还未来得及送去! 杨雄可以将杨雪林的藏身之处告诉他,他再去看看杨雪林是否安在! 杨雄转念一想,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 千恩万谢之后,杨雄才再次躺下。 李大爷没有杨雄的脚力,一直到天黑才回来。 而杨雄已经快等不及了! 可李大爷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今日,李大爷进城之后,去了杨雄说的那个地方! 可到那一看,杨雪林却已经不见了! 因为父子二人如今被府衙通缉,所以除了杨雄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杨雪林在那里! 而且杨雪林受伤中毒,按照那大夫的估算,起码要休养一个月才能勉强起身。 杨雄有些发懵! 跟李大爷再三确认,李大爷确实没有找错地方! 那杨雪林去了哪里? 杨雄思量再三,让李大爷明日把那灵芝带去城里卖了,顺便再去打听些消息! 眼下他行动不便,暂时也只好如此。 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杨雪林被官府发现了! 第二天,李大爷从城里回来,带回的消息却更加让杨雄觉得奇怪! 据说那位木公子昨日一早就离开了! 丁大人依旧派人在寻他们父子二人,这样看来,他的父亲并没有在官府手里。 先是杨英不见了,如今杨雪林也不见了! 杨雄百思不解! 照他的想法,杨英和杨雪林应该都没有危险,他也暂时能松一口气,如今首要之事就是先把自己的伤养好! 那日采回的灵芝倒也卖了些银子,李大爷给杨雄抓了些药。 纵是如此,杨雄也用了将近三个月才完全恢复。 在这段时间里,李大爷每日进城为杨雄打探消息! 这位丁大人在木公子离开的一个月后,突然将通缉杨雪林父子二人的告示都撤下了,同时另外贴出了一张告示! 说是杨雪林父子已经伏法,只等刑部裁决就能问斩! 李大爷托人进牢房去瞧那位“杨雪林”,可根据那人的描述,那位“杨雪林”根本就是假的! 而且刑部公文还没下来,丁大人又贴出了告示,说杨雪林父子二人自认罪孽深重,在狱中自裁!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杨雄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过了一个月,丁大人右迁,接着便没了消息! 杨雄完全恢复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进城打听消息! 虽说如今城门口早就不再戒严,不过杨雄还是稍稍装扮了一番! 顺利进城之后,他先后去了之前杨雪林的藏身之处、杨家、府衙和丁大人送给木公子的那座宅子。 通过几日的打探,他发现杨家和木公子的那座宅子都已经是个空壳子! 而且杨忠也不知所踪。 府衙新来的那位周大人,对杨家这个案子似乎也并不感兴趣,反倒是一直在翻丁大人的那些陈年旧案。 杨雄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偌大一个杨家,如今虽然说不上家破人亡,但也已物是人非! 杨雪林、杨英、杨忠如今都不知所踪,那些下人也早已被遣散! 自己的母亲在他和杨忠去破庙找杨英的时候,就听杨雪林的吩咐回了中某县娘家! 想到此处,杨雄也不禁叹息! 如今他有家不能回,只能先去中某县找自己的母亲,再做打算! 告别了李大爷之后,杨雄直奔中某县! 可到了那里才得知,自己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回来! 杨雄再次回到开封打探消息,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于是,他便住在了李大爷那里! 一来这里清净,适合练武,而且李大爷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而来此处离开封城不远,方便他去打探消息! 杨雄自始至终只知道这位木公子是京城人士,却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不过他心里清楚,想要知道这位木公子的身份,只能去找丁大人! 这丁大人既然愿意为此人来提亲,而且为此害的杨家家破人亡,所以这位丁大人必定知道那木公子的身份! 而经过连日查访,杨雄终于打听到丁成礼已经升任广东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 虽然这个官职相比于知府来说,并不掌管军政,听起来似乎不像知府那样手握实权。 但实际上,盐运使不仅管理盐务,还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可以说是一个肥缺! 所以丁大人在收到调令之后立刻启程前往广东。 对他来说,早到一日,就有多一日的银两! 可杨雄再去打听的时候,却听说这位丁大人到任不过两个月,就因病不治,就连他的师爷也不知所踪! 线索再次断了! 又过了三年,杨雄的武功已经大有长进! 一日他正在练武,却发现一辆马车直冲而来! 后面似乎还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 前面那个赶车的伙计见到杨雄立刻大喊:“壮士救命!” 虽然他并不愿意牵涉其中,可这两拨人都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无奈之下,只能出手! 原来这马车里的,是告老还乡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吴大人,只因为官之时得罪了不少人。 过去在京城,那些人不敢动手! 如今既然已经辞官,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便暗中找了些山贼取他的性命! 杨雄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这些山贼只是兵刃在手,大多都不懂武功! 所以杨雄很快就将他们制服了。 吴大人见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也啧啧称奇,也起了爱才之心! 想举荐他去京城当个大内侍卫! 第五十五章 回京(上) 其实一个普通百姓,想要当大内侍卫并不容易! 因为大内侍卫负责皇城治安,更身负护卫皇帝之职。 大梁的大内侍卫总共不过六百人余人。 一般来说,他们要么是军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而且需要层层筛选,必须家世清白,同时还要考察武功、品行和容貌! 要么就是高官子弟,甚至是父子继承,或是由朝中高官举荐,为其做保。 所以普通百姓想要当上大内侍卫,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吴大人在辞官之前已经是从一品的右都御史,虽说已告老还乡,不过余荫犹在,皇上也会卖他这个面子! 不过杨雄却有些犹豫! 他留在此处,还要打听杨雪林他们的消息。 而且杨雄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三年多,他与李大爷互相照应,担心此刻离去,李大爷会无人照顾。 吴大人猜到他担心李大爷,他不忍见到杨雄埋没于此,便答应杨雄替他照顾李大爷。 不管怎么说,杨雄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吴大人祖籍开封,在城里有坐宅子,李大爷也好享享清福! 在吴大人的再三劝说之下,杨雄终于还是答应了! 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几乎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既然丁大人已经病故,而那位罪魁祸首木公子又是京城人士,自己若是能去京城,说不定还有机会报仇! 于是杨雄便带着吴大人的手信去了京城。 一晃过去二十多年,杨雄也升至四品副指挥使! 不过他这么多年也一直在追查木公子的身份以及杨雪林他们的下落。 只是因为担心自己被认出,所以一直行事低调。 自到了京城之后,他的家事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担心那位吴大人跟木公子相熟,所以在吴大人面前他也未曾提及! 只是在去往京城之前,关照李大爷为他打探消息。 所以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提到了杨英,他自然吓了一跳! 陈安晏在去观潮之前从未见过杨雄,所以这个消息自然是从别处得来! 杨雄有些担心此事一旦泄露,那位木公子会对自己不利! 而他去来京城这么久,还没有查出这位木公子的真正身份! 不过这也难怪! 他在京城几乎没有朋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所有消息都要自己亲自打探! 而京城之中到处都是王公贵族,他打听了许久,都没有听说有姓木的大官! 所以他此刻最想知道陈安晏究竟知道多少,这个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情况有变,他已经准备随时离开! 陈安晏看他的神情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 其实杨英是赵公公告诉他的! 之前赵公公在二人耳边一共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先皇留下的那道密旨所藏之处,还特别嘱咐等李彧掌了大权再宣,另外一句话正是“杨雄进宫前有一位姐姐,叫杨英!” 以陈安晏的头脑,自然不难猜出赵公公这番话的用意! 如今这间屋子里一共就李彧、杨雄和他三人。 最近发生之事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详细的经过。 若是无法将杨雄拉拢,一旦他日后投向太后或者某些大臣,那么对于李彧来说,必然会为他接掌大权增添不少困难! 实际上赵公公在这些年来,也用他的方法为李彧打探了不少消息! 李彧今年已经十二岁,数年之后一旦发生争夺帝位之事,在这皇城之内,首先要倚仗的就是大内侍卫! 所以赵公公对如今皇城内六百多名大内侍卫逐一排查! 果然被他发现不少是太后以及一些王公大臣的人! 赵公公便想办法将这些人调去别的宫门,护卫李彧的,大多都是背景清白之人! 这件事赵公公起初办的并不顺利! 赵公公总管宫女太监,而大内侍卫是由侍卫司管理! 不过赵公公这么多年深受先皇信任,所以过去那些侍卫也都会听从他的调派! 不过如今先皇早已驾崩,有些侍卫仗着背后主子身份尊贵,并不愿意听赵公公的调派! 不过这些侍卫很快就被人在夜里打断了手脚! 赵公公以他们武功太低不足以保护皇城为由,让侍卫司将这些人住处了宫! 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赵公公虽说只是一位四品总管太监,论品轶,还不及他们之中的一些指挥使、都统,但他同时还是一位高手,在皇城内没有敌手的高手! 他们虽然知道这都是赵公公下的手,但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赵公公完全可以借口整顿皇城安全,这在是当年先皇给他的权利! 自那之后,剩下的那些侍卫乖乖的听从赵公公的调派! 至于那些宫女太监,虽说也极有可能被人收买,不过他们一来人数众多,排查起来极为困难,二来这些人对现在的局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只是赵公公到死都没有明白,秦傅海的底细他也派人查过,明明是个清白之人,为何会对李彧不利! 而杨雄的底线赵公公自然也派人查过! 所以他才会知道杨英! 他将杨英告诉陈安晏,相信他必定能以此为突破口,将杨雄收为己用! 听完陈安晏的解释,杨雄总算松了口气! 这个秘密已经在他心里藏了几十年,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被人提及! 杨雄看了看陈安晏和李彧,从他们的眼神他能看出,这两个孩子在等他说杨英的事! 他有些犹豫,毕竟此事对他来说可能关乎性命! 陈安晏看出了他的顾虑,悠悠说道:“赵公公能查出你的姐姐,自然也查出了你当年之事,而他一直没有动你,相必当年之事你才是受害者!如今陛下在此为你做主,你还担心什么?” 一旁的李彧也说道:“不错,杨指挥若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我……朕定当为你做主!” 杨雄思虑再三,还是把当年之事说了出来! 以他对赵公公的了解,恐怕就算自己不说,赵公公也必然将他的事记录在某处,只要李彧回京,自然会查出自己的事! 而且陈安晏说的不错! 杨家所受的冤屈,若是只靠自己,就算侥幸杀了那位木公子,也只能算报仇雪恨,却不能算沉冤得雪! 开封的百姓依旧会将杨雪林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 而在大梁,有能力为自己申冤的,恐怕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小皇帝了! 虽说如今似乎并无实权,但毕竟是当年先皇亲封的东宫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大量皇帝! “可恶!” 李彧听完杨雄的话不由大怒! 为了一个女子,不惜罗织罪名构陷百姓! 这也难怪! 李彧生于帝王之家,自小读的是四书五经,大学士们教的是仁义礼智! 虽说最近几年他也见识到了一些帝王权术、计谋手段,但怎么也比不上那位木公子和丁成礼阴险毒辣! 陈安晏眉头微皱,低声说道:“赵公公提及此事,想必是要草民为大人追查当年之事!” 李彧也立刻说道:“查!一定要查!抓到那木公子后带来给我瞧瞧,到底是什么人会如此狠心!” 杨雄眼前一亮! 杨家的冤案或许有了转机! 眼前的这位陈公子虽说年纪尚轻,不过心思缜密,极其沉稳,小皇帝与他相比差了不少! 而且从观潮亭第一次见到他起,陈安晏所有的推测几乎都没有出错! 自己在京城已经数十年,依旧是毫无头绪,若是有陈安晏和小皇帝相助,说不定杨家真的能沉冤得雪! 一旦此案昭告天下,杨雪林和杨英说不定能再见天日! 想通此处,杨雄立刻朝着两人跪拜下去:“请皇上为臣做主!臣愿效犬马之劳!” 李彧受他一拜理所当然,陈安晏见了只能立刻闪到一边! 他一介草民,自然不能受朝廷命官之礼! 杨雄知道陈安晏的顾虑也并未勉强,起身之后看了看外面,这时候已经快到寅时。 杨雄朝着李彧躬身问道:“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何安排,臣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这个……”李彧又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看着地上的赵公公和丁坚,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互送皇上回京!只是赵公公和丁叔的尸首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杨雄沉声道:“这个容易,明天天亮我找辆车,将他们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不可!”李彧连忙说道,“朕自小受赵公公照顾,朕尊敬他就如尊敬先皇一般!朕要带他回京!” “可是……”杨雄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陈安晏打断了! “那就带他们回京!” 其实他也猜出了杨雄想要说的话! 赵公公身故,对于京城的其他势力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他是李彧唯一的“靠山”! 不过陈安晏却说想利用赵公公的死,来看看在京城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心怀鬼胎! 其实真正让他为难的是丁坚的尸首! 那些杀死丁坚的人一旦发现丁坚的墓,自然会查这些年丁坚生活的地方,接着就会查到太白居! 那么老爷夫人以及安辰必然会有危险! 但若是带着一起进京,自己在那里人生地不熟,也不太好处理! 李彧见到陈安晏一直盯着丁坚的尸首,终于也聪明了一会,猜出了陈安晏的忧虑:“丁壮士既然跟赵公公有旧,回到京城不妨就葬在赵公公旁边,他们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五十六章 回京(下) “如此就多谢皇上了!” 陈安晏行礼谢恩。 不过陈安晏还是有些担心太白居。 特别是想到如今还有不少神秘人在苏州活动,如今还不能确定他们的目的。 特别是那些劫男童的神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太白居! 若是自己跟着李彧去了京城,那些人再去太白居的话,老爷夫人依旧有可能会有危险! 而且此刻夜已深,之前偷袭李彧以及将丁坚杀害之人极有可能还在搜寻他们。 杨雄早已守在了门口,因为今天白天休息的不错,所以现在看上去精神还可以。 李彧今日受到了惊吓,一直到此刻才有稍稍些睡意。 只是睡着之后还在喊着赵公公。 只有陈安晏一直睡不着。 不光是因为刘掌柜家的这间客房久不住人,显得没有生气,再加上入秋之后,苏州城的夜里已经有些寒气,陈安晏冻的瑟瑟发抖。 而且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因为赵公公跟丁坚商议之后,李彧如今的困境突然都变成了自己的压力。 虽说他饱读诗书,可毕竟年纪尚小,如何才能在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中求得一丝生存的空间,这是他马上就要面对的事情。 同时还要追查自己的身世,还要设法治病,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这些事情都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陈安晏裹在毯子里不停的拔着头发! 杨雄见他忍的辛苦,想要去为他烧些开水,生个炭盆,却被陈安晏拦住了。 刘掌柜已经多日没有回来,若是在此刻生火,必然会引起那些神秘人的注意! 所以从赵公公带着李彧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只有在陈安晏和杨雄过来的时候点了一会儿蜡烛,就是生怕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如果他们此刻被任何一方的神秘人发现,恐怕都没有还手之力。 无奈之下,杨雄只能将长衫解开,让陈安晏缩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让陈安晏取暖! 陈安晏一贴到他身上,杨雄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好像是抱着一块冰冷的玉石一般! 杨雄也不禁暗叹,自己抱着他都能感觉如此冰冷,想必陈安晏自己更加煎熬,然而一直到现在还在苦苦支撑,没有任何怨言,同时还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心中也对这个孩子生出了一丝敬意! 杨雄又用被服和毯子将陈安晏紧紧裹住,这个时候陈安晏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安晏醒来之后,见到杨雄双眼血丝,知道他一夜未眠,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杨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想必是担心自己怕冷,所以才一直忍着! 陈安晏刚想说些什么,杨雄却朝他微微一笑,就先起身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了附近没有人,这时候李彧也正好醒了。 杨雄将李彧和陈安晏从后门带到了太白居。 只是一进来他们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因为平日里有喜儿的收拾,这后院一直都很整齐,可现在却衣物书册丢了一地! 陈安晏立刻回屋,发现已经被翻的乱七八糟! 这时候薛启堂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见到陈安晏没事,也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昨天下午,太白居来了几个府衙的官差,说是最近苏州城有人在夜里劫了不少十至十五岁的男童。 府衙经过查阅户籍,发现太白居有位大公子今年十二岁。 所以就派人前来照看。 其实这件事陈文锦夫妇这两天也有所耳闻,特别是对面刘掌柜的孩子被劫走之后,他们还曾经前去探望。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担心陈安晏,主要是他们曾经见识过丁坚的本事。 知道有丁坚在,陈安晏的安全无虞。 之前丁坚告诫过他们,不许将他的事告诉任何人,所以见到几位官差前来,他们也未曾怠慢,用了太白居的招牌菜式招待。 今日雷都司将他的绿营军派到城内协助府衙追查那些神秘人的下落,其中有一小队官兵恰好遇到了府衙的官差。 因为绿营军和官差素有嫌隙,所以一遇到就发生了冲突,最后还是韩师爷出面将这件事摆平! 原本谢大人有些私心,安排官差去查皇帝一行人的下落,让绿营军去保护那些男童。 而那队绿营军正是被安排去保护太白居的,发生了冲突之后他们负气而去,所以这几个官差不得不来太白居! 在他们看来,若是能找到皇帝的下落,对于他们就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很有可能凭着表现被带去京城当个大内侍卫! 这跟在州府当差可是天壤之别! 所以他们在被安排在太白居之后,自然十分不悦! 而且也没有将护卫之职当回事! 他们这一行人在太白居都喝的伶仃大醉,还是陈文锦安排了几个伙计将他们扶到客房! 陈文锦想着本就不靠他们来保护陈安晏,而且他们毕竟都是官府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他们来的时候,杨雄其实见过他们。 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也没有与这些官差接触。 一直到杨雄带着陈安晏离开,整个后院都没有人发觉! 到了子时,突然从外面翻进来两个黑衣人! 他们一进来,先是将后院的人都用迷香迷倒! 可之后想找陈安晏的时候却发现陈安晏不在! 无奈之下只能再将老爷夫人他们用冷水泼醒! 原来他们正是最近的劫童之人,今日前来正是探得这太白居也有一位十二岁的男童,这才在入夜之后潜入太白居! 只是老爷夫人也不知道陈安晏的下落! 那两个人自然不信! 他们还问了不少问题,包括这陈安晏是不是他们亲生! 陈文锦身心俱疲,原本想要将实情说出,可夫人却瞪了他一眼,坚称陈安晏是他们所生! 这时候正好有个伙计起夜见到后院有火光,偷偷走进一看才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大声呼喊! 随后也有人去找那几个官差! 这些官差此刻酒已经差不多醒了,听说真的有人来劫童顿时来了精神,立刻抄了家伙就赶去后院! 等他们赶到后院的时候,那两个黑衣人已经离开了! 陈文锦夫妇还是有些后怕,便随着这些官差一起到了衙门! 薛启堂只是一个大夫,他料想那些神秘人不会对他不利,而且他还要留在此处等陈安晏和丁坚回来,于是便留在了太白居! 其实薛启堂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就在官差将陈文锦一家带走之后不久,那两个神秘人去而复返,而且还带了三个人! 这五个人来了之后见到陈文锦夫妇已经不在了,直接找到了薛启堂! 可薛启堂只给他们看了一样东西,这几个人便离开了! 薛启堂给他们看的是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玄”字! 而且他还特别强调,不准泄露,这五个人走的时候比来时的速度要快多了! 既然知道了老爷夫人没有危险,陈安晏也总算放心了! 而且他们如今在府衙,他们正好也要去府衙! 现在他们一共就三人,想要回京必须依靠官府之力! 陈安晏跟薛启堂说了自己之后的安排! 可能这两日就要离开苏州,跟着李彧去京城! 不过此刻他并没有透露李彧和杨雄的身份! 薛启堂听了之后却根本没有犹豫,直言要跟着一起去京城! 陈安晏有些意外! 毕竟京城距离杭州路途遥远,而且自己的病绝非一朝一夕能治,一旦跟去了京城,很难再定下归期! 不过既然薛启堂坚持,那陈安晏也只好随他! 陈安晏又一个人去了丁坚的屋子。 其实这间屋子陈安晏曾经偷偷进来过许多次,想要找些跟自己有关的东西,但是每次都空手而归! 丁坚的屋子可以说一目了然,出了桌椅床柜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而那两个神秘人同样将这里翻得乱七八糟,只是他们找东西的本事比起陈安晏来说也强不了多少! 他们找过的地方陈安晏曾经都找过! 陈安晏默默的将丁坚的屋子收拾好便退了出来! 这时候薛启堂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随时就能跟着去京城! 陈安晏看着这个后院,有些伤感! 李彧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杨雄身后迈步走出了太白居后院的大门! 府衙离太白居有段路程,杨雄他们出门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毕竟李彧身份尊贵,总不能一直跟着受累,再加上陈安晏的身子实在太过虚弱,若就这么走着,恐怕还没到京城就已经不行了! 一路无话,刚到府衙门口,他们就已经发现有不少百姓正守在这里。 不用打听就知道,这些人必然就是那些被劫男童家的大人! 陈安晏一眼扫过,刘掌柜也在其中! 他们到了府衙门口,有两个官差见了有些恼怒:“早就贴了告示,十到十五岁的男童尽量不要出门,你们是在找死!” 如今这劫童案已经让府衙焦头烂额,见到李彧和陈安晏两个孩子还在外面到处乱跑,心中也不免有些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杨雄取出了一面腰牌递了过去! 起初那个官差还有些爱答不理,可看清上面的字之后,立刻冷汗直流:“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第五十七章 信笺(上) 进了衙门之后,谢大人已经闻声赶了出来。 他上一次面圣见得还是先皇,所以并不认得李彧,只知道皇上今年十二岁。 见到这一行四人,杨雄和薛启堂显然不是。 而陈安晏此刻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谢大人大惊,以为陈安晏便是皇上,还遇袭受伤了! 刚要跪拜,却被杨雄拦下了! 谢大人不解,杨雄的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谢大人以为此处人多眼杂,皇上不便表露身份,立刻带着几人进了书房,吩咐衙差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进去之后,谢大人再次跪拜。 陈安晏连忙闪到一旁,只是脚下虚浮,没有站稳,不过所幸有薛启堂护在他身旁,立刻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其实陈安晏此举已是犯了大忌。 如今皇上还站着,他却先坐下了,若是遇上较真的御史,必定要参一个大不敬之罪! 不过如今形势复杂,而且利于和杨雄也都深知陈安晏的病情,对于这些规矩,早就已经能免则免。 而这时候,杨雄也不得不站出来解释,李彧才是皇上! 谢大人虽有疑惑,不过马上就松了口气,再次行了大礼。 只要皇上没有受伤,那日他就算被参,罪也不会太重。 谢大人起身之后稍正衣冠,躬身问道:“皇上微服出巡,却不知赵公公可曾同行?” 其实谢大人这番问话也可算不敬! 一般来说,下级官员在接见上级官员之时,要么是上级官员先行问询其治下详情,要么是下级官员先请安,绝不会如谢大人今天这般问话! 特别是如今面对的还是大梁天子,谢大人此举实在有些失礼! 不过这也能理解。 李彧此番出游,游地为何?有多少人随行?出游几日?就算是朝中大员,知道的也屈指可数,更别说谢俊良这个小小四品知府! 虽说谢大人尚未见过李彧,不过他也听说这位小皇帝与赵公公关系极好! 而赵公公的武功深不可测,所以他便猜测李彧此番出游,赵公公必定随侍左右。 只是如今眼前的另外三人,那杨雄看起来像是大内侍卫,而另外两人的身份他就有些猜不出了。 小皇帝出游,必然不可能带着一个老头一个病号出来! 不过他也知道,小皇帝年幼,如果直接问他,恐怕要多费一番唇舌,这才先以赵公公相询。 只是李彧还未答话,陈安晏却先开口问道:“我们在来的路上,见到不少官差在城内巡查,看服饰,应该还有不少城外的绿营军,谢大人是在找人?” 谢大人有些不悦。 起初他将陈安晏认作李彧,已经让他有些尴尬,进了书房之后,李彧尚未落座他竟先坐下了,如今还在他在跟李彧说话之时插话,更加让他不满! 而且以他的年纪和刚才躲避自己跪拜的动作来看,也不可能是王公大臣。 所以听到陈安晏插话之后正要训斥,却见到李彧和杨雄的表情竟出奇的一致,似乎都在等着他回答陈安晏的问题! 谢大人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位病恹恹的少年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谢大人脸色有些难看,他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特意关照,不许任何人靠近。 但此刻听声音,争吵之声就在近前,这让他觉得脸上无光! 特别是皇上还在这里! 他几步来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就听到外面的人在喊。 “晏儿!” “哥哥!” “大少爷!” 陈安晏这时候听出来了,外面的正是老爷夫人他们! 陈文锦一家昨夜来到府衙之后并没有等到什么结果,原本他们跟刘掌柜一样,都待在了府衙门口。 不过陈文锦出手大方,平日里有官差去太白居吃饭都伺候的不错,所以门口的官差便让他们进府衙等候! 陈安晏进来的时候又正好被他们看到! 府衙的官差大多都被派了出去,所以他们很顺利的跟到了书房。 没想到守在门口的两个官差硬是不让他们进去,这才吵了起来! 陈安晏连忙向谢大人和两位官差告罪,只是如今他也不便跟陈文锦夫妇说的太多,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李彧的安危! 不过见到老爷夫人还有喜儿都红着眼眶,就连陈安辰似乎都安分了许多,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暖意。 他们见到陈安晏安然无恙,也总算放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韩师爷一脸凝重从外面匆匆赶来。 谢大人知道他必有要事,赶紧派人将陈文锦他们安顿好,又将韩师爷带进了书房。 得知眼前的少年正是当今皇上,韩师爷连忙行了大礼! 起身之后立刻将刚才得到的消息禀上。 刚才外出巡查的衙差有人回报,说是在震泽双山处有不少死尸! 有一些身着黑衣蒙面,有两个衙差认出其中一人是在通缉的江洋大盗,还有十几个人,看服饰,像是大内侍卫! 谢大人听了大吃一惊! 若那些人真的是大内侍卫,那么肯定是随李彧一同来江南的大内侍卫! 因为在大梁,所有的大内侍卫都只负责皇城和皇帝的安全,只有在皇帝出巡的时候,才会跟着出京! 虽说过去也有皇上下旨,由大内侍卫护送大臣或是囚犯! 不过这更多的是为了显示皇上对此人的重视,一般也就会派二至四人,护卫之职绝大部分还是在其他官兵身上,绝对不可能有十几个大内侍卫! 因为皇城占地上千亩,大内侍卫最主要的职责还是守护皇城和皇帝! 谢大人再次看向李彧等人,虽说见到李彧和杨雄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但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激烈! 起初他还以为,李彧毕竟是皇上,那些侍卫的性命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在意! 心中甚至还生起了兔死狐悲的凄凉! 不过陈安晏叹了口气,将李彧遇袭的经过说了一遍,只不过他并未提及丁坚! 他知道丁坚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照顾自己,必然有他的原因,所以也不愿再为他惹麻烦! 谢大人知道自己错怪了皇上,有些惭愧。 想到刚才陈安晏问自己的问题,也将自己收到信笺之后,跟韩师爷商议的对策说了一遍,说着又连忙从怀中摸出了那封信笺,只是一时之间却不知该递给谁。 照理来说,除了接太后以及后宫嫔妃之物外,皇上所有接手的东西都必须经太监检查无误之后再传给皇上。 而杨雄此刻守在了门口,也无法为他代传! 这时候陈安晏站了出来,轻声说道:“草民代劳!” 谢大人好像抓住了跟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那信笺递给了陈安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并没有呈给李彧,而是自己拆开,看了起来! 而再看李彧和杨雄的表情,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这时候觉得陈安晏更加让他看不透了! 谢大人除了跟韩礼比较亲近之外,一直都遵循着三纲五常! 今日早前冒犯皇上也实属无奈,可如今见到陈安晏的举动,虽说在言语上对皇上还算恭敬,可似乎并没有太过重视君臣之礼!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安晏看着这封信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看出了这封信的字迹是丁坚的! 其实这么多年来,丁坚几乎没有写过字! 陈安晏一度以为丁坚不识字! 直到有一次,大夫过来给陈安晏看病之后开了药方,却不慎被陈安晏丢进了炭盆! 后来还是在陈安晏的复述下,丁坚又将这药方写了一遍。 不过丁坚还是担心陈安晏会记错,这药方若是有一味药重了或是轻了,药效极有可能会有变化,谨慎起见,丁坚还是将那药方丢了,毕竟那时候陈安晏三天两头看大夫,药方多的是! 而这也是陈安晏唯一一次见过丁坚写字! 不过以他的记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认错! 只是如今谢大人在场,他不便说出来。 这封信里其实一共就写了两件事,一件是有人劫童,一件是皇帝在江南! 丁坚将此事透露给谢大人,极有可能是想借官府之手对付那些劫童之人! 而事实证明,丁坚此举确实有效! 原本一开始谢大人得知苏州城有人在夜间劫走不少男童,却并未重视! 直到见到了这封信笺,知道李彧也在江南之后,谢大人才立刻跟韩师爷定下了对策。 陈安晏那日夜里跟劫走刘掌柜儿子的两个黑衣人交过手,虽然知道自己不敌,但是若有丁坚在,自己肯定不会有危险! 那他为何还要借官府之力对付那些黑衣人? 莫非他还发现了别的情况? 陈安晏又开始一根一根的拔着自己的头发。 丁坚此举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他将皇帝在江南之事透露给谢大人,此事想必也瞒不了多久! 这样一来,李彧就无法在江南久留! 再加上之前已经有了中毒之事,说不定赵公公会立刻带着李彧回京! 而按照李彧和杨雄之前所说,他们确实已经准备回京! 陈安晏慢慢将这些事都联系到了一起,就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屋内其他人都看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讪讪一笑刚要说话。 却又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第五十八章 信笺(下) 谢大人这回真的动怒了! 先前既然是陈安晏的爹娘,他自然不好发作。 如今却在皇上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了颜面,心里想着,不管这次是谁,他都要严厉惩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吩咐韩师爷前去查看,门就已经被撞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州绿营军都指挥使司雷鸣雷都司! 此人人如其名,嗓门极大,平日几百人的操练有他一人指挥足以! 因此这绿营之中几乎每个官兵都是由他亲自训练,这也让他养成了极为护短的性格! 而营中数千人,难免良莠不齐。 这才发生了之前官兵欺男霸女之事! 自那之后,雷鸣便跟谢大人结下了梁子。 而昨天一早,谢大人派人请他来府衙的时候,他原本根本不愿搭理! 所幸谢大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放心普通官兵知晓此事,所以让韩师爷亲自走了一趟! 纵是如此,韩师爷也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了雷都司。 韩师爷将此种利害跟雷都司说过之后,雷都司才总算重视了起来! 立刻起鼓点兵,带着两个营的官兵进了城,只留下一个营守在驻地。 因为此事事出紧急,而所有的线索都在谢大人和韩师爷手上,所以包括绿营军在内所有官差都是由府衙直接调动! 起初雷都司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毕竟此刻来说皇上的安危最重要! 一直到今天清早,他不少手下都回报说他们都被安排去一些百姓家中守护,而府衙的官差大多都在城中巡查。 虽然看起来在百姓家护卫要比城中巡查轻松不少。 但实际上巡查要自由的多! 雷都司有几个手下亲眼看到有一队府衙的观察在巡查过一条街后,便去了一家茶铺,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慢悠悠的出来! 反观他们这些官兵,因为早前有欺男霸女的经历,所以百姓们对他们这些官兵的印象并不好! 而且有些百姓家中并不富裕,甚至有些宅子还漏风漏雨! 所以他们心中万般不忿,都到雷都司这里来告状! 谢大人特别关照,在找到皇上之前,不能将皇上的消息透露下去,所以整个绿营只有雷都司和他两个心腹知道此事! 他们很快就猜出是谢大人故意如此安排,不让他的手下找到皇上抢了这份功劳! 所以他才不管书房门前的守卫,破门而入! 而谢大人见到雷都司之后,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却冷笑起来! 他故意没有提皇上,而是直接问道:“雷都司,你这是?” 雷鸣“哼”了一声,怒道:“你们让我的人守在百姓家里,你的人却都在找……”说道此处,他看了杨雄他们一眼,还是将皇上二字咽下去了,接着说道:“莫非是怕我绿营军抢了你府衙的功劳不成?” 其实他进来之后,一眼见到了李彧等人,不过他从昨日进城之后,就发现有不少百姓在官府出没! 在他看来,李彧和陈安晏必定是被家里带来府衙“避难”的,所以并未理会! 只不过虽然雷鸣对谢俊良极为不满,但他也知轻重,知道此事目前还不能外泄! “雷大人!” 谢俊良的口气明显严肃了起来! “你我同朝为官,自当齐心协力,为皇上分忧,何来抢功一说?” 谢俊良这番话说的义愤填膺,李彧听了也不禁大为受用! 不过杨雄却有些不屑! 皇上当面,谢俊良这么说无非是要彰显自己的衷心罢了! 李彧年幼,自然很容易被他这番慷慨激昂之词打动! 但杨雄在京城多年,也见过不少朝中大员,不论是城府还是心机,都远非谢俊良能及,所以杨雄自然有些瞧不上眼! 雷鸣是个武官,自然不如谢俊良这般能言善辩,被他堵回来之后,涨红了脸再次问道:“那你如此安排又有何解释?” 谢俊良仿佛早就猜到他会这般问,已经收起了先前严肃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绿营官兵常年驻守城外,对城内自然不如府衙官差熟悉,而且之前雷都司的手下跟城内百姓有些冲突,此次正好是你们增进关系的好机会,本府特意如此安排,却没想到雷都司竟然毫不领情!” 天衣无缝! 听到谢俊良这么说,陈安晏的心中不由的冒出了这四个字! 这比他刚才那番表忠心的话更加高明! 不但将雷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还顺带在皇上面前不经意的透露雷鸣的手下跟百姓有冲突! 虽说先皇尚武,早年间一直在南征北战,但是一直军纪严明,决不允许有官兵骚扰百姓! 谢俊良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显然另有所图! “你……” 雷鸣当然不会相信谢俊良会这么好心,不过他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一时之间有些词穷,不过谢俊良并没有让他说下去,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今皇上也在,他自然不便将皇上晾在一旁! 谢俊良朝着李彧行了一礼接着说道:“而且,皇上已经到了府衙,雷都司不必再费心,只需安排人手保护城中百姓便是!” 雷鸣一惊,他没想到皇上已经找到,而且就在眼前! 他这般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已是犯了大忌! 雷鸣连忙大礼参拜! 李彧有些乏了,摆了摆手让他平身! 这也难怪,昨天受到惊吓之后,李彧并没有休息好。 此刻坐在椅子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困倦。 陈安晏见了,凑到李彧身侧轻声说道:“皇上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恐怕一时半会儿我们还走不了!” 李彧看了看他,又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陈公子身患重疾,想必比我熬的更加辛苦,既然陈公子能忍,朕自然也能!” 李彧今天早上其实比陈安晏要先醒。 见到陈安晏整个人都缩在杨雄身前,心中也有些自责。 他只顾自己休息,却没有想过陈安晏本就畏寒,能熬过这一夜恐怕极不容易! 后来他也问杨雄为何不生个炭盆或是烧些热水,杨雄只能把陈安晏的话说了一遍。 李彧心中大动! 所以,这一路到府衙,他都在偷偷观察着陈安晏! 似乎想要尽力将他看透! 之前丁坚曾经为了给陈安晏掩藏身份,在观潮亭的时候,谎称陈安晏今年十四岁! 不过后来赵公公在太白居逼问陈文锦夫妇的时候,已经知道他今年十二,跟李彧同岁! 所以李彧很不明白,这个跟自己同岁的孩子,为何会如此聪明和冷静! 既然李彧都这么说了,陈安晏也没有坚持。 而此刻房内雷鸣几人的眼神瞬间怪异了起来! 既然李彧是皇上,那另外那个少年又是谁? 而且看上去李彧似乎对他极为信任! 韩师爷和雷鸣都看向了谢俊良,因为谢俊良是最早跟他们接触的! 可谢俊良此刻也一脸不解。 就在这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雷鸣来之前,陈文锦他们也曾经闯过这间书房! 根据他们之间的称呼,这陈安晏应该是陈文锦的儿子! 而谢俊良之前也曾经在太白居设宴,所以想起了那陈文锦正是太白居的东家! 他也听说太白居有位病少爷,只是这些年很少出门,所以几乎都把他给忘了! 莫非这陈安晏就是那个病少爷?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安晏说话了! “谢大人,如今城内十至十五岁的外来少年还有多少户?” 谢俊良下意识的问道:“韩师爷?” 此事一直都是由韩师爷督办,每日一早再给谢大人上报情况。 今日李彧他们来的时间太早,韩师爷还未见过谢大人。 韩师爷立刻取出名册,稍稍核对之后说道:“根据府衙的户籍册,一共有五十二户!昨夜又有城南王家、宋家,城西李家有人偷袭,只有宋家的少年没有被劫走,被送来了府衙,另外两家虽有官兵守卫,却不敌来犯的黑衣人……” 说到此处,韩师爷看了看雷鸣,而雷鸣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他一共带了两千人进城。 谢俊良和韩礼为谨慎起见,安排了两百户需要守护的百姓。 平均下来每户十个官兵! 以十敌二,竟然还被他们将人劫走,雷鸣的脸上自然无光,甚至尴尬的很。 韩礼又翻了两页,连忙接着说道:“对了,还有太白居的陈家,昨日雷都司的手下负气离去,是府衙的官差值守,只是昨夜似乎……”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道:“我昨夜不在,他们扑了个空。” 谢俊良心中想道,他果然就是太白居那位大公子! 之前他跟韩师爷翻阅户籍册的时候也留意到了陈文锦一家! 当初登记的是,一家来自杭州,不过最近几年一直在苏州城外生活。 如今有些积蓄,便想着进城做些买卖。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对照面相,也不是通缉的要犯,便让他们在苏州落了籍。 距今也有十多年了! 虽说只是由城外搬到城内,但韩师爷还是将他们算在了里面! 但是他们想不通的是,这位一直生活在苏州的病公子,为什么会跟皇上在一起? 第五十九章 告别(上) 不过既然已经看出陈安晏跟皇上的关系不一般,谢俊良连忙笑道:“陈公子吉人天相,那些贼人必然只有空手而归!” 陈文锦并没有理会,微微皱眉说道:“还请谢大人将那些侍卫的尸首带到府衙,要麻烦杨大人核对身份!” 杨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陈安晏接着说道:“至于另外那些黑衣人,请谢大人尽快查明身份,此事要低调行事,切不可大张旗鼓的去查!” 谢俊良倒没有因为陈安晏的态度不满,而是奇道:“这是为何?” 韩礼这时候却沉声说道:“想必是陈公子不想打草惊蛇!” 陈安晏看了看韩礼,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事可能牵涉甚广,所以务必要小心行事,不能泄露半分!” 谢俊良顺势说道:“陈公子是苏州人士,对于最近发生之事也知之甚详,而且昨夜还有人去太白居偷袭,倒不如暂时住在府衙,一来本官也能及时请教,而来府衙护卫森严,定能保护陈公子安全!” 其实他这番话直说出了他的两个目的,只是还有一个目的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所谓的请教和保护不假,但第三个目的就是能跟陈安晏亲近! 如今看眼前的情形,杨雄是大内侍卫,只负责皇上安危,而皇上现在似乎都听陈安晏的! 虽说他不知道皇上对陈安晏的信任从何而来,但有一点他能肯定,那就是陈安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很高! 身为人臣,他不能去巴结皇上,但却可以先得到陈安晏的好感! 可陈安晏还是让他失望了! “谢大人心意草民心领了,在下已经准备跟皇上去京城!” 谢俊良跟韩礼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果然如此”四个字! 皇上既然要带陈安晏去京城,日后必定会有重用。 谢俊良心中也不免有些懊恼,若是早些知道陈安晏是皇上的人,那他必定会多加关照太白居! “去京城?” 陈文锦得知陈安晏要去京城之后,十分诧异。 因为前些日期去杭州,他们和丁坚都做了很多准备! 京城在北方,气温必定要更冷一些,他们有些担心陈安晏会吃不消! “那丁坚……” 陈文锦低声问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若是陈安晏去京城,丁坚必定会跟着一起去!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丁坚会同意他去京城! 陈安晏知道丁坚和陈文锦他们的关系极为微妙,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他们实情:“丁叔已经不在了……” “什么?” 陈文锦不懂武功,也从未涉足江湖,不过他却曾经见识过丁坚的功夫! 早些年间,太白居刚刚有些名声,那时候偶尔也有一些地痞流氓前来收账。 他们口中所谓的收账,其实就是给他们的孝敬! 若是不然,他们便会隔三差五的过来闹事,就算报官也没有用! 因为他们每次逗留的时间很短,在官差到来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就算有时候不走运被官差抓住,也最多关上三五天就放出来了! 不过倘若是惹恼了他们,恐怕买卖就做不成了! 被他们惦记上的铺子,他们便会部分昼夜的过来捣乱和骚扰,让这里的掌柜苦不堪言! 当初太白居在的这条街上,大部分铺子都见识过得罪他们的下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都交了这孝敬银子。 那时候陈文锦自己当着掌柜,那些地痞流氓前来收账的时候,他也准备交些银子应付。 可那些地痞欺负陈文锦脸生,问他要五十两银子一个月! 陈文锦当初打听过,附近的铺子大多都只收三五两银子一个月! 虽说他们也根据不同的行当收银子,但很少会超过十两银子一个月。 这些地痞流氓虽说十分可恶,但也都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若是一次要的太多,引得这些掌柜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们,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们在那些赚的多的铺子就收的高一些,赚的少的铺子自然就收的低一些! 不过那些真正赚大钱的铺子他们却不敢去收孝敬! 比如青楼、赌场以及当铺。 青楼和赌场一般都会养着不少护院打手,规模大一些的还会有几个练家子! 而当铺的东家大多都有些来头,不是他们能惹的! 所以他们也只能找那些茶铺、布庄、酒楼这些铺子收孝敬。 这些地痞见到太白居的生意不错,特意找了个晚上人最多的时候,上门去收孝敬。 陈文锦早就准备了五两银子,因为他知道对面刘掌柜只不过交了三两而已!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要五十两! 那时候的太白居每个月除去成本也只不过三五十两的收入,这还是因为丁坚当初将整个酒楼买下了,不用出租钱。 其实那些地痞也没有真的想要五十两,这也是他们唬人的一种手段! 一般来说,讨价还价之后,都在十两左右。 他们在见到一些比较赚钱的铺子之时都是用的这种法子,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那日见到太白居客人不少,便想着多收一些银子,却发生了一件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 那时候太白居的伙计不多,丁坚有时候也会帮忙。 他见到了那些地痞向陈文锦索要五十两银子的时候,却径直走到了陈文锦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给他!” 陈文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起初见到丁坚走过来,还以为是来给自己解围,却没想到是让他认栽! 那时候他只见过丁坚一掌打断了一棵树,却不知道功夫到底有多高! 所以这次丁坚的“认怂”让他对丁坚生出了一些想法。 而那些地痞流氓也是一愣,他们还等着陈文锦还价,却没想到直接给了五十两! 掂了掂银子,又看了看成色,确实是五十两纹银! 那些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多谢陈掌柜,我们下个月再来!” 既然已经给了银子,而且还给了这么多,他们自然不再逗留,匆匆离去! 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毕竟是五十两银子! 陈文锦自打烊之后便一直在念叨。 丁坚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将陈文锦抓了起来,将他带到了那些地痞流氓之处! 陈文锦有些慌张,他不知道丁坚想要做什么! 那些地痞见到陈文锦和丁坚也有些奇怪:“陈掌柜深夜来访,是不是有哪里用得上兄弟们的?” 今日陈文锦出手如此大方,这些地痞也客气不少。 如今天色已晚,他们料想陈文锦必然是有事相请,想着还能捞上一笔银子! 只是陈文锦还没开口,丁坚一跃已经冲向了那些地痞,前后也就几息的时间,陈文锦根本没有看清,那实际个流氓就都倒下了! “你……你杀人了?”陈文锦战战兢兢的问道! 虽说这些都是人渣败类,但是十几条人命也不是小事! 今日很多人都看到他们收了一条街的孝敬,官府必然会先从他们这条街先查起! 陈文锦从未杀过人,恐怕官府询问之时很难掩藏心中的恐惧! 丁坚却淡淡说道:“他们没死,只是要休养三个月。” 陈文锦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没出人命就好,虽然依旧有官府治罪的风险,但怎么说也比人命官司要轻的多! 这时候丁坚却话锋一转,背对着那些地痞沉声说道:“但若是官府来查,我就送他们回老家!” 陈文锦没听明白,小声嘀咕:“回老家?那多折腾!” 丁坚没好气的说道:“就是取了他们的性命!” 这时候,那些原本已经没力气呻吟的地痞流氓用尽力气哭喊道:“大侠饶命,我们绝不报官……” 似乎生怕丁坚听不到,会将他们杀了! 丁坚哼了一声,对陈文锦说道:“去拿银子!” 陈文锦一听银子,顿时来了精神。 可进去一看,就有些泄气了! 五十两银子数目不少,所以当时用了一个包袱。 陈文锦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包袱,只是里面只剩下了二十多两了! 想必另外的二十多两,已经变成了眼前的几桌酒菜了! 其中一个流氓见到陈文锦的表情,生怕他一气之下让丁坚下死手,连忙挣扎着说道:“后面柜子里还有些银子……” 陈文锦立刻去翻了翻,果然还有几十两! 不过他也没有多拿,一共就拿了五十两便心满意足的跟着丁坚回去了! 那些地痞流氓虽说都不会武功,只是些普通百姓,可毕竟有十几个人,却在无法在丁坚面前走过一个照面。 所以从哪时候起,陈文锦几乎已经将丁坚看做是大梁最强的男人! 不过这也难怪,他平时接触的都是普通百姓! 就算有江湖人来往,也很少会在城里动手,因为他们不愿与官府纠缠。 但如今,陈安晏竟然告诉他们丁坚已经死了,这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更加无法理解! 虽说这么多年以来,丁坚对他们一直颇为冷淡,看上去似乎不近人情。 但回想起来,其实丁坚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大恩人! 从原本城外的破屋农户变成了如今苏州城太白居的东家,而且还有了安辰! 第六十章 告别(下) 陈安晏从包袱中取出了一叠东西,交给了陈文锦。 陈文锦接过一看,正是太白居的的房契地契,另外还有不少银票! 当初为了掩人耳目,这房契地契上写的都是陈文锦的名字,只不过一直都是由丁坚保管。 而且陈文锦也会在每年年末将太白居的大部分收入都交给丁坚,只留下小部分用作日常开销。 若是遇上大事需要用银子,比如说扩建太白居,他也会找丁坚支一些。 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陈文锦大致一数,这里面竟然有差不多五千多两银子。 这已经超过了这十年来太白居总共的收入了! “晏儿,你这是?” 陈文锦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陈安晏的用意。 陈安晏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去京城,这些便都交给你们了!” 其实在这些年里,陈文锦并不是没想过要霸占太白居! 他穷苦出身,所以将银子看的很重。 特别是后来,太白居的生意越来越好,每次年末给丁坚交钱的时候却让他倍感失落! 其实他也不是想要买什么名贵之物,但他就是想要银子在手里的感觉! 相比之下,刘翠儿要理智的多! 她知道自己丈夫的心病,所以也多次劝导! 所幸后来安辰出生,两人把心思都放在了安辰身上。 而且,自安辰出生之后,丁坚每年也给他们多留了一笔银子。 再加上陈文锦也知道丁坚不好惹,虽然动过心思,但也只限于动心思而已。 若真的将丁坚惹恼了,别说太白居没了,恐怕自己一家也都会没了! 可如今陈安晏竟然将这房契地契还有这五千多两银子都给自己,虽然心里确实很想要,但也知道不妥,连忙又塞到了陈安晏的手里,说道:“这太白居本就是你丁叔的,还有这银子,你要去京城,身上带些银子防身总是好的!” 陈安晏却又推了回去:“太白居要扩建,需要银子和房契地契!” “这……” 陈文锦倒是有些犹豫了! 陈安晏说的不错,太白居扩建之事已经耽搁了几年,如今安辰也大了,是时候准备动工了! 而若要扩建,那必然要用掉不少银子! 虽说不至于要五千两这么多,但至少也要两三千两! 建完之后再凭着地契和原来的房契重新办理新的房契! 所以陈安晏可以说考虑的十分周到! “只是……” 陈文锦还想推辞,夫人却说话了:“晏儿既然都这么说了,你便就收下吧。”不等陈文锦说话,刘翠儿对着陈安晏继续说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丁叔不在了,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身子好些了,就多回来看看……” 刘翠儿说着,眼眶却是红了起来。 虽说最近几年跟陈安晏有些疏远,但夫人心里对他的病还是十分在意的! 每次丁坚请了大夫回来,诊治之后,她也总会去询问大夫陈安晏的情况如何。 虽然不是亲生骨肉,但是经过这十多年的相处,她也将陈安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一想到马上要分开,心里就十分不舍! 陈安晏见到夫人如此,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此去京城事关重大! 不光是要辅佐李彧,更要查出自己的身世。 虽说不知丁坚为什么突然相信那位薛神医能治好自己,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继续留在太白居,说不定那些黑衣人还会来找他! 只是一旁的喜儿听了却十分疑惑! 在他看来,这太白居自然都是老爷夫人的,可那房契地契为什么都在大少爷手里? 而且大少爷竟然有这么多银子,如今看上去,反而是大少爷才更像是东家! 这时候陈安辰也上来包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说道:“哥,你不要走,留下来陪安辰好不好!” 陈安晏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安辰乖,哥哥走了之后你要要听爹娘的话,好好读书!” 陈安辰不依,还是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不愿松开。 陈安晏无法,只能看向夫人,向她求助。 夫人擦了擦眼泪,拉着陈安辰说道:“安辰听话,哥哥会回来看我们的!” 陈安辰这才松开了手,不过还是可怜巴巴的说道:“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陈安晏点头答道:“嗯……”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病还能撑多少年! 而且他也看过不少书,历朝帝位的争夺都不亚于一场战争。 虽说答应了赵公公,但是他却并无太大的把握。 “大少爷……”喜儿看着陈安晏似乎欲言又止。 陈安晏看着她点了点头,对夫人说道:“喜儿是个好姑娘,也莫要将她耽误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夫人虽说此刻脸上还有些泪痕,不过听了陈安晏的话却是噗嗤一乐,她看了看喜儿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倒是操心起这个来了!”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你放心,喜儿是个苦命孩子,我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定给她找个好婆家!” 喜儿却是连连摇头:“我不嫁!我要一直伺候老爷夫人,还有……还有两位少爷……” 夫人却是笑道:“傻丫头,你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陈安晏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喜儿说道:“若是你爹再来找你要钱,你就告诉老爷夫人,再若不然,就派人通知谢大人,有官府出面,想必他也不敢放肆!” “喜儿的爹?” 老爷夫人都很奇怪。 因为喜儿来到太白居几年,大家都以为她家里只有她一人了,从未听说过她还有家人。 陈安晏便将那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只不过他将所有事都推到了丁坚身上。 说是丁坚发现了冯笔书,然后跟到了长乐坊教训了一顿。 丁坚的身手陈文锦夫妇自然不敢怀疑,当初圆月赌坊消失的罪魁祸首说起来正是他们! 想到圆月赌坊的下场,他们心中也不免有些同情那长乐坊。 陈安晏其实原本不想将此事提起,就是怕喜儿觉得尴尬。 只是他又担心自己走后冯笔书又会过来闹事! 虽然丁坚已经出手教训,而且也让长乐坊放出了风声,不让那冯笔书去赌钱。 不过赌徒的心理不好琢磨,很难猜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喜儿也没想到她的事竟然会被丁坚看到,难怪那日之后再也没见到过冯笔书。 她原本还以为冯笔书手风顺,赢了银子,所以才暂时不来找她要银子,却没想到是丁坚出手! 夫人听后佯怒道:“你这傻丫头,有这样的事为何不跟我们讲?” 喜儿却有些不敢看夫人:“夫人,我……” 陈安辰这时候却突然拉着喜儿说道:“喜儿姐姐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不让坏人欺负你!” 夫人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他不是坏人!再怎么说,他也是喜儿的爹!” “欺负喜儿姐姐的,就是坏人!”陈安辰气呼呼的说道! 陈安晏无奈说道:“好好好,那以后你就要负责保护喜儿姐姐不让她受欺负!” 陈安辰挺着胸膛,说不出的神气! 一直到此刻,大家的心情才稍微轻松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陈文锦突然问道:“晏儿,你怎么会跟那些人来府衙?”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李彧和杨雄。 赵公公一行在太白居落脚,而且赵公公还亲自“审问”过他们陈安晏的身世以及他身上的那枚玉佩,所以陈文锦对这一行人印象极为深刻! “这个……”陈安晏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如今还不能透露皇上的身份,若是陈文锦知道了最近发生之事,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们一起来的其他人都被杀了,我带他们来报官,他们说认识京城的名医,能治我的病……” 陈安晏如今也只能如此搪塞。 “都被杀了?”陈文锦吓了一跳,他清楚的记得,赵公公这一行人可是有差不多二十个人! 如今只剩两人!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嗯,都被杀了……” 陈文锦依旧有些不解:“那谢大人……” “那个少年是京城一个大官的公子……” 陈安晏知道陈文锦会问刚才他们闯进书房的时候,见到李彧坐在主位,所以心生疑窦。 “难怪他们能认识京城名医……” 陈文锦喃喃自言,随后他又马上笑道:“那确实比留在苏州好,说不定那些名医真能治好你的病!” 说完之后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之前丁坚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大夫……” “对了!”夫人突然上前问道:“你丁叔的尸首呢?他说起来也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想给他好生安葬!” 陈文锦也附声说道:“不错,如果没有他,恐怕我们如今还……” 他突然想到喜儿也在,连忙止住了话头。 如今,至少在外人看来,那丁坚只是太白居的伙计! 若是让外人知道,是丁坚出钱开了这间酒楼,在太白居当伙计只是逢场作戏,那么势必有人会去挖掘丁坚的真正身份! 到时候恐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老爷夫人想要安葬丁坚,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丁叔的尸首我会带去京城!” “带去京城?” 第六十一章 启程(上) 陈文锦一愣。 苏州离京城两千多里,就算是马车也要十几二十天,恐怕还没到进城,这尸首就腐烂了! 他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舍近求远!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我有我的道理,丁叔不能葬在这里,另外,他的死莫要声张……” 其实平日里丁坚也极少露面,特别是最近几年,几乎都在忙着打听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夫。 整个太白居,除了陈安晏之外,平时也就喜儿与丁坚见的多一些。 可虽说如此,如今还是要尽量低调行事。 此刻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对丁坚下的手,有何目的,不过想来必定不是善茬。 若是让他们知道丁坚这些年的安身之所是太白居,恐怕对老爷夫人来说会有危险! “那若是太白居的伙计问起……” 陈文锦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丁坚深居简出,但时间一长,势必会有伙计发觉丁坚不见了! 陈安晏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们可愿跟我一起去京城?” 他看得出喜儿和陈安辰明显看起来有些兴奋! 可陈文锦却无奈说道:“我们的根基在苏州,而且安辰还小……” 他的话一出口,陈安晏就听出了他的意思,也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你们直接报官,就说丁坚盗了太白居的银子潜逃,不知所踪,我会让谢大人出公告通缉!” 陈安晏思量再三,还是不放心! 就算他将丁坚的尸首带走,那些人,迟早也会找到太白居。 到时候必定会以丁坚之事询问陈文锦夫妇! 虽然陈文锦他们确实不知道丁坚的底细,但那些人可能不会这么想,说不定一怒之下就把他们杀了! 最有效的办法自然就是跟着陈安晏一起去京城。 天子脚下,这些人必定不敢造次。 可陈文锦刚才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还是更希望能留在苏州。 他们夫妇两人虽然在过去跟家里都断了联系,可近些年得知家里父母均已年迈,所以有时候也会去杭州探望,给些银两。 再加上他们在苏州经营多年,若是去了京城,所有都要从头开始,他们如今有了安辰,也不想太过折腾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丁坚可能就是寻常的仇杀,并没有觉得此事对他们会有危险。 既然陈文锦夫妇不愿去京城,那如果他来报官,说丁坚携款潜逃,那些人虽然能更加轻易的找到太白居,但是他们必定会认为陈文锦不会为丁坚隐瞒,一定会将他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一来,也不会为难他们。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什么?” 陈文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报官说丁坚携款潜逃?” 夫人也十分不解。 陈安晏简单解释了一番,但有些话他还是不便多说,一来免得他们担惊受怕,二来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两人似懂非懂,不过既然是陈安晏所说,那暂时就这么安排!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此信任!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官差前来通传,说一切安排都已妥当,让陈安晏过去一趟! 因为谢大人的特别关照,府衙的官差对陈安晏极为恭敬。 陈安晏应了一声之后,又对着陈文锦说道:“我到了京城之后,若是一切都安顿好了,会写信回来。” 说完之后便跟着官差出去了。 陈安晏再次来到书房,李彧稍稍吃了些东西如今正在休息。 谢大人调了不少官兵把守,杨雄也趁这个时候小憩了片刻。 而薛神医也在别的房间假寐。 房内就谢俊良、雷鸣以及韩礼三人。 陈安晏一进门就问道:“谢大人,差大哥说您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知道如今李彧在此地多待一刻便有多一分的危险。 之前在震泽,据李彧所说,那些人明知李彧的身份,却依旧动手,必然有所依仗。 此刻虽在府衙,但敌暗我明,如今李彧身边真正的护卫只有杨雄一人! 官兵的数量虽然不少,但毕竟更擅长行军打仗。 谢俊良他们见陈安晏一不行礼二不请安,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已经发作了! 可看如今的架势,陈安晏虽是白丁,但在皇上心里,分量肯定要比他们这些朝廷命官重得多! 谢俊良满脸堆笑说道:“陈公子的吩咐都已经准备妥当,却不知接下来有何安排?” 陈安晏连道不敢。 除了继续追捕那些黑衣人的下落之外,他还要谢俊良准备了两副棺木,既然已经决定带赵公公和丁坚的尸首去京城,自然不能太过马虎。 另外他还要谢俊良快马通知两江总督,请他派兵护送! 总督府在南京,距离此地四百余里,谢俊良用上了八百里加急的红色信笺公文,估计最快日落之前便能送达! 此刻,官差已经将刘掌柜家赵公公和丁坚的尸首运回了府衙。 因为到京城所需时日不短,为了能尽量将尸首多保存一段时间,陈安晏特地让谢大人准备了椁木棺。 正常来说,人死后的尸首用不了几天就会开始腐烂。 若是有冰窖就能放的时间长一些。 不过陈安晏已经打算走水路回京,自然不可能有冰,所以特意让谢大人准备的椁木棺。 这种椁木棺相比普通的棺木来说,要稍稍大上一些。 它里外共有两层,内层是棺,外层是椁。 入棺之前,将尸首沐浴清洗,再用酒简单擦拭,然后用上灯芯草、麝香等草药跟着尸体一起入棺。 封棺之时,再用白泥将缝隙全都封死,这样一来,就算不用冰窖,至少也能尸首两三个月不会腐烂! 而真正上好的椁木棺,里面的棺是楠木,外面的椁是柏木,里外多达六层! 尸首能保存的时间也更长! 只是这种椁木棺太过贵重,棺材铺需要很长的时间定做! 谢大人准备的这两个,已经是官府出面让他们赶工做出来的。 府衙早已烧好了热水,另外准备了两个房间,让他们给赵公公和丁坚沐浴。 谢俊良原本想让官差帮忙,却被陈安晏和李彧两人都拒绝了。 陈安晏不光拒绝了谢大人,同样拒绝了陈文锦。 只是自己如今是在有些气力不济,让薛神医搭了把手。 此刻的丁坚已经全身发青,看起来颇为骇人。 薛启堂初见丁坚的尸首也吓了一跳,可从陈安晏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畏惧之色。 仔细的为丁坚清洗、擦拭、更衣之后,陈安晏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薛启堂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陈安晏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方巾,将眼泪擦干净。 他走到了门口,又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正好旁边的李彧和杨雄也出来了。 此刻的李彧眼眶同样泛红,而且脸色发白,嘴角似乎还有污秽之物,显然是刚刚吐过。 这也难怪。 李彧一解开赵公公的衣衫,就看到满身的鲜血已经在赵公公的身上凝固,一些细小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但还有几处伤口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甚至已经能透过一些伤口看到里面的五脏六腑。 就是杨雄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更别说李彧了。 他出生皇家,自小虽然说不上养尊处优,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所以立刻就吐了出来。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坚持为赵公公沐浴更衣。 他知道,赵公公这一身的伤是为他所受! 陈安晏几步来到李彧面前,又取出了那块方巾,将李彧嘴角的污秽之物擦去。 若是换做之前,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必定会让杨雄拔刀相向! 不过,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也发现了,这位陈公子虽说饱读诗书,聪明绝顶,但是对朝廷礼数却知之甚少。 不过眼下他也没有精力跟陈安晏说教朝廷礼数,等他们到了京城,自然有管事太监会教他那些规矩。 与他的淡定相比,谢俊良他们见到陈安晏这个动作都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俊良看了身旁的韩礼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骇之意。 仰面视君便是有意刺王杀驾。 虽说不在皇城,有些规矩能免则免! 而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可比仰面视君要严重的多! 可看杨雄的样子,似乎对陈安晏的这个举动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几人都在心中想着,恐怕他们将陈安晏在皇上心中估计的地位,还是低了些。 李彧却是有些发愣,他接过陈安晏的那块方巾看了看。 上面绣的是一朵牡丹。 李彧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忍不住说道:“这个绣工……实在不怎么样……” 陈安晏一愣,没想到李彧会说这个,轻笑道:“这是喜儿姐姐第一次做绣活儿,被我给抢来了!” 李彧生于帝王之家,天下能工巧匠的得意之作应有尽有,自然看不上这样的绣工。 “就是在你家后院伺候的那个喜儿?” 李彧又将这方巾摊了摊问道。 陈安晏点了点头:“正是她!” 李彧叹了口气,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以前在宫里,李承皇弟吃瓜果将汁水弄的满嘴都是,太后也是这般为他擦拭的,我那时候见了好羡慕。” 话音刚落,李彧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若是我吃瓜果将汁水溅出,那些大臣会说我不成体统,还会要我罚抄四书五经。” “皇上,您不能说我,要说朕!” 第六十二章 启程(下) 李彧的神色有些暗淡,苦笑道:“过去都是赵公公提醒朕,只是他却不知道,朕只有在与他说话的时候,才会说我……” 陈安晏面有异色:“那皇上此刻为何……” 他没想到李彧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称呼! 面对先皇或是太后,他能自称儿臣,但是面对赵公公,李彧始终觉得“朕”这个字太冷冰冰了!所以才会经常在赵公公面前不拘这些礼数。 可如今赵公公已经不在了,他却依旧自称“我”让他有些不解。 李彧微微转过身,看着陈安晏说道:“这么多年以来,在皇宫大内,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宫女太监,甚至是先皇嫔妃和母后,赵公公都有所提防。却唯独对只见过几次面的你如此信任,其中必然有他的道理!你能得到赵公公的信任,朕自然也会信任于你!” 陈安晏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赵公公的一个决定,竟然让李彧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 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皇上言重了,草民不及赵公公万一,不过也定会竭尽全力辅佐皇上!” 李彧又继续看着那些正准备封棺的工人,正声道:“虽然如今还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既然这是赵公公跟你丁叔一起商议的结果,想必进京对你跟朕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陈安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要封这椁木棺,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很难将它封的密不透风。 若是留下了缝隙,虽说也能驱虫存尸,但保存的时间也大大减少了! 谢大人为了表示对此事的重视,特意去请了棺材铺的一位老师傅亲自动手! 一直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都完成了。 李彧和陈安晏就这么一直站了半个时辰。 就在陈安晏刚想稍稍休息的时候,李彧却突然问道:“对了,赵公公要朕像待他一般待你,那你入宫之后是不是得先净身?” 陈安晏听了背脊一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连忙说道:“草民的身子弱,恐怕禁不起……” 他不知道李彧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如今也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倒也是……”李彧点点头小声说道:“不过宫里除了朕和李承还有那些侍卫之外,便没有其他男人了,若不净身,住在宫中确实不便。” 陈安晏一脸忧心,立刻说道:“草民不必住在宫里,薛神医要随我一起去京城,我们两人找个宅子住下便是……” 李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到了京城再议。” 李彧想让陈安晏住在宫里,其实是有些不放心他的安危。 赵公公虽说只是一个宦官,但毕竟是太监总管,在后宫之中,他也能利用这个身份做不少事。 若有人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武功! 而陈安晏只是一介布衣,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很难为他谋上一官半职,更何况陈安晏只不过十二岁。 若是自己跟陈安晏走的太近,那京城的王公大臣极有可能会对他不利! 所以虽然答应了赵公公带陈安晏进京,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谢俊良他们都站的稍远,所以根本听不到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只不过见到陈安晏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堂堂大梁皇帝面前也能如此泰然自若,心中也十分羡慕。 为了弄清其中的原因,谢俊良也偷偷派人去查陈安晏的底细。 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此刻已经过了未时,算算时间,谢大人派去两江总督府的官差也应该快到了。 京杭运河途径镇江,按照陈安晏的意思,由雷鸣亲自带一千二百名官兵沿途护送,到了镇江再由两江总督蔡诚章接管! 一般州府的绿营军在一千五到两千人左右,而苏州府的绿营军有三千人,所以暂时调走一千二百人也无伤大雅! 谢俊良其实也十分想跟着一起去,只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雷鸣是武官,跟着自然没什么问题。 而谢俊良却身负苏州治安,特别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需要他派人一一查明。 再次跟陈文锦交代了几句之后,他们三人正式启程回京! 府衙已经准备好了几条官船, 正常来说,若是皇帝坐船,坐的必定是龙舟! 不过这龙舟,大梁只有一艘! 李彧此番出京城是微服出游,走的是陆路,所以龙舟还在京城。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三艘官船已经实属不易。 对于陈安晏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将李彧安全的送到京城,其他都不重要! 陈安晏一直到上了船才真正松了口气,因为他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会晕船。 这是陈安晏第一次坐船,所幸这官船四平八稳,几乎感觉不到晃动。 而李彧却似乎对坐船还心有余悸! 之前就是在震泽落水之后,赵公公拼了性命将他带了出来。 雷鸣虽并不擅长水战,可毕竟戎马多年,对于行军布阵有自己的见解。 他将这一千二百名官兵分成三路,其中京杭运河东西两岸各一路共六百人,余下六百人分坐四艘官船。 雷鸣知道皇上急着回京,所以又将每路人马一分为二,轮换护卫,日夜兼程赶往镇江。 李彧三人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日都已经早早睡下。 谢大人已经知道陈安晏畏寒,所以也特意准备了炭盆以及厚厚的棉被绒毯。 一直到第二天申时,终于到了镇江! 陈安晏出来一看,岸边早已有不少大小官员等候! 为首之人身着蟒袍,剑眉星目,看上去不怒自威! 陈安晏猜测此人必然就是两江总督蔡大人。 果然,船刚靠岸,蔡大人便率一众官员行三跪九叩之礼。 李彧扬声说道:“平……平身。” 少了赵公公,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陈安晏以及雷鸣等人跟着李彧下了官船,走到蔡大人面前,雷鸣赶紧给蔡大人行礼。 雷鸣是苏州府都司,正是蔡大人辖下。 而杨雄是大内侍卫,虽说品级不高,但随驾出巡见官免跪! 陈安晏则偷偷看了这位蔡大人两眼。 这位蔡大人应该是他记事以来除了李彧之外见过的最大官员了! 两江总督,总管江苏、安徽和江西三省的军民政务,兼兵部尚书衔,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在两江之地,蔡大人可以说就是皇帝一般的人物! 此刻他还是看得出,这位蔡大人面带倦色,昨夜应该没有休息好。 蔡诚章在李彧面前再次行礼:“皇上舟车劳顿,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不如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李彧有些犹豫,扭头看了看陈安晏。 见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李彧开口说道:“也好,就依蔡大人的安排!” 蔡诚章十分奇怪! 他是在李彧出京之后才知道这位小皇帝仅仅带着十几个侍卫就出来游玩! 只是赵公公行事隐蔽,所以在短时间里他也没有打听到李彧的下落。 不过据他所知,随行之人必定没有这位少年。 可眼下,李彧却似乎对这位少年言听计从,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蔡诚章虽在两江之地,但对这位少年皇帝也有所耳闻! 尽管这些年在那几位顾命大臣的压制下,李彧过的并不开心。 但其个性十分倔强,就像这次出游一样,做事都是率性而为,在宫里也只有赵公公能说的听! 可如今他竟然也会询问别人的意见,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蔡诚章早已经准备了一座宅子,周围都是他的人马,雷鸣并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直接回苏州去了! 蔡诚章一进来就直接问道:“皇上可曾受伤?” 李彧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朕没事,只是赵公公还有其他侍卫都……” 蔡诚章见李彧神色悲伤,有些不忍,不过还是接着问道:“那些人的身份可曾查到?” 李彧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已经吩咐谢大人追查,若是有结果,想必会上折子!” 提到谢大人,蔡诚章不由怒道:“既然那些贼人还未抓到,谢俊良为何要发公文,将皇上遇袭一事公开?而且还将皇上的行程也一并透露,如此一来,岂不是置皇上于险境?” 李彧一听奇道:“竟有此事?” 蔡诚章看了看李彧有些狐疑:“此事皇上不知?是那谢俊良自作主张?这个蠢材……” 蔡诚章说着就要派人去训斥谢俊良,却听到陈安晏轻咳了两声说道:“是我让谢大人这么做的……” 蔡诚章看着陈安晏,心中怒火骤起! 刚才在河边下船的时候,此人就没有给他行礼! 不过他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在他看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安危,所以陈安晏没有行礼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刚才进屋之后,陈安晏竟然在皇上落座之前先坐下了,已经是大不敬之罪! 只是皇上没有怪罪,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如今听陈安晏这么一说,那将皇上遇袭已经回京行程的公文公之于众竟然是他的“杰作”。 蔡诚章强压着怒火问道:“你是谁?” 第六十三章 抵京(上) “草民……”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自述身份! 赵公公的托付他自然不能说出来,而自己的真正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李彧却是微微一笑,朝着蔡诚章说道:“他是……他是朕的救命恩人,只是患有怪疾,朕便带着他回京看看御医能否诊治!” “哦?” 蔡诚章有些意外,不过这还是难消他的怒火。 他昨日收到谢俊良的公文时,也吃了一惊,之前一直在打探皇上的下落,却没想到皇上会在自己辖下之地出了这么大的事! 虽说自己不惧朝中大臣的弹劾,可皇上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也难辞其咎。 按照公文上所说,雷鸣会先护送皇上到镇江,再由他接手护送至京城。 蔡诚章不敢怠慢,一收到公文便着手安排。 他原本以为公文上安排都是谢俊良的主意,虽说对于谢俊良的僭越有些不满,不过细细斟酌之后,也发现此举也算是上策。 州府的绿营军一般都只在当地活动,只有总督收到了枢密院的调令或皇上的圣旨之后,再将此传达下去,这些绿营军才能出州府。 一般来说,只有在遇到战时,枢密院才会将各路兵马一起调动起来,其他大部分时候,无非就是演习和操练。 所以虽然雷鸣能够凭皇上圣旨直接护送进京,却也无法掩人耳目,需要将皇上圣旨传达至沿途各省官员。 而他身为两江总督,做事自然要方便许多。 就在他率领江南省的大小官员在此等候皇上的时候,却又收到了一份公文! 里面的内容正是皇上最近遇袭以及回京的路线! 而且很明显,这份公文不止发给了他一人,还有京杭运河沿途各省的大小官员! 蔡诚章一看肺都气炸了! 原本他想派人将谢俊良传来当面质问,可这时候手下来报,说皇上的官船已经进了过了丹阳县,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到此,蔡诚章只能先恭迎圣驾。 所幸皇上无恙。 蔡诚章得知此事竟然是陈安晏所为,若非皇上说了此人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他几乎按奈不住,想要出手教训:“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这样一来,皇上沿途既有可能会有危险!” 陈安晏却丝毫不惧,淡淡说道:“我这么做正是想让皇上安全抵达京城!” 蔡诚章奇道:“此话怎讲?” 其实这第二份公文,李彧和杨雄也是现在才知,陈安晏并没有跟他们商量过。 倒不是说担心他们反对,陈安晏只是不想让他们有心里压力。 这份公文正是陈安晏的授意,起初谢俊良也不理解,坚决反对,认为此举对皇上不利! 也是在陈安晏的多番劝说之下才谢俊良才将信将疑的同意了。 他们约定,在第二天一早,就派快马将公文送至蔡诚章处以及沿途各州府。 陈安晏算好了时间,等他们到镇江的时候,蔡诚章正好能收到这份公文! 其实陈安晏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由雷鸣护送皇上到镇江之后,便由蔡诚章接手。 那蔡大人极有可能会低调行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李彧带回京城。 只是陈安晏知道,江南道的兵就算再怎么低调,在进入其他州府的时候,也无法瞒天过海,会被沿途的官员察觉。 如此一来,在李彧回到京城之前,此事也必然早就传扬开来。 那些之前偷袭李彧的神秘人极有可能会再次找机会偷袭。 蔡诚章想要暗中将皇上送回京城,所带兵马数量必定不会太多,而那些神秘人,根据李彧的描述,似乎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到时候敌暗我明,那些人在攻个出其不意的话,李彧就有危险了! 陈安晏对于京杭运河沿途的官员,甚至包括蔡诚章在内都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 而如今李彧还未掌权,他的帝位并不稳,朝中以及各地的官员之中必然有人已经投靠了其他势力! 他们很有可能会跟那些神秘人配合,在沿途选一个地方对李彧下手,到时候其朝中同党还能将责任推至蔡诚章以及途径之地的官员,以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 但若是提前将此事公告天下,让百姓都知道皇上在江南遇袭之事! 那么沿途官员必定会加强防范! 那些神秘人以及已经投靠了其他势力的官员想要对李彧不利就没那么容易了。 虽说他们想要铲除李彧,但自古以来,不论是谋朝篡位还是弑君夺权都需要一个借口,要么昏庸无能,要么荒淫无道! 否则能难让天下的百姓信服! 可李彧今年不过十二岁,他们自然找不到像样的借口。 所以一旦真的毫不掩饰的将李彧杀了,那么民间必然会出现不少打着为李彧复仇的名义前来讨伐之人! 虽说这些人大部分也都只是将这当成借口,但是依旧会比他们更得民心! 如此一来,虽能暂时称帝,但江山必然坐不稳! 所以陈安晏让谢俊良发这第二道公文的目的就是,蔡诚章派重兵护卫,沿途各路官员同样加强防范。 京杭运河最宽处不过十丈,官船和两岸都有重兵,每到一处也都当地绿营军护卫,如此一来,李彧一行几乎可以说固若金汤! 而且陈安晏的这个安排还有一个目的,李彧遇袭差点送命,这个消息一旦传出,那么其他势力必定会有所收敛,这也是李彧回京之后反击的一个借口! 根据之前赵公公和李彧的描述,这么多年来,李彧在宫里过的并不开心! 这也是他这次下江南的原因之一。 自他记事以来,齐太后对待自己就如仇人一般! 想法设法想要在他身边安插人手,监视李彧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她还利用听政之权,让李彧做了不少可笑之事,例如去抄写大臣们上的奏折。 另外,每日那些大学士在给李彧授课之时,齐太后便让李承前来伴读! 其实这并不合规矩。 按照大梁的体制,东宫太子或是幼年皇帝都是由大学士授课,其他皇子则是由协办大学士授课! 齐太后的安排显然已经有僭越之嫌。 只是现在她的权势正盛,李彧已经过继给了齐太后,她又是李承的生母,所以日后不论是谁当皇帝,大臣们都不敢得罪齐太后,所以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些大臣对李彧也都只是表面恭敬。 在他们看来李彧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已。 所以除了宇文大学士因为教导的关系与李彧还算亲近之外,其他几位顾命大臣更加注重的都是自己的权势。 可李彧却毫无办法! 赵公公虚有大内总管之职,可并不懂军政,对此也有心无力! 赵公公深知,若要反击,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而在陈安晏看来,大梁皇帝遇袭,险些丧命,这正是一个反击的借口! 不过这个理由,陈安晏并没有说出来,他如今还不知道这位两江总督蔡大人究竟是敌是友! 蔡诚章听完陈安晏的解释,沉吟了片刻,眯着眼睛说道:“如此说来,你连本官都不相信?” 陈安晏会安排在他们抵达镇江之前就将公文送至,就是担心这位蔡大人会对他们不利。 如此一来,若是他们出事,那么蔡诚章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听到蔡诚章这么问,陈安晏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 所幸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官员在,否则必然会惊掉了下巴! 他这个回答不光让蔡诚章一愣,旁边的李彧和杨雄也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直接! 蔡诚章没想到,他堂堂大梁九大总督之一,地位仅次于直隶的两江总督,竟然会被一个少年当着皇上何自己的面说不信任自己。 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论是京城的那些一品大员,还是驻守一方的大将军,甚至是一些王公贵族,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蔡诚章毕竟在官场多年,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安晏说道:“看来皇上带你回京,恐怕不是单单给你治病这么简单。” 陈安晏处事果决,考虑周全,远远出乎他的意料,所以绝对不是李彧所说的去京城治病。 李彧担心陈安晏将蔡诚章惹恼,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个圆场:“陈公子多虑了,蔡大人乃大梁肱股之臣,朕自然对他十分信任!” 陈安晏点头道:“皇上所言甚是,草民记下了。” 话虽如此,蔡诚章都看出了这只不过是陈安晏的搪塞之言。 不过他对于陈安晏的谨慎,倒开始有些欣赏了。 江南省其他官员大多都被蔡诚章遣回去了,毕竟如今是要将皇上护送回京,而不是巡查军政。 眼看天色不早,众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休息了,准备明天一早赶路。 果然就跟陈安晏估计的那样! 蔡诚章派了重兵护送,沿途经过一些州府的时候,他们在船上也隐隐能看到岸边有不少当地绿营军在把守! 有这么多官兵在,除非是派大军攻打,否则那些人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李彧他们也开始佩服陈安晏的先见之明! 就连蔡诚章看向陈安晏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按照蔡诚章的意思,让两班船工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可陈安晏却让这两班船工自行替换,每日卯时到酉时赶路,晚上就靠岸休息,顺便补充一些清水食物!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陈安晏如此安排蔡诚章竟然没有反对! 就这样又过了十五天,终于能远远的看到通州的码头了! 那艘巨大的龙舟正静静的停在那里。 船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蔡诚章! 第六十四章 抵京(下) 虽说之前他觉得陈安晏的安排已经考虑的十分周全了,但心里一直还是有些不安。 如今总算到了京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船还未靠岸,陈安晏就已经看到岸边有不少文武官员在等候,就跟之前在镇江见到的一般,只是这次的官员品级要高了不少! 陈安晏初来京城,并不认得这些官员,一旁的杨雄小声为他介绍。 为首的正是文华殿大学士宇文德荣! 另外还有不少六部、五寺、二监、二院、一府的大小官员! 不过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除了摄政王李文栋并未到场,而且先皇所封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中,另外三位大人也都没到! 此刻已经接近晌午,就算议事也早该结束。 而且蔡诚章已经提前派人通知,皇上会在今日中午抵达通州,这些大臣竟然都置若罔闻,陈安晏还是低估了那些大臣的傲慢! 其实陈安晏原本想跟薛神医一起,暂不露面。 可李彧却坚持要他随行。 船刚靠岸,文武百官便三呼万岁。 下船之后,宇文大学士立刻来到近前,眼看李彧似乎并未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他接下来说了一句话,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太后中毒了!” 陈安晏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谢俊良发出的公文大概在五日之内便会传到京城! 而据宇文大人所说,齐太后正是在七日前,也就是陈安晏他们出发之后的第八天中的毒! 而更加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在那些太医诊治之后,齐太后所中之毒似乎并没有好转! 期间吴王等人想去请安的时候都被挡了回来! 所以如今齐太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根本没人知道! 如今已经过了七日,也有一些大臣起疑! 就在李彧遇袭的消息传回京城时,的确引起了一阵骚动! 最先被怀疑的,自然就是齐太后! 因为如今大家都知道,齐太后有意为李承争夺这帝位! 若是李彧在江南遇害,那李承就是大梁唯一的皇子,自然由他接掌帝位! 而齐太后和李承便是李彧遇害最大的受益人! 但是自从太后中毒的消息传出之后,这些传闻也渐渐有些松动! 因为在他们看来,齐太后似乎也是一个受害者! 除此之外,宇文大人还透露了一件事,就是吴王未能前来的原因! 今日是高丽使节抵京的日子! 在过去的数百年里,高丽一直都是大梁属国,对大梁年年进贡! 对此,大梁也会赏赐不少珍奇宝物,其价值甚至已经远超高丽进贡之物! 只是在十多年前大梁的那次兵变之后,高丽便一直想方设法想要跟大梁平起平坐! 这十多年里,高丽非但没有进贡,但依旧大梁得到了不少赏赐。 一直到今年,在经过商议之后,吴王决定不再给高丽赏赐,并且要求高丽王依岁进贡! 高丽王得知后大怒,立刻派了他第三个皇子李桂成前来交涉! 其实这位三皇子昨日已经到了大梁,李文栋也派了吏部尚书和鸿胪寺卿亲自接待! 可这位三皇子却觉得大梁有意羞辱,不愿进城! 过去大梁在接待外邦使臣的时候,若对方派来的是普通臣子,大梁就会安排鸿胪寺接待。 而对方若是派出皇子,那大梁也会派出一位年纪相仿的皇子或是王爷,以显示大梁的气度。 只是如今大梁在京城之中的王爷就吴王李文栋一人,皇子除了李彧之外便只有李承! 所以李文栋虽然知道李彧今日会到京城,也不得不亲自去接待这位三皇子! 让陈安晏觉得吃惊的是,李彧对此竟然并没有太过激动的反应,似乎觉得此事十分正常。 但是在陈安晏看来,大梁真正需要重视的是北周和西夏,绝非东夷和高丽这两个弹丸之地!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大梁将重兵屯在了与北周和西夏的边境,这才对高丽一再容忍。 而高丽为了自保已经跟东夷结为盟国,所以才有底气对大梁一直咄咄逼人! 宇文大人说完之后注意到了李彧身后的几人。 杨雄虽不相熟,但在宫里也见过多次,知道是大内侍卫。 而蔡诚章在回京述职的时候也曾经与宇文大人见过面。 唯独这陈安晏,所站的位置竟然比杨雄和蔡诚章更加靠近李彧,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道大内侍卫,职责就是要贴身保护皇上,特别是在皇城之外! 而蔡诚章身为两江总督,深得先皇荣宠! 不过现在看起来,李彧显然更加信任这个少年! 宇文大人看来看蔡诚章,这位两江总督自然明白这位大学士的意思,不过他却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 虽说他已经派人去查陈安晏的底细,但苏州太白居大公子的身份显然说明不了什么! 而宇文大人再次看向杨雄的时候,却发现杨雄没有在看他,无奈之下,只能问道:“皇上,这位是?” 李彧将陈安晏拉到身前笑道:“他是朕在江南的救命恩人,此番跟朕回京,是为了治病。” 又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这位可是当朝一品文华殿大学士宇文大人!也是朕的老师!” 陈安晏连忙行礼:“草民参见宇文大人!” 只是他还没有跪下去就被李彧拉起:“宇文大人见谅,陈公子身患重疾,实在不便行礼!” 宇文大人面有异色,他没想到李彧会如此维护这位陈公子! 不过他立刻就恢复了面色,扬声说道:“既然陈公子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自然无需多礼,只是不知陈公子所患何疾,老朽倒是认得几个医道国手……” “宇文大人有心了,皇上已为草民请了一位名医!” 陈安晏已经有薛启堂为他诊治,而且丁坚临终前,也是如此安排,陈安晏自然不会再去找别的大夫。 而且,他跟这位宇文大人只是初次见面,尚且摸不清对方的底细。 他也担心对方会找借口安排一个眼线在自己身边。 宇文大人却是奇道:“哦?倒不知是那位国手?” 因为李彧极少出宫,他自认李彧认识的宫中太医或是城中大夫,他必然也都认识! 李彧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是杭州府的薛启堂薛神医!” 宇文大人刚想问这位薛神医是何人,却又听到李彧催促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宇文大人只得应允。 李彧坐的是皇撵,其实就是比较豪华的马车。 而且相比普通马车来说,要大了不少,甚至比丁坚为陈安晏做的那个马车还要大! 所以这皇撵坐上三五人依旧十分宽敞! 李彧上去之后,又将陈安晏拉了上去,片刻之后又将宇文大人唤上了皇撵。 其他百官见了都面面相觑! 与君同撵,这是可以光宗耀祖的荣宠! 宇文大人是当朝一品大学士,又是皇上的老师,有这样的恩典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还有一位少年却同样上了皇撵,还是李彧亲自拉上去的! 陈安晏一阵苦笑,他此次进京,本想低调一些,日后做事也好方便一些,但如今看来,用不了半日,自己的底细恐怕就会被扒的一干二净! 宇文大人上撵之后一直面带愁容。 问后才知,他在担心那高丽使臣不会善罢甘休! 陈安晏忍不住问道:“敢问宇文大人,大梁在高丽可有探子?” 宇文德荣看了看李彧,见他也正看着自己,正声道:“我们的确有探子在高丽,他们会定期将高丽国内的情形回报朝廷!只是此事事关军政机密,恐怕……” 宇文大人的意思很明显,陈安晏的只是一介草民,而这些信息不便透露! 其实这些消息在朝中算不上什么秘密,宇文大人这么说无非是想要陈安晏自重身份! 这个决定是宇文大人和吴王以及另外几位顾命大臣商议的结果! 他们觉得高丽有些得寸进尺,特别是最近十年来,不但不进贡,还要从大梁带走不少东西! 若是换做之前,先皇早就带兵踏平高丽了! 但如今,北周和西夏一直虎视眈眈,而高丽也和倭国纠缠不清,一旦开战,大梁很可能会顾此失彼! 他们也知道一旦做了这个决定,高丽王必定会派使臣过来交涉!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真的打算能让高丽继续进贡,只是想不在给他们任何赏赐! 可他没想到李彧这时候竟然说了一句:“朕也想知道!” 宇文大人无法,只能挑一些重要的信息告诉两人。 过去在高丽国,因为屈服于大梁的国力,所以选择附属,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可与他们隔岸相望的东夷,也就是倭国,却与大梁结为兄弟之邦,让高丽十分气愤! 自那时候起,高丽朝廷里也出现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主和派,他们认为大梁国力鼎盛,高丽与之相邻,若起争端实属不智。 而另一个是主战派,他们觉得大梁的主要兵力在西北,无暇顾及东面,而且他们也不是真的要跟大梁开战,只不过想借此不再进贡称臣,想要跟倭国甚至大梁平起平坐! 一直到十多年前大梁国内的那次动荡,高丽得知大梁被西夏和北周吞了不少土地,自然也想借此得到些好处。 不过高丽也自知没有侵梁的实力,便决定不在进贡称臣! 但高丽依旧每年拍使臣出使大梁,起初说是贡品走的慢,又或者是被盗匪抢了,到后来,他们也懒得找借口,直接派人过来索要赏赐。 大梁本着天朝上国的身份和地位,不愿与之计较。 一直到今年,李文栋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决定不在给高丽赏赐,高丽王这才派三皇子前来讨要说法。 第六十五章 使团(上) 根据探子的回报,这些年里,高丽的确与倭国走的很近,在高丽能见到不少倭国人。 而且,在高丽,倭国人的地位明显要比大梁人要高! 所以那些探子一直都忿忿不平,大梁每年给这么多赏赐,竟然得到是这样的结果! 高丽在过去几年里的收成并不好,而且根据那些探子的观察,那些高立人不但十分看重倭国人,甚至对他们又一丝畏惧! 反而是倭国人对大梁人十分尊重! 其中关系,让那些探子都十分疑惑。 陈安晏分析着宇文大人的那些信息,突然问道:“高丽在这几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宇文大人沉吟了片刻,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奇怪,以往大梁赏赐高丽的大多都是丝绸和瓷器,但是最近几年,他们都想要换成粮草……” 陈安晏一惊:“你们换了没?” 也难怪陈安晏着急,那丝绸和瓷器的量再大,也只是民用,但粮草可是能用于军方的! 若是真的换了粮草,恐怕要追悔莫及! 宇文大人看着陈安晏着急的神情,心中一动,缓缓说道:“自然没有换!大梁每年粮产不少,可因为幅员辽阔,每年总会有些地方有水灾、旱灾或是蝗灾,需要拨粮赈灾,所以每年一旦有富余的粮食,都储藏在个州府的粮仓以备不时之需!”“粮草民之根本,也是军之所需,我们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给高丽!” 陈安晏松了口气,不由问道:“他们要,我们不给,他们就这么算了?” 宇文大人笑道:“虽然不能给粮草,但碍于情面,也会给上一些玉米红薯,数量也不多,那些高丽使臣虽然嘴上发着牢骚,但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陈安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宇文大人又叹了口气说道:“过去高丽派使臣最多就是个丞相或是大将军,这次竟然派了个皇子……” 他依旧有些担心这位三皇子不好对付! 与他的忧心忡忡相比,陈安晏的神情却轻松了许多! “难怪这高丽听说大梁不愿再给赏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陈安晏微微一笑,对着李彧说道:“皇上,您想不想杀一杀这高丽的威风?” 李彧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怎么杀?” 一旁的宇文大人也竖着耳朵,想要听听陈安晏有什么计策! 陈安晏将他的计划说出之后,李彧将信将疑的问道:“陈公子确定如此可行?” 而宇文大人更是脸色大便连忙说道:“不可!” 直到陈安晏将他的分析说出来后,李彧就不必说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信息! 而宇文大人倒是隐隐觉得陈安晏的这个分析有一定的道理!一时之间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又给他加了一把火:“就算高丽举全国之力与我大梁开战,大梁只需以高丽边境的驻军应敌就足以应付,不论如何大梁都立于不败之地,宇文大人还在担心什么?” 宇文德荣深深的看了陈安晏一眼,突然间觉得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个少年! 前后也就半个时辰,李彧坐着皇撵已经到了正阳门外! 正阳门位于内城南垣正中,是皇帝专用之门! 平时也都会有侍卫把守,极少会有闲杂人等出现。 但今日皇撵刚至,就有嘈杂之声传了过来。 宇文大人脸色一沉,唤过一名侍卫,询问得知,高丽三皇子刚随着吴王进了城门,但也留了一些随行人员在此。 其中有几人见到附近布庄的布匹精美,便拿了一些,却又不付银子! 布庄掌柜自然不允,带着两个伙计一直追到此处! 谁想到那几个高丽人竟然仗着人多势众,将布庄掌柜和伙计打伤! 这个时候这顺天府尹唐大年才姗姗来迟! 要说整个大梁权利最大的知府,那必定是顺天府尹! 一般知府都是从四品,而顺天府尹乃是正三品大员,要比其他知府高上三级,与九卿同级,执掌京畿治安,且有上殿议事之权! 但如果要说这大梁最没有地位的知府,必然也是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虽执掌京畿,但免不了会受到朝中一品、二品大员影响,虽能上殿议事,但终究只是排班之末,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若是换做平时,这种案子唐大年自然不会亲自前来,但是他知道今日是皇上回朝之日,也是高丽来访之日,所以也不敢怠慢! 可是在来的路上又听说此事涉及高丽使臣随行之人,唐大年心中有犯了嘀咕。 在这京城之中的大小官员唐大年都不敢轻易得罪! 因为根本不知道那些芝麻小官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势力! 曾经有一位钦天监主簿酒后闹事,惊扰了百姓。 唐大年为了显示自己为官清廉,绝不官官相护,当众廷杖将他二十轰了出去! 在他看来钦天监主簿不过小小八品官,朝中那些一品、二品大员他惹不起,但是这八品芝麻官他自认还不放在眼里! 可没几天,那位钦天监主簿就带着一封书信来到了顺天府! 起初他还以为是这位主簿有了悔过之心,可拆开书信一看顿时冷汗直流! 这封书信乃出自一位王爷之手,说是他不懂教导,多谢唐大年代为管教! 原来这位钦天监主簿正是那位王爷的外戚! 书信虽然写的客气,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意思!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唐大年这番出手,自然惹恼了那位王爷! 后来唐大年托了不少关系疏通,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而今日之事竟然还涉及高丽使团的人,他位列朝班,也听说了要求高丽进贡,并且不再给与赏赐的决定。 所以他也知道,这次高丽人必然都是带着怒气前来,绝不好惹! 这才一路磨磨蹭蹭想要寻个法子解决此事! 等他到正阳门的时候,却发现皇上的皇撵已经到了。 唐大年连忙下轿小跑迎了上去,见到宇文大人已经下了皇撵,正满脸怒容等着他:“唐大人,你明知今日是皇上回京的日子,发生这等事,为何此时才来!” 唐大年先向李彧请安之后,再参拜了这位大学士,这才苦着脸说道:“下官知道皇上今日回京,虽有大内侍卫护送,但下官也不敢掉以轻心,派出府中官差沿外围一路护送,再加上今日高丽使臣进京,下官实在分身乏术……” 这其实是他早就想好的推托之词。 虽说唐大年的确派了官差,却并没有亲自前去! 原本他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露个脸,不过吏部尚书单文柏却在今日一早下了公文,要他严查太后中毒一事! 唐大年只能尽快调派人手,严加查探,这才耽搁了去迎接皇上的时辰。 宇文大人面色稍霁:“这倒也是个说法!”接着他又指着不远处还在维持秩序的官差问道:“此事唐大人可有耳闻?” 唐大年连忙回道:“下官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是那高丽使节与我大梁百姓有些误会……” 此事的详细经过,早有官差上报给了唐大年,但此刻他也不便明说那些高丽使节将大梁百姓打伤。 因为在他们看来,若只是抢了些布匹,他们可以解释为外邦不懂礼数,但若是动了手,那对于他们来说就不好解释了。 宇文德荣自然猜出了唐大年这么说的用意,接着问道:“哦?那唐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唐大年擦了擦汗说道:“下官会派人看住这些使节,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至于那布庄,下官会由府库支些银子,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宇文暗暗点头。 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上策。 如今两国的谈判还未开始,若是直接闹僵了,那么那位三皇子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对大梁狮子大开口! 而若是让大梁的百姓任由高丽人欺负,大梁的百姓必定会心寒。 所以唐大年的这个应对之法,也是他在听说发生这件事之后最先想到的办法! 刚才陈安晏虽然为他分析了高丽国内的形势,但宇文大人短时间内实在难以改变他保守的作风。 就在他想要说话的时候,皇撵上又传出了一个声音:“唐大人此举,难道不是有损大梁国威吗?” 说话的自然是陈安晏。 但唐大年却以为是李彧出言训斥,连忙跪下请罪。 这也难怪,唐大年虽能位列朝班,但距龙椅相隔甚远,再加上平时议事的大多都是李文栋及几位顾命大臣,所以他对于李彧的声音并不熟悉。 而陈安晏所说的有损国威,对于朝臣来说,算是一个十分严重的罪行! 唐大年自然吓的惊慌失措! 宇文大人叹了口气,问道:“那依陈公子的高见呢?” 陈安晏连忙起身:“高见不敢,但草民身为大梁子民,认为不论是哪国人,只要在大梁作奸犯科,自然要用大梁的律法!” “可是……” 宇文德荣已经知道陈安晏想要说什么,但刚准备阻止,却又听到李彧发话了:“按照大梁律例,那几个高丽人该当何罪?” 第六十六章 使团(下) 如今李彧和陈安晏两人一唱一和,宇文德荣都有些插不上话! 而还在皇撵前跪着的唐大年却有些糊涂的! 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如今这皇撵上有两个声音! 这皇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特别是如今李彧所乘的这驾龙撵,一般来说,只有皇上才能乘坐。 宇文德荣身为帝师,与君同撵倒也说得过去。 但这皇撵之上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一人是谁? 另外,这两个不同的声音,到底哪个才是皇上?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宇文德荣叹了口气说道:“皇上问话,还不赶紧回答?” 唐大年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当众夺财,杖刑十,坐监一月!” 宇文德荣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刑罚并不算重。 杖刑里面的门道宇文德荣自然清楚的很,只要行刑之人手下留情,十杖之后皮都不会破! 那监禁就更容易了,只需让他们待在驿馆,安排一些官差不让百姓靠近也就是了! 宇文德荣现在想的是能将李彧和那位陈公子糊弄过去,等他们一进宫,这些高丽人是抓是放都在唐大年的手里! 可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唐大年的话音未落,李彧又立刻问道:“那当街行凶,至人伤残又该当何罪?” 唐大年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杖……杖刑二十,坐监三个月。” 以往他也听说这位幼主并无实权,但那也仅仅针对摄政王及那几位顾命大臣。 而且今日宇文大学士也在,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幼主在处理与高丽的邦交上,似乎要比摄政王以及几位顾命大臣的态度要强硬的多! 而李彧的这番举动,似乎也给了他们一个信号——他要开始反击了! 听到唐大年这么说,李彧“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很好,两罪并罚,那就是杖刑三十,坐监四个月!” 这回轮到宇文德荣着急了:“他们毕竟是高丽使臣,恐怕……” 他原本想的是,只需小惩大诫,若是真的杖刑三十,坐监四个月,这无非是往三皇子的脸上扇了个耳光! 李彧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宇文大人言之有理,既然他们是高丽使臣……”李彧沉吟片刻接着说道:“他们可以选择一次性受那三十杖刑还是坐监一个月之后再受二十杖刑!” 宇文德荣大急,李彧给出的选择,对于高丽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李彧并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冷冷说道:“此事关乎朝廷颜面,杨雄,由你亲自监刑!” 杨雄连忙上前领命。 如此一来,宇文德荣想要瞒天过海之计也用不上了! 如今李彧能够信任的人不多,陈安晏算一个,杨雄只能算半个! 但陈安晏并无官职在身,不便监刑,而且若是以他的身份前去,确实多有不便。 所以只能让杨雄前去! 杨雄在上岸之后一直守在皇撵之侧。 他并没有听到他们三人在皇撵上的对话,不过他本身对于高丽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么多年以来,高丽每次派人进京,却一个个耀武扬威,根本不像是朝贡,还将他们这些大内侍卫当成下人来使唤! 若不是那些朝中大臣压着,恐怕他们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所以尽管他跟赵公公一样,不懂朝政,不知道李彧如今这么强硬对于大梁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足够解气! “宇文大人,还请上撵!” 宇文德荣知道此事皇上心意已决,他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如今也只能等进了宫之后,跟李文栋他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想到此处,宇文德荣沉着脸,再次上了撵。 与他的脸色相比,李彧和陈安晏却满脸笑意。 显然这次能治那些高丽人的罪,他们十分兴奋! 陈安晏就不必说了,他听说了这些年高丽的所作所为之后,自然十分痛恨这些高丽人。 而听宇文大人说了高丽国内的情形之后,知道高丽已有内忧,必然不敢再挑事端,这才让李彧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而李彧对于那些高丽人更加厌恶! 自他记事起,就记得每年这些高丽人就会来大梁带走不少东西! 每当他问及此事,李文栋他们很少会正面回答,大部分时候都只会说,这是大梁身为天朝上国必须给出的赏赐! 李彧看了看宇文德荣的脸色,也不好太过放肆,扬声喊道:“起驾回宫!” 只是还没走出去多远,又有侍卫前来禀报,说是前面摄政王和高丽三皇子在午门口吵了起来! 原来李文栋和三皇子来到午门时,按照大梁礼法,这午门的正门平时只有皇上才能出入,另外皇上大婚时,皇后可乘喜轿由正门入宫,最后就只有在殿试位列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才能由正门出宫!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不能走正门! 在正门的两边还有两扇侧门,文武大臣出入左侧门,宗室王公出入右侧门。 所以李文栋带着高丽三皇子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念及对方是高丽皇室,便想要带他从右侧门入宫! 可没想到这位三皇子却想要由正门入宫! 用他的说法就是,他如今代表的是高丽王,自然不能以普通的王族身份从这右侧门入宫。 而是应该以跟大梁皇帝一样的身份由正门入宫! 李文栋自然不允,如此两方僵持之下,这才耽搁到了现在! 宇文德荣听说这位三皇子如此挑衅,而且态度也颇为强硬,不免对陈安晏的猜测分析有所怀疑。 但是这在陈安晏看来,不过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而已。 正阳门离午门也就五里路,很快他们就见到了三皇子等人。 看到皇撵到了近前,李文栋立刻率身后的大小官员给李彧请安。 李文栋身份特殊,有见驾免跪之权,不过见到李彧还是看得出有些激动。 这时候宇文德荣已经下了皇撵,走到了李文栋身旁,小声说着什么。 只见李文栋脸色一变,看向了李彧身旁的陈安晏。 显然宇文德荣已经将在正阳门发生的事告诉了李文栋。 陈安晏看到这位大梁如今的实际掌权者看向自己,不得不起身参拜。 却同样被李彧扶起。 李文栋却直接说道:“既然陈公子有恙在身,就无需多礼了!” 陈安晏连忙告谢。 就在刚才李文栋率百官给李彧请安的时候,高丽使团就显得特别突兀! 因为这午门前的官员和侍卫都在跪拜,而那些高丽人却未动分毫,特别是那位三皇子,甚至还骑着高头大马,似乎对皇撵上的李彧不屑一顾! 陈安晏远远的看了那三皇子一眼,见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陈安晏扬声说道:“王爷,皇上在江南受了惊吓,一路回京又舟车劳顿,听说太后中了毒,皇上想跟王爷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他故意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那些高丽人听到。 而李文栋也有些为难,陈安晏所说,合情合理,李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最先想的不是回去休息,而是给太后请安,这也显示了李彧的孝道! 只是如今高丽使臣在此,他若是跟着一起走了,担心这三皇子又会像之前一样,没有皇族之人相迎便不走! 所以他还是想跟李彧解释一番,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李彧却先说道:“八皇叔,还是随朕去给母后请安吧!” 李文栋一愣,他没想到李彧如今会如此果断! 果然,皇撵已经朝着正门走了过去! 这正门原本在三皇子他们来的时候是关着的,否则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直接拍马进去! 在见到皇撵之后,正门才开。 而这个时候三皇子见李彧他们似乎有意冷落,又看到这正门已开,准备直接骑马冲进去! 他一夹马肚,就听见李彧喊道:“正门乃大梁皇帝出入之门,其他闲杂人等若要硬闯,格杀勿论!” “臣遵旨!” 这整齐划一的声音让三皇子吃了一惊! 尤其是见到附近的侍卫官兵都剑拔弩张,三皇子顿时紧张了起来,一时之间都不知是该闯还是该停! 而一旁的李文栋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李彧竟然有如此魄力做这个决定,他自问没有下这个命令的底气! 只是如今他也不便下令,因为一旦如此,李彧的威严尽失! 就在三皇子骑着他的宝马到了正门外三丈处的时候,只听到“嗖”“嗖”“嗖”三声,从城楼上射下了三支箭。 三皇子连忙一提缰绳,止住了去势,这三支箭几乎是贴着马腹射在了地上,箭尾还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显然,这个射箭的必定是位箭术高手,而且所用之弓至少是二石弓! 若是刚才三皇子没有停下,恐怕会被连人带马射在城下! 李桂成显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几个随行之人也连忙来到他的身旁,见到并未中箭才松了口气! 刚要质问,就听到城楼上的声音传来! “再进一步,杀!” “杀!” “杀!” “杀!” 第六十七章 赏赐 就这几声,让陈安晏听的热血沸腾! 而高丽使团显然不这么想,三皇子朝着李彧怒道:“这是何意?” 三皇子此刻虽满脸愤怒,但心中却疑窦丛生! 大梁的这位幼年皇帝,似乎与传闻中所说的并不一样! 这些年来高丽在大梁自然也安插了不少探子,据这些探子的回报,大梁的这位幼主胆小怯弱,并无实权,在朝廷的地位并不高。 但是如今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位幼主在处理两国邦交的态度上,似乎比自己还要强硬,一步都不愿退让! 就连那位如今大梁最有权势的摄政王李文栋都亲自到城外迎接自己,他不明白李彧强硬的底气从何而来? 虽说此刻四周有着不少侍卫,但这位三皇子毕竟骑着快马,陈安晏还是担心对付会对李彧不利。 他上前将李彧拦在身后,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三皇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是尊贵的高丽使臣,来大梁是为了……” 陈安晏没有等他说完,抢先说道:“你们既是臣,见到君,为何不跪?” 三皇子一窒,他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快就抓住他话中的把柄!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我们是高丽使臣,自然只跪高丽王,不跪大梁皇帝!” 陈安晏冷笑道:“可如今你们是在大梁,在大梁,不论是谁的臣,都要跪大梁的皇帝!” “你……”三皇子眼看说不赢陈安晏,也不愿多费唇舌:“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高丽人只跪高丽王,不跪大梁皇帝!”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请回吧!”陈安晏转身陪着李彧朝着正门走去。 三皇子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原本想要借这个机会,敲上一笔,可没想到宫门还未进去,命都险些丢了! 眼看李彧的皇撵已经进了正门,他看着李文栋沉声道:“莫非大梁真的要与我高丽为敌?” 李文栋还未回答,却听到李彧喊道:“八皇叔,给母后请安要紧!” 李文栋看了三皇子一眼,并未说话,而是叹了口气从右侧门进了宫! 其他官员要么也跟着进宫,要么回到各种的衙门,很快这午门口就剩下了这个高丽使团! 此时已经看不到三皇子初到之时的意气风发,此刻他的脸上只有屈辱和愤怒! “回去!” 三皇子低吼了一声,带着手下直奔城门口。 李彧带着陈安晏入宫之后直奔寿康宫。 其实陈安晏原本觉得以他的身份去见太后似乎多有不便,可李彧执意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到了寿康宫,李彧刚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宫女拦住了:“哪来的野孩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李彧肺都要气炸了,过去在宫里,虽说一直都被摄政王和几位顾命大臣压制着,但也从来没有宫女太监敢跟他这么说话! 若是换作之前,恐怕赵公公早就将他们扔出去了! 李彧一路回京之后并没有换上朝服或是宫中的便服,而是依旧穿着一身富家公子的穿着,而陈安晏更不必说了,只是寻常书生装扮。 其实李彧原本有时间换一身衣服,却被陈安晏阻止了。 他听说齐太后中毒之后,知道按照礼制,李彧应该前去探望,所以特意让李彧未换衣服就去探望。 虽说有失礼之处,但在旁人看来,皇上回京,未及更换朝服,第一时间前去探视太后,此乃重视孝道之举,也是笼络人心的手段! 只是李彧却没想到,只是因为一身衣服,这寿康宫的宫女竟然不认得自己了! 一腔怒火就要发作的时候,李文栋终于也赶来了! 这两个宫女见到李文栋立刻就老实了许多! “参见摄政王!” “你们两个可知……”李文栋话音未落,只见从寿康宫里跑出来一位公公! 李彧认得,正是寿康宫总管严公公! 其实刚才那两个宫女在训斥李彧和陈安晏的时候,严公公就在里面看着,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刻露面,就是想看看李彧出丑的样子! 如今见到李文栋也到了,这才不不得出来相迎:“奴婢见过王爷!” 见到李彧之后,假意大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请安:“奴婢参见皇上!”说完之后朝着那两个宫女训斥道:“你们两个瞎了眼的,见到皇上还不给太后通传?” 那两个宫女吓的连连磕头,其中一个抢着进去通传,生怕李彧一怒之下降罪于她! 以陈安晏的听力,自然早就听到了这位严公公的躲在后面,只不过他并未拆穿。 李彧一阵冷笑并未说话,直接带着陈安晏进了寿康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见过太后!” “草民叩见太后!” 三人进来之后立刻给太后行礼! 只是如今太后卧于榻上,中间还用一道珠帘一道纱帘隔开,所以三人也无法确定里面的情形。 “彧儿回来了?八皇弟你也来了……咦,还有一位是哪给府上的公子?” 齐太后的声音如今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陈安晏连忙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陈安晏,苏州人士,有幸与皇上于江南相识。因草民自幼染疾,蒙皇上不弃,带草民进京医治,听闻太后中毒,不及更衣,特来请安,还望太后恕罪!” 李彧也跟着说道:“这位陈公子救过儿臣的命,母后自幼教导,为人当知恩图报,这才将陈公子带回京城!” 李文栋有些吃惊,他看了看李彧,这根本不像李彧平时能说出的话! 自从当年发生的那次玉玺之事后,李彧平日除了依礼请安之外,根本不会跟齐太后多说一句话,可今日却如此客套! 莫非是如今赵公公不在了,李彧没有了靠山,只能向太后示弱? 不光是李文栋这么想,就连齐太后也十分诧异,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李彧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如今当着李文栋的面,也要卖他个面子,否则就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彧儿能将哀家的话记在心里,哀家也心满意足了!” 随后只听到她唤过一名宫女,交代了几句,又接着说道:“既然这位陈公子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哀家赏黄金五百两,千年血参一支!” 陈安晏连忙谢恩:“草民惶恐,多谢太后!” 若非赵公公和李彧之前已经将太后的种种行径都告诉过他,恐怕陈安晏会真的以为齐太后是一位仁德慈善的老佛爷了! 只是如此更加让李文栋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上和太后这些年里明明一直都不对付,为何这次会如此客气? 原本按照他的猜测,太后必定会怪罪李彧当初不听劝阻,执意江南之行! 所以就算李彧不请他一起来给太后请安他也必定会赶过来,就是担心他们两人会起争执,到时候会闹的无法收场! 若是说李彧是向太后示弱倒还说得过去,可太后竟然一改往日的刁难,而对李彧的救命恩人如此慷慨! 莫非是太后所中之毒…… 想到此处李文栋连忙问道:“臣弟几次前来都未曾见过太后,却不知太医可曾前来诊治过?” 齐太后轻叹道:“太医每日都来,前些日子特意关照不便见人,还请王爷不要怪罪,若非今日稍有好转,恐怕彧儿都见不得……” 李文栋又接着问道:“臣弟不敢,太医可曾说,太后所中何毒?” 齐太后缓缓说道:“他们只说此毒他们也未曾见过,只能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 这时候,一个宫女拿着一个锦盒送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这是太后赏赐的前年血参,还有五百两黄金在门外……” 说完之后又匆匆回到了太后身边,想必是气力不济,实在抬不进来。 陈安晏再次告谢:“多谢太后赏赐!” “嗯……” 齐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疲惫。 陈安晏看了看皇上和李文栋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您也一路舟马劳顿,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李彧点头道:“也好,那母后就多加休息,儿臣先回宫了!” “嗯,都退下吧……” 其实陈安晏急着离开,是因为一直惦记着一件事! 那就是赵公公到底给他们留下了些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陈安晏可不信赵公公只是充当李彧的保镖护卫! 特别是那日对他说出了杨雄之事,这更加让他坚信,这位赵公公的身上,必然也有着许多秘密! 若是按照往常,宫里的人自然没有那个胆子去翻查赵公公的东西。 不过如今赵公公已死,说不定有那么几个别有用心之人会去一探赵公公的住所。 赵公公身为大内总管,自然无需住在监栏院,而是在皇上的养心殿旁有一个单独的小院。 这是先皇对他的恩宠! 出了寿康宫,李文栋便去处理公务,另外还要去打探那些高丽使臣的情况,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疼。 就在李文栋离开之后,陈安晏小声说道:“太后并没有中毒!” 第六十八章 遗物 “什么?” 李彧站住了身形,看着陈安晏:“你怎么知道?” “皇上忘了,我丁叔是用毒高手,当初在观潮亭,我一进二号亭就知道皇上所中的是枯骨毒……” 提及丁坚,陈安晏还是有些神伤,他如今的这一身本事,都是来自丁坚的调教。 李彧不由奇道:“太后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陈安晏冷笑道:“先前我托苏州知府谢大人放出消息,说皇上先是中毒,随后又遭到暗算,险些丧命!如今对皇上帝位威胁最大的,就是太后!所以一旦皇上出事,不论是不是她派人下手,对于她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李彧还是不太明白:“这跟太后假装中毒有什么关系?” 陈安晏又看来看四周接着说道:“太后这个时候若是也恰好中了毒,那大家的矛头就不会指向她了!所以她这招是以退为进!” 李彧细想之后,觉得陈安晏说的确实邮到里,不由急道:“那你刚才为何不拆穿她,刚才八皇叔也在……”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拆穿了又如何?假装中毒装病又不违反大梁律法!更何况,太医们到现在都没有诊治出来,到时候他们甚至可能会说,是因为听闻皇上的遭遇,感同身受,却不知为何身体不适,以为同样中了毒!根本不能同他们分毫,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一位慈母!” 李彧悻悻说道:“你跟我一般年纪,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陈安晏笑道:“我自五岁起,每日不是练功就是读书,不论是邻国还是旧朝的史书也看了不少,这些都只能算是很初级的伎俩!” 李彧喃喃自语道:“看来朕以后也要多看些这样的书了!” 陈安晏却是看着李彧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皇上只需多度一些治国为民之书,至于那些阴谋诡计,就交给草民代劳。” 李彧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来到了赵公公所在的小院。 来到近前之后,却发现房门只是虚掩,陈安晏心道不好,立刻闯了进去! 这时候,正好有一队巡逻的侍卫经过,见到一个人影冲进了赵公公的院子,马上冲了过来:“那是赵总管的院子,不得擅闯!” 只不过陈安晏的轻功确实要高了一筹,等他们过来的时候,陈安晏已经进了屋内! 赵公公房间的陈设十分简单,与丁坚在太白居的布置几乎相差无几! 但陈安晏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追上来的侍卫已经来到了小院门口,刚要追上去却见到了还在门口的李彧,连忙行礼请安! 这时,另外一队侍卫也追了上来! 原来,刚才李彧想跟陈安晏说些话,让跟着的侍卫离远一些,他们见到情况不对,便也冲了过来。 所幸是个误会! 最近这段时间宫里的侍卫也都在担惊受怕! 前些日子听说太后中毒了之后,一直都在担心太后会追究此事! 所以现在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像惊弓之鸟一般! 李彧刚想让这些侍卫退开,却听到里面的陈安晏喊道:“皇上,请让那些侍卫一起进来!” 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李彧还是照做了! 李彧进来之后,四周看了一遍,奇道:“咦?先皇赐给赵公公的那些赏赐呢?” 陈安晏马上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了! 丁坚的房间那样布置很正常,但赵公公不一样! 赵公公深受先皇宠信,自然也会得到不少赏赐。 虽说桌椅床被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但摆设不可能如此寒酸,连一件像样的装饰都没有! 而听到李彧这么问,那些侍卫的反应有些奇怪,像是想说又不敢说! 陈安晏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侍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愿开口。 陈安晏脸色一沉:“难道要让你们各自分开回答,最先开口的活命?”他看了看这些侍卫又接着说道:“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情,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大梁皇帝!” 终于有个侍卫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说便是!” 原来,宫里在收到李彧遇袭、赵公公遇害的消息之后,也引起了一阵轰动! 起初大家都不敢相信,赵公公武功如此高强,竟然就这么死了! 可没过两天却已经有人打上了赵公公那些遗物的主意! 赵公公孑然一身,最亲近的就是先皇和李彧,所以他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最开始是寿康宫的严公公,他说之前太后让赵总管置办了些东西,先太后让他来取。他是寿康宫的总管,臣等自然不敢阻拦!见他进去没多久,就让两个小太监抬了个箱子出去!” “后来,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太监宫女,都说受严总管之命,过来取些东西……” “真是岂有此理!” 李彧说着就要去寿康宫找严公公理论,却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皇上此刻前去,那严公公只需将太后抬出,皇上也治不了严公公的罪!” 说完之后,陈安晏又朝着那些侍卫说道:“多谢各位侍卫大哥坦诚相告,不过此事切莫张扬出去,就当我跟皇上从未来过!”随后话锋一转:“若是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定斩不饶!” 那些侍卫却说道:“皇上若是要惩治那严总管,臣等开心还来不及!” 陈安晏奇道:“这是为何?” “说起来赵总管对我们这些侍卫都很不错,闲暇之余也会教我们几招,但那严总管却仗着……仗着……”这个侍卫说到此处似乎有所顾忌。 李彧微微皱眉,说道:“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那侍卫似乎鼓起了勇气,接着说道:“仗着寿康宫的势力,一直对我们这些大内侍卫指手画脚!” 这也难怪他们生气! 大内侍卫由侍卫处管理,根本轮不到一个寿康宫总管插手! 更何况大内侍卫中品级较低的蓝翎侍卫都是正六品,他一个寿康宫总管也只不过是正六品而已! “原来如此……” 陈安晏喃喃低语,似乎若有所思! 就在那些侍卫都退出去之后,李彧有些生气的问道:“难道就任由他将赵公公的这么多宝贝藏私?” 陈安晏嘿嘿笑道:“皇上莫要心急,就算现在过去质问严公公,他只要将此事推到太后身上,我们便没有办法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至少能让他伤筋动骨!” 李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如今一见到陈安晏发笑心里就有些发毛,他实在想不通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少年就好像有一肚子坏水一般! 所幸的是,陈安晏是自己人,心里也感叹,赵公公真是“慧眼如炬”! 两人又将这里翻了一遍,却在床下找到了一幅画! 陈安晏取出一看,这幅画已经被人撕破了些,而且上面还有两个脚印! 李彧看过之后忍不住一拍桌子,不但将陈安晏吓了一跳,守在外面的侍卫也都吓了一跳! 再次将那些侍卫遣退后,李彧阴沉着脸说道:“这是赵公公为先皇画的画像!” 也难怪李彧如此动怒! 这寿康宫的人竟然将先皇的画像当成废纸一般随意踩踏,还将它丢在床底! 而他们没有将这幅画带走,显然是看到了落款是赵公公的大名赵简,认为此画不值钱! 陈安晏将这幅画摊开,终于看清了这幅画的全貌! 赵公公画的是先皇骑着战马指挥军士冲锋的情形! 画中先皇左手提着缰绳,战马前蹄随之高高跃起,右手长剑指向远方。 按理来说,早些年,先皇的确有过南征北战,可赵公公毕竟是大内总管,从未跟着上过战场,应该从未见过先皇骑马冲锋的场景! 但是他为何要画一幅自己从未见过的画像呢? 按照赵公公所说,先皇虽说武学天赋一般,但也常在宫里练武,赵公公大可画一幅先皇练剑的画像! 这时候,李彧又在房间走了一圈,突然说道:“在这里!” 陈安晏回头一看,李彧指着的正是书桌右侧墙上的一颗木丁! 仔细看的话,其实这房内墙上一圈有不少木丁,显然之前都挂满了画! 但唯独李彧指的那颗木丁要稍稍高了一些! 李彧取过这幅画走到那面墙下,想要将画挂上去,却够不着,有些恼怒:“这幅画原本应该是挂在这里的!” 陈安晏奇道:“皇上怎知?” 李彧指了指这面墙上的木丁和其他墙上的木丁说道:“因为这幅画上的马是立起来的,画完之后要比其他的画要长一些,所以赵公公特意挂的高一些!” 陈安晏看了看四周墙上的木丁,果然这面墙上的要高了一些:“原来如此!” 陈安晏取过画,轻身一纵便将画挂了上去,果然高低正合适! 而且这幅画挂在墙上比摊在桌上更能显现先皇的雄姿! 只是那两个脚印实在有些碍眼,下方也有几处已经裂开了! 李彧刚想要收起,准备让人重新修补一番挂在乾清宫。 陈安晏却一边盯着画一边在画前来回踱步。 李彧不禁苦笑:“陈公子,你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我担心时间一长,这画的下方就要断开了!” 陈安晏却突然说道:“皇上,您仔细看那剑……” 李彧奇道:“那剑怎么了?那上面不知道是哪个奴才的脚印!” “不不不!”陈安晏连忙说道:“您看那剑指的方向!” “剑指的方向?”李彧有些奇怪:“那是北方?……” 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北方,是上面的房梁!” 李彧抬头一看,那剑的方向果然指着一根房梁!不过他却有些怀疑:“这个……应该是巧合吧?” 陈安晏没有说话,纵身一跃,到了房梁! 来回摸了摸,只有厚厚的灰尘。 陈安晏不死心,轻轻的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 他又摸出一把匕首,将那跟横梁中间撬开,里面果然有东西。 取出之后,陈安晏将里面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是个长条的锦盒! 两个人都有些激动! 陈安晏咽了咽口水,慢慢打开了锦盒! 里面就一张纸,摊开一看,是珠市口的一张地契。 两人都一头雾水! 李彧这么多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所以那块地上究竟是什么他并不清楚,陈安晏就更不必说了,恐怕他现在除了皇城哪都不认识! 按理说,先皇这么多年的赏赐,其中也不乏珍奇异宝,赵公公为何偏偏将这份地契藏的这么深?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陈安晏无奈道:“这恐怕要去看一看那地方到底是什么才能有答案了!” 李彧也只能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眼看这里也查不出什么了,李彧收起了那幅画和陈安晏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让侍卫对赵公公的小院严加看守,按照陈安晏的猜测,皇上既然已经回宫,这小院又是在乾清宫的旁边,那些人必定没有这个胆子再来顺走东西! 再加上能带走的也早就被他们带走了,留下的桌椅床铺虽然都是上好的物件,但想要带走恐怕不易! 李彧原本想留陈安晏在宫里用膳,只是陈安晏念及薛神医还在宫外等候,而且两人还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太后赏赐的五百两黄金,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尤其是对于陈安晏这个病秧子! 无奈之下,李彧只能派了个侍卫替他将银子送到宫门口! 他原本想让杨雄跟去,不过陈安晏却让杨雄留下,毕竟如今李彧能用得上的人不多! 此刻已快过申时,薛神医带着陈安晏坐着马车溜达。 京城的繁华远超苏州,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铺子,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陈安晏看到了旁边的牌匾连忙问道:“咦?这里就是珠市口?” “正是!”薛神医笑道:“前面的那条是正阳门大街,那边大多是京城的衙门,这条是珠市口,吃的住的都在这条街上!” 原来趁着陈安晏进宫的时候,薛神医已经将这里摸了个大概! 陈安晏取出那张地契说道:“我们先到这个地方去!” 薛神医有些奇怪,听说这陈公子从未来过京城,却不知哪来的珠市口地契!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驱车便往那地契上的地址赶去! 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陈安晏立刻跳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个三层楼阁轻声问道:“薛……薛神医,您确定是这里吗?” 薛启堂也有些犯嘀咕:“看地契上的地址,应该是这里……吧!” “疯了吧……” 陈安晏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老太监珍藏的,竟然是一家妓院的地契! 第六十九章 客栈 这座妓院有着一个还算雅致的名字——凤鸣阁! 陈安晏和薛启堂这一老一少在凤鸣阁前徘徊了许久,里面的伙计终于忍不住出来了:“两位老爷,要不进去坐坐?” 薛启堂涨红了脸,如今他已是年过花甲,但半生都在治病救人,从未进过青楼。 陈安晏就更不必说了! 从小到大,女娃都没见过几个! 这两个人,一个用一张纸将一群黑衣人吓退,另一个单枪匹马夜闯赌坊,搅了个天翻地覆。 就这么两个人,却在这小小青楼面前萌生了退意! 这个时候,里面正好传出来一阵欢声笑语,中间夹杂的都是莺莺燕燕的欢愉之声! 两人上马赶车一气呵成! 只听到那个伙计骂骂咧咧的声音…… 两人擦了擦汗,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陈安晏轻咳一声说道:“薛神医,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去看看能不能买个宅子……” 薛启堂默默的点了点头。 没多久,两人就看到前面有一间来福客栈! 外面挂着几个大红的灯笼,看上去颇为气派。 两人将马车交给伙计之后,准备先在前厅用些晚膳。 就在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正是那高丽使团! 陈安晏叹了口气,知道今晚的冲突可能在所难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三皇子见到陈安晏,心中还稍稍计较了一番他的身份! 他原本以为,能跟大梁皇帝同坐一撵的必然是皇亲国戚! 而如今大梁这个年纪的皇族应该就是那位齐太后的亲生儿子李承! 可事后却打听到李承几乎不出宫,而且身体健壮,不想陈安晏这般羸弱。 如今见到陈安晏的身旁只有一位老者,看上去似乎也不懂武功! 三皇子今日受尽了屈辱,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他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朝着陈安晏微微一笑:“这位小兄弟,真巧啊……” 之前三皇子在出城之后,立刻听说了他的手下与大梁百姓的冲突! 其实类似之事以前也有过,但大多都是大梁官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得知自己的两个手下竟然因为此事被顺天府尹抓取下狱,顿时怒火中烧! 再加上在午门前收到的屈辱,这位三皇子此刻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带着手下冲到了顺天府! 而顺天府尹唐大人已经早早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这位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早早调回了府衙官差,还请来了鸿胪寺卿孙大人! 所以三皇子赶到顺天府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早就严阵以待! 不由怒极反笑:“听闻大梁乃天府之国礼仪之邦,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唐大年立刻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三皇子此话怎讲?” 他自然猜到了三皇子此番前来的目的! 三皇子身为高丽使臣,顺天府唯一的职责就是派官差保护其安全,同时也监视其言行。 其他接见谈判皆由鸿胪寺出面。 三皇子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来寻求保护,而是想来讨要他那两个被关押在大牢的手下! 他看了看四周的将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官差,伸手指了指这些官差说道:“我乃高丽皇子,是大梁尊贵的客人,你们大梁就是这么对待外邦使臣的?” 孙大人根本不以为意:“三皇子息怒,刚才三皇子带着手下,各个手持兵刃怒气冲冲的过来,这些官差并不认得三皇子,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匪徒,自然会第一时间保护府衙!”说道这里,孙大人又特意沉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三皇子有所不知,带兵攻打府衙,依大梁律例,视为谋反!” 他如此说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刚才他是为了三皇子着想才这么做的,言外之意就是若非如此,三皇子他们这些人恐怕已经被格杀勿论了! 三皇子都愣了:“你是说,我们……我要攻打府衙?” 孙大人指了指三皇子的一个手下,此人长剑已经出鞘半尺有余。 其实三皇子他们大部分人的佩刀佩剑均未出鞘,根本谈不上攻打府衙,可偏偏那个手下见到府衙官差有剑拔弩张之势,这才不经意间拔了剑! 孙大人就以此人为借口将三皇子唬住了! 孙大人身为鸿胪寺卿,常年跟各国使臣打交道,虽然官职品级并不算高,但不论是其口才还是应变能力都远非唐大年能及! 三皇子回头一看,那个手下连忙将剑还鞘,不敢与三皇子对视。 孙大人见目的已经达到,正声说道:“三皇子是我们大梁的贵客,自然不会做这等自寻死路之事,但近日想必三皇子也听说了,我大梁幼主外出游玩时遇袭险些丧命,而几日前太后又在宫里中了不明之毒,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还望三皇子见谅!” 只是他在说完之后又有意无意的看向三皇子的手下。 三皇子阴沉着脸说道:“难道孙大人认为这两件事是我们高丽人做的?” 孙大人连忙回道:“大梁与高丽邦交多年,下官怎么会怀疑三皇子呢?” 三皇子知道自己若是再跟此人多说几句,恐怕要被他绕晕了,于是不再理会孙大人,转而向唐大人问道:“听说顺天府抓了我的两个手下,不知唐大人有何解释?” 此事有皇上撑腰,唐大年自然不惧:“那两个高丽人,昨日强抢财务,当街行凶,本官身为顺天府尹,执掌京畿治安,自然不能不管!” 三皇子冷笑道:“我们高丽人不懂大梁律法,我只知过去发生冲突,唐大人都会将我们的人交给我们,由我们进行管教,不知今日为何就要坐监?” 过去高丽人在出使大梁的时候,起初确实因为礼仪不通出现过一些矛盾。 但他们发现,就算是他们高丽人挑衅在先,大梁也不会惩罚他们!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变本加厉,这才让高丽使臣这么有恃无恐! 听到三皇子这么说,孙大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正是看到你们高丽人的管教不起作用,我们大梁才勉为其难,帮你们管教!” 三皇子看着唐大年,沉声说道:“唐大人真的要为这么一点小事判我的人坐监?” “当然不会!” 唐大人摇了摇头说道。 三皇子一喜,以为此事还有转机! 可唐大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发指眦裂! 唐大人接着说道:“他们二人被判杖刑三十,坐监四个月!” 三皇子怒目圆睁:“还要杖刑?” 唐大人看着这位三皇子觉得有些好笑:“皇上让大内侍卫明日亲自监刑,不过皇上念及他们是三皇子的随从,也算是高丽使臣,所以给了两个选择!” 三皇子下意识问道:“什么选择?” “他们可以选择先受十下杖刑,坐监一个月后再受那二十下杖刑,或是一次性杖刑三十,再坐监四个月!” 唐大年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好笑! 其实他原本对于高丽人还是有些畏惧。 否则当初也不会在有人报官说那些高丽人抢夺财物后还姗姗来迟! 可不知为何,他在见到那位幼主当着宇文大人的面,以如此强硬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时,突然觉得高丽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 在顺天府任上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委屈仿佛一下子爆发了一般! 可三皇子如今的心情正跟他相反!他听完唐大人说的话后,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被耍了! 但是如今若是向强行带那两个手下走,恐怕自己这十多个人根本就不够看! 此处是大梁京城,就算侥幸救出也根本逃不远!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赶了过来,他也已经听说了先前在正阳门发生的事! 若是按照往常,他必然会对三皇子以礼相待! 在处理与高丽的邦交上,李文栋还是坚持以怀柔事之。 但是李彧既然已经发话了,不论是三皇子还是他那两个手下,李彧都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倘若此刻李文栋将李彧的决定推翻,重新下令,那么李彧皇帝的威信尽失,而身为摄政王的李文栋,大家都会怀疑他都称帝的野心! 所以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李文栋原本想跟三皇子单独谈一谈关于进贡和赏赐之事,可李文栋来了没多久,宫里就派人前来传话,说李彧有要事宣他进宫。 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李文栋请三皇子多留一日,等他进宫与其他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定夺,接着便匆匆进了宫! 而这位三皇子在顺天府受了一肚子气,不愿再住驿馆,便找了这间来福客栈! 谁知坐下还没多久,就见到陈安晏和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面对对方的挑衅,陈安晏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能被挑出来与这位三皇子随行的,自然也都是高丽的高手! 自己虽然有些功夫,但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处也不是皇宫,不能找侍卫求救! 陈安晏心中也有些懊悔,应该让李彧派些侍卫随行的。 他看了看三皇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无奈说道:“三皇子不住驿馆,却住这客栈,莫非是对我大梁的招待不满意?” 陈安晏如今故意说出三皇子的身份,就是想让周围听到的人能尽快去报官! 否则单凭他,今日恐怕真的难以脱身了! “大梁对我们这些高丽人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 三皇子说着,已经有几个人站起来了! 第七十章 服药 陈安晏知道现在绝不是逞能的时候,一边给薛启堂打着手势,一边往门外退去。 只是三皇子的人有点多,他们很快就将两人围住,而其他的食客似乎也注意到了情况不对,纷纷找机会退了出去! 掌柜欲哭无泪,这些食客都还没付银子! 陈安晏看着三皇子说道:“这里可是大梁,三皇子可要三思!”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的拖延时间。 “三思?”三皇子似乎觉得有些可笑:“你们大梁这么对我们高丽的时候怎么没有三思?” 说完之后伸手一挥,他的那些手下立刻冲向了陈安晏。 只是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敢下死手,这些高丽人并没有用兵刃! 眼看这五个高丽人已经来到陈安晏的近前,陈安晏察觉薛启堂已经跟着那些食客出了客栈,提身一纵,上了二楼。 三皇子和他的那些手下显然没想到陈安晏还会这手功夫! 于是他跟剩下的那些手下一共十几个人分两路,七八个人守在一楼,其他人上二楼来抓陈安晏。 陈安晏已经摸出了一把暗器,若是硬拼,他绝不是这些高丽人的对手。 可他马上又想到,自己的这些暗器大多是淬了毒的,若是这些高丽人真的有人中毒身亡,那高丽恐怕会以此为借口,狠狠的敲诈大梁了! 而且等官差到了,恐怕自己也说不清! 陈安晏不得不将暗器收起。 只是陈安晏擅长的也只有暗器和轻身功夫,如今不能用暗器,就只能用轻功逃了! 眼看这高丽人将二楼的几个楼梯都堵住了,陈安晏不得不再次一个翻身下了一楼,只是一楼也有他们的人在等着! 所以他一落下来的时候,那些高丽人就已经围了上来! 陈安晏一伸手,从桌上拿了个盘子,朝着他们扔了过去! 那些高丽人都身负武功,所以见到这么大一个“暗器”飞来,根本不以为意。 按照那个高丽人的估计,他只需微微侧身就能躲过这个盘子!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盘子飞过来的轨迹竟然有所偏差,他这么一侧身,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他也痛苦的蹲坐了下去! 陈安晏趁着这个机会,从他的头上一踏,终于钻出了这些高丽人的包围圈! 三皇子终于动怒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有这样的身手。 他更没想到,他们十几个人不但没有抓住陈安晏,还让他打伤了一人! 三皇子伸出右手,在空中做出了一个砍的手势。 他的手下们立刻会意,三皇子是要他们不惜代价,拿下此人! 而所谓的不惜代价,自然包括了使用兵刃。 陈安晏此刻倚靠在柜台。 前几日在回京的路上,陈安晏一直在跟李彧商议回京之后的安排! 今日到了京城,直到出了宫才稍稍放松一些,可一进客栈就是这十多个高丽人招呼自己! 陈安晏此刻也觉得身体有些乏了! 再加上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的风吹到身上,他身上立刻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安晏稍稍正了正身子,却无意间碰到了柜台上的两个酒壶! 他立刻取过饮了一大口:“好酒!” 里面正是上好的竹叶青! 一股暖意立刻从胃蔓延开来! 三皇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陈安晏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已经猜到了陈安晏是在拖延时间! 若是陈安晏真的是一个绝顶高手,那么今日在午门的时候,必定会对他们出手教训,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他的那些手下终于也忍不住了,提着兵刃就冲了上去! 陈安晏正准备跳上柜台,再上二楼! 但就在此刻,从一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吵死了!”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却已经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啊!” 惨叫不是别人,正是那些高丽人! 他们每个人的右手,都被一根筷子贯穿! 其他高丽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他们心里有些侥幸,因为场地的关系,就算是围攻也最多上四个人,所以他们这些人才能躲过一劫! 陈安晏这时候才注意到,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人正趴在桌上! 三皇子也吃了一惊,他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陈安晏见此人为自己解围,便端着酒壶,取了两个酒盅来到那人的桌前。 他将两个酒盅倒满:“多谢前辈仗义出手,晚辈先干为敬!” 言罢,取过一盅一饮而尽! “有趣,有趣!” 那人抬头看了陈安晏一眼。 陈安晏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男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 只见他将另一盅酒饮了,又一个闪身,来到了三皇子的身侧! 三皇子吓了一跳,刚要躲避。 却听到了那个男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脸色大变,甚至还喝退了准备上前救他的手下。 那个男子说完之后朝着陈安晏说道:“小兄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陈安晏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了看三皇子,他们似乎也没有再动手的打算了! 三皇子此刻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他也看了看陈安晏,却并没有说什么。 将那几个手下简单包扎之后,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安晏也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候顺天府的官差终于赶了过来。 他们认出了陈安晏是今日与皇上同撵的那个年轻人,立刻展现了各自狗腿子的本事,这也让陈安晏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候天色已晚,陈安晏也不打算再折腾了,就在这间来福客栈住下。 简单用过晚膳之后,陈安晏便和薛启堂回了房! 因为之前陈安晏出了十两黄金,给掌柜弥补今晚的损失。 掌柜十分高兴,腾出了一间上房给他们。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习惯,他肯定会要两间房,跟薛启堂一人一间! 但今日却主动提出,要跟薛启堂睡一间房。 倒不是说掌柜腾出的这间客房十分宽敞,陈安晏想要省些银子。 毕竟太后刚赏了他五百两黄金,就算在京城,也能用好一阵了! 陈安晏今晚决定跟薛启堂同住一屋,是因为他已经准备服药! 这一路上,薛启堂其实已经劝过他多次。 因为据他所知,服这个药只是第一步,而且服的越早,治好的可能性酒越高! 当初丁坚还在的时候,薛启堂也不敢去催,如今丁坚不在了,他虽然知道陈安晏也会武功,但肯定不会像丁坚那般凶神恶煞,所以就提了几次! 而陈安晏一路上京城的时候,已经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寒症发作的间隔已经越来越短了! 自他六岁第一次寒症发作以来,已经从数月一次变成如今的一个月四五次! 而最近几乎每三天就要发作一次! 每次几乎都要让陈安晏筋疲力尽! 薛启堂第一次见他寒症发作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陈安晏整个人几乎都变的僵硬,摸上去就跟冰块一样。 最开始丁坚都只能将他用厚厚的被服裹住,生上三五个炭盆。 到后来,有个大夫出了个主意,陈安晏一旦寒症发作的时候,就把他泡在药桶,一直添加热水! 到现在,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除了泡药桶之外,还要不停的喝热水,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恐怕气道都会结冰! 陈安晏自己也考虑了许久,从小到大,他最信任的就是丁坚。 既然丁坚都已经同意他服药了,晚服不如早服! 薛启堂得知陈安晏的想法,自然也十分高兴。 他最担心的就是陈安晏到死都不肯吃药,那样的话,就怕玄极观会对他不利! 既然陈安晏主动提出,薛启堂自然求之不得! 薛启堂取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将它服下!” 陈安晏取过药丸左右端详了片刻,与寻常药丸大小相仿,黑色之中微微泛红! “这就是那个神秘人给的药丸?” 陈安晏有些怀疑! 薛启堂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我炼制的暖阳丹,以你现在的身子,若直接服药,恐怕会爆体而亡!“ 陈安晏悻悻一笑,将这粒暖阳丹服下。 果真全身渐渐起了一丝暖意,说不出来的舒服! 陈安晏奇道:“这暖阳丹似乎也有些效果,我吃这个难道治不了我的病?” 薛启堂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暖阳丹只能靠药力,在短时间里为你驱寒,时间一长,你五脏六腑内的寒气会再次将这些药力吞噬……” 陈安晏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那为何还要服这个暖阳丹?” 薛启堂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另一个药瓶说道:“冰火不相容,我是想让你的体内提前适应这样的温度,若是直接服药,你的五脏六腑必会有损!” 陈安晏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薛神医了……” 薛启堂查看了陈安晏的几处穴道,终于取出了一粒金黄色的药丸,放在一个茶碗里,又倒上热水。 薛启堂小心翼翼的将这粒药丸搅化:“好了,喝了吧!” 陈安晏猜到是药力太强,只能如此。 只见他端起茶碗,先喝了一小口,立刻觉得从喉咙到胃里就好像是烧起来了一般! 陈安晏一咬牙,将整碗汤药全都喝了下去! 他感觉这一股自己身体里就好像着了火一样! 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好像在被这一场大火撕扯着! 不止如此,他能看到自己的双手双脚、甚至全身都已经通红! 过去自己都是口吐寒气,但现在吐出来的,明显是热气! 陈安晏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在房内手舞足蹈,似乎是想找一个舒服的地方来释放自己体内的热气! 虽然体内寒气被压制的那一瞬间,陈安晏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但是如今这股热气暂时占了上风,他又突然十分怀念那些寒气! 就在他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后,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 第七十一章 是他? 陈安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的。 让他意外的是,屋内除了他和薛神医之外,竟然还有一人! 此人一身夜行衣,蒙着面。 陈安晏立刻想到了在苏州遇到的那些黑衣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你醒了?” 那个黑衣人沉声说道。 陈安晏吃了一惊,他自问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可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已经醒了,这手功夫,恐怕比丁坚还要强!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而且对方似乎一直在等自己苏醒,并未趁着自己昏睡的时候出手或是强行将自己掳走! 所以陈安晏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那黑衣人问道:“你是何人?” 薛启堂则识趣了退出了房间! 他知道若是对方想要对陈安晏出手,自己也没有能力阻拦,反而可能会成为陈安晏的累赘。 而若是对方想要说一些机密之事,他在场也不方便! 薛神医活了大半辈子,其中的道道自然十分清楚。 听到陈安晏所问,那个黑衣人并未答话,反而问道:“我且问你,你可是姓陈名安晏,太白居的少东家?” 陈安晏大奇,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要知道他今日才到京城,虽说以今日这般锋芒毕露的表现来看,早晚都会让人查出自己的底细,但他没想到,这才半天的功夫,竟然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错,你又是何人?” 陈安晏再次问道。 此刻的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可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 他的那些暗器也都不在手边,所以一点动起手,如今的陈安晏恐怕真的插翅难逃! 可那个黑衣人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可是自小体弱多病,患有体寒之症,由你的家仆丁坚抚养长大?” “正是……” 陈安晏更加吃惊了。 如果说在苏州打听太白居的事,可能许多人都知道,太白居的这位大公子自幼体弱,但是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是丁坚抚养长大的! 丁坚在太白居的存在感比陈安晏还要低,在外人看来,也只是一个颇受重用的下人而已,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多年一来,一直都是丁坚负责陈安晏的衣食起居! 就在陈安晏说了这两个字之后,那个黑衣人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了陈安晏的意料! 只见他摘下面巾,竟然直接在陈安晏的床前跪了下来:“参见少……陈公子!” 陈安晏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你赶紧起来!”又听了听动静,门外应该没有人,又接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此刻他也看清了那个黑衣人,此人发间也有了不少白丝,一双黝黑的眼眸看上去颇为深邃,倒也算得上气宇轩昂。 只见那人起身之后,神情似乎轻松了许多,微微笑道:“您放心,刚才是有几个人在附近监视,都被我打晕了,在下是万通镖局京城分舵的镖头施天禄!” 陈安晏有些发懵! 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从未跟镖局的人打过交道! 更加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此人竟然会对自己行此大礼! 他看这位施镖头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更加疑惑,忍不住问道:“在下跟施镖头素未谋面,为何……” 陈安晏并没有说下去,他知道以这位施镖头必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施天禄立刻说道:“陈公子虽然未曾与我们万通镖局有过来往,但是我若说一人的名字,陈公子必然就明白了!” 陈安晏突然想到:“是丁坚?” 施天禄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丁坚!” 只是两人说到丁坚的时候,神色都有些黯淡。 显然这位施镖头也知道了丁坚遇害的消息。 “陈公子是将丁坚的尸首带到了京城?” 施镖头突然问道。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 赵公公和丁坚的尸首李彧都已经安排了顺天府妥善安置。 李彧已经决定将赵公公的尸首葬在皇陵,这也算是先皇和他对赵公公的最后的敬意! 虽说之前李彧也答应了将丁坚葬在赵公公之侧。 但陈安晏多番考虑之后,还是婉拒了。 李彧药将赵公公葬在皇陵,虽说朝中也会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凭赵公公这么多年来,在宫里的威望,以及跟先皇以及李彧的关系,若是李彧坚持,此事多半也不是难事! 但丁坚对于朝廷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将他跟赵公公葬在一起! 到时候反而会成为其他人攻击李彧的一个借口! 所以陈安晏也有些头疼,究竟要将丁坚葬在何处! 施镖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难怪江苏分舵的人没有发现丁坚的墓穴!” 陈安晏眼珠一转,问道:“施镖头,你可知我的身世……” 谁知这施镖头连忙摆了摆手说道:“陈公子不必套我的话,在您的病真正痊愈之前,我们绝不会向您透漏任何关于您身世的事!” 陈安晏脸色一沉,佯装怒道:“难道你们不怕我生气?” 谁知施镖头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双手送道陈安晏的面前,正色道:“若杀了我能让陈公子好受一些,那就请陈公子出手!” 陈安晏一窒,他没想到这位施镖头竟然会这么做,不由得叹了口气:“也罢也罢……我不问了便是……” 而这位施镖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陈安晏看着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施镖头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行踪?” 施镖头哈哈笑道:“那自然是江苏分舵徐镖头的功劳!”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丁坚一直跟江苏分舵的人在联系! 不过陈安晏也能才得到,若是只凭丁坚一人,必定有许多事情都做不到! 比如遍寻大梁的名医! 自陈安晏记事以来,他就记得曾经有不少离苏州几百里,甚至上千里的大夫前来为他诊治! 丁坚每次出去不过半日,必然不可能亲自前去相请。 同样还有他的那些书册,又不少都不是很常见,光凭苏州府的书局自然无法收集这么多书! 而且丁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一趟,其中必然有他的秘密! 只是陈安晏也不愿多问,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丁坚也不会告诉他! 其实万通镖局全国这么多分舵之中,有不少人已经跟陈安晏有过照面! 只是因为当时他的年纪太小,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太白居建立之初,生意并不好! 后来,丁坚利用万通镖局,让全国这么多分舵,只要经过苏州,必须要招呼太白居的生意! 再加上江苏分舵的人也时不时的来一趟,太白居的生意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可陈文锦却偏偏认为是厨子的手艺好,所以后来丁坚因为其中一个厨子“恃宠而骄”想让陈文锦将他赶走,当初陈文锦年轻气盛,两人还争论了一番! 知道后来,那个厨子去了另一家酒楼,才终于被发现,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苏州府出现了不少神秘人,江苏分舵的人也在暗中查探! 因为陈安晏一直都丁坚贴身保护,若是人手一多,他们也担心会被人看出来陈安晏与众不同! 所以他们便将重心都放在了追查那些神秘人的上! 可谁都没想到,丁坚竟然会为此送命! 江苏分舵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立刻在四处安排人手! 赶到太白居的时候却发现后院除了那位薛神医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他们想要去将薛神医拿下的时候,正好陈安晏他们回来了! 之后那位徐镖头便一路从苏州府跟到了京城! “你是说那位徐镖头一路从苏州府跟到了京城,而我竟然没有发现?” 陈安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十多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竟然被人跟踪了一路都没有发现,要在过去,陈安晏根本不会相信! “那是自然!徐镖头应该是万通镖局之中除了总镖头之外,武功最高的人!因为陈公子您在苏州,这也是特意安排的!”施镖头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陈公子应该已经跟徐镖头照过面了!” 陈安晏奇道:“什么时候?” 他自进京到现在不过半日功夫,所见的也大多都是宫里的人,根本不记得还见过什么人! 施镖头笑道:“就是今晚为您解围的那个人!” “是他?” 陈安晏立刻想起了那个窝在角落、衣衫褴褛的老人! 施镖头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徐镖头为了掩人耳目,一路都装扮成了乞丐!” 原来,徐镖头在将那些高丽人打退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躲在了暗处。 一直等到陈安晏和薛启堂都进了房间,这才去通知了施镖头赶来! 而他则是连夜赶回苏州,因为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那边还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陈安晏心中也感慨万千! 万通镖局一个分舵的镖头,竟然能为了自己,一路装扮成乞丐模样,护送自己到京城! 他也越来越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这么多人都心甘情愿的为了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 “对了,徐镖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施镖头见陈安晏有些失神,轻声说道。 “什么事?” 陈安晏连忙问道。 施镖头压低了声音在陈安晏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陈安晏大喜:“此话当真?” 第七十二章 吴王 第二天一早,陈安晏醒来之后便觉得浑身一股酸痛,而体内的寒气似乎确实有些好转,这让陈安晏十分欣喜。 昨夜施镖头离开之后,薛神医为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而陈安晏却也莫名其妙的从太白居少东家的身份变成了万通镖局副总镖头的身份! 这万通镖局陈安晏之前也听说过,在大梁十八个省都有分舵,杨家当年的那个中原镖局与之相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相比于其他镖局,万通镖局成立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十年左右的时间! 能用短短十年左右的时间将一家镖局做到如此规模,万通镖局靠的是雷霆手段! 一般来说,大部分镖局在走镖之前,都会疏通黑白两道的关系,就像当初杨家的中原镖局一样! 但是万通镖局不同,他们同时在大梁十八个省开了分舵,而且别人不敢走的镖他们走,别人不敢接的货他们接,他们在每个省都有高手坐镇,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势力想要劫镖,几乎都会被杀的干干净净! 一旦将他们惹恼了,甚至还会杀上山寨,鸡犬不留! 以至于后来,那些山贼劫匪只要一见到万通镖局的镖旗都远远遁去! 所以后来大家都看出了万通镖局的实力,只要是他们保的镖,都鲜有失手! 因此他这个副总镖头的身份,可要比太白居少东家有分量得多! 施镖头原本打算让陈安晏搬去镖局住,主要还是担心他的安危,京城不比江南,此处虽说是在天子脚下,禁卫森严,但同样会有不少能人异士! 不过施镖头的这个建议还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他如今还不知道自己跟这个万通镖局究竟有什么关系,但眼下看来,他们既然能派丁坚在这十多年里舍命保护自己,想来也不会害他。 只不过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说不定在某个时候,就能成为自己的一个底牌! 另外,因为万通镖局京城分舵在崇文门外,距皇城还是有些距离,自己在短时间内很可能要跟李彧会多次见面,住在那里多有不便。 施镖头也不强求,又将这京城的局势简单的说了一遍便离开了! 陈安晏坐着马车来到午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文武官员等着上朝了! 只是他的马车却显得有些突兀! 自古以来都是文官坐轿、武官骑马,很少有官员会选择马车! 所以陈安晏到的时候,不少官员都看向他。 他虽昨日才到京城,但已经有不少官员都已经听说过他的“事迹”了! 这位在江南救了皇上的少年,在高丽使团面前,据理力争力保大梁颜面不失! 还在客栈以一敌众,可以说能文能武! 所以一些保皇派的老臣见到他之后也十分高兴,上前寒暄了几句! 陈安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一一回礼。 这时候,却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真是可笑……” 这些老臣的脸色立刻变了! 陈安晏回头一看,此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但看朝服已经是正二品的大员! 旁边有位老臣告诉陈安晏,此人正是工部部侍郎王翰采王大人。 只是他虽是工部部的人,但跟吏部尚书单文柏一直走的很近! 听到王大人这么说,这些老臣自然也不甘示弱:“早知道王大人如此能说会道,昨日也不必让八王爷抛头露面,让王大人与那些高丽使臣周旋,对王大人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魏文康魏大人! 王大人听了脸色果然沉了下来:“高丽人如此猖狂,皆与我大梁军力不盛有关,说起来,此事你魏大人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说起来魏大人其实要比他高了一级,但是王翰采却根本不给魏大人面子! 其实这跟兵部改制有关! 过去,大梁在废去丞相一职之后,便由殿阁大学士组成了内阁辅臣,再有六部九卿辅之,共同辅佐皇上管理朝政! 兵部作为六部之一,执掌军令、军政等军事枢务,权力极大,以至于边防大将军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有功都归兵部,有罚兵部便会派人前去训斥! 一名六品主事见了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所以大家对兵部十分不满! 而皇上也担心兵部权力太大,影响朝局,便成立了枢密院! 自那之后,便由枢密院掌管军令,兵部掌管军政,而枢密院对于兵部的军政还有监督之权! 而兵部也由六部之一,渐渐沦为了枢密院的下属部门! 这样的改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所以如今原本六部之中地位最低的工刑部也瞧不起兵部! 听到王大人这么说,魏大人显然也动怒了! 就在他想要驳斥几句的时候,却发现后面又来了一乘轿子! 午门前的大小官员见了,立刻正了正朝服! 果然跟陈安晏猜测的一样,轿子上下来的正是摄政王李文栋! 这些大臣们见了纷纷见礼。 而李文栋也留意到了陈安晏,与诸位大臣见过礼之后,他也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陈安晏连忙行李,却被他拦了下来:“你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此处也非朝堂,不必行此大礼!” 陈安晏告谢之后便站到一旁。 李文栋瞧了瞧他,面带疑色:“本王有些不明白,你怎会有如此把握,那些高丽人不会对大梁动兵?” 宇文大学士已经将陈安晏的推测告诉了他,但他还是不太能够确信! 因为宇文大人所知的那些关于高丽的消息,在朝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但他们都认为是高丽人在大量的屯兵,目的就是觊觎大梁的土地! 因为大梁国力不比当年,经过了十多年前的那次兵变之后,大梁的国力再难恢复到鼎盛时期! 但高丽却从未受到兵乱之扰,反而是兵强马壮! 除了大梁南部越国等一些小国之外,只有高丽是大梁的属国,这让他们觉得是一种屈辱! 所以朝中大臣都认为高丽对大梁有一战之力,此番也正是要来找一个开战的借口! 陈安晏并没有回答李文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以大梁如今的军力,能否敌得过高丽?” 李文栋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大梁虽说元气大伤,但高丽不过弹丸之地。虽然可能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拿下高丽绝非难事!” 李文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丝傲气! 在他的心中,一直以大梁为天朝上国自居,对于高丽这种番邦小国自然有些瞧不上眼! 其实他何尝不想拿下高丽,但是因为有西夏和北周的牵制,大梁根本不可能安安心心的去攻打高丽! 陈安晏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照王爷的估计,拿下高丽,大梁要付出什么代价?” 李文栋皱了皱眉说道:“可能要被西夏和北周抢去一省之地……” “王爷多虑了……” 陈安晏看着午门口的大臣,微微笑道:“王爷只需以东三省的兵力,便能压制高丽,再以两江、山东的兵力由水路直捣黄龙,不出十五日,高丽必定溃不成军,一个月之内就能拿下高丽。而北周和西夏得到大梁对高丽动兵的消息起码需要五日,而且他们并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假,等他们备齐粮草确定了消息,再行发兵,恐怕高丽的战事已闭,他们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 李文栋不禁苦笑:“哪有如此容易,西夏和北周都是虎狼之师,若是得知大梁对高丽开战,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十二年前,他们就是这样各占了大梁一个省!”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十二年前是因为大梁内乱,根本无暇顾及边防,尽管如此,北周和西夏也只是各占一省!如今大梁边防完好,若只用守势,非十倍兵力无法攻下。况且,只需半个月,高丽便无反抗之力,到时候亦可调兵布防!”陈安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用兵非我所长,那些大将军必然能依势行事……” 李文栋思量片刻,又看了看陈安晏,缓缓说道:“此事等本王跟枢密院商议过后,再做定夺。本王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见地……” 陈安晏却连忙说道:“王爷千万不可,如今还不是攻打高丽的时候!” 李文栋奇道:“这是为何?” 陈安晏微微笑道:“高丽虽说只是弹丸之地,但却是大梁和倭国之间的一道屏障!高丽与大梁接壤,但对大梁算不上威胁,大梁真正的威胁是北周和西夏,但是他们也不敢轻易侵犯大梁,因为三国互相接壤,都处于各自牵制的局面。但是倭国不一样,它同样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但必须要以高丽为跳板,只因倭国与大梁相隔较远,若以水路行军,多有不便!若大梁真的占了高丽,那日后面对的必定是倭国源源不断的骚扰!” 李文栋脸色一遍,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看的这么远!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李文栋忍不住问道。 第七十三章 罪己 陈安晏却淡淡说道:“草民因为身染重疾,自幼通读古籍,这样的局面,也是有史可引、有据可依的!” 李文栋将信将疑的看着陈安晏。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鼓声,百官纷纷列队,准备进宫上朝! 平日里,大梁上朝的王公并不多,所以相比左侧门的拥挤,右侧门显得清闲不少。 陈安晏并无官职在身,所以只能排在队伍之末,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他是奉诏入宫,所以守卫的侍卫也没有为难。 与昨日进宫不同,今日他先是被侍卫领到了乾清门旁边的一处班房等候通传。 陈安晏到的时候已经有个太监在这里候着,见到陈安晏到了,便教了些上殿面君的礼仪。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有个侍卫前来通传,说是皇上唤他上殿面君! 到了殿上,陈安晏依礼参拜之后,便站立一旁。 而他的身边,正是杨雄! 他注意到,如今的李彧虽说并没有太多实权,但依旧坐在主位龙椅之上,左右分别是摄政王李文栋以及齐太后! 而文武大臣的战位也有些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文官站东、武官站西。 可后来,文官越来越多,一直站到了殿外,而武官却常年只有七八人上朝! 所以就让文官站成两排。 但是又觉得三排看起来不雅,便直接让文官站成三排。 所以如此每日上朝,大殿之上都是四排官员,但文官有三排,武官却只有一排! 这时候李彧站了出来。 按照平时来说,李彧很少会直接站出来发号施令! 一般来说,都是群臣议事之后,由李文栋象征性的询问一下李彧的意见! 但是,不管李彧的意见如何,他们都会用自己已经商定好的结果作为最后的定夺,这也是李彧觉得意兴阑珊的理由之一! 但是大家都知道,李彧此番是从江南死里逃生回到京城,所以这个时候他站出来,大家倒也没有觉得意外! 李彧看着下面的这些臣子,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明明是大梁皇帝,但这些人却对自己虚以委蛇! 往常的时候,在龙椅下方还会有赵公公为自己撑腰! 赵公公虽说只是一个宦官,但毕竟武艺高强,在皇宫里,鲜有敌手! 可如今,一趟江南之行之后,赵公公却没能回来! 想到此处,李彧又看了看下面的陈安晏,心中也渐渐生起了一丝底气! 这股底气甚至要比赵公公在的时候还要强烈一些! 因为一直以来,赵公公给他带来的都是绝对的人身安全。 但陈安晏不一样,虽说此人的武功相去赵公公甚远,而且还身患重疾。 他曾在来京的途中,亲耳听到陈安晏寒症发作时所受的折磨! 但是让他觉得陈安晏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寒症除了让陈安晏更加憔悴之外,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如果说,从赵公公让他将陈安晏带到京城起,他就开始无条件的信任陈安晏,那么从看到陈安晏寒症发作时,李彧便开始敬佩陈安晏。 而让李彧真正生起了反抗之心的,正是回京之后,陈安晏在为他处理高丽使臣以及分析太后所为的细节之上!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些!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于这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产生了如此的渴望! 李彧的紧张突然一扫而光! 他回想着这些天跟陈安晏商议的所有细节,深吸一口气后,看着面前的百官缓缓说道:“想必诸位大臣都知道,朕今日要说的,乃是朕数月之前的江南之行……” 可他这番话还未说完,下面就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道:“启奏皇上,关于此事,臣有本要奏!” 杨雄立刻在陈安晏耳边说道:“此人正是刑部尚书崔时敏崔大人!” 这其实是陈安晏的特意安排。 关于李彧的江南之行,陈安晏和杨雄都救驾有功,所以将他二人传到殿上也没人怀疑! 但是陈安晏却早就料到此次李彧的一些提议定会遭到部分大臣的反对,所以便特意安排杨雄站到自己身边,也好为自己介绍这些官员。 而李彧听到崔时敏这么说,似乎并不意外!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官员趁这个时候奏本。 李彧似笑非笑的看着崔时敏说道:“有本奏来!” 而他的这个反应,似乎让不少官员都有些意外! 因为以往一旦有官员打断李彧说话,李彧都会突然变得紧张,甚至连话都无法完整的说完,但今天的李彧却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崔大人却并未多想,朗声说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虽正值年少,但亦是学习治理朝政之时,却撇下国事,远下江南,导致太监总管赵公公和近二十位大内侍卫惨死……” 陈安晏听到此处,也不禁暗中冷笑! 所有人都知道,李彧这次回京,必然会因为赵公公之死大发雷霆,虽说他如今并没有太多实权,但怎么说也都是大梁名义上的皇帝! 其他势力就算实力再强,也都不能直接挑战他的皇权! 但是这位崔大人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在李彧发怒之前,先参了他一本! 其实这也是崔大人钻了空子! 若是李彧已经正式掌权,若有大臣要参皇上的本,必然不能如此草率! 刑部乃六部之一,所辖制政事受内阁监管,所以就算崔大人要参皇上的本,也必须经内阁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若皇上所行之事,确实有违天理,再由内阁大学士直言进谏,绝非崔大人今日之举如此草率! 不过,李彧似乎并未生气,不过在听到崔大人所说“导致太监总管赵公公和近二十位大内侍卫惨死”之时,却忍不住说道:“崔大人是认为,是朕的原因,才让赵公公和这么多侍卫送命,所以要参朕的本?” 崔时敏毫不犹豫的回道:“正是!” 若是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这位崔大人还真可能算得上是一位直言敢谏的忠臣,但陈安晏却早就看出了他与那吏部尚书多次“眉来眼去”,显然有所勾结! 李彧听了冷笑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份诏书,对着李文栋说道:“这是朕的罪己诏,还请八皇叔代为宣读!” 李文栋听了大惊! 这罪己诏可不是普通的诏书! 一般来说,只有在朝廷出现问题、国家遭受天灾、政权处于安危时,皇帝通过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如今虽说涉及近二十条人命,但远远没有到需要下罪己诏的地步! 李文栋大致一看。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意与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皇考宾天时,朕止两岁,虽行丧三年,终天抱恨。行至十岁有二,却以顽劣心性,不顾朝政,妄下江南,以至数十名臣子命丧苏府。朕心难安,特下诏罪己!” 虽说只有短短百字,而且行文略显稚嫩,但李文栋却知道此事必定不是李彧一人能做的决定! 他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相比于其他文武官员听说李彧下了罪己诏之后的震惊,陈安晏似乎十分淡定! 李文栋从他的脸上根本没有看出什么波澜! 而崔尚书似乎也没料到李彧会如此直接的下了罪己诏! 下面的那些文武百官在骚乱之后也都看向了李文栋,似乎想看李文栋会如何处理此事! 李文栋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看了看百官又看了看陈安晏,突然说道:“皇上的江南之行,杨副指挥使相比知之甚详,不知对崔尚书的奏本有何看法?” 杨雄显然没想到李文栋会问他,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立刻上前回道:“回王爷,下官身为大内侍卫,职责就是护卫皇上,其他下官一概不知!” 杨雄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为官最忌讳的就是僭越! 大内侍卫最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皇上的安全,而杨雄在皇宫也是出了名的孤僻,对于朝廷的党争从不过问,所以他这么说也没人怀疑。 李文栋没有办法,接着问道:“不知陈公子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陈安晏连忙回道:“既然那位大人参了皇上的本,而皇上也已下诏罪己,不如将这份罪己诏给那位大人看看是否满意!” 崔时敏听了之后,心中立刻对陈安晏生起了万分怨恨,却又不得不马上跪下,连道不敢! 其实他的本意只是让大家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让百官都觉得此事都是由皇上引起! 崔大人自然知道以他的奏本,对于皇上来说,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只是为了之后皇上在处理此事时,能有一个缓冲的余地。 却没想到李彧会直接下诏罪己! 这在旁人看来,这大梁的臣子,竟然逼的一位十二岁的皇帝下诏罪己,这无疑是权臣的行为! 他一个刑部尚书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魄力! 细究起来,还可能涉及结党营私。 这都不是崔大人能抗下的罪名。 他为官多年,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了之后,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这些后果,所以才会有如此举动! 而这个时候,吏部尚书单文柏站了出来:“皇上,此事不如稍后再议,还是先说说皇上的江南之行吧!” 第七十四章 行赏 单文柏是先皇御封的顾命大臣,就连李文栋都要给三分薄面,李彧自然要卖他这个面子:“就依单尚书。” 李彧却是没有再瞧崔时敏一眼,接着说道:“朕与赵公公等人一路行至海宁县,在观潮之时,却中了一种叫枯骨的剧毒!幸好陈公子对这毒药知之甚详,在他的指点下,赵公公为朕解了毒!” 这时候崔尚书却再次说道:“既然这位陈公子深谙毒药,此事极有可能便是他所为,皇上将他带回京城,岂不是养虎为患?” 此刻的他依旧跪在地上,只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慷慨激昂,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直言敢谏的大忠臣一般! 李彧却似乎毫不在意,指着陈安晏说道:“朕带他回京,自然是为了论功行赏,至于崔大人所说,此毒可能是陈公子所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要下毒,何必还要救朕!” 崔尚书却满脸激愤的说道:“皇上与赵公公久居庙堂,自然不知江湖险恶,他很有可能就是借此得到皇上的信任,从而接近皇上!说不定此人就是北周、西夏,甚至是高丽的奸细!” 听到他越说越离谱,兵部老尚书魏文康忍不住站出来说道:“这位陈公子昨日在午门前,与那高丽三皇子雄辩滔滔扬我国威,怎会是高丽奸细!况且,本官听说,昨日晚上那些高丽人还想要对陈公子不利,所幸陈公子文武双全,才没有落在他们手上,崔尚书并非御史言官,怎可对陈公子如此妄加揣测?” 他这番话也得到了殿内不少大臣的认同! 主要还是因为最近这些年来,那些高丽人确实让许多大梁官员十分不满! 但他们却没有底气跟高丽使臣硬碰硬! 因为他们很清楚高丽人的底气是来自于西夏和北周对大梁的牵制,大梁根本无暇对高丽动兵,才会在这么多年里一直都有恃无恐! 而陈安晏昨日所为可以说是为他们出了口气! 崔尚书听了冷笑道:“有不少奸细就是利用这种办法得到他人的信任!”崔尚书说着又看了看魏尚书,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本官差点忘了,魏尚书执掌的兵部,如今只是掌管兵籍、征兵、仪仗等军政事宜,对于行军布防,或是潜敌军机,并不在行!” 魏尚书听完大怒! 兵部势弱,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但怎么说也是六部之一,他魏文康跟他崔时敏一样,都是从一品的大员! 被人当面羞辱,魏尚书的脸面自然有些挂不住。 再加上他是大梁老臣,就算是李文栋会尊称一声老尚书! 其实这位魏尚书因为年事已高,近年来已经鲜少上朝。 原本也已经准备告老还乡,但怎奈这兵部就好像是清水衙门一般,根本没人愿意接手,所以魏尚书才一直留任至今! 一直到昨日,听说皇上遇险回京,再加上陈安晏在午门前怒怼高丽使臣,这让他十分高兴! 于礼于情他今日都要上朝。 却没想到会被崔时敏如此羞辱! 李彧这时候轻咳了一声,又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在手中扬了扬! 下面的大臣立刻安静了下来,看清之后发现,似乎又是一份公文模样的东西。 这个时候包括旁边的李文栋在内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李彧若是再掏出一份类似罪己诏的东西,恐怕这场闹剧就无法收场了! 李文栋忍不住再次看向了下方的陈安晏,只见他微合双眼,似乎这殿内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李彧这时候再次开口说道:“这是赵公公在江南时候所写的一份记录,再加上杭州知府何大人的奏折,自然能分辨其中真伪!” 李文栋接过一看,缓缓说道:“这的确是赵公公的笔迹,据赵公公所写,这位陈公子的确算得上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既然李文栋都这么说了,崔尚书自然不便再在此事上多加纠缠! 更何况陈安晏一看就只有十岁出头,根本没人相信会是他国的奸细! 李彧身旁的齐太后,跟陈安晏一样,都是面无表情。 但单文柏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崔尚书是他的人,而他又是太后的人! 单文柏与齐太后商议许久,才决定由崔尚书出面,想要将李彧此番的“兴师问罪”和“论功行赏”无法顺利的进行! 崔时敏是刑部尚书,所以一开始便想用大梁律例压李彧一头,却没想到李彧直接拿出了罪己诏,反而让他十分被动,若非单文柏替他结尾,恐怕此刻已有御史弹劾! 就在他意图将陈安晏的功劳抹去,以此降低李彧的威信,可依旧被化解! 原本按照单文柏和齐太后的估计,李彧断然不会有如此万全的准备,而是应该在崔尚书的几波攻势之下就溃不成军! 可如今的局面,显然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此刻还没有将李彧的“神勇”发挥,跟陈安晏联系在一起! 李彧又接着将他们一行人游玩到苏州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丁坚之事! 下面的那些大臣,听到李彧在震泽之侧遇到那些黑衣人,而那些黑衣人不让赵公公说出李彧真实身份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哗然! 这其中的意思他们都听出来了! 这些黑衣人的举动,就是在告诉别人,他们知道李彧的真实身份,但他们依旧要下手! 所以,这对于李彧来说,并不是一次简单的意外,又是有预谋的劫杀! 如今李彧在朝廷的地位虽说不高,但怎么说也是大梁天子,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李彧下手! 下方的大臣都有意无意的扫向李彧、齐太后和李文栋! 如今虽然李彧势弱,但眼下看起来,有实力跟李彧争权的,其实就齐太后和李文栋两人而已! 主要是先皇除了李彧和李承两个皇子之外,已经没有别的皇子了! 按照皇室血统来说,也只有李承能跟李彧一较高下! 但是李文栋同样的皇室中人,而且还是先皇钦点的摄政王。 若是他有意想当皇帝,同样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除此之外,由于如今皇室血脉薄弱,若是别的势力想要插一手,这就不是争权,而是谋反! 这三方势力也不会让其他势力发展到能威胁他们的地步! 所以李彧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些大臣便都自然而然的认为此事必然是齐太后或是李文栋派人所为! 一时之间所有大臣都各有心思,反倒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彧看了看下面的大臣露出了一丝冷笑,又接着说道:“朕江南遇险,杨副指挥使护驾有功,升为三品指挥使!” 这时候单文柏忍不住说道:“皇上,这是不是升的太快了些……” 李彧却说道:“单大人掌管吏部,管的文官。杨雄是武官,朕倒是想听听魏大人的意见!” 按照大梁官制,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却无权干涉武官! 而负责武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的正是兵部! 魏尚书听到皇上问话,连忙答道:“武官与文官的考核不同,武官更加看重的是战功。若在战场,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者,这等功绩至少都能连升三级!而杨大人护驾之功,尤在其上,由四品升至三品,已经算升的少了!” 单文柏听了有些恼怒,这魏文康之前一直告病不朝倒也没什么,今日却三番五次与他们作对! 御前侍卫指挥使在皇城内已经是中层的官员了,再往上升就是副统领和统领。 杨雄若是已经成为李彧的人,再升到副统领,对于他们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如今他对于李彧的这个决定却无权干涉! 单文柏灵机一动,连忙朝着宇文德荣问道:“宇文大人,您觉得此事是否妥当?” 宇文德荣是内阁大学士,总领六部,单文柏此举就是想要拉他下水! 可谁知宇文德荣微微点头说道:“魏尚书说的不错,杨大人论功领赏,升至三品指挥使并无不当!” 单文柏冷哼一声,心中暗道:等李承当了皇帝,自己必然是内阁首辅,到时候定要将这班“乱臣贼子”都赶出宫去! 不过如今大局已定,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李彧又向李文栋问道:“不知皇叔以为如何?” 如今大梁还是李文栋掌权,杨雄的这个官职已经到了三品,已经算是重臣,李彧依礼要请示李文栋! 李文栋点了点头:“皇上英明!” 而杨雄也赶紧跪下谢恩! 李彧让他平身之后再次说道:“陈安晏救驾有功,封为伴读书童!” 这个决定也没有人反对! 伴读书童不在品级,根本算不上官员! 所以单文柏也懒得反对。 至于李文栋和宇文大人,他们已经或多或少的见识过陈安晏的“小聪明”,不过这对于大梁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也就顺了李彧的意! 李彧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至于那些为了救朕命丧江南的侍卫,依礼抚恤,另外每户赏银千两,以慰其忠!” 这个赏赐倒也只能算中规中矩,可李彧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他们骚动了起来! “大内总管赵简,舍身救朕,为显皇恩浩荡,朕封赵简为亚父,赐葬皇陵!” 第七十五章 反击 这回不光的下面的文武百官,就连李文栋和齐太后的脸色都变了! 在大梁的皇陵里,葬的都是历代皇帝和嫔妃。 就连王爷都只能葬在皇陵周围的外陵,至于官员,根本就没有资格葬在这里! 除非是一些开过功臣,或是得了不世功绩,才会恩赐葬在外陵,就算如此,这对于臣子来说,也已经是无上的荣耀! 可李彧竟然想让一个总管太监葬在皇陵,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光是单文柏、崔时敏这些齐太后势力之下的大臣,就连魏文康这样的老臣也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有不少大臣看着左都御史史苏平、礼部尚书以及几位大学士,毕竟还是他们开口较为妥当! 史苏平正了正衣襟,上前说道:“皇上,赵公公虽为两朝元老,侍君在侧多年,劳苦功高,但赐葬黄陵,非同儿戏,是不是从长计议?” 这时候也有不少大臣附议! 史苏平这番话已经说的十分委婉,先是夸赞了赵公公的功绩,再婉言指出不妥。 这与他这么多年的为官之道有关! 御史与其他官员不同,除弹劾百官之外,还有重案会审以及风闻奏事之权,所以一般来说,御史与朝中官员都有些疏远! 而史苏平除此之外,还在设法平衡各方势力! 如今李彧势弱,他自然要多为李彧说话。 宇文德荣也上前说道:“皇上,此事容臣等商议之后再议!” 他此刻站出来与之前单文柏站出来替崔时敏解围一样! 若是接下来百官都对此事有异议,那么李彧的皇权必定有损。 而单文柏等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此刻虽说是扫李彧颜面的好时机,但必然也会落下权臣的话柄! 如今还不是争权的最好时机,所以他们也只能暂时隐忍! 出乎意料的是,李彧也没有坚持,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了之后,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准了!” 有功之人已经行赏,但赵公公以及那些侍卫也不能白白送命。 李彧再次吩咐下去,要求江南省巡抚彻查此事! 诸位大臣见李彧所下的各道命令都有条不紊,都十分意外! 过去李彧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会用询问的语气跟他们商议,但今日却似乎有备而来,而且一改往日的怯弱,看上去跟过去大不相同! 不少大臣都认为,必定是因为赵公公的死,让李彧产生了对权利的渴望! 但李文栋却自始至终都一直在观察着陈安晏。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陈安晏除了领赏谢恩之外,其他时间似乎都十分镇定的站在杨雄的身侧,仿佛这殿里的争论都与他无关! 散朝之后,陈安晏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他知道李彧有很多事要跟他商议。 在殿内的大臣们都离开了之后,杨雄带着陈安晏来到了御书房! 其实原本散朝之后,李文栋会跟四位顾命大臣在御书房将朝上未定之事再行商议,定下之后再交办下去,李彧则在一旁旁听,学着处理政务。 但是今日这几位大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来御书房,而是去了他们处理公文所用的班房! 陈安晏到了御书房后,便让杨雄守在门外! 陈安晏并没有将万通镖局之事告诉李彧,倒不是说他不相信李彧,而是因为他自己如今也无法确定,这万通镖局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李彧吩咐宫女太监将门窗关好,又让他们都退下。 这才指了指陈安晏身后的暖榻,示意他坐下:“听说昨日你有遇到那些高丽人了?” 此事是顺天府尹唐大人和鸿胪寺卿孙大人连夜进宫所奏! 因为下午的时候三皇子曾经带人想要硬闯顺天府衙,唐大人带官差阻拦差点起了冲突。 唐大人担心这位三皇子会将责任推在他的头上,便跟孙大人商量着是不是先进攻将此事禀明! 这时候他们听说了陈安晏在来福客栈与那些高丽使臣发生冲突,唐大人和孙大人已经听说过了这位与皇上一同回京的少年深得李彧信任,所以立刻带兵前来查看! 只是他们来的时候那些高丽人已经被万通镖局江苏分舵的徐镖头赶走了! 只是他们还是放心不在,这才进攻面圣。 陈安晏坐下之后苦笑道:“实在不巧,在客栈遇上了!” 李彧上前在陈安晏身上几处摸了摸说道:“有没有受伤,要不要让太医给你看看?” 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伤了,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气力!”他顿了顿又笑着说道:“皇上忘了,与草民随行的还有一位江南名医!若是伤了,自然有他为草民诊治!” 李彧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朕便放心了!” 说完之后,他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说道:“陈公子,按照你的说法,今日其实有机会定下那崔尚书的大不敬之罪,你为何要让朕隐忍,而且关于赵公公之事,你也让朕顺他们的意思,从长计议,这又是为何?” 其实他对于陈安晏的这个安排的确有些不满。 在听过陈安晏的分析之后,他已经认定了,赵公公之死,恐怕跟齐太后和李文栋脱不了干系,因为如今在大梁,也就李承和李文栋有条件跟他争帝位! 所以他今日在朝上述说当日发生之事时,十分气愤,很想将所有的事挑明。 在他看来,此事挑明之后,所有大臣必然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人能与他争权!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您今日难道没有发现,那些大臣对您的表现已经十分吃惊了!所谓刚过易折,若是您今日太过强势,恐怕会适得其反?” 李彧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设想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大臣们的反应。 而且陈安晏所说他并不理解:“适得其反?” 陈安晏轻咳了两声,缓缓说道:“正是!皇上今日的表现,大臣们虽然会有些意外,不过他们并不会多想,只会认为皇上是因为赵公公之死,万分悲痛之下,才会如此激动。但若是太过强势,他们必定会有所怀疑,不光是皇上您,包括草民,包括杨大人,甚至是皇上回京途中遇上的所有人!” 李彧一惊,他自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陈安晏看着李彧接着说道:“我们目前所有的怀疑都没有证据,就算在上朝之时将这些猜测明说,无非是提前与他们进行争权,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以如今的局势来说,我们的处境是最弱的!” 李彧不禁流下了一丝冷汗,今日在朝上,他有好几次想要直接摊牌,将他的怀疑说出来,不过所幸最后还是忍住了! “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反击?” 李彧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反击?”陈安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自从赵公公让草民跟着皇上回京,反击就已经开始了!” 李彧不解道:“已经开始了?但是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被下狱杀头啊!” 陈安晏再次笑道:“反击不只是将他们的人罢官免职或是下狱杀头,从最开始的布局,皇上的反击便已经开始了!” 李彧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陈安晏! “那赵公公这些年里得到的赏赐都被寿康宫的人拿了,我们什么时候去问罪?” 李彧突然问道! 昨天他听了陈安晏的安排,跟杨雄两人翻阅了过去先皇给臣子的所有赏赐! 不看不知道,光赵公公一人,先皇就赏赐了近百件东西,虽说其中不乏一些先皇小时候赠送的一些小玩意,但这也足以见到先皇对赵公公的恩宠! 陈安晏一边翻着清单一边说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见了这份清单也微微咂舌! 除了黄金白银之外,有不少番邦进贡的宝物,先皇也赐了不少给赵公公! “对了!”李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昨日在赵公公的房间找到的那张地契,要不我们今日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陈安晏昨日回去,天色已经不早了,所以李彧以为陈安晏还没有去! 陈安晏有点头大,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说还没去吧,那今日李彧必定要拉着他一起去! 身为皇上伴读却带他逛青楼,若是被人知道必定会严办治罪。 若是说已经去了吧,那李彧必定会问东问西! 问题是他从未去过青楼,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他们突然听到门外杨雄的声音:“见过王爷!” 两人立刻意识到,必定是李文栋来了! 因为如今在京城,只有李文栋一位王爷! 果然,马上又传来了李文栋的声音:“堂堂三品指挥使为何在此守门?” 杨雄连忙说道:“不管是一品还是九品,臣是大内侍卫,自然以护卫皇上安全为职责!” 李文栋面有异色,不过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进来之后,见到陈安晏并没有觉得意外:“陈公子也在?” 陈安晏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李文栋摆了摆手接着说道:“高丽使臣又来了。” 第七十六章 谈判(上) 李彧明显的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还不知道陈安晏的那些推测到底有几分把握! 虽说自己如今看在赵公公的面上对他十分信任,而且已经在正阳门和午门给了那些高丽使臣两次下马威,在心里感到十分痛快的同时,也一直有一丝不安! 李彧对顺天府尹唐大人下的旨意是他至今第一次亲自下令,以往至少都是征求过李文栋的意见之后才会下令。 虽说陈安晏在皇撵上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他并没有明白其中的玄机。 李彧如今仅有的倚仗,就是当初宇文德荣和李文栋在场,并且都没有阻止,那就说明他们应该也认可陈安晏的推测! 不过即便如此,一旦那些高丽人真的兴兵攻打大梁,那么首当其中受到谴责的,还是他这个大梁皇帝! 到那个时候,齐太后他们必定会借机夺权! 李彧此时已非吴下阿蒙,对于这些也有了自己的计较。 他看了看陈安晏,却发现陈安晏似乎成竹在胸! 心中稍定之后,对着李文栋说道:“皇叔贵为摄政王,此事自然由皇叔定夺!”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不过,此事关乎大梁国威,要有劳皇叔多费心了!” 李文栋皱了皱眉,昨日李彧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两个行凶的高丽人,在午门前更是未留一丝情面将高丽三皇子逼退,险些发生冲突! 所以本以为李彧会想要亲自处理此事,所以才特意前来知会一声! 他很清楚李彧的底气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陈安晏! 昨日宇文德荣将陈安晏的推测告诉他之后,他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木已成舟,他昨晚赶到顺天府的时候那些高丽人已经离开了,再去驿馆同样未寻到人,只能作罢! 今日散朝不久,就听说了那些高丽人已经回到了驿馆,而且还派人通知大梁朝廷,他们想就大梁每年封赏一事再次商谈! 李文栋觉得有些诧异,这是高丽最近这十年里,第一次变相的服软! 若是按照往常,他们必定会立刻回去,屯兵边境以示挑衅。 这个时候李文栋倒是有些相信陈安晏的推测了! 他原本打算,此事由李彧出面,他也想看看陈安晏究竟何德何能! 所以李彧这么一说,他倒是一愣。 昨日李彧已经将高丽人得罪了个遍,他自然不太愿意去蹚这趟浑水! 虽然若是局势真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话,还是需要他出面处理,但他心里也想依靠李彧的这股年轻气盛,达到他对高丽的目的! 李文栋跟李彧一样,也看了看陈安晏。 陈安晏知道他不能再继续“装死”,给两位行了一礼之后,扬声说道:“草民与这几个高丽人有些瓜葛,不如将此事交给草民去办!” 李彧听了,虽说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朕准……” 之前他跟陈安晏商议回京后的打算之时,曾经说过,不想太早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在正阳门的时候,是李彧抢先出了头! 如今陈安晏愿意去跟高丽使臣谈判,他自然乐见其成。 但如此一来,若是没有谈成,最后两国刀兵相见,陈安晏便成了大梁的罪人。 而若是高丽同意大梁不再给与赏赐,则陈安晏必定会名震朝野,到时候各方势力都会对其有所防范,甚至会远赴苏州,对陈文锦一家不利! 不管结局如何,陈安晏都必定是个输家! 所以他很疑惑陈安晏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李文栋却抢先说道:“陈公子,这可是代表大梁朝廷与高丽的谈判,你可有把握?” 他的意思很简单。 若前去谈判的是李彧,那么不论成功与否,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但李彧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伴读书生,李文栋想知道,他为何要放着朝中那些一品二品大员不用,要同意让陈安晏去与高丽谈判! 虽然今日一早在午门口,陈安晏已经为他分析了最坏的结果。 对大梁来说,就算两国开战,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风险! 但李文栋却看得出,陈安晏的底牌不止如此! 就算他只是一个少年,但从他的行事来开,绝不可能将两国邦交之事看的如此简单! 但是陈安晏接下来的话,让李文栋哑口无言! 只见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王爷,若是有其他官员有了结此事的能力,想必您也不会如此烦恼。” 陈安晏的意思很简单! 就是欺你朝中无人! 虽说这话颇为狂妄,但也不无道理! 否则,他堂堂摄政王也不必沦落到出城去迎接一位高丽皇子! 当初,大梁将高丽收为附属国的时候,高丽王每年来朝,皆是进城下马,上殿跪君! 举手投足皆是下臣之礼。 哪像今日这般,若叫旁人看了,还以为是上国前来巡视! 李文栋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有办法! 虽说他随便派出一位当朝一品二品大臣,前去谈判,未必不能成功! 但是他们大多都担心谈判失败,需要承担后果! 他们毕竟不是李彧或者李文栋,若真的因为谈判破裂引起两国交战,说不定就是杀头之罪!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大梁受制于北周和西夏的牵制,对高丽一再容忍。 所以他们对于高丽,除了深深的厌烦之外,已经生出了一丝畏惧! 其实在朝中,不管是哪个势力,对于高丽都没有什么好感! 只是他们都不愿出头,生怕被别的势力渔翁得利! 李文栋叹了口气说道:“你可还要朝中官员协助于你?”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如让顺天府和鸿胪寺派人与你一同前去!” 鸿胪寺转事他国邦交,顺天府则负责京畿治安,李文栋这样的安排倒也妥当! 陈安晏却是轻声说道:“多谢王爷,草民一人应付足以!” 李文栋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办!不过就如皇上所说,此事关乎大梁国威,切记小心行事!” 陈安晏再次行礼:“草民遵旨!” 如今李文栋以摄政王的身份代掌朝政,所以陈安晏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李文栋听起来,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再次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 见到杨雄再次将门关上,李彧连忙问道:“陈公子,你为何要参合要此事中去?你不是说过要暂时要低调行事吗?” 此事关乎陈安晏的安危,而他如今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陈安晏的身上,自然对此事十分在意! 陈安晏见到李彧心急,心中一暖,立刻说道:“先前皇上在正阳门和午门所为,王爷和宇文大人必定会认为皇上是受草民指点,所以皇上不去,自然由草民去!而且既然满朝文武都没有底气去跟高丽人辩上一辩,那草民去一去又何妨?” 虽然他知道如今李彧如此重视于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赵公公的托付! 不过他也知道,李彧年幼,他如今的急切之情也算是真情流露,这对他来说倒也十分受用! 其实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没有说! 就是他如今确实有一个底牌还没有拿出来! 不过这个底牌他如今并不方便跟任何人说,包括李彧! 所以他才不让鸿胪寺和顺天府的人陪同。 见到李彧还在思量着他说的话,陈安晏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次谈判,草民有事相求!” 李彧连忙说道:“陈公子但说无妨!” 陈安晏凑近了小声问道:“不知皇上有没有银子……” “这个……” 这回轮到李彧头疼了! 陈安晏来到高丽使臣所在的官驿,那些高丽人见到他十分诧异,没想到大梁会派他前来谈判! 三皇子更是十分恼怒! 陈安晏看上去还只是个少年,他们觉得是大梁有意羞辱! 过去接待高丽使臣的,至少也是正三品的鸿胪寺卿,他们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会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 不过见到陈安晏只身前来,心中倒也有些钦佩! 昨日动手之后,他们也知道陈安晏会些武功,但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安晏仍然敢一个人前来,至少这份勇气,让他们刮目相看! “难道大梁已经没人了吗?竟然派一个孩子来跟我们谈?” 三皇子看向陈安晏的眼神有些轻蔑!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在乎,他看了看三皇子的那些手下,漫声说道:“三皇子可否屏退左右?” 三皇子有些奇怪,他那些手下自然有些不乐意:“莫非你想对三皇子不利?” 陈安晏并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三皇子! 三皇子虽然不明白陈安晏的目的,不过还是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可是……” 他的手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如今房内就剩下了三皇子和陈安晏,他看着陈安晏缓缓说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陈安晏却是微微笑道:“我可以让大梁给你们赏赐,甚至比往年更多!” 第七十七章 谈判(下) 三皇子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陈安晏会狮子大开口,对于高丽的进贡提一些要求! 其实这样的谈判大部分高丽人和大梁百姓都的心里都很清楚,以如今的局面,高丽必定不会同意继续向大梁进贡,所以大梁必定会先漫天要价,这样才会有商议的空间,为最后大梁不再给高丽赏赐打下基础! 如此一来,对于高丽来说,也能更容易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是陈安晏一上来却说愿意给更多的赏赐,让三皇子有些不明白陈安晏和大梁到底有什么意图! 他眯着眼睛看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的这番话是代表皇上,还是代表了大梁?” 昨日三皇子在被徐镖头赶走之后,他们也派人打听了陈安晏的底细! 只是陈安晏才进京城,所以其实也没打听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名叫陈安晏,在江南与大梁皇帝相识,其他便一概不知! 虽说看起来似乎能文能武,但并没有太过重视! 毕竟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如今太过年轻,武功也算不上高强! 最重要的是,此人必定是皇上的人,而如今这位大梁皇帝却并没有什么权势! 所以他们还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与李文栋、宇文德荣这些大臣的博弈上! 因而陈安晏这番说辞,让三皇子觉得此事多有蹊跷,很有可能只是皇上的意思,而非李文栋他们的意思,这才会如此发问! 陈安晏自然听出了三皇子的意思,只是他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颇为耐人寻味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下代表皇上,自然也是代表大梁!” 三皇子却冷笑道:“但是我可听说,如今这位皇上并无实权!” 他在来大梁之前,一直在做与李文栋、宇文德荣等人交涉的准备,所以实际上他并不想要跟李彧的人谈! “想不到你们高丽人,也关心我们大梁的内政!” 陈安晏听了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早就猜到高丽必定在大梁也安插了探子。 而且不光是高丽,想必倭国、北周和西夏也在大梁安插了不少探子! 而大梁也在这些国家同样分布了眼线!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说此刻几国之间并无战事,但只有随时掌握对方国内的动态,才能及时的做好应对之策! 三皇子哼了一声说道:“彼此彼此,我想你们大梁肯定也在高丽安插了不少探子!” 这都是公开的秘密,除非一个国家闭关锁国,不让任何国家的人进来,否则定然无法断绝他国安插眼线! 陈安晏并没有否认,而是淡淡说道:“只是我们在高丽的探子实在本事有限,根本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否则也不会白白让高丽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 其实这并非完全都是探子的责任! 他们只是负责将高丽国内的情形和局势传递给大梁朝廷。 只是多年前的那一场战乱让庙堂上的这些大臣都心有余悸,他们对于高丽同样产生了一丝畏惧。 再加上如今多方势力争权,谁都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这才选择一直忍让至今。 而陈安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三皇子对于在高丽国内的大梁探子放下警惕之心而已。 不过听了他这番话,三皇子有些不满意了:“陈公子此话何意?”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大梁早该在十年之前就做出这个决定,而不是等到今日! 而且三皇子从中还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 那就是大梁根本没有将高丽放在眼里! 陈安晏看着三皇子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想,此刻的高丽,对大梁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反而是夹在大梁和倭国中间,稍有不慎,恐怕就有被灭国的危险!” 这话若是被庙堂那些大臣听到了,恐怕也都不会相信! 这么多年以来,高丽一直咄咄逼人,若是高丽真的处于这样的危机之中,完全不可能每年如此高调的来大梁拿这么多货物回去! 不过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十分镇定,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三皇子怒极反笑:“陈公子不必危言耸听!我高丽早已跟倭国结为盟国,必然不会兵戎相见!何况大梁有西夏和北周的牵制,根本无暇分兵攻打高丽!” 三皇子说的信誓旦旦,只是陈安晏却从中看到了他眼神有些闪烁。 尽管他掩藏的很好,但观察一直都是陈安晏所长! 陈安晏再次笑道:“结盟?莫非三皇子忘记了当年的大金国吗?” 三皇子一怔,这金国之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其实在早些年,在大梁附近有着不少小国,包括如今的西夏和北周在内,他们大多都是大梁的属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但是这些小国之中也有一些国家想要脱离大梁的控制,于是暗中结盟,试图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大梁! 其实对于大梁来说,这些朝贡大多都是可有可无。 因为这些番邦小国大多都是偏居一隅,送上的都是些牛羊皮毛,或是中土少见的稀罕物件。 大梁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这些东西无非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而且作为回礼,大梁也会给他们送上不少货物! 所以对于那些小国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甚至他们得到的价值还要超过所进贡的价值! 但是这些小国觉得对他国称臣是一种耻辱,所以合纵连横,对抗大梁! 不过大梁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那几年国内一直有水旱之灾。 所以大梁只是屯兵边境,并没有出兵讨伐! 那些小国联合起来也曾攻打大梁,却死伤惨重,这才放弃了对大梁动兵! 而这个时候,西夏、北周和大金这三个国家利用各种手段,吞并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国家! 其中大金的国力最强,西夏和北周稍次,只是跟大梁想比,还是弱了一些! 三国担心大梁各个击破,于是定下盟约,共同对抗大梁。 一直到有一年,北周谎称遇袭,请大金和西夏出兵相助,大金不疑有他,将国内最强的兵力都派了出去! 谁知刚进北周,就被北周和西夏重兵重重包围,数万士兵未留活口! 而北周和西夏趁势分了大金的土地! 陈安晏看过这段史书,他此刻提到大金国,意思很明显,就是提醒高丽莫要重蹈大金国的覆辙,被倭国占了便宜! 三皇子心中的确有些动摇,不过表面依旧十分镇定,淡淡说道:“没想到陈公子年纪轻轻,这离间之计却是用的如此纯熟!” 其实就如陈安晏所推测的那样,如今的高丽国内并不太平! 因为连年受灾的缘故,如今高丽国内的粮食已经十分短缺! 高丽不像大梁这般幅员辽阔,若有地方受灾,朝廷立刻能拍大臣前去赈灾! 而高丽则是一处受灾,那就是举国之灾! 最近这几年,高丽一直在向大梁和倭国收购粮食。 不过就如宇文德荣所说,粮食乃百姓之基,自然不会轻易贩卖! 所以高丽也只能从民间买到少量的粮食,这对于高丽来说,自然远远不够! 因而他们也将主意打到了大梁每年的赏赐之物上! 除了一些粗粮之外,他们也用其他货物去向倭国购买粮食! 只是倭国粮食的价格颇高,再加上倭国愿意跟高丽结盟,还将部分兵力派到高丽共同抗梁,高丽每年也要付出不少货物! 用倭国的话来说,大梁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如今为了高丽要得罪大梁,他们自然要一些补偿! 所以如今的高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风光! 别说是要攻打大梁,就是大梁派出东三省的兵力,恐怕就远不是高丽能够抗衡的! 而且当初与倭国结盟的时候,倭国也提出,若是与高丽开战,倭国的士兵一定会在高丽人阵亡之后才会上阵! 所以高丽皇室的人一直都在怀疑,若是高丽真的与大梁开战,那些倭国士兵说不定会立刻逃回倭国! 但是如今他们也是骑虎难下! 与倭国的结盟就好像是与虎谋皮,若是此刻与倭国明说,不再需要他们的保护! 那么倭国必然会索要大量的赔偿,若是高丽不愿给,那么倭国定然会对高丽动兵! 到了那个时候,前有倭国,后有大梁,腹背受敌之下,就如陈安晏所说,极有可能会就此灭国! 所以在听到了大梁将不再给高丽任何赏赐,反要高丽依礼进贡,他们自然大急,立刻派人前来商谈! 只是在陈安晏的面前,三皇子必然不可能将这些告诉陈安晏! 一旦让大梁知道了高丽国内的真正形势,恐怕会加剧高丽的亡国! 面对三皇子的嘲讽,陈安晏却死死的看着对方,反问道:“三皇子认为这是在下的离间计?” 虽然陈安晏并不知道高丽如今的困境,但从宇文德荣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已经推测出了高丽必定处于一个十分困难的局面! 三皇子冷冷说道:“难道不是吗?” 陈安晏终于忍不住大笑道:“三皇子多虑了!莫说是你高丽加上倭国,就是再算上北周和西夏一起上,也奈何不了大梁!” 第七十八章 底牌 三皇子脸色有些阴沉,冷笑道:“真不知陈公子你是年幼无知还是狂妄自大!” 虽说在大梁的眼中,高丽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国,但高丽人自己却一直都自视甚高! 他们觉得大梁、北周、西夏这些国家,无非是比高丽大一些而已! 这也是他们不想再对大梁称臣的原因! 不过他们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单凭一个高丽,定然无法抵挡大梁的雄兵,所以才想方设法与倭国结盟,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抵抗大梁的底气! 虽说为了能跟倭国结盟,高丽每年要付出不少货物。 但高丽想的是,如此时间一长,大梁便就默认了高丽的地位,不会再强求高丽称臣,到那时候,高丽再来一招过河拆桥,不再与倭国结盟! 如此一来,高丽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附近的几个国家承认自己的地位! 所以当三皇子听到陈安晏所说,就算四国联手,也无法撼动大梁,三皇子自然不信。 特别是这话还是出自一个少年之口! 陈安晏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所以也并未生气! 他搓了搓手,缓缓说道:“用兵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四国联手,兵力或许能超过大梁,但想要攻城却是痴心妄想!莫说那些边境之城,就是这中原之城都入铜墙铁壁一般!乌合之众,如何能破?” 这话倒不是陈安晏有意夸大,其时各国交战,攻城都是下下之策! 守城一方能轻松应对三倍兵力的攻城一方! 而攻城一方至少要有五倍兵力才有机会攻下城池,但自身必定也会死伤惨重!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是各为其主,一旦与大梁开战,他们很可能会隐藏实力! 因为他们一旦将所有的实力曝光,那很有可能会被他那些暂时的盟友出卖! 攻城本身就是劣势,再加上各怀鬼胎,所以对大梁确实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 陈安晏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如此“夸下海口”! 三皇子思量了片刻,再次冷笑道::“倘若就如陈公子你所说,就算四国联手,也奈何不了大梁,那方才陈公子为何要说愿意给高丽更多的赏赐,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虽说他并不愿意承认,但陈安晏确实说的有理,四国就算联手,极有可能动不了大梁分毫! 这四国之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北周,西夏只是稍弱! 但是这两国都有着大金国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就算联手,也不会全力进攻,必然会留些后手! 而位于大梁东侧的高丽和倭国想要牵制大梁也并不容易! 倭国必须由高丽登陆,大梁只需以东三省的兵力就能轻松抗衡! 届时倭国的兵力都集中在高丽,他们的粮草必定是个隐患! 其实不光是倭国和高丽,西夏的国内有着大面积的山川和荒漠,而北周国内则是大片的草原和雪山。 大梁只需要用粮草就能将四国拖住等到冬天,首先扛不住的就是北周! 因为他们的牛羊马匹已经没有新鲜的水草可吃! 一旦他们之中国力最强的北周撤了,那么这样的联手必定立刻土崩瓦解! 不过以三皇子身为高丽人的骄傲来说,自然不会就此服软,马上就想到了陈安晏一开始所说的话,立借此反击! 陈安晏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已经起了作用,所以面对三皇子的挑衅,心中未起任何波澜,只是微微笑道:“这赏赐自然不会是白给的!” 一直到此刻,陈安晏才算露出了他的“尾巴”! 三皇子做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揶揄道:“那大梁要我们高丽做什么?难不成是帮大梁攻打倭国?” 其实三皇子也早就猜到了,陈安晏或者说是大梁根本不可能会如此好心,愿意多给赏赐! 只是他却一直想不出,大梁究竟会给他开出怎样的条件! 陈安晏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认真说道:“我只要三皇子的一个承诺!” 三皇子奇道:“什么承诺?” 他原本以为,陈安晏会要求他对大梁皇帝行臣子之礼,又或者让高丽取消跟倭国的结盟! 这些条件他都无法做主,所以三皇子的内心其实有些煎熬。 所以在听到陈安晏所说的条件只是他的一个承诺的时候,十分诧异! 陈安晏再次看了看屋外,确认了没有人在偷听,轻声说道:“我只要三皇子承诺,在登基之后,高丽依旧是我大梁的属国,对大梁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仔细的看着三皇子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其实,在他的心里,就像之前跟李文栋所说的一样,大梁完全没有必要去侵占高丽的土地! 因为高丽的存在,能很好的限制倭国的扩张! 而倭国之所以同意与高丽结盟,主要原因也是能够方便他们与其他国家接触交流,收集信息。 三皇子脸色一变,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陈公子说笑了,我们高丽早已立下太子,我最多只是一位王爷!” 陈安晏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争夺皇位! 虽说王爷的地位已经十分高了,但是相比高丽王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只是现在的高丽王早就立下了太子。 而且太子如今在朝中地位稳固,已经培养了一些心腹,三皇子根本没有争权的实力! 陈安晏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三皇子不想当高丽王?” 三皇子瞥了陈安晏一眼,冷哼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了陈公子,不光是想离间高丽和倭国的关系,还想离间我高丽皇室的关系!若是陈公子让我屏退左右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那我还是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三皇子自然想当高丽王! 但是如今的他并不清楚陈安晏的虚实! 若是自己口不择言,而陈安晏又向高丽太子高密的话,那他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陈安晏见三皇子心中存疑,轻声说道:“我听说三皇子的母亲,当年也算是高丽王的宠妃,却不知为何突然逢难?” 三皇子脸色大变,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在当今的高丽皇室之中,大皇子,也就是太子以及二皇子都是王后所出,而三皇子是庶出!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太子和二皇子一直都不待见三皇子! 不过所幸三皇子的母妃颇为受宠,三皇子才没有被过分刁难! 只是因为如此,太子和二皇子为了替王后出气,处处针对三皇子! 一直到四五年前,三皇子奉命外出办事,回来时候却听到了噩耗,他的母妃误服毒物,一命呜呼!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 直到有一次,三皇子偷听到,正是太子和二皇子谋划,设计让他的母妃中毒身亡! 三皇子原本想要与他们拼命! 但是皇城东宫守卫森严,那兄弟二人平日里都形影不离,自己又苦无证据,无法向高丽王告状! 这才一直隐忍至今! 不过他也想着,等高丽王归天太子继位之日,他就会找机会出手,为母报仇! 他这些心思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今日陈安晏突然提及,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陈安晏嘿嘿笑道:“在下的意思,想必三皇子很清楚,若是三皇子愿意,我们大梁愿出一臂之力!” 这便是他的底牌! 这些消息其实都是那日施镖头所说! 万通镖局遍布天下,虽说在高丽并无分舵,但其实也一直有人在那里常驻! 因为平日里也有不少商家会在大梁和高丽只见倒货,万通镖局虽说收费贵了些,但是出了名的安全! 作为镖局,能够正大光明的传递消息,所以这些年来,高丽最近几代人的恩恩怨怨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其实这其中许多消息大梁派去的探子也打听过,但是朝中官员都不甚重视,这才让陈安晏捡了个漏! 三皇子有些将信将疑:“我又怎么知道这不会是你大梁的阴谋呢?” 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处于时刻准备报仇的状态,所以也养成了多疑的性格! 其实他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若他真的答应了陈安晏的要求,以他如今的实力自然无法跟太子争权,所以日后必定会要用到大梁的军力! 一旦如此,局面就变成了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大梁一旦起了心思,想要灭掉高丽也只是覆手之间!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轻叹道:“自始至终,我大梁就没有侵吞高丽的野心。” 他自然不会告诉三皇子唇寒齿亡的道理,因为如此一来,高丽会更加有恃无恐! “大梁没有野心?” 三皇子显然并不相信陈安晏所说,对于每一个国家来说,自然都有扩张领土的野心! 高丽也不例外,只是受制于国力的原因,所以在他们看来,大梁肯定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扩张领土的机会! 陈安晏叹了口气,知道继续在这个话头纠缠没有意义,饶有兴致的问道:“三皇子就没有想过,高丽这次为何会派您出使大梁?” 第七十九章 合作 陈安晏会这么问,是因为他也听说了之前这位三皇子因为地位不高,所以高丽也很少让他露面! 这次派他前来大梁,三皇子虽说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前往! 三皇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父王年迈,大皇子身为太子,自然不便出使他国,所以如今几乎都是二皇子以使臣的身份拜访各国。只是这次事不凑巧,二皇子有要事在身,这才让我出使大梁!” 早年间高丽太子偶尔也会出使大梁,看一看大梁的风土人情,只是近年来高丽王很少处理政事。 虽说并未退位,但这些年其实已经是太子在监国,所以最近几年里出使他国的大多是二皇子以及其他大臣! 所以这次也是三皇子第一次以使臣的身份来大梁。 三皇子虽在朝廷及皇室的地位不高,但也能看到如今高丽国内的局势! 因而对二皇子要出使倭国并不觉得意外! 陈安晏却是淡淡笑道:“若是三皇子此刻在高丽,必然能看到您那位有要事在身的二皇子,在您出使大梁的这段时间里,无非就是饮酒作乐而已!” 这也是施镖头给陈安晏的消息! 按理来说高丽使团前日才抵京,施镖头他们应该没那么快得到高丽的消息! 但实际上,使团人数不少,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万通镖局的镖师们却不一样! 他们需要运送货物,虽然同样是从高丽出发,而且万通镖局的镖师们比使团还要晚出发几日,却反而在高丽使团抵京之前先回来了! 他们得知二皇子的行踪,很快就猜到了高丽太子他们的用意! 三皇子依旧不愿相信,冷声道:“不可能!太子亲口所说,会派二皇子去倭国商议继续结盟一事!” 最近这两年,因为种种原因,高丽未能按照与倭国的约定给倭国赠送一定数量的货物,所以倭国已经在一步一步将高丽国内的倭国武士撤回倭国! 如此一来,高丽自然寝食难安! 他们担心倭国此举会被大梁发觉,而单以高丽的兵力,显然无法与大梁抗衡! 虽说他们知道大梁有北周和西夏的牵制,但没人能保证大梁不会以损失一到两个行省的代价拿下高丽! 所以高丽太子才会派二皇子前去倭国谈判! 陈安晏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二皇子根本没有去倭国,不过事实上如今倭国国内也有数个大名在彼此征战,根本无暇顾及高丽,你们的那位二皇子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只是在你出使大梁之前,出海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如同在高丽有人常驻一样,在倭国,万通镖局同样也安排了人手! 只是这一条线万通镖局甚少跑镖,而是自己做一些买卖! 倭国的装饰品、器具深受大梁百姓青睐,而大梁的丝绸、茶叶等货物也是倭国稀缺的商品。 因而万通镖局这些年来光靠倭国和大梁之间的买卖就赚了不少银子! 因为有定期的消息渠道,万通镖局也很早的得知了倭国国内发生的一些状况! 其实,倭国是附近几个国家之中最有野心的一个,它一直想要通过战争来扩张领土! 只是因为位置的关系,无法直接对大梁或是北周及西夏动兵! 之前高丽主动找倭国结盟,倭国假意推诿之后,欣然接受! 其实以倭国的实力,想要灭了高丽并非难事。 一直没有动手,倒不是说看不上高丽这弹丸之地,只是如果贸然对高丽用兵,大梁必然会有所察觉,说不定会派兵增援! 等大梁和高丽有所防备之后,倭国便再无机会! 而接受了高丽提出的结盟之后,倭国便能光明正大的派兵前来! 一方面是能摸清大梁的虚实,另一方面也能将高丽拖下水! 只是没想到,因为几次地震的关系,倭国这两年的粮产也大大减少,而国内的几个大名为了争抢土地也兴兵起战! 同时也将高丽国内的士兵和武士慢慢撤回! 所以倭国从高丽撤兵也并非完全因为高丽没有遵守承诺,只是高丽此举给了倭国一个撤兵的借口! 三皇子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其实在他看来,出使他国也算是一种荣耀! 所以这次能来大梁,虽说知道任务艰巨,但内心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子不愿前来,反而要让他出使大梁! 陈安晏稍稍舒了口气,仰着头说道:“因为他们知道,此番前来大梁,必定不会像过去那般风光!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命丧大梁!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次大梁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给高丽任何赏赐,所以就算三皇子能够全身而退,那么回到高丽之后,也会因为办事不力被夺去权势!” 若是放在以前,二皇子自然不愿放过出使这样的美差,特别是去往大梁! 二皇子与太子乃一母所生,关系极好,自然不会去争那皇位! 而大梁对于高丽派来的使臣一直礼遇有加! 就算近年来高丽使臣一直变本加厉的占些便宜,但大梁一直自视天朝上国多番忍让! 所以若不是大梁要求高丽进贡,并且不再给与赏赐,那么今年出使大梁的必定还是二皇子! 二皇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受太子照顾,对于处理这也的问题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两人在商量之后,便决定这次让三皇子出使大梁。 如此一来,首先能堵住高丽国内百姓的嘴巴! 因为相比于二皇子来说,三皇子这些年来一直不受重用,被派去负责渔政! 太子此举,正好能让高丽百姓认为,三皇子拥有与他匹配的地位! 其次,二皇子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以如今大梁表现出的决心来说,高丽愿不愿意进贡撇开不说,而大梁必定不会再给赏赐! 只是这个赏赐关乎与倭国的结盟,若是就此断了,对于高丽来说必然是个打击! 因此,此次来大梁谈判,不管使臣是谁,对于高丽来说,都是一个必输的结局! 最后,便是能借这个机会打压三皇子! 虽说三皇子是庶出,但是因为其母妃的关系,高丽王对他还是颇为疼爱! 而且朝中也有一些与他交好的大臣! 虽说眼下看起来对太子根本起不了什么威胁,但是害死三皇子母妃之事一直萦绕在太子和二皇子的心头,生怕三皇子一旦发现,就会找他们报仇! 所以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三皇子的权利,而此次出使大梁,正是最好的机会! 陈安晏的话似乎让三皇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只见他喃喃自言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父王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在他看来,就算太子和二皇子再过分,至少高丽王还是能为他主持公道的! 可陈安晏却叹了口气说道:“就如三皇子方才所说,高丽王如今年迈,最近这几年应该都是那位太子在执掌朝政……” 这些年来,太子一直在拉拢朝中大臣,培养自己的心腹,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登基之后能迅速的执掌大权! 三皇子虽有野心,怎奈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起事,也必定会惨败! 而且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为自己的母妃报仇,所以他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三皇子思忖了片刻,如今高丽国内的局势,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 他根本没有一丝机会! 而且太子和二皇子对他一直抱有敌意,根本不会给他发展势力的机会! 这次他们竟然设计让自己出使大梁,原本他还以为是太子他们以为国内形势的关系,有意向自己示好,却没想到,竟然是包藏祸心! 而且三皇子在来大梁之前,二皇子还特意交代,在大梁,高丽人根本不用顾忌,就算犯了滔天之罪,大梁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此看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在给自己挖坑! 若真的如二皇子所说,他们在大梁做了违反律法之事,按照李彧的态度,恐怕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而一旦此次三皇子的谈判破裂了! 太子顺势削权的同时,最重要的是,他将失去高丽的民心! 在这个瞬间,三皇子有些心灰意冷! 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都在太子的控制之下! 三皇子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几步走到了陈安晏的身前,盯着陈安晏的眼睛问道:“陈公子方才所说,愿意给比往年更多的赏赐,此话当真?” 此刻的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若是只靠自己,想要对抗太子和二皇子,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如今高丽太子还没有正式登基,自己就算能够逃过此劫,等到太子登基之后,恐怕会有更多对付自己的主意! 倒时候别说母妃之仇报不了,就连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难以苟且! 所以眼下他能想到的,就是跟陈安晏合作! 一旦自己登基成为了新的高丽王,除了能够轻松的报仇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陈安晏仿佛早就料到了三皇子会做此决定一般,轻声笑道:“高丽王想要什么赏赐,大梁自然不会拒绝!” 第八十章 馄饨 陈安晏离开官驿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此时的他已经有些饥肠辘辘! 只是他却顾不上用膳,而是径直赶去了宫内! 见到李彧满脸焦急的神色,陈安晏也不禁失笑。 看来这位小皇帝依旧不太信任自己的能力! 陈安晏将他的计划告诉李彧的时候,以李彧的年纪,显然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是听说要继续给高丽国赏赐不免有些心虚! 不管怎么说,陈安晏如今是他的人,所以此次谈判的结果在旁人看来也就是他的意思! 李彧清楚的记得,数月前,那些大臣商议的结果,就是不再给与高丽国赏赐,这一点似乎不容改变! 但如今按照陈安晏与三皇子商议的结果来看,不但要继续给,而且要给的更多! 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那些大臣的非议! 最关键的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为了不泄露风声,这个计划不但不能告诉那些大臣,就连李文栋也要暂时隐瞒! 所以,如何说服那些大臣,对李彧来说,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李彧苦着脸问道:“你之前问朕有没有银两,莫不是因为匆忙来京,未及携带银两?” 此刻他倒是有些自责! 原本他倒是真的想过让陈安晏净身入宫当个太监,就像赵公公一样! 如此一来,便能让陈安晏住在赵公公之前所住的那个小院。 只是在深思熟虑之后也觉得不妥! 一来入宫当太监的,大多都是家境贫寒,进宫寻个活计的,陈安晏的家境看上去也还算殷实,自然不会愿意净身! 而来陈安晏本身就一直染疾,若在挨上一刀恐怕会一命呜呼! 所以他便想到了封陈安晏为伴读,如此一来除了晚间不能留宿之外,其他时间都能留在宫里为他出谋划策! 而李彧除了此次江南之行之外,几乎没有出过宫,而这次也是赵公公掌管着银两,所以他对银子并没有什么概念! 在过去,他只能在朝上听到,大梁朝廷每年的税收约有五千万两,平日里拨款赈灾、军费、工事也几乎都以几十甚至上百万两! 因此李彧反而对普通百姓的吃穿用度并不了解。 虽说昨日齐太后赏赐了黄金五百两,折合白银就是五千两,但李彧想到之前有次想吃一种小吃,内务府竟然上折子要拨款三万两,因为李文栋的干涉,李彧到现在都没吃成这个小吃! 所以在李彧看来,做个小吃都要几万两,在京城置办个宅子至少也得十万两! 陈安晏哪里能想到李彧竟然会有如此想法,他在这位小皇帝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李彧听完先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不过马上又皱着眉问道:“这么做能行吗?” 陈安晏笑道:“他们若是不满意,那就让他们自己去谈,何必让我这个草民出面?” 李彧听他这么说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依照陈安晏的计划,说不定真的就是一步奇招! 出宫之后,陈安晏坐在马车上,看着薛启堂不禁有些愧疚:“薛神医本可悬壶济世,却为了在下还当上了车夫,是在让小子心中不安!” 薛启堂却是笑道:“医者仁心,在杭州是救人,在京城亦是救人,就他人是救,救公子亦是救,陈公子多虑了!” 陈安晏也笑道:“想不到薛神医还打起了禅机!如此倒是在下矫情了!” 薛启堂收起了笑意,悠悠说道:“自从祖辈家道中落,定居杭州之后,这还是薛家人第一次来到京城!想不到与祖籍记载之中已大不相同!”他看着沿街两边的店铺接着说道:“说起来,其实还要感谢陈公子……” 陈安晏奇道:“薛神医不辞劳苦,跟在下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在下感激还来不及,薛神医又何处此言?” 薛启堂似乎想到了什么,闭口不言! 陈安晏见状也不好勉强。 不过,他心里料想,必定是因为在他身边,能有不少机会见到皇上! 而他祖上曾在太医院任职,如今靠着陈安晏的关系,说不定薛家也能再进太医院! 只是这位薛神医羞于启齿,这才没有说出口! 所以陈安晏也没有多想。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东直门,陈安晏一眼就看到了路边有家庆元楼,是一家馄饨铺! 陈安晏虽说出生江南,但对于面食到颇为中意! 之前在太白居的时候,便时常让厨房做些馄饨。 薛启堂并不忌口,再加上此刻两人其实都已经饿了,便一起进了这庆元楼! 虽说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但依旧还有一些食客。 看起来都是附近的小贩和工人,中午忙完之后过来吃完馄饨填腹! 两人要了两碗馄饨,来到二楼,这里要冷清一些! 与太白居那些厨子的手艺相比,这里的馄饨还是糙了些。 不过胜在肉馅饱满,味道也算是中规中矩,再加上价格也不贵,也难怪过了午时还有不少生意! 这二楼正好有着几张椅子,吃完之后,陈安晏便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想的却依旧是高丽! 其实大梁每年赠送给高丽的瓷器、丝绸等货物,总共的价值也就在一万两白银左右。 只是因为奇货可居,高丽使臣运回高丽之后,除了留下一部分皇室自用以及赏赐给大臣们之外,其他剩下的也都能卖上五至十倍的的银两! 而这些东西在倭国的价格更高,所以倭国也很喜欢大梁的这些货物! 这也是倭国愿意派兵帮助高丽抵抗大梁的原因之一! 三皇子这次能够带着大梁的货物回去,必定能出乎太子他们的意料,他们所定下的那些计策也都只能一一落空! 如此一来,三皇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会上升! 其实是否对大梁称臣,对于高丽百姓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民以食为天,大部分百姓最先看重的还是自己的温饱问题。 就以最近两年的灾情来说,高丽不少百姓食不果腹,已经多次请求高丽王向大梁求助。 大梁虽说给过一些红薯、玉米,但只是杯水车薪! 高丽许多百姓认为如今大梁不愿帮忙是因为高丽太子的原因! 正是这位太子下的命令,不再对大梁进贡,反而与倭国结盟! 高丽百姓认为太子此举惹怒了大梁! 过去高丽每年向大梁进贡,再将大梁所赠的货物运回高丽,其实就这些贡品和货物的价值而言,高丽只赚不赔! 而如今,虽说他们不愿再向大梁进贡,但他们需要给与倭国的货物每年都有增无减! 再加上二皇子在这样的时候,每日依旧毫不收敛的酒池肉林,让百姓对他们已经开始有些怨言! 不过二皇子却不思悔改,反而抓了不少抱怨的百姓,惹的大家敢怒而不敢言! 与他相反,三皇子却亲自带着百姓出海捕鱼,与他们同吃同住,深得他们尊敬! 只是太子毕竟已经经营多年,在朝中有着很深的根基,否则三皇子只需振臂一呼,这高丽王位唾手可得! 而三皇子缺少的,却也正是陈安晏,或者说是大梁能给他的! 所以以大梁的军力,加上三皇子的民心,太子想要对付并不容易。 陈安晏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倭国会插手此事! 因为倭国绝不会让大梁顺顺利利的再次“收复”高丽,因为如此一来,倭国便没有办法去实现它的野心! 这就好像高丽跟倭国结盟,对于大梁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倭国必定会有所行动! 如今高丽虽说依旧是大梁的属国,但早就有名无实! 若是高丽依旧在大梁的掌控之中,那么对于倭国来说,高丽就好像是大梁的武器一般,对他们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让倭国不敢轻举妄动! 陈安晏也没想到,他这么半躺着竟然会睡着了! 不过这也难怪,陈安晏昨日服药之后休息的时间很短。 再加上施镖头来了之后,两人几乎一直商议到天亮,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薛启堂见状,立刻从马车上取了个毯子替陈安晏盖上,又默默的点了一碗馄饨,看来这两日也把他累着了! 这馄饨店的伙计见两人在楼上待了这么久还没下楼,上来一看也乐了! 有人在青楼睡觉,有人在酒楼喝醉了睡觉,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馄饨店睡觉! 不过此刻大部分食客都在一楼,离晚膳时间还早,所以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陈安晏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今日他本打算去看几处宅子,看中了便直接买下来,也省的一直住在客栈! 毕竟日后不论是万通镖局的人,还是李彧培养的心腹,在客栈见面终是不妥!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 陈安晏掀起帘子刚要说话,却见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乘八抬大轿,而且是银顶黄盖红帏。 这样的规制,在京城也只有吴王李文栋了! 这个时候,李文栋也掀开了帘子,正好看到了马车上的陈安晏,有些意外! 他立刻落了轿,陈安晏见了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行礼! 李文栋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将陈安晏拉到一旁,轻声问道:“听说你与那高丽三皇子谈过之后,大梁依旧要赠给他们货物?” 第八十一章 逛街 陈安晏轻轻的点了点头:“正是!” 李文栋看上去有些懊恼,甚至是生气:“你们到底是怎么谈的?” 他有如此反应倒也不能怪他。 在李文栋看来,以之前李彧和陈安晏对高丽使臣的态度来看,陈安晏必定不会答应继续赠送高丽货物! 而这也正是他们这些朝中大臣商议之后所定下之事! 只是朝中大臣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因为这就跟三皇子这次出使大梁的处境一样,若是商谈成功,那大梁与高丽的关系势必会变得紧张起来! 如今高丽与倭国结盟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稍有不慎,引得两国联军来犯,那谈判之人就是大梁的罪人! 而若是谈判失败,大梁依旧要给高丽货物,那么谈判之人就是有辱国体,必定会引起一些官员的弹劾! 所以大梁的这些官员才没一个人愿意去跟高丽谈判! 陈安晏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将他与高丽三皇子商定的计划告诉李文栋! 其实这个计划如果只是靠陈安晏和如今的李彧,根本无法进行! 因为如果要在高丽皇权之争中给与三皇子支持,他们必定需要一定的军力和财力,这些都不是如今的李彧拥有的。 不过所幸的是,高丽王虽说年迈,但再活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再加上此次三皇子满载而归,也能给太子以及高丽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 而且三皇子此番回去之后也不能太露锋芒,否则必定会被太子怀疑! 此时的三皇子还没有什么势力,若是被太子察觉,必定会将他们的这个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陈安晏暂时还不必急于为三皇子筹措银两! 只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李文栋。 李文栋见他面露难色,心中一动,问道:“莫非是他们在谈判之时,欺你年幼,威胁于你?” 陈安晏连忙说道:“王爷多虑了,他们并未为难在下,只是……” 陈安晏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暂时将此事保密,因为此事一旦传扬开来,那三皇子回到高丽之后必定会有危险,如此一来,除非与高丽兵戎相见,否则再也无法控制这个属国了! 念及此处,陈安晏接着说道:“王爷,此事其中颇为复杂,每日朝上在下必定有所交代!” 如今陈安晏其实并无资格位列朝班,只是与高丽商谈也勉强算是一件大事,所以明日需要将此事陈述一遍。 既然陈安晏已经这么说了,李文栋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马车上的薛启堂,问道:“不知陈公子如今下榻何处?” 其实他知道陈安晏昨日住的是来福客栈,毕竟与高丽使团发生冲突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所以他以为陈安晏今日应该会重新换个住处,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陈安晏苦笑道:“昨日蒙太后隆恩,赏赐了一些金银,本想买座宅子,可苦于人生地不熟,所以只能暂住客栈,等安定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这自然不是他的由衷之言,其实昨日他已经让那位施镖头为他物色几间宅子! 施镖头在京城经营多年,对这一代自然熟悉的很。 而且施镖头也说好了今日晚上会再去来福客栈,将宅子的消息带给他。 不过这些自然不便跟李文栋说起。 不过就算选好了宅子,必定还要重新翻修打扫,至少也得三个月之后才能搬进去。 所以他和薛启堂还得住上三个月的客栈。 李文栋却说道:“客栈人多眼杂,若再遇上那高丽使臣之流可就不好了!陈公子何不住到本王府上,一来也能安心养病,二来……二来陈公子对附近诸国似乎有独到的见解,本王也想请益一二!” 这倒也算是他的肺腑之言! 李文栋这些年来勤于朝政,只是毕竟少了一些帝王之气! 所以在处理政务时并没有那么果断。 就像对待高丽的态度上,若是换做了先皇,早就兴兵动武了! 而朝中的那些大臣大部分都各有心思,他也不好与某位大臣走的太近,甚至是想请一两个幕僚都有些担心,生怕外面的人说他有觊觎大位的野心! 所以这些年来,李文栋一直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那日在午门口听到陈安晏的分析推断,回去细想许久,觉得深有道理! 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少年,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人,所以李文栋这时相邀也并没有太多顾忌。 陈安晏听了连道不敢! 堂堂一位摄政王竟然对自己说请益,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李文栋的心思。 陈安晏计较了一番之后,还是答应了李文栋,暂住王府! 就如这位八王爷所说,住在王府能少去许多麻烦,虽说自己身怀武功,但毕竟年幼体弱,跟真正的高手交起手来还是会吃亏! 而且,还能一探李文栋的虚实! 在朝中上下,虽说外界经常传闻是有四股势力。 首先自然是李彧这个正统皇帝,虽说如今看上去他的地位很低,但也不乏有像兵部尚书这也的老臣维护,所以其实想要动李彧,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其次就是齐太后的势力,她想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李承得到这个皇位,这些年里已经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所以她虽然没有干政之权,但却有干政之臣! 接着便是那些还持观望态度的大臣!这些人并不急于战队。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旦站错了队,别的势力起势之后,首先开刀的必然是他们这些人! 最后,就是以摄政王李文栋所代表的势力! 只是这位如今大梁最有权势的人,在外人看来,从不结交朝中官员,更不交际应酬,所以没人知道这位王爷心中所想为何,究竟有没有争夺帝位之心! 陈安晏自然也十分疑惑! 不过他料定李文栋不会对他不利,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他在王府出事,李文栋也不好交代!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若是住进王府,朝中大臣便不敢再轻视李彧! 因为如今,几乎京城的人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人,他此举必定会让别人认为李文栋与李彧的关系密切! 李文栋原本还担心陈安晏会有所顾忌,所以陈安晏这么爽快的应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陈安晏也与这位王爷约好明日搬去! 李文栋自然满口答应。 而陈安晏如此安排却有着自己的心思! 一来今日施镖头还会前来,若是今日就搬去,恐怕会断了联络! 二来他可以明日散朝之后便直接跟着李文栋去王府,如此一来,文武百官都会知道此事! 这才是陈安晏真正的目的! 与李文栋分开之后,陈安晏将此事跟薛启堂说了一遍! 这位老神医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对他来说,王府自然要比客栈住的舒服的多! 此刻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就在这京城大街上漫无目的逛着。 相比苏州,这京城确实要繁华了许多。 他们昨日刚到,还没有好好的逛一逛这京城! 就在陈安晏目不暇接的看着两边的商铺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伴随着大喊的声音! “让开!” “全都让开!” 薛启堂连忙将马车赶到一旁。 也就几息的时间,只见到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上面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公子哥! 没过多久,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又是三位公子哥骑着三匹快马冲了过来! 只是这次其中一匹马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卖瓜果的摊位,马上的公子眼看就要摔下来,只见他连忙一个翻身,有些踉跄的站住了身形! 只是那个瓜农却没有这么好运了,他的瓜都散落一地,大部分都已经摔坏了! 正当陈安晏以为那位瓜农要找那位公子哥索赔时,却见到旁边的百姓纷纷绕开了! 就连那位瓜农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位公子哥,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陈安晏知道其中必定非同一般! 果然,那位公子哥几步来到瓜农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都是你这个老匹夫,害我落马,赶紧赔钱,否则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面对这位公子哥的气势汹汹,那瓜农却是欲哭无泪! 他的摊位明明在划线的范围之内,可又不敢反驳! “单公子要多少银两……” 这瓜农颤颤巍巍的问道! 他这一家就靠卖些瓜果为生,若是不让他在这里摆摊,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那位单公子伸出了一只手,哼了一声说道:“五百两!” 瓜农听了就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卖一天的瓜也就一两百个铜钱,就算不吃不喝也至少要七八年才能有五百两! “单公子,我实在没有这么多银两……” 这瓜农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磕头! 那单公子却根本不理会这瓜农的老泪纵横,怒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没钱出来摆什么摊?” 说着朝着瓜农腹部就是一脚踢去! 只是他这一脚就好像踢在铁板上一般,一股剧痛立刻从他的脚上传来! 陈安晏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手。 “这五百两,我赔!” 第八十二章 单修 这单公子吃了个暗亏不由大怒,一看陈安晏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更加觉得脸上挂不住:“你这小贼,竟敢出手偷袭!” 说完之后,扬起马鞭朝着陈安晏就是一鞭。 陈安晏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位单公子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身形一闪的同时手中的拐杖点向了单公子的手腕。 单公子吃痛,手中的鞭子立刻脱了手。 从小到大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单公子顿时怒气冲天,见到这瓜摊上摆着一把匕首模样的道具,伸手取过直接朝着陈安晏便刺了过去! 边上的百姓见了也都是一阵惊呼,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要闹出人命了,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惧,他已经从这位单公子前面露的两手中看出了此人的功夫稀松平常的很! 也就是俗称的三脚猫功夫! 别说是高手,就是遇上那些力气大一些的汉子也讨不到便宜! 只是这位单公子在京城几乎无人敢惹,这才让他对自己的身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自信! 陈安晏见刀刺来,立刻拿起了一个西瓜! 单公子这一刀也不偏不倚的捅在了西瓜上,可任凭他再怎么用力,也难再进分毫。 陈安晏微微一笑,手中的西瓜在这刀上一转,变成了两半。 单公子并未收力,所以他见了也是一喜,因为手中的刀继续刺向了陈安晏的胸口! 陈安晏两手各捧了半个西瓜,见到这刀就在眼前,毫不慌张。 只见他身形一矮,右手的半个西瓜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单公子的脸上。 这个瓜有些熟过了,里面的瓜肉偏软,所以这半个瓜直接扣在了单公子的脸上! 单公子愤怒的将那半个西瓜摔在了地上,可脸上却沾上了不少瓜肉、瓜籽,在不远处围观的百姓也都是想笑却不敢笑。 陈安晏掂了掂另外半个西瓜,砸了砸嘴朝着那瓜农说道:“大爷,这也难怪这位公子要您赔钱,您看看您的瓜,都熟过了!” 这瓜农却是欲哭无泪! 最近天气转凉,买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所以他这些瓜也卖了有些日子了。 可虽说如此,每日也能有个几十文,而经过这么一闹,别说是这些瓜了,那位单公子能饶过他都要烧高香了! 陈安晏看上去有些勉为其难的尝了一口,马上就说道:“虽然有些熟过了,但还是挺甜的嘛!” 他见那单公子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也不由笑道:“这位单公子,卖瓜大爷都请你吃瓜了,你就别再为难人家了!” 单公子的肺都要气炸了! 不过他却没有再贸然出手,因为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绝非眼前这个少年的对手! 但是这口气若是不出,他恐怕连觉都睡不好了! 单公子好不容易将脸上的瓜肉瓜籽擦干净了,指着陈安晏说道:“有种你别走!” 说着便跑着离开了! 这时候,两边摊位上的百姓回到摊位之后竟然纷纷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准备收摊了! 但这个时候天色尚早,按照往常来说,他们至少也要等到申时以后才会离开。 相比之下,那位瓜农却是有些手足无措。 在他旁边的摊位是一个买字画的中年人,他的摊位虽也受到了一点波及,但相比旁边的瓜摊,却要好上了许多! 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陈安晏说道:“这位小兄弟,这回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不过陈安晏却毫不在乎的说道:“在这京城天子脚下,莫非还没有王法了?” 他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底气! 往小了说,万通镖局就是他的靠山,往大了说,皇上如今与他同坐一条船,所以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惧怕那个纨绔子弟! 那位中年人苦笑道:“你还真说对了,在京城,皇宫里面八王爷说了算,皇宫外面这京城四少说了算!” 不过说完之后,他捂住了自己的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听到他说的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妄议朝政,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个大忌! 若是被巡查的官差或是官员听到,至少也得下狱! 不过他看陈安晏年幼,又教训了那位单公子,这才有些口不择言。 陈安晏奇道:“京城四少?” 他来京城时日尚短,所以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而经他这么一说,陈安晏也终于明白这所谓的“京城四少”为何能在这京城横行霸道了! 就如陈安晏之前猜测的一般,这位单公子正是当朝吏部尚书单文柏的独子单修。 另外三位则是工部侍郎王翰采的儿子王奕川,京城富商金承满的儿子金云舟,以及齐国公的幼子齐舒予! 这四位公子之中,两位是朝中大臣之子,一位是公爵之后,还有一位是富商之子! 正所谓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势有势! 而这几人都有一大爱好,就是骑马! 只是他们觉得城外骑马不刺激,所以经常在城内比试,弄的百姓苦不堪言,却又投诉无门! 所以这两年京城百姓都已经习惯了,见到这四位祖宗就远远的躲着,生怕给自己惹麻烦! 今日也是那瓜农倒霉,金云舟和王奕川两人正骑着马并排相行,单修想要超过去,这才碰到了瓜农的摊位。 这位中年男子见陈安晏似乎是刚来京城,所以刚想说一说这“京城四少”的劣迹,却见到单修带着七八个官差从街口朝这边赶了过来! 这中年男子吓得连忙捧起了书画,仓皇逃走。 而这条街上其他的摊贩大部分也跟他一样,就连不少店铺也都悄悄的上了门! 陈安晏也不禁暗叹,这所谓的“京城四少”究竟做了多少坏事,才让京城百姓都闻风丧胆! 单修带着官差来到近前,不禁冷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挺有胆色,竟然没有趁机逃走!” 其实以他们的本事,在京城找个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是他见到陈安晏并未逃走,倒是有些意外。 陈安晏看上去丝毫不惧,反问道:“我又没有犯法,为何要逃?” 单修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道:“你犯没犯法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他这话虽说十分狂妄,但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那些朝中一品二品的大员他们自然不会去招惹,那些普通百姓若是稍有不顺他们的意思,立刻就会被定罪下狱! 甚至是一些官员,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比如顺天府尹唐大年,他这个堂堂三品官员,也在他们的指使下,做了不少糊涂事! 薛启堂因为看到了陈安晏的眼色,也早早的在不远处寻了个地方候着。 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位陈公子来京城不过数日,就与这么多人发生了冲突! 不过他倒是对陈安晏颇为放心。 在他看来,陈安晏如今就像是皇上的心腹! 这些纨绔子弟的背景再强能强的过皇上吗? 所以他很放心的在不远处看着惹恼。 这时候陈安晏取了十两银子给了那个瓜农! 那位瓜农大爷感动的就差点跪下给陈安晏磕头了,毕竟十两银子他得卖上半年左右的瓜果才能攒下来! 单修见了倒并未阻拦! 如今他的眼中就只有陈安晏一人! 而且,刚才陈安晏掏银子的时候,他怀中还有一叠银票被单修看到了! 单修虽是吏部尚书之子,但单文柏为示清廉,每月给单修的银两也有限的很,所以他们出来的花销大多都是金云舟负责。 这也让他这位堂堂尚书之子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金云舟平日里也想方设法用银子与这几位公子方便。 他家中虽有金银数不胜数,但与另外三位想比,身份地位毕竟还是弱了一些。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大臣之子平日花销的银两并不宽裕,所以他也经常借着赛马的机会输一些银两给他们。 按照一般的赛马规矩来说,无非是第一个赢下其他人的银两。 但是金云舟为了讨好他们,定下了只有最后一名输银两的规矩! 而第一名赢一千两,第二名赢八百两,第三名赢五百两,诸如此类。 金云舟每次一开始都假装全力争抢,但到了中途便似乎体力不支慢慢被超成了最后。 所以他们每次比试,另外三人至少也能赢个五百两, 但是今日单修落马之后,他知道落下太多,恐怕想追也追不上了,白白损失了五百两银子,这才对那瓜农大发雷霆! 而如今他在见到陈安晏的那一叠银两之后又起了贪念,不但想教训一顿陈安晏,以熄心头之怒,还想夺了陈安晏的银两! 这时候陈安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扬声说道:“方才我若离去,你又能奈我何?” 单修嘿嘿笑道:“说得好!你若是真的逃了,就算将这京城掘地三尺我也必定会将你找出来,不过看在你这胆色的份上,今日你若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便饶了你!” 第八十三章 联手 就在他说完之后自己都大笑了起来! 不过他却对那几个官差并不满意! 其实单修原本想回府找些家丁护院前来,不过走过了两条街发现就一队官差在巡查,因为担心陈安晏会逃跑,便立刻将他们唤了过来! 这些官差自然认得这位尚书之子。 也知道他与另外三位公子所组成的“京城四少”一直是京城一霸! 就跟那位顺天府尹唐大年一样,这些年里也被逼着做了几次帮凶! 不过虽然有时候在这几个恶少的逼迫下也抓了一些人下狱,不过在他们走后也就偷偷放了,而那些恶少大多也只是图一时痛快,自然也不会去监牢那样的腌臜之地,就算他们问起,这些官差也早就想好一些搪塞的理由,这才没有将事情捅大! 所以虽说极不情愿极不情愿,但这几个官差也不得不跟着单修前来。 其实原本这顺天府的官差平时巡查也没有这么用心,大多只是两三个人找个茶楼打发时间而已。 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来顺天府担心那些高丽人还会闹事,二来太后中毒之事还没有下文,这件事还一直压在唐大年的头上。 所以唐大年才将府中官差几乎都派了出去,却没想到被单修撞见了! 这个时候其实有两个官差倒是认出了陈安晏! 昨日他们正是跟着唐大年一起处置了那两个高丽使团的人! 不过在他们的心里倒也有些心思! 顺天府对这“京城四少”的不满由来已久,只是苦于没人能办得了他们! 莫说是唐大年,就是摄政王李文栋,都要对单文柏礼让三分! 如今是那位吏部尚书对上了皇上的人,所以他们也想看看那坊间传闻,吏部尚书站在了齐太后那边是不是真的! 也难怪单修不满,若是换做了他的家丁护院,听到陈安晏如此无礼,早就一拥而上了! 就在陈安晏刚要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见到了“京城四少”中的另外三人也到了! 他们在城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单修跟来,三人便一路寻了过来。 见到眼前的阵仗,三人也有些兴奋了起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如今在这京城之中,像陈安晏这般不长眼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反倒是让他们觉得有些无趣! 附近的百姓见了,也都猜测今日的事情必定难以善了,虽说有些担心陈安晏,但是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百姓。 那几个纨绔子弟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捏死了! 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再退开了一些,省的波及到了自己。 另外三人问明了经过之后,那金云舟倒是抢先出来说道:“莫非你是刚来京城,没听说过咱们四兄弟的名声?” 相比之下,金云舟似乎比单修的反应还要大一些。 说起来也难怪,他听了他父亲之命后想法设法与这几位结交,只是地位实在差了一些,所以虽然他要比另外三人年长,可依旧自称小弟。 如今好不容易寻了个由,用赛马的方式送些银两,可被陈安晏这么一闹,单修便直接变成了最后一名。 往日里他虽说每次都会放水让另外三人赢,可今日单修实在落下的太多。 其实金云舟原本倒是想找个机会故意摔下马去,但骑马的速度颇快,他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所以不知不觉间就跟着齐舒予和王奕川跑到了终点。 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单修非但赢不到银子,还得赔他们两千三百两银子! 虽说他可以不要那五百两,但另外两人却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也是金云舟担心的地方! 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交情,可不要因为这件事变得生分了! 所以他便将这气都撒在了陈安晏的身上。 为了融入另外三人之中,金云舟的家族虽说富甲一方,但其穿着也并没有太过奢华,所以陈安晏一时之间倒也不好分辨他的身份。 陈安晏刚要说话,单修却将金云舟拦下了,只见他面色一红,轻咳一声说道:“几位兄弟且慢,这个小贼虽说年纪轻轻,但却有两下功夫,还是让那些官差上吧!” 这时候另外三人注意到单修的身上还有不少瓜渍,又见到这满地的瓜果,也猜到单修刚才必定是吃了大亏,也都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齐舒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就听单公子的,还是让那些官差上吧,也省的脏了咱们的手!” 他这样的狠话其实是说给陈安晏听的,但是传到了单修的耳朵里却让他有些尴尬! 因为他不光手上脏了,脸上、胸前都脏了! 想到此处,便朝着那些官差喊道:“你们赶紧将这小贼拿下!” 这几个官差见到双方并没有发生冲突,也有些失望。 不过那几个公子哥既然已经喊他们过去,他们也不好再当看客了。 只是陈安晏的身份特殊,他们也不好得罪。 只能走到单修几人身前,轻声将陈安晏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希望他们能看在皇上的面上退让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单修与齐舒予以及王奕川互看了一眼,都读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单修和王奕川就不必说了,他们的父亲单文柏和王翰采都是齐太后的人,所以这两位公子这两天也在府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他们的父亲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而齐舒予的父亲齐国公正是当今齐太后的兄长! 所以这三个人其实是在一条船上,所以在这件事上也非常默契,想要借这个机会将陈安晏教训一顿,替自己的父亲以及齐太后出这口气! 在这四人之中,只有金云舟不明所以。 他自然也听说过了陈安晏的名声,但却不知道另外三人的想法。 单修又在心中计较了一番。 刚才照陈安晏如此轻松就化解了他的攻势来看,恐怕他们四人联手也讨不到便宜! 眼下他们能做的,就是让这七八个官差一起上! 然后他们四人还能趁机从旁偷袭! 再押去公堂,让那唐大年来个大刑伺候,最后再关进大牢! 几人稍稍商议之后,单修朝着那几个官差喊道:“此人惊我宝马,还当街行凶,你们几个还不将他抓起来?” 陈安晏听了不禁咂舌,这位单公子武功不怎么样,但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倒是不小!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区区这几个官差,他至少自保无虞。 而那几个官差也有些犹豫:“单公子,他可是……” 单修并没有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他是个屁!怎么?连本公子的话都不听了?就是那个唐大年见了本公子也要客客气气的,难道你们也想下狱不成?” 官差们面面相觑,最后也不得不叹了口气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拱手说道:“陈公子,得罪了!” 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你们也莫要为难了,我就跟你们去那顺天府大堂!” 几个官差听了一喜,他们也不想跟陈安晏动手! 若是打输了,单修他们那边不好交代,若是打赢了,日后皇上怪罪下来,他们也逃不掉! 一个个连忙说道:“如此就多谢陈公子了!” 一旦去了顺天府大堂,他们就能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唐大人了,所以此刻倒是放下了心来。 陈安晏见到这些官差的表情,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也是“噗嗤”一乐,接着说道:“在去之前,我想跟我那位大夫交代两句,不知几位差大哥能否行个方便?” 这些官差见他如此客气,连道不敢,自然应允。 陈安晏将薛启堂唤到身前,说了几句话,薛启堂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就离去了! 他见今日的情形必定难以善了,心里想着倒不如来个顺水推舟! 单修早就注意到了陈安晏原本是坐在薛启堂的马车上的,所以陈安晏担心今日自己若是回不去,这几人会去对薛启堂下手! 老神医已经上了年纪,可经不起折腾,所以他便让薛启堂趁着这个时候直接去万通镖局京城分舵找施镖头! 原本今日与那施镖头已经约好了在客栈见面,而且他还有一些事情要请施镖头帮忙。 陈安晏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跟万通镖局有什么渊源,所以也担心施镖头来了之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有一些过激的举动。 因此让薛启堂前去也正好能稳住施镖头,好让他为自己做几件事! 薛启堂离开之后,单修见了忍不住怒道:“你们几个到底动不动手?” 他刚才并未听到陈安晏对那几个官差说的话,见到薛启堂离开之后担心是去找皇上的,若是皇上发了话,那这陈安晏他们就动不了了,所以这时候才急着让官差们动手! 而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单公子不必着急,我跟他们去顺天府听候发落!” 这倒让他们几人有些意外,若是打不起来他们就没法偷袭了! 而且这个时候,那些官差竟然将陈安晏围在中间,还美其名曰不让他逃跑,但是陈安晏却是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不想让那“京城四少”有机会偷袭自己! 那四人气急,不过也只能跟在后面,朝着顺天府赶去! 第八十四章 升堂 到了顺天府,唐大年早就闻讯迎了出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方是朝中大臣之子,另一方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这几个人他可是一个都不敢得罪。 陈安晏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由笑道:“唐大人,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唐大年见单修他们几人还在后面,对着陈安晏轻声说道:“陈公子,你怎么惹上他们了?” 陈安晏也只能苦笑着,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其实唐大年虽说没有亲眼目睹,不过见到那四位,心中早有计较,必定是他们又去惹是生非了! 在过去,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常有发生。 结果无非就是给那些倒霉鬼打上几板子,再判罪下狱,让那几位公子哥出口气。 不过那些官差看了唐大年的颜色,每次打板子都收着力,等单修他们离开之后便也立刻将人放了! 只是这次与他们作对的是陈安晏! 陈安晏是何人? 皇上的救命恩人! 与君同撵之人! 如今还被封为伴读,虽说只是个无品级的小官,但不出意外的话,一旦皇上掌握大权,这位陈公子必定会飞黄腾达,至少也能官至六部,就是入阁也说不准! 所以唐大年这个时候不得不谨慎。 这个时候单修他们也过来了。 王奕川已经远远的喊道:“唐大人,这又有个不长眼的,在城里为非作歹,我们也是路见不平,将他擒了过来,请唐大人严惩!” 他这“严惩”二字说的格外低沉,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就是要陈安晏遭遭罪! 其实这也是他们一贯的伎俩! 虽说他们并不把唐大年放在眼里,但人家毕竟也是三品命官,就算要人家办事,怎么说也得有个由头! 所以他们便想出了这个说辞! 每次前来都说是见到有人捣乱,他们这才将人抓到顺天府,往高了说还能算是见义勇为! 不过唐大年也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这些伎俩,再加上刚才陈安晏已经跟他说了经过,相比于那几位的劣迹斑斑,他更愿意相信陈安晏的说辞。 但是唐大年自然也不敢直接驳了他们的面子,立刻堆着笑脸迎上去说道:“几位公子,这件事就交给下官去办,如今天色不早,就不耽搁几位公子回府用膳了!” 唐大年想的自然是能将那单修等人劝离,只剩下他跟陈安晏的话,一切就好办了! 陈安晏听了这话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单修和王奕川的父亲虽为朝中大员,但本身并不官职在身,而齐舒予也要等齐国公过世之后才能继承爵位,金云舟就更不必说了,所以四人如今也都只是白丁而已。 可一位朝廷堂堂三品大员在他们面前却只能自称下官,这让陈安晏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与这位唐大人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金云舟! 这几年他虽说跟单修三人走的颇近,但他的家族从商,父亲自小就教育他,不能将鸡蛋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在得知那位少年是皇上的亲信时,便想着尽量不跟此人发生冲突。 所以他听到唐大年这么说了之后,也立刻对单修三人说道:“唐大人说的是,今日咱们兄弟四人出来别让这小子扫了雅兴,小弟晚上包下了潇湘馆,还请几位大哥赏脸!” 潇湘馆是京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除了容貌秀美、身姿卓越之外,更是精通琴棋书画,熟读四书五经。 所以京城的那些公子哥都喜欢前去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不过这潇湘馆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有钱! 寻常的青楼一趟花上十几二十两也就够了,就算高档一些的也不过三五十两,但是这潇湘阁至少得上百两! 而想金云舟这般,直接将它包下来,起码也得好几千两。 他也是担心自己卷入其中,才如此一掷千金。 齐舒予和王奕川一听显然有些心动! 那潇湘馆的美人在京城颇为出名,上次金云舟带他们去过之后他们便一直念念不忘。 可单修却是说道:“如今天色尚早,我们等唐大人审完之后再去不迟!” 若是换做平时,他必定也会跟他们一样,急着去潇湘馆。 但是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了陈安晏的欺辱,这口气若不亲手讨回来,就怕再美的姑娘在他面前也索然无味。 在他们四人之中,齐家的地位最高,但单家的权势最大! 所以平日里大家都已单修为首。 既然他都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继续等着。 这时候金云舟也没有办法了,他也看出了今日单修是铁了心的要修理陈安晏。 王奕川急着去潇湘馆,见唐大年还在拖拖拉拉,怒道:“唐大人,你还不赶紧升堂?莫不是要包庇这小贼?” 陈安晏看着唐大年左右为难,叹了口气说道:“唐大人,还是升堂吧,此事非你所愿,在下不会怪你。” 唐大年听了之后神色有些复杂。 又在单修他们几人的催促之下,唐大年不得不传令升堂。 来到堂上,单修他们自然是不会跪唐大年,不过这位唐大人也不以为意。 陈安晏如今是皇上伴读,虽无品级,但大小也是个官,自然也不必下跪。 唐大年刚准备让他们各自陈述事情经过。 那王奕川就忍不住说道:“这个小贼当街行凶,被我们抓到,唐大人就照这各罪判吧!” 其实这个罪名说起来并不算重,毕竟也没有人受伤或是死亡,所以最多也就杖刑加上坐监。 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安个重罪给陈安晏,只是总不能告他杀人放火或是通敌谋反吧! 杀人有尸,放火有地,至于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朝廷都极为重视,必定会派人细查,所以告了也是无用,所以才只告了当街行凶的罪名。 唐大年听了皱着眉头说道:“几位公子说了,那也得听听陈公子有何辩解!” 王奕川怒道:“辩解个屁,我们便是人证,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 在过去,确实就如王奕川所言。 他们将人带过来之后,随便说个罪名,只要不是太过离谱,唐大年都会当堂就判了! 那些被他们抓来的人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 所以他们几人听到还要让陈安晏自己辩解,自然十分不满! 唐大年的脸色涨得有些发红,这几个小辈从来都不给自己面子,但是过去也还算收敛,可今日竟然就在公堂之上就如此胡作非为,他在自己的这班手下面前实在有些下不来台。 反观他们几人,个个都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仿佛只要自己不顺了他们的意思,今日就要大闹顺天府衙! 下面的这些官差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安晏见了也有些头大,几步上前对着唐大年小声说道:“唐大人,您还是照他们的意思做吧,在下不辩就是了。” 唐大年突然对这位陈公子生起了一股肃然起敬的感觉! 不过眼下除了这么做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除非他能下定决心直接跟这几个纨绔子弟翻脸! 不过若是这么做了,恐怕明日一早,自己就可能被贬出京了! 虽说心中有些愧疚,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只见这位唐大人一拍惊堂木,喊道:“堂下听判,你仗势欺人、当街行凶,本官判你杖刑二十,坐监三个月!” 齐舒予撇了撇嘴说道:“才杖刑二十?本公子看起码得杖刑五十!” 唐大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公子的父亲曾在刑部任职,对大梁律例自然十分熟悉,当知道这当街行凶并未出现伤亡,就是杖刑二十,坐监三个月!” 齐舒予一窒,看了看王奕川,不过王奕川看上去也有些尴尬! 因为他的父亲虽然曾在刑部任职,但他平日里几乎都是在当单修的跟班,对大梁刑律几乎是一窍不通! 见到单修他们无话可说,唐大年便下令行刑。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给下面的官差都使了个眼色,他们也立刻会意。 那些官差昨日听说了这位陈公子将那些高丽使臣怼得毫无还口之力,心里感到十分痛快! 毕竟这些年高丽使臣每次前来,都会在京城闹事! 而每次都是朝廷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吃亏的都是他们和大梁百姓! 这次竟然将两个高丽人打了板子还关在牢里,这也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气。 所以这班官差对于陈安晏还是颇有好感的! 再加上唐大人都使了眼色,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将陈安晏架好之后,他们一左一右两人便挥起了水火棍朝着陈安晏的屁股打了下去。 “一!” “二!” “三!” “四!” 他们这一下一下虽说看上去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陈安晏的屁股上,但其实手上都收着力,所以陈安晏其实并不觉得疼痛! 这一招他只在书上看到过,却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不由啧啧称奇! 只是他这个猎奇之心太重,却是忘了稍稍伪装一番! 这水火棍一般人挨上十几下,几乎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但陈安晏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单修也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就在官差打到第十七下的时候,他直接上来说道:“最后这三下让本公子亲自动手!” 第八十五章 行刑 唐大年一听大急。 他早就知道京城这些有钱的公子哥的府中都会有一些教功夫的师傅,眼前的这几位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单修他们几人才有惹是生非的本钱! 而那位陈公子看上去弱不禁风,虽说有传闻,他昨日与那些高丽使臣发生冲突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之后经过打听,昨日在来福客栈的伙计告诉了前去询问的官差,说其实是有一位高手相助,陈安晏才得以脱身。 所以陈安晏究竟有几斤几两,唐大年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若是真的让单修出手,虽说只剩最后三下了,但他绝对会下死手! 陈安晏在他府中出事,一旦皇上怪罪下来,自己可担待不了! 所以他连忙上前阻止,赔笑说道:“单公子这又何必呢?您手上有着功夫,可比我这些手下强多了,万一真的闹出个好歹,下官也不好交代啊!” 唐大人手下的那些官差,虽说大多并未习武,但若是单打独斗,未必不是单修的对手! 毕竟他们负责京畿治安,要比其他州府的官差机灵一些,就以对敌的经验来说,可要比那“京城四少”丰富多了! 唐大人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抚单修。 单修却是冷冷说道:“你都已经将他判了当街行凶之罪,这二十大板也不过是依大梁律例之刑,你又何须向人交代?” 他对唐大人今日的表现十分不满,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特别是在另外三人面前,他一向都以大哥自居,虽说他们也不敢嘲笑自己,可毕竟还是脸上无光。 唐大人听了却是再次说道:“单公子,依大梁律例,在京城,行刑之人必须是顺天府的官差,还请单公子莫要让下官为难啊!” 其实他这么说并不准确。 就以京城来说,顺天府虽在京城,甚至能位列朝班,但也只能算是外官,所以他其实还受直隶总督和顺天巡抚节制。 若他所办的案子由直隶总督或是顺天巡抚督办,他们府衙的官差自然有资格代为行刑! 其他州府自然也是一样! 而且若是皇上派了钦差,那钦差自然也能派他的官差行刑! 同时,顺天府尹虽为外官,但是位置特殊! 在这京城之中还有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个府衙能审案,特别是遇到重大案件时会由三法司会审,而这顺天府自然也无权插手! 只不过此刻唐大年为了能让单修知难而退,也不得不这么诓他! 他也料定这几个公子哥必定不会如此熟知律法! 这时候王奕川却是直接说道:“唐大年,你今日为何这般推三阻四?难道要单兄的父亲将你判罪革职不成?” 他见这陈安晏明明只有三板了,可唐大年却一直推脱! 而他又急着去潇湘馆,自然有些急不可待! 只不过他的这番话差点让陈安晏笑出声! 大梁三品以上官员的处罚都要皇上御批,单文柏虽然贵为吏部尚书,却无权直接处置顺天府尹! 而且吏部虽然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却无权处理刑案,若真是涉及三品以上高官,定然需要三法司会审,断然不会让一个吏部尚书直接判罪! 他这话也暴露了他的无知,只不过另外几人似乎并没有觉得王奕川这么说有什么不妥! 唐大年自然不会揭他的这个短,连忙说道:“王公子说笑了,下官也是依大梁律例行事……” 如今他只能一口咬定依大梁律例行事! 这几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以大梁律例为借口,让他做这帮凶。 如今这陈安晏自然不能让单修亲自动手,而他也不敢直接跟那几位公子哥翻脸,也只能出此下策! 单修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他看着唐大年冷冷说道:“本公子今日若是非要亲自出手不可呢?难道唐大人要让你这些手下与我等动手不成?” 他见唐大年一直纠缠不清也有些恼怒了! 他也猜到了这位顺天府尹必然是得知了这位陈安晏的身份不一般,才会有如此反应。 只是今日这口气他不光是为自己出,还是要为齐太后这一方的势力出。 所以他心中有一万分的底气,就算自己捅了些篓子,齐太后他们也必定会为他说话! 事后指不定还能给他们一些赏赐! 一旦李承等级,他们也算是有功之臣了! 所以他今日是铁了心的要跟陈安晏作对。 唐大年听他这么说了心里也有些犯怵,只能连连说道:“下官不敢,这个……” 他自然不敢让官差跟单修他们动手,只是他同样不敢让陈安晏在他的大堂上受伤。 就在他两难之际,陈安晏终于发话了:“唐大人,这可不合规矩!若是您顺天府要给在下判罪行刑在下无话可说,但若是换成不相干的人来行刑,在下可不敢接受!” 他眼看唐大年有些顶不住了,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趴在那里让单修动手。 刚才虽说已经挨了十几下板子,但那两个官差下手拿捏的很好。 打在陈安晏身上,就好像是掸了几下灰尘而已。 若是换做单修动手,他自然不会收手,虽说只有最后三下,但他若是发起疯来,指不定就会将自己打的屁股开花! 所以陈安晏立刻拍拍屁股就闪到了一旁。 唐大年一听心道不好,这对于单修他们不就是火上浇油么! 果然,齐舒予冷哼之后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其实他们三人到现在还以为单修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出气,心中也有微词。 齐、王二人虽说也知道了陈安晏的身份,但他们两人在各自府中却并没有听说过关于此人之事! 而单修不一样,单文柏昨夜和今日午时都请了不少官员到他的府中议事,他几次路过都听到了陈安晏的名字,所以猜测此人对齐太后必定有所威胁,这才想要抢下这功劳! 陈安晏听了却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不知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在此扰乱公堂呢?” 他并不着急。 刚才在街上的时候,他原本也想过让薛启堂去找皇上或是李文栋求救。 但是以薛启堂的身份,连午门都进不去,那些侍卫自然也不会为他通传。 而若是去请李文栋,他又觉得此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么唐突的去请一位摄政王处理一件当街行凶的案件,也确实有些不妥!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唐大年! 他若有心想请皇上或是李文栋来帮忙,偷偷派个官差前去也就是了。 但不管怎样,都会让别人觉得他这个顺天府尹连这样小小的案件都处理不了,必会落人话柄有损威严,如此一来也不利于他继续执掌京畿! 不过陈安晏却一点都不担心。 照他的估计,明日一早必定就会有官员前来搭救! 而唐大年在明日上朝之时也会找机会将他的事私下告诉皇上或是李文栋! 更何况他身负与高丽使臣谈判之职,明日朝上李文栋必会询问。 若自己未到,皇上和李文栋也必定会细究此事,所以他最迟明日便能出去! “你!……” 齐舒予一窒,他本就不是善辩之人,自然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单修阴沉着脸说道:“我等怎么说也都至少还是人证,对你这个阶下之囚自然不必客气!” 他如今已经有些恼羞成怒。 单修这么说的意思也很明显,阶下之囚自然就是有罪之人! 而对于有罪之人,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这不过是他在给自己出手找个借口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嗤笑道:“单公子,人在做天在看……” 而他的这句话直接将单修的怒火点燃了! 只见单修突然出手,从一旁的官差手中抢过一根水火棍,朝着陈安晏就是一棍! 旁边的官差根本没料到单修竟然真的敢出手,所以才会这么轻松的让他夺去了水火棍。 单修自知不是陈安晏的对手,但他也指望着陈安晏受了那十几下杖刑之后会受些伤,如此一来,他便有对付陈安晏的机会了! 可就在他出手之后终究还是失望了! 看陈安晏的身形,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他恶狠狠的看了唐大人一眼,唐大人的背脊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还是连忙喊道:“单公子,还请住手,公堂之上,持械行凶可是大罪!” 堂上的陈安晏一听眼睛一亮,在露出了一个旁人不易察觉的笑容之后,他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躲着单修的招式! 在这公堂上正好有着几根柱子,陈安晏便用起了秦王绕柱的身法,单修连根本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几个来回之后,陈安晏故意卖了个破绽,单修大喜之下,立刻挥棒砸下! 陈安晏一个闪身,单修正好砸在了堂案之上! 水火棍应声而断! 而那堂案也被硬生生的打去了一个角! 陈安晏见他手中没了武器,站定之后还笑嘻嘻的看着他! 单修又想拿一旁官差手中的水火棍,但此刻这些官差都学聪明了,个个两只手将那水火棍死死地握住。 单修几下没有抢到,却灵机一动,反手抽出了那个官差腰间的钢刀! 第八十六章 撤退 这一下出乎的公堂上所有人的意料。 不光是唐大年和陈安晏,就连齐舒予他们三人都觉得,单修今日似乎玩得有些过火了! 陈安晏见他动了刀,也谨慎了许多。 不过他的轻身功夫高出单修太多,所以单修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 而唐大年还有公堂上的那些官差也都纷纷躲避到堂案处。 二人又在公堂上追逐了一番之后,单修忍无可忍,将手中钢刀朝着陈安晏扔了过去。 只是他的准头实在差了一些,这把钢刀竟然直接插在了那块“明镜高悬”的匾上,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单修此刻已经忍无可忍,朝着齐舒予他们大声喊道:“你们三人还在等什么,还不一起将这小贼拿下!” 另外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各自取出了防身的匕首,准备对陈安晏下手。 唐大人眼看事情似乎渐渐要脱离自己的掌控,连忙站出来说道:“四位公子,这里是顺天府大堂,若此事传到圣上耳朵里,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他如今也只能用皇上来压人了,希望单修他们几个能知难而退。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直接跟这四人直接动武,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安晏被他们围攻! 单修却丝毫不惧,冷声说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今日就是要这小贼的命!你若敢阻拦,我连你一起杀了!” 他料定唐大年不敢出手阻拦,才会如此这般嚣张跋扈。 对于陈安晏,他自然是想趁机出手除掉! 在他看来,就算陈安晏是皇上的人,但如今皇上毕竟并无实权! 所以就算他出了手,皇上也没有办法,而他却会因此等到太后的赏识,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对于唐大人,他自然不敢真的出手,这么说无非是吓唬一番罢了。 可单修却没有注意,这位唐大人立刻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这些官差也立刻会意,立刻喊道:“保护大人!” 与此同时,他们也如临大敌,纷纷将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将唐大人护在身后!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也很机智的躲在了唐大年的身后。 单修见到这些官差摆出了这副阵仗,眯着眼睛说道:“唐大人,你这是何意?” 他没想到唐大年竟然真的敢对他们亮兵器! 只是若是有唐大年插手,今日他们恐怕就没有机会对付陈安晏了! 而另外三人更是有些发懵,手中的匕首仿佛重逾千斤,与单修想比,他们的城府还是欠缺了一些。 而齐舒予的心中更是有着一丝不爽! 他跟另外两人不同,王奕川的父亲是二品侍郎,位居单文柏之下,金云舟的父亲更只是一名商人,虽说跟朝中一些大臣有些来往,但毕竟跟从一品的吏部尚书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 但他不同,他的父亲乃是堂堂国公,虽说权势不如一些朝中大臣,但跟当今齐太后乃是亲兄妹。 一旦李承夺了大权,极有可能会封王! 所以齐舒予虽说平时以单修为尊,但并不忌惮。 今日发生之事也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在他看来,一位少年对于如今朝中的局势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他对于单修今日的所为颇为不满! 只是碍于情面,他与另外两人才不得不配合。 如今眼看这数十位官差都持刀相向,他们早就起了退意。 唐大人此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退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他们只不过是保护本官而已,不过诸位今日若是在本官的公堂上将这位陈公子杀了,本官恐怕不止乌纱不保,更要人头落地!” 他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他们今日杀了陈安晏,那就等于将他唐大年也一起杀了! 如此一来,他会护着陈安晏也算是合情合理! 单修却是怒道:“有我们的父亲为你做保,你担心什么?” 他此刻也猜出了唐大人必定是担心皇上怪罪,这才一直保着陈安晏。 所以才抬出了他们的父亲! 唐大人却是冷笑道:“单公子说笑了,京畿重地,人命大案,还是在顺天府公堂,哪有单公子说的那么简单!” 他在心中也不禁暗叹,这些公子哥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这也难怪,他们几人平时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早就视人命为草芥,根本不把陈安晏的性命放在心上。 而他们在过去一旦惹了事,凭借着各自父亲的本事,最后大多都是不了了之,就算有一些御史上报,也会被他们压下来。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单修早就觉得,在这京城之中,除了八王爷和太后不能招惹,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他会有如此说辞,也实属正常! 单修冷冷的看着唐大人说道:“你待如何?” 他没想到,今日之事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局面! 他也没有料到,这位平日里对他们卑躬屈膝的唐大年也会有如此胆色。 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有些词穷。 唐大人朝着他们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公子,还请速速离去!”他又看了看单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若在继续捣乱,本官也不得不去通知王爷和皇上了!” 这也是唐大人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他自然也不敢让他那些手下对这几位公子出手,就算发生冲突,他也会下令,所有官差只许守不许攻! 若是真的错手打伤或是打死其中一位,自己恐怕只能偿命了! 好在听到了他这么说之后,除了单修之外,另外三人明显有些紧张。 而单修见了另外三人的反应,也不禁有些恼怒! 不过此事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扛下来的,如今既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他今日是肯定无法对陈安晏下手了。 从在街上发生冲突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也担心会有人将这件事捅到八王爷或是皇上那里,到时候就不容易脱身了,想到此处,他对着唐大人沉声说道:“唐大人,今日之事我等记下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便拂袖而去,另外三人也总算送了口气,连忙跟上。 见到这“京城四少”离去,唐大年却根本开心不起来,反倒是满脸苦闷,今日他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依旧将那几位公子都给得罪了! 心里琢磨着他这仕途恐怕也到头了,甚至已经有了明日告老还乡的打算! 这时候那些官差也都已经回到了堂下。 而那个被夺了钢刀的官差却是有些郁闷,他的刀如今还插在那块“明镜高悬”的匾上。 与他一样,也在看着那把钢刀的还有陈安晏! 单修出手时不但失了准头,力道也弱了一些。 所以这把钢刀插入牌匾并不深。 照这把钢刀本身的重量而言,最多也就三五个时辰,就会自己掉下来了。 陈安晏来回踱了几步看上去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候唐大人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陈公子,既然他们几人都退去了,您看……” 他本意其实就是想让陈安晏也尽早离去,他也好安排手下将这公堂收拾一番! 而且他也担心单修等人会带着家丁护卫再次前来,若是陈安晏就此离去,自己最多也就派人装模作样在城里搜捕,也省的在这顺天府的大堂上再闹出事端! 可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唐大人判了在下杖刑坐监,不知还剩三下还打不打?” 唐大年连呼不敢:“方才下官也是迫于形势,那两个行刑的官差想必应该没有为难陈公子,还望陈公子……” 刚才行刑的两个官差连忙点头,唐大人见了也有些奇怪。 陈安晏会这么问,他还以为是那两个官差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对陈安晏下了重手! 陈安晏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若是不打的话那咱们就走吧?”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唐大人奇道:“陈公子是要下官陪同进宫见驾?” 陈安晏说的是咱们,而不是自称,在这大堂上,除了陈安晏之外,便只有自己和官差! 所以在他的理解之中,陈安晏所说的咱们自然是指他和自己! 而皇上又是陈安晏的靠山,所以他很自然而然的认为陈安晏是想要进宫向皇上告状! 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能够早于单文柏他们将这件事捅到皇上那里! 如此一来,自己也有了辩白的机会,日后单文柏他们想要对自己不利,他也能有所依仗。 可陈安晏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唐大人怎如此健忘,在下被判了杖刑坐监,既然杖刑已毕,接下来自然是坐监了!” 此刻的他,心中倒是有了一个计划! 若是在明日上朝的时候,将这件事说出来,必定不会引起他人的重视! 特别是此事涉及吏部尚书单文柏之子,所以最后必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他已经决定了,今日就待在顺天府大牢! 明日李彧寻他不到,必定会派人询查,如此一来,昨日发生之事中的细枝末节自然也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可这却吓坏了唐大人:“陈公子莫要开玩笑了,下官怎敢让您进那牢狱!” 他以为陈安晏如今是在生他的气,之前单修他们四人对付他的时候自己没有帮忙! 但是唐大人心中也十分委屈,两边他都不敢得罪,但是如今看来,似乎两边都得罪了! 照这样看来,自己恐怕会死的很惨! 陈安晏见他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禁笑道:“唐大人不必担心,这是在下自愿的!” 第八十七章 下狱 唐大年满脸狐疑的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您这是何意?” 按理来说,天下可没人喜欢坐牢! 那牢狱之中,阴冷潮湿,还有不少鼠虫。 陈安晏看上去身子单薄,唐大年实在担心他会受不了! 陈安晏却是看着那把钢刀,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唐大人,今日在下就借你这牢狱借住一宿。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件事想请大人帮忙!”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因为如今他确实也没有地方去。 薛启堂已经让他派去了万通镖局,至于那来福客栈,陈安晏却是有些担心。 那几位公子哥虽说已经离开了,但是谁也说不准他们回到府中之后会不会在安排家丁去找自己的麻烦! 陈安晏之所以让薛启堂去万通镖局也是这个道理,担心他会受到自己波及,引来单修他们的报复。 至于其他客栈,想必以那四位的家势背景,想要查出自己住在何处恐怕也不是难事,所以他如今能做的。 要么是去找皇上或是八王爷,但如此一来,自己此番顺水推舟所设的局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又或者,跟薛启堂一样,去万通镖局暂住一晚,但是毕竟会被旁人察觉自己跟万通镖局的关系! 他在跟薛启堂交代的时候,也是动过一番心思的! 陈安晏让薛启堂在京城中的药房买了不少药材,再让他将那些药材托人送到万通镖局,假装是去托镖。 薛启堂是杭州名医,家中又经营药铺,他这么做,旁人也不会怀疑。 可陈安晏不一样,他在苏州的家经营的是酒楼,总不至于买鞋柴米油盐找镖局送去! 更何况,若是他和薛启堂两人都出现了万通镖局,必定会惹人怀疑! 而除此之外,那便只有在这顺天府衙待上一晚了。 陈安晏赏赐寒症发作是在抵京的前一天晚上,所以今日才是第二天,按照现在发作的时间来看,应该在明日晚上才会发作,所以他并不担心! 唐大年以为陈安晏有什么要求,连忙说道:“陈公子但说无妨!” 如今他想的是,既然那四位公子已经得罪了,那眼前的陈安晏必定不能得罪,否则在这京城之中,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只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对他来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安晏指了指这堂案说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想必唐大人今日也不会在升堂,那这堂上的这些……” 虽说从头到尾,都只有单修一人出手。 但如今看起来,在这公堂之上,却好像是经过了一番颇为激烈的打斗。 除了断了一角的堂案,还有那根断了两截的水火棍之外,柱子、墙壁以及摆放水火棍的木架还有不少被钢刀砍过的痕迹! 而最醒目的,自然是那把插在正中间牌匾之上的钢刀! 唐大年以为是陈安晏有意提醒,立刻说道:“本官立刻会找人收拾!” 此刻一看,这公堂之上确实十分不雅。 若是被哪个御史见了,必定会参上一本。 所以唐大年很自然而然的认为陈安晏是在提醒于他,向他示好! “不!”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他再次看了看单修的这番“杰作”,扬了扬眉毛说道:“在下是请大人明日散朝之后再收拾!” 唐大年奇道:“这又是为何?” 其实,若是陈安晏不提,他必定会立刻派人收拾! 毕竟在这府衙公堂闹上这么一出,对他这位一府之主来说,算是一个耻辱! 若是此刻有外人进来,见到此番景象之后再宣扬出去,那他这位堂堂三品知府,不但是吏部尚书那样的朝中大员瞧他不起,就是在京城百姓,也要对他看低三分。 陈安晏却是不愿多说,有意推脱:“唐大人就不要多问了,还望大人成全!” 说完之后,他还朝着唐大年行了一礼。 唐大年见了连忙说道:“陈公子不必客气,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虽说被人撞见了于他的声誉有损,不过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他自然不得不卖个面子。 况且如今天色不早,若还有人前来,引至偏厅即可,所以唐大年其实倒也并不担心。 不过对于陈安晏自愿下狱的决定他还是有心劝阻:“只是那牢狱之地,以陈公子的身份实在不便在那过夜,要不就在这后衙歇息一晚?” 虽说陈安晏已经明说,此事是他自己的决定,但他那两项刑罚正是自己所判。 因此唐大年担心此事被皇上得知之后,还是会怪罪自己。 陈安晏却是一伸手说道:“多谢大人美意,在下还是在去那牢中待上一晚,还请大人带路!” 眼看无法说动陈安晏,唐大年无法,只能让两个官差在前面引路。 顺天府的地牢就在衙内,这也是各州府、县衙为了在审案时便于提审人犯特意如此安排。 七拐八绕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大牢前。 那牢头见了吓了一跳,唐大年身为顺天府尹平日里几乎没有来过这里。 他还以为有什么重大的刑案,唐大人才亲自将犯人押送过来。 可那牢头定睛一看,在唐大人身旁的只不过是个少年! 虽说心中疑惑,但还是立刻迎了上去:“唐大人您怎么来了?有事您派人给小的传个话,何须亲自来此?” 见到这个牢头如此恭敬,唐大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嘴里却是假意训斥道:“怎么?这地牢也属本官管辖,难道本官来不得?” 这位顺天府尹,如今也只能在自己手下的面前找回一些自信! 那牢头连忙堆着笑脸说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 唐大年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位陈公子,今日要在这牢中住上一晚,你可要好生照顾!” 那牢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声问道:“大人,他是人证还是人犯?” 他在府衙当差这么多年,进大牢的十有八九是人犯,可那有狱卒照顾人犯的道理? 但若是人证的话也说不通! 虽说这大牢是有些牢房空着,但一般远道而来的人证要么住在府中的客房或是驿站,哪有住大牢的道理! 唐大年还没来得及说话 突然间,这牢头看了看陈安晏,又看了看唐大年,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立刻凑到唐大年的面前小声说道:“莫非这位公子是大人的……” 唐大年一听大惊,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这牢头竟然怀疑陈安晏是他的私生子! 不过唐大年很清楚,他生不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安晏生不生气! 他佯装咳嗽,偷偷瞄了陈安晏一眼,只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立刻心道不好,陈安晏必定已经听到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听力竟然会这么好! 唐大年有些尴尬,他指着牢头怒道:“你个狗东西,瞎说什么?还不快给陈公子磕头认错!” 那个牢头却被唐大年这一巴掌打懵了,脸上立刻浮出了一个手掌印。 听到唐大人说磕头认错,还以为是让自己向他磕头。 于是朝着唐大年一骨碌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唐大年是又好气又好笑,刚要训斥,陈安晏却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唐大人就莫要再为难这牢头大哥了!” 唐大人这才低声喝道:“还不赶紧谢过陈公子?” 那牢头这才听清,对着陈安晏连连作揖赔罪。 唐大年哼了一声之后捂着鼻子进了地牢,陈安晏也紧随其后,不过他却看到了那牢头的表情明显的有一丝紧张。 其实这地牢之中关押的犯人并不算多,远少于其他州府。 这也跟顺天府执掌京畿有关! 除了辖下各县之外,顺天府所管的京畿案件大多都牵涉颇广,所以刑部和大理寺对于这些案件也会插手。 在这两个衙门面前,顺天府自然要矮上一头,所以这顺天府的案犯差不多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在刑部,一部分在大理寺,还有一部分在顺天府。 所以相比之下,这顺天府的大牢倒是要比其他州府看上去干净一些。 这地牢之中还有几个狱卒,见到唐大人之后也都赶紧行礼。 陈安晏进来之后也立刻明白了那牢头紧张的原因了。 进了大牢他们就看到了宰门门口的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牢头和狱卒都有些尴尬。 他们都没有想到唐大年会亲自进这地牢。 毕竟他们在这当差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未在此见过唐大人。 今日有个狱卒在赌坊赢了些银子,回来的时候特意买了些酒菜拍那牢头的马屁,可谁知竟然被唐大人撞见了! 唐大年怒道:“本官还没有用过晚膳,你们倒是吃上喝上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那几个狱卒连忙将酒菜都收了起来,站到一旁。 唐大年有些尴尬的说道:“让陈公子见笑了……” 他是担心陈安晏会将今日在此所见告诉皇上,虽说这其实并不能给他定什么大罪,但怎么说也都算是御下不严。 不过陈安晏的话却让他稍稍宽心。 “大人不必担心,在下并非多嘴之人!” 陈安晏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陈公子了!” 唐大年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一旁的狱卒听了两人的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唐大年再次板起了脸,对他们说道:“陈公子今日会在此住上一晚,他有什么要求你们都照办,出什么事有本官担待!” 第八十八章 迷药 听到唐大年这么说,那几个狱卒对陈安晏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不过他们可不敢有什么异议,连忙应下。 唐大年又装模作样巡视了一番之后,再次对那几个狱卒交代了一遍,这才离去。 唐大年走后,这些狱卒对陈安晏不敢怠慢。 刚才唐大人已经吩咐,一定要清扫一间干净的牢房出来! 所以他们也不敢立刻让陈安晏进牢房,而是先将他请到了刚才摆放酒菜的桌前。 陈安晏坐下之后,见到两个狱卒在收拾门口的那个牢房,一旁的牢头在陪着自己说话。 这顺天府的大牢有二三十间,越往里,所关犯人的罪越重! 在最里面,还有一间让所有犯人都“闻风丧胆”的房间——刑房! 任他再壮实的汉子,也很难在里面熬一个晚上! 而在这大牢的另一侧,还有几间小一些的牢房。 相比而言,那边更加暗无天日,里面所关押的犯人,要么一直都在喃喃自言,要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再有就是整日都闭口不言,每个人看上去都好像不太正常。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那边关押的,都是死囚。 在这大牢的门口,还有一件屋子。 其实这里原本也是一间牢房,只不过因为这里的牢房有富余,这才将这间改成了一个房间,供这些狱卒平时休息之用。 平时白天在这大牢之中一般有数十个狱卒,晚上若是没有刑审的话,最多也就三五个人值守。 说是值守,其实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若是换做其他府衙的大牢,说不定还会稍微谨慎一些。 但顺天府在落座京畿,外有禁军,内有官差,除非是江湖高手,否则根本不可能接近大牢。 所以这顺天府大牢的狱卒们,在夜间值守都轻松的很。 其实在这大牢之外,原本是有一间给他们平时休息的房间。 但是对这些狱卒来说,有些不便,这也是他们将那间牢房改造的原因。 而唐大年其实早就知道了此事,不过他倒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两个狱卒正在清扫的,正是那间改造牢房正对面的一间! 陈安晏早就注意到了,靠外的几间牢房都没有关押犯人。 往里数至少第五间开始才有犯人。 这牢头这么安排,其实也有他的私心。 牢头和其他狱卒在晚上值守的时候,经常会跟今天一样,准备一些酒菜,吃过之后便一觉睡到天亮。 若是将犯人关到前面几间牢房,一整夜的时间必定会积存一些金汁。 这不论是对他们喝酒吃菜还是睡觉来说,都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这门口的几间牢房,平时很少用到。 陈安晏看着那两个狱卒还在忙活,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对着一旁的牢头说道:“差大哥,今日不但叨扰了几位,还连累大家被大人训斥,在下实在过意不去。”一伸手掏出了两锭银子,接着说道:“这里有些银子,权当请几位喝酒了!” 他在离开苏州的时候,身上带着不到两千两银子,加上昨日太后赏赐的五百两黄金,折算下来他如今也有着六七千两银子。 将黄金都换了银票之后,陈安晏将大部分银子都给了薛启堂保管,自己只留了几百两银票和几十两的现银! 六千两银子,对于如今的薛家来说,也差不多是好几年的收入了,不知为何,陈安晏对这位老神医倒是信任的很! 而他会这次会如此客气,倒也不全是因为愧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今日还没用过晚膳! 唐大年虽说想着对他百般关照,却忘了这一点! 这大牢之中的伙食,陈安晏也有所耳闻,这才会让那牢头再买些酒菜回来。 那牢头却是连忙说道:“陈公子,这如何使得?” 二十两抵得上他们半年的俸禄了,那牢头见陈安晏出手如此阔绰,颇为激动。 不过想到之前唐大人都对他如此客气,倒是让他有些犹豫。 他甚至有些担心陈安晏是不是在试探自己,若他真的拿了这银子,陈安晏去唐大人面前告上一状,那他这个牢头恐怕也当到头了。 陈安晏佯装发怒,说道:“唐大人走的时候,说只要是我的要求都让你们照办,莫非要将唐大人唤来你们才去?” 他也知道这牢头的顾忌,因为刚才那位唐大人对自己实在太客气了。 那牢头知道拗不过,接过了银子,又说道:“那也用不上二十两这么多!” 只要是轮到他们值夜,他们就会在这里喝酒,所以对这价格自然一清二楚! 他想的是,既然这位陈公子这么客气,那也不好诓人家的银子! 他这个顺天府牢头的身份,在附近的几个酒楼还是有点面子,寻常五两银子一桌的酒席,他去最多也就三两。 但是陈安晏给了足足二十两,足够摆个五六桌了! 陈安晏却是毫不在乎的说道:“多的就当给几位差大哥的孝敬了!” 他虽说从小在酒楼长大,但对于银子却也没有太大的概念! 虽说不如李彧来的如此夸张,但他自小也是不愁吃穿,平时的花销用度也都有丁坚。 之前去海安县,包个观潮亭都花了五十两,所以在他看来,二十两并不算多。 这牢头却还是有些犹豫:“这……” 虽说平时他凭着牢头的身份,还是经常有些人会送些孝敬。 但每次也就是一些铜钱,很少能有一两以上的银子! 因为对于那些牢中的犯人来说,若是他们的家境殷实或是当朝权贵,自然会走唐大人的门路。 只要是唐大人发话,他们这些手下自然不能不听。 而走他们门路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或是穷苦人家,能给的孝敬自然不多。 所以一年下来,最多也就十多两碎银。 想陈安晏今日这么大方的,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 不过他也知道,跟过去一样,收到孝敬之后,他自然拿大头,剩下的才分给下面的狱卒。 而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却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位陈公子莫非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又在唐大人那里疏通过了,唐大人这才对他这么客气? 可他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能做什么事让关到这大牢来呢? 陈安晏见他发愣,忍不住说道:“牢头大哥,您还是赶紧去吧,等您回来估计另外两位差大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因为那间牢房基本没人用过,所以那两个狱卒也只是清扫一番,铺些干净的稻草而已。 最关键的是,陈安晏已经觉得有些饿了! 那牢头见陈安晏似乎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说,告谢之后便去买酒菜了。 过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牢头拎着两盒酒菜回来了! 而那两个狱卒也总算收拾好了! 陈安晏在外面看了看,虽说看上去还是有些受潮,但比其他牢房已经好多了,勉强捱一个晚上应该不成问题。 那两个狱卒见到了这满桌的酒菜,眼睛都直了! 以他们的俸禄而言,可不敢这么奢侈! 牢头告诉他们,这些都是陈安晏的安排,除此之外,每人还都有几两的赏银! 两人更是喜出望外! 原本因为陈安晏的关系,让他们被唐大人训斥,还费力的将那间牢房收拾干净,他们两人心里其实有些怨言,只不过担心陈安晏向唐大年告状,这才憋在肚子里。 这时候却差点就把陈安晏当亲爹了! 酒菜都摆好之后,他们立刻给陈安晏也倒上了一碗酒。 陈安晏接过却立刻发觉这酒有问题! 这酒是京城一带颇为出名的烧刀子,可陈安晏却闻到了其中有一股迷药的味道,只不过被那烧刀子的味道掩盖住了,一般人很难察觉! 但陈安晏不一样,他可是从小就在药缸里泡大了,又收到丁坚的耳濡目染,对这自然十分敏感!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那牢头。 这酒菜都是牢头买回来的,所以此人的嫌疑极大! 但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见过此人,两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冲突,他为何要给自己下药呢? 莫非是觊觎自己的银子? 又或者,是他在去买酒菜的时候,遇到了那“京城四少”,是受到他们的指使给自己下药,然后再对自己不利? 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酒他自然是不敢喝了! 所以他看着眼前的酒碗连连摆手,说道:“几位差大哥,在下年岁尚小,实在喝不了这烈酒,还请几位差大哥自便!” 年纪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最合适的借口。 毕竟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烧刀子确实还是太烈了! 那牢头听了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倒是把这一茬忘记了,要不我再去买坛花雕?” 陈安晏担心他还会下药,到时候自己就没有借口了,连忙将他拉住,说道:“差大哥您就别忙活了,在下不胜酒力,今日就以茶代酒,多谢各位差大哥照顾了!” 说完之后,立刻又取了个空碗,倒上了一碗茶,与他们干了。 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那牢头接过陈安晏的那碗酒后,又倒到了自己碗里喝了起来! 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里面有迷药! 这让陈安晏觉得十分奇怪。 如此看来的话这迷药并非那牢头所下! 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了这些菜里倒是没有迷药,所以也吃了一些。 而那牢头和两个狱卒,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喝了两碗酒后就开始有些口齿不清了! 很快,除了陈安晏之外,那三人都趴在了桌上! 陈安晏背脊一凉! 这个时候他有一种错觉,会不会是单修他们找机会在酒里下药,将狱卒们迷晕之后夜闯大牢对自己不利! 若是对方派出几个高手,自己身处囹圄根本无处躲藏! 在这大牢之中,对于单修他们来说,就如瓮中捉鳖一般! 陈安晏想到此处,立刻朝着大牢外面跑去。 一旦到了外面,就算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也能及时呼救,将唐大年当挡箭牌! 可他才走了两步,大牢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陈安晏暗道不好,莫非自己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只见那来人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等陈安晏看清那人的容貌之后,喜道:“您怎么来了?” 第八十九章 探监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万通镖局京城分舵施镖头! 原来,薛启堂去了万通镖局京城分舵之后,将今日发生之事以及陈安晏的交代都告诉了施镖头,顺便请他们将那几车的药材送去杭州! 虽说陈安晏再三交代不会有危险,但施镖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立刻动身来了顺天府衙。 他到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单修他们出去,却没有见到陈安晏。 使了些银子跟那守门的官差打听之后才得知,陈安晏已经被判了坐监! 施镖头这时候倒是放松了一些! 他最担心的是,那位顺天府尹会因为单修他们几人的背景,会对陈安晏不利。 不过照那个官差所说,陈安晏似乎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反而还将那单修耍了一顿! 如今虽说被判了坐监,但就算陈安晏被跟其他犯人关在一起,以他的武功,应付应该不是问题。 施镖头虽说武功高强,但在大白天闯那府衙大牢还是有些不妥。 在这一带,有不少铺子的掌柜或是东家都托万通镖局跑过镖,所以大多都认得! 在确定了陈安晏安全的前提下,若是为此毁了万通镖局在京城多年的经营实在有些不值得! 所以施镖头便在府衙外的茶铺等着天黑! 直到见到那个牢头出了府衙大门! 府衙大牢里那些狱卒所穿的补服和寻常官差所穿的补服并不一样,所以施镖头一眼就看到了! 他原本想跟着,问问陈安晏在里面的情况! 可这牢头抹角拐弯来到了一间酒楼,一看他就是这里的熟客。 只见他要了两个食盒,要了几个凉菜之后,又让厨房准备几个热菜,另外又让小二打两壶酒! 施镖头心中一动,猜到了这狱卒必定是晚上守着大牢觉得无趣,这才出来买这些酒菜。 不过他要夜探府衙大牢,若是被这些狱卒发现,终归不美,于是找了个机会在那两壶酒里下了些迷药! 等那牢头回了府衙之后,施镖头算了算时间,若是那些狱卒已经喝了那些参了迷药的烧刀子的话,此刻应该已经起了药效! 而且此刻天色也暗了,他就算飞檐走壁,应该也没人会注意! 这才在府衙大牢门口撞见了想要逃出去的陈安晏! 陈安晏见了他之后心中稍定,不过还是立刻说道:“施镖头,我们还是先出去,那牢头买回的酒里被人下了药,可能有人会对我不利!” 此刻他还不知道这药是施镖头所为,他只是担心单修他们派来的护院太过棘手! 若是他通过单文柏向唐大年施压,如此一来,就算他在这大牢之中遇险,这顺天府中的官差也不会前来搭救! 而且就算有官差前来,他也很难解释那牢头和另外两个狱卒昏迷以及施镖头出现的原因! 所以说,不管如何,在他看来,如今在大牢里待着就是坐以待毙! 而施镖头的话,终于让他放下心来:“副总镖头请放心,那个药是属下所为!” 说完之后,他也觉得有些侥幸! 他知道陈安晏这些年是在跟丁坚学武,而丁坚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和用毒,所以他猜想陈安晏必定会发觉那酒中的迷药! 可他事后有不确定陈安晏是不是只学了个皮毛,毕竟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这些年里还饱受病痛的折磨! 所以当他站在大牢门口,看到陈安晏向他冲来的时候,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陈安晏却是奇道:“您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照他看来,就算施镖头不下药,那两壶烧刀子也足以让牢头和另外两个狱卒醉倒。 而且,自己若是一个不慎,也喝了这酒,恐怕也会睡上几个时辰,那施镖头此番前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施镖头却是笑着说道:“属下只是想看一看,这些年里副总镖头到底学到了丁坚几成本事?” 虽说是开玩笑,只是提到丁坚,两人的神色却是又暗淡了下来。 进京之后赵公公的棺木已经被抬到了他原来住的小院,想来在李彧将那些大臣说服之前,赵公公的尸首暂时都会放在这里。 而丁坚的尸首则是被陈安晏他们带到了来福客栈,如今正放在客栈的后院。 原本来福客栈是不同意他们将棺木放在他们后院的,只不过昨天晚上陈安晏与那高丽三皇子一行发生冲突之后,那掌柜觉得颇为解气,再加上丁坚的棺木是一口椁木棺,就是距离数尺也闻不到什么异味,而最关键的是陈安晏出手阔绰,多给了不少银子,那客栈掌柜才算同意暂时将丁坚的棺木放在后院。 如今带是带来了京城,但埋在哪倒是个问题。 在一阵沉默之后,陈安晏开口说道:“施镖头莫要再称呼在下副总镖头,在下实在担待不起!” 这个身份,是施镖头受万通镖局总镖头之托,在昨夜交给陈安晏的。 只是他却对这个突然降临的身份有些不太习惯! 施镖头却是说道:“这是总镖头下的令,属下实在是不敢不从!” 陈安晏忍不住问道:“你们总镖头到底是谁?” 昨日他见到那徐镖头根本没有用全力,很轻松的就将高丽三皇子的人一一打败,不光如此,徐镖头的武功应该也远胜丁坚! 但据施镖头所说,那位总镖头的武功还在徐镖头之上。 这样的绝顶高手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可偏偏又对自己如此关怀备至。 照他的推测,这位总镖头当年与自己的爹娘必定十分亲近,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照顾了自己整整十二年! 一提到总镖头,施镖头明显的有些忌惮:“这个……日后副总镖头见了总镖头之后,一切自然都见分晓!” 在得到总镖头的同意之前,他自然不敢透露总镖头的身份! “你……”陈安晏气极,却又无可奈何:“这样吧,你还是叫我陈公子吧,也能掩人耳目!” 施镖头若是一直称呼他副总镖头,确实十分不妥。 如今两人还只是为掩人耳目私下见面,可自己日后必定有许多用得上施镖头的地方,所以必定会经常见面。 若是被旁人听到了这个称呼,必定会有所怀疑,所以他便想到了陈公子这个称呼! 施镖头连忙说道:“属下遵命!” 陈安晏来京城不过两日,但此刻他陈公子却已经名声在外,所以施镖头用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牢头和两个狱卒如今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陈安晏和施镖头也就当在此用晚膳了! 施镖头看到那两个酒壶一拍脑袋:“我倒是把东西忘了!”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只见他一手拎着两个酒壶,一手拎着一床棉被进来了! 陈安晏一看那棉被做工精良,用的也都是上好的料子,价格必然不菲! 施镖头知道这狱中只有稻草,所以特意去买了床棉被。 将东西放好之后,他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个火盆,上面还另外放了一盆清水,接着又将他自己带来的两壶酒放在了水里! 没过多久,这水就开了。 施镖头摸了摸那两个酒壶,笑道:“听丁坚说,你也好这一口?” 陈安晏接过酒壶,打开一闻,正是绍兴花雕! 这酒温过之后,一口下肚,陈安晏顿时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驱寒而已,丁叔是不是都把我说成酒鬼了?” 只不过喝了一口,陈安晏的脸就微微有些泛红。 施镖头想的如此周到,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施镖头也是连喝几口,却是笑道:“喝酒有什么不好?当年……” 他说到此处,却是突然止住了,还偷偷看了陈安晏一眼! 陈安晏看了看他的神色,知道就算自己追问,施镖头也必定不会回答。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笑着问道:“你们万通镖局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如今他虽说有着六千多两银子,但若是要做李彧的谋臣,必然要花不少银子,但如今李彧能拨动的银两太少,所以他便把注意打到了万通镖局上了! 虽说如今看上去好像是个无底洞,但长远来看,等李彧掌权之后,万通镖局的地位必然也会水涨船高! 可施镖头听了这话,看上去却好像有些不满:“副……陈公子,您也是万通镖局的人,怎么还老是说你们你们的……” 陈安晏翻了个白眼再次问道:“咱们万通镖局一年赚多少银子?” 施镖头这才满意,稍稍算了下说道:“一年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怎么?您要用银子?” 他听说了陈安晏有在京城买宅子的打算,所以以为陈安晏缺些银两! 以他京城分舵镖头的身份,拨个一两万两倒也不是难事! 陈安晏却是咂了咂舌说道:“一个镖局一年能赚这么多?” 其实在大梁有着不少镖局,只不过很少有像万通镖局这般在全国十八个省都有分舵的! 它们大多都是固定只跑一两个地方,就像杨家当年的中原镖局一样! 之前在苏州的时候,他听说苏州府的镖局一年也就一二千两的收入! 这还是因为苏州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特别是苏绣极为精美,所以需要押运的货物比较多的缘故! 可跟万通镖局一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说起赚钱,施镖头却是生起了一股傲气:“寻常镖局一年能过万两已经很不错,但咱们万通镖局不一样!” 第九十章 开张 对于镖局来说,它的实力强不强主要是看两个方面,一个是镖局主人或是镖头的背景,另一个就是镖师的武功! 对于一般的镖局来说,镖头就是镖局的主人! 有能力开镖局的,大多都是人面广,关系好,万一出了事,有能力摆得平官府! 至于镖师,要么是功夫好,要么是在绿林之中吃得开! 只有这样,这镖局才能生存下去! 可尽管如此,大部分镖局每年的收入只能十取其三! 押镖的镖师们虽说大多都身怀武功,但镖局讲的是和气生财,所以那剩下的七成利润,大多都是用来打点官府以及沿路的山头! 对于镖局来说,他们的任务不是跟那些山贼争强斗狠,而是安全的将货物送达! 所以,这押镖途中,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一些不讲理的山贼,他们还要分上一部分的货物。 照规矩来说,押完一趟镖,货物还剩下超过八成的话,货主也不得计较,得照价支付镖银。 所以后来,有些镖局为了这两成的货物,跟一些山贼勾结,时间一长,那些货主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却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而寻常的镖局除了镖头和镖师之外,还有大掌柜、趟子手和一些伙计,各自分工明确! 所以有时候跑一趟镖得十几二十人。 镖局本身就要分出去大部分的镖银,再如此一来,镖局每年的结余就十分有限了! 但万通镖局不一样,各个分舵除了有一个镖头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镖师!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两个杂役在镖局干些粗活。 而他们每次走镖的时候,万通镖局也只会派出一到两个镖师,至于那些押运货物的伙计则是货主自己负责! 这是在万通镖局成立之初就定下的规矩。 那个时候,万通镖局最初是在江苏成立,当时这个规矩一出,就引来了其他镖局的冷嘲热讽! 因为这一路上除了镖师押镖之外,还得有识路的伙计和懂行话趟子手! 而且对于他们这样新成立的镖局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得拜这一路的山头! 否则,还没到目的地,货物就都被抢走了! 不光如此,万通镖局除了没有伙计和趟子手之外,所收的镖银也是别的镖局的两倍有余! 人家收一百两,万通镖局就要收两百两! 人家收五百两,万通镖局就要收一千两! 所以在万通镖局成立后的两个月里,一单生意都没有做成,还被其他的镖局耻笑! 但他们也并没有为此而改变他们所立下的这些规矩! 不过这没有生意的尴尬局面到了第三个月就彻底结束了。 在苏州有一家最大的绸缎庄瑞庆祥,他们的绸缎深受京城那些达官贵族的喜爱,所以这瑞庆祥的东家便在京城也开了分店。 只不过苏州的绣工自成一派,所以这瑞庆祥便定期将这绸缎送往京城。 苏州到京城两千余里,光靠瑞庆祥自己的伙计,自然没有能力将那些绸缎送去京城。 所以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请镖局护送。 这瑞庆祥的绸缎利润惊人,按理来说每送一趟差不多能赚一万两银子左右。 而镖银一般在一千两。 只是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太好,十车货物,送到京城的时候基本上就只有八车了,还有辆车被路上的劫匪给抢走了。 可尽管如此,除去镖银,他们一趟还能赚上七千余两,这也算是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那次瑞庆祥的万掌柜想要再送上十车绸缎去京城的时候,这苏州府的镖局竟然没一个愿意接的! 而从苏州去京城,要么走陆路,要么走水路。 对于苏州府的这些镖局来说,去京城的话他们更愿意走水路。 一来水路要轻松的多,二来这水贼远没有山贼凶狠,大多只是仗着水性不错才敢拦路劫财,而江南水乡之地,大多都会水,所以那些水贼也没有什么倚仗。 所以就算遇上水贼,稍稍破费些银两就过去了! 但是瑞庆祥每次托镖都要求走陆路,绸缎不能受潮,否则很容易出现霉斑。 瑞庆祥在大梁国内的名声上佳,他们可不愿意因为这些霉斑而断送了自己的名声。 而去京城,山东是必经之地。 那个时候,山东正好出现了一伙响马,自称飞马帮。 这些人占山为王,拦路抢劫都不在话下。 不光如此,他们根本不讲绿林规矩。 按照绿林的规矩来说,就算有些劫匪,不愿跟镖师们攀交情,想要强行劫财。 那些镖师若是不敌,劫匪也会留下一到两成的货物,那些货主也不至于倾家荡产,也算有个活命的由头。 但是飞马帮却不这么做,他们每次都会将所有的货物都抢走。 如此一来,那些货主都血本无归,若正好是些之前的货物,那镖局也会赔的倾家荡产, 甚至有些镖局为了躲避赔钱,选择远盾他处! 山东巡抚也曾派兵前去围剿,但是他们人强马壮,来去如风,还没等官兵前去,早就化整为零,隐于市中。 等官兵已走,他们甚至会变本加厉! 江苏、山东一带的镖局也曾经联合起来,想要跟他们谈判,谁知对方的人都没见到,反倒被伤了数十人。 所以那段时间,要送苏州往京城运货,那些镖局要么不走,要么就是要求走水路。 除此之外,便只有从河南绕道而行。 只不过这一带的镖局,都只打点了山东这一条线。 若真的绕道河南,说不定结局会更惨! 所以无奈之下,万掌柜已经在考虑同意那些镖局走水路了! 可东家却是发话了! 他宁可不送也不愿这绸缎走水路,因为此举极有可能砸了瑞庆祥的招牌! 暂时不向京城送绸缎,少的也不过是两三省之地的生意。 但若是招牌砸了,那瑞庆祥可就完了! 就在万掌柜左右为难之际,如今江苏分舵的徐镖头亲自登门,希望能接这个镖! 万掌柜也早听说过了这家万通镖局,只是得知要两千两镖银,还只出两个镖师。 除此之外运货、装车、沿路的杂事都要他们自己做,所以一直都没有跟万通镖局接触。 而且这万通镖局成立至今,一单生意都没有做过,万掌柜他们也不清楚万通镖局有多少实力,所以不敢贸然答应。 虽说被劫镖之后能向镖局索赔,但出事之后真的愿意赔偿的镖局少之又少,大部分也只是象征性的赔偿一些,再让官府出面,如此便不了了之! 在他们看来,这万通镖局不过是无名之辈。 若是真的被劫了镖,恐怕也没有能力赔偿。 可这时候徐镖头却做了一件出乎他们意料的事! 他直接取出了两万两银票放在了万掌柜和瑞庆祥东家的面前。 按照他的说法,这两万两就压在瑞庆祥,若是货物被劫,这两万辆就是赔偿。 其实他们十车绸缎的成本差不多也就是两万两左右。 眼看银票不假,瑞庆祥京城分店又急着要货,万掌柜和东家商议之后便跟徐镖头立了字据,由万通镖局押镖,将这十车绸缎送到京城。 这个时候,苏州府大部分镖局都觉得万通镖局是自不量力,都在等着看笑话。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这批货物顺利的到了京城,并且没有一成的折损。 回到苏州之后,徐镖头便取回了两万两银子和两千两镖银! 而那些瑞庆祥的伙计,回来之后一个个都异常的兴奋! 据他们所说,万通镖局一共就两个人押镖。 一个是徐镖头,另一个是江镖师。 因为之前没有拜会过这一路上的各方势力,所以他们一出苏州就陆陆续续遇上了不少劫匪,少则一二十人,多则三五十人。 可每次遇上劫匪,这些伙计还没看清,江镖师一个人就解决了一半,剩下的都落荒而逃! 一直到在山东遇上了那伙传说中的飞马帮。 这飞马帮据说有近百人,但那日他们只见到了五十人左右。 不过相比其他的劫匪,飞马帮确实各个人强马壮,而这也正是他们嚣张的底气。 那为首之人背着两把巨斧,满脸横肉,一脸不屑的看着徐镖头等人。 相比于其他劫匪只要求留下两成货物,飞马帮直接要求留下所有的货物,否则鸡犬不留! 虽说已经从之前的交手中见识到了江镖师必定身手不凡,但面对这传说中的飞马帮,那些瑞庆祥的伙计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甚至于有几个都准备逃跑了。 可就在那飞马帮的人刚嚣张的说完他们的规矩,江镖师就割下了那为首之人的一条胳膊! 剩下那些飞马帮的人都吓傻了! 那为首之人正是他们的二当家,他的身手仅次于飞马帮的大当家! 这二当家过了几息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少了一条胳膊,立刻惨叫了起来! 而江镖师却冷冷说道:“若是你再喊出声,另外一条胳膊也不保!” 如此一来,他只能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衣襟,愣是不敢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二当家的一个手下正想偷偷溜走,去请大当家! 因为他知道,那个镖师如此轻松的制服二当家,那此人必定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匹敌的,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大当家!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觉得脖子一凉,一把飞刀直接插进了他的脖子。 二当家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大喊道:“大哥救我!” 其实这飞马帮的大当家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当初跟二当家交手也是险胜,所以自知不是江镖师的对手。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露面的时候,却见到这队伍里另外一匹马上有个人正看向自己的方向!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那个割了二当家一条手臂的人还不是这里武功最高的! 自己若是露面,恐怕下场也会跟二当家差不多,于是带着其他人立刻离开了! 江镖师见这二当家如此聒噪,冷哼之后又是一刀切掉了二当家的另外一条胳膊! 二当家那些手下见了他的下场,立刻作鸟兽散。 江镖师也没有追,而是回来继续赶路。 自那之后,那些伙计总算是真正放心了! 可其他镖局的人根本不相信万通镖局有这样的能力。 但送货的大多都是瑞庆祥的伙计,他们自然不会为外人说话。 而且他们带回来的收条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第九十一章 要钱(上) 自那之后,万通镖局便在江南打开了名声! 虽说相比其他镖局来说,他们收的镖银要多上一倍,但是每次都是十成的货完好的送达! 少了那两成的折损,这算下来反倒是万通镖局还合算一些。 以往每次走镖,那些掌柜都是派一两个伙计跟车,而万通镖局在押镖的时候除了两个镖师之外,其他都是他们自己的人,虽说要多花上一些银两,但也杜绝了一些不良镖局偷梁换柱的把戏! 如此一来,万通镖局的生意自然一飞冲天! 不过,这也让其他镖局的生意一落千丈。 江苏的其他镖局曾经暗中联合起来,让二三十个镖师装扮成是山贼,拦在了万通镖局押镖的必经之路上。 按照他们的估计,万通镖局的镖师武功再强,也不过两个人,他们以十敌一应该不是问题。 但他们却是忘了一件事! 当初江苏、山东两地的镖局,出动了四五十人,想要跟飞马帮的人谈判,却被对方暗算,连伤数十人! 而万通镖局仅靠一人,就让飞马帮土崩瓦解! 等他们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派出去的镖师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所幸的是,万通镖局的镖师并没有起杀心,而是以枪代棍,仅仅是打晕了他们! 用那些镖师的话来说,那个打晕他们的人,其棍法未必有多高明,但是轻功却是他们生平仅见! 而且万通镖局也留下了话——若敢再犯,鸡犬不留! 那些镖局自然不敢再动那样的念头。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镖局关门的关门,合并的合并,只能通过低价的手段勉强维持。 不过好在那时候江苏的万通镖局一共也就二三十个人,两个人接一趟镖,同时总共也就能接十几个镖。 对于江苏这样的地方来说,自然远远不够,所以其他那些镖局多少还是能接到一些生意。 只不过他们就算加一起,也远远不及万通镖局。 名声在外之后,万通镖局直接在另外十七个省都开了分舵,靠着雷霆手段,在各省都站稳了脚跟。 而真正让万通镖局名声大噪的是在四川的一件劫案! 在四川分舵成立不久之后,四川的富商要运一些锦绣以及茶叶去京城,便找上了万通镖局。 可谁知在经过南充的时候,遇到白马帮的人! 这白马帮跟山东的飞马帮一样,在当地也是赫赫有名的响马。 只是他们要比飞马帮要强了不少,整整有五百人马! 每次有官府追捕,他们就躲进川西的山林里,等风头一过,再出来作案,所以他们在四川一带一直都是一个隐患! 以往四川的那些镖局每年都会交大笔的银子给他们作为孝敬,而若是不巧碰上了,还要另外交银子,让那些四川的镖局苦不堪言。 而万通镖局在四川成立分舵之后并没有依例去拜山头,所以让这白马帮的人十分不高兴。 他们得知万通镖局接了镖后便埋伏在了去京城的路上。 此次押镖,万通镖局依旧只出动了两个镖师,只是这次白马帮的人实在太多,两人为了救那些伙计,都身受重伤。 纵然如此,白马帮也死伤三十多人。 这是万通镖局成立以来第一次被劫镖。 其实面对白马帮,能够全身而退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万通镖局的出现,对于那些成立已久的镖局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打击! 所以其他镖局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在那两个镖师回去之后,四川分舵的镖头立刻送了一万五千两白银赔给了那个富商。 那富商虽说对万通镖局有些失望,但倒也算是通情达理,毕竟人家为了救他的伙计都受了重伤! 出事之后的五天里,万通镖局都没有任何动作,所以一些声音也渐渐传了开来! “这万通镖局也不过如此!” “看来他们还是敌不过这四川的白马帮!” “万通镖局抢了那么多镖局的生意,这次也算是自作自受!” 类似的言语充斥在整个四川的坊间! 可就在第五天夜里,十辆马车停到了四川巡抚的衙门口。 起初大家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府里的官差打开一看,却是满满的十车人头! 每辆马车五十个,十车总共五百多个! 那些官差们仔细辨认后,发现了这些都是白马帮的人! 赶车前来的人早就离开了,但是这马车上却有万通镖局的镖旗! 第二天一早,万通镖局便将之前被劫的货物送还给了那个富商,也取回了那一万五千两白银。 并且允诺再次替他押送,且不收镖银! 这时候,万通镖局血洗白马帮的消息不胫而走,让附近的那些山贼都闻风丧胆! 不光如此,整个消息传到了其他各省,也算是给各地的山贼提了个醒,那就是千万不要招惹万通镖局的镖! 因为一般来说,普通的山贼帮派也就几十个人,规模大一些的也就一两百人。 像白马帮这样有五百人规模的已经是屈指可数! 其实这也是官府有意控制的结果。 因为人数一旦达到一定的数量,官府就会觉得有造反的隐患! 特别是对于那些人数上千的帮派,若有异动,官府很有可能直接派大军直接剿灭! 大部分帮派与白马帮的实力想比,还是差了不少。 万通镖局有灭掉白马帮的能力,对付他们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自那之后,一直到今日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劫匪一见到万通镖局的镖旗就会远远的让开! 不过万通镖局能有这样的实力,也都是自己打出来的! 而且,在整个大梁,大家也都默认了万通镖局所收的镖银值其他镖局的两倍! 用他们的话说,就“万通镖局”这四个字,价格就是翻上一番也无可厚非! 在听施镖头说了这段万通镖局成立的经过之后,陈安晏也不禁咂舌! 他本以为万通镖局跟寻常镖局一样,只不过实力稍强而已。 但眼下看来,在整个大梁,其他所有镖局加在一起也不是万通镖局的对手。 可这样的一个镖局,竟然让自己做副总镖头,这其中的疑问,恐怕只有在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后才有可能知道答案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陈安晏缓缓说道:“过两天,我可能要个三五万两银子,不知……” 按照他的猜测,若是那些大臣知道了自己跟高丽三皇子谈判之后,结果竟然是继续给高丽赠送货物,必定会对自己有非议! 而他又是皇上的人,极有可能会连累皇上。 虽说李彧那里倒是还有一些银子,但他也不得不提早做好最坏的打算。 施镖头听了却是皱着眉头说道:“若是一二万两,以我京畿分舵镖头的身份,倒是能拨出来,但三五万两的话……” 按照万通镖局的规矩,其他各省的镖头能拨一万两以下的白银,京畿分舵的镖头能拨两万两一下的白银,江苏分舵的镖头能拨三万两以下的白银! 所以陈安晏的这个要求,倒是让他有些为难。 虽说他知道按照总镖头的性格,只要陈安晏提要求,就算三十五十万两也会答应,但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守规矩的人,这也是总镖头让他坐镇京畿的原因! 陈安晏看到他的表情,也猜到了自己是有点难为施镖头了:“两万两,加上我这边还有六千两,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勉强够用!” 毕竟自己昨日才第一次跟万通镖局接触,今日却要人家准备三五万两银子,这恐怕任谁在短时间内都接受不了,所以陈安晏自然也不会去怪施镖头。 大梁每年赠送给高丽的货物,价值不过万两有余,所以陈安晏若是有两万六千两白银,那么对于给高丽三皇子双倍货物的承诺倒是也能算是完成了! 只是如此一来,在京城购买宅子的计划恐怕要拖上一阵了! 施镖头见陈安晏并不强求三五万两倒是送了口气:“不知陈公子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他本还以为陈安晏是想要买个宅子,但就算在京城之中,过万两的宅子也并不多见,而且大多都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 所以他对陈安晏要这么多银子的原因有些好奇。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将他与三皇子的计划告诉了施镖头。 施镖头听完,脸色却凝重了起来。 “让大梁扶持三皇子,这是那位大梁皇帝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陈安晏听他这么问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答道:“是我的意思!” 施镖头明显的有些惊讶,又追问道:“这个计划现在有多少人知道?皇上知道吗?”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我虽跟皇上提过,但他也只是一知半解,除了他之外,便只有那位高丽三皇子与我知道整个计划!” 施镖头微微皱眉,不过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又沉思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陈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我要立刻将此事告诉总镖头,在此之前,还请你不要将这个计划告诉别人!” 第九十二章 要钱(下) 陈安晏见他面色凝重,只是不知此事于万通镖局有何瓜葛,不过施镖头既然说了,他也只能先应下。 此事他虽跟李彧提过,但李彧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这位小皇帝如今也只有陈安晏一个心腹,自然不会与旁人提及。 除此之外,应该没人知晓他和高丽三皇子谈话的内容了! 而那位高丽三皇子,应该也不会轻易的将这件事透露给他的手下。 因为他的处境比陈安晏要危险的多。 如今的他根本无法保证,在这次出使大梁的随行人员之中,有没有太子和二皇子的人! 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至于如何跟李文栋以及其他大臣交代,他倒是已经想好了借口,暂时也不用向他人透露其中的关键。 施镖头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儿,似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看了看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准备将这些银子直接送给那位高丽三皇子?” 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过去大梁每次送的都是货物,若是直接赠送银两,似乎有些不妥,还是依例采办些货物送给他们!” 依照陈安晏的意思,相较而言,自然是送银两更加方便。 因为三皇子回去之后就要慢慢开始有所行动,但不管是招兵买马还是收买人心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银两! 如今朝政都是由太子把控,所以银两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但是三皇子此番出使大梁的目的是要大梁赠送的货物,若是直接给银两,也只会上缴朝廷,如此一来反倒会惹人怀疑。 而且,对于此刻深陷困境的高丽来说,带回粮食比带回银两更加实用,毕竟就算带回了银两,还是要高价跟大梁或者倭国去购买粮食! 施镖头面露喜色,笑着说道:“这倒是好办,若是送货物的话,两万两足够了!” 陈安晏本身有多少银两,其实他也清楚。 这些年里,丁坚所花费的银两都是由万通镖局所出,他身为镖头,对那些账目并不陌生。 至于太白居的盈余,丁坚也早就给他们透露过。 而且,江苏分舵的人也打听到了,陈安晏将大部分银子都留给了陈文锦夫妇,自己只带了一二千两进京! 若是按照他们刚才所说,陈安晏几乎要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拿出来! 对施镖头来说,他自然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 陈安晏奇道:“此话怎讲?” 能少出一些银两,他自然乐意之至。 但他早就算过了,若是要给比过去双倍的货物,两万六千两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了! 施镖头笑道:“陈公子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不管是米商布商茶商药商,我们万通镖局都跟他们打过交道,由我们出面,价格至少能让掉两成!” 就如他所说,万通镖局的生意遍布大梁全国! 只不过他们每个省的分舵人数有限,每个月最多也就只能跑个二十趟镖左右,所以有许多商铺都排着队在等! 他们为了能跟万通镖局打好关系,只要万通镖局开口,他们自然愿意给上折扣! 陈安晏大喜:“如此甚好!” 原本要他拿出那六千多两银子,他还有些肉痛。 毕竟他是准备在京城购置宅院,若是真的送出去了,恐怕短时间内只能借助吴王府了。 不过既然用不到他的银子,他自然会接着物色宅院,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解决了银两之事后,陈安晏的心情不错。 若是万通镖局出不了这么多银两,他便只能让李彧出,但如此一来,必定会落人口实,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方式便是这银子是由他这边出手! 不过相比于陈安晏的轻松,施镖头却依旧有些担忧:“你短时间内应该都会待在京城,如今得罪了单修他们,今后恐怕得小心一些了!” 他已经从薛启堂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在京城一带也有些年头了,对于这所谓的“京城四少”自然也早有耳闻! 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他们早就派人出手教训了。 今日陈安晏得罪了他们,就已经身陷囹圄,日后恐怕会更加得寸进尺! 虽说面对那四个公子哥,他自信陈安晏能应付,但他们毕竟家大业大,府中家丁护院众多,若是仗着人多势众,陈安晏还真不一定能对付的了! 他稍稍犹豫之后,又继续说道:“要不,你还是住在万通镖局,也好有个照应!”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陈安晏一直都是江苏分舵的人在照料,所以施镖头倒也没有怎么费心,只是帮着寻访名医,外加平时收集一些陈安晏需要的书籍而已。 如今陈安晏进了京城,他的安全自然由他这位京城分舵镖头来负责,所以他丝毫不敢松懈! 其实昨日晚上,陈安晏已经跟他分析过于万通镖局过从甚密的弊端,不过如今在他看来,那些担忧都比不上陈安晏的安全要紧。 陈安晏看上去却十分淡定,笑着说道:“此事我很快就会解决,施镖头不用担心!” 施镖头却说道:“你如今是皇上的人,与太后的人势同水火,又如何能轻易善了?” 他会如此担心,其实也不无道理! 就如他所说,陈安晏是皇上的人,但如今李彧并无实权,反观那几个纨绔子弟的父亲,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刑部侍郎,要对付一个区区陈安晏,恐怕是易如反掌! 除此之外,陈安晏在京城除了万通镖局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手,而照陈安晏的意思,万通镖局如今还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除了在朝廷要应付单文柏他们,平时很有可能还要应付单修他们的暗算! 陈安晏本就旧疾缠身,时间一长,施镖头担心会有危险。 不过陈安晏还是摆摆手说道:“施镖头放心,这件事不会拖太久,况且今日一过,我暂时会搬去吴王府住上一阵,等买了宅院,到时候再做打算!” 其实他本不想说要去吴王府暂住,但他也知道,此事隐瞒不了多久。 最快恐怕明日搬去的时候就会在京城传开,到时候施镖头必然也会知晓此事。 若不提早告知,恐怕会让他觉得见外。 而且相比住在客栈,搬去王府会让他们见面变得更加困难。 陈安晏一时之间还未想好对策。 不过,在这段时间,倒是能让薛启堂多跑几趟传个消息。 在外人看来,一个外乡的名医,见到京城这么多各式各样的药材,多运一些回去也在情理之中,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施镖头听了果然脸色一变,正声说道:“为何要搬去吴王府,你可知这么做有多危险,那位吴王如今可是也有机会争夺帝位的人!” 他在京城经营多年,虽不在官场,但对这朝中的局势也早有耳闻。 陈安晏却是苦笑道:“王爷盛情相邀,我自然不能不从,再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朝中那些大臣的眼皮底下住进王府,我想这位吴王应该不敢拿我怎么样!” 吴王会邀请他住进王府,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在他的再三衡量之下,还是觉得此刻住进王府,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李彧,都是利大于弊! 而且他自信那王府中的侍卫,就轻功而言,应该都不如自己! 施镖头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我也要向总镖头汇报!” 陈安晏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子时,两壶花雕早已见底,陈安晏也觉得有些困倦了! 施镖头见状,立刻为他铺了棉被。 陈安晏仔细一看,这料子正是那间瑞庆祥的。 而且这棉被在火盆旁边烘烤过之后,如今已是十分暖和! 施镖头又将那火盆放在了陈安晏的不远处,如此一来,这牢房虽说四下漏风,但还算有一丝暖意。 陈安晏没想到,这施镖头一介武夫,竟然也如此心细,这让他对万通镖局的底细更加好奇了! 施镖头又将这里收拾了一番之后,这才离开。 不过他却依旧守在大牢外的一个隐蔽处,此刻那牢头和两个狱卒还没有醒来,他担心会有人前来对陈安晏不利。 卯时刚过,陈安晏就被一阵训斥声吵醒了。 他仔细一听,正是那牢头在训斥另外两个狱卒。 在顺天府夜间值守大牢虽说十分轻松,但毕竟还是要有人巡查。 这牢里还有不少重犯,若是逃脱一两个,他们可担待不起。 那牢头大小也是个“官”,所以这巡查之事就落在了另外两个狱卒的身上。 那牢头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两个狱卒还在呼呼大睡,立刻大怒! 将他们叫醒之后就是一顿训斥! 不过他们见到陈安晏还在,倒也算是松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如今可是最重要的一名“犯人”! 将那两个狱卒赶去巡查后,牢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显然是那迷药的作用,让他还有些头疼。 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对昨天发生之事,并没有什么印象。 陈安晏此刻已经半坐了起来。 牢头连忙上去招呼:“陈公子,您醒了?” 第九十三章 棉被 陈安晏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的表情说道:“差大哥,您这是……?” 那牢头有些生气的说道:“这二人在夜间值守竟然都呼呼大睡,还想让我将他们调去白天当差,真是岂有此理!” 虽说在晚上当差要比白天轻松许多,但白天毕竟有机会能见到上面的大人们,这可比整晚跟这些囚犯待在一起要好得多! 白天事多,若是那些大人们交办几件差事,一旦办好了,说不定就有提拔的机会。 而这值守之事都是由牢头拟定,所以有些狱卒便想着法子去讨好牢头换到白天当差。 只是今日这两个狱卒,先是被唐大年见到在牢房里摆了酒菜,现在又被牢头发现两人都在睡觉,估计在短时间里是没什么机会了! 这时候,牢头也注意到了陈安晏的棉被。 他清楚的记得,昨天那两个狱卒在清扫这间牢房的时候,只是铺了些细草,上面盖了一条被单而已。 不过这在牢房里,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就是这牢头,平时晚上躲在里面睡觉也不过如此。 他见了这棉被忍不住问道:“陈公子,您这棉被……” 陈安晏却笑着说道:“差大哥您忘了,昨天你们都喝多了,说在下这细皮嫩肉,担心睡不惯这细草,非要替在下去买这棉被!” 这是陈安晏与施镖头商量好的说辞,否则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床棉被就说不清了! 那牢头却是有些发懵:“这是我去买的?” 别说是出去买棉被,就是喝酒之后的事情他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陈安晏十分肯定的说道:“这是自然,那时候探监时间早过,除了您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拿一床棉被进来?您还说您走的是偏门,一个人都没发现,让在下放心的睡!” 牢头揉着脑袋说道:“可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 陈安晏说的不错,过了探监的时间之后,除非是得到唐大人的首肯,否则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这大牢! 所以这棉被除非是自己长了腿走进来的,否则就真如陈安晏所说,是他去买的! 只是对于此事,他根本一点记忆都没有! 陈安晏却丝毫不慌张,笑着说道:“在下与几位差大哥一见如故,您见我年岁尚小,这才多加关照。在下孝敬几位的五十两银子,差大哥竟然花了四十两买这棉被,让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他这番话,说得几位巧妙。 若是直接说给五十两让牢头去买东西,这样的话会让人觉得陈安晏有喧宾夺主之嫌,甚至有些仗势欺人! 仗着自己有银子,随意的使唤别人! 这与先前他让牢头去买酒菜不一样,因为这酒菜除了他之外,主要是买给牢头和另外两个狱卒的,所以让牢头出面并无不妥,而且还能借此机会多给一些银两,牢头自然会十分高兴! 而这棉被是陈安晏所用,自然不能用这样的说辞。 但是他如今这样说,既照顾了牢头的面子,又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牢头身手一摸,果然除了之前剩下的那十几两银子之外,又多了十两银子。 不过他却有些咂舌:“这一床棉被竟然要四十两?” 这也难怪他会有些失态! 要知道他一年的俸禄也就十几二十两,这一床棉被就抵得上他两年的俸禄! 另外两个狱卒更是只有十两左右。 陈安晏见他似乎相信了他的话,笑着说道:“这可是瑞庆祥的东西,自然贵着呢!” 他在太白居的时候,丁坚就替他买的瑞庆祥的棉被,所以他自然十分熟悉。 “瑞庆祥?这倒是说的过去了!” 牢头喃喃自语说道。 瑞庆祥的名头他自然听过,只是那里的绸缎一尺就要一两以上,穿得起的大多都是王公大臣或是富商巨贾,对于他这样的“官”,就有些触不可及了。 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昨日我等饮酒之时已经不早,这瑞庆祥还没有打烊?” 昨天另外两个狱卒收拾完牢房,三人开始饮酒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按照他们的酒量来看,喝完两坛烧刀子,大概已经过了戌时。 京城虽说繁华,但到了这个时辰,还在打开门做生意的也只有酒楼、妓院这些了。 而像布庄、绸缎庄他们晚上大多都很早就打烊! 这一来,天色已晚,有些花色看不真切。 二来,若是一个不慎,那些布匹绸缎被烛火引燃了,那就血本无归了! 这牢头在京城生活多年,自然知道这些常识。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道:“这瑞庆祥自然早就打烊了,您愣是砸门把他们给惊动了,这才卖到了一床棉被,您回来还跟我们几个炫耀呢!” 牢头听了却是有些头大了,这瑞庆祥听说跟京城的一些达官显赫走的颇近,若陈安晏说的是真的,他们到时候追究起来,自己可能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陈安晏见他似乎还有疑心,又笑着说道:“在下出去之后,这条棉被就留给差大哥做个纪念,还请不要嫌弃!” 他自己估算着,出去之后,应该就会搬进王府,这床棉被反倒是个累赘,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便宜了这个牢头了。 那牢头却是连连说道:“这可使不得!” 他听了那瑞庆祥的名头,自然也十分心动。 只不过照陈安晏所说,这可是值四十两银子。 平时收些孝敬都是几百个铜钱而已,今日已经得了二十多两,他实在不敢再收东西了! 再者说,他这凭空抱一床被子出去,似乎也不好解释。 陈安晏却是佯装生气,说道:“莫非差大哥嫌弃这是在下睡过的?那等我出去之后重新买一床新的!” 其实他会如此在意这一床棉被,倒不是说因为价格昂贵,否则也不会随意的送给牢头处置了。 而是他担心有人会通过这床棉被查出自己在京城之中除了皇上之外,还跟别人有联络! 这不光是那些支持李彧的老臣想知道,另外其他的那些势力也想知道。 这位小皇帝在江南之行后,就带回了一个号称是皇上救命恩人的少年。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甚至曾经怀疑,陈安晏可能就是李彧摆出来的一颗棋子! 自他在到了京城以来,除了出现在皇宫之外,其他时间便一直跟着薛启堂在一起。 那些势力也已经派人去查薛启堂的底细,只是时间太短,还没有回报。 不过就算他们得到回报,必定也会十分失望。 薛启堂在杭州成名已久,根本不会查出什么破绽。 所以对于陈安晏发生的任何事,他们都不会放过。 若是他们真的发现了这床棉被,虽说他可推脱是皇上派大内侍卫所送! 但既有皇上下令,直接走大门即可,根本无需偷偷摸摸。 更何况并没有人去通知皇上,皇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知晓。 所以陈安晏才会想着让这牢头将这棉被处理了! 而且,从这两次对施镖头的试探,他对于自己的身世也发现了一点端倪! 照陈安晏的估计,自己的身世极有可能跟朝廷甚至皇室有关! 在施镖头的述说和形容之下,他已经大致了解了万通镖局的实力。 这样的一股势力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还奉自己为副总镖头! 而且自己想要银子,施镖头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两万两白银,照此看来,他之前的家世必定非同一般! 所以是有能力让他的家族覆灭的,要么是江湖大派,要么是大梁朝廷!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不论是丁坚还是施镖头,他们隐瞒自己的身世,很大的可能就是担心那些仇家前来追杀,这才费了一番功夫,让自己在太白居生活了这十多年。 若是江湖门派所为,以万通镖局的实力还无法复仇的话,的确需要小心翼翼的生存。 但是施镖头如今已经知晓自己跟李彧的关系,若是通过朝廷出面,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复仇! 但是经过自己的暗示后,施镖头依旧不为所动,这让他怀疑,自己家族的覆灭,是跟朝廷有关! 而且,丁坚明显跟赵公公有旧。 依李彧所说,这赵公公自小入了宫,跟先皇一起长大,所以应该不可能是在宫外与丁坚相识。 不过,他还是不能确定,因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所以施镖头和丁坚他们才不愿告诉自己! 只是他不管如何猜测,始终不得要领,每一种可能看似都说得通,但深究起来都有漏洞! 这时候那牢头却是连连说道:“陈公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这瑞庆祥的棉被太贵了,小的可不敢收啊!” 他见陈安晏面色不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生气。 不过他也见识到了陈安晏出手大方,必定非富即贵,再加上唐大年多番叮嘱,他自然不敢违逆陈安晏的意思。 陈安晏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到时候先把它收起来,再回去取一条将它换了不就行了?” 第九十四章 出宫 牢头心想不错,如此一来,将这床瑞庆祥的棉被放在家中,便没人会注意到了! 这棉被盖在身上,就相当于盖着四十两银子,他整整两年的俸禄! 想到此处,牢头不禁喜上眉梢。 沾了这位陈公子的光,昨晚不但酒足饭饱,而且还得了二十多两的赏钱,如今这位陈公子还送了一床价值四十两的棉被,自己也算是走大运了! 虽说昨晚之事自己已经没有印象了,但口袋里的银子却是十分真切。 这时候,突然有一阵喧哗之声从不远处传来。 牢头有些奇怪,此刻刚过辰时,就算有行人、摊贩经过也不至于如此喧闹。 听声音起码有百人之众! 这个时候唐大人应该已经去上朝了,而自己等人交接之后就能去看热闹了! 顺天府的大牢白天一般会有十多个狱卒,平时除了要看守犯人之外,还经常需要配合审案。 虽说相比其他官差来说,他们在府中的地位要低一些,但怎么说也是衙门中人,在面对寻常百姓的时候,虽然说不上趾高气昂,但也算是有几分威严。 但今日那十多个狱卒前来接班的时候,看上去却都有几分惊慌失措! 那牢头见状大奇,连忙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那些知府、县令来说,自然是希望天下太平,没有贼匪可捕,没有犯人可抓,如此一来,其政绩自然十分好看,高升也指日可待! 但对于牢头或是那些狱卒来说,却是希望牢中能多一些犯人! 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赚孝敬的机会! 不论其家人探监还是平时的吃住,中间都有油水可刮。 所以外面一有动静,这牢头已经忘了自己刚得了二十多两银子和一床价值四十两的棉被,他倒是希望是在抓捕犯人,如此他便又有机会得些孝敬。 其中一个狱卒苦笑道:“皇上驾临顺天府了!” 一般来说,能够见到皇上,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因为对于他们这个地位的人来说,一辈子能见到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这还是因为他们身在京城的缘故! 但是在过去,大梁的那些皇帝出宫,要么是去祭天,要么是去狩猎,大多都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却是很少会来顺天府。 所以这牢头还以为这些狱卒没见过世面,太过激动,不禁笑道:“先皇也曾驾临顺天府,你们何须如此惊慌。再说了,皇上驾临自有唐大人应对,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在顺天府多年,先皇曾经因为一桩案子亲自来过顺天府,所以他也算是近距离跟先皇有过照面。 其实比起眼前的这几个狱卒,他当时还要激动的多! 只不过在这些“新人”的面前,他还是要摆出一副牢头的威严! 那个狱卒仿佛没有听到牢头说的话一般,长叹道:“皇上听说唐大人昨日抓了一位陈公子,大发雷霆,估计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他们这十多人今日刚进衙门,就有大内侍卫赶来屏退两边围观之人。 他们也被赶到了后方,没多久就见到了唐大人在一旁引路,将那位小皇帝和朝中大小官员都带到了顺天府的大堂之上。 他们本身就是官府中人,所以那些侍卫倒也没有过分为难,让他们远远的听到了几句话。 正是唐大人所抓之人,乃是皇上带回京的救命恩人! 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担心,立刻赶去了大牢! 在他们看来,唐大人此番触怒龙颜,必定会受到斥责,说不定就会丢官罢职。 而他们这些狱卒,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这才会如此激动。 牢头听了喃喃说道:“昨日抓进来的好像就一位姓陈的……” 只是话没说完,他突然想到了陈安晏,立刻站了起来,却发觉背脊有一股凉意! 他连忙来到陈安晏的牢房门口,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却是淡淡问道:“差大哥,外面如此喧闹,莫非是皇上来了?” 他算了算时间,此刻除非是施镖头带人前来劫狱,要不然也只有那位皇上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陈安晏原本想着,李彧得知自己被关押大牢,必定会立刻派人前来解救,却没想到他会亲自来顺天府,倒是让他心头一暖。 那牢头听到陈安晏的问话,下意识的说道:“正是皇上驾临顺天府!”不过他又马上回过神来,急忙问道:“您就是那位陈……” 他这两天自然也听说了那位救过皇上性命的陈公子,却没想到被自己关了一夜! 不光如此,还收了对方的银子! 虽说陈安晏跟自己一样,只是一个不入品级的“小官”,但两人的地位却天差地别! 以陈安晏如今的地位,恐怕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下狱受刑。 陈安晏却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此刻还在想着一会儿局势可能会出现的变化! 没想到那牢头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陈安晏的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陈公子不要怪罪!” 一边说着,一边将口袋里的那二十多两银子都掏了出来,摆在了陈安晏的面前。 如今知道了陈安晏的身份,他自然不敢再收这银子。 陈安晏却是笑着走上前去,将牢头扶起,又将银子塞到他的手中,小声说道:“赏出去的银子自然不会有收回的道理,你们不用担心,我下狱之事不会牵连到你们!” 他自然知道这牢头害怕的原因。 而他愿意收买这个牢头,自然也有他的理由! 往近了说,自己在这大牢待了一夜,虽然之前有唐大年多番关照,但这牢头也未必会对自己如此照应! 往远了说,他在京城应该会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一些仇家或是自己人因为某些原因进这大牢,到时候有人照应总不是坏事。 牢头这时候倒是稍稍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个少年如此忌惮,而又如此信任。 而这时候一阵给皇上请安的声音由远及近,陈安晏知道必定是李彧来了! 好在这里已经清扫过一番,虽说进大牢并不吉利,但此刻谁也拦不住这位小皇帝。 果然,片刻之后,李彧便来到了大牢门口。 有侍卫在前,那些狱卒也不敢阻拦。 侍卫将其他人都拦在外面后,李彧直接走了进来。 陈安晏见到李彧,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行礼说道:“皇上,您要见在下,只需派人传去宫里便是,又何必来着腌臜之地!” 他见到李彧眼眶微红,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他有机会去通知李彧,但他为了今日之事,在多番考虑之后,还是没有去通知。 因为他就是要李彧今日的这个态度! 如此一来,其他大臣就不会将此事跟李彧联系在一起! 李彧却直接问道:“你为何会下狱?” 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陈安晏真的犯下作奸犯科之罪。 一旦如此,他想要解救也十分困难。 就算陈安晏有救驾之功,但极有可能会因此被遣出京城。 如此一来,不光陈安晏会身陷险境,就连自己,在京城也会变得孤立无援! 虽然是唐大年为李彧引路,但李彧却并没有问他一句关于陈安晏的事! 因为如今的他,除了陈安晏之外,并不信任其他人! 他只想亲耳听陈安晏的说辞! 今日上朝之后,朝事议完,李文栋提及与高丽商谈之事,想要传陈安晏上殿问询。 这个时候唐大年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陈安晏如今正在顺天府大牢! 李彧自然极为震怒,二话不说,立刻下令摆驾顺天府。 因为担心陈安晏的安危,连仪仗都免了,直接由大内侍卫随王伴驾。 有些大臣想要先探探唐大年的口风,但唐大年难得机智了一回,亲自在前面引路,这倒让那些大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照往常来看,这位唐大人也不过是个随波逐流之辈。 这从他处理高丽使臣闹事一案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他明知那位陈公子是皇上的人,还有胆量将他关押在府衙大牢,莫非那个跟皇上一起回来的少年,真的做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不光其他大臣这般想,就连李文栋也摸不着头脑。 原本那位齐太后也想跟着去,但是李彧那句“太后中毒未愈,还是留在宫中休息的好!”直接将她挡了回去! 而单文柏也对着齐太后微微摇了摇头! 以齐太后如今的情况,确实不宜出宫。 前日李彧回来之后,前去请安的时候,寿康宫还对外宣称,太后中毒未愈。 昨日齐太后便已经上殿听政,已经让一些朝官有所怀疑。 齐太后无奈之下也只能答应。 不过有单文柏他们前去,以他们为官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自然知道如何利用找个机会去对付陈安晏。 面对李彧的询问,陈安晏也不想他太过担心,凑近之后小声说道:“皇上不必担心,一会儿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九十五章 出狱 李彧见他看上去胸有成竹,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和陈安晏虽说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对陈安晏颇有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竟然也来了。 外面有侍卫把守,虽说他们能拦下其他大臣,但拦不下李文栋。 陈安晏立刻行礼说道:“在下区区乡野之民,竟然让皇上和王爷屈尊来这大牢……” 若是李彧来这大牢让他十分感动,但李文栋会前来,却是让陈安晏十分意外。 李彧受赵公公临终所托,要照顾自己。 而且自己随他进京,在外人的眼里,自己在京城,除了皇上之外,再无旁人相熟。 所以李彧会亲自来顺天府,甚至来大牢都也还算合乎情理。 但李文栋不一样。 作为如今手握大梁最高权势的人,陈安晏觉得他从昨日一早,在午门口见面之时起,似乎就对自己十分感兴趣。 而且,从李彧的描述以及自己的观察中,他也发现这位摄政王不论什么时候,似乎都不显山水。 自古以来,有不少王公大臣一旦得势,大多都锋芒毕露。 但李文栋却好像十分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政事。 此番若不是那些高丽使臣太过嚣张跋扈,想必他也不会轻易露面。 在陈安晏看来,李文栋要么确实并无私心,要么就是城府极深,这也是他同意住进王府的理由。 他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去探探李文栋的虚实。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大梁的摄政王也会来大牢。 对于一些官员来说,他们的指责不涉刑狱,对这大牢有些忌讳,特别是有些王公大臣。 但李文栋看上去竟然毫不在乎。 这让陈安晏十分不解。 自己初来京城,与这位摄政王的交集也只有李彧。 可李文栋看上去对李彧似乎也并不十分关心,当初李彧想要出宫游山玩水,他也并未阻止。 而且昨日看李文栋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要将跟高丽使臣商谈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李彧,他处理朝政这么多年,应该不难看出这是将李彧置于一个两难的境地。 因为他知道这两难的后果,而朝中也没有大臣愿意出面,所以才有些慌不择路将此事交给李彧,希望李彧能用皇上的威严震慑住对方。 还是说李文栋是想看一看李彧手中的底牌! 他对李彧尚且如此,但对自己似乎却关怀备至。 陈安晏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这位八王爷察觉了自己的身世? 这时候李文栋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也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看来,陈安晏身手不凡,又有皇上做靠山,在京城虽说不能“横行霸道”,但也不至于受人欺辱,甚至如今还下了大牢! 而且顺天府尹唐大年昨日也在朝上,应该知道陈安晏的身份,不会如此轻易的将陈安晏下狱。 就算是迫于朝中某些大臣的压力。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按理来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就进宫将此事禀告皇上,皇上自会将陈安晏救出来。 所以,陈安晏会在这大牢待上了整整一夜,这让李文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安晏不慌不忙的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公堂之上自见分晓!” 李文栋听他这么说,心中起了一丝别样的感觉。 陈安晏似乎表现的太淡定了,而且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早有准备! 陈安晏跟在李彧和李文栋的后面,在走出大牢之前,他还偷偷给那牢头使了个眼色。 李彧和李文栋进大牢的时候,那牢头都已经快吓傻了,担心陈安晏会跟皇上告他的状! 他和那些狱卒都都被拦在了大牢之外,也听不清陈安晏他们在说什么,一直都在提心吊胆。 在看到陈安晏的眼神之后,那牢头也算松了口气。 陈安晏随着李彧和李文栋来到顺天府大堂的时候,就听到单文柏正对着唐大年厉声训斥! 其实唐大年原本是想继续替李彧引路至大牢的,但单文柏一进公堂就见到了昨日单修留下的“杰作”。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单修所为。 甚至在某一刻,他还将公堂的这番景象跟陈安晏的下狱联系到了一起。 若真是陈安晏所为,那必定在劫难逃。 其实昨日单修原本想要回府将此事告诉他的父亲。 但他们四人一出顺天府的大门,金云舟就将他们带到了潇湘馆,纸醉金迷之下,几人都喝的不省人事,在潇湘馆过了夜,恐怕到此刻还未醒来。 所以这单文柏表面上是在训斥唐大年,但心中却有些兴奋,因为在他看来,除了陈安晏之外,在这京城之中,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底气和本事扰乱顺天府的公堂! 李彧和李文栋都是未进公堂就直接去了大牢,所以在见到公堂上的这番景象之后,也都勃然大怒! 对于朝廷来说,这公堂就是各州府县的门面,是整个衙门最为神圣和严肃的地方! 可眼前的顺天府大堂,竟是一片狼藉! 李文栋“哼”了一声说道:“唐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执掌京畿的顺天府竟然会如此混乱,这让李文栋十分生气。 唐大年历年的政绩只能算一般,而且信奉中庸之道,不过这也是如今朝中为官的主流选择。 在京城,品级高过这顺天府尹的大臣太多,所以过去一些没有什么背景、处事又十分强硬的顺天府尹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也是李文栋会选择政绩平平的唐大年的原因。 虽说这些年里,唐大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过其官声倒也勉强说得过去,所以就算近几年里有过一些大臣曾经提出想要换掉唐大年,却都被李文栋拦下了。 所以今日见到顺天府公堂的这番景象,最生气的就是李文栋! 这唐大年也是欲哭无泪! 昨日他是答应了陈安晏,今日等散朝回府之后再整理这公堂。 但今日在朝上,李文栋问及陈安晏的时候,他早就把这茬忘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想起来,但他又在为皇上引路,无法分身吩咐手下提前收拾。 就这样一路到了顺天府,然后被单文柏足足训斥了小半个时辰。 如今在李文栋的追问下,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偷偷的看向陈安晏。 陈安晏见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这位唐大人是听了自己的话才没有立刻收拾公堂的,他自然不能坐视:“这些倒是跟在下有关,王爷就不要为难唐大人了!” 其实就算唐大人吩咐收拾好,陈安晏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昨天单修扔那把钢刀的时候,气力不济,按照陈安晏的估计,最多也就三五个时辰就会掉下来,根本不会撑到现在还插在匾上。 所以陈安晏原本打算将那牢头和狱卒灌醉,若是不行,就直接迷晕,到时候趁着夜色再将这刀再往里插上三分。 以他的轻身功夫自信不会被旁人发觉。 只是他没想到施镖头会前来。 不过如此一来,此事便交给了施镖头。 所以就算唐大人提前收拾好了,施镖头也会重新摆乱! 而那把钢刀也一直纹丝不动的插在匾上! 只是没想到陈安晏这么一说,那单文柏心里却乐开了花,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还没等李文栋说话,只见单文柏立刻上前怒斥:“陈公子,我等念及你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都对你另眼相看,但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罪?” 他表面震怒,心中却十分高兴。 对于他来说,李彧若是死在江南,那么李承很有可能顺理成章的得到这个皇位,但此事却被陈安晏破坏了。 不光如此,陈安晏似乎还成为了李彧的智囊,朝中大臣都觉得李彧此番回宫之后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 虽说有人觉得是因为赵公公的死让他痛并思痛,但单文柏却将注意力放在了陈安晏的身上。 对于他如今的在争夺帝位中所扮演的角色来说,他不能放过李彧身边的每一个细节。 从前是赵公公。 但是赵公公的身份特殊,他动不得。 如今变成了陈安晏,他必须要在陈安晏变成第二个赵公公之前先下手为强。 所以眼下有这样一个机会处置陈安晏自然不会放过。 之前他虽然在训斥唐大年,但实际上他都已经为唐大年想好了开脱之词——陈安晏是皇上的人,但他居功自傲,大闹顺天府公堂,唐大人这才不得不将他下狱! 如此一来,不光让陈安晏坐实了罪名,还能让李彧颜面无光,也可算是一石二鸟。 听到他如此冠冕堂皇的发文,陈安晏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单文柏问道:“请问单大人,在下身犯何罪?” 单文柏有些轻蔑的看了看陈安晏,指着匾上那把钢刀说道:“若是没有那把钢刀,也就是扰乱公堂之罪,罚银、杖刑、坐监即可,但有了那把钢刀……” 其实就如单文柏所说,若是没有那把钢刀,所谓的扰乱公堂对于他们这样的官员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就算是判了杖刑坐监,在他们的疏通之下很快便能出来了! 陈安晏眯着眼睛问道:“有了那把钢刀又如何?” “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第九十六章 上堂 陈安晏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单大人身在吏部,竟然对大梁律例也如此熟悉!”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原本他是想从刑部尚书崔时敏的嘴里套出这番话,却没想到单文柏对大梁律法也如数家珍。 王翰采对单文柏拱了拱手,又朝着陈安晏说道:“单大人曾在刑部任职,大梁律例自然不在话下!” 单文柏在朝为官多年,六部之中除了如今纸张的吏部之外,刑部、户部都曾经任职。 当初单文柏在刑部任职的时候,王翰采还是刑部四品的员外郎,单文柏对他也算是有提携之恩,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王翰采一直以单文柏为尊。 最近这段时间工部尚书洪大人听说染疾在榻,有告病去官之象。 在很多人看来,王翰采很有机会升至刑部尚书的位置。 工部虽位于六部之末,但在很多人看来却是个肥差! 工部掌管全国营造工程,凡大梁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 所以只要有工程,其中就有油水可捞! 如此一来,吏部和工部就都是齐太后的人。 至于刑部,看昨日刑部尚书崔时敏在殿上跟单文柏眉来眼去的神情来看,极有可能也是齐太后的人! 所以在六部之中至少已经有三部是齐太后的人。 在剩下的三部之中,除了兵部尚书魏大人是个保皇派之外,户部和礼部的态度都并不明朗。 陈安晏来到京城才不到三日,与这两部的官员还没有过接触。 听到王翰采的解释,陈安晏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他到京城的时间太短,虽然在来京城的路上李彧已经跟他将了不少朝廷之事。 但李彧本身年幼,心智与他相比相差甚远,所以跟陈安晏所说的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的好恶,而非朝廷之局势。 不过如今有万通镖局的人帮忙,京城分舵成立也有十年了,他们对于这十年里在京城发生的事应该十分熟悉。 单文柏看着陈安晏的神情有些意外,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但不知陈公子是想要被流放,还是被杀头呢?” 他原本以为,陈安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十分害怕! 过去就是朝中的一些大臣,在面对杀头的时候,甚至有人还曾失禁,而在他看来,陈安晏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应该会吓的站不住脚才是。 但此时的陈安晏却依旧十分淡定的跟他们谈笑风生,单文柏不禁冷笑。 他猜测陈安晏必定是认为有皇上做靠山,所以并不担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反而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这个时候李彧突然间又紧张了起来! 虽说之前陈安晏曾经信誓旦旦的让他不用担心,但在面对老奸巨猾的单文柏的时候,陈安晏看上去已经落了下风。 他也知道单文柏曾经在刑部任职,对大梁的律法知之甚详,若陈安晏只是想钻一些小空子的话,恐怕根本逃不出单文柏的眼睛! 眼看单文柏如此咄咄逼人,李彧担心陈安晏会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正准备为他开脱几句,替陈安晏解围,却被身旁的李文栋阻止了。 因为担心匾上的钢刀会掉下来,所以此刻李彧和李文栋正坐在堂上靠左的位置。 李彧刚要起身的时候,就被李文栋拉住了! 他扭头看向了李文栋,似乎想小声解释一番,却看到李文栋微微的摇了摇头,虽说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但看上去对陈安晏颇有信心。 这个细小的动作,除了一旁的杨雄之外,就只有堂下的陈安晏察觉了。 陈安晏也对着李彧微微的摇了摇头,李彧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坐着。 面对单文柏的强势,陈安晏却指着那把钢刀和损坏的堂案淡淡笑道:“恐怕是单大人误会了,在下刚才说,这些是跟在下有关,但并没有说就是在下所为!” 他如今看着堂上的这些痕迹,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昨日单修为了对付自己,想必已经用了全力,只不过本事太差,连自己的衣角都抓不到。 而最让陈安晏高兴的是,顺天府的那些官差都没有阻拦,让单修在这大堂之上留下如此多的痕迹,特别是那张断了一角的堂案和两边满是刀痕的柱子! 王翰采却是冷哼道:“既是与你有关,就算不是你亲手所为,也必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他跟单文柏一样,都把陈安晏视为眼中钉。 若是李彧在江南遇害,李承顺势登基之后,那么单文柏必定会入阁成为大学士,而自己也能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虽说如今看来,工部尚书对他来说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一个小小的工部怎比得上吏部天官的威严? 虽说今日之事关乎刑案,但身为刑部尚书的崔时敏却一直没有说话。 对于帝王来说,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大臣结党营私。 如今虽然他们都没有把李彧当成皇帝看待,但毕竟还有李文栋摄政,他们并不敢太过放肆。 昨日在朝上,他们所定下的先发制人的计策,崔时敏身为刑部尚书,不得不让他出面。 而今日,虽说事关刑案,但单文柏和王翰采也都曾在刑部任职,而且王翰采还曾是单文柏的下属,所以今日两人在堂上一唱一和都也没人觉得奇怪。 陈安晏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您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在顺天府?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看唐大年。 只见这位顺天府尹有些发愣,似乎此刻他才意识到陈安晏请他不要这么快清扫大堂、以及执意要在顺天府大牢住上一晚的目的。 而他看到陈安晏的眼神,竟然有些紧张。 王翰采轻笑道:“想必是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才会被唐大人下了大牢!” 不过在他说完之后,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按理来说,若是一个人犯了事,除非是有意寻死或是代人受过,否则断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今日的陈安晏不但主动说了,这顺天府的大堂如此乱成一团是与他有关,而且还主动往这件事上去引! 虽说他很希望陈安晏被判重罪,但似乎也太顺利了! 果不其然,陈安晏的下一番话让他冒出了一丝冷汗! 陈安晏看了看着大堂上的这些大臣,缓缓说道:“不知在场的各位大人们,可曾听说过那‘京城四少’的名头?” 这顺天府的大堂不比大殿,这么多大臣在这大堂之上显得十分拥挤。 甚至有些官职低一些的官员已经被挤到了门外。 不过这么多人在听到陈安晏所说的“京城四少”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些大臣大多在京城生活多年,自然听说过这“京城四少”的名头。 特别是唐大人,他管理京畿治安,一旦有百姓受到欺凌,首先想到的必定是这顺天府。 只不过唐大年自认官卑职小,无力对抗单文柏等朝廷大员,只能一再容忍。 这也导致那些受到“京城四少”欺辱的百姓投诉无门,甚至有些还动过告御状的念头。 有一些大臣也曾经被拦下,但听说那些百姓想告的是吏部尚书之子,也都只能退避三舍! 不过朝中也有些大臣不怕单文柏,比如几位内阁大学士和都察院的御史,但单文柏人脉甚广,又有齐太后撑腰,所以都被他压了下来。 就算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他对单修也只是稍稍训诫一番而已。 在他看来,他单文柏的儿子在京城之中自然是首屈一指的公子哥! 如今在京城里,只有李文栋一位王爷,虽说他如今是大梁最有权势之人,但怎奈并无子嗣。 另外还有几位国公,地位虽高,但都并无实权。 论权势,与他这位吏部尚书想比,自然远远不及。 在朝中倒是还有两位正一品大学士比单文柏高了一级,但他们两人都已过古稀之年,两人之子也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所以在单文柏看来,京城之中的下一代里,自然是以他的儿子单修为尊! 他在听到那“京城四少”的名头也是嗤之以鼻。 不过那王奕川是王翰采之子,齐舒予是齐太后之侄,那位金云舟的父亲也给自己送过一些稀罕玩意,所以单修与另外三人来往他倒是并没有反对。 而且单文柏自认就算单修捅出些篓子自己也能应付,所以平日里他对于单修并没有太多的约束。 单文柏沉着脸怒道:“我们是在说这顺天府大堂的这幅景象,你说这与你有关,又何必扯到别人?” 他在听到了陈安晏提到“京城四少”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安。 他也早有耳闻,自己的这个儿子平时并不安分,不是在这里打人就是在那里闯祸。 起初单修惹了祸还会回来向他求助,不过最近这些年他也算是名声在外,大家都已经知道他是单文柏之子,所以在京城几乎已经能横着走! 而单文柏因为一直在为帮助李承争夺帝位操心,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关注不多。 今日听陈安晏提及,马上就想到了必定是自己的这个儿子又惹出什么事端。 不过面对陈安晏的疑问,他又不好承认,只能想着将堂上众人的视线拉回到这顺天府的大堂上来。 陈安晏却是摆出一副看笑话的神情问道:“单大人为何动怒?莫非您知道这‘京城四少’?” 如今堂上这些大臣之中,有一部分是在等着看戏,有一部分似乎不明所以,还有一部分却心急如焚! 单文柏和王翰采自然是那些心急如焚的! 其实不光是他们,还有一些依附在齐太后这边的官员也在担心,他们自然也知道那所谓的“京城四少”,所以他们担心单文柏这次还能不能将这件事压下来。 而若是单文柏因为此事受到牵连,那么齐太后的势必必定会受损。 单文柏闻言怒道:“笑话!本官堂堂吏部尚书,又是先皇亲封顾命大臣,每日都勤于政务,怎会关心这些小事?” 若不是如今有李彧和李文栋以及一干大臣在场,他恨不得将陈安晏直接杀了! 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他自然也知道堂下的这些大臣,必定有人听说过这“京城四少”的名头,而且必然知道他的儿子单修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故意将他吏部天官、顾命大臣的身份抬了出来,就是想要震慑其他的官员,要他们不要乱说话! 陈安晏却丝毫不惧,朝着其他官员问道:“哦?既然单大人不知道,不知其他大人可曾听说过?” 他一眼扫过堂上的几十位大臣,其中有不少竟然都不敢跟陈安晏对视。 堂上的李彧却是一脸疑惑。 他一直住在宫里,对那几个纨绔子弟却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见到单文柏紧张的神色,他也能猜到,此事可能跟单文柏有关。 若是能将单文柏拉下马,自然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此刻的他对陈安晏充满了期待! 这个时候王翰采终于忍不住了,再次上前说道:“陈安晏,你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 他的儿子也是“京城四少”之一,他也终于明白了之前陈安晏前面“铺垫”那么多的目的了! 他担心陈安晏再继续说下去,情况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能硬着头皮出来阻止。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陈安晏却已经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王大人,您在害怕?” 第九十七章 博弈 王翰采有些色厉内荏,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本官有什么好怕的?” 他当然在害怕。 昨日他的儿子王奕川整夜未归,虽说这在以往也是常有之事。 王翰采跟单文柏一样,早就听说了那“京城四少”的名头,他跟单文柏不一样,他甚至还十分支持王奕川跟另外三人多多来往。 他如今虽依附齐太后,但是他在朝中原本并没有什么背景。 若是正常来说,他这辈子最多也就跟兵部尚书魏大人一样,升到工部、刑部或是兵部三部之中的尚书一职也算是到头了。 若是运气好,若需有机会染指户部和礼部,但吏部基本是不用想了! 王翰采自然不甘心! 当初单文柏与齐太后合谋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王翰采。 王翰采虽说只是工部侍郎,但工部负责制造军械。 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要想夺权,除了拉拢朝中和军方的势力之外,必定还要暗中培养一些只有自己才能掌控的军队,所以工部必不可少! 只是在齐太后的权利中心,王翰采自觉官卑职小。 所以他才想借儿子王奕川,来巩固和齐国公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单修他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他也早有耳闻,不过上面一直有单文柏压着,就算真的闹出一些风波,也有单文柏照应。 不过陈安晏如今既然在公堂上提及了“京城四少”,以那四人平日里的行径,说不定还真的跟陈安晏发生过什么! 他最担心的就是陈安晏将王奕川他们牵扯进来! 一旦如此,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四人平日里的劣迹太多,就算陈安晏之事与他们四人无关,在这堂上,很难保证不会牵扯到之前的一些琐事。 如今堂上除了李彧之外,还有李文栋以及其他一品、二品的大臣,就算单文柏有心袒护,也无济于事。 所以他跟单文柏一样,想要极力阻止陈安晏将这件事牵扯到单修他们四人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人有人通传,说是薛启堂在府衙外,有要事要见陈安晏。 单文柏怒道:“你们一个只是皇上伴读,另一个更是一介草民,把这顺天府大堂当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知道陈安晏随行之人是一位杭州名医,也知道陈安晏身染重疾。 此刻听到那位名医似乎有要事来找陈安晏,单文柏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陈安晏可能到了服药的时间! 于是他才摆出了这一副无比愤慨的神情! 对他来说,现在最希望看到的结局就是陈安晏当场死在这公堂之上! 陈安晏听他如此训斥也是一愣,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李彧倒是开口了:“单大人想必不知道,朕在江南的时候,这位薛神医曾经替朕解过毒!” 在李彧说这番话之前,这大堂之上确实有些大臣觉得单文柏的话有理。 这里虽不是皇宫大殿,但毕竟文武百官都在。 按照平时来说,若是要宣一个寻常百姓上殿,势必要事先教导一些见驾的规矩! 若是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确实不成体统。 不过既然皇上开了口,这位薛神医又曾救过皇上,那身份自然也不一样了! 就拿这陈安晏来说,听说在进京之前,也只是一个酒楼的公子哥,虽说家境尚可,但终究只是一介平民,但如今进京不过几日,看上去似乎都已经跟皇上称兄道弟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位薛神医很有可能会进太医院! 这时候陈安晏也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薛神医老成持重,必然是有要紧之事才会在此刻求见,还请王爷恩准,让他进来!” 在这堂上地位最高的自然是皇上,接下来就是李文栋。 对于薛启堂求见陈安晏,李彧自然没有意见,所以此刻就要看李文栋的意思。 其实薛启堂会在这个时候来找陈安晏,正是陈安晏的安排! 昨晚施镖头来看他的时候,陈安晏曾经吩咐了几件事让施镖头去办。 只不过他更加不放心陈安晏的安全,所以派了手下去办陈安晏交代的事情,自己则是一直在大牢外守到了天亮才离开。 手下将消息告诉他了之后,他便立刻又告诉了薛启堂,因为此刻的他不便露面,所以便让薛启堂去找陈安晏。 单文柏眼看情况不对,又立刻说道:“王爷,此刻还在商议国家大事,他们若是要见面,就等结束之后在大牢相见就是了!” 对于他来说,虽然并不确定那位薛大夫是不是来给陈安晏送药,但如今只要是陈安晏要做的事,他都不假思索的阻止! 李文栋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对着前来通传的侍卫说道:“让他进来吧!” 他倒是跟单文柏想的一样,以为薛启堂是来给陈安晏送药的。 听说陈安晏的病颇为奇特,若是耽搁了恐怕会有危险。 单文柏自然不乐意,连忙说道:“王爷!” 李文栋却是沉声说道:“本王说,让他进来!” 单文柏一看李文栋这个架势,也知道不好再多说什么。 薛启堂进来之后,直接给李彧行了大礼。 虽说动作看上去颇为生涩,但也算有模有样,这倒也让堂上的其他大臣有些意外。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这是他们薛家的祖训! 这么些年一来,薛家一直以先祖曾在太医院任职为荣,虽说后来薛家没落了,但却一直将这套规矩传了下来。 这也是薛家自他们先祖之后第一次以这套礼法拜见皇上! 薛启堂并没有在堂上停留多久,他在陈安晏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告退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神色。 这也让单文柏有些奇怪。 这薛大夫并未拿药,只是跟陈安晏说了几句话,究竟有什么话,非要急于一时,在这个时候来说? 而且陈安晏在听完之后,从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是忧,单文柏一时之间也探不清陈安晏的虚实。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看单文柏和王翰采,对着李彧和李文栋说道:“皇上、王爷,草民昨日下狱正是跟那‘京城四少’有关!” 在得到薛启堂给他的消息之后,他终于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一开始他提到“京城四少”的时候,他也观察过这大堂上那些大臣的反应,他自然也看出了那些大臣的想法和担忧。 无非都是觉得陈安晏是在以卵击石。 毕竟当初曾经有御史弹劾,都被单文柏压了下来。 就凭他一个小小伴读,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单文柏最先忍不住,指着陈安晏怒道:“陈安晏,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对单修的指控根本到不了朝堂之上。 就算是到了几个内阁大学士的手上,单文柏也能凭着他在朝中的地位,将那折子压下,用他的话说,这等小事就不必在朝上议了,若是单修有什么过分之举他回去多加管教便是了。 但今日不同,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就算是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袒护。 而且单修过去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一二,有几次还是他亲自派人为单修擦的屁股。 所以今日单修若是被牵扯进来,那些御史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若是那些罪名坐实了,恐怕就是杀头都不为过! 所以他自然不愿陈安晏在多说任何关于“京城四少”的话! 陈安晏却是奇道:“之前单大人曾说并没有听说过这‘京城四少’的名头,为何在下一提起,单大人就如此激动?” 单文柏阴沉着脸说道:“本官为官多年,见过不少犯人为了脱罪任意攀诬。而且本官长住京城,从未听说过你口中的‘京城四少’,想必是你为了脱罪杜撰的也未可知!” 以他的城府,只要不是人赃并获,自然很容易就能想到一些开脱之词。 在他看来,御史大多都只是风闻奏事,手中很少握有实据。 陈安晏猜到他会这么说,不由笑道:“既然单大人说‘京城四少’是草民杜撰,那不如这样,随便在京城请些百姓前来问话,看看他们认不认得?” 因为这四人整日都无所事事,还经常在城里赛马,所以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四个纨绔子弟。 只不过实在招惹不起,有时候被欺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陈安晏也在博弈。 他知道京城之中大部分人都听过单修他们的名号,但却未必敢来公堂。 毕竟这四人的父亲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所以就算到了公堂,也不一定敢说出那四个名字! 单文柏却是冷笑道:“何须如此多此一举,那些人必定是被你收买,用来诬陷他人!” 陈安晏所想单文柏也想到了,但他却不敢冒这个险! 若是请来一百人,就算只有一人说出了那四个人的名字,那就说明陈安晏并未虚言,“京城四少”确有其人! 陈安晏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若这也不行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单文柏下意识问道:“什么办法?” “在东城,有一处极为华丽的马厮,里面正有一块写着‘京城四少’的牌匾!而在这马厮之中,一共就只有四匹马,不过在每个马棚外都有一个其主人的名字,大人只需要将这四人请来一问便知!” 第九十八章 雄辩(上) 那处马厮正是金承满的产业。 在京城天子脚下,就算再有钱有势,也无法在城里建造马场。 不过这几位公子哥又喜欢赛马,金承满就在城里买下了一座宅院,专门派人给他们四人养马。 他们想要赛马的时候,便直接在城里驰骋,就算有官员或是百姓不满,不过他们有自己的父亲撑腰,旁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这座马厮在京城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单文柏没想到陈安晏来京城不过短短数日,仿佛对单修他们了如指掌! 而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事情,李彧因为久居宫内,应该并不知情。 而赵公公已死,那陈安晏只有随行的一个大夫,应该没有这么快打探到那么多消息。 除非是杨雄! 他立刻看向了守在李彧身侧的杨雄。 其实单文柏和齐太后也曾经想要拉拢杨雄。 因为在这大内侍卫之中,杨雄的武功至少能排到前三,若是杨雄能站在他们那边,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可惜杨雄软硬不吃,他们一直未能如愿。 所以就算杨雄武功高强,在去江南事前也只是从四品的副指挥使。 此刻的杨雄一脸平静,似乎这堂上的争执完全与他无关。 这让单文柏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时候王翰采忍不住怒斥道:“你胡说!” 那座马厮王翰采自然也知道。 当初金承满在那座马厮建成之后,特意请了单文柏、王翰采以及齐国公他们赴宴,同时还都备下了厚礼。 跟单文柏一样,王翰采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座马厮的存在。 若此刻皇上派人前去查看,必定会见到四人的名字和那块写着“京城四少”的牌匾。 到时候不管单文柏和他再如何否认,恐怕也都无济于事。 所以,就在他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下意识的想要阻止。 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的问道:“王大人有何高见?” “这……” 王翰采心中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接陈安晏的话。 他只想着驳斥陈安晏,却并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 一时之间倒有些词穷。 这时候李文栋微微皱眉说道:“陈公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在他看来,单文柏和王翰采都是朝中重臣,而另一边的陈安晏在他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一直这么纠缠,恐怕到天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安晏立刻朝着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是,王爷!” 单文柏和王翰采两个人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陈安晏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其实草民也是昨日才第一次听说这‘京城四少’的名头!” 随后,他便把昨日单修与另外四人在城中赛马,之后还想要对那瓜农逞凶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可能!” 陈安晏话音刚落,单文柏就立刻否认! 甚至还摆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神情:“小儿自幼知书达理,怎会做出如此欺压百姓之事?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其实,陈安晏一说,单文柏就听出了,这确实是单修平日里的行径。 只是他却不能当着李文栋以及这么多大臣的面承认,如此一来,单修必定会被判罪! 如今的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百姓忌惮自己的地位,不敢出来作证,如此一来,陈安晏所说的,都不过是空口无凭。 面对单文柏的斥责,陈安晏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单大人不要心急,若只是如此,草民也不会在狱中待上一晚!” 随后他把单修逼着那些官差将自己带到顺天府大堂,又把单修在这大堂之上如何逼迫唐大年以及对自己动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就在他说到单修抢过一名官差的腰刀,最后直接插到了那块牌匾上之事,堂上的那些大臣都变了脸色! 而听完陈安晏所说之后,王翰采反倒是稍稍平静了下来! 按照陈安晏所说,昨日与街上瓜农发生冲突,以及后来在这公堂上逞凶的只是单修一人而已,与他的儿子无关! 不过他也不敢将这样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明显,否则必定会引起单文柏的不满。 而单文柏自然没有那么轻松了。 原本他想借这个机会,将陈安晏除去,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牵连其中。 在公堂持械行凶,可不是小罪。 若是放在平时,他倒也不会在意,但如今朝中大臣都在,稍有不慎,恐怕自己的这个独子就要吃苦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单文柏怒极反笑:“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若你真的无罪,又怎会心甘情愿在大牢之中待上一晚?” 此刻的单文柏自然也明白了陈安晏此举的目的。 若是陈安晏跟其他御史一样,将此事当做一般案件上报朝廷,最后必定也会不了了之。 而陈安晏昨日被派去跟高丽使臣商谈,今日早朝之时,李文栋必定会询问。 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好奇他为何才来京城两日就被抓进大牢,而他也能借这个机会,告单修的状! 而自己也无法在这么多大臣的面前太过偏袒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如今只能以此为借口,质疑陈安晏的供词。 陈安晏却直接将单文柏心中所想点穿:“若非如此,皇上、王爷和诸位大臣会来这顺天府吗?会有耐心听在下区区草民告堂堂吏部尚书之子的状吗?” 其实此刻,堂上大部分大臣已经相信陈安晏所说! 过去他们在京城,对单修他们四人早有耳闻,只不过有的碍于情面,有的碍于权势,要么对他们无可奈何,要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按照陈安晏所说,单修所谓确实也符合其平日里的作风,稍有不顺,就会对旁人拳打脚踢! 不止如此,从那位顺天府尹唐大人发白的脸上,也能看出陈安晏所言不虚。 不过单文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承认,而是冷冷说道:“小儿自小乖巧懂事,莫说不会纵马行凶,更不会在这公堂之上舞刀弄枪,必定是你陷害!” 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抓住陈安晏空口无凭的破绽。 在他看来,莫说是这京城之中的百姓,就是这堂上的顺天府尹唐大年,也必定不敢当着他的面指证单修! 陈安晏听了也不禁笑道:“在下跟令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 单文柏一窒,他心道,自己是齐太后的人,而陈安晏是皇上的人。 如今两边在争夺皇位,陈安晏会陷害自己这一方的人并不奇怪。 但他却不能将这样的说辞说出来! 一旦如此,就是欺君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如今齐太后那边的准备并不充分,所以陈安晏如此一问,倒是让他有口难言! 陈安晏自然也知道单文柏无法辩驳,又接着说道:“若真如大人所言,他们几人若是真的知书达理,昨晚就不会去潇湘馆彻夜不归了!” 以他的听力,昨日自然也听到了金云舟请另外三人去潇湘馆作乐之事。 所以昨夜施镖头临走之前,他便让施镖头派人盯着他们四人。 一直到陈安晏临上堂的时候,施镖头才将手下盯了一夜的消息告诉了薛启堂。 他如今不便露面,只有让薛启堂通知陈安晏。 让陈安晏颇为愤怒的是,昨夜单修喝了不少酒,对两名歌妓下了狠手,打成了重伤。 还用匕首划伤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脸! 而那潇湘馆忌惮这几个公子背后的势力,所以一直到天亮都没敢报官。 单修他们喝多了之后便直接在潇湘馆住下了,直到此刻还未醒酒!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单文柏立刻说道:“你在顺天府大牢待了一晚,又怎知小儿昨夜未归?” 没等陈安晏说话,他又冷笑道:“他不光回来了,还与本官一同用的晚膳,我看你自知脱罪无望,就想要攀诬小儿,要罪加一等!” 说着便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将陈安晏拿下!” 这个时候,单文柏觉得好像抓住了陈安晏话里的漏洞! 单修昨日确实没有回府,在他看来,或许真的就如陈安晏所说在潇湘馆住了一晚。 但他也很清楚的知道,陈安晏进京的时候,身边就只有那位薛大夫一人! 所以除非是那位薛大夫整夜监视,否则陈安晏根本无从知晓单修昨夜的下落,更加不敢如此肯定在潇湘馆过了夜! 但是他的人明明看到了那位薛大夫昨日买了不少药材,经崇文门去了外城,根本没有去潇湘馆。 所以他一口咬定单修昨日在府上,这对于旁人来说,根本无从考究。 不过这个时候,李文栋再次发话:“等等!” 原本在门外的两个侍卫,进来之后刚要拿下陈安晏,却又被李文栋阻止,两人面面相觑。 看李文栋的神情,似乎在想些什么。 单文柏却有些不依不饶:“王爷,这个黄口小儿不但扰乱公堂,仗着有两手功夫,在大堂持械行凶,如今还攀诬小儿,王爷饶他不得!” 他好不容易找到陈安晏的一个破绽,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李文栋却没有理会,而是朝着陈安晏问道:“你说那单修四人昨夜是在潇湘馆过的夜?”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回王爷,确实如此!” 李文栋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接着问道:“照你的话说,他们四人如今应该还在潇湘馆?” 陈安晏思忖片刻说道:“半个时辰前应该还在,只是此刻草民却是不敢保证了!” 单文柏闻言怒道:“这叫什么话?你不敢保证之事提它做甚?” 见到李文栋面露难色,陈安晏冷声说道:“就算他们已经走了,那位单公子昨夜打伤了两个歌妓,还将其中一人的脸划伤。薛神医已经前去诊治,王爷不妨派人去查!” 单文柏再次发怒:“你到这个时候还要污蔑小儿!”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偷偷给李彧做了几个手势,李彧立刻会意。 他起身上前下令:“杨雄,你带人去潇湘馆查明此事,将涉案之人一并带回。” 杨雄领命之后,李彧又朝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从此刻起,一直到杨雄回来,不许任何人进出府衙,违者格杀勿论!” 第九十九章 雄辩(中) 这堂上的官员听了都是一惊! 李彧此举分明就是在针对单文柏。 此刻单修他们若是还在潇湘馆,单文柏派人赶在杨雄前面将他们带走,或许还有可能逃过此劫,但李彧此举,无疑是在警告单文柏不要轻举妄动。 按照他们的印象,李彧在过去根本不会如此强势,而且不论是下什么旨意,大多都会先询问李文栋。 就李彧回到京城几日的表现,仿佛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除了单文柏面沉似水之外,其他大臣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李文栋,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在他们看来,李彧这么做,无疑是想要争取在朝中的地位。 而他这么做,受到冲击最大的自然就是李文栋! 一旦李彧大权在握,那李文栋便只能将他如今所拥有的权利交出,再次当回他的闲散王爷! 虽然比起其他王爷来说,李文栋的地位已经高出了许多。 这一点从先皇曾经下旨,要求其他所有的王爷都待在各自封地,无旨不得入京,而李文栋却能一直留在京城,就能看出先皇对他,要比对其他王爷更加亲近和信任! 但这相比他如今的权势来说,可谓天壤之别。 而坊间除了传闻齐太后有夺位之心,也曾传闻说吴王也有觊觎皇位之意。 所以那些大臣都很好奇,李文栋会如何应对。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李文栋表现的十分平静,脸上也没有过激的神情。 顺天府到潇湘馆虽说也就十多里,但来回也至少得小半个时辰。 李文栋扫了堂下那些大臣一眼,又清了清嗓子,对着陈安晏说道:“刚才在殿上,正提及与高丽商谈一事。陈公子,昨日你与那高丽使臣商谈之后,结果如何?” 昨日他已经从陈安晏的口中得到了半句答案,今日他想听一听陈安晏究竟能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 按理来说,陈安晏和高丽三皇子两人商谈的结果就只有他两人知道,但昨日下午,李文栋遇到陈安晏之前便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 起初陈安晏还担心此事已经泄露。 虽然对他来说,就算此事泄露对陈安晏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会让高丽三皇子的处境变得十分危险。 不过,后来他才意识到,这必定是三皇子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因为三皇子知道,这使团之中必定会有太子的眼线,所以昨日陈安晏一离开驿馆,他便将这个结果透露给了使团里的其他人。 只不过他只是说了大梁会继续赠送高丽货物。 而且,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今年大梁额外赠送一倍的货物给高丽! 如此一来,这使团之中,大部分人都十分高兴。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皇室的战争对于他们太过遥远,如今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从大梁带回货物和粮食! 而这使团里,的确有几个太子和二皇子的人。 虽说三皇子为大梁“争取”的结果对于高丽来说,能解燃眉之急。 但是对于太子和二皇子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当年太子和二皇子设计杀害了三皇子的母亲之后,虽说已经将这件事的大部分知情人都暗中除去,只留下了个别的心腹,但他们还是担心三皇子会知晓此事。 所以在这些年里一直想要找机会将三皇子也除去。 只不过三皇子在母亲死后便离开了江都,在自己的封地生活。 太子也曾经想过派杀手或是军队斩草除根,但李桂成毕竟是高丽三皇子,身边还是有不少护卫。 而且高丽不比大梁,大小与大梁一个行省差不多,若是派遣军队,必定会引起高丽王的以及高丽其他大臣的注意! 所以在这些年三皇子一直也算平安无事。 只不过跟太子和二皇子相比,三皇子在民间的名声却要好上许多。 说起来,三皇子所谓的封地也不过是千户而已,而且还是在高丽最为贫困的珍岛郡。 但三皇子并不在意,短短数年时间便得到了当地百姓的尊重。 珍岛郡多面环海,时有飓风冲击,三皇子便带百姓修桥补路,加固住宅,除了需要上缴国库的税收之外,从不会多收分毫。 近年受天灾影响,高丽大部分地区颗粒无收。 即便如此,高丽太子和二皇子依旧过着锦衣玉食、奢侈无比的生活。 不过珍岛郡的百姓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靠着临海的优势,三皇子亲自带着百姓捕鱼充饥。 就在高丽饿死数千百姓的时候,珍岛郡一人未死! 所以当地的百姓都对他十分尊重! 而这样的情况自然也传到了高丽太子和二皇子的耳朵里。 虽然他们并没有将三皇子当做威胁,但在他们看来,三皇子所为无疑是在扇他们的耳光! 原本高丽太子见三皇子如此“知趣”主动离开江都,倒也想过就此相安无事。 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又动了杀心! 这才跟二皇子合谋之后,将三皇子派去大梁谈判,同时也派了几个自己人混在使臣队伍之中监视三皇子。 在他们看来,不管三皇子谈判的结果如何,至少他们是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没能将粮食和货物带回来,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置三皇子。 若是侥幸将粮食和货物带回来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之前太子和二皇子也曾经多次出使大梁,带回来了不少货物和粮食。 只不过,如今他们的手下听说三皇子这次竟然能从大梁带回过去两倍的货物和粮食,这还是让他们有些吃惊! 过去定下的那些数量已经是两国多次商谈的结果,那时候大梁国力尚盛,态度十分强硬,高丽也只能让步。 在之后的数年里,太子和二皇子虽多次要求大梁增加货物的数量,但大梁一直都没同意。 若是三皇子第一次出使大梁,就立下了这样的功绩,对于太子他们来说,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太子他们的手下趁着用午膳的时候,故意在酒楼将这样的消息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让大梁的百姓愤怒! 过去每次高丽使臣来大梁的时候,对大梁的百姓都并不友好,甚至多次发生冲突。 但是大梁每次都选择忍让,息事宁人。 所以大部分的大梁百姓对这些高丽人都没什么好感! 当初大梁朝廷下令,今后不再给高丽任何货物,这件事早已经满城皆知,那时候百姓们还都拍手称快! 如今若是得知大梁不但继续给高丽货物,还要加倍的给,必定会引起民怨,说不定还会对高丽使团动手! 一旦发生冲突,不管结局如何,高丽太子便有了对付三皇子的理由! 果不其然,他们将此事说出来之后,那酒楼里的大梁百姓都不乐意了,眼看双方就要动手,这时候顺天府的官差恰好赶到,将双方隔开。 高丽太子的那两个手下十分懊恼,因为就差那一时半会,双方一旦动手,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只是没想到顺天府的官差会这么巧也去那家酒楼用午膳!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官差正是三皇子派了自己的心腹去通知的! 他早就料到使团中那几个太子的眼线不会安分,所以提早做了准备! 而李文栋之所以那么快知道他们的商谈内容,也正是因为那几个太子的眼线! 他这才急匆匆的想要找陈安晏问个清楚。 因为在他看来,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继续给高丽货物。 但是他得到的消息是,不光要继续给,还要加倍,这自然让他无法接受! 不过后来看到陈安晏似乎信心满满,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再听他的解释。 这时候,堂下所有官员都想知道这个结果。 其实他们之中大部分都跟李文栋一样,也听说了那样的传闻,而且也想找陈安晏当面问清楚。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不比李文栋。 昨日陈安晏从高丽使臣的驿馆出来之后便去了东直门的庆元楼。 那边都是些穷苦小贩和百姓,那些大臣根本没料到陈安晏会去那里。 在与李文栋见面之后不久,就被单修他们逼着来了这顺天府。 所以那些大臣寻了一下午都没寻到陈安晏。 如今他们也想听一听,陈安晏究竟会有什么说辞! 只见陈安晏不慌不忙的说道:“昨日草民与高丽三皇子细谈之后,我大梁如今已无需再向高丽赠送任何货物!” 他这番话让那些大臣都倍感意外! 他们原本还以为陈安晏会有一番解释,却没想到他会直接否认! 毕竟那个消息在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大梁今年需要加倍赠送高丽货物! 而原本阴沉着脸的单文柏冷笑道:“本官可是听说,你答应了高丽使臣,今年不止要继续送他们货物,数量还要翻上一番!” 他听到陈安晏矢口否认,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单文柏昨日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都乐开了花,立刻去了宫里跟齐太后商议对策。 虽说陈安晏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但他们并没有轻敌。 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们是在想不出陈安晏还能有什么借口脱身! 除非高丽答应按照过去进贡的双倍,继续向大梁进贡,或许如此才会有一丝转机。 但在高丽的探子早就传来了高丽国内如今的局势。 此刻的他们忙于救灾,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多进贡的货物。 单文柏回去之后,也想了不少陈安晏可能会用的说辞,并一一做好的应对之策。 却没想到陈安晏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这个时候,不光是单文柏,就连史苏平也问道:“不错,此事本官也有所耳闻,陈公子还请将其中细节一一道来!” 史苏平身为左都御史,也是先皇亲封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对于朝廷之事自有督查之权。 昨日他在听闻此事之后,甚至已经拟好了奏折,希望朝廷能够彻查此事!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没有其他原因,陈安晏此举已经算得上是有辱国体,应该依律判罪! 所以在早朝的时候,当唐大年说出陈安晏被关进了大牢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刑部或是大理寺判了陈安晏有辱国体之罪才下了狱。 不过他却没有反应过来,刑部和大理寺都有自己的大牢,又何必舍近求远关在顺天府大牢。 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陈安晏被关是另有原因。 不过在见到李彧和李文栋都亲自去大牢中去见陈安晏,他摸着怀里的那本奏折又有些犹豫了! 李彧会去大牢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李文栋却让他有些意外。 如今单文柏已经发难,他担心单文柏和陈安晏又像之前那般来回纠缠,便也站了出来。 陈安晏立刻对史苏平行了一礼,缓缓说道:“史大人相询,草民自然不敢隐瞒。昨日草民跟高丽三皇子相谈甚欢,后来草民提出此事,那三皇子便满口答应!” 陈安晏说的颇为真切。 若不是那消息昨日便已经传出,这些大臣说不定便真的就相信了陈安晏的话。 陈安晏说完之后,那些大臣都微微皱眉,之前因为单修之事,对他产生的一点同情也在慢慢消散。 单文柏冷笑数声之后接着说道:“据本官所知,昨日你与那高丽三皇子两人秘密商谈,若是真如你说的那么顺利,为何要掩人耳目?” 昨日在驿馆之中,不光是大梁的人,还是高丽三皇子的手下,都被阻在了门外。 这一切都被驿馆中的人看在眼里。 以单文柏的势力,自然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其他大臣也都有跟单文柏一样的想法,若是两人真的相谈甚欢,根本没有屏退左右的必要! 除非他们两人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但是他们是在想不通,陈安晏才来京城数日,听说也只是出自寻常百姓之家,又怎么会跟那高丽三皇子做交易? 而如今陈安晏的依仗就是皇上,但就算是皇上,又能跟高丽三皇子做什么交易? 想到此处,他们都偷偷的看向了李彧。 昨日陈安晏虽然对李彧说过他的计划,但李彧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此刻在公堂之上,李彧也面带疑色。 这也让那些大臣觉得更加奇怪了! 而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单大人有所不知,草民此举也只是防止有些人从中作梗,这才不得不这么做!” 陈安晏的这番话其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却是个极好的借口。 在过去大梁、北周、西夏、高丽以及倭国这几国之中,的确出现过有两国想要合作却被其他国家破坏的经历,而且还不在少数! 在十多年前大梁的那次动荡之后,北周和西夏各侵占了大梁的一个行省。 其实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两国至少会侵占大梁五个行省。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商议对大梁发动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却被大梁派去的人破坏。 西夏担心他们会变成第二个大金国,所以便偃旗息鼓,采取守势。 西夏的势力要稍逊北周,他们会有这样的担忧也实属正常。 而这件事,大梁朝廷的官员大多都知道,所以倒也无法反驳! 这也让那些大臣对陈安晏产生了好奇之心! 明明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却能跟堂堂吏部尚书当面,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单文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听闻你来京城第一天晚上,就在那来福客栈与高丽师团的人大打出手,又怎么可能在第二天就相谈甚欢?” 在他看来,这也是陈安晏的一个破绽。 按照常人,自然无法理解,前一日还大打出手,第二天竟然就相谈甚欢? 其实,这堂上有些大臣早就想到这一点,只不过他们也看不出李文栋对陈安晏的究竟是什么态度。 所以也都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而单文柏自觉找到了陈安晏的破绽,看上去颇为得意。 但是陈安晏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提到此事,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单大人久居庙堂,不知江湖上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其实他这番解释也牵强的很,可偏偏又说得通! 让单文柏大为光火! 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一人每次出拳都用尽全力,但打出去都好像是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 所以单文柏也不愿再多费唇舌,冷声说道:“你如此胡搅蛮缠,我猜你是担心王爷会怪罪于你,这才如此大言不惭!” 其实这也是大堂上那些官员心中的想法! 因为陈安晏看似跟单文柏唇枪舌剑,但其实大多都是搪塞之言。 面对几位大臣的询问,陈安晏并没有能给出多少正面的回答。 单文柏看了看堂上官员的神情,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毛头小子,仗着有些小聪明便夸下海口,被人拆穿之后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若是我大梁年轻一辈都如你这般,我大梁危矣!” 他这番话其实说得有些危言耸听! 而且他不光是在说陈安晏,还在影射李彧! 所有人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人,他这么说,也就是在指责李彧用人不当!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丝责怪李文栋的意思。 这么多年以来,他跟李文栋一直都相安无事。 虽然单文柏跟齐太后一直在忙于筹备争夺皇位之事,不过他们一直都无法看透李文栋的想法! 所以他们才故意放出消息,说李文栋有觊觎皇位之心。 想要以此刺探李文栋的反应。 谁知李文栋根本不予理会。 而且李文栋平日很少与其他大臣结交,所以在外人看来,根本没有要谋反的迹象。 因为不管一个人的权势高到什么样的程度,都不可能只凭自己一人就能谋反! 除了军队和大量的银子之外,还要治理天下的能臣! 单文柏他们见无法从李文栋身上看到破绽,便也不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只是偶尔派上几人监视而已。 而对于此次高丽使臣来访,其实也是单文柏出的主意。 因为不再给高丽赠送货物的提议就是单文柏提出的。 按照单文柏的想法,想要李文栋亲自去商谈,让他陷于两难之境。 如此一来,不管李文栋想不想要那个皇位,日后他便有了对付李文栋的借口! 只是没想到李文栋竟然将此事交给了陈安晏! 只不过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却忘了,他自己的儿子更加不堪! 面对单文柏的言语嘲讽,陈安晏丝毫不在意,而是似笑非笑的说道:“单大人不必如此危言耸听!既然大人认为草民并没有跟高丽谈判的能力,为何大人不亲自去呢?草民可是听说之前王爷想将此事交给大人的时候,大人可是还用尿遁之术!现在看来,那可不像是大人的作风!” 第一百章 雄辩(下) 昨日在散朝之后,李文栋又传了数十位大臣,商议与那高丽使臣商谈一事。 原本按照他的意思,此事就交给内阁大学士或是吏部和礼部其中一部的尚书以及鸿胪寺前去。 只是这些人都在朝中为官多年,早已看出了这个差事其中的玄机,所以都不愿意前去。 而吏部尚书单文柏更是借口人有三急早早离去。 之后却被人发现他去陪着李承皇子逛御花园,根本没有去如厕! 不过念及他的权势,那些大臣们也只是在背后偷偷议论。 如今却没想到被陈安晏说了出来,那些大臣一个个都憋着笑。 “你!……” 此刻单文柏满脸怒火,他没想到陈安晏敢如此跟他说话, 这个时候,李文栋终于忍不住,为两人打个圆场:“陈公子,单大人是朝廷重臣,你不得无礼!” 其实陈安晏如此嘲讽单文柏,李文栋也觉得十分解气! 昨日与那些大臣商议如何应对高丽使臣的时候,按照李文栋意思,是想让单文柏跟鸿胪寺卿孙大人一同去跟高丽师团谈判,因为不再给高丽赠送货物,正是由单文柏提出,在李文栋看来,自然是由单文柏去处理此事较为合宜。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提及此事,单文柏就借口离开,让他大为恼怒。 而其他大臣见单文柏尚且如此,他们自然也都不愿意前去。 李文栋这才又去找了李彧。 不过单文柏毕竟是当朝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他倒是有些担心陈安晏如此直接的跟单文柏作对会有危险! 听到李文栋的话,陈安晏立刻乖巧的说道:“是,王爷!” 随即又向单文柏行了一礼说道:“刚才是草民失言了,应该是王爷想将此事交给大人的时候,大人正好急于如厕,只是大人虽在朝廷多年,却对宫里的并不熟悉,大人没有找到溷轩,而是去了御花园,不知草民说的可对?” 他在说完之后还用了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看着单文柏。 单文柏原本见到陈安晏回了李文栋的话之后,又向自己行李,还以为他要给自己赔罪。 可陈安晏这番带刺的话,分明就是故意嘲讽于他! 最气人的是,他偏偏找不出能反驳的理由! 堂上那些大臣都憋笑憋的十分辛苦,就连王翰采和其他那些依附齐太后的官员都在尽力憋着笑。 不过与他们相比,李彧却根本不避讳,直接大笑了起来! 李文栋原本想要再劝几句,但见到李彧如此,也只能暂时如此。 而单文柏已经不愿再跟陈安晏在言语上有任何纠缠,不过他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定要将陈安晏置于死地!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侍卫通传,说是高丽三皇子求见。 堂上的这些大臣都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最能证明陈安晏所言是否属实的,正是这位高丽三皇子。 而陈安晏的脸上,也很巧的露出了一丝慌乱。 尽管就只是一瞬间,却依旧被不少大臣看在眼里。 李文栋微微皱眉,扬声说道:“传!” 不一会儿,这位三皇子便卸剑进了大堂。 只见他先是朝着李彧行了大礼。 平身之后直接问道:“本使不日将启程离开大梁,返回高丽,不知我们要带走的货物可曾准备妥当?” 原本那些大臣见到高丽三皇子向李彧行大礼,以为陈安晏所言非虚,两人必定已经和解,否则以他来京之后的嚣张之势,今日怎会向李彧行大礼? 不过李桂成的话又让那些大臣颇为意外! 他会在这堂上索要货物,那就意味着陈安晏的确是在说谎! 而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单文柏了!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陈公子,这你又如何解释?” 此刻的单文柏就差大喊老天有眼了! 在他看来,陈安晏之前所言皆虚,按大梁律例来说,算是欺君之罪! 虽说李彧极有可能偏袒,但此事事关大梁颜面,就算不发配,也会把牢底坐穿! 而陈安晏却是狡黠一笑,他眼睛看着单文柏却对李桂成说道:“三皇子,这位单大人似乎没有听明白您说的话,还请您解释解释!” 他偷偷的朝李桂成眨了眨眼睛。 他的动作十分隐秘,旁人根本没有发现。 李桂成点头说道:“本使是说,我们就要返回高丽,特来找陈公子问一问那些货物的事!” 他特意在货物两字上加重了语气,在旁人听起来,他们对这货物似乎是势在必得! 单文柏皱着眉,暗暗重复了两遍李桂成说的话,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再次说道:“陈安晏,你不用故弄玄虚,是你负责跟高丽使臣谈判,如今三皇子前来索要货物,你还敢说大梁今年不必向高丽赠送货物?”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如今那高丽三皇子都找上门来了,陈安晏为何还有否认的底气! 不过此刻他并不着急! 在他看来,如今那些大臣都在堂上看着,陈安晏越是否认,之后所受的刑罚恐怕会越重! “不不不!”听到单文柏的话,李桂成却是连连摇头:“本使是问陈公子要货物,而不是问大梁要货物!” 他这话让大梁的这些官员听的一头雾水! 陈安晏代表大梁跟高丽使臣谈判,如今高丽使臣前来索要货物,大臣们很自然就认为是在向大梁索要货物! 不过若是他说是向陈安晏索要货物,在他们看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李桂成此刻却又有了这般说法,让他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单文柏更是冷笑道:“这又有何区别?” 他跟其他大臣一样,并没有觉得高丽使臣向陈安晏索要货物和向大梁索要货物有何区别! 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这其中自然是有区别的!”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又继续朝着李桂成说道:“三皇子,在下答应之事必会做到,您要的货物,三至五日便能备齐,绝不影响您回高丽!” 陈安晏昨日在跟李桂成商谈的时候,两人便已经定下了此次给高丽所有货物的种类。 除了丝绸、茶叶、瓷器等这些大梁的特产之外,还有不少玉米、红薯这些粗粮以及少量的小麦和大米! 丝绸、茶叶和瓷器这些东西如今除了高丽皇室留下一些之外,其他大多都是要给倭国的! 而三皇子也能理解陈安晏的处境,并没有索要大量的小麦和大米,只是需要少量去应付高丽太子和二皇子。 玉米和红薯虽然只是粗粮,但是相比树皮和野草来说,它们已经算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所以三皇子对于陈安晏的承诺已经很满足了! 而昨日施镖头来大牢的时候,陈安晏已经将他需要的那些货物都告诉了施镖头。 他稍稍琢磨之后,答应陈安晏会在三日之内准备妥当! 其实这些东西在大梁都很常见,特别是玉米和红薯这些粗粮,在大梁并不值钱! 陈安晏所要的货物数量虽然不少,但以万通镖局的能力,倒也算不上难事。 这些东西基本都能在京城以及周边的几个行省采办到。 所以施镖头一离开大牢就派人回去,兵分五路通知附近的五个行省各自采办相应的货物送到京城! 按照距离来说,最多也就三日就能备齐。 李桂成闻言喜道:“如此甚好!” 其实他在跟陈安晏商量过他们的计划之后,他也曾经怀疑过陈安晏的实力,毕竟那样数量的货物并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他后来在街上撞见了陈安晏跟李文栋在交谈。 李文栋是何等身份他很清楚,之前他逼迫李文栋亲自去驿馆迎接,其实他的心里也十分忐忑。 这陈安晏虽说并没有什么官职,但跟李彧走的很近,如今似乎也李文栋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他这才决定一试。 而他在说完之后他便急匆匆的告退了! 就连李文栋想要多问两句,竟然也没能找到机会,只能悠悠问道:“本王也想听一听,你所说区别到底为何?” 陈安晏对李文栋说了一声“草民遵命”之后,看到这堂上的官员都在看着自己,漫声说道:“若是大梁向高丽赠送货物,必定是由户部拨款,再有内务府和鸿胪寺共同采办,可是如此?” 鸿胪寺卿孙大人听了微微皱眉,他看了看李文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出来说道:“按照大梁规制,的确应该如此,不过……”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单文柏直接打断道:“不错,就是如此,那又如何?” 陈安晏却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那请问户部的大人,户部可曾收到拨款的奏折?” 这时候,堂上这些大臣都看向了位于单文柏后面两位的那个官员!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范勋! 范勋仔细想了片刻,才站出来说道:“直到今日上朝之前,户部确实未曾收到拨款的折子。” 这一下其他官员都有些懵了。 若真是大梁要给高丽送些什么东西,必定是需要户部拨款。 如今既然户部没有拨款,那陈安晏又拿什么送给高丽? 而且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的答应李桂成,会在三至五日将所有货物准备妥当!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有大臣想到了什么,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李彧! 单文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冷笑道:“就算不从户部拨款,那也能用内务府的银子!” 第一百零一章 反击 按照大梁的规制,内务府的银子算是皇上自己的腰包! 自大梁建国以来,内务府与户部就是两个独立运作的部门。 与户部主要依靠赋税不同,内务府除了部分税收之外,还有一些朝廷开办的织造、官窑等行当。 虽说与户部相比,内务府每年的银子只不过是个零头罢了,但是户部的银子,所谓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 大梁幅员辽阔,时有天灾,每年用于赈灾就要花上近百万辆银子。再加上疏通河道、修建河堤,更是要数百万两! 而这还不是最大的开支! 大梁有数十万大军,每年的军费、粮草和军备就要用去户部将近一半的银子。 所以一年下来,户部几乎没有结余,反倒是内务府一直都颇为充盈。 因为内务府的开支大多都只是皇宫大内的日常用度而已。 最近这些年,宫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开支,所以倒是有了不少结余。 先皇在世的时候,内务府的花销颇大,甚至每年还要从户部拨上几十万两。 一直到发生了那次叛乱,内务府才渐渐减少了开支。 所以单文柏会这么怀疑一点都不奇怪。 在他看来,必定是李彧为了帮陈安晏开脱,从内务府拨了银两给他用于购买赠送给高丽的货物。 内务府虽是皇上私库,但李彧如今也不能随意使用。 所以单文柏不光是要揭陈安晏的底,同时也是在暗示李彧此举不当! 不过陈安晏依旧淡淡说道:“那请问内务府总管大人,可曾收到要求拨款的奏折?” 他这么一说,单文柏倒是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如今的内务府总管正是李文栋! 那么单文柏先前所说,意思就是李文栋为李彧开了方便之门,拨了数万两银子给了陈安晏! 此刻的他倒是有些犯难了!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李文栋似乎站在了李彧那一边! 若是如此,那对齐太后这一方来说,绝对是一个障碍! 而若是李文栋并未拨银两给陈安晏,那他就是污蔑朝廷重臣。 所以此刻的他倒是有些骑虎难下。 李文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不知是因为单文柏的话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沉声说道:“内务府并没有收到折子。”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奇怪。 既然那位高丽三皇子都前来索要货物了,可他并没有收到请户部或是内务府拨款的折子! 因为想要这两个部门拨款,折子最后必定递会到李文栋那里。 而且昨日陈安晏已经亲口跟他说过,会加倍赠送货物,这其中所需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过去每年都是由户部拨三万两银子,陈安晏不向朝廷要银子,他又哪来的货物? 跟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下面那些大臣。 他们听了李文栋的话,似乎都十分不解! 甚至有个别官员猜测,是李文栋故意为李彧和陈安晏解围。 陈安晏终于笑着说道:“王爷英明,正如刚才高丽三皇子所言,他是在向草民索要货物,而非向大梁索要货物!” 李文栋眼睛一亮,低声说道:“你的意思,莫非是……” 陈安晏点头说道:“不错,这些货物是草民以个人身份所赠,所以无需户部或是内务府拨款!” 他此刻倒是十分感激这万通镖局,若是没有他们帮忙,想要过这关恐怕很难。 不过这也难怪,若是这么容易立上一功,那这个差事就轮不到他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单文柏却马上说道:“不可能,你家不过是开酒楼的,每年盈余不到千两,你怎会有近十万两?” 他早就得到消息,陈安晏的背景家世都查的一清二楚!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陈安晏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却又在到京城的两日内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按理来说,若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别说是面对他这样的尚书大人,就是小小的七品县令都不敢高声语。 可陈安晏偏偏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来京城第一天就跟高丽使臣有了正面交锋,这在他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之事。 特别是今天在这大堂上,好几次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陈安晏的破绽,却被对方轻易化解,反倒让自己处于被动。 不过单文柏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吓倒。 陈安晏闻言看着单文柏问道:“草民来京城不过第三日,而京城到苏州府来回至少得七八日,单大人从何得知草民家中经营酒楼?” 这除非是杨雄或是李彧告诉他,否则单文柏绝对不会这么快知道陈安晏的底细。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李彧和杨雄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个……”单文柏一窒,又立刻说道:“本官是从皇上随行官兵处得知!” 陈安晏接着问道:“那大人又怎知草民家中酒楼每年盈余不到千两?” 其实那些随行官兵在皇上上岸之后就启程回去了,而单文柏那日并没有去迎接皇上。 陈安晏自然知道这些情况,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拆穿。 不过他倒是确实很好奇,单文柏怎知太白居的盈余。 单文柏冷冷说道:“这个就更容易了,只需请户部查一下每年上交的税收便知!”说道此处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若你真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那你们恐怕少交了不少银子!这样的话,你们轻则补缴税款,重则封楼下狱!” 单文柏曾经任职户部,他也确实去派人去户部查看了江南省的税收,不过送到京城的账册根本不会细致到记录每一户百姓每一个商铺的交税情况。 不过他已经从其他地方得知了那太白居每年的收入,所以此刻也就找了这个借口。 陈安晏对大梁的赋税并不熟悉,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笑着说道:“照单大人所说,那各位大人府中银两和收藏摆设以及良田宅院,应该不会超过各自的俸禄吧,要不先去您单大人的府里看看?” 如今他购买那些货物的银两来源不能说出来,而单文柏又一直在咄咄逼人。 所以他灵机一动,想要将其他大臣都拉下水! 大梁朝廷的官员的俸禄不高,就拿单文柏这个从一品的吏部尚书来说,每年俸银不到两千两,就算加上养廉银等其他收入也不超万两。 虽说相比普通百姓,已经是云泥之别。 但这些大臣身在京城,除了要养着数以百计的下人之外,每年皇上、太后、皇后以及一些王公大臣的寿诞都要送上厚礼,光此一项就要送出去超过一半的银子。 所以,真正能做到两袖清风的大臣就如凤毛麟角一般。 像今日在大堂上的这些官员,几乎都多多少少收过一些好处。 所以若是真的去他们府上,清算家产之后所得到的的数字绝对要远远超出他们每年的俸禄减去日常的花销! 甚至有不少官员的家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俸禄! 所以陈安晏这么说的时候,那些大臣都有一丝紧张,生怕他跟皇上一唱一和,真的去每个大臣府上查看! “荒唐,本官一直两袖清风,府中虽有一些藏品,但大多都是先皇赏赐,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单文柏见到其他官员的反应,也意识到被陈安晏摆了一道! 他身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官员给他送礼。 为了避人耳目,他甚至还专门在城外买了一处宅院,用来摆放那些大臣送的厚礼! 可尽管如此,单文柏的府上依旧有不少珍奇,价值自然远超他的俸禄,正因为如此,他也第一时间为自己开脱。 陈安晏却是悠悠说道:“但草民听说令公子昨日骑的那匹骏马就价值五千两……” 其实他对马的优劣倒是并不熟悉,只不过昨日是那单修在教训那瓜农的时候自己说了出来。 事实上单文柏也曾经要他不要太过张扬,只是他昨日一想到赢不了银子就脱口而出了! 陈安晏提到单修,杨雄已经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了,这让单文柏又开始担心起单修,也未及细想,脱口而出说道:“这……这不过是小儿好友相赠,与本官何干?” 其实他这么说,已经算是承认了收受贿赂。 毕竟若是没有他吏部尚书的地位,睡会愿意送一匹价值五千两的骏马给他的儿子? 只不过如今李文栋也在,这位摄政王都没发话,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至于左都御史史苏平,他虽不像单文柏那样敛财,却也收过一些贿银,所以此刻倒是没了弹劾的底气。 而陈安晏不由笑道:“照单大人的意思,只需让旁人索贿,自己便就不是贪官了么?”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单文柏怒道:“陈安晏,你说本官是贪官?” 他如今也不管其他大臣怎么想,毕竟大部分大臣的手都不干净,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陈安晏却佯装害怕说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依照大人所说举个例子罢了!” 李文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好了!陈公子,本王再问你一遍,此次赠送高丽的货物是不是都由你个人所出?” 第一百零二章 大使 陈安晏行礼大呼:“王爷英明!” 李文栋微微皱眉:“那采办这些货物的银两……” 他实在想不明白,陈安晏哪来那么多银两。 虽然刚才陈安晏用一些“歪理”反驳了单文柏的话,不过按照李文栋得到的消息,这陈安晏家中的酒楼最近这几年里,每年确实只有一千两左右的收入! 不光如此,在陈安晏刚出生的那几年生意还要差一些,所以如果只是靠太白居,必定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而这陈安晏听说除了那次在海宁县跟皇上相遇之外,几乎就没出过门,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的银两来源! 除此之外,便只有齐太后赏赐的那五百两黄金和一根千年血参,但加一起中国也不超过六千两银子,这与每年采办货物所需的三万两白银相去甚远,更何况陈安晏还答应要翻上一番,也就是六万两白银! 李文栋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的是李彧给他的银子? 但是李彧平时根本用不到银子,过去他要什么东西,只需要吩咐赵公公一声便是。 赵公公…… 李文栋似乎想到了什么! 莫非陈安晏的这个银子是赵公公留下的? 赵公公跟着先皇多年,也得到过不少赏赐。 而他无儿无女,又常年生活在宫里,必定有着一大笔积蓄,如此倒是说得通了! 他扭头看了看李彧,见到李彧神色平静,这也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只是李文栋却不知道,赵公公的那些藏品,在李彧回京之前就被严公公他们悄悄拿走了! 堂下的陈安晏病不知李文栋的想法,再次行礼说道:“王爷放心,草民自有办法!” 他不便说出银子的来源,不过好在李文栋并没有追问。 若是李文栋真的问起,他倒是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毕竟他不能像对单文柏那样对李文栋。 自从自己来到京城,李文栋一直都有意无意的对自己示好,再加上其身份尊贵,陈安晏不得不多放两份心思在他身上。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此事就交由你去办,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王!” 他知道在堂上不便多问。 不过好在他已经跟陈安晏约定,今日便让陈安晏搬到自己的王府,到时候应该一问便知! 而李文栋也自觉对陈安晏有些亏欠。 因为这个结果算是李文栋“逼着”陈安晏所做的! 按照李文栋的想法,朝中大臣都不愿去跟高丽使臣谈判,那边只有利用李彧大梁皇帝的身份! 李彧之前已经向高丽使臣展现了他强硬的态度,再加上他的身份,也能让高丽使臣有所忌惮,同时又有陈安晏辅之,必能逼着对方同意这个结果。 而由李彧亲自谈判,也表露了大梁的决心,所以对方并不一定敢兴兵侵梁。 只是没想到陈安晏揽下了这个差事,变成了如今的局面,让他白白花了六万两白银。 除此之外,陈安晏救了皇上的性命。 那杨雄都升了两级,赏了不少金银,可陈安晏却只得了太后那五百两黄金和一支血参。 在他看来也太过寒酸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李彧的想法。 陈安晏毕竟太过年幼,再加上如今朝中有不少大臣不服李彧这个幼主,若是直接封个大官,就算陈安晏立下奇功,也必定会受到非议。 念及此处,李文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陈安晏与高丽商谈有功,本王代皇上封你为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以后你就不必自称草民了!” 其实这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只不过是个正九品的小官,但相比之前李彧所封的皇上伴读,也算是高升了! 按照大梁的官制来说,其实本没有皇上伴读这个官职,而且只有在登基之前的太子或是其他皇子才有伴读,一般在太子登基之后这伴读便不再设立。 一直等到新皇上有了皇子之后,再为皇子设立新的伴读! 只不过如今皇上的处境特殊,所以其他大臣便也就默许了这个官职。 单文柏当时也想过要反对,只不过那时候群臣因为皇上述说遇袭之后都十分愤慨,他也不好当这个出头鸟。 虽说这伴读日后大多都是皇上的亲近之人,可毕竟无品无级,严格来说只能算吏而不能算官! 而李文栋今日所封的这个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虽只有正九品,但大小也是个官。 其实陈安晏对这些根本就不在乎,不过有人并不这么想! 单文柏昨日在殿上没能阻止赐封陈安晏为皇上伴读,之后就颇为懊恼,今日一听李文栋又要给他封官,自然不愿:“王爷且慢!” 在他看来,陈安晏只是被封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就已经胆敢公然跟自己作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是封了这个官,那日后恐怕会更加得寸进尺! 李文栋一看又是单文柏,脸上有些不悦,微微皱眉问道:“单大人有何高见?” 自从来到顺天府之后,这单文柏便片刻都没消停。 虽说这其中有陈安晏的“功劳”,但那陈安晏对自己毕竟还算十分恭敬,而这单文柏似乎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自然也听说了单文柏与寿康宫走的很近,也曾经在朝上有意无意的提及,想对他们告诫一番,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所以李文栋对单文柏他们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碍于先皇将他也封为了顾命大臣,就算是自己想要处置也十分困难。 单文柏却根本不在乎李文栋的脸色,指着陈安晏说道:“近年来,高丽与我大梁已有嫌隙,他们更是与倭国结盟对抗大梁,如今恰逢高丽国内连年天灾,这陈安晏竟然赠予高丽如此之多的货物和粮食,分明有意与高丽私通!” 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这大堂之上又是一片哗然,堂上的李彧更是怒目圆瞪,死死的看着单文柏! 其实他这番话说的极为牵强! 不说别的,他自己已经得到消息,陈安晏从小在苏州府长大,而且一直体弱多病,根本不可能跟千里之外的高丽有所勾结,而且就算高丽有所图谋,也会找朝中大臣,而不是陈安晏这个普通酒楼的公子! 更何况,陈安晏来京不过三日,其身份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根本不可能得到高丽三皇子的信任。 除非他能全权代表李彧的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陈安晏真的与高丽私通,那也是在替李彧做事! 陈安晏也看着单文柏冷笑道:“大梁将高丽收为属国已有百年之久,在这百年之内大梁每年都会赠送一些货物给高丽。所以按照单大人的意思,您是说包括先皇在内的大梁近十位皇帝都在与高丽私通?” 他知道单文柏不像让自己当官,但却没想到这位堂堂的吏部尚书大人似乎有些失了分寸。 私通敌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仿佛是小儿科一般!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明白了,单文柏是不想再见到自己,或者说是不像见到自己继续待在这顺天府的大堂之上! 因为自己先前指证了单修在公堂持械行凶,而杨雄也去了有一会了! 按理来说也快回来了! 若是在杨雄回来之前,陈安晏先“消失”了,那么单修来了之后,自己便能找些理由替自己的儿子开脱。 虽然说除了陈安晏之外,必定还有一些顺天府的“证人”,但是只要自己在这里,想必他们也不敢乱说话。 所以对于单文柏来说,陈安晏只要在这大堂之上,就是一个隐患! 这时候李彧突然站起身怒道:“大胆!” 其实他并没有理解陈安晏的反驳之辞,但却听明白了后面那句话——按照单大人的意思,包括先皇在内的大梁近十位皇帝都在与高丽私通! 在他看来,一个臣子,竟然敢污蔑大梁近十位皇帝与高丽私通,这是何等可笑之事! 面对李彧的发怒,下面的那些大臣也有些意外。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李彧如此大发雷霆。 不过这也难怪,单文柏这一番毫无根据的话确实有些不敬。 但单文柏看上去却并不在意。 如今的李彧,权势甚微,根本处置不了他这个顾命大臣。 而王翰采却不得不站出来替单文柏说话:“皇上息怒,单大人想必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还不是跟李彧翻脸的时候,若是单文柏不肯暂时低头,在堂上还一直如此强硬的话,恐怕一会儿单修来了,会遭到重处,极有可能还会连累他的儿子! 他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还在不停的给单文柏使眼色。 李彧见他跟单文柏还在眉来眼去,心头之怒更甚:“那王大人说说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 王翰采刚要说话,却听到有人通传,说是杨雄回来了,王翰采也算是松了口气。 过了没多久,杨雄果然果然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按理来说,从顺天府去潇湘馆,这一来一回也就在小半个时辰,但杨雄却用了大半个时辰,这让大家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像杨雄这样的大内高手,不可能走一半,歇歇脚再走。 而且跟在杨雄身后的两个侍卫,看上去有些狼狈! 众人再仔细一看,杨雄他们的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单文柏见了心中一喜,他猜杨雄到了潇湘馆并没有找到人,这才耽搁了! 李文栋扬声问道:“杨大人,莫非单公子他们不在潇湘馆?” “回王爷。”杨雄行了一礼后回道:“他们在府衙外面。” 李文栋奇道:“那为何不随你们一起进来?” 杨雄依旧是一脸淡淡的表情:“他们走不了路,因为他们的腿都断了!” 第一百零三章 抓人(上) 听到他这么一说,单文柏和王翰采立刻不淡定了! 两人甚至都未顾及礼数向李彧告退,便朝衙门外面赶去! 而杨雄面无表情的回到了李彧身边,在李彧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彧听了不禁大笑了起来。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朝中大臣还都在堂下,如此大小有些不妥,于是轻咳了两声让杨雄站到身旁,不过他的嘴角却藏不住他的笑意。 陈安晏在看向杨雄的时候,杨雄也不易察觉的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陈安晏立刻会意,知道单修他们必定是吃了些苦头。 这时候,单修他们四个也被官差们抬进了大堂。 大家一看,他们的腿果然都被打断了,不光如此,他们还各个弄的蓬头垢面。 而且单文柏的公子单修看上去最惨,另外三人不过断了一条腿,而他不光断了一条腿,还断了一只手,看上去说不出的凄惨! 从小到大,这几位公子哥哪受过这样的罪,所以被抬到堂上之后,这几人还在不住的呻吟。 倒是让一些大臣起了恻隐之心。 不过大部分官员都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这几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三品以下的官员几乎不放在眼里。 所以在他们看来,单修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倒是让人觉得大快人心! 不过单文柏和王翰采两人已经面沉似水。 王翰采其实倒还好一些,在刑部待过,对于自己儿子的伤势也看在眼里。 虽说断了条腿,但休养个小半年基本上就没有大碍了。 此刻他是觉得面上无光,毕竟他堂堂二品大员,儿子竟然退都被打断,他自然动怒! 而单文柏更是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他死死的盯着杨雄问道:“杨指挥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文柏根本就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雄刚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并没有在潇湘馆找到单修他们,所以他还准备对陈安晏嘲讽一番! 而且在他看来,就算单修他们真的在潇湘馆,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若是被带到顺天府大堂,自己也会想法设法替他说话,可没想到,单修竟然是被带着来顺天府衙的! 而杨雄却仿佛没有见到单文柏眼中的怒火,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说道:“本指挥使奉了皇命前去捉拿他们几人,他们竟然持械反抗,照理来说,本官大可格杀勿论!不过念及几位大人的身份,这才网开一面。” 与陈安晏得到的消息一样,杨雄他们到潇湘馆的时候,单修他们还在呼呼大睡。 酒坛子都散落一地,看来昨日他们都喝了不少! 就如陈安晏所说,另外三人都搂着一两个潇湘馆的姑娘宿醉未醒,而单修屋里的那个姑娘却浑身赤裸,早已气绝身亡! 而单修却毫无知觉的枕在那个姑娘的腿上呼呼大睡。 杨修走近一看,那个姑娘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在单修的手里还拽着他的腰带。 如此看来,必定是单修昨夜喝醉之后,跟那姑娘作乐之时,凶性大发将那姑娘勒死! 不过因为醉酒之后神志不清,直接倒头就睡! 至于这潇湘馆里的其他人,都听说过这位单公子有些“变态”,而且据其他几位公子说,单修今日心情不佳,所以闹的比平时声音大些也实属正常。 再加上前后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单修所住的客房便消停了下来。 所以直到杨雄带人过来之前,一直都没人进过单修的房间! 因此当齐舒予他们以及潇湘馆的人跟着杨雄他们进了单修的客房时,脸色吓得惨白! 有个姑娘见到那具尸体,不由的尖叫起来! 正是因为这声尖叫,单修终于悠悠醒来。 不过一睁眼,见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之后,他看到除了齐舒予他们几人之外,还有几个陌生面孔。 单修心中颇为不满,他见到这潇湘馆的老鸨在门外探着头似乎在偷听,不由怒骂道:“你们是不是不想做买卖了?竟敢随便让人进我的房间!” 那老鸨吓的扭头就跑,单修有些奇怪。 过去在潇湘馆,只要自己一发怒,这老鸨和那些姑娘便都上前来给自己赔罪,却从未见过像今日这般扭头就跑的! 而且齐舒予他们三人似乎有些奇怪。 这时候,杨雄发话了:“四位公子,本官是大内侍卫指挥使杨雄,奉命请四位到顺天府走一趟。” 他看着眼前的四人有些不屑。 当初他杨家正是因为一位这样的贵族公子而家破人亡! 他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查出线索,不过他自然也听说过这“京城四少”的名号。 所以杨雄对这四人无比的厌恶。 而另外三人听到之后脸色明显的有些变化。 他们昨日因为陈安晏,陪同单修一起将陈安晏押到了顺天府。 虽说打了十几下板子,但单修并不满意。 不过他们几人却有些担心,这陈安晏的身份特殊,若是此事被捅到皇上那里,可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不过后来他们在离开顺天府之后,单修却让他们宽心,说是只要他跟单文柏知会一声,绝对不会有事。 四人这才安心在潇湘馆消遣。 而此刻大内侍卫亲自前来拿人,必定非同寻常。 这大内侍卫虽设有统领之职,但若是没有便宜行事之权,大内侍卫统领也只能做一些宫里巡防的安排,而没有差遣的权利。 因为大内侍卫都直属皇上! 所以他们一听到大内侍卫,就知道此事极有可能跟昨日强审陈安晏有关,所以都有些担心起来。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单修,甚至都忽略了他身后的那具女尸。 而单修跟他们相比,要淡定许多。 就是大内侍卫统领,也不过是个正二品的官,他爹可是从一品的吏部尚书! 更何况如今武官的地位要比文官低了许多,所以他也并没有把杨雄放在眼里。 不过此刻这间屋里的人不少,他未曾更衣看上去有些不雅。 单修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了声:“更衣!” 他自然是在吩咐那个床上的女子,但可惜的是那个女子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自然无法前来为他更衣。 可他等了一会儿却根本没有听到身后有动静,又看到齐舒予他们的神色有异。 单修缓缓的扭过头一看,那个姑娘两只眼睛正瞪着自己,却早就已经没气了! 单修吓了一跳,立刻连滚带爬来到一旁的屏风处。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平日偏偏公子的形象。 三下两下穿好衣服之后,单修指着那个姑娘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昨日他跟金云舟他们来到潇湘馆之后,脑子里还在想着陈安晏的事,所以整个晚上玩的并不尽兴,不过他却在那些姑娘和另外三人的不断劝说下喝了不少酒。 所以他在刚到亥时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金云舟见状,便决定留宿潇湘馆,还给几位都安排好了姑娘。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常有之事。 而单修在半夜醒来之后,依旧昏昏沉沉,察觉到边上有人,便不由自主的起了那些“变态”的念头,随手取过自己的腰带缠在了那个姑娘的脖子上。 那位姑娘还以为单修是在跟他调情,所以并未反抗。 可谁知单修越拉越紧,那个姑娘渐渐无法呼吸,想要将单修的手拉开。 但单修毕竟学过几手功夫,力气自然要比一个姑娘大了许多,所以这姑娘很快就咽气了。 而没多久,单修便又沉沉睡去。 一直到现在,单修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切,都被施镖头派来的手下看到了。 其实以他的身手,想要救下那个姑娘不是难事,但他在一番犹豫之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姑娘被单修杀死。 而他也是这件命案的唯一目击者! 他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告诉了施镖头,而施镖头在通知薛启堂的时候,却隐瞒了一些事。 施镖头告诉薛启堂,那个姑娘在他的人前去监视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 在他看来,这见死不救之事还是不要告诉陈安晏的好。 在见到单修那副慌张的神情之后,杨雄淡淡说道:“本官还想问单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单修渐渐回过神来,不过他还是没能想起昨夜发生之事。 原本对他来说,若是弄死一两个姑娘,只有他们四人知道的话,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因为这青楼女子大多都是孑身一人,要么无父无母,要么是被卖到这青楼,所以只需赔些银子也就是了。 但如今偏偏被一个大内侍卫撞见,若此事传扬开来,恐怕到时候会不好收场! 所以他走向杨雄,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此刻的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想到先用单文柏来将杨雄压住! 不过单修却没有想到,杨雄他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他撇了单修一眼说道:“本官自然知道你是谁!” 杨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见到本官竟敢不跪?” 第一百零四章 抓人(下) “你敢让我跪?” 在见到那具尸体后,单修原本还有些紧张。 不过在听到杨雄的话之后,他倒是又恢复了往日大少爷的脾气! 虽说他如今只是一介布衣,但在这京城之中,除了皇上、太后和八王爷,他可不觉得还有谁有资格让他下跪! 更何况杨雄只不过一个三品武官而已。 所以他非但没有下跪,反而对着齐舒予他们笑道:“你们看,他竟然敢叫我下跪!” 说完之后竟然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而另外三人在见到这具尸体之后,一开始也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是他们和单修一样,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一个被他们害死之人! 之前他们虽说也曾经闹出过一些人命,但几乎都是派家丁护院下手,如今陡然间见到一位几个时辰之前还在跟他们喝酒玩乐的姑娘此刻已经死于非命,他们会有如此反应也实属正常。 此刻见到单修也放松了下来,他们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他们四人的背后代表了大梁最上层的权势和地位! 需要用银子的话有金承满,需要疏通宫里关系的有齐国公,需要在朝廷将此事压下来的有单文柏和王翰采。 他们想通此处之后,实在想不明白他们需要担心什么? 所以他们也跟单修一样,就像看小丑一般看着杨雄和他的两个手下,目光之中满是轻蔑。 杨雄听说过他们的嚣张,却没想到自己是奉了皇命,他们竟然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更何况此刻这房间里还有一具尸体,看情况跟单修脱不了干系! 而他们竟然还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自从上次在苏州听到陈安晏提及杨英之后,杨雄便知道自除了站在李彧这一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既然他是皇上的人,这普天之下最大的“官”就是皇上,所以就算这几个纨绔子弟的后台是富商巨贾、朝中大臣甚至是王公贵族,与皇上想比,自然是要弱上一头。 更何况之前在顺天府的大堂已经听说了,这个杨雄之前还跟陈安晏发生了冲突,既然陈安晏似乎有把握帮自己找到陈英,那自己今日不妨就送他一份礼! 想到此处,杨雄正声说道:“本官奉皇上之命,带四位去顺天府问话!”说完之后他伸手一挥,对着两个手下说道:“带走!” 他两个手下立刻朝着四人走去。 那四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沉,而且还带着一丝戏谑之意,他们可能没想到杨雄竟然敢真的对他们出手! 不过单修他们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杨雄这次出来一共就带了两个手下。 其实这也不能怪杨雄! 正常来说,如果皇上要光明正大的出宫,哪怕只是在京城转上一转,都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保护皇上的安全! 所以一旦皇上要准备出宫,大内侍卫必定会事先做好沿路保护皇上的准备。 其中一部分在明,另一部分在暗。 除此之外,还会通知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让他们安排人手将闲杂人等都拦在皇上的必经之路以外,以此来确保皇上的安全。 不过先皇在世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复杂,因为先皇本身有一些武功底子,就算赤手空拳对上三五个壮汉也不在话下,而且不论他到哪,身边必定有赵公公相随! 以赵公公的武功,就算有人刺驾,他也能保护先皇,一直拖到官兵前来。 不过这次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大内侍卫并没有充足的准备,更加不必说九门提督和顺天府了。 所以只带了几十个侍卫就冲向了顺天府。 杨雄如今也是皇上的心腹,而且武功在侍卫之中也算佼佼者,所以他如今已经代替了赵公公,形影不离的陪在李彧的身边。 而在堂上,李彧想要派人去将单修他们抓回来的时候,他并不信任其他侍卫以及顺天府的官差,生怕他们会因为忌惮单文柏的势力而故意放过单修,所以特意派了杨雄前去。 杨雄自认为武功高强,而且又是奉了皇命,所以他去潇湘馆的时候只带了两个手下。 他以为单修他们会乖乖的跟他来顺天府! 可他没想到,单修他们在面对大内侍卫的时候,还敢反抗。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他那两个手下。 其实他们两人的武功要自然都远在单修他们四人之上。 但单修他们是突然偷袭,那两个手下又是以一敌二,大意之下竟然都吃了些亏! “还大内侍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来我也要让我爹把我弄进皇宫当个大内侍卫,等我做了统领,再来教教你们!” 他们偷袭得手之后,一个个都十分嚣张的嘲讽杨雄他们。 杨雄此刻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而他那两个手下更是愤怒至极。 而在他们想要再次出手的时候,单修他们竟然将一旁桌上的残羹冷炙朝着两人泼去! 两人躲闪不及,再次中招,弄的一身油腻。 就在这个时候,单修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落地之后更是四散开来,朝着四个方向跑去! 他们虽说并不害怕杨雄,而且死了一个青楼女子对他们来说也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杨雄说了是奉了皇命前来,而且还是去顺天府,所以他们都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昨日发生之事。 而陈安晏又是皇上的人,所以他们有些担心皇上会亲自过问此事! 单修担心的是,此事他还没有跟单文柏说过,他们还都没有对好说辞,担心到了顺天府,会说错话出乱子! 所以这才想要先离开,找到单文柏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他们都低估了杨雄的本事! 杨雄一看到他们在使眼色就已经准备出手,所以在他们跳到楼下的时候,杨雄也站在了窗口看着他们几人。 单修他们才跑出去两步,杨雄也已经到了楼下。 眼看四个人正朝着四个方向逃跑,杨雄冷笑一声,先是朝着跑得最慢的金云舟一脚踢去,正中他的小腿! 金云舟就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剧痛从自己的小腿传来,马上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杨雄没有停下,立刻朝着齐舒予赶去! 齐舒予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杨雄,所以杨雄几步便追上了齐舒予。 齐舒予这时候才有些慌了,连忙说道:“你你你……你不能动我,我爹是齐……” 可惜他“国公”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跟金云舟一个下场了! 杨雄又立刻返身朝着王奕川和单修追去。 这时候他那两个手下也从窗口跳了下来,看样子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将黏在身上的菜叶都清理了。 杨雄并没有停留,而是朝着金云舟和齐舒予的方向指了指。 两个手下立刻会意,朝着那两人赶去。 另外一个方向是一条长街,两边看不到有叉出去的胡同,所以王奕川和单修两人此刻还没有分开。 杨雄几个起身便已经拦在了两人身前。 单修他们没想到杨雄竟然这么快就追到了自己,又立刻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杨雄又将王奕川的腿打断之后,再次拦在了单修的面前。 单修一看不远处躺在地上呻吟的王奕川,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他没想到杨雄竟然会下如此狠手! 不光如此,他也隐隐的听到了金云舟和齐舒予的呻吟之声。 知道今日很难善了,于是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杨雄说道:“杨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正是要跟着您去顺天府……” 不过他话音未落,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朝着杨雄刺去! 这个时候两人其实相隔也不过几尺,本想到这必定是十拿九稳之事,却没想到,他那匕首刺到了杨雄胸前一寸便再也刺不进半分了! 杨雄已经牢牢抓住了单修的手腕。 他知道单修不光是个无赖,而且还是个卑鄙小人,所以自始至终,杨雄一直都在提防着单修,并没有给单修任何机会! 单修眼看这次出手也被识破,脸色吓的惨白。 不过他还是憋出了一丝笑意,想要说上几句好话,让杨雄放自己一马,甚至是起码不要落的跟另外三人一样的下场!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杨雄便直接出手,先是将他的腿打断,又将他的手扭断! 顿时,一股钻心之痛涌了上来! 单修倒在地上疯狂的抽搐。 这个时候,那两个手下也带着金云舟和齐舒予赶了过来。 如今虽说将四人拿下了,但要如何带回顺天府,这倒是让杨雄有些犯难。 总不能为他们雇上几顶轿子! 他们在街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了不少百姓围观,也有不少送菜送酒的百姓路过。 杨雄灵机一动,雇了两辆板车,正好能装下他们四人。 围观的百姓发现了那四人正是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少”,心中自然都十分痛快,不过他们却依旧不敢表现出来,最多也只是偷笑两声。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几个混世魔王到底犯了什么事,若是很快就出来的话,他们必定会前来报复! 可就在围观百姓都想笑而不敢笑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之中飞出了几片菜叶和几个鸡蛋! 第一百零五章 审问(上) 这些菜叶和鸡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几人的脑袋上! 其他百姓见了,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将两旁菜农的蔬菜全都买光了,纷纷朝着四人砸去。 就好像是过去囚犯坐着囚车游街示众一般,百姓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他们四人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单修躺在那推车之上,咆哮了起来! 也不知是因为手脚断了疼痛所致还是因为这些百姓如此羞辱。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能阻止两旁百姓的“热情”。 不管怎么样,今日他跟杨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另外三人倒还能用两手稍稍遮挡,单修断了一只手,没有那么灵活,所以这一路上他是被砸的最多的! 一直到距顺天府只有两里左右的时候,他们几个府上的家丁才姗姗来迟。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 在京城之中,达官贵族不在少数,而他们府中的公子或者小姐在出门的时候经常会待上一些府中的家丁仆从。 那时候在旁人眼里,地位越高身边的家丁就越多,后来甚至形成了一股攀比之风! 而单修他们自然也不甘示弱。 他们之中,两人的父亲是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一人的父亲贵为国公,还有一人的父亲是京城有名的富商。 所以只要他们四个人出来,身边都是浩浩荡荡的家丁和护院。 其实说起来,这四人之中,家丁人数最多的还是金云舟。 不过他一直颇有城府,在另外三人面前从来都是不争不抢,所以他每次出来带的家丁反而都是最少的。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也觉得带这么多下人在身边舒适不变。 那时候他们四人早已“名声在外”,根本没有人敢招惹! 而且单修他们也被不少百姓告到顺天府,甚至有些官员写了奏折呈上朝廷。 所以那段时间单文柏便吩咐单修,让他和另外三人不要这么张扬。 自那之后,他们出门便很少再带家丁。 不过那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四人都学过两手功夫,所以也都算有横行霸道的倚仗! 而且在这京城之中,经常有府衙的官差巡查,因为单修他们经常拿了人往顺天府送,所以那些官差对他们四个也十分熟悉了。 按照单修的说法,带再多的家丁也比不上这巡查的官差! 若是在外的时候真的需要人手,直接去找官差便是! 以他们四人的身份,那些官差自然都不敢不从! 而今日,他们便是吃了这样的亏。 四人的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 旁边围观的百姓大多都被他们四人欺负过,所以也不会去他们府上通知。 这还是因为恰好路过金云舟家的钱庄,里面的伙计见到街上乱哄哄的也出来看热闹。 这才发现了他们少爷躺在板车上,正痛苦的呻吟。 这个伙计并没有立刻出来救人,因为他看到了那板车前面还有三个人,穿的正是大内侍卫的官服,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出这个头。 再加上身边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还纷纷在扔着鸡蛋菜叶,若是自己冲上去,说不定他们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所以他立刻返身回到了钱庄,将这件事告诉了掌柜。 此事既然已经有大内侍卫出面,他们知道必然非同小可,便立即去通知了金承满! 好在金府离此地不远。 金承满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派人通知了另外三家,这才在杨雄他们将单修四人带到顺天府之前赶到。 原本金承满想亲自前去,想着就算自己儿子惹下什么事,凭借着自己的几分薄面,也好上下疏通。 不过齐国公派来的人却将他拦了下来。 按照齐国公的意思,既然已经惊动了大内侍卫,那么皇上必定已经知晓。 不管四人犯了什么事,此刻应该还有单文柏在朝上应付,就算金承满现在前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先待在府里等消息,若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再行通知。 而齐国公则是进宫去见太后商议对策。 四人的家丁到场之后,那些百姓才算是稍稍收敛。 他们见到自己府里的公子变成了眼前的这副模样也都吓了一跳。 一个个连忙上前替他们收拾,而一旁的杨雄倒也没有为难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单修他们被抬进来的时候还算是能见人。 听到杨雄说了格杀勿论四个字,不光是单修他们背脊一凉,就连单文柏也有些后怕。 他曾在刑部任职,杨兄说得不错,按照大梁律例,大内侍卫直属皇上,所办之事皆是皇差。 若有阻拦便是违抗生命,其罪当诛! 所以杨雄就是真的下了狠手,将四人全都杀了,那单文柏也只能忍。 不过他见到自己儿子如此痛苦,对杨雄自然不会假以辞色,单文柏指着单修他们四人说道:“小儿他们三人此刻还未定罪,皇上将他们传来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你为何要用这种手段将他们带来?” 虽说之前陈安晏已经言之凿凿,细说了单修在顺天府大堂的所作所为,堂上不少官员也深信不疑,甚至就连单文柏都觉得,陈安晏所说确实是单修平日做事的风格。 不过此案若是没有那把钢刀,倒还好说,以他的身份,李文栋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只对单修略施薄惩。 但如今那把钢刀插在了顺天府府衙的牌匾上,这朝中就算有人要为他说话,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而且还有陈安晏在场,以他对陈安晏的了解,陈安晏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他如今能所做的,就是尽量为单修他们开脱。 杨雄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他们四人不光对本官无礼,持械行凶,而且如今又多了一条人命!” 之前陈安晏虽然已经说过,单修昨夜不光打伤了潇湘馆的两个歌妓,还将其中一人的脸划伤。 不过包括李文栋在内的堂上这些官员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看来,歌妓本就是低贱的职业,伤便伤了! 杨雄却根就没有想到,还闹出了一条人命! 紧接着,他便将刚才在单修房间所见,一一都说了出来。 单文柏听了更加紧张了起来。 原本这把钢刀的事还没能解决,如今又多了一条人命,就算他权势滔天,如今也十分头大! 不过他还是侃侃说道:“照杨大人所说,杨大人进了小儿房间,那女子已经是一具尸体,你又怎知是小儿下的手?” 不管是那把钢刀,还是那具尸体,单文柏如今能做的,就是抵死不认! 虽说此刻他的心中对单修做了这两件麻烦事十分恼怒,但想到他毕竟是自己的独子,也只能尽力护着。 若是光凭杨雄的描述,状告的是寻常百姓,那倒是很有可能会对方判杀人之罪,毕竟也算是有了人证和物证。 不过单文柏对大梁律例极为熟悉,自然很快就找到了杨雄话中的破绽。 面对单文柏的质疑,杨雄倒也不惧,依旧是淡淡说道:“本官进入房间的时候,正见到令公子手中抓着自己的腰带,只要拿着腰带去跟那女子脖子上的勒痕一比便知!” 那根腰带是此案最重要的证物,如今还系在单修的腰间。 凭他的眼里,自然早就看出了那个女子脖子上的勒痕,正是这条腰带所为。 单文柏又立刻说道:“若是旁人见小儿醉酒,偷偷下手之后再嫁祸给小儿呢?” 其实也已经算是一种无赖的说辞! 因为断案讲究捉贼捉赃,这也导致了民间一些讼棍利用没人亲眼看到凶手杀人而替凶手开脱! 很多时候,大家明明知道此人就是凶手,却没有办法给他定罪! 朝中不少大臣也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单文柏也会用这个法子来替单修开脱。 不过单文柏自己知道,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只要能帮单修脱罪,就算丢一些颜面也无妨。 杨雄倒是被他问住了:“这个……” 他常年司职护卫之职,自然远不如单文柏这般老谋深算。 所以被单文柏这么一搅和,倒是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说辞了,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开口了:“这个容易,单大人请看单公子的双手,也有两处明显的勒痕,用令公子的腰带比对便知!” 他在单修被抬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单修的双手掌心处各有一条明显的勒痕。 显然在收紧绳子的时候用尽了全力。 单文柏再次否认:“那也有可能是那嫁祸之人同样也勒了小儿的双手!”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 接着他找了一个官差站在了大堂中间,又寻来了一根绳子这个官差的手掌上绕了一圈,然后朝着堂上的那些官员说道:“皇上、王爷还有诸位大人请看,若是用绳子直接勒住人的手掌,勒痕最深的必然是手掌的两侧,再看单公子,他手上的勒痕都在掌心之处,而手掌两侧却没有一点勒痕,这就说明他是双手抓着他的腰带,在勒别人……” 第一百零六章 审问(下) 单修听了陈安晏说的话,想要把手藏起来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杨雄直接走上前,抓住了单修的双手看了看,冷声说道:“果然如此!” 因为单文柏在场,虽说单修极有可能会判罪,但其他侍卫和官差也不敢对单修太过放肆,不过杨雄却根本不在乎。 而堂上那些官员仔细一看,果真就如陈安晏所说,单修手上的勒痕都只是在掌心处而已,而手掌两侧以及手背上一点被勒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时候再看单文柏,他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陈安晏所说都有理有据。 若是按照当年他执掌刑部时的作风,在已有这么多证据的情况下,早就判罪了。 怎奈如今被提告的是自己儿子,他自然只能设法为单修开脱。 无奈之下,单文柏只能说道:“皇上、八王爷,此事其中必定有误会,还请下旨由臣彻查此事!” 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他一时之间确实没有太多的办法,所以他只能祭出了一招“拖”字诀! 单文柏话虽这么说,但他也知道,不光李文栋必定不会同意由自己亲自审案,这堂上还有不少其他大臣也必定不会同意。 他故意这么说,用的是以攻为守之计。 在他看来,这审案之人,将他派出在外之后,极有可能会落在刑部尚书崔时敏的身上! 这崔时敏是他们的人,一旦如此,单文柏便有机会跟崔时敏他们一起设计为单修脱罪。 兵部尚书魏文康听了冷笑道:“单大人还真是不避嫌啊!” 这位兵部老尚书对陈安晏的印象极好,如今不仅让单文柏吃了个暗亏,还让他那个嚣张跋扈的儿子一半身子已经塞进了大牢。 这魏老尚书这些年曾经多次递奏折弹劾单文柏,说他结党营私,包庇亲子,只不过都被单文柏亚了下来。 魏文康见这么多奏折都不起作用,这才称病不朝。 如今见到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单文柏还在狡辩,这才气不过,出言嘲讽。 这时候李文栋终于发话了:“这顺天府堂上持械行凶一案跟潇湘馆人命案,两案一并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本王特派陈安晏听审!” 刑部尚书崔时敏、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苏平以及大理寺卿萧子墨立刻上前领命。 单文柏听了先是一喜,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对于他来说,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由刑部审理此案,不过如今变成了三司会审,虽说要麻烦些,但毕竟要比今日当堂判罪要好得多。 而且,虽说是三司会审,主审的依旧是刑部,都察院更多的是行使监督之职,而大理寺负责复核案件,所以主动权还是在他们的手里。 而让单文柏觉得不安的是,李文栋竟然让陈安晏听审。 若听审的是别人也就罢了,按照大梁刑审的规制而言,听审之人在审案期间有权询问其不解之处,却无权干涉审案过程,所以若听审的是别人,单文柏自然有办法利用他的权势让那人乖乖听话。 但听审的是陈安晏。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似乎对于单修在潇湘馆发生之事都了如指掌,不仅如此,他还是在顺天府堂上持械行凶一案之中的目击证人! 所以他必定会对审案的过程造成一些影响。 除此之外更加让他觉得担忧的是,这李文栋似乎跟陈安晏的关系非同寻常。 若只是因为陈安晏救了皇上一命,他大可以赏些金银财宝,却不必如此信任。 这么多年以来,他和齐太后一直在筹备谋反大业,他们为了让百姓转移视线,还放出风说李文栋有觊觎帝位之心。 可谁知李文栋根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所以他们也猜不到李文栋的心思。 而如今看来,李文栋看上去似乎跟魏文康那些老臣一样,是个保皇派! 若是如此,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一念及此,单文柏几乎脱口而出说道:“王爷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李彧也连忙说道:“皇叔……” 在他看来,今日是处置单修他们四人最好的时机,若是由三司会审,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意外,而单文柏也极有可能利用自己的权势去为单修开脱。 只不过他和单文柏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李文栋打断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本王给你们七日时间,若是七日之内还无法定案,你们就准备辞官吧!” 他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 李文栋的意思很明显,此事已经决定,你们再多说也没用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对着李彧说道:“皇上,今日出宫已久,还是赶紧回宫吧!” 今日贸然出宫,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李彧在外面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他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彧闻言也只能起身准备摆驾回宫。 而这个时候,李文栋又对着陈安晏说道:“对了,陈公子,你我昨日约定之事莫要忘了。” 他指的自然是今日搬去王府之事。 李文栋昨日回去之后便让下人收拾出了两间客房。 他如今对陈安晏充满了好奇之心。 原本陈安晏对于高丽局势的判断已经让他颇为吃惊,今日他的这番举动更是让他觉得陈安晏必非常人! 陈安晏连忙回话:“王爷放心,草民……下官就上王爷府上叨扰几日!” 一时之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将草民换成下官。 李文栋颇有深意的看了陈安晏一眼,随后便带着李彧回宫去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看似云淡风轻,却让堂上那些大臣都有些吃惊。 看情况陈安晏是要搬去王府小住。 但陈安晏可是皇上人人,莫非八王爷真的也支持皇上? 在这些大臣之中最为不安的自然就是单文柏了! 想不到今日不但自己儿子遇险,如今还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坏消息! 在跟王爷话别之后陈安晏来到了崔时敏他们三人面前说道:“几位大人,下官自今日起,要在八王爷府上小住几日,若是要开堂问审,还请几位大人派人知会一声!” 他这番话也算是证实了那些大臣的猜测。 在看到单文柏的眼神之后,崔时敏正色道:“敢问陈公子,是否跟王爷有旧?” 这也是堂上那些大臣最想知道的事! 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站队,甚至是身家性命!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说笑了,单大人想必清楚,下官自幼在苏州生活,哪有这个福分跟王爷相识。” 单文柏听了冷哼了一声。 陈安晏这话说的确实有理,这么多年以来,李文栋也很少出京。 而陈安晏又远在苏州,两人年岁更是相差四十有余,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是旧识。 听了陈安晏如此说法,崔时敏不禁奇道:“那王爷为何会请你去他府上小住?” 李文栋让陈安晏搬去王府,这件事会让这些大臣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是有原因的。 李文栋为了避嫌,不让他人有借口说自己结党营私,所以他朝中官员去他的王府! 他每日都是在皇宫里的班房内处理公文,晚上回府之后便谢绝见客。 除非有紧急的军情急报,否则就是当朝一品也会在吃上一顿闭门羹。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想必是皇上担心下官住在客栈多有不便,这才请王爷对下官照看一二!” 他这般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陈安晏身患重疾,此事皇上也已经说过了,客栈里鱼龙混杂,确实不适合调养。 而单文柏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崔时敏、史苏平和萧子墨却有些犯难。 他们是在商议单修他们四人是押去刑部大牢还是大理寺的大牢! 按照单文柏的想法,自然是押在刑部大牢。 刑部大多都是他们的人,就算是在大牢里,他们也能照看。 崔时敏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按照他的说法,这堂审大多都是在刑部进行,自然是押在刑部较为方便。 可萧子墨的意思,八王爷一共就给了七天时间,而且证据已经十分充分,最终判案是在大理寺,那自然是押在大理寺合适! 两人各执一词倒是争了起来。 史苏平倒是乐得清闲。 都察院只负责监督办案,而且都察院可没有大牢,所以他也不愿参合。 眼见两人争的不可开交,陈安晏却说道:“持械行凶,是在顺天府大堂之上,而那潇湘馆的命案,也隶属顺天府,那为何不直接押在这顺天府,何必舍近求远?” 单文柏好生纠结了一番,他看了看唐大年,只见这位顺天府尹这个时候似乎还心有余悸。 随后他便朝着崔时敏微微点了点头。 崔时敏这才勉强同意。 而萧子墨见到崔时敏退了一步,自然也不能得寸进尺,便也答应了将四人暂押顺天府! 不过他们四人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之案的严重性,还在一直喊着! “我不要坐牢!” “爹,救我!” “我要见我爹!” 第一百零七章 下狱 这几个公子哥这时候才真正害怕了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会像过去一样,单文柏都为替他们摆平,可谁知这在他们眼中的小小官司竟然要三司会审。 因为一般只有在审理重大刑案时才会用到三司会审。 而且在他们看来,审案必定会受到各种酷刑,因为他们每次将人带到顺天府,就是为了让他们受到顺天府的刑罚! 如今这刑罚落在了他们身上,他们自然十分害怕。 不过刚才皇上和李文栋在场的时候,他们连喊的底气都没有。 而此刻喊的最大声的就属单修和王奕川了。 因为他们两人的父亲就在堂上,他们在这个时候还幻想着单文柏和王翰采能将他们带回府去。 单文柏来到几人身前,附身说了几句话。 只不过相隔有几步距离,而且单文柏似乎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就连陈安晏都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按照大梁律例来说,这个级别的嫌犯,是不能私下跟人交谈,因为这么做的话,旁人极有可能会在外面为他们做一些有利于他们的伪证! 不过史苏平他们知道此刻单文柏的心情必定十分发怒,而且在这大堂上,还有这么多大臣在场,也说不了几句话。 若是此刻他出了这个头,恐怕日后也会不得安宁。 而单修他们在经过单文柏的交代之后,总算稍稍平静了下来。 似乎也接受了要在大牢待上一段时日的事实。 单文柏和王翰采在交代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顺天府。 只是王翰采在看向陈安晏的时候,双目之中充满了愤怒。 这时候史苏平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他们四人便暂时先关押在顺天府大牢,若是要升堂问审,到时候还要麻烦唐大人,要借用顺天府的公堂!” 其实他从心底根本瞧不起这位顺天府尹! 在他看来,若是唐大年真的有魄力,刚才便直接站出来指证单修他们四人的所作所为。 唐大年的证词就是铁证,就算单文柏想要袒护也绝无可能。 如此一来,纵然单文柏权势滔天,单修就算不死,也是发配边疆,终身不得返朝,而单文柏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就算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也极有可能会连降三级! 只不过他没想到唐大年会如此怯弱。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此案一旦审查完毕,若是陈安晏所说的单修在顺天府大堂所为属实的话,就算单文柏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唐大年这个顺天府尹也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毕竟依照李文栋的性格,必定会因为唐大年在堂上没有据实禀报当时情况而下罪。 只是唐大年似乎并没有想的那么长远,连忙回道:“大人言重了,下官自当遵从。” 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犯难。 这四人的背景,在京城也都是权倾朝野,若是关进这顺天府大牢,自己该不该向对待陈安晏那般对这四人? 但是他又摸不清李文栋的意思。 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这才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而刚才李文栋若是再强硬一些,自己说不定就据实而言了! 一旦如此,单修很可能难逃一死,而另外三人少说也要坐上数十年的牢狱。 但李文栋竟然让三司会审,莫非八王爷也不想让这四人坐实罪名?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四人同样也要好生招待! 不过就在他犹豫之际,陈安晏却是说道:“这四人涉案罪行非同小可,还望几位大人能依照大梁律例,在不是正式问询提审期间,还请不要让闲杂人等探监,免得他们串通一气!” 他特意在“闲杂”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刚才单文柏他们上前交谈,陈安晏见到史苏平他们没有阻止,心中其实已经略有不满。 对于单修他们四人,陈安晏自然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单文柏会有怎样的行动。 按照今日堂上的情形来开,单文柏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以他对大梁律例的了解,必定会跟王翰采等人细商对策。 不过他们的办法就算天衣无缝,也需要单修他们的配合,否则必定会破绽百出! 崔时敏听了冷笑道:“陈大人所说,唐大人可曾听清楚,将他们收监之后,不许闲杂人等探监!” 在他的眼里,自然瞧不上陈安晏这个小小的九品官。 所以他见到陈安晏竟然对他们几个朝中重臣指手画脚自然十分不满。 他是齐太后的人,所以自然要设法为单修脱罪。 这也是单文柏听到李文栋说要三司会审,反而松了一口气的原因。 不过陈安晏说的确实是大梁律例的规制,因此他故意对唐大年这么说就是想要留一手。 崔时敏只说了,将单修他们四人收监之后不许闲杂人等探监,而他身为此案主审,自然算不上闲杂人等,所以他只要在单文柏他们商议好对策之后,将计划透露给单修他们就行了。 唐大年再次回道:“下官遵命!”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同样冷笑道:“唐大人,还请将他们四人分开囚禁!” 顿了顿之后,他又对着史苏平他们三人说道:“另外,还请三位大人派上府衙上的官差一同前来看守,确保万无一失!” 陈安晏很快就猜到了崔时敏的想法。 若是有人通风报信,确实很难将他们四人定罪,所以陈安晏也不得不谨慎。 顺天府大牢的守卫他昨日已经见识过了,若只是这种水准,外面传个消息进去,想必轻松的很 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别的人手可用,只能出此下策,否则必定会安排他的人亲自看管。 据施镖头所说,万通镖局倒是有些高手,但自己又不能光明正大的用他们。 至于大内侍卫,陈安晏所能信任的就杨雄一人而已,而杨雄如今最重要的任务是贴身保护皇上,不至于为了这四个人而枉顾李彧的安危。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以及顺天府的官差互相监督。 崔时敏听了脸色有些难看,冷冷说道:“陈大人果然想的周到,本官回府之后便做安排!” 他知道自己的伎俩被陈安晏看穿了,所以说完之后便拂袖而去。 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崔时敏身为从一品的刑部尚书,而陈安晏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可他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却生出了一股满满的无力感。 陈安晏虽说官卑职小,却是李文栋派来的听审,有质疑的权利。 而且从李文栋的言辞来看,陈安晏此番听审,就是代表了他——大梁的八王爷。 不光如此,既然陈安晏今日就会搬去王府,那他必定会将每次听审的内容跟李文栋汇报。 如此一来,他们还确实无法忽视这个小小的九品听审。 见到崔时敏离开之后,史苏平和萧子墨也陆续离开。 而唐大年也早就派人将单修他们四人关进了府衙大牢,派人严加看管。 单文柏离开顺天府的时候,在门口正好撞见了齐国公以及金承满。 齐国公在进宫见过齐太后之后,便立刻朝顺天府赶来,不过他在一出宫门就见到了在外候着的金承满。 金承满在府中越想越急,此事既然已经惊动了皇上和八王爷,还是大内侍卫亲自抓人,对待另外三位大人的公子尚且没有手下留情,此事恐怕非同小可。 于是便去了宫门口等齐国公的消息。 齐国公在与太后商议过之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太后也只是在朝上得知昨日陈安晏被关了一晚,具体为何却并不知情。 因为有单文柏在,所以她也没有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因为她知道,若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单文柏必定会第一时间前来相告。 所以齐国公赶到的时候,齐太后正悠闲的陪着李承在玩耍。 在得知齐舒予竟然被大内侍卫抓了之后,她也是勃然大怒! 在这京城之中,所有人都知道齐舒予是她的亲弟弟,竟然还有人胆敢对他动手。 不过她也并非莽撞之人,立刻派人去顺天府打探消息。 齐国公老来得子,对这个幼子十分宠爱,在千叮万嘱之后才离开了皇宫。 而齐太后在齐国公离开之后,对外宣称中毒加深,无法下榻。 齐国公和金承满在皇宫门口相遇之后,也自觉无法在府中安心等待消息。 于是两人便也一同赶往了顺天府。 在路上他们倒是遇到了李彧和李文栋回宫。 不过齐国公也不敢贸然上去询问。 见到齐舒予他们四人并未随着皇驾一同回宫,知道他们必然还在顺天府,这才在顺天府门口见到了单文柏和王翰采。 这几人之中,金承满最沉不住气,连忙上前问道:“两位大人,小儿……”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单文柏就轻咳了一声。 金承满立刻会意,知道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详谈之地。 正在为难之际,只见单文柏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另外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各自散去。 第一百零八章 潇湘 陈安晏在走出顺天府大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此刻这堂上还有一些大臣未曾离去,其中不乏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的官员,一方面商议单修等四人如何处置,另一方面查看这顺天府大堂的损坏情况。 不过陈安晏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的他已经头晕眼花。 不过好在他一出来,就见到了薛启堂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陈安晏有些庆幸。 当初在观潮亭的时候,他对这位老神医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对薛启堂尝百草的精神颇为动容。 但如今这位老神医却甘愿为自己驱车喂马,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自己的老仆一般,而薛神医看上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陈安晏几步来到了马车上,站了一上午,终于能稍稍歇息一会儿。 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有些懒洋洋的说道:“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启堂的脚力不比杨雄,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两个受伤的姑娘到底如何,所以他原本还以为薛启堂不会这么快回来,正有些发愁。 薛启堂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有两个姑娘受了些伤,不过不知是不是那位单公子饮酒之后,有些失了准头,所以伤的倒不算太重,但是其中有个脸上挨了几刀,就算医好,恐怕也会留下些许疤痕……” 等他赶到潇湘馆的时候,那两个姑娘还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而那里的老鸨也十分为难。 在薛启堂的再三劝说之下,老鸨才答应让薛启堂进去医治。 据那两个姑娘所说,昨日金云舟已经包下了潇湘馆,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在一旁伺候。 等单修他们到了之后,潇湘馆早已备好了酒菜和节目。 那些姑娘要么抚琴奏曲,要么翩翩起舞,要么与他们四人饮酒作乐。 只不过另外三位公子还好,而这位单修单公子不论这些姑娘如何取悦,看上去都面色不善。 单修在京城的“威名”几乎人尽皆知,所以这些姑娘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免得惹上一身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们都有意无意的去讨好齐舒予他们三人,希望能多得一些赏赐。 如此一来,单修觉得自己好像被冷落了,心中无名之火顿起! 他只见就将眼前的桌子给掀翻了,说这些姑娘都是庸脂俗粉,让老鸨再叫些姑娘前来。 可潇湘馆今日除了她们两个身体不适,其他的姑娘都已经悉数到场! 老鸨解释之后,单修却并不相信,一手拎着酒壶一间一间的查看起来! 没多久,就见到了她们两人正在卧床休息。 单修见了勃然大怒,认为那老鸨在欺骗他! 而且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到了这潇湘馆,她们两人竟然敢不出来伺候,是对他的不敬! 于是愤而出手! 两个弱女子哪是他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打了一身淤青。 老鸨虽然心疼,却也不敢多话,生怕自己也引火烧身。 而齐舒予他们三人知道此刻单修不过是想借机发泄,所以也都在一旁看热闹。 就这样足足打了半盏茶的功夫,单修才停下了手。 不过他马上又取出了一把匕首,朝着其中一个姑娘的脸上划去! “陈公子……” 那老鸨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出声想要阻止。 毕竟这青楼女子主要还是靠容貌来吸引客人,一旦被毁了容,恐怕以后就很难才能找到客人了。 不过她刚一出声单修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老鸨只能把她剩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而那位姑娘在被打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早就没有力气抵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脸被划! 单修在划了一个姑娘的脸之后,似乎也消了些气,便将匕首收了起来,放过了另外一位姑娘。 尽管如此,他却依旧不肯放过两人。 单修吩咐那个老鸨,将这两人关在房里,不许找大夫,更加不许出去,等他明日再发落! 无奈之下,老鸨只能答应。 在单修回房之后,老鸨不敢抗命,只能带了些药给两个姑娘外敷内服,也算是稍稍缓解疼痛。 她们只盼着单修第二天醒来之后将此事忘了,她们也好逃过此劫! 陈安晏听了却捏着拳头,沉声怒道“真是可恶……” 自他遇见单修,知道此人之后,就没有听到一件好事! 仗着自己有两手功夫就欺压百姓! 不过所幸的是,这几个纨绔子弟都学艺不精,武功都只是稀松平常,否则必定会闹出更多更大的乱子。 而且如今他们四人也被抓了起来,京城百姓总算能安宁一阵了。 至于那个被杀的姑娘,薛启堂原本也想查看一番,不过陈安晏特别交代,莫要惊动了单修,否则杨雄赶到的时候他必定会否认此事,如此一来,就不能人赃并获了。 其实按照薛启堂的意思,他还想确认一下,那个姑娘是不是还有气息,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施镖头的本事,他既然说那位姑娘死了,应该不会错! 薛启堂赶着马车,漫无目的的游荡:“王爷已经派人将咱们的行礼都搬去了王府。” 为了给陈安晏他们搬运行礼,李文栋足足派了十二人之多。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的行礼如此之少。 算上薛启堂平日里调配药方所需的一些药材,总共也只有一箱东西而已。 而薛启堂还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将银票以及陈安晏的药都带在了身边。 陈安晏得知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带上那些药也就是了,薛启堂竟然连银票都带着! 以李文栋如今的权势,掌管的钱粮何止千万,哪看得上他这区区几千两的银子。 况且如果是真的重要的东西,陈安晏必定会随身戴在身上,比如那些暗器,比如赵公公的那份地契! 不过他也知道薛启堂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自己。 他在马车上又换了个姿势,对着薛启堂戏谑道:“薛神医,今日这趟青楼之行觉得如何?” 据他所知,这是薛启堂第一次进青楼。 之前薛启堂在凤鸣阁前的神态陈安晏还记得。 原本两人还打算找个机会,“再探”凤鸣阁,却没想到薛启堂今日已经奉献了他的第一次! 薛启堂却是苦笑道:“陈公子,你可莫要笑话老夫了……” 他今日进这潇湘馆,心怀坦荡,只是为了救人,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其他什么。 如今陈安晏说起,他倒是生起了一丝委屈。 陈安晏见状大笑了起来! 薛启堂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一边赶着马车,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两人的腹中早已觉得饥饿,而薛启堂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将马车赶到了庆元楼的门口。 那店里的伙计一看到陈安晏就认出来了! 毕竟能在馄饨店睡午觉的人并不多见! 两人要了两碗馄饨,又来到了昨日的那个位置。 今日他们比昨日来的时辰还要晚上一些,所以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客人。 两人吃完之后,陈安晏再次半躺在了椅子上。 外面的太阳一晒,陈安晏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不过他却知道,今日不能像昨日那般睡上一个多时辰,因为下午他还要进宫跟李彧见面。 而且今日他必须要早些去王府。 今日是第一天搬去王府,理应早些回去跟这位八王爷打声招呼。 不过,就算他闭着双眼,也听到了附近有几个脚步声有些奇怪。 陈安晏知道,必定是某些朝中大臣派来监视自己的。 不过他并不在意,依旧十分淡定的躺在椅子上假寐。 期间这庆元楼的伙计也上来过两次,见到陈安晏这副模样,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陈安晏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薛启堂很默契的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皇宫门口。 陈安晏在门口候传。 若是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自然可以进宫之后在大殿外或是御书房门口候传。 只不过陈安晏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今日在宫门口轮值的侍卫又是太后的人,便直接将他拦在了门外。 不过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太监前来将陈安晏领了进去。 一到御书房,李彧就怒骂道:“那些侍卫,明知道你的身份,竟然还强加阻拦,真是混账至极!” 今日乃是宇文德荣的日讲,在宇文大学士的监督下,李彧通读了《大学》和《尚书》各十遍,心中正有些烦躁。 因为今日之事确实又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所以他也猜测陈安晏下午会进宫。 因此李彧在日讲结束之后便早早了来到了御书房等候。 等了许久却没想到太监来报说宫门口的侍卫将陈安晏拦了下来! 在李彧看来,在皇宫大内应该都知道陈安晏是他的人了,进出皇宫应该畅通无阻! 陈安晏却并不在意,而是笑着说道:“皇上莫怪,依照大梁律例,臣的确要在宫门口候传。” 李彧有此反应,陈安晏十分感激。 这说明了李彧确实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李彧却是撇了撇嘴说道:“又是大梁律例……” 第一百零八章 律例 陈安晏注意到李彧的表情,不由笑道:“皇上,我们做的一切,自然要都合乎大梁律例,否则与那些叛臣贼子又有何分别?” 他这么说是以为李彧是觉得自己太拘泥于大梁律例,认为有些事可以不必顾忌大梁律例。 不过事实上李彧想的根本没有这么远,他只是觉得陈安晏与他差不多的年纪,为何能对大梁律例如此精通。 他身为大梁皇帝,不论是在日讲或是经筵,那些大臣都会提及大梁律例。 他们认为,李彧身为帝王,自然要熟知这大梁律例的内容,所以也经常让李彧通读。 只不过这些内容颇为枯燥,李彧每次见了自然十分头大。 所以他在发现陈安晏竟然如此熟悉大梁律例觉得非常意外。 李彧不知道,陈安晏自小熟读各类书籍。 而这大梁律例原本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只不过在有一年,陈文锦因为一些琐事,与旁人发生了一些冲突,最后闹到了官府。 而对方跟官府有些关系,所以对陈文锦颇为不利。 原本丁坚想用他的方式摆平此事,不过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他在通读了大梁律例之后,找到了此案之中的关键之处,最后逼得对方不得不认错。 不过这些陈安晏都是让丁坚教给陈文锦的,自己并没有露面。 李彧却是翻了个白眼说道:“依律你要来陪朕读书,你莫要忘了你还有个伴读的身份!” 李彧身为大量皇帝,除了上朝的日子,其他时间都有早、午两课,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宇文大学士亲自教导。 按理来说,今日陈安晏在用过午膳之后,应该陪着皇上一同读书,只不过他离开顺天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而且折腾了一上午,觉得太过困乏,这才没有前去。 今日发生之事宇文大学士自然也十分清楚,所以今日在给李彧日讲的时候也问及了陈安晏。 其实他是想知道陈安晏是否跟李彧商议过什么计策,他身为内阁大学士自然也要及早做好应对。 可是李彧听着却以为宇文德荣是怪罪陈安晏没有前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在朝中这么多大臣之中,李彧对宇文德荣最为敬重,所以既然他提到了陈安晏,那还是知会一声。 陈安晏听了自然应下。 他也很好奇这经筵日讲到底会讲些什么东西!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安晏听了听外面除了杨雄之外,应该没有旁人在附近,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赵公公的后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昨日在朝上李彧提出此事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反对此事,所以李彧也不得不暂时将此事搁置。 不过赵公公的尸体虽有椁木棺,却也无法长时间的保存,所以依旧需要尽早将他安葬。 李彧却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苦恼:“如今这些大臣都不同意,就连宇文大人都不支持,朕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 这么多大臣都不同意,李彧如今虽然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怯弱,但也不能硬来。 毕竟让一个太监入葬皇陵似乎确实有些耸人听闻,大梁建朝这么多年以来,尚且没有先例。 大臣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此处,李彧看了看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你丁叔,当初朕倒是答应了你,将他葬在赵公公旁边……” 陈安晏却淡淡道:“皇上不必自责,皇上有这个心,我丁叔九泉之下也满足了。” 他当初因为担心丁坚的尸首留在苏州,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陈安晏也是顺着李彧的话,以此为借口将丁坚带到京城。 而且他也早知道李彧有意将赵公公葬到皇陵,所以他并不奢望丁坚也能有此殊荣。 不过此刻李彧提及此事,倒是提醒了他要尽快处理丁坚的尸首。 今日李文栋倒是派人将他们的行礼送到了王府,不知这丁坚的尸首是不是还在来福客栈。 陈安晏在御书房来回踱了几步接着说道:“至于赵公公,容我回去想个法子,定会让他葬进皇陵。” 其实他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不过他不想让李彧失望。 李彧听了果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如此就看你的了!” 赵公公将他抚养长大,若是不能将他葬进皇陵,李彧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在兴奋之余,李彧又想起一件事情,小声说道:“陈公子,还有一件事十分蹊跷!” 陈安晏奇道:“什么事?” 李彧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今日朕跟皇叔回宫的时候,听说太后所中之毒又加深了,太医都束手无策,此刻已经卧榻不起,你上次说太后她是……” 今日中午,他跟李文栋回宫之后,刚准备用午膳,就有太监前来禀报,说太后的所中之毒加深了! 李彧记得上次陈安晏明明说过,太后是假装中毒,所以发生此事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不过既然太监前来禀报了,那他和李文栋自然得前去探望。 到了寿康宫之后,见到齐太后果然面目憔悴,而且脸色有些发暗,见到李彧和李文栋,似乎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请过安之后,也没说上几句话,齐太后便称累了,需要休息,两人便离开了。 李文栋在离开寿康宫之后,直接去了班房处理奏折,而李彧用了午膳之后便去听宇文德荣的日讲。 太监前来为陈安晏通传的时候,李彧也是刚回御书房。 若不是先前陈安晏跟他提过,这齐太后是假装中毒,按照他今日的观察以及齐太后的表现,李彧恐怕会真的以为太后已经中毒了! 之前陈安晏已经为他分析过齐太后假装中毒的原因。 无非是想要将她跟李彧在江南中毒一事撇清关系。 只不过李彧他们耽搁了些行程,所以齐太后一直将她所中的“毒”一直拖到了李彧回京那天才“渐渐好转”。 可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陈安晏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在这御书房寻了个地方坐下之后,有思忖了片刻问道:“今日太后可曾见过什么人?” 若是齐太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在此假装中毒,似乎有些说不通。 李彧一边回想一遍说道:“早上散朝之后,太后并没有一同去顺天府,而是在后宫陪着李承皇弟……”说道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接着说道:“对了,听说在巳时的时候,齐国公曾经去过寿康宫,而且神色看起来颇为慌张!” 今日他在从寿康宫回来之后,也曾经让杨雄去打听过。 得到的消息就是齐国公在他们回来之前找过齐太后! 齐国公平时进宫的次数不多,只不过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进宫比较自由,那些侍卫也不敢阻拦。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 杨雄抓了齐舒予,此事今日在京城已经传遍了,齐国公必定也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他位高却无权势,只能进宫找齐太后商议。 只是不知他们到底定下了什么计策,齐太后再次假装中毒又有什么目的? 陈安晏想了片刻却不得要领,只能暂时作罢。 而赵公公的住处,李彧依照陈安晏的吩咐,并没有声张,只是让杨雄偷偷将巡守的侍卫偷偷换成了他熟识之人。 这两日,果然又有一些太监宫女鬼鬼祟祟的溜进赵公公的住处,只不过里面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就连那个青铜灯座也被他们搬走了,留下的都是些不易搬动的家具。 用陈安晏的话来说,就让他们再得意一阵,到时候会让他们把当初拿的都吐出来! 陈安晏再次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皇宫。 两人先去了来福客栈,李文栋的人是在上午去替陈安晏他们搬运行李。 那时候薛启堂恰好回去,而他又赶着去给陈安晏送信,所以那丁坚的尸体是如何处理,他也不清楚。 两人赶到的时候,那客栈的伙计连忙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而且今日这伙计的笑容不同于那日陈安晏给银子之时的笑容! 细问之后得知,原来京城百姓得知陈安晏抓了那“京城四少”,如今这些百姓都将陈安晏视为恩人! 这些百姓平日里没少受到那“京城四少”的欺压,所以陈安晏此举简直大快人心! 而且今日王府的侍卫亲自来给陈安晏收拾行李,因为受到太后他们放出消息的影响,京城有不少百姓也认为李文栋有觊觎皇位之心,所以都觉得皇上和李文栋必定不和。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除了是皇上的人之外,还跟八王爷有这样的关系,所以对陈安晏除了感激之外,多了一丝敬畏。 而在陈安晏问及丁坚的那口棺材时,那伙计的话却让陈安晏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薛启堂先离开,而且因为急着去找陈安晏,所以也没交代棺材的事,所以当那些王府侍卫带着陈安晏他们的行李离开的时候,那伙计连忙追出来,告诉他们后院还有一口棺材,也是陈安晏他们的。 那些侍卫却不愿将那棺材带走。 可过了没多久,那些侍卫又再次来到了来福客栈,将那口棺材带走了。 第一百零九章 王府(上) 这倒是让陈安晏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丁坚的尸首已经被八王爷府上的侍卫带走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在此地久留。 就在陈安晏和薛启堂上了马车刚要离开的时候,那伙计又追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包东西。 见到这伙计将那包东西放在马车上,陈安晏奇道:“你这是?……”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们的随身物品中似乎并没有这样一件东西。 而且他看薛启堂,似乎也对这件东西颇为陌生,所以应该也不是薛启堂之物。 那伙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一直在跟陈公子说闲话,倒是把这给忘了。”他轻轻的拍了拍那包东西接着说道:“那些王府的侍卫将那口棺木抬走之后,又有一位爷找陈公子您,得知您不在,他再三叮嘱要将这包东西交给您,说是您今晚用的上……” 其实这伙计也觉得十分奇怪。 一开始此人来找陈安晏,他还以为又是王府的侍卫,因为落下了什么东西才折返回来。 谁知却是给陈安晏留下了一包东西。 这伙计原本想提醒那人,陈安晏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不过那人又给了他二两银子。 这伙计担心自己说了实话,那人会亲自把这包东西送去王府,会把这二两银子收回去,所以便应下了此事。 陈安晏想了想问道:“来人可曾留下姓名?” 他们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在这京城之中,所熟识的也就皇上和八王爷,不过自己刚从皇宫出来,一会儿就要去王府,所以不可能是他们两人! 而且还说是今晚用得上,莫非…… 那伙计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他放下东西便走了!”说道此处,他讪讪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这位爷跟您一样,出手极为阔绰,就这等小事都赏了小人二两银子!” 当初陈安晏为了将丁坚的棺木放在这来福客栈的后院,也给了不少银子。 谁知道总共也就放了两天而已。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客栈和伙计来说,能多赚银子自然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而如今陈安晏的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直线上升,这伙计料定陈安晏也不会问他要那多余的银两,倒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了他。 陈安晏微微一笑,果然并没有计较那些银两,又接着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他还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那伙计皱了皱眉,稍稍回想了片刻说道:“那位爷看上去四十多岁,剑眉星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倒像是个练家子……” 这客栈和酒楼的伙计,每天都要招呼成百上千的客人,迎来送往的多了,对每个人容貌都会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按照这个伙计的描述,那人应该就是施镖头。 他提着那包东西一闻,以他的嗅觉,自然很轻松的就闻出,这里面的是茶叶,而且是上好的祁门红茶! 这个时间的祁门红茶正是茶中极品。 半躺在马车上的陈安晏,这时候才想起。 之前在来京城的路上,他似乎曾经听李彧提及,那位八王爷正是一位好茶之人! 而这位施镖头在京城经营多年,对于这位王爷的爱好自然有所耳闻。 他知道自己今日就要搬去王府,而自己因为单修之事,早就忘了要给李文栋代谢见面礼。 不过这也难怪。 薛启堂虽说颇为年长,但他多年以来一直沉迷药学,对于这些“人情礼节”倒是有些疏忽了。 而陈安晏就更不必说了。 他自小就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所以更加想不到这些“繁文缛节”。 不过八王爷身份尊贵,虽说以他的地位,自然不缺珍奇宝物或是山珍海味。 但他能以摄政王的身份,请他这个普通百姓入住王府,按照礼数来说,陈安晏确实不能两手空空的前去。 陈安晏也不禁感叹,这施镖头能坐镇万通镖局京城分舵,果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对于万通镖局来说,就它在整个大梁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江苏分舵!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因为陈安晏身在苏州,所以总镖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江苏,同时,江苏分舵也是高手最多的一个分舵! 其次便是京城分舵。 就万通镖局而言,全国有三成的生意是由各地运往京城。 而且有不少商家以京城为枢纽,将京城的货物再运向全国各地。 同时,万通镖局要在京城站稳脚跟,虽说不必向其他镖局那般对衙门和那些商家卑躬屈膝,但京城的局势还是要比其他行省要复杂一些。 施镖头能在京城将万通镖局的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必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陈安晏不禁对这个万通镖局更加感兴趣了! 他又检查了一遍,这包茶叶并没有什么异样。 说起来,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每日也都会喝茶。 只不过这是他的无奈之举。 茶水温和,喝下去虽然暂时有一股暖意,但这股暖意去的也快,远不如喝酒来的痛快。 但是在白天他又不便饮酒,所以只能以茶代之。 因此这些年里,他都是白日喝茶,晚上偷偷饮酒。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下就闻出了,这里面是极品的祁门红茶! 吴王府在西北侧,离皇宫并不算远。 当陈安晏和薛启堂来到吴王府门前的时候,早就有下人在门口恭候。 王府的这些下人虽然大多都没见过陈安晏的模样,但想必李文栋已经有所交代,见到他们的马车,立刻便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拱了拱手说道:“想必两位就是陈公子和薛神医?” 这位中年男子,看上去精神不错,只是右眼戴了一个眼罩,似乎有疾。 陈安晏连忙还了一礼说道:“正是,蒙王爷盛情,我二人应邀来叨扰几日,不知您怎么称呼?” 那中年男子稍稍让开了半步,似乎不愿受陈安晏这一礼:“陈公子太客气了,在下李义,是王府的管家。” 这李义其实原本不姓李,而是姓周。 在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吴王府中的一名侍卫。 但是他在十二年前的那次叛乱之中,守在李文栋身边,多数次救了吴王的性命,还为此被射瞎了一只眼睛! 那时候吴王府中的管家也在乱军之中丢了性命。 于是在先皇平乱之后,李文栋将他提为了吴王府总管,并且赐了李姓。 这李义颇受八王爷的信任,那些侍卫和下人,对他也极为敬重。 王妃与那管家一样,殁于那场战乱,所以在这王府之中,李义可以说只是一人之下! 陈安晏见他如此举动,面有异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笑着说道:“原来是李管家,不知王爷有没有回府,我等来到王府,理当前去拜见。”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如今大梁虽然已经没有宰相,但朝中不少大臣的这种陋习却没有改变! 这些大臣府中的下人,出了门去都要高人一等! 但这位李管家身为当朝摄政王的管家,看上去却谦谦有礼,甚至不愿受自己这这个小小九品官的一礼,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李义微微笑道:“过去王爷每日批阅奏折都要到酉时甚至是戌时才回,不过今日知道陈公子要来,已经提早回府。” 吴王勤政,人尽皆知。 所以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的班房。 一方面能够及早的处理各地呈报上来的奏折,另一方面,是能及时的与其他大臣商议朝政、颁发旨意。 所以他几乎从来不带奏折回府,就是担心会受到非议。 同样,他也谢绝在府中见客。 就算是八百里急报,李文栋也只会在二进院的厅里会客,同时还会将大门敞开,以示众人。 陈安晏一听,连忙说道:“王爷如此抬爱,在下受宠若惊,还请李管家带在下去见王爷,也好当面致谢!” 虽然陈安晏的心里知道,李文栋有很多问题会问他,而他却并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这位八王爷,但初次登门,理当拜见,而且他也有许多不明之处,想要请教李文栋。 李义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如此,陈公子请!” 陈安晏也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李管家请!” 这时候,立刻上来几个下人,接过他们的马车,赶去了侧门。 而陈安晏和薛启堂则跟着李义走进了王府。 原本,依陈安晏所想,这王府必定不如皇宫这般奢望,但作为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为尊贵的地方,必然也有它的过人之处。 可就在他踏进王府的那一刻,立刻就有一个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冷清! 皇宫占地千亩,里面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加起来有近万人。 吴王府占地九十多亩,但总共不过三百余人。 而且其中的两百多人,还是在吴王受封摄政王之后,先皇赏赐的侍卫! 第一百一十章 王府(中) 不过纵然这王府之中的人手不多,看上去却也井然有序,看来这位李管家颇为精明能干。 两人跟着李义穿过前院,来到了后花园的花厅,李文栋早已在此等候。 此事正值日落,与王府后花园的景色辉映,倒是两人眼前一亮。 李文栋此刻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在听到身后的动静还是立刻起了身。 陈安晏和薛启堂两人连忙上前行礼:“拜见王爷!” 李文栋却一手托住陈安晏,又朝着薛启堂摆了摆手说道:“此处并非朝堂,两位不必多礼!” 陈安晏将那包茶叶放在了面前的桌上,笑道:“听闻王爷是爱茶之人,这是安徽的祁门红茶,还请王爷品鉴!” 李文栋听了眼前一亮,口中说着“何必破费”这样的说辞,却已经取过了那包茶叶。 他如今一共就两个嗜好,一是听戏,二是饮茶。 只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正经的听个戏并不容易。 那戏院是个下九流的地方,以他的身份前去多有不便。 而若是将戏子请到王府,又会惹人闲话,毕竟他如今连朝中大臣都不愿在府中接见! 所以李文栋这几年都是茶不离手。 所谓春饮花茶夏饮绿,秋饮青茶冬饮红。 此刻虽然尚在深秋,不过离立冬也就数日,所以也算是到了喝红茶的日子! 李文栋也不客气,将那包茶叶打开之后,立刻闻到了一股红茶特有的香气。 心中一喜,立刻吩咐李义去煮一开山泉。 李义却是笑道:“王爷,山泉水早已备好,只是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您看……” 他见到王爷这副神情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王府里的山泉水,都是李文栋派人从香山运回来的,因为路途遥远,产量也不多,所以他也极为珍惜。 府中的下人都戏称,说王爷不许朝中大臣来王府,是舍不得用山泉水泡茶给他们喝! 李文栋听了奇道:“咦,本王之前没让你备山泉水,你是何时准备的?” 这山泉水,就是李文栋自己平日里每天最多也就喝上一壶而已,而且每次都是自己吩咐之后李义才会准备。 可今日李义竟然已经早早备好,倒是让他有些奇怪。 李义却是笑道:“陈公子今日住进王府,这山泉水泡的茶是王爷的得意之作,小人猜测王爷必定会拿来招待陈公子,所以早早就备下了。” 吴王府的茶在京城确实是一绝。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人有机会品上一品。 在当年,先皇也曾多次到吴王府来饮茶,只是每次都让李文栋大为心疼。 李文栋也哈哈笑道:“你倒是摸透了本王的心思!也罢,那就先用过晚膳吧!” 每次他见到好茶的时候,经常都忘了手头在做的事情。 在李义的“提醒”之下,李文栋才想起,自己今日提早回府是为了招待陈安晏。 “是,王爷!” 李义告退之后便下去了。 李文栋和陈安晏还没说得上几句话,李义便带着下人吧酒菜都上齐了! 按照李文栋的吩咐,厨房一共也就准备了八个菜,大多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不过做的都十分精致! 陈安晏尝过之后,也食指大动! 到京城也是第三天了,一直没有正经的吃过一顿饭。 特别是其中有两道是苏帮菜中的松鼠鳜鱼和糖醋排骨,让陈安晏觉得十分亲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李文栋笑着说道:“陈公子觉得王府的菜式如何?” 陈安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想必王爷知道,下官家中是开酒楼的,在苏州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与王爷府中的厨子相比,要逊色不少!” 李文栋听了笑而不语,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李义也在一旁笑道:“纵然陈公子聪明绝顶,也猜不到王爷是特意从御膳房借用的几个厨子!” 王府之中的确也养着几个厨子,但手艺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所以他为了今日招待陈安晏,特意从御膳房借了几个厨子。 以他的身份来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陈安晏听了心头一暖,起身说道:“王爷如此抬爱,真是折煞下官了!” 李文栋让陈安晏再次坐下之后,轻叹了一声说道:“王府之中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用过晚膳之后,李文栋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李义泡茶。 而薛启堂知道两人必定有话要说,自己也不便在场,于是很知趣的跟着王府中的下人去了客房。 李文栋喝了一口,不由赞叹:“的确是极品祁门红袍!” 见到李文栋满意的神情,陈安晏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王爷若是喜欢,下官下次再给王爷带上一些。” 陈安晏虽不谙茶道,也只能凭其气味大致区分优劣。 不过在他想来,施镖头如此轻易的就给自己准备了数万两白银,而且他应该知道李文栋喜欢饮茶,所以给李文栋准备的茶叶必定不是凡品。 陈安晏虽有这样的推测,但心里也不是十分肯定。 如今见到了李文栋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以这位八王爷的地位来说,若是一般货色,他或许还真看不上眼。 李文栋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他看了看陈安晏说道:“陈公子平日饮茶吗?” 陈安晏苦笑道:“不瞒王爷,下官平日虽饮茶,但跟王爷相比,就同牛嚼牡丹一般!” 他这倒是说的都是实话。 对于陈安晏来说,茶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驱寒,至于是花茶、绿茶还是其他什么茶,根本就不重要! 在过去,一般就是丁坚给他买什么茶,他就喝什么茶。 李文栋立刻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便难怪了!” 陈安晏奇道:“王爷此话何解?” 李文栋没有说话,而是喊来李义,吩咐了几句。 没多久,李义带着一包茶叶再次来到花厅。 李文栋用这茶叶再泡了一杯之后,放在陈安晏面前说道:“陈公子能否看出这两杯茶的区别?” 陈安晏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仔细的看了看之后,说道:“虽说这两杯几乎相差无几,但是仔细闻的话,这一杯似乎少了一丝殷甜香气,其茶叶也稍稍淡了一分。” 他之所以能分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文栋将两杯茶都放在了一起,而他又学了毒药和暗器多年,观察力要远超普通人。 李文栋听了有些意外,陈安晏说的虽然不全,但却是这两杯茶最重要的区别。 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李义拿来的这一包,是安徽上个月进宫的新茶!” 其实,这两杯茶在李文栋看来,已是云泥之别! 不过他为了照顾陈安晏的面子,并没有细说。 “这么说,下官带来的这包比贡品还好?不可能!” 陈安晏觉得十分奇怪。 按照他的理解,各地送往京城的贡品自然是品质好的! 就算施镖头送的再好,应该最多也就跟贡品一个水准,绝不可能比贡品还好! 李文栋却是叹了口气,说出了其中缘由。 在大梁,有不少地方种植茶叶,如杭州的龙井、黄山的毛峰、苏州的碧螺春,各地的茶园总共有数十万亩。 因此每年茶叶的产量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茶叶的优劣跟日照和雨水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此若是某地在茶叶生长的季节雨水或是日照不足,所产茶叶的品质就会降低不少。 若是一味的以质量作为进贡的标准,那么很有可能会面临这样的尴尬局面。 比如前一年因为茶叶长势不错,进贡的都是极品茶叶,但今年的长势不好,进贡的只能是次一等的茶叶。 如此一来,极有可能会引起宫里的不满,而当地的官员也会被问责! 严重的,可能会被追究欺君之罪! 所以在进贡一事上,各地的官员都很默契的只重稳而不重质! 也就是进贡质量最稳定的茶叶! 不论是受到日照或是雨水的影响,那个品质的茶叶,其产量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如此一来,每年进贡的茶叶,其品质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陈安晏虽通读万卷,但这些为官之道他却不甚了解。 在听完李文栋的解释之后,他也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难怪刚才李文栋会问他那些话。 在他看来,陈安晏带来的这包茶叶必然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所以产量必定极少。 能有这么一包已经颇为不易! 不过李文栋似乎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此刻太阳早已下山,李文栋将那煮茶的炭盆朝着陈安晏挪动了一些。 陈安晏连忙起身:“王爷费心了!” 李文栋不以为意,坐回了椅子问道:“陈公子觉得本王这王府如何?” 陈安晏下意识的看向门外,只是此刻外面已经天黑,虽说掌了灯,却也看不到什么了。 不过凭着记忆他还是笑着说道:“王府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亭台楼阁皆别具匠心。府邸虽富丽却不显庸俗,园林幽深而不失活泼,与皇宫大内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府(下) “哦?”李文栋有些意外:“想不到陈公子对这工事也颇有心得?” 这确实让李文栋没有想到。 就在陈安晏抵京的短短三日内,他已经见识了陈安晏对高丽国事的分析,今日在堂上也展现了破案之能。 如今竟然对他这王府也有一番见解,以陈安晏如今的年纪,李文栋确实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说笑了,这些不过是在下有感而发。只是……” 他在苏州长大,对于这些亭台园林自然也见过不少,所以倒是也能说个一二。 见到陈安晏似乎有些吞吞吐吐,李文栋奇道:“只是如何?” 陈安晏看了看李文栋说道:“王爷莫怪,只是在下觉得王府少了一丝生气。” 这也难怪,自他进了王府之后,总共也就见到了不到十个人。 三百多人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确实显得冷清了些。 李文栋听了叹了口气说道:“陈公子,你说的不错!” 其实吴王府一开始总共也不过三十余亩,后来先皇又将附近的庄园都陆续赏赐给了李文栋,这才有了如今的吴王府。 扩建数次之后,下人的数量却一直没有变多。 要不是先皇派了两百多个侍卫前来,恐怕吴王府还要冷清。 又细品了两口茶之后,李文栋才满意的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不过立刻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本王有几个问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陈安晏正了正身子,知道今日的正戏来了,笑着说道:“王爷但说无妨!” 李文栋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为高丽准备货物所需的银两可是赵公公的遗物?” 自从陈安晏在顺天府大堂上说了,要赏赐给高丽的那些货物都由他去承担,李文栋便一直在想,这么多银子,陈安晏究竟从何而来! 若是靠他自己,恐怕把太白居卖了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若是他背后有人帮忙,那在这京城之中,唯一跟他相熟的,也只有李彧一人。 但是李彧要用银两,必然会通过内务府。 这内务府又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也查过了,李彧根本没有调用内务府的银子。 如此一来,李文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赵公公了。 赵公公虽说只是一个四品太监总管,但是因为跟先皇的关系亲近,所以在生前得到了不少赏赐。 从内务府的账册来看,光是金银珠宝,先皇就赏了他近十万两。 初次之外,还有不少珍奇宝物。 如今他虽然为了救李彧而死,而且他几乎大半辈子都在宫里,根本不会有什么花销,所以必定会留下一大笔遗产。 按照朝廷规制。 赵公公很小便净身入了宫,在宫外也没有家人,所以去世之后,他所有的遗物一般都是再次入库内务府。 而让他更加坚信陈安晏的银子是出自赵公公的是,今日中午,李文栋在跟李彧回宫之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曾经去过一趟赵公公曾经的住所。 可如今那里,除了赵公公的那口棺木之外,可以说是唯徒四壁,别说是金银珠宝了,就连灯座都已经被拿走了。 李文栋原本还想在附近找两个侍卫问问,赵公公之前得的那么多金银赏赐去哪了。 但是他注意到,在赵公公住处附近巡查的几个侍卫,正是李彧回京之后,他重用之人,所以也就没有动声色就离开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更加肯定了,陈安晏的银两必定是来自赵公公。 可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王爷多虑了,赵公公跟皇上关系匪浅,下官怎敢打赵公公遗物的主意?”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到这个办法,但是他刚到京城第一天就发现了赵公公的屋子已经被搬空了,就算真的想要动用赵公公的遗物,一时三刻恐怕也追不回了。 不过眼下李文栋提及,他自然不会承认。 听到陈安晏否认,李文栋不禁奇道:“那你这银子是从何而来?单大人说的不错,你家中经营酒楼,拿个三五千两倒还可能,但若是要拿三五万两绝无可能!” 看陈安晏的神情,不似作伪。 但既然不是赵公公的遗物,李文栋实在想不出陈安晏能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银子了。 陈安晏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王爷请放心,在下能弄来这包茶叶,自然也能准备好那些货物!” 他自然不能把自己和万通镖局的关系说出来。 莫说如今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和万通镖局有何瓜葛,就算知道,以如今李文栋在朝中的身份来说,他也必须将这个秘密作为自己的底牌! 更何况,就连李彧他都有所保留,更何况是李文栋。 不过他这个借口倒是让李文栋无法反驳。 李文栋是爱茶之人,按照他的估计,这一包茶叶至少也能值个数千两。 虽说跟三五万两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这个品质的茶叶几乎是有市无价,否则他见了也不会如此激动。 而陈安晏既然能有本事弄来这个品质的茶叶,想必就如他所说,几万两银子,应该不在话下。 想到此处,李文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陈公子不愿说,本王也不逼你。” 不过他话锋一转,再次问道:“本王还有一个问题,昨日你我分别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在顺天府大堂之上,陈安晏和单文柏各执一词。 不过,从后来发生之事来看,陈安晏的说辞应该更加可信一些。 至于单修他们四人,李文栋在这些年里也有所耳闻。 仗着家族的权势,在京城作威作福。 不过李文栋却也不能轻易的处置,因为他知道,这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一个处置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群臣的不满。 今日在大堂之上,陈安晏虽然已经说了一遍经过,如今李文栋再次提起,倒不是说他不相信陈安晏,而是因为陈安晏在述说之时主要说的是单修,而李文栋想知道另外三人有什么动作! 陈安晏将昨日发生之事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王爷,下官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李文栋听到单修他们竟然如此霸道,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如此说来,那把钢刀确实是单修所为?” 其实,纵然单修犯下了那么多事,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把钢刀! 就算是一些人命官司,只要花些银子,以单文柏的权势地位,单修也只会是小惩大诫! 但那把钢刀不同! 若是一口咬定,他在公堂行凶,有意谋反,那不但单修会死于非命,就连单文柏也会受到其牵连! 所以李文栋并不关心那潇湘馆中的命案,而是更加在意那把钢刀。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明鉴,此事其实只要请顺天府尹唐大人前来,一问便知!” 其实,陈安晏也觉得十分奇怪。 今日他跟单文柏争执了许久,但其实只要一问唐大年,便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单文柏,倒还能说是因为知道自己儿子品性而担心唐大年会说出实情,这才故意没有提及唐大年。 但其他大臣,包括李文栋,应该早想到这位顺天府尹了! 听到陈安晏提及唐大年,李文栋“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疑惑。 似乎在那位顺天府尹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又沏了一开茶之后,李文栋缓缓说道:“陈公子抵京不过三日,没想到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是福是祸!” 其实,在李彧回京之前,李文栋已经收到了两江总督的奏折,他将李彧在江南发生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就从那个时候起,李文栋便知道了陈安晏此人,而且还会跟着皇上回京治病! 在他看来,既然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又有一手功夫,而且年纪还跟皇上相仿。 按照李文栋的意思,就将陈安晏留在皇上身边,代替赵公公。 可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和李彧一到京城,就跟高丽使臣发生了冲突。 不光如此,因为跟皇上的关系,陈安晏还得罪了单文柏等人。 如今,就算想要让陈安晏低调一些,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陈安晏看上去却满不在乎,笑着说道:“下官有王爷如此关照,想必应该是福多一些!” 李文栋听了苦笑道:“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单大人,就是先皇在世的时候,对他也十分重视!本王如今在处置朝廷官员的时候,也都要听取他的意见,没人敢像你这般顶撞他!” 八王爷说得不错。 这单文柏地位崇高,否则先皇也不会封他为顾命大臣! 陈安晏再次正了正身子,正声音说道:“王爷问了下官几个问题,下官也有一事想请王爷指教!” “哦?”李文栋看了看陈安晏说道:“说来听听!” 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些年,王爷位高权重,但不知王爷可有争夺帝位之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畅谈(上) 若此刻有旁人在此,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必定会大惊失色! 坊间虽有传闻,说这位八王爷有觊觎帝位之心,可纵然如此,也没有人敢当着李文栋的面这么问他! 可陈安晏偏偏就这么做了。 所幸此刻这花厅内只有他们两人。 若是李义或是其他侍卫在,恐怕就要上前将陈安晏拿下了! 而陈安晏在问完之后,就看着李文栋,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些什么。 李文栋听了,脸色也有些变化,他看着陈安晏,沉声说道:“在大梁,还没有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不怕丢了性命?” 此刻的他,面沉似水,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一般! 可陈安晏看上去似乎十分淡定:“王爷贤明在外,必然不会因为在下一句话而起杀心!” 虽说他看起来好像面不改色,但其实他是在赌! 陈安晏赌李文栋不会对自己下手! 直到此刻,他并不清楚李文栋的心思,若是他真的有意争夺帝位,那么自己住进王府可以说是羊入虎口。 不过他也是想好了万全之策,才开的口。 若是李文栋真的因此对他不利,以他的轻功逃出王府应该不是难事。 只不过薛神医倒是可能会吃些苦头。 李文栋沉着脸,就这么跟陈安晏对视了片刻之后,他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胆色,皇上能得到你的辅佐,是他之幸!”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也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看情形,至少不用刀兵相见,连忙说道:“王爷谬赞!” 只是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知道李文栋的意思。 李文栋收起了笑意,正色道:“这话,要是旁人问起,本王说不定真的会取了他的性命,不过,陈公子有这个好奇之心,本王倒是愿意跟你说说心里话。” 说完之后,他到门口将李义唤来,吩咐所有侍卫和下人,都退开三丈意外。 看他的这个架势,接下来所说的话极有可能事关重大。 虽说李文栋对他府里的下人和侍卫都很放心,但有些事,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陈安晏听了觉得十分奇怪,皱了皱眉问道:“王爷为何对在下如此抬爱?”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个问题是除了李文栋对皇位是否感兴趣之外,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来到京城不过三日,与这位八王爷其实也就见过数面,但对方对自己似乎颇为关照! 照朝中那些大臣所说,李文栋不许他们来王府,可又主动邀请自己住进王府! 自己是李彧的人,这在朝中人尽皆知,李文栋这么做实在让人有些不解! 今日在顺天府大堂之上,李文栋还给他封了个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虽然是个九品芝麻官,但陈安晏毕竟才十二岁。 在大梁,曾经出过一个十五岁的七品县令,照此来看,陈安晏到十五岁的时候极有可能破此记录! 而那些大臣对于李文栋此举也十分不解! 若这个官是李彧所封,那些大臣倒还有可能站出来反对,毕竟陈安晏年岁尚小,又无功名在身。 但这既然是李文栋提出来的,而且所封的又只不过是个九品官,他们也都卖李文栋这个面子。 而这也加深了陈安晏的不解之心! 李文栋听了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而是看着远处的皇宫城墙,缓缓说道:“包括先皇在内,我父皇一共诞下十二位皇子,其中三位皇子早夭。而在十二年前那场战乱之中,又有两位蒙难,余下包括本王在内的六位亲王,陈公子可知,为何先皇偏偏封了本王为摄政王?” 陈安逸对于李文栋为何提及此事有些不解,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这个……下官不知,愿闻其详!” 李文栋突然提及此事,让陈安晏觉得十分以外! 此事也算是皇家机密,陈安晏出生乡野,自然不会知道其中的奥秘! 李文栋微微点头,缓缓说出了当年发生之事。 先皇尚武,这在大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十多年前,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虽偶尔天灾,但赈灾及时,处理得当,未伤根本。 于是先皇便起了开疆裂土之心。 在这一带,大梁的国力最强,其次便是北周和西夏,接着就是倭国。 除了大梁南部的几个小国之外,就属高丽的国力最弱。 而先皇将目标放在了北周和西夏! 高丽以及南部的几个小国那时候都早已臣服大梁,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所以大梁倒也没有对他们动心思。 至于倭国,则是因为中间隔了大片的水域,要想攻打倭国,确实不如攻打北周和西夏方便。 于是自那之后,大梁便养精蓄锐,囤积粮草和兵甲,广征兵丁。 大梁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注意。 而且,各国也都有探子潜伏在其他国家。 北周和西夏收到消息之后,也立刻屯兵边境,准备迎战。 一直到十二年前,先皇觉得所有的准备已经就绪,准备下令攻打北周。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收到了一份密函,说是镇北将军骆良弼与北周私通,意欲助北周兴兵攻打大梁! 先皇看了自然大怒,不过他也不是鲁莽之人,担心这是北周用的离间之计。 所以立刻派了秦王李元亮前去查证。 李元亮与骆良弼有旧,这也是先皇派他前去的原因。 大梁这些年一直都很安稳。 但久安必乱,安稳的时间一长,就很容易出现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现象。 骆良弼为人刚正不阿,先皇担心他是受到陷害,所以托李元亮前去。 李元亮虽与骆良弼有旧,不过先皇并不担心他会徇私,因为他很清楚,李元亮必定知道江山社稷与私交孰轻孰重! 一个月后,李元亮便回了京城。 他带回的消息让先皇大为震怒! 那镇北将军骆良弼的确跟北周私通,有信笺为证。 而且还有他亲自画押的供词。 北周答应骆良弼,一旦攻下大量,便许他五省之地,拥他为王! 为了稳定军心,迫于无奈之下,李元亮将骆良弼就地正法! 连同他一起杀掉的,还有近百个亲兵。 而镇北大军也被打散之后分到了其他各营,再由其他各营调派士兵镇守边境。 至于骆良弼的妻子和父母,李元亮在先皇面前求了三日才保下了他们的性命。 只不过终身软禁在秦王府,不得外出! 有过了几个月,魏王突然在陕西兴兵谋反! 这些年里,先皇一直在筹备攻打北周和西夏之事,松了懈备。 而魏王同样准备了数年,在全国数地布下了兵力。 于此同时,北周和西夏同时来犯,如此一来,大梁腹背受敌。 新调来的镇北将军对北周和西夏并不熟悉,一番交锋之后节节败退! 之前虽说已经出了公告,说骆良弼因为谋反被就地正法,但他麾下的那些士兵却依旧不相信。 认为是骆良弼功高震主,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只不过将军被杀,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 后来被打散到其他各营之后,也都只能按兵不动。 不过就在魏王起兵之后,他们也突然发难。 虽然他们其中大部分最后也都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但各营都损失惨重。 因此,魏王的大军势如破竹,直奔京城。 先皇无奈之下,只能由侍卫和禁军护送转奔江南。 太子和其他皇子以及许多嫔妃也都在这个时候,命丧敌手。 无奈之下,先皇只能将出生没多久的李彧交给李元亮照看,自己则是安心对付魏王以及北周和西夏。 先皇杀伐果断,立刻重整旗鼓。 他让镇北将军收兵入城死守,另外,全国余下各路兵马逐渐包围京城。 终于,在几个月后,在丢了两个行省的代价下,抵挡住了北周和西夏,同时也将魏王的叛军剿灭。 先皇也带着大臣们再次回到京城。 当士兵们攻到皇宫大殿的时候,魏王已经在龙椅上自尽了。 尽管算是剿灭了叛军,但大梁也元气大伤,再无攻周伐夏之力。 而且先皇也因为这场战乱而积劳成疾。 陈安晏在听完这段过去之后,觉得有些震撼。 李文栋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当年发生之事必定惊天动地! 自己从记事之日起,见到的都是歌舞升平,却没想到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到此处,陈安晏皱着眉头问道:“这跟先皇封王爷为摄政王有什么关系?” 李文栋说的这些都是当年发生之事。 其实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若是陈安晏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一些,也会渐渐知道这段历史。 只不过李彧因为年幼,而先皇曾经下令,不许人再谈及此事,所以李彧对当年发生之事也知之不多。 否则,恐怕陈安晏在进京之前,李彧就会告诉他了。 李文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先皇最信任的是秦王,否则也不会让他去照看皇上,不过先皇担心秦王会因为逼他杀了骆良弼而心怀不满,所以才不愿封他为摄政王!” 陈安晏奇道:“那除了秦王之外,还有几位王爷呢?”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除了秦王之外,包括李文栋在内,还有五位王爷,先皇为何偏偏让李文栋当摄政王? 李文栋却是缓缓说道:“在剩下的几位王爷之中,只有本王的家眷都被杀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本王孤家寡人一个,先皇正是为此,才封了本王为摄政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畅谈(下) 陈安晏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他一直以为先皇封李文栋为摄政王是因为对他的信任。 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不过仔细一想,先皇这么做确实有他的道理。 首先,先皇要挑选摄政王执政,优先想到的自然是皇室宗亲! 虽然在过去也有过封大臣为摄政王的经历,但这些大臣一旦执掌大权,其想法就会发生一些变化。 甚至曾经有大臣因为被封了摄政王就起了夺权之心。 所以,先皇在物色摄政王的人选时,直接将朝中大臣排除在外。 尽管封皇室宗亲照样会有一定的风险,但怎么说也都是讲大梁的皇位留在李家! 而在这五位亲王之中,先皇也曾经考虑了许久。 其实按照关系亲疏来说,自然是秦王李元亮与他最为亲近。 不过,先皇却担心李元亮因为骆良弼的死与自己产生了嫌隙,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皇得知,李文栋的夫人因为因为难产,母子双亡,终于下定决心,由李文栋当他死后的摄政王! 不过他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曾经跟李文栋彻夜长谈。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先皇要求李文栋在受封摄政王之后,不得再娶妻生子。 李文栋很快就明白,这是先皇想要免去后顾之忧。 若是自己真的想要这个皇位,日后也没有子嗣可以继承。 而他跟已经过世的王妃感情深厚,也没有再续弦之意,便直接答应了。 而先皇依旧不是很放心,便又封了四个顾命大臣,想靠他们来对李文栋进行制衡。 至于齐太后,先皇也是为了给她补偿,才给了她听政之权。 没过多久先皇就驾崩了。 凭着先皇遗诏,李文栋顺利的当上了这个摄政王,成为了大梁最近的十年里,最有权势的人! 陈安晏一直以为,李文栋能当上这个摄政王,必定是因为跟先皇关系亲近,而且有治国安邦之才,先皇才会如此放心的将李彧和江山暂时交给他。 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恐怕除了先皇和李文栋,便没有旁人知道了! 如今先皇早就驾崩,知道这个的,应该也就只有李文栋了。 而且恐怕就连赵公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否则他也不会将李文栋当成隐患。 之前陈安晏问这位八王爷,是否有争夺帝位之心。 李文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这段往事说了出来。 陈安晏自然也明白了李文栋的意思。 这位王爷,如今孑然一身,府中只有侍卫和下人。 以他的身份,想要娶个三妻四妾易如反掌,可他却一直遵守当年的诺言——不再娶妻生子。 李文栋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不会染指皇位。 但是倘若是李文栋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就应该一心辅佐李彧,而不是像过去那般,一直冷落他。 这又让陈安晏有些无法理解。 他看了看李文栋问道:“王爷重信守诺,让下官佩服,不过既然王爷并无夺位之心,为何对皇上如此冷落?” 在他看来,若是李文栋早早表明立场,坚决拥护李彧的皇位,那么齐太后未必有机会发展到如今的势力。 而且朝中也有不少保皇派的老臣,虽说他们的官职或是权势并不突出,但有了李文栋和李彧,也能成为朝中的一大势力! 同时,李彧还有赵公公照看,若是真的出现了他们无法解决之事,有赵公公出手,必定能顺利解决。 如此一来,李彧便能在正式掌权之日,轻轻松松的接过李文栋的权利! 李文栋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本王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那场战乱之后,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周边邻国都虎视眈眈! 就连一直作为大梁附属国的高丽,也都不再对大梁称臣。 李文栋虽然贵为摄政王,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军权! 当初先皇为了巩固李文栋的实力,特意封了他为直隶总督,掌管京城禁军。 只是他一无军功,二未实战,所以在军中的的地位不高,甚至还不如一些游击将军。 所以在先皇驾崩、李文栋掌权之后,对外采取了怀柔政策,对内尽量安抚! 这也是为什么高丽不再对大梁称臣,而大梁却还每年都赠送给他们货物的原因! 除此之外,先皇因为担心封了李文栋摄政王,其他几位亲王会有所不满,所以在他驾崩之前,下旨让其他五位亲王回道自己封地,无旨不得进京。 若是真如陈安晏所想,李文栋在掌权之后,跟赵公公合作,共同培养李彧。 同时拉拢朝中的那些老臣。 在短时间内确实能巩固皇权,但李彧那时候毕竟才两岁,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齐太后就以各式各样的借口想要让先皇废黜李彧的太子之位。 如今先皇不在了,她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李文栋掌权到李彧掌权,中间长达十四年。 在十四年的时间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纵然赵公公武功盖世,但也无法时时刻刻都盯着李彧。 而除此之外,李文栋有意疏远李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替他将这朝中的叛臣贼子都找出来! 在他看来,堂堂大梁的镇北将军都会跟北周私通,那么朝中这么多大臣和将军之中,极有可能也有一些包藏祸心! 所以李文栋特意疏远李彧,制造出一种他跟李彧不合的假象。 如此一来,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很可能会接着这个机会,与他国私通的私通,自己培养势力的培养势力。 都会逐渐漏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否则等李彧掌权之后,依旧有不少朝中大臣心怀鬼胎,李彧想要治国必定是难上加难。 而且,虽然李文栋看上去对李彧有些疏远,但实际上,他十分关心李彧的学识。 宇文德荣是当朝首辅,以他的学识来说,教导李彧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在李彧五岁之后,每次李文栋处理一些棘手的奏折,与其他大臣商议时,都会让李彧旁听,为的就是让李彧感受这处理奏折的方式! 听完李文栋的解释,陈安晏也感慨万千,他看着李文栋正色说道:“王爷对皇上如此关怀备至,下官感佩万分!” 陈安晏虽然读书不少,其中不乏有一些史书传记,但其中必然不会有如此细致的分析。 如今听李文栋说完,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在此之前,包括赵公公和李彧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李文栋的心思。 虽然齐太后的人曾经放出风去,说李文栋有夺位之心,但他们根本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已。 不过,大家确实都将李文栋看成了最有机会夺取皇位之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李文栋也得到了一些民心。 而且相对于先皇的杀伐果断,李文栋则显得更加宽仁。 所以有不少人怀疑李文栋是在经营自己的势力,甚至还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只是大家对于李文栋的这些猜测,都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而已,根本没有一点证据。 相反,齐太后则是三番五次的找李彧的麻烦,而且所安的罪名都极重。 尽管她每次的指控都落空,但大家也都看出了齐太后的野心! 所以,对于其他人来说,齐太后夺位之心,在朝野上下,大多都有所耳闻。 但李文栋不同,除了那些谣言之外,人们根本说不出一丝根据! 所以在大家看来,这位八王爷,要么就是确实没有谋反之意,要么就是隐藏的太好,瞒过了天下人! 若是第二种的话,那此人就太可怕了! 面对陈安晏的敬佩之心,李文栋似乎并不意外。 在陈安晏看来,李文栋虽然位高权重,却没有可以说话谈心之人。 甚至为了避免闲话,在府中都谢绝见客。 而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吐为快!由此看来,他并没有将陈安晏当成外人。 李文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赵公公已去,如今皇上身边已经没有可信任之人。他们在宫里,不敢对皇上太放肆,不过本王还是希望,你能借伴读的机会,保护皇上!” 他如今还不知道杨雄已经是他们的人。 不过赵公公的死,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赵公公虽然不懂朝政,但防着寿康宫的一些阴谋诡计应该不成问题。 再加上有自己暗中照应,他们不敢乱来。 可如今赵公公不在了,李彧一人留在宫里,确实有些危险! 他府中虽有一些精明能干的侍卫,但将宫里的侍卫派到王府容易,要再将王府的侍卫派去宫里却十分困难。 所以他把这样的李彧的安危都寄托在了陈安晏的身上。 陈安晏默默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王爷放心,下官必定会尽力保护皇上周全!” 他并没有把杨雄的事告诉李文栋,因为如今在他看来,李彧身边的杨雄,就好比自己身后的万通镖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计划 李文栋轻轻的点了点头,花厅里早已点上了烛火,陈安晏的身前有着煮茶的炭盆,所以倒也没有觉得阴冷。 不过透着烛光,他却发现李文栋在说完这段过去之后,仿佛苍老了许多。 只见他微微仰着头,缓缓说道:“其实本王早就是个该死之人。” 陈安晏奇道:“王爷何出此言?” 李文栋这么说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外人看来,这位八王爷权倾朝野,手握天下大权。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登基的皇帝! 但实际上几乎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位王爷心里的想法。 不论是李彧还是之前的赵公公,又或者是齐太后以及朝中其他的大臣。 他们与李文栋的交集也只有每日上朝以及处理朝政的时候。 所以这位八王爷在旁人看来,似乎有着非常多的秘密。 也正因为如此,齐太后当初派人散布李文栋有争夺皇位的野心之时,确实有不少人相信此事! 可当他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候,还是让陈安晏吃了一惊。 李文栋闭上了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本王的王妃因为难产而死,本王便想着料理完他们的后事之后,便随他们而去……” 李文栋排行第八,他的生母也只是普通嫔妃,所以根本没有争夺帝位的实力和野心。 所以他一直寄情山水。 而李文栋跟自己的王妃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极好,成亲之后一直相敬如宾。 就在魏王谋反的时候,他们发现王妃已经有孕。 一直到魏王自裁,先皇再次夺回京城之后,正当吴王府上下都盼着王妃诞下一位世子或是郡主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王妃在产子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而胎儿也没能活下来。 李文栋遭此打击,便想着料理完王妃以及未出生的孩子的后事之后,自己也随他们而去。 后来就在他下定决心想要自尽的时候,却被先皇宣进宫,商议了封他为摄政王之事。 李文栋也曾推辞,也告诉了先皇自己的决定。 可他这样,越是让先皇更加坚持他的决定。 在先皇的多番劝说之下,李文栋才最终才答应了这件事。 而这一切主要还是为了李家的江山! 按照李文栋的计划,李彧还有不到四年便能接掌大权。 而他会通过自己的方法,将朝中这些有异心的臣子找出来,将他们全都处死! 如此一来,虽然那些人可能别有用心,但此举必定也会引起群臣的不满,甚至人人自危。 到时候再有李彧“大义灭亲”,将自己判罪! 如此一来,李彧在掌权之时也能笼络人心! 按照大梁律例,自己的“罪行”虽重,但身为王爷,他不会被赐死,最多也就是软禁在王府。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能找个机会“以死谢罪”,成全李彧!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赵公公健在的前提之下。 因为其中有许多事都要依靠赵公公才能完成。 特别是李彧的安危! 大内的侍卫虽多,但不少已经被收买,谁都不知道在这几百个侍卫之中,到底有多少是忠于皇上,有多少是忠于太后的! 在这皇宫之中,唯一不会背叛李彧的,就是赵公公。 不过,好在又有了一个陈安晏。 虽说身有旧疾,但在李文栋看来,皇宫里的太医们医术高明,必然能手到病除! 所以此刻他将所有的计划都放在了陈安晏的身上。 陈安晏的武功跟赵公公相比虽说相差甚远,但听说对于用毒十分在行! 在皇宫里,齐太后的那些人毕竟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对李彧出手,所以很有可能会买通一些太监宫女用毒。 有陈安晏这样的一个用毒高手在身边,他们想要下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陈安晏饱读诗书,对于李彧来说,也能算是亦师亦友。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陈安晏对于朝局的分析以及他处事的机智冷静之处已经不下于朝中的一些大臣,这是赵公公不具备的。 过去,在面对齐太后或是朝中大臣的责难时,赵公公虽然也想为李彧出头,但却有心无力,大部分时间,只能依靠他强大的武力来震慑这些人的无礼。 这种方式虽说简单粗暴,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有了陈安晏,遇事能为他出谋划策、分析形势,这对于日后李彧处理朝政十分有帮助! 所以,前几日他在得到赵公公去世的消息后,一开始也有些失了方寸。 在李彧回京途中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想过改变培养李彧的方式,甚至是公开支持李彧,打消朝中部分大臣的疑虑。 不过,后来在午门口见到陈安晏的时候,他又改变了想法。 想要继续自己的计划,在李彧掌权之后“功成身退”,去陪伴自己的王妃。 之前因为担心露出破绽,所以他这个计划连赵公公都不知情。 其实若是赵公公知道李文栋的想法的话,说不定他会亲自阻止李彧下江南。 如此一来,他也不会命丧江南。 为了防止因为猜忌,再出现什么意外,李文栋决定提早将他的想法告诉陈安晏。 听了李文栋话,陈安晏也只能苦叹道:“想不到王爷竟然如此痴情……” 只不过以他的年纪说这番话,听起来确实有些老气横秋、不伦不类。 李文栋听了也反而笑道:“你小小年纪也知道痴情?” 陈安晏有些不好意思,笑脸一红说道:“王爷见笑了……” 不过,随后李文栋把自己之前的计划都说了出来,陈安晏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李文栋在说完之后,陈安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又立刻站起了身,正了正衣襟,朝着李文栋行了一礼:“王爷为了江山社稷,不单忍受寂寞,还饱受世人的非议,下官感佩万分。” 李文栋立刻示意他坐下,随后又自嘲一笑说道:“现在外面不少人以为本王看上了这个皇位,不过如此一来,倒也能看看朝中那些大臣的反应!” 陈安晏点了点头。 如今知道了李文栋的想法,对于李彧来说也算是少了一个“劲敌”! 而且有了李文栋的配合,李彧处事也不必再有后顾之忧,可以一心对付齐太后。 陈安晏看了看李文栋,见他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开口说道:“下官还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李文栋眼皮都没抬,咳了两声说道:“你是想说赵公公的事?” 其实他很容易就猜到了这件事。 在李文栋看来,如今摆再陈安晏面前最重要的自然是高丽使臣货物一事。 不过陈安晏既然几次都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李文栋虽不知他的解决之法,但既然陈安晏如此有把握,那便应该能够按时交差。 接着便是与单修他们的案子。 这件案子在旁人看来其实已经证据确凿,只不过是有单文柏从中作梗,李文栋也不好直接将单修严判,只能交给三司会审。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那就只有赵公公之事了。 昨日在朝上李彧提出想要将赵公公安葬在皇陵,群臣反对,也只好暂时作罢。 但也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赵公公的尸首虽有椁木棺存着,但时间久了,也会开始慢慢腐烂。 所以李彧都必定对此事颇为着急。 陈安晏奇道:“王爷怎么知道?” 李文栋叹了口气说道:“昨日在朝上,皇上提及此事,不过那些大臣都不赞同,我见他十分失望。如今他在朝中能倚仗的人并不多,想必也只有你能为他解决此事。” 想到昨日朝上的情形,李文栋也有些为难。 他若是为李彧说话,必定会引来群臣的不满,大梁建朝这么多年,让一个太监葬在皇陵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但若是直接反对,又会驳了李彧的面子,有损皇帝的威严。 不过好在有宇文大学士的解围,才让这件事暂且搁置,给了李彧一个台阶下。 陈安晏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王爷猜的不错,正是赵公公之事。” 他们两人在花厅已经待了一个多时辰,这炭盆中的炭火也渐渐开始熄了,如此一来倒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不适。 他将椅子又朝着炭盆挪动了一些,接着说道:“难道宦官当真不能葬在皇陵?” 李文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本王身故,会葬在何处?” 他身为皇室宗亲,自然对这些礼法了如指掌。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这个……下官不知。” 他虽读书万卷,但历朝历代的律法礼制都不相同,所以陈安晏确实并不知晓其中的规制。 李文栋见到陈安晏刚才的动作,也探头看了看那个炭盆。 不过他却并没有喊李义前来添炭,而是缓缓说道:“在皇陵的外围还有一片外陵,皇室宗亲一般都葬在哪里,本王以后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葬在那里!一般的官员死后连外陵都没有资格安葬,更不用说皇陵了,所以要让赵公公葬进皇陵,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屋 见李文栋都这么说,陈安晏也再次皱起了眉。 他虽然与赵公公只见过几面,但赵公公对他也算有救命之恩。 而且他也看得出赵公公跟自己应该也有些渊源! 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赵公公认出了自己的玉佩,情绪还十分激动。 而后来赵公公和丁坚都受伤藏到刘掌柜的茶铺后院的时候,他们当面之时,丁坚似乎对赵公公颇有成见。 只是不知后来他们说了什么,让丁坚稍稍平复的情绪,甚至还同意陈安晏趁着李彧一起去京城。 虽然赵公公和丁坚都隐瞒了自己的身世,但能看得出他对自己也颇为关心,必然跟自己的身世有着极大的关系。 而且就从赵公公见到那枚玉佩激动的神情来看,他必定是友非敌! 否则,以赵公公的身手,早就把自己杀了。 所以,如今这赵公公的后事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他非管不可的原因,那就是赵公公与李彧的关系。 他们二人本就情同父子,这次赵公公又为了救李彧而死。 这么多年以来,赵公公也经常跟李彧提起过去跟先皇一起的趣事。 于公于私,李彧都想将赵公公葬在皇陵。 这也是李彧想为赵公公做的最后一件事,若是不能将赵公公安葬在皇陵,恐怕李彧会内疚一辈子! 但是按照李文栋的说法,这似乎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如今李文栋已经明言不会争夺帝位,而且还会支持李彧,所以若是他有办法,必定也会尽力帮助李彧。 而在京城,若是连李文栋都没有办法的话,恐怕旁人就更加不必说了! 李文栋看了看陈安晏,他自然知道这必定是李彧提出的要求。 而他也十分理解李彧的心思。 若是先皇在世,赵公公为保护李彧而死,说不定先皇真的会同意此事。 群臣就算有意见,但以先皇杀伐果断的性格,那些大臣也不敢造次。 只是先皇早已驾崩,自己权利虽大,但毕竟只是摄政王,而不是皇帝! 他可没有先皇那样的魄力压制群臣。 李文栋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陈公子,要将赵公公葬在皇陵,确实不易。但若是皇上同意,将赵公公葬在外陵的话,本王倒是有这个把握说服朝中大臣。” 其实就算是葬在外陵,对于臣子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荣耀! 外陵作为皇室宗亲的陵园,一般的大臣根本没有机会染指。 李文栋若是提出将赵公公葬在外陵,必定也会受到一些大臣的反对! 毕竟外陵所葬的大臣要么是雄才大略、治国安邦的文臣,要么是战功赫赫,为大梁开疆扩土的武将! 就是朝中的这些大臣,死后能葬在外陵的也是凤毛麟角。 而赵公公只是一个四品的大内总管,他们自然心存芥蒂! 不过之前李彧甚至还想要将赵公公葬在皇陵,如今李文栋已经替李彧做主退而求其次,可以说是给了群臣台阶,就看这些大臣们愿不愿意下了! 这样一来的话,那些大臣相比而言,确实更加容易接受。 所以李文栋在如此有把握的跟陈安晏说,能将赵公公葬在外陵。 陈安晏却依旧皱着眉头。 他知道这个决定李彧必然不会满意。 对于李彧来说,只有将赵公公葬在皇陵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陈安晏自然明白李彧的心意。 不过,如今就连李文栋都没有办法,除非是先皇在世,才有可能让这些大臣乖乖听命。 先皇在世…… 对了,用这个办法! 陈安晏心中一喜,稍稍靠近了李文栋一些,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文栋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这……这个办法能行吗?” 陈安晏摊了摊手说道:“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若是不能满足皇上的这个要求,恐怕他无法接受。” “这个……” 李文栋站起了身,在这花厅之中来回走了几步。 突然,他站定了身形,又看了看陈安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说道:“也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闲话,便准备起身回屋就寝。 李文栋将这花厅的门打开,李义立刻带着几个下人来到近前。 那几个下人拿着灯笼为李文栋引路,而李义则是亲自带陈安晏去他的住处。 王府为陈安晏和薛启堂准备的住处正是王府的西厢的一个小院,离李文栋的卧室相隔也不远。 这里跟太白居的布置倒是有些相似。 这个小院里也有四五间房,除了李彧跟薛启堂的卧室之外,还有一个小花厅。 除此之外,按照李文栋的吩咐,他们还给薛启堂准备了一间药房和炼药的丹房。 虽说跟京城那些药铺没法相比,但对于薛启堂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今日天色已晚,李义也没有为陈安晏详细的介绍,只是告诉陈安晏,这王府虽不比皇宫,但同样戒备森严,不可乱闯。 陈安晏自然应允。 在小院之外,也有两个值夜的下人可以使唤。 在李彧的屋内,有一根细线,只要一拉,那边的铃铛便会响。 如此安排,确实让陈安晏十分满意。 洗漱之后,陈安晏终于躺在了床上。 与太白居一样,王府之中用的也都是瑞庆祥的料子。 而且相比之下,似乎比丁坚和施镖头买的还要好上一些,想必对于李文栋这个地位的人来说,有很多东西已经不是银子能够衡量的了。 王府里的下人很贴心的把被褥都晒过了,在陈安晏的床上也准备了两个铜壶,里面都灌着热水。 所以当陈安晏躺上床的时候,被窝里已经十分暖和。 这样的待遇几乎已经能够媲美他在太白居的时候了。 陈安晏闭着双眼,却一时半会有些睡不着。 刚才李文栋跟他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 其实,今天李文栋对他说了这么多,但实际上,就是在跟他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大梁的摄政王,并不想染指皇位! 李彧今年已经十二岁,离正式掌权也已经不到四年了。 这次带着陈安晏回京,看最近几日的表现,除了要开始逐步布置自己的势力之外,肯定要对在江南遇袭一事展开追查。 但不管如何,按照李彧往日对朝中大臣们的印象,李文栋必定也会成为他的假想敌之一! 李文栋不想陈安晏他们走弯路,而且因为赵公公已死,如今李彧在朝中能倚仗的也就陈安晏一人而已。 所以他才尽早的与陈安晏商议,以免步赵公公的后尘。 对于李彧来说,如今有了李文栋的暗中支持,倒是能省心不少。 这些年来,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 李彧虽跟陈安晏说过一些朝中的形势,但他毕竟年幼,赵公公又不懂政事,所以陈安晏也听的云里雾里。 之前他也问过施镖头,但万通镖局虽在京城经营多年,若是想要知道这些大臣的喜好或是官声倒是没问题,可对于朝局却知之不深。 特别是齐太后的势力! 眼下看来,六部之中至少在三部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这对李彧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还有几位大学士,就连李文栋也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枢密院。 不论是夺权还是平叛,都需要大量的官兵! 所以,不管对于哪一方势力来说,只要有了兵权,胜算自然要大上不少! 不过,今日李文栋虽然看上去对他推心置腹,言语神情也都不似作伪,但陈安晏也不敢轻易信任。 自己博览群书,但终究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这位八王爷把持朝政近十年,虽说当年他可能的确对那位王妃用情至深,但经过了这十年,很难保证他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住进了王府,那么就算这位八王爷有什么别的动作,迟早也会被自己察觉。 只不过这王府实在太大,这王府里的侍卫,虽说武功可能不及杨雄这样的大内侍卫,但应该也都比自己要强上不少。 所以纵然靠着远胜常人的轻功,想要在这王府之中一探究竟,恐怕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而且,今日搬到了王府,倒是还要找个稳妥的场所,用来跟万通镖局的人传递消息之用。 自己初到京城,虽有李彧做靠山,但实际上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而已。 而这位八王爷,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为自己出头,所以很多事他还是要依靠自己和万通镖局。 只是他跟万通镖局的关系又不能让旁人知道。 思来想去,还是得买上一座自己的宅院! 虽说李文栋对自己颇为照顾,但长住王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让陈安晏记挂的事情,那就是赵公公留下的那张地契! 因为某些原因,上次到了那边,他和薛启堂两人仓皇而逃。 陈安晏可以肯定,那座凤鸣阁里必定藏着一些秘密。 否则,赵公公也不会如此谨慎的把这份地契藏在房梁之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尸首 抵京三日,如今总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陈安晏倒也有些挂念太白居了。 自他记事以来,除了那次跟丁坚去了一趟海宁县之外,就没有离开过苏州府。 这次长途跋涉,跟着李彧来到了京城。 却不知在自己离开之后,陈文锦他们有没有再受到那些神秘人的骚扰。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皇上江南遇袭追查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虽说李彧昨日才在早朝上下令追查,但苏州知府、江南省巡抚以及两江总督想必早就开始着手。 尽管如此,陈安晏对此却并不乐观。 按照之前李彧和赵公公的说法,这些黑衣人都是有备而来,而且明知李彧的身份,却照样出手,想必其背后之人必定位高权重。 原本在陈安晏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齐太后和李文栋。 李彧之前一直待在京城,而且还有赵公公陪同,所以就算他们想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而李彧这次难得出京,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但如今李文栋已经对他坦诚相待,所以最大的嫌疑就变成了齐太后! 只是除了齐太后自作聪明的假装中毒之外,陈安晏并没有看出什么别的破绽。 除了官府之外,陈安晏也请了万通镖局帮忙追查此事。 虽说镖局不像赌坊、妓院那般容易打探消息,但万通镖局也有着自己的办法。 俗话说,在江湖上根本不会有什么秘密。 万通镖局没法像赌坊、妓院那样收集消息,但在他们跑镖的路上却有着不少的帮派山头! 江湖上若是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人多多少少也都会听到些风声。 除此之外万通镖局还有一个优势,就是能通过跑镖将得到的消息都传递到总舵,由总舵再将这些消息整理汇总! 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很有可能在得知李彧已经安然返京之后,也都离开了苏州。 所以若是光靠官府去查,极有可能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另外还有一伙在找人的黑衣人,在自己和李彧离开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继续找人。 带着这么多疑问,陈安晏终究还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安晏迷迷糊糊听到了一阵训斥之声。 他本就是个警觉之人,闻声之后立刻惊醒。 仔细一听,似乎是李义的声音。 陈安晏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昨日在大牢里,他是被那牢头的训斥声吵醒,没想到今日一早又听到了李义的训斥声。 因为好奇之心的驱使,陈安晏起来之后循声走去。 走到小院门口一看,李义正在教训两个下人,而这两个下人,陈安晏也有些印象,正是李义昨日安排在他的小院外伺候的。 细问之后陈安晏才得知李义发怒的缘由。 李义身为王府总管,府中大小事务都由他管理。 而且因为王妃已经去世,在这王府之中,除了李文栋之外,就数这李义的地位最高。 所以王府里的侍卫和下人都对这位总管十分敬畏。 昨日李文栋已经吩咐,说陈安晏会来王府住上一段时间。 李义知道陈安晏是王府的贵客,自然不能怠慢。 因为知道这位陈公子身体有恙,所以除了吃穿用度之外,他特意找了几个下人专门伺候陈安晏两人。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正个被李义安排在夜里听候吩咐的。 其实这在王公大臣的府邸极为常见。 只是李文栋自然早就有了贴身伺候的下人,所以王府之中除了侍卫之外,其他下人几乎没有在夜里当过差。 因此这两人到了后半夜,实在忍不住倦意,都打起了瞌睡。 陈安晏第一天住进王府,李义一早便过来,想看看陈安晏住不住的惯。 谁知一到这里就看到这两个下人正在呼呼大睡。 这才将他们训斥了一番。 陈安晏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见李义如此严厉有些吃惊。 不过稍稍细想之后,他倒也能理解李义的做法。 据他所知,在京城之中,除了皇宫之外,最大的便是这座吴王府。 但是因为人少的缘故,府中的下人和侍卫并不像其他府邸的下人和侍卫那般轻松。 李文栋身为摄政王,且不说活跃在大梁的他国探子有可能会对他不利。 因为他这些年从不结党的缘故,所以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为了知道李文栋的心思,也都会想法设法混进这王府。 李文栋自然不可能去操心这些事情,所以这府中大小事务自然都落在了李义的头上。 为了保护李文栋以及王府的安全,王府里用的几乎都是三年以上的老人! 就算要增添一些新的下人,李义也会暗中观察,而且一开始安排的都是离李文栋较远的活,根本不可能跟李文栋有接触。 除此之外,他还鼓励互相监督,若是举报属实,则赏赐颇丰。 相反,若是隐瞒不报,那便一起连坐。 以吴王府的权势,随便给他们扣上一个他国奸细的罪名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这吴王府在李义的治理之下,纪律严明。 今日这两个下人在当差的时候瞌睡,自然让李义十分不满。 而李义的这般尽责倒是让陈安晏颇有好感。 不过见到这两个下人被训斥了这么久,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对着李义说道:“李总管,就不要再责罚他们了。在下住进王府,想必他们原本不需要在夜间值守,一时之间没有习惯罢了。” 陈安晏说的不错,这些年来,有几个深得李文栋和李义信任的下人专门伺候李文栋,所以旁人根本不需要值夜。 而李义知道这两人平日比较机灵,这才把他们安排到了这里伺候。 他们两人虽准备了浓茶,却也抵不过困意。 听到陈安晏为他们求情,这两人也满是感激。 李义听了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他对着那两个下人说道:“既然陈公子为你们求情,那就罚银一个月,以示薄惩!” 其实陈安晏所说,李义自然也懂。 不过在他看来,这两人所为,是给王府丢脸了! 陈安晏还想为他们说话,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李义毕竟是王府总管,自己还是不宜干涉太多。 而那两个下人原本已经松了口气,不过在听到李义的话之后,又哭丧着脸。 不过这位李总管既然已经发话,那便断无更改的可能。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王府之中的琐事,就连王爷都会听这位李总管的,只能向陈安晏告谢之后先行告退。 见那两个下人退下之后,李义总算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昨晚睡的可好?” 陈安晏连忙回道:“多谢李总管关心,与王府相比,在下过去所住的恐怕只能算是茅屋而已。王爷如此贴心,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这虽是他的自谦之词,但确实也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王府为他准备的东西,几乎都是贵重之物。 而且这府中下人对自己的尊敬,甚至已经超过了太白居的那些伙计! 李义听了却是笑道:“陈公子言重了,只要您满意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跟下人吩咐一声。” 陈安晏再次告谢:“李总管费心了。” 就在李义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李总管,昨日在来福客栈还有一口棺木……” 这两天他一直在为将赵公公葬在皇陵操心,不过除了赵公公的尸首之外,还有丁坚的尸首。 对于陈安晏来说,丁坚对他就好像赵公公之于李彧。 虽然如今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丁坚的真正身份,但他毕竟在自己身边守护了十余年,这样的感情绝不会因为丁坚的死而轻易磨灭。 所以这两天他也在考虑将丁坚葬在何处。 李义闻言之后,也带着一丝歉意说道:“您要不问,我倒是忘了。那口棺木如今正在后院,不知这棺木之中是陈公子的什么人,可要在下寻个风水之地安葬?” 作为王府的总管,李义对于平日里京城发生的事也都略知一二。 所以陈安晏带来京城的这口棺木他也有所耳闻。 昨日在派人去来福客栈取来了陈安晏和薛启堂的行礼之后,见到那些下人并没有将那口棺木带来,李义还训斥了他们一顿。 虽说是陈安晏之物,但棺木毕竟有些晦气,所以李义再次派人将这口棺木带到王府之后,便让他们直接抬到了后院,离李文栋的住处有一段距离。 既然如今陈安晏提及,那他倒是想顺水推舟,尽早让这棺木入土的好。 可谁知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就不麻烦李总管了,等在下找到安葬之处便会将他入土。” 他初来京城,只听说了城外的皇陵以及外陵。 而丁坚自然不适合葬在哪里。 一时之间陈安晏也有些为难,不过他马上就又想到了万通镖局。 既然丁坚也是万通镖局的人,而且施镖头在京城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哪里适合将丁坚安葬。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义也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陈公子什么时候要将他下葬,只需知会一声,在下派人相送!”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伴读(上) 陈安晏再次告谢:“如此就多谢李总管了!” 回到小院之后,发现薛启堂似乎正在炼制之前丁坚教他的枯骨毒。 在苏州的时候,薛启堂便已经准备了大部分的药材。 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他应该在太白居就已经开始做试验了。 陈安晏虽知道不少毒药的炼制方法,但过去都是丁坚炼制,他从没有自己动过手。 所以他也不好前去打扰。 回屋之后没过多久,下人将热水送了过来。 陈安晏梳洗完毕之后,又立刻送上了早点。 与苏州府的面食不同,这京城的早点以点心为主。 用过早点之后,陈安晏准备前去拜见李文栋。 先皇勤政,他在位时,每月上朝二十余日。 而在先皇驾崩之后,摄政王在宫内将班房改成了议事房,若有重要的之事便在议事房商议。 若是一时之间商议无果,李文栋便会将朝中重臣带至皇上的御书房再议,同时也会请李彧旁听。 所以在最近这十年,每个月的早朝已经减少到三次左右。 若是另有重大之事,则另行通知上朝。 不过李文栋每日都会去议事房批阅奏折,所以减少了上朝次数对于朝政到并没有太多影响。 若是那些大臣有事商议直接去议事房便是。 而这两日因为皇上回京,正好又是高丽使臣来访,所以连着上了两日早朝。 今日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并不需要上朝。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要进宫。 对于李彧来说,除了上朝的日子,其他时间每天上午都要做日讲。 上午以《大学》和《尚书》为主,下午则是以《通鉴》为主。 若逢上朝之日,则以温故为主。 这两日因为皇上离京数月,所以上午上朝之后,下午同样会做日讲。 之前李彧封了陈安晏伴读之职,昨日在御书房还特地又提了此事,所以陈安晏也不得不进宫“伺候”皇上读书。 跟陈安晏一样,李文栋同样也要进宫。 虽然不用上朝,但各地呈报上来的奏折都等着他去批阅。 今日天色尚早,外面的行人也不多。 让陈安晏觉得意外的是,今天李文栋竟然没有坐轿,而是跟陈安晏一同坐马车。 这王府的马车比他们来京城之后买的那辆要宽敞了不少。 里面的软垫相比丁坚做的那辆也毫不逊色。 陈安晏原本以为,李文栋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是因为有话交代,可谁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只是简单的招呼了一声,接着李文栋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陈安晏虽觉得奇怪,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不好打扰李文栋,便也跟李文栋一样,微微闭上了双眼养精蓄锐。 从吴王府到皇宫不过十里,可从出了王府大门之后他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们。 可仔细一听,除了马蹄声和车轮声之外,只听到轻风吹过路边树叶的哗哗之声和护城河里的水流声。 他倒并不担心有人会对他们不利。 因为他们的马车前后有十二个侍卫护送。 据李义之前所说,在过去的十年里,王爷未出京城一步。 但不论去哪,都有十二个侍卫护送。 在十年之前,先皇封了他摄政王之后,便从宫里调拨了近百个侍卫给李文栋。 而李文栋又从中挑选了十二个作为自己的随行护卫,不论去哪都贴身保护。 在过去的十年里,这十二个侍卫之中有四人先后为保护李文栋而丧命。 但李文栋却并没有加派人手,而是又选了四人,依旧是十二个贴身侍卫。 他们这十二个人,各个都能以一敌十,再加上配合默契。 恐怕就算百人一拥而上都无法近身。 所以陈安晏的好奇之心远大于他的担心。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样的感觉在他们到了午门之后突然消失了。 他看了看李文栋,可这位八王爷从上车之后便闭着双眼,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 跟前天相比,今日这午门要冷清了许多。 虽也有一些大臣等着进宫,却没有昨日百官上朝的盛景。 这些官员见到了李文栋的马车也有些意外。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这位八王爷都是坐轿上朝,几乎没有见过他坐马车。 不过纵然如此,他们还是立刻上前见礼。 李文栋则是一一回礼。 而那些大臣很快就见到了马车上的陈安晏。 昨日在顺天府的大堂上,陈安晏曾亲口说出,会搬去王府小住。 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八王爷竟然为了迁就陈安晏坐了马车! 在这些官员的心里,又产生了一些心思。 很快,鸣过钟鼓之后,官员们都陆续进宫。 今日陈安晏有李文栋带着,倒是省去了通传的麻烦。 进宫之后,李文栋直接去了议事房,而陈安晏则是跟着太监去了文华殿。 李彧倒是早早的到了,却并没有看见李承。 至于宇文大学士,陈安晏在午门也见到了。 他在进宫之后似乎在跟李文栋商议什么,一起去了议事房。 李彧见了陈安晏心中一喜,连忙招呼他坐在自己身旁。 陈安晏上前正要准备坐下,却听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等等!那是常山王的位置!” 这常山王正是李承! 按照大梁的规制,一般太子登基之后,其他皇子都会被封为郡王。 之后再视其功勋决定是否封为亲王。 不过在最近的百年里,大部分郡王在十六岁之后便被封了亲王。 先皇驾崩之后,依先皇遗照,李彧登基为大梁皇帝,李承则被封了郡王常山王。 自宇文德荣开始为李彧讲学之日起,齐太后便差人将李承送来。 其实在大梁建朝这么多年以来,很少有皇上还需要上课。 因为大部分皇上在登基之前,都早早的被封为了太子。 而太子自小会得到一些大臣的教导。 与此同时,皇上也会派是大臣之子陪同太子一起读书。 而其他皇子则另外由其他大臣教导。 所以几乎不会出现太子和其他皇子一起读书的场景。 但是那时候李彧毕竟年级太小,而且又很早就被过继给了齐太后,所以齐太后如今让李承过来一起读书,宇文德荣也不好拒绝。 在这文华殿里,最前面的,自然是宇文德荣授课之地。 在下面还有两排桌椅,左前方坐着的正是李彧,平日里李承则坐在右前方。 陈安晏如今准备坐下的,正是右前方的椅子。 他听到了后面的叫喊声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却没有停下,而是踏踏实实的坐了下去。 坐下之后,陈安晏才扭头朝后面看去。 那里站着的正是李承,而刚才说话的,正是他身后的严公公。 陈安晏在初次进宫,去拜见齐太后的时候,已经见过了这两人,所以倒是并不陌生。 严公公见到陈安晏听到了自己的话依旧坐在了李承的位置上,脸上明显有些怒气,他身前的李承也似乎有些不满。 只见他几步来到陈安晏的身前,指着陈安晏说道:“这是我的位置,你坐后面去!” 其实,这位小王爷一开始来陪同李彧“读书”的时候,因为年纪比李彧还要小上一岁,所以极难管教。 每次日讲大部分时间都在安抚这位郡王爷。 等后来稍稍长大之后,他听了齐太后的教唆,又经常在日讲的时候捣乱。 就连宇文德荣都有些无可奈何。 但是他今天碰到了陈安晏,陈安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他连看都没有看这位常山王一眼,而是转身朝着李彧问道:“皇上,这是臣的位置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向李彧眨了眨眼睛。 李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不错,那就是你的位置!” 听到李彧的这句话之后,陈安晏这才一脸无辜的看向李承。 李承自然不吃他这一套,而是指着陈安晏再次说道:“你给我让开!” 身后的严公公也阴沉着脸说道:“陈公子,这是小王爷的位置,你还是让了吧!” 口中虽喊着陈公子,但言语之中却对陈安晏十分不屑!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陈安晏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论地位是云泥之别。 只不过凭着救了李彧一命才有了进宫的机会。 所以他们自然瞧不上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丝毫没有要让出这个位置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承和严公公说道:“下官遵皇上之命,坐在这里伴读,难道皇上刚才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 有皇上为他撑腰,他自然立于不败之地! 除非是齐太后亲临,说不定能为李承做主! 但齐太后昨日已经声称中毒加深,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驾临文华殿。 李承怒极反笑,大声说道:“我母后说了,根本不用听他的话,把他说的话当放屁就行了!” 话一出口严公公就知道不好,但他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齐太后在私下确实这么说过,但这话必定上不了台面,往重了说,可是欺君之罪! 李彧虽然不能对齐太后判罪,但治治李承倒是没什么问题。 听到李承这么说,李彧的脸色立刻变了。 不过还没等他发怒,门口又传来一声怒斥:“王爷请慎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伴读(下) 听声音,陈安晏便知道是宇文德荣来了。 宇文德荣的脚步声虽轻,但以陈安晏的听力,其实早就发现了。 所以他是故意激怒李承,却没想到这位郡王竟然如此口无遮拦。 至于宇文德荣,他在进宫之后又立刻去找李文栋,商议的还是高丽使臣之事。 虽说陈安晏昨日在顺天府大堂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件事由他一人解决,不用大梁朝廷出一两银子。 但宇文德荣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前日在知道李文栋将这件事交给陈安晏之后,他便一直担心此事。 因为在李彧回京之日,他们三人在皇撵之上,陈安晏便已经根据大梁探子的情报说了自己的分析和想法。 宇文德荣虽震惊于陈安晏的推算能力,但同时也觉得陈安晏似乎对周边邻国的想法有些激进,有主战派的倾向。 而且那些高丽使臣原本就对大梁不再赠送他们货物有所不满,再加上陈安晏还跟他们发生过冲突。 宇文德荣担心由陈安晏去谈判会加剧双方的矛盾,所以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奏折,请户部拨款,采办货物,今年继续给高丽赠送货物,同时还要找机会为陈安晏开脱。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由他——一个不入品级的皇上伴读来承担此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而宇文德荣之所以会如此关心陈安晏,除了不像破坏如今两国之间的和平之外,也是对陈安晏生起了爱才之心。 虽然那时候他才跟陈安晏见过两次,但对于陈安晏极有条理的分析以及局势的判断都有着自己的见解,虽说不见得陈安晏所说的都是对的,但在他这位堂堂一品大学士的面前还能如此侃侃而谈,让他觉得殊为难得! 再加上陈安晏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有了这层关系,日后辅佐皇上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可商谈的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陈安晏非但答应了继续赠送货物,甚至还允诺货物数量翻倍。 宇文德荣百思不得要领,想去找陈安晏问个清楚,谁知陈安晏早就离开了官驿,让他扑了个空。 所以他便想着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陈安晏将商议的结果呈报朝廷之后,自己再呈上奏折,不过对于这将货物数量翻上一番,他还是有些异议。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被关了一夜! 后来在顺天府大堂上发生的事,宇文德荣都看在眼里。 那几个纨绔子弟之事他倒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通过一把钢刀来证明有意谋反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而他真正关心的是高丽之事。 在陈安晏说完商谈的结果之后,这位大学士又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陈安晏为了解决这个两难之事,用了这样的办法。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位苏州来的酒楼少爷是不是真的拿的出这么多银子。 昨日因为他另有要事,所以在李文栋带着李彧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没有找陈安晏详谈。 不过他也听到了陈安晏会去王府小住。 再加上今日在午门口,他亲眼见到陈安晏从李文栋的马车上下来,便猜想李文栋和陈安晏必定有了一番交谈,这才在一早就找李文栋打听。 可谁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因为这么一耽搁,才姗姗来迟。 可谁知刚到文华殿附近,就听到里面的争执之声。 等宇文德荣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李承的那句话! 他自小读圣贤书,最重三纲五常,所以听了自然十分不悦,于是立刻出声训斥。 在听到宇文德荣的声音后,李承似乎也有些害怕。 而那严公公在瞪了陈安晏一眼之后,又换上一副笑面来到宇文德荣面前,行了一礼之后,说道:“阁老莫怪,李承郡王年幼,失了礼数,回宫之后,太后必定会有所管教!” 宇文德荣身为大梁三朝元老,如今又是内阁首辅,在朝中的威望可以说无人能及。 除此之外他还有不少门生在朝为官,所以不光是单文柏等人对他十分忌惮,就连李文栋和齐太后也不敢轻易开罪这位大学士。 在寿康宫,齐太后他们说话自然是毫不避讳,从不将李彧放在眼里,所以李承自小也耳濡目染,这才会在今日跟陈安晏争辩的时候脱口而出。 不过他年级尚幼,也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严公公不一样,虽说他跟齐太后他们一样,也瞧不起这位小皇帝。 可再怎么说李彧也是如今大梁正统的皇帝,他们这些臣子自然不敢当着朝中大臣的面直接顶撞。 李承今日口不择言,冲撞了李彧,若是没有被宇文德荣听到,严公公最多也就对李承稍稍提点,根本不会讲李彧和陈安晏放在眼里! 但不巧的是宇文德荣正好在门口已经听到了,若是严公公身为寿康宫的总管,又是齐太后的心腹,自然要替李承的无礼开脱。 若是放在历朝历代,若是有臣子甚至王公如此冲撞皇上,极有可能会被判欺君之罪,轻则下狱,重则杀头。 所以严公公那么说,无非是想要李承免于处罚! 毕竟回到寿康宫,如何管教都是齐太后说了算。 陈安晏何等聪明,自然一下子就看穿了严公公的把戏。 不过他却也没有吱声,而是也看向了宇文德荣,想看看这位大学士对李承,或者说是对寿康宫的态度。 宇文德荣却根本没有理会严公公,而是走到了李彧面前,先行了臣子之礼,而李彧和陈安晏也立刻行了学生之礼。 宇文德荣再看向李承的时候,这位郡王爷立刻躲到了严公公的身后。 宇文德荣立刻面色一沉,对着李承说道:“郡王爷冲撞了皇上,还不请罪?” 严公公一听,宇文德荣这话似乎是在给李承一个台阶,于是立刻把李承拉到身前。 他自己则是探首到李承的耳边小声说道:“王爷,赶紧给皇上赔罪!” 可李承却立刻摇头说道:“我不要!我不要!” 说着又指向了陈安晏,大声说道:“要赔罪也是他赔罪!” 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向这位在寿康宫被贬的一文不值的皇上赔罪! 严公公有些头大,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宇文德荣脸上已经由不悦开始变成了愤怒! 其实这位李承郡王并不讨宇文德荣的欢喜! 因为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李承在后宫俨然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在小时候稍有不如意便会哭闹,稍稍长大之后,甚至还会对宫女太监拳打脚踢。 就连严公公也曾经被李承抓伤过。 但他毕竟是齐太后的亲生儿子,而齐太后又有拥他为帝的心思。 所以这整个后宫只能对这个小霸王多番忍让,甚至有不少宫女和太监远远的见到这位小霸王便直接绕路走! 相反,李彧以为自小有赵公公的管教,十分懂事。 五岁便开始读书识字,六岁由宇文德荣亲自教导。 而齐太后得知之后,便也让李承跟着李彧一起读书。 宇文德荣不好拒绝,便也就默许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郡王爷每次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捣乱。 为此,宇文德荣也多次跟齐太后提及,要她多加管教这位郡王爷。 齐太后虽嘴上答应,但实际上反而还夸李承做的好! 在她看来,影响了李彧读书,一旦日后无法学以致用,在朝廷的声望必定会受影响,那么她便有机会助李承篡位! 宇文德荣见李承如此不知悔改,自然十分愤怒,朝着李承和严公公一甩袖子,背着身说道:“既然本官无法教导郡王爷,那就请赵公公将郡王爷带回寿康宫,由齐太后亲自教导!” 严公公听了大急,连忙说道:“大学士请息怒,郡王爷年幼,还望大学士再给他一次机会!” 听到宇文德荣要将李承赶回寿康宫,严公公会有如此反应,是因为齐太后将李承送来,自然不光是给李彧捣乱那么简单。 一方面他确实想让李承也跟着宇文德荣学一些治国之道,日后一旦得了皇位也能用得上。 但更多的是让严公公前去监视李彧。 不过在过去这几年里,李彧的身边一直有着赵公公的陪同,严公公并没有能发现什么。 而宇文德荣则是冷冷说道:“既然如此,若郡王爷真心悔改的话,那就回去将《礼记》抄上十遍,抄完之后再来!” 严公公则是皱着眉说道:“宇文大人,这《礼记》足有五千余字,郡王爷年纪还小,抄十遍是不是太多了?” 按照大梁律例,太监不许习字。 所以在最近这些年里,宫里的太监除了赵公公能识些字之外,其他的太监,几乎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严公公自然也是如此,而他能知道这礼记的字数,完全是因为在殿外多少听到一些宇文德荣的讲述。 听到严公公还在这里讨价还价,宇文德荣冷哼道:“若是有一字错漏那就再加十遍,而若是被本官发现有人代抄,那以后就不用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扳指 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严公公的脸色也变了。 他没想到这位三朝老臣竟然如此不给齐太后面子,而李承更是躲在他的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 严公公硬着头皮说道:“阁老请息怒,今日之事老奴回去之后必定会禀告太后,对郡王爷多加管教,至于罚抄十遍《礼记》,还请阁老多宽限几日。” 他这番话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在服软,但却让人隐隐觉得他是在用齐太后来压宇文德荣。 不过他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以李承的性格,就算只是读上几遍《礼记》都有些困难,更别提抄上十遍了! 但如此一来,他就没有借口在这里监视李彧。 虽说李彧来此读书已经有差不多七年了,但之前一直都有赵公公照料,严公公就算陪着李承前来,却也根本不敢造次。 如今赵公公不在了,他便想着这小皇帝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前两日他在文华殿外偷听,听到李彧因为没能答出宇文德荣提出的问题被罚,便将此事告诉了齐太后,齐太后还赏了他一篮子点心。 在严公公看来,既然赵公公已经不在了,那如今就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但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就如当头棒喝一般。 若是齐太后知道了此事,必定会怪罪于他! 在这些年里,齐太后也试图拉拢过宇文德荣,可这位三朝元老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封王,似乎在官职上已经没有上升的空间了! 但在大梁,想要封异姓王难如登天! 据史书记载,大梁建朝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在建朝初期封了十多个异姓王,之后便再也没人得到这样的殊荣。 齐太后虽然野心极大,但对于此事却没有什么信心。 所以只能以金银利诱! 可谁知宇文德荣最恨满身铜臭,他出生至今,一直到当上了内阁首府,一直都过的十分朴素。 所以自然对齐太后他们不屑一顾。 而且宇文德荣已过了古稀之年,他如今最想见到的是,李彧能够正式掌权。 到了那一天,他也能功成身退! 如此一来,齐太后自然十分担心宇文德荣在教李彧读书的时候会不会跟他说些什么。 这也是她派严公公带着李承前来监视的主要原因。 若是因为今日之事,让他们都联合起来对付寿康宫,齐太后自然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李彧身边如今还多了一个陈安晏,虽说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但齐太后在多番观察之后,也不敢对陈安晏小觑。 因此,严公公实在不愿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赶回寿康宫。 而宇文德荣自然也听出了严公公话中之意!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根本不担心,反而是对着严公公说道:“本官的话,难道严公公没有听清?郡王爷若是不抄满十遍《礼记》,就不许进这文华殿,莫非严公公是要本官把这文华殿的规矩拿出来?” 严公公一听,脸色再次大变! 这文华殿的规矩,李承或许还不知道,但严公公早有耳闻! 依照礼制,大梁上下对于尊师重道都看的很重,所以在有师父之称! 而这文华殿,正是太子读书的地方! 为了显示对于恩师的尊重,李彧的先祖早就定下的规矩,在这文华殿中,只有师和生,而没有君和臣。 所以此刻在文华殿,宇文德荣最大! 他就算想要责罚李彧,李彧也只能乖乖承受。 更不要说是李承这个郡王了。 看眼前的架势,若是严公公再不带着李承离开,宇文德荣很有可能会真的出手惩戒! 见到宇文德荣软硬不吃,严公公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带着李承回寿康宫,将此事告诉齐太后再做打算。 在向宇文德荣告退之后,严公公正准备带着李承离开。 可宇文德荣却冷声说道:“皇上在此,你们难道不向皇上告退吗?你们寿康宫的人就这么没规矩?” 严公公无法,只能再次向李彧告退。 李彧却是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的说了个“滚”字! 听到李彧的这个“滚”字,宇文德荣虽面有异色,却并没有说话。 严公公紧紧的攥着拳头,却又不敢发作。 只是没想到,李彧的这个“滚”字,吓了李承一跳。 他拉着严公公的手一抖,却把一样东西从严公公的怀里扯了出来。 严公公一惊,想要伸手接住却依旧来不及了。 眼看这件东西就要掉在地上,陈安晏眼疾手快,反身下腰将这件东西接住。 一眼扫过,正是一枚翠绿的扳指。 虽说陈安晏对这些东西并不在行,不过他也能从其做工看出这枚扳指必非凡品。 而一旁的李彧见到这枚扳指后,脸色也沉了下来,正要说话,却发现陈安晏极其隐蔽的朝他摆了摆手。 虽说心中愤怒,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李彧认出了这枚扳指正是赵公公之物! 说起来,这也是先皇赏赐给赵公公的珍奇宝物之一。 在早些年,越国曾进贡了一块品质极佳的翡翠,之后先皇便命能工巧匠打造了不少器件,其中便有这枚扳指,而上面正刻着福寿绵长四个字。 先皇对这枚扳指爱不释手。 后来有一年,高丽派了使团出使大梁。 那时候,高丽国中正好出了一个神箭手,百步穿杨也不在话下! 此人随着高丽师团一同来到了大梁,酒宴之后,高丽使臣提出比试射箭。 先皇尚武,对宫里的侍卫以及一干武将也十分有信心,自然应允! 可谁知几场比试下来,大梁竟然一一落败,而高丽的那个神射手已经将靶子移到百步之外,依旧能百发百中! 甚至狂言“大梁不过如此!”等云云。 先皇听了颇为不悦,再看那些侍卫和武将,一个个竟然都垂头丧气,因为他们自知在这么远的距离没有命中靶心的能力! 就在先皇无奈之下,只能认输的时候,赵公公站了出来,想要一试。 那些高丽使臣见到赵公公站出来,一个个都满脸嘲笑。 在他们看来,大梁果然已经没有能人了,竟然让一个太监出来比试。 那个高丽神射手一脸不屑的看了看赵公公,再次弯弓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不过他随后也坦承,以他如今的能力,也只能射这么远。 而且想要再射第二箭,也至少得休息半个时辰,否则手臂根本吃不消这样的负荷! 相比高丽师团的欢呼和大梁将士的沉默,赵公公看起来仿佛波澜不惊,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那个神射手的神勇! 赵公公取过弓箭之后,正要射箭,却只见先皇将自己手上的那枚扳指拿给了赵公公。 其实扳指最开始只是一种射箭的辅助工具,用来扣住弓弦以便拉箭,防止放箭时,急速回抽的弓弦擦伤手指。 只是后来也渐渐变成了一种装饰的之物。 只见赵公公弯弓射箭一气呵成! 那支箭果然也射中了靶心,与此同时,还将那个高丽神射手的箭击落! 如此一来,轮到了大梁将士欢呼,先皇也终于再次露出的笑颜。 赵公公说了“幸不辱命”四个字后,便将那枚扳指再次呈给先皇。 不过先皇认为他此次殿前杨威有功,便将这枚扳指赐给了赵公公。 只是赵公公本就是个习武之人,身上不喜欢戴这些饰物,便将这枚扳指放在了自己的住处。 李彧这些年经常去赵公公的住处玩耍,自然也经常见到这枚扳指,所以赵公公便将这枚扳指的来历当成故事讲给他听。 因为从小就把玩过,所以李彧一眼就认出了严公公的那枚扳指正是赵公公之物! 气愤之下,他自然想要直接质问严公公。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的手势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陈安晏。 陈安晏将这枚扳指递到严公公面前,说道:“公公千万收好!” 他故意背对着宇文德荣,不让他看见这枚扳指。 陈安晏的这个动作正合严公公的心意! 宇文德荣跟随先皇多年,严公公也担心宇文德荣会认出这枚扳指,质问他来历。 不过这陈安晏的语气却又让他觉得是在嘲讽自己! 所以他接过之后立刻收了起来,又恶狠狠的瞪了陈安晏一眼之后,带着李承灰溜溜的离开了文华殿。 若是论资历,在宫里,原本只有赵公公能压严公公一头。 因为有齐太后的撑腰,严公公根本不把其他太监总管放在眼里。 若不是赵公公武功高强,在皇宫内无人敢得罪,否则严公公甚至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如今赵公公已经过世,在后宫,俨然一副他说了算的架势。 可没想到今日在文华殿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回去要受到齐太后的责罚不说,也不知道李彧和宇文德荣注意到那枚扳指没有! 赵公公的遗物有一大半是被严公公霸占了。 其中就包括了这枚扳指。 作为宫里的老人,严公公自然也早就见过先皇戴这枚扳指。 后来先皇将他赏赐给赵公公的时候,也让他羡慕了很长时间。 如今这枚扳指总算归了自己,他便日日带在身上。 齐太后不在的时候,他便戴着炫耀。 下面的那些太监和宫女自然也不敢告他的状,却没想到被李承扯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日讲 如今他可不敢再戴了! 带着李承出了文华殿之后,便直奔寿康宫。 一路上,不少太监和宫女见到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都十分诧异。 毕竟在这个时候,能让这位寿康宫总管如此失态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在严公公带着李承离开之后,宇文德荣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他看了看李彧也不禁叹了口气。 宇文德荣也算是看着李彧长大,在他心里,自然是要维护大梁正统。 只不过齐太后的地位尊贵,他虽贵为一品内阁首辅大学士,却也无法干涉齐太后的所作所为。 而且齐太后还有不少朝中重臣为他出谋划策,宇文德荣自然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在这些年里也只能尽力维护李彧,同时也不给他们抓住自己把柄的机会,他担心一旦自己被贬,那枚李彧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宇文德荣也曾经想去探一探李文栋的想法。 曾经多次登门拜访,却每次都吃闭门羹,以至于让他觉得李文栋已经投靠了齐太后,甚至是有意夺位。 特别是在看到李文栋对待李彧的态度之后,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宇文德荣在这些年里,虽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稍有大意,便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 不过尽管如此,在这近十年里,他却一直满怀希望。 因为李彧的身边还有一个赵公公。 赵公公虽然只是一个四品的总管太监,但在朝中既有威望。 同时,在大内侍卫之中也颇受尊敬。 李彧有他的保护,宇文德荣才能安心的在朝政上为李彧解围。 可遗憾的是,赵公公身死,李彧身边换成了如今的陈安晏。 虽然已经略微见识过陈安晏的学识,可毕竟无法像赵公公那般时时保护皇上。 而且,赵公公的武功在宫里远胜过那些大内侍卫,而陈安晏年纪跟皇上相仿,还患有重疾。 在他看来,要让陈安晏在短时间内代替赵公公,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在皇宫里,皇上的安全至少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论是用膳还是护卫,都有多名太监宫女和侍卫互相监督,而且齐太后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宫里动手。 想到此处,宇文德荣再次叹了口气。 李彧和陈安晏都面面相觑,他们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位大学士在想些什么。 宇文德荣很快就恢复了神态,只见他取出了《大学》。 《大学》和《尚书》是每日讲学必读之文,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在正式讲学之前,都需将这两本书各读十遍,随后,宇文德荣再在其中选取一些内容进行讲解。 原本每次在这个时候,李承总是会在一旁捣乱。 他读的速度或快或慢,每次都在宇文德荣快要发怒的时候,才开始收敛。 今日坐在旁边的是陈安晏。 与李承不同,陈安晏根本没有再读,整个文华殿就只有李彧一人读书的声音。 就在李彧读完了第二遍之后,宇文德荣终于忍不住说道:“陈公子,你为何不读?” 在他看来,如今的陈安晏跟多的还是小聪明,所以他倒是愿意将他培养成一个能够辅佐李彧的贤臣。 所以在见到陈安晏如此之后,心中也有些不悦。 陈安晏淡淡说道:“读的目的在于记,下官早已熟记在胸,自然不必再读!” 其实,像《大学》、《尚书》这类书并不是陈安晏喜欢的类型。 不过当初为了打发时间倒也读过两遍,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早就能倒背如流。 所以他如今这么说倒也不是在夸大其词。 宇文德荣有些吃惊,再次问道:“你是说,这《大学》你都记下了?” 这《大学》的字数虽不及《礼记》,但也有两千余字。 在他看来,以陈安晏这样的年纪,背上三五百字的文章已经殊为不易,更何况是《大学》这样的典籍。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他看宇文德荣的脸色,似乎并不相信,只是碍于情面,并没有要求他背。 他扭头一看,见到李彧也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李彧自然也不太相信陈安晏所说。 因为他自己也在背诵这些文章,其困难他自然十分清楚,经常是背了后面忘了前面,背了前面又忘了后面。 他知道陈安晏聪明,还会武功,不过对此,他还是有些怀疑。 陈安晏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在陈安晏将《大学》全文都背下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宇文德荣和李彧的吃惊。 不过李彧在吃惊之余,再看向宇文德荣的时候却甚至有一丝得意! 宇文德荣放下了书本,却没空去看李彧,而是细想了片刻,取了其中一段,让陈安晏解读。 在他看来,陈安晏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最多也只是记性远超同龄之人,他不相信陈安晏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可谁知陈安晏不仅答出来了,甚至还答的十分完整和透彻。 如此一来,宇文德荣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再次提了几个问题,而陈安晏不仅对答如流,甚至还能引经据典。 按照宇文德荣的看法,这是在科考,陈安晏必定能够高中! 不过他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像陈安晏这样的“神童”,为何之前一点名声都没有! 在宇文德荣为官这么多年里,他早年间也曾在地方任过学政之职,所见过的聪明少年也不在少数。 甚至也曾见过在十五岁就中举的天才! 但事实上,他心里也很清楚,大梁地大物博,能在十五岁中举,这样的天才可以说百年难得一遇。 其实大部分所谓的“神童”都是夸大其词,要么是作了几个狗屁不通的对子,要么是“借鉴”了几句诗词,再有就是背上几篇文章典籍。 但只要细细一问,都会漏出马脚。 这些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为这些所谓的“神童”博一个名声,因为在科考之时,名望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条件。 宇文德荣为官多年,自然也十分清楚其中的门道。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有一丝机会,这些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创造成名的条件。 因此在宇文德荣看来,陈安晏有如此学识,根本不可能到今天还默默无闻。 他倒是听说苏州府有个所谓的“神童”,但那首“一片两片三四片”的诗,在他看来根本都算不上是诗! 看到宇文德荣听了自己的回答之后,一直没有说话,而且脸色似乎也有些变化,陈安晏皱了皱眉问道:“宇文大人,莫非是下官所答有误?” 他深居简出,对于自己的“聪明”也还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认识。 而宇文德荣又是堂堂一品大学士,其学识自然远超常人。 所以在见到宇文德荣这副神情,之后,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回答了。 不过宇文德荣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看上去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彧见状也喊了一声:“宇文大人!” 宇文德荣立刻回过神来,口中却是喃喃说道:“没错没错,你答得很好!” 陈安晏虽然跟李彧坐的是同一排,但位置还是要稍稍靠后一些。 所以在陈安晏开始背诵《大学》的时候,就扭着头一脸吃惊的看着陈安晏。 如今见到宇文德荣似乎比自己还要吃惊,李彧立刻换上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过去,每次日讲,宇文德荣提出的问题,他大多都只是一知半解,今日见到陈安晏如此对答如流,觉得十分“解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安晏是他的人! 是他将陈安晏带来了京城!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宇文德荣讲了哪些东西,李彧几乎没有听进去。 所以他又被宇文德荣罚抄。 不过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欣然接受! 熬了一上午,日讲终于结束了。 李彧立刻带着陈安晏去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李彧就忍不住问道:“刚才在文华殿你为何要阻止朕?” 李彧指的自然是刚才严公公掉出的那枚扳指。 在他看来,刚才正好宇文德荣在场,正是揭发严公公的好机会。 不过,虽然他十分不解,但总算还是听了陈安晏的话。 陈安晏却笑着说道:“皇上不必急于一时,用不了几日,他就会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说完之后他又把跟李文栋的心思告诉了李彧。 得知李文栋是站在他这边的,李彧自然十分高兴,毕竟怎么说李文栋也是他的皇叔。 而这些年因为对自己的冷漠,让他产生的对李文栋的怨恨也一扫而空。 随后,陈安晏又将跟李文栋商议的为赵公公安葬在皇陵所想的办法告诉了李彧。 李彧听了微微皱纹,似乎有些担忧:“这个办法能行吗?” 陈安晏也只能苦笑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除非……” 说到此处,他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彧连忙问道:“除非什么?”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那个办法实在有些冒险,甚至有可能会将李文栋拖下水。 如今既然知道了李文栋站在他这边,自然不愿他涉险。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到:“除非等皇上正式掌权之后,再下旨将赵公公移葬皇陵!” 李彧一窒:“这……” 第一百二十章 贵喜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其实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不过他对陈安晏抱的希望太大! 不管是在之前在苏州府还是到了京城之后,面对困境,陈安晏总能想出一些奇怪的点子。 在他看来,陈安晏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一般。 但仔细想想,他跟自己一样,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有赵公公的照顾,在宫里都如履薄冰。 陈安晏还一直患有重疾,情况要比他糟糕的多! 在来京城的路上,有好几次陈安晏寒症发作。 虽说已经紧闭门窗,但李彧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什么样的病痛,会让人发出如此的惨叫。 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李彧清楚的知道,陈安晏并非一个柔弱之人。 所以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在做出一些决定时,就算起初他并不理解,却也十分支持。 最重要的是,陈安晏的这些计策,最后证明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而如今赵公公之事也同样如此。 如果真的有万无一失的方法,陈安晏自然不会如此冒险。 在这番仔细斟酌之后,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这时候,有个小太监在通传之后端上了一些点心。 按照李彧的习惯,上午读完书之后会来到御书房用些点心,再小憩片刻。 陈安晏看了看这个太监,看他的服饰,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太监。 赵公公死后,如今在敬事房身份和地位最高的就是严公公。 虽然还有几个宫的太监跟他一样,为正五品的总管太监,但他毕竟伺候着齐太后,其身份地位远非其他太监可比。 所以在宫里很多人看来,大内总管大太监这个职位非严公公莫属! 齐太后自然也希望严公公能当此职。 虽说这么多年以来,齐太后用严公公用的颇为顺手,而且很多她不不便做的事也都由严公公去做。 但他跟单文柏等人也商量过,若是严公公当上了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的官职,绝对是利大于弊! 李彧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再有四年便能执掌大权。 这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其实十分不利。 因为若是李彧在这四年之内,不犯什么大错,就算只是一个平庸之辈,但毕竟是先皇御封的太子,是大梁正统的皇帝,他们根本没有借口夺取李彧的皇位。 所以,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李彧掌权之前就将他除掉! 能够将李彧杀死自然能够一劳永逸,不过若是不能杀死,至少也要设计陷害,以莫须有的罪名让李文栋以及四为顾命大臣不得不将他的皇帝之位罢免! 不过想要在皇宫大内除掉李彧并不容易,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李彧一直有赵公公在身边守着。 除非买通所有的大内侍卫,再请杀手进宫行刺。 否则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皇宫里有六百多个侍卫,不可能所有人都会投靠他们。 就像杨雄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的人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还有不少像那位兵部老尚书一样的保皇派。 而若是不顾一切,派人行刺李彧,就算真的得手,他们也必定会判罪,李承也无法坐上这个皇位。 至于用毒就更加行不通了。 在赵公公的命令下,李彧所有的进食都会经过赵公公之手。 赵公公虽然对用毒并不十分在行,但配上银针,想要鉴别一些常见的毒药并不困难。 除此之外,那便只有用计将李彧拉下皇位。 就像当年的杏花一样。 其实,除了杏花之外,齐太后他们也用过不少其他的计策,但无一不是被赵公公化解了。 眼看距离李彧掌权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们自然也十分着急。 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他们齐太后他们自然不愿放过。 若是严公公当上了这个总管大太监,那么整个后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仅如此,他也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监视李彧了。 不论是配合齐太后他们派人刺杀,或者设计一些计谋来陷害,都易如反掌。 所以齐太后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因此,在得知了赵公公的死讯之后,齐太后便放出风声,想要让严公公当这个总管大太监。 这个消息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而且在大家看来,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这个职位需要内务府总管的同意,而李文栋并没有立刻答应。 虽然大家觉得有些奇怪,但仔细一想,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总管大太监不同于皇宫内各个宫里的总管太监,不光要总管整个后宫,而且需要十分机灵,办妥每一件皇上交办的差事。 所以依礼来说,李文栋也需要过问一下李彧。 虽然李文栋如今总理朝政,但毕竟不是权臣,遇到有关皇上之事,还是会征求皇上的意见。 所以大家都认为,在李彧回宫之后,这件事便能定下了。 只是到今日李彧回宫已经是第四天了,总管大太监之职却迟迟没有宣布。 而李彧少了赵公公的伺候,竟然直接去敬事房找了个入宫没多久的太监贵喜来贴身伺候。 不过齐太后他们也并不担心,因为贵喜这样的新人太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跟严公公争权。 齐太后也想过私下找贵喜谈谈。 在他们看来,若是能收买贵喜,倒也能省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只不过这贵喜从前天开始在李彧身边伺候,这两天他们却发现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贵喜。 因为在贵喜的身边总是有两个侍卫! 一旦想要靠近贵喜,就会被他们阻止。 就算亮出齐太后的身份,他们也并不在意,坚称是得到了皇上的旨意,要粗寸步不离的保护贵喜。 无奈之下,齐太后他们只能放弃,不过这也让他们起了疑心,一直在派人催促询问严公公被封总管大太监之职一事。 只不过李文栋一直避而不谈,他们也没有办法,所以此时便也暂时搁置了。 陈安晏看了看贵喜,却发现这个小太监也正好在偷偷看他。 这个小太监看上去也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看上去白白净净。 见到陈安晏看向自己,贵喜明显的有些紧张,连忙低下头退到了门口的位置。 陈安晏想了想,将杨雄唤了进来。 一问之后才知道了其中缘由。 在过去,李彧所有之事都有赵公公经手。 如今赵公公不在了,杨雄虽然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但毕竟有许多事不是他一个大内侍卫方便去做的,而且他如今主要的指责是保护皇上,所以李彧身边确实缺一个伺候的太监。 杨雄在升任指挥使之职后,也算是有了两队手下。 而且经过李彧的同意,他这两队手下都是他亲自挑选。 虽说平日里他不太合群,但毕竟在宫里数十年,对于大部分侍卫的底细还是略知一二。 所以他挑选的几乎都是没有被齐太后收买的人。 在他们回京那日,杨雄在去出恭的时候,见到了贵喜。 杨雄在皇宫当差多年,宫里大部分太监都见过,而见到这个贵喜觉得面生便攀谈了几句。 杨雄得知,这个贵喜本名姚贵,甘肃人士,今年十五岁。 因为家乡闹饥荒,爹娘为了让他活命,将仅有的一点吃的都留给了他,在一个夜里双双悬梁自尽。 第二天一早,见到自己爹娘的尸首之后,贵喜悲痛欲绝,却又无可奈何。 将他们安葬之后,他知道若是仅凭爹娘留下的食物,最多也就只能撑上七八日,时间一长,也只能活活饿死。 思来想去,贵喜决定沿路乞讨,赶往京城。 在他看来,京城是天子脚下,必定是整个大梁最富裕的地方,肯定能有他一口饭吃。 也算是老天有眼,虽说路途遥远,贵喜走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到了京城。 见到这么多富丽堂皇的宅子和铺子,贵喜十分兴奋,想着能在这里找个活计。 可衣衫褴褛,浑身臭味,那些铺子根本不让他靠近。 一直到一处宅院的门口,虽说这里的人见到他之后也都掩着鼻子皱着眉头,不过却没有将他赶走,还问他是不是要找活。 这个宅院虽贴了些告示,但贵喜家境贫寒,没有读过书,所以不识字。 听到他们愿意请自己干活便立刻答应了。 签字画押之后,贵喜便被带了进去。 第一件事便是让他洗了个热水澡。 贵喜觉得舒坦无比! 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拿了一晚药给他服下,说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用膳,已经有了胃疾,这是治他的胃。 贵喜涉世不深,便信了。 服下之后立刻昏昏沉沉,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净了身。 而这座宅院正是皇宫招收太监的地方。 贵喜也想过自尽,不过却被身边的老太监劝下了。 用这个老太监的话来说,贵喜看上去并非富贵人家,如今身无长物,再加上年岁尚小,也没什么力气,所以在外面也很难寻到活计。 如今净了身,入宫之后总算是有个活命的机会,不用再为吃穿发愁。 在宫里待上几十年,存些银子,等年纪大了便出宫享享清福,也不枉这一辈子。 贵喜想到为了让自己活命,双双自尽的爹娘,这才放下了轻生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任(上) 因为在这来京城的一路上,贵喜都只能沿路乞讨,再加上家中突逢大变,这也让他变得比同龄人更加机灵和成熟。 不过,也因为力气不大,而且也没有给上面首领太监孝敬的银子,所以被安排去了打扫厕所! 这才让杨雄有机会见到这个小太监。 经过一番攀谈之后,杨雄也对这位小太监颇为同情。 不过他也想到了让贵喜去伺候皇上。 如今看起来,贵喜身家清白,应该不是齐太后他们的人。 否则齐太后肯定会找机会安排贵喜接近皇上,而不是在这里被欺负。 于是杨雄在跟李彧商议之后,便将贵喜留在了身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杨雄派了两个底子干净的手下跟在贵喜身边。 一方面是可以保护贵喜,另一方面也能监视贵喜。 因为在杨雄看来,这贵喜虽说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但毕竟在皇上身边伺候,他也不敢大意。 原本他们想把这件事告诉陈安晏,却没想到陈安晏在顺天府大牢待了一晚。 昨日后来虽然也进了宫,不过却又匆匆离去。 今日贵喜正好也在这里,他们便将此事告诉了陈安晏。 陈安晏听完之后,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如今李彧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伺候的人,自己不能时时在他身边。 杨雄虽在宫里,但一来他的地位远不如赵公公在世之时,二来有不少事让他去做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他并没有跟这个贵喜多谈。 因为杨雄如此安排,也算妥当,若是换成是他,也不一定能做的更好。 而且,他在得知杨雄如今也在为皇上建立势力,也十分高兴。 大内侍卫对于日后的夺权十分重要。 若是将皇城紧闭,六百多个大内侍卫能很轻松的将皇宫拿下! 杨雄如今还只是三品指挥使,上面还有两个副统领和一个统领。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会在一年之内让杨雄当上副统领,到时候就能更加轻松的为李彧做事! 至于那统领之职,陈安晏倒是暂时不做他想。 因为如今的这位大内侍卫统领杜飞在李彧的眼里,十分神秘。 据李彧所说,赵公公曾经向他透露,赵公公曾经跟杜飞交过手。 赵公公也只是胜了一招半式而已。 而自那之后,这位大内侍卫统领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侍卫处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两个副统领,除了必要的露面之外,其他时间很难见到此人,。 杨雄曾经听说,齐太后似乎也想过去拉拢这位宫里的第二高手。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杜飞虽说不敌赵公公,但至少也能将赵公公牵制住,如此一来,他们便有机会对李彧下手。 不过此人似乎沉迷武学,对于权势并不在乎。 而且,自那之后,杜飞便很少露面。 所以,杨雄只要当上了副统领,也算是能控制皇宫一半的侍卫了。 对于李彧来说,杨雄的官职越高,对他就越有利。 陈安晏又跟李彧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退,准备出宫。 李彧原本想留他在宫里用膳,因为下午还有日讲,他很想看陈安晏将宇文德荣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陈安晏却拒绝了。 因为昨日在顺天府大堂,李文栋封了他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的官职,依礼他今日一早就得去上任。 已经因为日讲耽搁了半日,所以下午他得去礼部报道。 在出宫之前,陈安晏去了议事房。 见到李文栋之后,跟他说了自己出宫的打算。 原本照他的意思,这礼部并不远,自己走两步也就到了。 却没想到李文栋让用自己的马车。 用他的话说,他每日都是清晨至,夜幕归,白天也用不上马车。 就算真的有要事要出宫,宫里也有轿子,不会耽搁。 告谢之后,陈安晏正准备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他又产生了那个神秘的感觉! 陈安晏看了看周围,这议事房中的大臣以及在外面巡逻的侍卫似乎都没有察觉。 这个奇怪的感觉从出了吴王府一直到午门口消失,现在却又出现在了议事房! 这时候,李文栋也发现陈安晏似乎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陈公子,你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股感觉又突然消失了! 陈安晏也立刻回过神来,再次向李文栋告退:“没事,下官告退!” 出了议事房的大门,他再次看了看周围。 此时午时将至,附近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无奈之下,陈安晏再次折返到御书房,发现李彧已经在小憩。 他跟杨雄说了自己今日的那两次奇怪的感觉,杨雄听了也觉得十分奇怪。 若是有人在宫外暗中监视他们,这倒是有可能,但是在宫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又是在大白天,根本不可能有人躲在暗处监视不被发现! 不过话虽如此,杨雄还是派了两个人,前去议事房查看。 陈安晏的轻功虽好,但武功相比大内侍卫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虽说杨雄做了如此安排,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必定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也起身离开了皇宫。 一出宫门,就看到了李文栋的马车! 显然,李文栋一早就吩咐过,说陈安晏中午会用他的马车。 所以那赶车的车夫见到陈安晏,立刻驱车上前。 至于那十二个侍卫,原本按照李文栋的意思,最好也跟着保护陈安晏。 不过却被陈安晏拒绝了。 在经过昨夜的交谈之后,在陈安晏的眼里,李文栋可比他重要多了。 而且自己轻功不俗,就算遇到危险逃命应该不成问题! 再加上那十二个侍卫原本就是宫里的人,所以在这些年里,只要李文栋进宫,他们便去侍卫处或是其他地方歇息,在短时间里也找不到他们的人。 那车夫见拗不过陈安晏,只能就此作罢。 连续吃了两天的馄饨,陈安晏今日也想换换口味。 便让这车夫寻了个酒楼,用过午膳之后,他们便直奔礼部衙门。 礼部衙门就在承天门外,从午门到那里也就一里出头。 而陈安晏这个四译会同馆大使,其实就是掌治接待贡使馆舍之事。 按照规矩,他这样的一个小小九品官,在礼部衙门根本没有他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远处的会同馆。 但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跟皇上的关系。 而且昨日还住进了吴王府,今日跟李文栋同坐一一辆马车进宫,如此一来,朝中上下无人敢小视这个少年。 所以他们特意将陈安晏的位置放在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 其实,像陈安晏这般两手空空的前来任职,失礼的很。 若是换做旁人,必定会受到责罚,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将官职撤去! 因为按照礼制,陈安晏需要带着官凭和官印才能上任。 不过礼部的那些官员并没有为难他。 甚至在陈安晏到礼部衙门的门口时,礼部侍郎竟然亲自出来相迎! 甚至还说,若不是尚书大人在议事房跟摄政王大人议事,否则必定也会出来相迎! 不过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礼部尚书洪遂良是因为知道陈安晏今日会来礼部任职,特意外出! 因为这位尚书大人很清楚的知道,若是待在礼部衙门的话,必定会陷入两难之境! 如果他跟礼部侍郎一样,出来迎接,必定会被朝中大臣讥讽,堂堂一位从一品的礼部尚书,竟然要来讨好一个九品芝麻官! 但如果不出来迎接,他又担心会驳了李文栋的面子! 毕竟,现在朝野上下皆知,李文栋跟陈安晏的关系恐怕非同一般! 李文栋贵为摄政王,而他这个礼部尚书又不是顾命大臣,所以他又担心李文栋会对自己不利!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随便寻了个由头,打着跟李文栋商议对策的名义进宫。 陈安晏自然想不到,他这个九品芝麻官竟然会逼得一位尚书大人用了遁术! 进了礼部衙门之后,主位自然是尚书大人的位置! 下首便是礼部侍郎,再接下来的位置原本是礼部郎中,不过如今已经变成了陈安晏这个四译会同馆大使的位置! 这也是洪遂良跟礼部官员商议之后定下的! 若是由礼部尚书亲自招呼陪同陈安晏,确实有些不妥,而礼部侍郎作为礼部的副职,倒也还算合适。 在礼部下辖除了礼部司、祠部、膳部、主客四司之外,还设有铸印局,掌铸造皇帝宝印及内外官员印信。会同四夷馆,掌接待各藩属、外国贡使及翻译等事。 按照大梁朝制,鸿胪寺专司他国邦交。 只不过鸿胪寺卿也不过是个四品官员,在接见他国使臣的时候,面对的大多都是皇子、丞相或是大将军等等,所以在气势上往往就弱了一头。 因此在最近这些年里,礼部也开始插手外交之事。 其实,在大梁建朝之初,就是由礼部负责外交。 不过随着大梁国力日盛,便将礼部负责外交的衙门独立出来,成了现在的鸿胪寺。 那个时候,鸿胪寺卿虽说官职不高,但因为震慑于大梁的国力,所以周边各国来朝的时候都不敢小视。 如今,大梁的国力远不如当年,所以鸿胪寺也已经没有当年那般硬气了。 否则,这次高丽使臣前来,哪里用得着李文栋这个堂堂摄政王迎出城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任(下) 因此,这鸿胪寺如今在朝廷也受不到太大的重视,也是之前鸿胪寺卿孙大人在见到高丽使臣吃瘪之后,会异常兴奋的原因。 若是大梁国力回到顶峰,那外交势必会变得强硬。 而他这个鸿胪寺卿的地位也同样会水涨船高。 否则,按照如今这个形势,最多三到五年,恐怕鸿胪寺会再次并入礼部! 这也是李文栋将陈安晏放到礼部任职的原因。 陈安晏这次处理两国邦交有功,按理来说本来就该封赏。 虽然眼下还不好说是否真正已经解决了高丽的这个隐患,但对于朝廷来说,毕竟也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所以先行封赏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因为他年岁尚小,又无功名在身。 再加上朝野上下都知道他是皇上的人,朝中一些大臣担心提出封赏会惹怒齐太后,所以也没人敢提。 而李文栋将陈安晏放在礼部还有一个原因。 礼部作为六部之中的上三部之一,虽说权利不如吏部和户部,但地位超然。 在过去,大梁有不少内阁大学士曾经就任礼部尚书。 因为礼部掌管全国教育事务及科举考试还有藩属和外国往来之事,同时还代表着大梁的礼法。 在大梁,礼部尚书大多都担任幼年太子的老师,而日后也能凭着帝师的身份入阁成为大学士。 只不过李彧的情况比较特殊,有先皇亲封的宇文德荣大学士在前,由他亲自教导,自然就没有洪大人什么事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洪遂良的地位也也变得有些微妙。 如今几个势力争权,礼部虽然地位超然,但权力远不如吏部和户部,在真正夺权的时候,很少有人还会顾及礼法! 而正常来说,若是由他教导李彧,那么他必定会站在李彧这边,而不会选择齐太后那一边! 因为一旦李彧掌权,日后他有极大的可能入阁。 宇文德荣已经年迈,那他到时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就算齐太后那边想要拉拢,能拿出的筹码甚至还不及此。 因为他很清楚单文柏的野心! 单文柏已经是吏部天官,虽然比内阁大学士低了一级,但也有与大学士抗衡的实力。 而以单文柏的野心,自然要做那一人之下的大臣! 其实不仅如此,单文柏见那李承资质平庸,若是自己扶他上位,以他的能力,日后必定能权倾朝野! 洪遂良能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 若是投靠了齐太后,那他必定还是会被单文柏压一头。 如此一来,倒还不如在礼部清静。 只不过他如今还不好公然对哪一方的势力示好,毕竟他不如兵部尚书魏大人那样的老臣有魄力。 所以今日也只好出此下策,避开了跟陈安晏的见面。 只不过陈安晏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系。 落座之后,礼部的其他官员都上前跟他客套,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在礼部竟然如此“受欢迎”! 没多久,便有人送来了陈安晏的官印。 至于官服,因为没有合适的尺寸,在量过之后还要等上两日。 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陈安晏也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的官职是四译会同馆大使,主要负责的是跟外国的邦交。 而主要办公的衙门是在会同馆。 所以在这里根本没有他什么事,而且就算有事,他们也不敢交给陈安晏去做。 在他们看来,给陈安晏封了这个九品芝麻官,只不过是给他的仕途起了个头而已。 作为皇上的亲信,日后必定能飞黄腾达。 眼看无所事事,去询问那位礼部侍郎,却得到答复说是要等尚书大人回来之后再作商议。 其实礼部一个九品官的差事,让一个主事给他安排也就是了。 陈安晏有些无奈。 这礼部衙门并不大,逛了一圈之后,陈安晏又在外面逛了一圈。 与礼部衙门并排的,是吏部、户部以及宗人府。 在后面的是兵部、工部以及太医院和鸿胪寺这些衙门。 巧的是,就在他经过吏部衙门的时候,单文柏正好从里面出来,看起来神色有些匆忙。 单文柏也看到了陈安晏,冷冷了看了陈安晏一眼之后,便上了轿子匆匆离去。 而吏部衙门的那些官吏看陈安晏的眼神也极不友善。 单文柏在吏部为官多年,培养了不少亲信。 如今他的儿子身陷囹圄,他这些手下自然有些愤愤不平。 毕竟单文柏身为顾命大臣、吏部天官,而陈安晏不过是个市井小民。 他们并不清楚皇上在江南遇袭的细节,所以都认为陈安晏之所以会救驾,必定是巧合而已。 否则以一个十多岁的患病少年,凭什么在死了近二十个侍卫的情况下,竟然能救下皇上! 陈安晏在见到这些官员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佩服这位吏部尚书。 如今齐太后虽然没有公然夺权,但其实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而单文柏同样如此。 他与齐太后合作其实朝中官员几乎都知道,只不过他用了一个很好的借口,那就是齐太后的听政之权。 当初先皇允许齐太后听政,是想让他将李彧培养成一个仁德之君。 单文柏正是用了这个理由,频频借口禀告朝政之事进寿康宫跟齐太后密谈。 所以在明知单文柏有意协助太后夺权的情况下,他的那些手下依旧以他马首是瞻! 要知道,一旦齐太后夺权失败,齐太后和李承倒还有可能留下一条活命。 而他们这些人必定会被定罪谋反,抄家灭族! 不过,既然他们会这样选择,必定也能预料到失败后的结果。 陈安晏看着单文柏轿子离开的方向,似乎正是刑部。 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在另一边。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如今这位尚书大人应该在为单修之事头疼。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从昨日中午到现在,不论是刑部、大理寺还是都察院,竟然一个人都没来找自己! 昨日李文栋给他们下了七日之限,若是在七日之内,无法将案件查清判明,就让他们主动辞官! 不仅如此,自己作为主要证人,代表李文栋,有听审之权。 在陈安晏看来,就算这三个衙门今日不进行第一审,也至少会找自己这个主要证人前去了解情况。 可如今,不仅没有人来找自己,反倒是单文柏去了刑部。 不过陈安晏倒也并不着急。 因为在两个案子之中,主要的人犯其实只有单修一人。 若是这两个案子,是由那单修他们四人一同所为,那么四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不光是单文柏,包括齐国公、王翰采和金承满都会不遗余力的去疏通。 在这四人联手之下,说不定还真有“翻案”的可能。 但如今主犯只有单修一人,另外三人的罪行并不严重,所以齐国公他们的心思也会有些变化。 这两个案子看起来李文栋也十分重视,否则也不会让陈安晏替他听审。 所以他们极有可能会卖李文栋一个面子,让齐舒予他们直接认罪。 如此一来,最多也就是杖刑坐监而已。 以他们的势力,买通那行刑的官差也不是难事。 至于单修,他们也完全可以推脱不知其所为。 如此一来,既不得罪李文栋,又没有揭发单修的罪行,两边都不得罪! 除此之外,陈安晏还让施镖头多加留意最近京城里的风声。 若是单文柏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也好及早做好对策。 经过吏部衙门,再过去就是宗人府。 先皇在世的时候,李文栋原本就是宗人府的宗令 那时候还有不少亲王、郡王常住京城,不少都在宗人府任职。 而在十二年前那次平叛之后,除了李文栋之外,先皇将其他亲王和郡王都赶回了各自封地。 至于这宗人府的其他官员,则大多都是由那些王爷的后人任职。 因为在那次叛乱之中,有不少皇室宗亲都丢了性命,剩下的王爷,又几乎都被赶出了京城。 所以相比其他衙门的忙碌,如今这宗人府显得冷清的很。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晏总算是走到了会同馆。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这里办公。 不过,那尚书大人的安排,他也不好推辞。 按照他的想法,在洪尚书回来之后,陈安晏便与他商议,来会同馆办公。 在这会同馆里,除了礼部的官吏之外,还有不少鸿胪寺的官员。 虽然鸿胪寺从礼部独立了出来,但其实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见到陈安晏进来之后,倒是非常热情。 这会同馆主要负责各国使臣的官舍以及通译,这对于陈安晏来说,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如今有了这个身份,他能光明正大的去找高丽三皇子! 虽说之前也能以购置货物不明等借口前去,但毕竟还是会惹人怀疑。 在这两天,他也想过高丽三皇子在回高丽之后的一些应对之策,正好也想找他商议。 正当他要离开会同馆去那官驿的时候,只听到有兵丁来报,说是高丽三皇子遇袭,还受了伤!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遇袭(上) 陈安晏听了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去找马车,而是直接用起了轻功,直奔高丽使臣所在的官驿。 所幸官驿离会同馆也就隔了两条街,并不算远。 不过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原本按照他的估计,在三到五日之内,万通镖局将所有货物准备妥当之后,就能交给高丽三皇子李桂成。 再派人将他们护送至大梁与高丽的交界处,如此,此事便算是暂时了结了。 之后,李桂成如何利用这些货物在高丽提升自己的声望,就看他了。 这点陈安晏倒是并不担心,李桂成比他大了不少,而且出生高丽皇家,对于这些笼络人心的手段必然十分熟悉! 不过,若是李桂成在大梁出了意外,那恐怕他之前所有的计策都白费了。 虽说发生这样的事,其实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这毕竟是他为李彧处理邻国关系的第一步棋。虽说在陈安晏看来,这高丽根本无法撼动大梁分毫,但却能牵制倭国,这不论是对于李彧之后夺权还是在掌权之后巩固大梁的地位都是有利无害。 若是因此两国兵戎相见,虽说大梁不惧高丽,但打仗怎么说也都是劳民伤财之举,这对于李彧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陈安晏反倒比其他人更加关心李桂成的安危。 就在陈安晏赶到之后,他发现那位礼部侍郎以及鸿胪寺卿孙大人也赶到了。 两个衙门相隔不远,而且在得知高丽三皇子遇刺之后,首先通知的就是顺天府,接着便是礼部和鸿胪寺。 不过顺天府距离此地有段距离,所以顺天府尹唐大人还未来得及赶来。 礼部侍郎和孙大人见到陈安晏,心中也是一喜。 在高丽三皇子带着使团进京之后,礼部并没有与他们有过接触,所以十分担心高丽使臣会因此发难。 而鸿胪寺卿孙大人,同样十分担心! 之前在迎接高丽使团进京的时候,这位孙大人就碰了一鼻子灰。 而后在见到陈安晏竟然能将他们“制服”,心中倒是也有些佩服。 特别是在午门口,面对李桂成他们的咄咄逼人,就连李文栋都有些无可奈何,陈安晏竟然能将他们逼退。 不光如此,陈安晏竟然在面对那两难之境时,竟然能用那样的办法解决。 不过,他这位鸿胪寺卿在朝中的权利和地位都不算高,而且还一直有礼部压着,所以他倒是没有陷入争权的漩涡之中。 这两日他虽然没有直接跟陈安晏有接触,不过也算有过几次照面。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孙大人和礼部侍郎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已经立刻赶来,只不过这高丽使臣的官驿已经被高丽人自己团团围住,暂时不许人进去,因此就连这两位大人也都被拦在了门外。 他们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 在他们看来,之前陈安晏曾经私下跟这位高丽三皇子有过深谈,而且能以私人赠送对方数万两的货物来暂时解决两国之间的矛盾,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比自己要强。 因此,在陈安晏到场之后,情势好像变得有些微妙。 此刻在场的,除了品级最高的礼部侍郎之外,还有数位五品以上的官员,但他们在见到陈安晏这个九品芝麻官后,竟然都上前客套起来。 陈安晏自然没有这个心思与他们周旋,他如今最担心的是李桂成的安危。 若是李桂成真的在大梁丧命,那大梁必须要及早做好应对高丽的责难,甚至是兴兵来犯! 陈安晏与众人见礼之后,便将吏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孙大人拉到了一旁,询问详细的经过。 其实他们两人也不过刚来,但是比陈安晏还是知道的多一些。 原来,昨日李桂山在离开顺天府的公堂之后,便再次回到了高丽使臣的官驿。 虽说直到进顺天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对于陈安晏做出的承诺还是将信将疑。 在此之前,这位高丽三皇子在国内同样处于两难之境! 他在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高丽太子和二皇子谋害之后,心中十分愤慨,想要将他们两人杀死,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但自己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母亲的死跟他们两人有关。 所以就算是要对付太子和二皇子,他也师出无名。 反而在高丽百姓看来,是他想要弑兄夺位而已。 而以他如今在高丽国内的势力,跟太子相差甚远,若是正面对抗,李桂成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所以想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唯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刺杀太子和二皇子。 但是如此一来,自己也会被全国通缉,而高丽也会陷入混乱。 到那个时候,大梁或是倭国极有可能趁此机会,将高丽一举拿下! 这样的话,李桂成就成了高丽的罪人,这不是他想要见到的局面! 但若是不为母亲报仇,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在这些年里,李桂成也过的十分痛苦! 这次出使大梁,原本按照李桂成的想法,正是提升自己在高丽国内声望的一个契机。 如今高丽国内因为天灾,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若是能带回大梁的货物或是食物,对于高丽百姓来说,就是高丽的救星。 不过,他也知道此次出使大梁,必定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否则二皇子也不会把整个露脸的机会让给他了。 所以李桂成在到了大梁之后,故意为难随行的大梁护卫。 在抵达京城之后,又故意让人骚扰大梁百姓。 甚至还要摄政王李文栋亲自出城迎接,在午门竟然提出要走中门! 其实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让大梁知道,高丽不好惹。 只是没想到,他们遇到了陈安晏。 所以他们非但没有得逞,反而在京城变成了笑柄。 李桂成自然将气都撒在了陈安晏的头上! 只不过后来在跟陈安晏密谈之后,他也渐渐意识到,若是还想要为母亲报仇,唯一的机会就是跟陈安晏合作。 虽然大梁经过了数次战乱,但在这一带,依旧是国力最强的国家! 若是自己有大梁的支持,那么对付太子和二皇子就不在话下了! 陈安晏的提议自然让李桂成十分心动。 若是按照陈安晏所说,在兵力和财力上支持自己夺位,那么自己不但能够顺利登上高丽大王位,而且还能报杀母之仇! 而且高丽也不会陷入混乱! 不过,他却对这位少年的话将信将疑! 那日对他说这番话的是李文栋,李桂成自然相信李文栋有这么安排的实力。 而且他虽身在高丽,但对于大梁朝廷的重臣也多少有些耳闻。 在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听说有陈安晏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在他细想之后,还是觉得暂时先答应陈安晏的提议。 因为对他来说,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高丽国内的困境。 至于陈安晏所提议是否有诚意,就看他答应的货物是否能按时的交给高丽! 至于李桂成昨日为何会在顺天府公堂上出现,其实他还是想来确认一下,陈安晏是否在准备这些货物。 昨日,他在得知顺天府将陈安晏关了一夜之后,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同时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这么看来,这位之前跟自己夸夸其谈的少年,他的倚仗似乎只是一般,否则也不会落到下狱的地步! 没过多久,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说大梁皇帝在得知陈安晏被顺天府关了一晚之后,大发雷霆,现在正出宫赶去顺天府。 而这个时候,李桂成的心里也十分疑惑。 既然大梁皇帝如此看重陈安晏,就算他如今没有什么权势,但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应该也不敢关押陈安晏! 所以他才决定去顺天府一探究竟。 在顺天府的公堂之上,李桂成听到了陈安晏跟数位大臣对峙。 显然此事就如陈安晏之前所说,这些货物是由他个人所出,跟大梁朝廷并无关系。 如此一来,他倒是稍稍宽心。 既然陈安晏敢当着大梁皇帝、摄政王以及朝中这么多文武官员的面,亲口承认此事,那必定不是在欺骗他们。 李文栋这才放心的离开。 又过了没多久,他再次得到消息。 说陈安晏会搬去李文栋的王府暂住,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并非常人! 虽然他派人打听到,这个陈安晏是李彧从江南带回来的,是李彧的心腹。 而他在高丽的时候,也听到过这样的传闻,说如今在大梁,李文栋和齐太后正在争夺李彧的皇位。 但是如今陈安晏竟然住进了李文栋的王府,这让李桂成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陈安晏背后的靠山越多,那他之前承诺之事,就越有希望! 按照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孙大人的说法,昨日李桂成在回到官驿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 一直到半个时辰前,巡查的官差匆匆来报,说是高丽使臣遇袭。 只不过等他们都赶到的时候,这高丽官驿的大门紧闭,他们都没能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这大门突然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丽人,看了看外面围着的官兵说道:“请问陈公子在不在!” 陈安晏皱了皱眉,他也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官员,而他们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只能上前说道:“贵使说的陈公子,可是在下?” 那人见到陈安晏,连忙说道:“见过陈公子,三皇子有请!”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遇袭(下) 陈安晏刚要随着此人进去,只听到那个礼部侍郎喊了一声:“陈大人小心!” 陈安晏朝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便进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唐大人终于也赶到了。 这位顺天府尹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昨日因为单修他们的案子,虽说李文栋并没有点名要他参与。 但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特别是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决定将单修等人暂押顺天府大牢,如此一来,恐怕日后三司会审,还是要在顺天府的公堂进行。 因此一旁的官员见到他之后,也都十分同情的看着他。 不过尽管如此,唐大人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询问经过。 陈安晏进去刚往里走了几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心里顿时一紧,照他的估计,至少死了五六个人,血腥味才会如此浓烈,连忙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穿过一处庭院,陈安晏见到有七八具尸体排在一旁。 这应该是除了赵公公和丁坚之外,初次见到旁人的尸体。 不过他似乎并不畏惧,甚至还放缓了脚步看了看。 这倒是让那个引路的高丽人有些意外。 毕竟陈安晏如今不过十二岁而已。 通常在这个年纪的少年,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死尸,必定会心生畏惧。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大梁会派此人跟高丽谈判,并不是心血来潮! 陈安晏又仔细闻了闻,这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而且,看其服饰,似乎都是三皇子的随行高丽护卫! 穿过庭院,就是李桂成他们的住所。 陈安晏三步并作两步,进到里屋一看,李桂成正躺在床上,看起来有些虚弱。 不过见到进来的是陈安晏,他却是直接坐了起来。 只见他挥了挥手,他一旁的手下都退了下去。 陈安晏奇道:“三皇子,您?……” 此刻的李桂成,虽说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似乎不错,根本不像是遇刺受了重伤的样子。 而且,在这个房间里,虽然有一些刀剑的痕迹,但照他的观察,有几处不像是打斗造成的! 心中虽然疑惑,但见到李桂成没事,他还是松了口气。 虽然死了几个高丽使臣,但至少李桂成安然无恙! 对于大梁来说,最多做出一些赔偿,应该就能把这件事压下! 李桂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我没事!陈公子请坐。” 陈安晏坐下之后,李桂成将此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昨日李桂成在离开顺天府大堂,回到高丽官驿之后,便将陈安晏在公堂上所说告诉了一同前来的使臣。 这几日,不光是他,包括随行之人在内,都有些担心陈安晏会不会按照约定,给他们货物。 若是到头来空手而归,那么回到高丽,必定会受到责罚。 所以,李桂成将他得到的消息告诉手下也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果然,他们在得知陈安晏当着大梁文武百官亲口承认此事之后,都放下心来。 甚至还打算好好庆祝一番。 不过,其中并不包括太子和二皇子派来监视三皇子的人! 他们担心,三皇子立下此功会让太子和二皇子不安,所以想要破坏此次和谈! 不过在此之前,三皇子已经跟陈安晏谈妥,他们若是再从中捣乱很容易被人看出马脚。 按照过去大梁的做法,那些赠送给高丽的货物,都会派兵护送。 此次虽说是以陈安晏个人的名义赠送,但以陈安晏和皇上以及吴王的关系,必定也会派官兵护送他们到边境。 所以就算他们想要打这些货物的主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位高丽三皇子永远的留在大梁。 如此一来,对于高丽太子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 首先就是除去了李桂成这个心腹之患! 虽然,如今太子和二皇子并没有把李桂成放在眼里,但李桂成在自己封地的名望很高,这并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而且,他们两人密谋将李桂成母亲杀害之事,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李桂成已经知道了此事,但在他们看来,只要李桂成活一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隐患。 除此之外,一个高丽皇子在大梁遇刺,他们便有理由对大梁发难。 虽说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并不一定会兴兵侵梁,但必定会狮子大开口,索要赔偿。 大梁理亏,也只能认赔。 在偷偷商议之后,他们便决定在凌晨动手。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是每个人最困的时候,而且距他们的观察,在每天的凌晨,外面巡夜的官差也已经躲起来打盹了。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桂成早就在防着他们。 因为他在跟这些手下说陈安晏在顺天府堂上的说辞时,其他人都看起来十分兴奋,而他们几人虽然也满脸笑意,但从眼神能看出来,似乎另有心思。 李桂成这才多留了个心眼,安排自己的心腹设了埋伏。 因此他们刚一动手,李桂成的手下就把他们全都拿下了! 听到这里,陈安晏有些奇怪,皱了皱眉问道:“既然早就已经将他们拿下,为何刚才在听说行刺之事?” 救李桂成所说,这几个太子和二皇子的眼线在凌晨就被李桂成拿下了。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他们拿下这几人并没有费什么力气,而且是生擒。 但是就陈安晏进入这官之后所见来看,那几个太子和二皇子的眼线已经被杀,而且李桂成也有几个手下似乎受了些伤。 不光如此,李桂成似乎在假装受伤! 李桂成不禁苦笑道:“行刺本皇子的,是我们自己人,这要是传出去,对于高丽来说,实在有损颜面,而且如今还不是跟太子翻脸的时候,因此……” 其实李桂成他们在拿下那几个人之后,原本也想立刻通知大梁,最好还要暂时借用大梁的大牢以及枷锁刑具。 不过李桂成在跟他的手下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将这几人灭口。 虽说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想到太子和二皇子的所作所为,李桂成还是命手下动了手。 陈安晏听了,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桂成说的不错。 高丽使臣自相残杀,此事要是传了出去,对于高丽来说,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而且高丽太子必定会追究此事,他甚至可能会认为,李桂成是在对自己宣战,这才找了个借口,将他的人全都杀了! 如此一来,他也会怀疑李桂成可能跟大梁暗中交易,被他的人发现了,这才出手灭口。 所以李桂成在回到高丽之后必定会受到打压,甚至是软禁! 李桂成知道此事不能被大梁朝廷知道。 因为他知道,大梁朝中必定有一些官员跟高丽太子的关系不错,若是他们暗中通信,那么李桂成回到高丽之后,同样会十分不利! 于是他才想到跟陈安晏商议。 李桂成很清楚,若是陈安晏知道了自己遇刺必定会前来探望,这才定下此计。 陈安晏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之后问道:“在下看到三皇子也有几个手下受了伤……” 李桂成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担心说辞露出破绽,所以都是自己下手!” “果然如此!” 陈安晏喃喃说道。 他又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看着李桂成说道:“三皇子是打算让我大梁担下此事?” 李桂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知道的人越多,对你我的计划越不利!” 陈安晏没有说话。 按照李桂成的说法,他是想让这几个高丽太子眼线的死,栽在刺客的身上! 如此一来,他也能利用找个借口去交差! 但是这么做的话,大梁恐怕要赔偿一些银两和货物。 李桂成很清楚,若是直接让顺天府的官员来查的话,恐怕很快就能查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他原本已经打算今日找陈安晏商议对付这几个人,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着急动手。 他这才不得不找借口遇刺,找陈安晏商议。 不过此时在陈安晏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如今,李桂成虽然将大梁的其他官员都挡在了高丽官驿之外,但若是一口咬定是遇到了刺客,就算有陈安晏出面调解,朝廷也一定会派顺天府前来查看。 这屋内的刀剑痕迹连自己都很轻易的看出破绽,何况那些查案高手! 而且,此事就如李桂成所说,只能他们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甚至连李文栋也不行! 因为此事一旦泄露,既有可能将陈安晏和李桂成合作之事泄露! 陈安晏自然不愿这么快将此事暴露出来! 他将这其中的关键说了出来,李桂成听了之后也叹了口气。 他只想着解决这眼前的麻烦,却没想的这么远。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丽护卫说道:“外面有个姓薛的大夫,来找陈公子!” 陈安晏朝着李桂成点了点头。 李桂成会意,说道:“让他进来!” 薛启堂正是陈安晏派人去通知的! 他在得知李桂成受伤之后,便派人去请薛启堂。 不一会儿,薛启堂便跟着那个护卫走了进来。 他见到李桂成也是一愣,因为按照陈安晏传给他的消息,李桂成应该受了伤,但如今看来,并无什么异样。 陈安晏叹了口气,将这大概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得知陈安晏的为难之处后,薛启堂却笑着说道:“陈公子何须为难,此事好办!” 第一百二十五章 缉凶(上) 陈安晏听了喜道:“薛神医有何妙计?” 如今,这薛启堂是陈安晏在京城最信任的人之一,甚至还要超过了李文栋。 在陈安晏看来,这位老神医见多识广,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妙计! 薛启堂只是寥寥数语,陈安晏便眼前一亮。 若是按照薛启堂的办法,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跟李桂成再次商议好细节之后,陈安晏便准备离开了。 毕竟这个时候,在外面还有不少官员等他的消息,如果自己一直在里面不出去,恐怕有些官员会担心,这个高丽三皇子会因为遇袭,在大发雷霆之下对他不利。 于是他让薛启堂继续待在这高丽官驿之中为李桂成“治伤”,自己则是准备去找李文栋商议。 就在陈安晏走出高丽官驿大门的时候,这门口已经又多了不少官员。 他们见到陈安晏出来,立刻围了上来,想知道里面的情形究竟如何。 其中最为担心的,自然是顺天府尹唐大年。 在京畿之地,发生袭击外邦使臣,他这个顺天府尹责无旁贷! 若是那位三皇子因此送了命,恐怕他也难逃责罚。 不过虽说陈安晏已经跟李桂成商议好了说辞,但如今还不是向他们交代的时候,他知道此刻李文栋还在等他的消息。 所以他便简单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形,说那位高丽三皇子遇刺受了点伤,不过并不严重,但是却有七八个护卫死于非命! 因此如今这位三皇子正打发雷霆! 不过自己暂时平息了他的怒火,此刻正由薛神医为他们治伤,让大家暂时不必担心。 众人听完之后也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这位三皇子没事,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们也知道陈安晏如今急着去找李文栋,所以倒也没有缠着他问东问西。 既然陈安晏已经将李桂成安抚,那他们这么多人也没有必要继续围在这里。 于是除了唐大年等少数几个官员之外,其他人大多都离开了。 不过,因为没有得到高丽使臣的同意,唐大年如今也只能在外面候着,暂时让手下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另一边,王府的马车早就在等着陈安晏。 上车之后,马车直奔皇宫。 在议事房的不远处,有一处专供李文栋休息的屋子。 陈安晏再见到李文栋的时候,这位摄政王正在闭目养神。 处理了一上午的奏折,李文栋看上去也有些疲倦。 不过在听到动静之后,他还是立刻睁开了眼睛。 一看是陈安晏,李文栋看了看他的神情,微微一笑说道:“看你这副神情,那位高丽三皇子应该没有大碍!” 陈安晏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似乎太过轻松了。 他只能苦笑道:“回王爷,高丽三皇子受了点伤,所幸并不严重,不过却有七八个高丽护卫被杀了。” 随后,陈安晏便将他们商量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按照他们商议的结果,李桂成他们在上午遇袭,有七八个侍卫为了保护李桂成而被杀,而李桂成也在争斗之中受了点轻伤。 经过一番打斗之后,那些刺客见没有机会刺杀李桂成,便一边放火一边逃离。 如今薛启堂正在高丽官驿之中为他们治伤。 原来,薛启堂口中的办法,就是火! 陈安晏之前跟李文栋商议的对策,其中最大的破绽就是那些尸体和屋内的刀剑痕迹。 若是顺天府的官差细查起来,很容易就发现,那七八个高丽护卫在两个时辰前便死了。 而屋内的打斗痕迹也有些奇怪。 但经过薛启堂的出手,他利用一些药物,能让那些尸首看起来才死去没多久,再加上用火焚烧屋内的那些家具,如此一来,再想要辨认那些刀剑痕迹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文栋听了之后也收起了笑意。 按照陈安晏所说,情况似乎要比他想象的严重。 李文栋皱着眉问道:“可要派御医前去医治?” 其实每个国家派人出使他国的时候,都会带一到两个随行的大夫。 毕竟路途遥远,这一路上难免会有水土不服。 而且就算两国是盟国,那些使臣对于他国的大夫也并不是很放心。 不过眼下来看,高丽使臣似乎死伤颇为严重,李文栋担心他们随性的大夫是否来得及医治。 陈安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过又立刻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说话,李文栋奇道:“你这是何意?”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在高丽官驿,那三皇子看起来对大梁朝廷如此疏忽十分不满,所以连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孙大人都没有让他们进官驿,因此照下官推测,就算派御医前往,他们也未必会领这个情!” 说到此处,陈安晏看了看李文栋,只见这位摄政王也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说法没有异议。 于是陈安晏接着说道:“不过就算他们不领情,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其实这也是陈安晏跟李文栋商议的计策! 在这个时候,李桂成的人正在忙着布置现场,按照他们的估计,最多也就半个多时辰,就能全都布置好。 他们也猜到了李文栋会派人前来探视,所以先用这个借口来堵住李文栋的嘴。 李文栋轻叹了一声说道:“也罢……” 随后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有个伺候的太监走了进来。 李文栋吩咐他请几个御医去高丽官驿探视,甚至还关照,若是对方无礼,则多加忍让。 在他看来,陈安晏确实说的有理,发生了这样的事,确实是大梁理亏,李桂成会发牢骚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若是李桂成一直如此将大梁官员拒之门外,那就算是想要追查刺客也颇为困难。 就在那个太监离开之后,陈安晏见李文栋面带愁容,柔声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在下离开的时候,薛神医已经在为他们医治。薛神医的医术高明,按照他的说法,除了已经死了的那几个人,包括高丽三皇子在内的其他使臣虽说多少都受了些伤,不过都不算严重,调养个三五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在三五日之后,万通镖局应该也会将货物都运到京城了。 那时候,李桂成便能带着货物返回高丽。 其实,对于李桂成来说,在大梁待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 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若是一直不回去,会影响他在高丽的威望。 没想到李文栋听了却狐疑道:“没想到陈公子你竟然跟高丽三皇子的关系如此密切……” 他清楚的记得,眼前这个少年的背景。 在这次跟着李彧来到京城之前,应该是来没有见过这些高丽使臣。 可如今,李桂成竟然将大梁所有的官员都拒之门外,却唯独让陈安晏以及薛启堂进去。 而他会让薛启堂进去,照李文栋的猜测,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陈安晏! 但是,这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之后,分明跟高丽使臣发生过冲突,两方的交流也仅限于之后的那次商谈。 对了,就是那次商谈! 李文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在陈安晏跟李桂成的那次商谈之时,李桂成曾经屏退左右,而他派去陪同陈安晏的手下也都没能进去。 至于李桂成和陈安晏究竟商议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了。 不过,眼下李文栋似乎对他已经有所怀疑。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连忙说道:“王爷说笑了,可能是因为在下送了高丽那些货物,三皇子才会对在下另眼相看!” 这自然也是陈安晏早就想好的说辞。 毕竟在他抵达京城之前,根本没有见过这些高丽使臣。 所以就算要怀疑,也只能怀疑他们商议的内容。 不过,既然此事只有李桂成和他两个人知道,那只需借口是因为自己答应赠送货物。 如此一来,倒也没有什么破绽。 李文栋细想之后,也觉得似乎是自己有些多疑了。 在他看来,陈安晏虽说颇为聪明,但毕竟没有什么“通敌”的证据和必要! 如今他虽说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但凭借着跟皇上的关系,在朝野无人敢轻视。 日后李彧得势,陈安晏的地位也必定会水涨船高! 李文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想,绝对是自己想多了。 当下沉声问道:“陈公子,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在他看来,陈安晏有机会进了高丽官驿,跟李桂成有过一番交谈。 因此对于李桂成的要求必定也略知一二。 陈安晏沉默了片刻之后,看着李文栋说道:“缉凶,赔罪!” 李文栋听了之后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刺客能进入高丽官驿,杀了这么多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想要缉拿恐怕也非易事……” 陈安晏所说的缉凶和赔罪,李文栋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他也知道其中的难处。 照陈安晏的说法,那些刺客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不过陈安晏却微微一笑,说道:“王爷,缉凶之事,请您放心,包在下官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缉凶(中) 李文栋奇道:“莫非你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 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这些刺客极其神秘,顺天府根本没有一丝线索。 而且让他觉得十分奇怪的是,按照常理来说,刺客一般都会选择在夜间行刺,但行刺高丽使臣的这些刺客,为何会选择在白天行刺?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因为李彧遇袭以及齐太后中毒,不论是顺天府还是九门提督,都在京城里加强的巡查,按理来说,若是那些刺客在白天行凶,应该很容易就抓到才是! 他如今甚至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有些人不愿见到此次商谈被陈安晏如此轻易的化解! 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下官从未见过那些刺客,自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心中自然十分清楚,这所谓的刺客如今都躺在了高丽官驿的院子里。 不过他却不能明说。 幸好陈安晏早就想到了对应之策。 李文栋更加觉得奇怪了:“那你又怎么去抓那些刺客?” 陈安晏的这番话让李文栋有些不解。 既然如今还不知道这些刺客的身份,陈安晏为何如此有信心将他们抓捕到案! 陈安晏笑着说道:“王爷,那些高丽人无非是想要一个说法,那我们大梁就给他们一个说法!” 说完之后,他又走到了李文栋的近前,将他所想的办法说了一遍。 其实他这个办法简单的很,就是在顺天府的死牢之中找几个死囚,对外宣称已经抓到了刺客,而且他们的身份乃是北周和西夏的奸细! 他们这次潜入大梁京城行刺高丽使臣,就是为了破坏两国的关系。 如此一来,大梁极有可能跟高丽开战! 而北周和西夏便能收渔翁之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做的话,就能把大部分责任都推给北周和西夏。 不会影响大梁和高丽之间的关系。 最近这些年,大梁跟北周以及西夏的关系并不友好。 而且各国往他国派遣密探之事也并不少见。 所以就算北周和西夏否认此事,也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至于李文栋所担心的那些“真正的刺客”,只要继续拍官兵追查便是。 等到高丽使臣回到高丽之后,这件事就会慢慢淡去。 李文栋听了之后眼前一亮。 陈安晏的这个办法,确实是解决目前这个局面最好的办法。 李文栋心中一喜,摸出了一块令牌,说道:“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找顺天府尹,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陈安晏接过之后看了看,上面就只有一个“吴”字。 此刻的陈安晏恐怕还不知道,他手中的这块令牌几乎代表着大梁的最高权利! 陈安晏在离开之后再次回到了高丽官驿。 先前李文栋派来的几个御医果然被挡在了门外,正跟那位唐大人说着闲话。 而其他的大小官员也早已经离开。 包括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不过他们都派了各自衙门的人在此等候。 他们还不知道,在陈安晏的“调停”之下,已经算是基本解决了这个“困境”。 唐大年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也立刻迎了上来。 他再次见到这个少年,心中也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陈安晏真的能凭一己之力将单修他们送进大牢,而且如今甚至有性命之忧。 而自己虽然想要两遍不得罪的处理这件事,但如今看来,似乎两边都已经得罪了。 不止如此,这些年来颇为看好他的李文栋似乎也很不满意,因此,在这两天一直有传言说,在处理完单修的案子之后,朝廷一定会对唐大年动手! 只是没想到,单修的案子还没办完,如今又出了一个行刺高丽使臣之事。 这次看来,这位顺天府尹似乎在劫难逃了! 不过陈安晏见他依旧十分客气。 两人客套之后,唐大年也很想知道里面发生的具体情形。 因为知道的越多,对他破案越有利。 唐大年如今倒是想借着破这个案的机会来翻身。 只是他一到此地,就被拦在门外,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陈安晏在离开的时候,虽然简单的说了下里面的情况,但对于破案并没有什么帮助。 如今大部分官员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自己还在这里等着。 看上去着实有些凄凉。 陈安晏看着唐大年,其实心里也有些同情。 在朝中有不少官员其实都跟唐大年抱着一样的心思,在处理朝政时,不论是皇上、李文栋还是齐太后,他们都尽量不得罪。 因为他们知道,日后真正的大梁之主是谁,如今看起来并不算明朗。 所以有不少官员跟唐大年一样,都处于观望的状态。 只不过唐大年跟那些官员不一样,虽说他也执掌京畿,但属于外官。 在京城不论大小事务,都需要他这个顺天府尹去处理。 所以,很多事情在其他官员能避则避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处理。 平心而论,他能够坚持到今天已经是殊为不易。 唐大年的心里很清楚,若是连这件事也办砸了,恐怕已经不是谪贬这么简单了,若是朝中的几方势力迁怒于他,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 而从发生行刺之事到现在,也就只有陈安晏才进过这高丽官驿的大门。 而且看样子,陈安晏似乎已经跟李文栋商议过了对策,所以他很想知道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做。 另外,一旁的两个太医也有些担心。 李文栋派他们前来给高丽使臣医治,到现在却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他们担心会被李文栋责罚,所以一直待在这里没有离开。 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也想让陈安晏带他们进去看看,也好让他们回去交差。 陈安晏稍稍宽慰了几句,便再次叩开了高丽官驿的大门。 在他的暗示之下,这高丽护卫依旧只是让陈安晏一个人进去。 一旁的唐大年以及两个太医明显有些失望。 就在他们想要说些什么,想让陈安晏带他们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那个高丽护卫,直接把大门重重的关上,看上去似乎对他们极为不满! 唐大年和两个太医也只能悻悻退开。 陈安晏跟着那个高丽护卫再次进入了这官驿。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薛启堂正在外面晒太阳。 陈安晏来到跟前,微微笑道:“薛神医,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他指的自然是那些尸体和屋里的刀剑痕迹。 薛启堂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尸体早就已经处理好了,现在让仵作来验,也只能看出来死了最多一两个时辰。至于里面那些刀剑痕迹,想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薛启堂行医多年,而在最近这数十年里一直悬壶济世,同时也尝百草,试药性。 所以想要暂时混淆那些仵作的视线,确实不是一件难事。 至于里面的“火攻”,薛启堂不懂武功,所以都让那些高丽人去处理了。 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说辞,那些“刺客”在想放火以求脱身,所以火势应该不大。 若是火势太强的话,必定会有浓烟冒出,而且附近肯定早就闻到了味道。 所以李桂成只是让他们把一些奇怪的刀剑痕迹用火烧去而已。 陈安晏听了却是奇道:“薛神医既然早就将那些尸体都处理好了,为何还留在这里?莫非薛神医是在等在下?”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那几具尸体他很快就处理完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离开! 薛启堂跟这些高丽人并不熟悉,按照陈安晏对他的了解,薛启堂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所以他本以为当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薛启堂已经离开了。 却没想到这位老神医正在院子里悠闲的晒太阳。 听到陈安晏的话,薛启堂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道:“如果我处理了那些尸体就走,恐怕到现在还回不了王府,早就被门口那些大官拉着问长问短,我又不像你,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就干脆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 薛启堂猜测的不错。 若是他真的在处理了尸体就离开,在那个时候,恐怕在这官驿门口还有不少官员。 他们拦不住陈安晏也就罢了,若是薛启堂在这个时候出去,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他说出里面的情形。 他行医济世多年,本就不擅长说谎。 更何况在外面的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在他们的“逼问”下,薛启堂担心自己招架不住也实属正常。 他知道以陈安晏的谨慎,虽然他们几人已经商定好了对策,但在跟李文栋说完这里的情况之后,必定会再来看一看一切准备是否妥当。 所以干脆在这里等陈安晏过来。 在他看来,只要跟着陈安晏的身边,外面的那些官员都只会围着陈安晏而不会来找他! 陈安晏听了薛启堂的“夸赞”之后小脸一红。 在他的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太白居长大,虽说很早便开始懂事,也自觉聪慧过人。 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 这来京城不过数日,但他却感觉自己好像本就该属于这里一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缉凶(下)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自嘲一笑,轻声说道:“若有安稳,谁愿流离?” 说完之后便径直走向了里屋。 而薛启堂却喃喃重复了几遍陈安晏说的这句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了里屋之后,陈安晏立刻闻到了一股烟味。 这高丽官驿里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虽说比不上王府里的摆设,却也比陈安晏在太白居里用的要好得多。 所以他见到这里的桌椅都被烧的有些不像样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之后还是有些心疼。 仔细一看,这屋里的大部分刀剑痕迹都已经被烧痕覆盖。 除此之外,他们在院子里也做了少量的打斗痕迹。 如果不是江湖高手,恐怕在短时间里很难看出破绽。 李桂成如今在厢房“养伤”,在得知陈安晏来了之后,也迎了出来。 见到陈安晏,笑着说道:“陈公子,你看如何?” 看他的神情,显然对自己手下的“杰作”十分满意。 另外,在薛启堂的帮助下,其他那些高丽护卫也添了些伤,这样一看,他们倒好像是真的遇到了袭击一般。 陈安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三皇子果然高明,如此一来便天衣无缝!” 见到李桂成已经安排妥当,陈安晏也将他跟李文栋商议的对策跟李桂成说了一遍。 若是按照一般的流程处理。 由大梁的官府进行缉凶,不过因为在这次的“行刺”事件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刺客,所以大梁根本不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如此一来,就算有陈安晏从中调解,也必定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 但是如果放出风声,是北周和西夏有意破坏两国关系,那对于高丽来说,就算死了几个使臣,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对于大梁来说,最多只是保护不周而已。 两国甚至有可能因为此事,关系更加紧密! 可没想到李桂成听了却面有难色,皱眉说道:“如此一来,就怕那北周和西夏会对高丽不利!”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深知这其中细节的李桂成,担心若是将这件事牵扯到北周和西夏,会引起那两国的不满。 以大梁的国力,自然不惧。 这么多年以来,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一直有摩擦,两国虽有觊觎中原的野心,但他们也知道,凭北周和西夏如今的实力,对大梁无法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若是惹恼了大梁,兴兵西征北伐,他们十多年前侵占的两个行省,很有可能会再吐出来! 在孤注一掷之下,甚至有灭掉北周和西夏的可能。 只不过大梁在经过了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乱之后,一直在休养生息。 而且如今李彧尚未掌权,作为摄政王的李文栋也不宜热衷于开疆扩土。 所以在李桂成看来,北周和西夏虽说同样会对大梁不满,但是碍于国力,他们也不会对大梁动兵,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发泄不满而已。 但是高丽不同。 高丽国力本就不强,再加上在过去数百年里,一直都是依附于大梁,这才得以保全。 如今高丽想要脱离大梁已经是路人皆知。 所以北周和西夏也不会顾忌大梁。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他会帮助李桂成登上高丽王的位置,但若是北周和西夏在这个时候动手,恐怕李彧还未掌权,高丽就已经覆国了! 李桂成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 不过,在他心里,其实还有着自己另外的小算盘! 李桂成其实很清楚,若是北周和西夏对高丽不利,就算高丽如今想要脱离大梁,大梁也必定不会坐视! 所以就算按照陈安晏所说的去解决此事对于高丽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但是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了对大梁狮子大开口的借口。 若是正常缉凶,在他们返回高丽之前还没有结果,那么李桂成势必能利用找个机会再从大梁挖掘一些好处。 不过他此举并非为了一己私欲,更多的还是想要救助高丽的百姓。 陈安晏倒是没有想的那么远,毕竟以他如今的年纪,根本还没有这么深的城府。 听了李桂成的话,还以为他是真的担心北周和西夏对高丽不利,不由笑道:“三皇子多心了!北周和西夏跟大梁互相牵制,根本不可能再派重兵去对付高丽!” 北周虽跟高丽相隔不远,但中间毕竟还隔着大梁。 大梁必定不会让北周借道去攻打高丽,除非北周再往东北方向借道他国才能饶到高丽。 如此一来,所需的粮草必然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对于北周来说,他不像大梁这般物产丰富,每年联合西夏对抗大梁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这些年侵占了大梁的一个行省之后,虽然也开始学着大梁种植粮食,但是这实在非他们所长。 因此,在尝试了十多年后,依旧收效甚微。 另一边的西夏则更加不可能去攻打高丽。 想要从西夏发兵到高丽,要么从北周绕道,要么往南走水路! 但是大金国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北周和西夏如今也只是互相利用,一起对抗大梁而已,根本不可能让西夏的大军孤军深入北周! 而若是走水路的话,花费的时间的粮草比北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这两国根本不可能派兵去攻打高丽。 而且,在各国都有不少他国的密探。 也有不少国家利用找个借口来排除异己! 在一百多年前,西夏的耶律一族夺取了拓跋一族的王权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西夏的有不少忠于拓跋一族的部落不愿对拓跋一族效忠。 其中有不少部落的首领都手握重权。 耶律一族的首领眼看没有办法,便找了几个异族人,声称其中一个部落勾结大梁,想要对西夏不利。 接着便派人将这个部落直接屠杀! 其他部落知道自己无法跟耶律一族抗衡,为了自己部落的生存,便也只能纷纷向耶律一族效忠。 自那之后,耶律一族才算是真正的一统天下。 期间,其实也有人怀疑那个部落勾结大梁的真实性,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撼动耶律一族的地位。 如今陈安晏和李桂成面对的情况也是如此。 就算是有一些百姓怀疑,甚至是北周和西夏否认,也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眼看陈安晏已经做好了如此安排,李桂成也只能应下,毕竟此刻他是有求于人! 在跟陈安晏对好说辞之后,李桂成看了看天色,从上午折腾到现在,已经不早了。 他伸了个懒腰,对陈安晏说道:“依陈公子之见,什么时候能让大梁的官员进来查看?” 他已经将大梁的一众官员晾在外面将近一天的时间了。 虽说如今在表面上他占着“理”字,但若是时间太久的话,也难免让人起疑心。 再加上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算那些官差进来查看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李桂成最担心的是,陈安晏一直耗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他给自己准备粮食和货物。 陈安晏又看了看李桂成他们的“精心布置”,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这才开口说道:“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让他们进来吧!” 李桂成点了点头,立刻吩咐手下去安排。 他自己则是继续回到厢房“养伤”。 眼看一切准备妥当,陈安晏跟薛启堂才走出了这高丽官驿的大门。 而那位唐大人依旧在这门口徘徊。 见到陈安晏出来简直就像看到亲爹一般,立刻上前询问里面的情况。 另外两个太医都已经在外面打盹了。 陈安晏把唐大年喊道了一旁,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不过因为其中牵连甚广,他也不好说这么做是跟李文栋以及那位高丽三皇子商议后的结果。 所以唐大年在听到陈安晏让他用死囚顶替刺客,心中也有些犯怵。 若是按照陈安晏说的去做,对他来说确实是帮了个大忙。 毕竟这光天白日的,想要抓刺客,一没相貌二没证据。 京城这么多人,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但是这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而且不过是个少年,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朝廷怪罪下来自己可吃罪不起。 而且要是被那些高丽人知道之后,必定会认为是在糊弄他们。 届时,那位三皇子一生气,回去之后对大梁发兵,那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唐大年也有些失了方寸。 陈安晏见唐大年有些犹豫,压低了声音问道:“唐大人莫非有什么顾虑?” 在他看来,这件事对于唐大年来说容易无比。 而且这也是他立功的机会。 照之前的情形来看,这位顺天府尹应该很快就会被谪贬出京,如果这件事处理的好,说不定还能继续留在京城。 只见唐大年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本官还是觉得先将此事禀告王爷的好。” 他以为这些都是陈安晏的安排,所以不敢擅自做主。 否则日后追究起来,第一个倒霉的自然是他这个顺天府尹,毕竟缉凶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而陈安晏大可推脱不知,毕竟他可是当今皇上的心腹! 陈安晏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没有王爷的同意,下官怎么敢做这样的安排?再说,唐大人你这样去问王爷,让他如何回答?” 说完之后,他还有意无意的露出了李文栋给他的那块腰牌。 唐大年这才回过神来。 陈安晏说的不错,这个安排就算是李文栋交代的,但唐大年他要是去问李文栋的话,必定会让李文栋十分恼火。 这件事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因此李文栋才会让陈安晏来办。 他看中的,就是陈安晏和李桂成之间的关系。 唐大年若是就这么贸贸然的去找李文栋,那李文栋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相通此处,唐大年背后又起了一身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对着陈安晏说道:“多……多谢陈公子指点。” 虽说陈安晏已经被封了九品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不过唐大年还是习惯的喊了陈公子。 唐大年如今是一点都不敢小觑陈安晏了。 对方一个少年都能想明白的事,自己这个堂堂顺天府尹竟然会如此糊涂! 若是自己今日去找了李文栋,恐怕都不用等单修的案子审完就要被赶出京城了。 而且陈安晏如今有李文栋的令牌在手,他倒也不用担心陈安晏会假传命令。 只不过此刻的唐大年也不禁有些头大,要是这么做的话,那这件事,还到底算不算他的功劳? 不过如今的他也只能照办! 且不说陈安晏手中有那块象征着如今大梁最高权力的令牌,就算这不是李文栋的命令,要让他去找那些刺客,恐怕绝非易事。 仔细想来,还是陈安晏所说的这个办法最容易将这件事摆平。 想通此处,既然这是李文栋的吩咐,唐大年自然不敢怠慢。 就在他准备带着手下的官兵回顺天府准备着手安排的时候,却被陈安晏阻止了。 唐大年奇道:“陈公子,你这是何意?”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决定用死囚顶替那些刺客,那他们也就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了。 最近公务繁忙,特别是还要追查太后中毒之事,所以人手都显得有些不足。 因此既然这里都没必要追查了,自然将手下派去做别的安排。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唐大人忘了,这件事还有那些高丽使臣看着?大人若是这么做,怎么向那些高丽使臣交代?” 唐大年一窒:“这……” 其实这位唐大人原本也没有这么“糊涂”,只不过这两天被这几件事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可以说如履薄冰。 此刻的他也只能自嘲一笑。 在陈安晏的提醒之下,这位顺天府尹命令手下继续追查,而自己则是带着府衙里的几个官差,跟着陈安晏,总算是进了这高丽官驿的大门。 不得不说,李桂成的那几个手下确实将这里布置的像是一个案发现场。 那几具尸体看起来也颇为触目惊心。 而李桂成在见到唐大年之后也破口大骂,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唐大年自知理亏,没有办法,只能在一旁默默忍受。 等到李桂成骂累了,这才要求唐大年尽快追查凶手,要求大梁给他们一个交代。 看着李桂成如此卖力的演戏,陈安晏也只能配合。 眼看李桂成似乎要接着歇息,陈安晏和唐大年也只能退下。 不过在离开之前,唐大年还是安排了手下在这里查看线索。 这次那些高丽护卫倒没有阻拦。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那些高丽侍卫也只允许少量的顺天府官差能进这高丽官驿,其他衙门的依旧不许进来。 出了官驿大门之后,唐大年便直接回顺天府,着手准备陈安晏交办的事情。 已经有了对策的唐大年此刻心里倒是轻松了些。 不过想到那单修还关在顺天府大牢,瞬间又头大了不少。 再说那陈安晏。 这第三次走出这高丽官驿的大门,那两个太医也恰好醒了,另外那位礼部侍郎听说陈安晏带着唐大年进去了,也立刻赶来了。 不过却还是被拦在了外面。 他只能向陈安晏求助。 陈安晏自然不会带他进去。 在向这位礼部侍郎说了如今的情况之后,又跟那两个太医交代了几句,陈安晏才总算“脱身”了。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了,算算日子,今日应该又会发作寒症。 所以他也不敢在外逗留,若是在外面发作了寒症,就算不死也要丢上半条命! 只是不知上次服药之后,结果如何。 薛启堂是陈安晏派了礼部的人去请的,所以并没有赶车过来。 两人在这高丽官驿门口,原本打算叫辆马车,却见到王府的那个车夫赶着走来到了两人面前。 陈安晏和薛启堂都很奇怪,在他们看来,这车夫在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宫外候着李文栋,但他怎么会来这里找他们两人呢? 问了才知,这车夫原本确实是在宫外候着,陈安晏离开之后没多久,李文栋便吩咐车夫来这里等着陈安晏,而他自己则是坐轿回府。 上车之后,薛启堂一直用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陈安晏。 陈安晏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佯装咳了两声问道:“薛神医,您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看薛启堂的眼神,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病情有变化,所以在问的时候心中也有些忐忑。 不过薛启堂却说道:“我想看看你跟那位王爷长得像不像,为何他会如此关心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说客 他不知道李文栋和陈安晏昨日的谈话,所以也不清楚如今陈安晏对于李彧的重要性。 他只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个苏州的酒楼公子,会在京城被这么多人看重。 而且明明因为患病,没有出过远门,偏偏看上去十分神秘。 连大梁实力最强的万通镖局似乎也有来往。 所以他才会怀疑,这陈安晏是不是遗落在民间的皇子。 因为只有这么解释才说得通。 陈安晏却只是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而是换了舒服的姿势躺着。 心里想的却是太白居。 他来京城已有数日,也不知道没了丁坚,还有没有人来打这太白居的主意。 陈安晏心里也有些纠结,要不要写封信回去。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在京城若是遇到不测,会连累他们。 这马车在外面晒了一天,里面的被褥垫子都暖烘烘的,陈安晏忙了大半天,如今半躺着都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 陈安晏伸了个懒腰下车一看,似乎离王府还有一小段距离。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个车夫,整个人也警觉了起来。 那个车夫却是无奈的朝着一旁的茶铺看去,陈安晏定睛一看,里面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苏平史大人。 陈安晏看到他也觉得有点头大。 这位御史大人此刻在这里等他必定是因为单修之事。 在先皇亲封的四个顾命大臣之中,除了杜和安因为是军方背景,身份比较特殊之外,就属这个左都御史最让他看不透! 按照李彧的说法,曾经有几次齐太后为难他的时候,正是这个史苏平替他解的围,照理来说,他应该是站在李彧这边的。 但他对于李彧的一些政见又经常持反对意见,之前还曾上书反对李彧将赵公公葬在皇陵。 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他专门在这里等他,陈安晏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他见上一见。 进了茶铺之后,陈安晏跟着这位御史大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而史苏平的随从都留在了一楼。 薛启堂因为担心陈安晏的身体,所以也来到了茶铺。 在雅间里,两人坐下之后,史苏平便笑着说道:“陈公子来京城不过数日,却已经名扬京城,本官一直无缘得见,倒是可惜的很!” 他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倒让陈安晏有些受宠若惊。 连忙说道:“大人公务繁忙,在下自然不敢多加叨扰!” 史苏平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小儿将沏的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闻其香正是铁观音! 史苏平端起后品了一口。 看他的神情,看起来对这杯铁观音十分满意。 他指了指这间茶楼对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可知这间茶铺的由来?” 陈安晏皱了皱眉,他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间龙头井茶铺! 他之前曾经读过宛平县的县志,根据他的记忆,这里有一口龙头井! 按照其描述的位置,应该离吴王府不远。 而这间茶楼离吴王府不到百步。 所以陈安晏猜测这间茶楼必定跟哪口龙头井有关! 在他说出自己的推测之后,史苏平也不禁抚掌赞道:“陈公子果然博闻强记,身在苏州竟然也能知道京城的这口龙头井!” 其实这口龙头井原本补缴龙头井,而是叫人头井。 只因井水清澈,打水之人一低头就能见到自己的倒影,故而出名。 后来有一日,附近护国寺的一个小和尚前来打水,却见到了井水之中有个龙头在晃动,就好像是在吐水! 附近的百姓也都闻名前来,也都说见到了井里的龙头。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也觉得十分新奇,便派了官员前来察看。 那官员从井口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一个龙头! 那官员大吃一惊,这时候,他忽听喜鹊叫声。 一抬头,便看到一只喜鹊正落在古庙的鸱尾之上。 这时候众人才意识到,原来是庙上鸱尾倒映在井中,看上去正像是一个龙头。 自那之后,人们都叫那口井为龙头井。 而且有传闻,说在很久之前,京城一带大旱。 城里的井十有九涸,水贵如油,可这口龙头井里的水却一天比一天足,而且清甜可口。 甚至在有一段时间,宫里经常派人过来挑水,给皇上和嫔妃煮茶。 如此一来,附近的百姓想要打水也变得十分困难。 白天一直都有兵丁看着,只有一些爱茶之人,晚上去偷偷打上一些回去泡茶。 一直到后来,皇宫找到了玉泉山的水,这才将这口龙头井重新还给百姓使用。 而这间龙口井茶铺,用的正是龙口井的水。 虽然比不上玉泉山的水,但比起寻常的湖水却也算是上佳了! 所以煮出来的茶要比湖水煮出来的茶格外清香。 因此这家龙头井茶铺在京城也算是一绝! 听到史苏平如此夸赞,陈安晏也有些脸红,连忙说道:“史大人过奖了……” 他刚要在谦虚两句,却看到史苏平又饮了两口,似乎有些回味无穷! 史苏平看了看陈安晏,有些慵懒的说道:“陈公子觉得这里的茶如何?” 陈安晏不禁苦笑道:“史大人是在为难在下了!在下饮茶就如同牛角牡丹一般。” 他没想到,昨天跟李文栋聊了那么久的茶,今日还要跟这位左都御史聊茶。 可自己对茶根本没有太深的研究,也就只能区分个品种,最多也就大致上品其优劣而已。 跟那些正儿八经的茶客根本没法相比。 史苏平看上去明显不相信陈安晏的话,佯装忿忿不平的说道:“但本官可听说,昨日陈公子送了王爷一包上好的祁门红袍!” 听他的语气似乎十分羡慕。 陈安晏听了有些奇怪,他给李文栋送茶叶,按理来说,除了薛启堂、李文栋、李义和他自己之外,其他人应该都不会知道。 薛启堂和李义都不是多嘴之人,应该不会到处说。 莫非在王府之中也有这位御史大人的眼线? 但这位史大人应该没这么大胆,敢去监视大梁的摄政王。 经过询问之后才知,原来是李文栋今日带了一小包茶叶去了议事房。 用他的话说,是昨晚没有喝尽兴,这才带去了议事房。 议事房里的那些大臣见了都十分奇怪。 因为他们平时都在这里处理朝政的时候,都是由宫里奉茶。 宫里的茶叶都是各地进贡的上品,在李文栋看来,倒也算过得去。 可如今李文竟然自己带了茶叶,这些大臣立刻知道,这一小包茶叶必非凡品! 在追问之下,李文栋才透露是陈安晏给自己送的见面礼。 这些大臣虽说不如李文栋这般好茶,但毕竟也都见多识广,茶香一出,就知道这茶是极品中的极品。 而他们对陈安晏的好奇之心也更浓了。 这其中便有史苏平。 按照大家之前的说辞,陈安晏只是一个寻常酒楼的少爷。 虽然太白居在苏州也算是首屈一指,但放眼整个大梁,这样的酒楼少说也有上百家,所以也算不上富甲一方! 但他却能轻松拿出数万两银子,如今又能拿出这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的极品祁门红茶,让他们十分不解。 陈安晏得知了来龙去脉之后也只能无奈说道:“这也是在下偶然得到的,因为不谙茶道,所以也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他这话倒也不错,这茶是施镖头为他准备的。 看昨日李文栋的神情,他也猜出了这包茶必定十分珍贵,是有市无价之品。 否则,以李文栋的权势和地位,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赞叹了! 史苏平叹了口气说道:“陈公子下次若是再得到这等极品的好茶,可莫要忘了本官!” 从陈安晏的口气,他就能听出,陈安晏并没有多余的茶给他,所以看起来有些失望。 陈安晏听了连连称是。 不过此刻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这位史大人来找自己绝不会只是聊聊茶这么简单。 他到京城已有数日,跟这位御史大人也只有数面之缘。 所以在陈安晏看来,这位史大人绝对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专门在这里等自己就为了想要讨一包茶叶! 果然,在一阵沉默之后,史苏平放下了茶,缓缓说道:“本官和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尚书,今日在一起讨论过单修的案子。”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陈安晏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陈安晏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陈安晏心中冷笑,终于入正题了,不过他依旧摆出了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说道:“大人以为如何?” 其实他并不在乎他们的讨论的内容。 如今单修背着两件案子,一件是潇湘馆一名女妓的命案,另一件是在顺天府大堂持械行凶! 若是对于寻常百姓,犯了这两件案子的话,也就只能等着问斩了。 但单修不一样。 潇湘馆的那件人命案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大事! 按照单文柏的势力,最多也就赔些银子了事。 尤其是那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说不定还会有家属前来哭闹。 但是青楼可不敢跟官府作对,特别是像单文柏这样的朝中大员。 只要他随便放个话,这青楼就很难再开下去了。 所以这个案子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之前那些青楼女子对杨雄说的那些话,现在再去问她们,她们必定会乖乖的闭上嘴巴! 因此,对于单修来说,如今最棘手的是在公堂持械行凶一案。 这个案子的麻烦之处,在与陈安晏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而且李文栋还命其听审!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像打发那些青楼女子一般来打发陈安晏。 所以,对于陈安晏来说,只要他咬定此事,那么就算是三法司会审他们也不敢乱来。 史苏平却摆了摆手说道:“本官倒是想先听听陈公子你的看法!” 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安晏。 史苏平身为左都御史,审案多年。 有不少惯犯在他的审查之下都无所遁形,可陈安晏在他看来,似乎平静如水,根本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陈安晏淡淡说道:“大人,下官要说的昨日都已经在堂上说了,而且下官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说完之后他也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史苏平。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因此正常来说,低一级的官员很少敢跟高一级的官员如此直接的对视。 而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九品官,史苏平则是从一品的左都御史,两人的官职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但从陈安晏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一丝的畏惧。 史苏平见状缓缓眯上的眼睛,随后笑道:“陈公子果然快人快语!那本官就直说了!” 说到此处,史苏平又饮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们三人都认为,单修并未持械行凶……”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听到史苏平这么说,陈安晏明显有些意外,脱口而出说道:“可那把钢刀……” 他没想到史苏平会为单修说话。 不过,如今他也看不出史苏平的虚实。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为单修开脱,还是只是来试探自己。 史苏平立刻说道:“那把钢刀是府衙的官差所为!” 陈安晏接着问道:“那官差为何要这么做?” 史苏平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单修想要对陈公子动手,那官差是出手阻止!” 他在说完之后,立刻看着陈安晏,似乎担心这么“安排”会不会让陈安晏满意。 而陈安晏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这么一说,倒好像真的说得通!” 他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在冷笑,他们处心积虑的编了这套说辞,无非就是想要给单修脱罪。 但若是自己不点头,他们这一切都是白费! 史苏平闻言喜道:“陈公子也同意这样的说法?” 若是陈安晏同意的话,那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所以此刻的他对陈安晏的肯定十分期待!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说道:“这间是龙头井茶铺!”又指了指桌上的两个茶杯说道:“这桌上有两杯茶,在下的这杯满一些,大人的这杯浅一些……”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慌不忙,就好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喃喃自语一般。 史苏平皱了皱眉头问道:“陈公子,你这是何意?” 他有些不明白陈安晏突然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这茶铺跟他们在谈的单修的案子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陈安晏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下官是想说,当日下官也在堂上,而且,下官不瞎!” 他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 当日陈安晏也在堂上,而所谓的三法司竟然没有询问过自己,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可笑的结论。 陈安晏自然有些不悦。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他们三人想要为单修开脱,也必须要自己的点头。 如若不然,他这个听审有权将自己的意见直接呈送给李文栋。 而且,如果他们能直接做主的话,史苏平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所以陈安晏虽然不悦,却并没有直接翻脸! 史苏平自然能看出陈安晏有些不高兴了,连忙笑着说道:“陈公子若是点头,单修同样会受到责罚,陈公子也能出气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明白,若是被人拿着钢刀在大堂上被人追着砍,在短时间里确实无法接受。 所以他也能理解陈安晏的不悦。 不过,此刻的他显然还是将陈安晏当成了普通的少年,以为简单的哄一哄就能摆平! 陈安晏自然不吃他这一套,冷冷说道:“史大人还请说说看,单修会得到怎样的责罚?”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史苏平还以为他松口了,想都没想,连忙说道:“他如此胡作非为,少说也要廷杖二十,坐监一个月!”他在看到陈安晏的面色不善时,又立刻改口说道:“不,是坐监三个月!” 在他看来,如此安排已经算是给了陈安晏天大的面子了! 毕竟在京城,单修他们为祸一方多年,期间也害了多条人命。 但却从未受到过任何责罚! 所以此次判罪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 可陈安晏听了不禁冷笑道:“当初下官被污蔑,也被判了廷杖二十,坐监三个月……” 史苏平听了陈安晏这么说,非但没有生气,心中反而暗喜! 在他看来,陈安晏这么讨价还价,必定是已经同意了他之前是说法! 所以又立刻换上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那就廷杖三十,坐监六个月!”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所谓的廷杖,陈安晏已经领教过了。 只要手法得当,三十廷杖根本连皮都不会破。 放眼整个京城,又有哪个官差敢真的出手对单修行杖刑? 再说坐监。 虽说是六个月,但实际上恐怕六天都坐不满! 所以这所谓的刑罚在陈安晏的眼里,不过是过家家而已! 因此陈安晏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史大人这一会儿廷杖二十,坐监三个月,一会儿又是廷杖三十,坐监六个月,只是不知依的是哪几条大梁律例?” 听到陈安晏出言嘲讽,史苏平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如今虽说是有求于人,但他怎么说也是个一品大员,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 而且他身为左都御史,监察百官,更有风闻奏事之权,所以大部分朝中官员见到他都要退让三分! 因为一个官员若是被都察院盯上了,就算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而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区区九品芝麻官,竟然胆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只见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正要训斥几句,却只听到陈安晏接着说道:“其实,若是杖刑和坐监,倒也不是不可以!” 史苏平一听陈安晏似乎松口了,连忙再次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如此甚好,但不知道陈公子的意思是……” 在他看来,只要是杖刑和坐监,那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史苏平心中也不禁轻看了陈安晏几分! 他以为陈安晏只是因为杖刑的数量太少,坐监的时间太短,这才对自己出言不逊! 心中也不禁感叹,这陈安晏毕竟只是个少年,没有接触过官场! 不过也幸好如此,单修才有机会开脱! 陈安晏看到史苏平一脸兴奋,心中突然对他也生起了厌恶之心,他扬了扬眉说道:“单修的杖刑,不管是多少下,都必须是下官亲自行刑!” “这……”史苏平听了有些犹豫。 若是由寻常官差行刑,那单修也能免收皮肉之苦! 但若是由陈安晏行刑,他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而且听说这个陈安晏似乎还有些功夫,到时候就算只判廷杖十下,恐怕单修也会皮开肉绽! 不过他又仔细一想,相比于在公堂上持械行凶的罪行,不被杀头已经要烧高香了! 就算这陈安晏亲自执行杖刑,那也比丢了性命要强。 而且这单修在这些年里确实有些太嚣张跋扈了! 有几次还欺负了他的几房亲戚,后来在史苏平出面后,单修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这次能让他涨涨记性,对他来说,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而且这陈安晏摆明是想要出气,说不定他打了几下,气也出了,就没事了! 所以史苏平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陈安晏,一咬牙,便替单修和单文柏应下了这个要求:“这个本官答应了,那么坐监呢?陈公子想要单修坐监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他这么问,似乎带来一丝戏谑的味道。 因为在他看来,不论是关一天还是关一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陈安晏提出要单修坐监十年,他也会答应! 不过陈安晏却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右手,比了个六的手势! 史苏平笑着说道:“六个月?” 陈安晏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史苏平也慢慢收起了笑意,再次问道:“六年?” 陈安晏这才点了点头! 虽说对于单修来说,坐监六年跟六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史苏平还是佯装为难,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勉强答应道:“六年就六年,虽说时间长了点,但只要陈公子高兴,就依你!” 此刻的他心里十分高兴,突然间甚至觉得陈安晏看上去也挺可爱! 于是又接着说道:“那我们每日便三司会审,到时候陈公子想让单修在顺天府大牢、刑部大牢、大理寺大牢,或是本官的都察院大牢坐监,都行!” 可没想到陈安晏却摇了摇头。 史苏平一愣,在京城关押犯人主要就这四个大牢,见陈安晏似乎不同意,他也只能再次问道:“莫非陈公子想要把单修关顺天府辖下州县的大牢?” 史苏平虽然有些疑惑,但并不担心,在他看来,只要在大梁,他们就有办法让单修舒舒服服的“坐”完这六年的大牢! 陈安晏再次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下官是要他关在宁古塔的大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客(下) 史苏平一怔,脸色立刻又沉了下去,冷冷说道:“陈公子,你是在跟本官开玩笑?” 他这才意识到,陈安晏根本没有放过单修的打算! 史苏平身为左都御史,自然知道这宁古塔的可怕之处。 宁古塔位于大梁的东北,距离京城长达三千多里! 过去被流放的犯人披枷带锁,每日不过行五十里路。 纵然能买通押送的差役,但依旧有不少犯人连这路上的两三个月都熬不过去。 虽说相比于京城的这些大牢来说,宁古塔似乎活动的范围要大了不少。 不过这里广阔无边的冰封之地对于发配到这里的犯人来说,就是一座天然的牢房! 在这里,只有每年的五月是暖和的,在八月以后便已经开始过冬! 而被发配到这里的犯人,每天都只能开荒种地、挖山凿石,根本没有半刻空闲的日子。 不过尽管如此,却很少有人会逃跑! 一来,流放至此的,大多都是身犯重罪的要犯,一旦逃走,等待他的就是全国通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官府的追捕之下,这些逃犯很难有栖身之地! 二来这里虽然没有大牢的束缚,但却要比京城的那些大牢危险千倍万倍! 在宁古塔这一带,有不少森林和沼泽,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绝境! 而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在这里,有着不少凶禽猛兽! 这些只有农具的犯人,在面对巨熊猛虎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所以这里的官兵根本不会严密的看守犯人,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若是没有他们这些官兵的保护,那些犯人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以单修这么多年娇生惯养的习性,若是被发配到了宁古塔,莫说是六年,恐怕在那里都撑不了六天! 所以,在史苏平看来,陈安晏这么说,就是要单修去死! 此刻的他,心中已是十分愤怒!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左都御史,在这里废了半天唇舌,却让一个小小的九品小官给戏耍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陈安晏看到史苏平发怒,却根本不以为意,只是淡淡说道:“是大人先跟下官开玩笑的!” 单文柏作为齐太后的左膀右臂,陈安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他的机会! 按照目前来看,单文柏对自己这个独子颇为宠爱,否则在这么多年里也不会一直都这么放纵他! 不过,这也给了陈安晏这次将单修拿下的机会。 其实,陈安晏如此坚持也有一定的风险。 对于单文柏来说,他极有可能会为了保住这个儿子让齐太后提前行事! 如今李彧还没有大权,如果齐太后在这个时候发难,必定难以抵挡! 不过陈安晏也猜测,齐太后他们应该还没有万全的准备! 否则以齐太后急切的心情,早就光明正大的对付李彧了。 所以这就要看,单文柏在齐太后心里的分量,以及单文柏对齐太后的忠心程度了! 不过,纵然如此,如今的陈安晏手中还是有着一丝底气! 因为李文栋是站在李彧这边的! 如今李彧虽无大权,但李文栋不同。 作为如今大梁最有权势的人,只要他帮着李彧,那李彧的胜算要比齐太后他们大的多! 所以此刻的陈安晏才有底气这么跟史苏平说话。 在听到了陈安晏话之后,史苏平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见他站起了身,来到了陈安晏的身侧,缓缓说道:“从前有兄弟二人,他们的父亲每天回来都会给他们带一大一小两个水梨,哥哥吃大的,弟弟吃小的。但是有一天,弟弟也想吃大的水梨,可是哥哥不愿意,弟弟便一直缠着哥哥,哥哥最后生气了,把弟弟的水梨也吃了!陈公子,你若是这弟弟,你会如何?” 如今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把陈安晏比作了故事里的弟弟,无非就是想要告诉陈安晏,如今他这般低声下气已经给足了面子,若是再得寸进尺,那到时候陈安晏什么都得不到! 陈安晏自然不惧,他笑了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后说道:“我若是这弟弟,那第二天就会出门去迎父亲,将两个梨都吃了!” 他毫不退让的迎向了史苏平的眼神,带着一丝冷笑说道:“还有,史大人莫要忘了,不论是大梨还是小梨,都是父亲的!只要这父亲乐意,他可以每天都把梨给弟弟。分配的权利是在父亲的手里,而不是在哥哥的手里!” 说到此处,陈安晏“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若是哥哥不听话,做父亲的,完全可以让他饿肚子,甚至是赶出家门!” 史苏平听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陈安晏口中的父亲,自然指的是皇上! 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如今史苏平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的,若是将皇上惹恼了,必定会把这一切都收回去! 这时候史苏平怒极反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之后只见拿起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陈安晏立刻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而这间雅座的大门“砰”的一声就被砸开了! 立刻从外面闯进了几个官差! 看其服饰,正是都察院的官差! 而史苏平早已退到那些官差的身后。 他知道陈安晏会些功夫,担心他会突然出手,把自己制住。 这几个官差在进来之后立刻就把陈安晏围了起来。 这时候,陈安晏也站起了身,不过却没有动手。 而是取过了茶壶,往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些水。 看他的架势,似乎根本不把这些官差放在眼里。 陈安晏自然有自己的倚仗,此刻的他背靠窗户,就算不敌,以他的轻身功夫从二楼跳下去,那些官差必定追不上。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史苏平竟然会恼羞成怒,直接对自己动手。 因为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正式的撕破了脸皮。 若是陈安晏真的跟都察院大打出手,以李文栋如今的处境,他极有可能会“偏袒”史苏平!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史苏平也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 陈安晏一旦出手,就是以下犯上! 但若是不出手,恐怕今日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陈安晏清楚的知道,今天这都察院的官差,肯定跟顺天府的官差不一样,不对会自己手下留情。 不过,他却没有逃走也没有动手,反而是在添过水之后,继续大喇喇的坐了下来,甚至还拿起茶盖撇了撇茶叶,看起来十分悠哉! 这倒是让史苏平有些意外,他实在看不出,此刻的陈安晏除了逃跑之外,还有什么伎俩!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行礼的声音! “参见王爷!” 原来陈安晏在刚才起身的时候,从窗口见到了不远处王府的轿子! 其实以他的听力,原本应该能听到那些轿夫的脚步声。 不过他听说给李文栋抬轿的,正是那十二个护卫! 其中八人抬轿,另外四人守在四周。 他们每个人的功夫都不弱,所以陈安晏没有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也说得过去。 王府的马车就在下面,那车夫和薛启堂也在楼下等候陈安晏。 陈安晏知道李文栋见了马车必会起疑,所以陈安晏根本就不担心。 果然,史苏平在得知李文栋到了的消息,脸色也有些变化,立刻摆了摆手,让那些官差都离开了! 他再次来到桌前,看上去有些懊恼。 史苏平看着陈安晏冷冷说道:“陈公子,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离开了。 既然李文栋来了,史苏平知道已经没有继续“威胁”陈安晏的必要了! 倒是不担心陈安晏会臣李文栋告自己的状,毕竟空口无凭。 陈安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见到史苏平想要离开,并没有起身阻拦,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史大人,彼此彼此!” 史苏平听了重重的“哼”了一声,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李文栋已经来到了门口。 史苏平只能上前行礼,而陈安晏也跟着上前行礼。 李文栋让两人平身之后,却是笑道:“想不到史大人也在?” 史苏平刚要说话,陈安晏却抢先说道:“王爷今日将那祁门红袍带去了议事房,史大人来找臣,也想托臣采办一些!” 李文栋一听似乎眼前一亮,笑道:“想不到史大人也好这一口?” 史苏平堆笑道:“王爷说笑了,与王爷相比,臣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陈安晏。 他突然发觉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少年。 史苏平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会主动为他开脱。 如果这个时候陈安晏向李文栋告状,自己带的那些官差就躲藏在隔壁,一搜便知! 李文栋纵然不会惩处自己,也必然会对自己不满! 因此,陈安晏此举让他十分不解。 这时候,李文栋也注意到了地上那个摔碎的茶杯,微微收起了笑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史苏平盘算着借口,一时之间有些慌张,却没想到陈安晏再次为他解围,笑着说道:“史大人见识过了王爷的茶,再品这里的茶,觉得十分失望,顾有此举!” 第一百三十章 回府 李文栋看着史苏平问道:“是吗?” 史苏平也只能顺着陈安晏的话,有些尴尬的说道:“倒是让王爷见笑了!” 他心里有些不安,所以也没说上几句话,便急着离开了。 李文栋却是喃喃说道:“这龙头井茶铺的茶叶也算是上品了,这史大人竟然还不满意……” 陈安晏听了奇道:“王爷也知道这间茶铺?” 在他看来,王爷的的嘴如此“刁钻”,饮茶必定亲力亲为,不会到外面的茶铺! 虽说这间龙头井茶铺在京城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相比王府的条件,还是差了不少。 且不说茶叶,就拿这水来说。 龙头井茶铺用的是龙头井的水,尽管比普通井水以及湖水要清香许多! 但是王府用的,乃是玉泉山的山泉水。 这玉泉山如今已经被官兵把手,每日都有专门的人将这山泉水运往皇宫大内。 内务府再分派一些到各个宫里。 而李文栋身为内务府总管,这山泉水他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用那玉泉山的山泉水跑出来的茶,除了有清香之外,还有一丝甘甜。 所以,陈安晏以为以李文栋的品味,不会去外面的茶楼饮茶。 李文栋却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可知本王的王府有个规矩?” 陈安晏想了想后说道:“王爷说的是,不在王府接见朝中大臣?” 李文栋的这个规矩,陈安晏之前再顺天府的时候已经听那些大臣说起过了。 李文栋为了避嫌,不愿受人结党营私的把柄,所以谢绝朝中大臣去他的王府议事。 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或是八百里急报的天灾,才能去登门禀报。 而且就算如此,李文栋也会吩咐中门大开,以免别人污蔑他们在密谈不可告人之事。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规矩朝野上下皆知,所以陈安晏会找到,他倒也没有觉得意外。 陈安晏更加觉得奇怪了:“王爷的这个规矩跟这间茶楼有什么关系?” 李文栋来到了窗前,朝着不远处指了指说道:“陈公子你看,其实这间茶铺离王府不远。” 陈安晏顺着李文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就如李文栋所说,这里离王府也就不到一里而已。 而且就在去王府的必经之路上! 昨日他和薛启堂去王府的时候,心中有事,所以倒并没有注意到这间茶铺。 陈安晏也似乎猜到了一些。 果不其然,按照李文栋所说,其实这龙头井茶铺原本不在这个位置。 那口龙头井在往西大概一里左右,而原本的龙头井茶铺还要再往西。 后来,在朝中一些大臣的要求下,才搬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 至于为什么搬到这里,却是跟李文栋的这个规矩有关! 尽管李文栋定下了这个规矩,但每天还是有不少大臣来照他议事。 但是按照这轻重缓急来说,也够不上八百里急报,所以几乎都吃了闭门羹。 后来他们便都想了个法子,他们知道李文栋喜欢饮茶,所以利用他们的权势,让这龙头井茶铺搬到了李文栋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而那些大臣想要找李文栋,便会在这茶铺中等候。 原本李文栋也不想在这茶楼之中见这些大臣,不过后来他仔细一想,这茶楼也算是个公开的场所,在这里会面,倒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密谋。 所以他有时候也会在这里见一些大臣。 以至于到后来,若是有边关急报或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那些官员也都会派人去王府请李文栋,而他们则直接在这间茶铺等候。 陈安晏听了之后啧啧称奇。 他没想到这间茶铺竟然还是李文栋跟朝中那些大臣商议朝政的地方。 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不许朝中大臣去王府议事,却又为何愿意让臣住进王府?” 这个问题他昨日就已经想问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虽说昨日李文栋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跟陈安晏一样,都是支持李彧的。 但事实上,朝中也有不少保皇派的老臣,也都十分支持李彧,就像那个兵部尚书魏大人! 可有一次魏大人前来求见李文栋,照样是碰壁而归! 陈安晏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李彧的心腹,李文栋为何要还要让自己住进王府! 可李文栋接下来的这句话,让陈安晏着实有些受伤。 只听见他“噗嗤”一声笑道:“一个九品官,也能算是大臣?” 眼看天色不早,两人便一起回了王府。 而李义也早就准备好了晚膳。 用过晚膳之后,李文栋又问了一些关于高丽使臣遇刺一事。 陈安晏则是隐去了一些关键所在,把他的安排都跟李文栋说了一遍。 李文栋细细思量了片刻,似乎暂时也没发现陈安晏的安排有什么疏漏之处。 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李桂成他们会不会怀疑那些“此刻”的身份! 在他看来,若是这些“刺客”的身份被拆穿了,那对李桂成来说,就是火上浇油! 到时候,可不光是简单的安抚能够解决的了。 不过,这些在陈安晏看来,自然都没什么问题,毕竟他如今已经把李桂成都说服了! 按照他和唐大年的约定,顺天府会在明日找到凶手的线索,后日一早便会把所有的凶手都抓捕到案。 而且,因为涉及大梁跟他国的邦交,所以此次审问不会公开。 在定罪之后,会在李桂成他们返回高丽之前,公开行刑! 这一切在陈安晏看起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不过,如今还缺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大梁对高丽的赔偿! 虽然那些高丽太子的七八个眼线,是被李桂成他们杀死的,但如今既然算在了北周和西夏那些奸细的身上,而“刺杀”之事又是发生在大梁,大梁自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安晏在说了他这个看法之后,李文栋也缓缓点了点头。 陈安晏确实说的有理。 李文栋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有些烦躁。 只见他将茶碗端起,刚放到嘴边,却没有喝,就又放了下来。 随后对着陈安晏说道:“此事先不着急,先处理了那些‘刺客’再说,若是那些高立人提出了什么要求,到时候再议!” 陈安晏也只能点了点头。 此事他知道自己也不能催的太急,否则反倒会让李文栋有所怀疑。 这时候,李文栋终于饮了一口茶,微微一叹,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这王府又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李文栋每天凌晨便去宫里批阅奏折处理朝政,到傍晚才能回府。 而用过晚膳之后,李义偶尔会陪着说些闲话。 但大部分时候李文栋都是独坐。 所以,在这王府之中根本就没什么生气。 对李文栋来说,已经很久没有像这两天这样,热热闹闹的用膳和闲话家常了。 虽说其实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多了陈安晏一人陪他说话,因为薛启堂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很少开口,而且一般在用过晚膳之后便提早离开了。 但陈安晏搬进王府之后,倒是让李文栋觉得这王府变得有生气了! 陈安晏听了连忙起身行礼说道:“王爷折煞微臣了。” 李文栋的这番话将他抬的太高了,陈安晏自然不敢受! 李文栋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他也能看出陈安晏的不安,所以这个话题倒是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问道:“史大人是来找你说单修之事的吧?” 其实起初李文栋以为史苏平是来找自己的,毕竟像他这样的朝中大臣在那龙头井茶铺等候自己也是常有之事! 不过他在见到那个摔碎的茶杯之后,他就立刻想到了单修的这个案子。 陈安晏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王爷!” 李文栋有些不解:“那你又为何要替他隐瞒?” 从那个摔碎的茶碗就能看出,史苏平跟陈安晏聊的并不愉快,可陈安晏却还要为史苏平隐瞒,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在李文栋看来,按照两人的立场,陈安晏自然是希望单修被判罪,而那史苏平则是前来为单修说话! 只不过因为无法谈妥这才看起来好像发生了冲突。 若是陈安晏在茶楼当场说出此事,那自己也好“主持公道”,可陈安晏却偏偏选择了为史苏平开拓。 那李文栋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安晏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臣如今还不知道这位史大人到底是敌是友!” 因为按照他得到的消息,史苏平跟单文柏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可以为了此事前来威胁自己的地步。 虽说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摇摆,但今日之事在陈安晏看来觉不寻常! 所以他才会在李文栋面前替他解围,就是想看看这位左都御史究竟有什么秘密! 李文栋皱着眉说道:“你是说……” 他这时候也想起了史苏平这么多年来的为官之道,确实跟今日的表现大相径庭! 陈安晏没有接李文栋的话,而是问道:“王爷觉得史大人此人如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待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李文栋想了想,缓缓说道:“都察院的官员跟其他六部九卿的官员本身就有些不同。而史大人又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因此他平日里除了跟都察院的官员走的近一些,跟其他官员几乎很少来往。因为他们职责的关系,都察院在朝廷一直都不受待见!” 其实在都察院成立之初,主要负责审理各地涉及官员的案件,因此他们跟其他六部九卿的官员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随着他们的权利越来越大,他们在其他官员心里的位置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直到后来,都察院身负监察百官之职,不但能监督刑部、大理寺以及各州、府、县审断的各类案件,甚至还能风闻奏事! 曾经有个官员在被调至都察院任职后,利用跟原来衙门官员之间的关系,查找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最后将原来衙门的官员几乎都抓了判罪。 自那之后大家便对都察院的官员敬而远之! 说道此处,李文栋唤来李义,吩咐生个炭炉,随后又接着说道:“至于史大人,这些年来办事也只能算中规中矩,不过让本王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年都察院弹劾的大多都是三品以下的外官,对于一品二品这样的大臣却很少有奏本!” 其实李文栋也早有怀疑,认为这位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似乎在各方势力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因为他这么做很明显,就是不想得罪各方势力,一面日后哪一方得势之后会对他不利! 但是都察院的官员显然不能这么没有原则,所以李文栋也曾经对这位左都御史暗示过,让他在弹劾朝中大臣的时候不必担心,若经查实,必定严惩。 但史苏平却不为所动! 按理来说,这单修早就该被惩处,而单文柏也多少会受到些牵连! 若是有史苏平的出面,断然不会拖到现在才让单修下狱。 不过李文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虽是摄政王,却缺少了杀伐果断的气魄,所以才会有了如今的局势。 陈安晏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之前皇上也曾经跟在下提过这位御史大人,因此今日他如此维护那单修,让在下觉得十分奇怪!” 根据之前李彧的描述,在陈安晏看来,这位御史大人虽说不一定是站在李彧这一边,但一定不会站在齐太后那边! 从那件玉玺之事就能看出,当初齐太后借口李彧损毁玉玺,逼着李彧退位,但史苏平却一直在为李彧说话。 可如今陈安晏想要治单修的罪,史苏平为了给单修开拓竟然不惜跟自己翻脸,甚至还有动用武力的打算! 史苏平的这一系列动作,让陈安晏难以理解。 两人又推敲了一会儿,却依旧不得要领。 薛启堂在用过晚膳之后已经离开了,这时候陈安晏也准备告退。 李文栋有些奇怪,因为此刻刚到戌时,昨日两人可是深谈到亥时才回去休息。 因此李文栋原本打算再沏上一壶茶,跟陈安晏再聊聊朝中之事,想要看看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少本事。 甚至这时候李义都已经准备上茶了! 所以陈安晏今天这么早告退属实让他觉得意外。 不过陈安晏在将他的病情简单说了之后,李文栋倒是十分理解! 因为按照时间来算,今日陈安晏的寒症就要发作了。 虽说日前曾经服了药,但谁都说不准这药到底能不能压制这寒症! 所以薛启堂和陈安晏不得不早早的做好准备! 陈安晏在回屋之后早早的洗漱完毕。 而薛启堂也一直守在他身边。 陈安晏也特别吩咐,让那两个下人多准备一些热水,另外不管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许进来。 那两个下人昨日被李义训斥过之后,因为陈安晏的求情才免于责罚,所以他们对陈安晏的要求自然照做。 薛启堂和陈安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之后发现,两人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所以薛启堂干脆翻出了一本医书和一叠白纸,似乎是想要记录些什么。 而陈安晏则躺在床上,回想着到京城之后发生的事。 今日经过史苏平的这么一出,让他对朝中的局势产生了新的想法! 原本在他看来,虽说这朝中有着多方势力,但实力最强的除了正统的李彧之外,就只有齐太后和李文栋。 如今李文栋已经明言,他并不觊觎帝位,而且他还为此不再娶妻生子! 虽说陈安晏对他依旧有所保留,但在京城,除了李彧和杨雄他们少数几人之外,李文栋也算是一个可信任之人! 所以如今在陈安晏看来,李彧真正的“敌人”就只有齐太后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所有的人都是非黑即白! 史苏平如此,唐大年如此,那位礼部尚书洪遂良也如此! 甚至包括他自己。 陈安晏自问,他之所以愿意答应赵公公的临终所托,跟着李彧来京城,辅佐他执掌大梁的大权,主要还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至于李彧到底是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在他看来根本就不重要!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陈安晏虽说天资聪颖,读书几乎可以过目不忘,特别是还擅长推算。 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他所有的想法,大部分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很多事情不可能按照他读过的史书来发展。 而且就算遇到了同样的局面,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最终产生的结局也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学识,想要助李彧掌权,根本是轻而易举。 到了如今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若是没有万通镖局的帮忙,恐怕自己早就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想到万通镖局,陈安晏又想起了丁坚。 如今,丁坚的尸首还在王府的后院。 陈安晏自然不想让他草草下葬,但在短时间内确实很难找到了一个适合将他安葬的地方! 当初赵公公让自己跟着李彧来京城,丁坚也没有反对。 如今回想起来,陈安晏倒是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丁坚是万通镖局派去保护陈安晏的。 但是丁坚在出事之后,为何没有设法通知万通镖局的人,或者让自己去找万通镖局? 那位徐镖头的功夫他可是见识过的,恐怕还要在赵公公之上! 有他保护自己应该足够了,为了丁坚到死也没有跟自己提起万通镖局? 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 可那位施镖头看上去又不是在诓自己! 因为他不但能说出丁坚其人,还能说出自己从小到大之事,甚至有不少事只有丁坚知道,连陈文锦夫妇都不知道。 所以很有可能是丁坚把自己的日常生活一一记录下来,告诉了他们。 除此之外,施镖头还给了自己一块副总镖头的令牌。 所以施镖头说的,极有可能确有其事! 陈安晏好像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关键所在,但就是抓不住。 在拔了一阵头发之后,他突然发现,薛启堂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这倒是吓了陈安晏一跳! 陈安晏没好气的说道:“薛神医,你这是在做什么?” 薛启堂回过神来,反问道:“老朽倒是想问陈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安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问道:“您说的是这个?” 薛启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安晏又拔下几根头发说道:“我在想事情,遇到想不通的地方就下意识的拔头发!” 薛启堂一怔,喃喃说道:“那真是没救了……” 陈安晏又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拔头发会影响自己的病,连忙问道:“薛神医,在下的病……” 薛启堂轻笑道:“老朽是说,陈公子你的头发没救了!按照老朽的估计,就算治好了你的病,若是你再继续这样拔头发,最多到三十岁,就会秃头!” 陈安晏听了差点岔气! 翻了个白眼,不过捏着两根头发的手却是缓缓的松了开来! 而薛启堂则是偷笑着,继续在写着什么。 陈安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在他醒来之后,却惊奇的发现,昨夜自己并没有发作寒症! 如今看来,那个神秘人给的药似乎起了作用。 不过他却并没有觉得轻松。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陈安晏已经大概掌握了寒症发作的规律。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光靠那样的药必定无法完全治愈。 而以他对自己病情的了解,寒症必定还会复发,只是如今暂时无法推测下次发作的时间了。 按照过去的经验,这寒症基本上都是在半夜才会发作,但是如今他却不敢确定了。 所以在这几天想要出门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就算薛启堂跟在身边,恐怕在一时之间也难以应付。 而且,如今还有高丽使臣遇刺以及单修的案子。 不过,所幸高丽使臣那边他都已经安排妥当,唐大年倒不至于连最后那点事都做不了。 至于单修那边,陈安晏也只是听审,而且单修在顺天府大堂上的所作所为都是他亲眼所见,就算那三法司会审之时有意袒护,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李文栋已经明说,陈安晏是代表了他听审! 所以,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等寒症发作! 过去他都是担心寒症发作,毕竟那样的折磨非常人能忍受! 没想到如今却只能盼着这寒症发作之后,他才能放心的出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寒症 薛启堂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自然也希望陈安晏能暂时留在王府,若是真的发作了寒症,他也比较方便救治! 在与李文栋商议之后,陈安晏还是决定留在王府。 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对于李彧来说,必定是个致命的打击。 而且其实王府离皇宫以及其他衙门并不算远,若真有什么事,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 再加上,王府守卫森严,陈安晏在这里也能免去不少像昨日史苏平那般的麻烦。 思定之后,陈安晏便回到房里休息。 原本按照那个神秘人给丁坚留下的字条,陈安晏可以每三日服一次药。 不过,在那个神秘人请薛启堂来照看陈安晏的时候,又交代过一些细节。 薛启堂便根据陈安晏如今的病情,决定在他寒症发作的第二天服药。 因为每次寒症发作之后,都是陈安晏体内的寒气相对来说比较少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服药,会减少许多痛苦! 而且,这样对于薛启堂来说也比较容易观察服药的效果,方便他调整用药的频率和数量。 得知陈安晏今日决定留在王府,薛启堂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此刻他依旧不敢松懈! 缓和的药物以及浸泡的药浴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百无聊赖之际,陈安晏便逛起了这王府。 虽说这里跟皇宫相比,不论是布置摆件还是占地都要逊色不少,但王府之中的楼榭亭台也别具风格。 特别是后花园! 几乎可以跟宫里的御花园媲美。 李文栋早已关照过,陈安晏可以在王府内畅通无阻。 再加上有李义作陪,陈安晏也还算是尽兴。 不过,在这王府的深处,还有着一座小院。 原本陈安晏也想进去看看,不过,李义却颇为隐晦的阻止了。 按照李义的说法,当年先皇曾在里面小住,所以王府上下,就算是他也不能随意进出。 陈安晏倒也没有坚持,毕竟若是皇上的旧居之所,的确应该小心看护。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黄昏,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了,陈安晏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让陈安晏奇怪的是,原本按照史苏平的说法,他们会在今日升堂审理单修一案。 不过他们却并没有前来知会陈安晏。 这似乎并不寻常! 按理来说,李文栋既然已经下令,他作为听审,若是不到的话史苏平他们应该没有胆子直接审理。 不过,在跟李文栋用膳的时候才得知,史苏平他们今日依旧没有升堂! 莫非是因为自己昨日的态度,让他们再次推迟了升堂的时间? 陈安晏如今只能这么想! 另外,那位顺天府尹唐大年,今日已经审理了高丽使臣遇刺一案,“凶手”都已经被缉拿到案! 他们的身份也都被曝光,正是北周和西夏混入大梁的奸细! 他们此举,正是为了破坏高丽和大梁之间的关系! 那些高丽使臣在得知之后,对大梁如此迅速的破案十分满意! 再加上刺客来自北周和西夏,所以气已经消了! 李文栋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十分惊喜! 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心那些高丽使臣会识破陈安晏的伎俩! 不过后来,他认为是那位高丽三皇子,因为身份的关系,并没有太多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这才如此轻易的相信了大梁的说辞!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 至于那所谓的“刺客”,李文栋已经派了数位大内侍卫在暗中保护,确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跟昨日一样,陈安晏在用过晚膳之后,很早就回屋了。 不过,跟昨日相比,他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体内的寒气似乎在蠢蠢欲动! 甚至连呼吸都没有那么顺畅了! 陈安晏清楚的知道,这正是寒症发作的前兆! 两人不敢怠慢,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之后,便静等这寒症的发作。 果然,到了丑时,陈安晏突然间一下子惊醒。 薛启堂立刻让下人把准备好的热水抬了进来,倒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浴桶之中。 顿时,一股浓烈的药味在屋内弥漫。 这时候的陈安晏脸色变的十分苍白,口中呼出了浓浓的白汽。 让那两个下人退下之后,薛启堂又试了试水温。 这时候,陈安晏已经觉得自己似乎浑身变得僵硬,床上的被子也开始变得潮湿。 甚至那两个装了热水的铜壶似乎也在飞快的降温! 薛启堂端了一晚药给陈安晏喝下。 陈安晏的脸色似乎稍稍红润了些,不过马上又变得苍白! 薛启堂这才扶着陈安晏,将他放入了浴桶。 浴桶里的水,在飞快的降温。 薛启堂也不停的试着水温,然后加热水! 陈安晏虽然极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脚,却还是忍不住嘶吼了起来。 因为每次在这个时候,他就觉得体内的寒气就像是在闯迷宫一般,在自己的静脉之内乱窜! 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他们的每一次冲击之下,都让陈安晏感到万分的痛苦! 所以,每次寒症发作的时候,尽管整个人都冻的僵硬,但在他的头顶,依旧在不停的冒着汗水! 一直到换了两桶热水之后,陈安晏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薛启堂在这个时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跟陈安晏接触还不到一个月,陈安晏也发作了五次寒症! 每一次他都担心陈安晏会撑不过去。 他行医多年,自然清楚其中的痛苦。 不过,陈安晏却每次都熬了过来! 他也越来越佩服眼前的这个少年。 在重新给陈安晏擦拭了一遍身体,又换上衣服和新的被服。 陈安晏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陈安晏醒的明显要比平时晚一些。 他躺在床上,隐隐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仔细一听,正是李文栋和薛启堂。 不过因为声音太小,就算以陈安晏的听力,也听不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跟之前相比,似乎有些变化! 过去,每次在寒症发作后的第二天,他都会觉得异常疲惫。 一直到第三天第四天,才会开始慢慢有所好转,一直到下一次寒症。 但是今天醒来之后,更多的只是困倦! 如此看来,那个神秘人的药果真有效! 不但将这寒症推迟了一天,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有所改善! 现在,他倒是对那个神秘人越来越好奇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见过的大夫何止百千,所用的诊治方式也是千奇百怪,除了极少部分的医治有些许效果,但这对于陈安晏的病情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其他大部分都是收效甚微。 在陈安晏看来,过去他这么多年经历过的所有的诊治,都不如这一次治疗有效!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也开始兴奋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看淡生死,但如今似乎突然又有了活命的机会,这任谁都会觉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此刻的他,恨不得在身上挂个牌子,上面写字“我有救了”! 不过,这一切还都只是陈安晏自己的猜测,他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好转,还得看薛启堂怎么说! 想到此处,他有些吃力的下了床,稍稍活动了一番筋骨。 外面的两人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几步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陈公子,醒了吗?” 这是李义的声音。 陈安晏顿时一惊,从自己醒到现在,他只察觉到了薛启堂和李文栋两人,却根本没有发现李义! 按理来说,凭自己的听力,根本不可能将一个大活人忽视!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义的武功也远超寻常的侍卫!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们突然被推开了! 原来他们担心陈安晏有异,这才急着进来。 不过看到陈安晏正站在那发呆,他们也有些诧异。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回过了神,立刻给李文栋和李义见礼。 就薛启堂所说,其实,昨日李文栋也曾经来过这里。 只不过那时候陈安晏寒症发作,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虽有两个下人守着,但李文栋要进来,他们怎么敢阻拦。 他正是被陈安晏的嘶吼之声吸引而至,见到陈安晏如此痛苦也有些不忍。 最后见到陈安晏平复之后,知道他要休息,便也没有打扰。 不过李文栋在今日一早便来到了这里,找薛启堂询问陈安晏的情况! 听说陈安晏似乎有治愈的可能,李文栋也显得十分高兴。 陈安晏得知之后再次行礼:“王爷如此抬爱,臣真实在感激不尽!” 看到李文栋的眼神之后,李义连忙上前一把将陈安晏扶住,没有让他行这个礼。 李文栋笑着说道:“你身体有恙,就不必多礼了!本王是盼着你的病痊愈之后,日后能够安心辅佐皇上,那本王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陈安晏自然连道不敢! 本来他见李文栋因为来看自己,还未去上朝,便想着跟李文栋一起进宫。 却没想到被李文栋拒绝了。 用他的话说,这个时候,陈安晏更需要休息! 不过陈安晏却很着急,因为他听到了万通镖局的暗号声音!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号 在得知陈安晏要住进王府之后,施镖头知道自己不该阻止陈安晏! 虽然在他看来,李文栋在官场这么多年,必定有很深的城府,陈安晏只不过一个毛头少年,李文栋极有可能会对他不利。 不过,李文栋说的确实不错。 就陈安晏目前的病情来说,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 虽说那来福客栈在京城也算是排的上号,但毕竟人多眼杂。 若是时间一长,极有可能会跟遇上李桂成的那日一样,再次发生冲突! 毕竟如今陈安晏也算是略有名声,而且他也明确了是李彧的人,所以其他势力的人很有可能会派人去找他的麻烦! 施镖头不可能一直陪在陈安晏的身边,就算是派人保护也十分不妥。 因为如今陈安晏把万通镖局当成了一张底牌,所以他们不能轻易曝光! 而且他如今也很难跟李彧或是李文栋他们解释他跟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陈安晏如今在京城没有自己的宅子。 所以如今住进王府,对于陈安晏来说,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们也知道,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还是需要经常见面。 若是按照平时,陈安晏几乎每天都要进宫以及进出其他衙门,施镖头想找陈安晏倒也不是难事。 就算陈安晏进了宫,施镖头也能托薛启堂帮忙。 可若是陈安晏他们一直在王府,施镖头便束手无策了。 王府内戒备森严,侍卫虽然不多,但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 论武功,施镖头倒是不惧,但若是被发现了,却是要连累陈安晏。 所以两人商议之后便定下了一个暗号,以便两人见面。 昨日陈安晏和薛启堂一天都在王府,施镖头却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今日他实在没有办法,便用了之前他们约定好了暗号。 之前他们也担心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倒是定下了一个暗号。 若是陈安晏想见施镖头,便在王府一个颇为隐蔽的院墙上摆上一块红布,施镖头会派人前去查看。 若是施镖头想要见陈安晏,则在王府外面的隐蔽之处学三声鸟叫。 如此一来,陈安晏便能知道施镖头有事跟他商议,他就会找机会出王府! 刚才,就在李文栋进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正好听到了那几声鸟叫声! 按照两人的约定,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他们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更别说是来王府找他。 可既然来了,陈安晏就知道,必定不是小事! 不过,如今这李文栋似乎为了让自己安心养病,不想让自己出府! 眼看李文栋如此坚持,陈安晏也只好放弃了。 过了没多久,李文栋便离开了。 今日因为要来看陈安晏,其实已经耽搁了进宫的时辰。 所以所以在一出门便坐轿,匆匆忙忙的赶去了皇宫。 陈安晏和薛启堂则是留在了王府。 让陈安晏觉得庆幸的是,他们如今的住的院子正靠近王府的外墙。 这是李文栋特意的安排! 王府的人虽不多,但毕竟也有数百人。 而在李文栋看来,陈安晏需要静养,所以才将他安排在这个相对来说有些偏的西厢院子。 在这个院子再往西,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院子,如今丁坚的尸首也正摆在这里。 这个杂物院再往西,就是王府的外墙。 所以只要小心一些,以陈安晏的轻功,能很轻松的翻出王府。 于是在李文栋离开后不久,陈安晏便“自然而然”的想要休息了。 那些下人也都很识趣的退下了。 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之后,陈安晏便跟薛启堂商量好,让他给自己打掩护,而他则是找了个机会翻出了院墙。 出去之后,陈安晏来到了对面的一个巷子里,施镖头果然就在这里! 两人见面之后,施镖头立刻问了他的身体状况。 之前陈安晏曾经跟他提及,这两日可能会发作寒症! 而且施镖头也从这些年丁坚带回的消息中,知道了陈安晏每隔数日就会发作一次。 只不过因为太担心,倒是有些失了分寸。 陈安晏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施镖头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让陈安晏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事,让施镖头这么着急的来找自己。 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胡同深处,一间隐蔽的小屋。 这件小屋是施镖头在得知陈安晏会住进王府之后,特意购置的,为的就是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跟陈安晏见面。 这间小屋并不大,不过也花费了施镖头不少银子! 这里面倒是已经被收拾的十分干净。 两人落座之后,施镖头才说出了今日来找陈安晏所为何事! 原来,从江苏传来了一些消息,是关于那几帮神秘人! 施镖头知道陈安晏必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这才如此匆忙的赶来通知他! 在陈安晏随着李彧离开苏州返回京城的时候,万通镖局已经开始着手追查丁坚的死因。 虽然这些年除了丁坚之外,万通镖局的其他人对于陈安晏来说,都隐藏在暗处。 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在苏州活动。 在这些年里,丁坚一旦有什么要事,便是直接通过他们跟万通镖局联系! 否则,要是每次都去总舵,恐怕他就不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赶回! 而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很快就知道了太白居的“变故”!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陈安晏的安全! 不过在去京城的路上,有两江总督坐镇,同时还有万通镖局第二高手徐镖头沿途暗中保护,所以陈安晏的安全暂时无虞。 另外让他们不安的就是丁坚的死因,已经最近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见到丁坚的尸首,不过他们却找到了丁坚留给他们的一封信笺。 按照丁坚的说法,他应该没有暴露! 不过他却提到了那位赵公公! 当时万通镖局得知之后也十分担心,不过很快他们也得到了赵公公的死讯! 这让他们更加疑心了! 于是便开始分派人手追查那些黑衣人之事! 所以,在苏州最先查此事的,正是万通镖局! 首先是对李彧出手的那些黑衣人,这帮人是他们最先找到的。 不过他们在找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虽然他们的面部已经被毁去,但凭借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万通镖局还是认出了一些! 他们正是在这些年里突然消失的江湖人士! 其中不乏有一些名声在外,甚至身手能跟万通镖局一些镖头媲美! 谁都没想到,他们竟然都会死在这里!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震泽的一个小岛上,发现了另外的十几具尸体! 看其服饰,正是大内侍卫! 他们的身上都没有多余的淤伤,几乎都是一刀直插心脏! 显然是都事先中了毒,才会任人摆布! 听到这里,陈安晏也是一阵叹息。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李彧如今还在盼着那十几个侍卫能够回来! 毕竟正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会让那些侍卫深陷陷阱。 若是让他知道了这十几个侍卫已经不幸遇难,李彧必将陷入深深的自责! 随后,万通镖局把目光瞄准到了那些在夜间偷盗男童的那帮黑衣人。 这些人虽然看上去都神出鬼没,但万通镖局通过苏州府的公文,很容易就抓到了两人。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问,这两个人就已经吞下了藏在牙齿里的剧毒,瞬间一命呜呼! 只是,他们却没能弄清楚这两人的身份! 不过,在他们抓住了这两人之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在苏州府出现过,所以这条线索也断了! 至于救下李彧的第三帮黑衣人,就更让他们奇怪了。因为这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管他们怎么找,怎么打听,这些人就好像没有在苏州府出现过一样! 所以,他们查了几天,实际上也只有一条线索,就是那些江湖人! 万通镖局已经在派人打打探,当初是谁召集了这些江湖人士为他做事! 不过,在得到消息之前,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官府也开始着手追查! 虽然李彧是在他回京之后下令追查,但谢大人早就看出了皇上对于此事的愤怒! 而这里又是他的辖下之地,所以一刻都不敢耽搁,在李彧离开苏州返回京城之际便开始着手追查。 在万通镖局的暗中指点下,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那些江湖人士以及大内侍卫的尸首。 谢大人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已经出了这么多条人命。 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慌了神! 不过他毕竟为官多年,在跟师爷商议之后,便贴出告示,请这些死者的家属前来认尸。 而他们便趁着那些来认尸的时候询问一些问题,以此来判断他们在当初是为了什么才会对李彧他们下手! 至于那些大内侍卫,他们必须葬在京城郊外的陵园,所以谢大人早早的就把他们的尸首封了棺,运往京城!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暗号(下) 只不过,那些江湖人士大多都是孤家寡人,并没有什么亲人家属,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几乎没有人前来认领。 而万通镖局也一直在派人在府衙附近监视,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的人立刻就会察觉。 另外,在陈安晏离开之后,太白居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骚扰。 不过,万通镖局知道陈安晏对他们十分在意,所以还是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 只不过,因为苏州府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太白居的生意倒是有些不如以往了。 还有那对面刘掌柜的宅子。 之前赵公公和丁坚都在临死之前去了刘掌柜的茶铺。 陈安晏也正是在那里,答应了赵公公跟着李彧一起来京城。 不过他们一人身中剧毒,一人身受重伤,当时在那里都留下了不少“线索”。 虽说后来杨雄专门前来收拾过,不过徐镖头他们担心那个对丁坚下手的人会过来发现端倪,又另外彻底收拾了一遍。 后来刘掌柜回来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丁坚所中之毒,总镖头根据丁坚留下的信笺,似乎有所发现,所以他在陈安晏离开苏州之后,也立刻去追查此事,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 另外,还有那些之前被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在半夜掳走的男孩,倒是陆续有一些被放了回来。 最先被放回来的是那些举家在府衙门口等消息的。 他们的孩子被迷晕之后直接放在了家里。 等他们醒来之后,又哭喊着找爹娘。 附近邻居听到声音之后才发现是这些失踪的男孩回来了,都立刻去府衙门口通知他们的爹娘。 自那之后,那些孩子被抢的大人统统去了府衙,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被送回来。 这也让府衙门口在这段时间一直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谢大人也不得不增派人手出来维持秩序。 不过他在得知有一些男孩回来之后,也十分高兴,立刻派人去查探消息,希望能从这些孩子身上找到一些关于那些黑衣人的线索。 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些孩子对于自己被劫走一事似乎并没有太多印象。 这也难怪,他们大部分都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除了中间他们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被人喂食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的! 而且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所以,就算有个别孩子醒来之后,也立刻吓的大哭,随后又会立刻被迷晕。 虽然无法从这些孩子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过,既然他们都陆续被放了回来,那至少大部分孩子的性命暂时无虞。 但是,因为府衙门口围的人太多,追查之事也只能放缓。 所以,算起来,倒是万通镖局查到的消息要更多一些。 可尽管如此,在他们派人传递消息之前,还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 首先,陈安晏能肯定的是,在苏州城应该至少有三伙黑衣人。 第一伙是那些对李彧下手,不过如今都已经丧命的! 光凭这些亡命之徒,很难找出他们幕后的黑手! 不过,因为实在没有别的消息,万通镖局已经准备从这条线入手。 追查在这些年里,有什么人曾经网罗过这样的一群江湖人。 第二伙就是那些帮助李彧他们脱身的人! 那些追杀李彧的人能知道李彧的身份,那这些人显然也知道李彧的身份。 照理来说,救驾乃是无上的功绩,他们大可不必掩藏身份! 所以他们这么做,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就是他们同样是受人指使,不过那指使之人不便让李彧知道他的身份。 第二就是他们原本也想表露身份,不过在事后得知赵公公已死,担心李彧会因此怪罪,所以才会在事后悄然离去。 相比之下,陈安晏自然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更高! 特别是如今在知道了这李家皇室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之后,他更加觉得,除了在宫里的齐太后之外,似乎在大梁民间似乎也有着不少势力在蠢蠢欲动。 而这些人在杀了那第一伙黑衣人之后,所留下的伤痕都颇为常见,所以万通镖局也想不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至于这第三伙人,就是那些在半夜偷盗男童的那些人。 听说这些人在自己和李彧离开苏州府之后还接着作了数十次案。 尽管谢大人已经加派人手,去百姓家中保护。 而且韩师爷猜测的不错,他们找的几乎都是在十多年前搬来苏州府的百姓。 但是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远非寻常官差可比。 这些黑衣人几乎都是两人同时出动,光凭一人就能牵制住近十个官差,而另一个则是出手去劫那男孩。 十多户百姓,几乎都是如此。 唯一能带着手下跟这黑衣人走上几招的,就只有苏州府的王捕头。 这王捕头的名声虽不如杭州府的金不二,追凶缉盗的能力也只是一般,不过他的武功却不低。 在这些年里,他也带着手下破过几件大案,但都是由他的手下追查线索,他自己只需出手杀敌! 凭着勇猛,倒也在苏州府衙有了一席之地。 这次听说了有神秘黑衣人在苏州府闹事,韩师爷也把需要保护的名单给了王捕头。 这分派人手之事自然是由他负责。 在仔细思量之后,王捕头将手下都分派到各户百姓,自己则只带了三个手下去了城里吕员外的府邸。 这吕员外在十年前搬到了苏州府,凭着带来的银两,在苏州府置办了不少生意和产业,如今在苏州府,吕员外也算是响当当的富户。 而在吕员外府上,恰好也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少爷。 王捕头之所以把自己安排在这吕员外的府上,自然也有着私心。 这王捕头是个好酒好赌之人,俗话说,久赌必输。 因此尽管王捕头的俸禄比起大部分的百姓已经要高出不少,但这些年下来,并没有留下什么积蓄,反倒是欠了不少银子。 这吕员外是城里有名的富商,在王捕头看来,若是能帮他们保护好那位少爷,这位吕员外必有重谢。 为了显示自己的武功高强,他特地只带了两三个手下。 在夜里,这吕员外家果然也来了两个黑衣人! 这王捕头的功夫确实非其他普通官差能及,他竟然带着两三个人就拦下了这两个黑衣人! 虽说一直落于下风,但怎么说毕竟也算是抵挡住了! 对于王捕头来说,只要抵挡一阵,必定会有其他的官差闻讯赶来。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必定能将这两个黑衣人拿下! 如此一来,那位吕员外必定对自己礼遇有加,出金重谢!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黑衣人眼看在短时间里无法将王捕头逼退,竟然直接就此作罢,翻身离开。 王捕头见了大喜。 若是那两个黑衣人离开之后,他继续守在这里,等着官差前来。 说不定真的能得到吕员外的重谢。 但是他立功心切,见到那两个黑衣人是分开逃走。 在王捕头看来,对上两个黑衣人,自己并无丝毫胜算,但是只要对上一人,自己还是有把握能拿下。 于是吩咐手下继续守在这里,自己则是追了出去。 但是一直追出去十多里,王捕头还是没能追上那个黑衣人。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自己追的快,那个黑衣人也跑的快,若是自己放慢脚步,那个黑衣人竟然也放慢脚步,似乎就是在戏耍自己! 而王捕头这时候才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等他再回到吕员外家的时候,那位吕少爷果然也被劫走了! 就在王捕头追出去之后,立刻又来了两个黑衣人。 王捕头不在,剩下的几个官差自然都不是对手,很容易的就将吕少爷带走了! 王捕头自觉惭愧,也不好意思再要好处。 就这样,那韩师爷写下的名册,竟然无一例外,他们府上的男孩都被劫走了! 这第三伙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必定不是普通人! 另外还有第四伙人,那就是杀了丁坚之人! 而在这么多人之中,这第四伙人是最为神秘的! 因为另外三伙人,或多或少都有人接触过! 但这第四伙人,除了已经丧命的丁坚之外,其他人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陈安晏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只有一个人,还是有数百人! 站在李彧的立场,他自然是最想知道第一伙人的身份,而对于自己,最想知道的,则是杀害丁坚的人的身份! 不过,光凭施镖头今日带来的这些消息,陈安晏听完之后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头绪。 而除了这件事之外,陈安晏吩咐他去准备的那些给高丽使臣的货物,大部分都陆续抵达京城。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兴奋,这万通镖局的实力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他还以为至少还得过个一两天,但是按照施镖头的说法,就只剩最后的两车货物,应该在今晚就能抵达京城,到时候就能交给那些高丽人了。 不过尽管如此,如今这倒也不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对策 因为发生了这次的“遇刺”之事,所以李桂成他们必定不会这么快回高丽。 他们必定还会利用此事,经过陈安晏跟大梁讨要一些“好处”。 不过这些自然就不用了陈安晏出银子了,所以陈安晏如今并不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陈安晏一惊,连忙看向施镖头。 照理说,这里十分隐秘,应该不会有人到这里来。 不过施镖头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只是对着陈安晏说道:“应该是那位王爷回府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否则,被他察觉到异样就不好了!” 陈安晏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敲门声应该是施镖头的手下所为。 若是自己离开王府太久,被人发现的话终究是不妥。 不过他却有些奇怪,以自己的听力,竟然没有发现这敲门之人! 不过陈安晏也没有细究,毕竟是施镖头的人,自己暂时也不用担心。 跟施镖头告辞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分别离开了这间屋子。 施镖头出来之后直奔万通镖局的分舵,而陈安晏则是从原路返回王府。 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个身影出现了在那间小屋。 此人进屋之后,重新在陈安晏和施镖头两人触碰过的地方重新布上了一些尘土。 没过一会儿,这里就好像已经有数月没人来过一般。 随后,此人离开小屋之后,再次隐藏了身形。 陈安晏在回到王府之后,直接进了他们的小院。 薛启堂正在院子里,陈安晏自然不用避讳他。 而薛启堂对于陈安晏这神出鬼没的行动也早已司空见惯了,所以根本没有惊色,依旧在自顾自的忙着研究药理。 而且,按照计划,今晚便是陈安晏第二次服药的日子。 稍候薛启堂还要做一些准备。 而陈安晏则是自己回了屋,稍作休息。 果然,没过一会儿,李文栋在李义的陪同之下又来看陈安晏了。 其实,李文栋倒也不是专程回来看陈安晏的。 在唐大年审理了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之后,虽然那些高丽使臣看上去对这个结果似乎没有什么异议。 但用他们的话来说,虽然此事是跟北周和西夏有关,但毕竟发生在大梁。 所以大梁也无法推脱保护不周的责任。 而李桂成自然会为此再索要一些“好处”! 不过这么做,李文栋也能理解。 以高丽国内如今的形势来说,他们也不可能发兵去攻打北周和西夏。 所以李文栋也想或多或少赔偿一些以期息事宁人。 因为他本身跟那些高丽使臣来往不多,而陈安晏正好在处理此事,这才回到王府跟陈安晏商议。 这件事陈安晏心中早有计较,他也料定李桂成会提出此事。 所以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文栋。 其实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再赠送一些货物也就行了。 而李桂成的意思也是如此。 李文栋听了也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若只是赠送一些货物就能让李桂成他们平息对大梁的不满,其实倒也不算过分。 而眼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他也只能答应。 而且,李文栋也担心他们的这招“偷天换日”若是时间长了,会被李桂成他们的察觉。 一旦如此,到时候就不是赔偿一点货物能了结的。 所以,如今的李文栋希望这些高丽使臣越快离开越好!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以陈安晏如今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再亲自去跟李桂成他们商议。 不过陈安晏却来到院子里,连翻了几个跟头,李文栋这才放心让他前去。 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便随着李文栋来到了宫里。 陈安晏没有急着去找高丽使臣,用他的话说,他身为皇上伴读,今日未能前来,自当前来请罪。 李文栋不疑有他,进宫之后便直接去了议事房。 陈安晏则去了御书房见驾。 他来见李彧真正的目的,自然不是来请罪这么简单。 他来是想将那十几个侍卫的消息告诉李彧。 虽然这件事可能对李彧造成一定的打击,但这也是身为一国之君需要承受的压力。 而且,按照施镖头所说,那些侍卫的尸体已经开始运往京城,最多也就十多天,就能抵达京城。 而苏州知府谢大人的奏折应该在三五日内就能到了。 陈安晏想要提前告诉李彧,为的就是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另外也好商议出一个应对之策。 因为他知道,到时候必定会有一些大臣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特别是齐太后的人,他们巴不得李彧天天犯错。 以他们的习性,必定会天天上折子。 李彧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果然脸色大变! 虽然他也知道那十多个侍卫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消息,必定是凶多吉少。 但真正得知了他们的死讯,李彧还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这十多个侍卫虽然大多都品级不高,但在江南一行之时也算是君臣同乐。 若是有数千将士战死沙场,又或是有上万百姓殁于天灾,李彧可能也不会这么伤心。 因为以他这个年纪,对于江山社稷来说,还是理解的太过浅显。 虽然这十多个侍卫跟自己的关系,远不如他跟赵公公亲切,但怎么说也照顾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 再加上,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小性子,才会命丧江南。 见到李彧如此悲伤,陈安晏也感同身受。 不止他们两人,杨雄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悲愤异常! 在这些年里,杨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甚少跟人结交。 不过,在这段一起出京的日子,对他来说,也算一段放松的日子。 因为在这么多侍卫之中,自己的品级最高,所以相比于在宫里,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而且又有赵公公这么宫内第一高手守在李彧身边,所以皇上的安危他并不担心。 所以,他在这段时间,跟那些侍卫倒是也亲近了一些。 如今却得知,此番出去二十名侍卫,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竟然都在江南丢了性命。 不过,很快他们也意识到,此刻并非伤心难过的时候,对于李彧来说,要准备面对数日后那些大臣的质疑和弹劾。 之前因为赵公公的死,已经有大臣对陈安晏开始咄咄逼人。 这次必定会变本加厉。 他们这么做,虽然不能对李彧造成实质性的打击,但是或多或少都会影响他在百姓和大臣心中的地位。 所以,他们一定要商议出一个应对之策。 陈安晏因为急着赶来,所以暂时还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不过所幸,按照施镖头的估计,谢大人的奏折至少还要三日才能到京城。 所以陈安晏必须在三日内想好对策。 他看了看李彧,脸色似乎还是有些难看。 陈安晏叹了口气,嘱咐李彧好好休息,又跟杨雄交代了几句便出宫去了。 他是坐着王爷的马车来皇宫的,薛启堂正在王府准备陈安晏晚上服药需要的东西。 陈安晏在出宫之后,刻意避开了王爷的车夫,独子去了高丽使臣的官驿。 如今的他,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跟李桂成讨价还价,直接答应在原来十车货物的基础上,再加五车。 而他的这个决定似乎不容置疑。 虽然这根李桂成的心理预期要差了一些,但总的来说,这个“遇刺”事件可谓是一箭双雕! 为了让李文栋和其他朝中大臣安心,李桂成答应,一旦那些货物抵达京城,他们便启程返回高丽。 不过这些东西陈安晏却一时之间没有办法采办。 因为这部分的货物是由内务府出银子! 按照规制,是需要内务府派人前去采办。 所以陈安晏也不敢擅专。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个结果告诉李文栋,让他去安排剩下的那些货物。 而陈安晏则是离开了高丽官驿之后,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施镖头今天上午跟他说的那些话。 从时间上来看,万通镖局似乎比官方更有效率。 所以他们得到的消息相比之下,必定是最准确的。 还有一点,他没想到的是,丁坚竟然给万通镖局留下了一封书信,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 而这信中似乎也提到了那害他之人。 只不过不论是丁坚,还是如今的施镖头,似乎都不愿对他提及此人。 不过,此事既然已经惊动了万通镖局的总镖头亲自出马,从施镖头对这位总镖头如此推崇的态度来看,这位总镖头必定身手不凡,而且,他似乎对总镖头拿下对方很有信心。 另外,施镖头还提到了一件事情。 李彧和赵公公他们在离开观潮亭,前来苏州的时候,曾经将秦傅海的尸首一起带着。 按照赵公公的想法,他想把秦傅海的尸首带回京城,请仵作详细验看。 他们在太白居住下之后,这装着秦傅海尸首的棺木就摆在了后院一角。 但是在赵公公他们出事之后,万通镖局的人再去看的时候,那连人带棺木都已经不见了! 而陈文锦夫妇他们,那时候为了去找陈安晏,都去了苏州府衙,所以根本没人知道这口棺木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张三 这秦傅海对于陈安晏来说,也算是一条线索。 当初陈安晏在跟李彧来京城的时候,也曾经打算把秦傅海的尸首一起带来京城,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是在陈安晏的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将秦傅海的尸首暂时留在了苏州府。 因为照陈安晏猜测,秦傅海暴露的事情未必被他幕后之人发现。 如此一来,那幕后之人说不定会松懈下来。 正好,其他的侍卫都失踪了,将他的尸首留在这里也能掩人耳目。 只是没想到似乎早就被人盯上了。 如此看来,要么还有别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 但是以赵公公的武功应该不难察觉,除非那些人对李彧他们的动向一直都了若指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还有其他势力存在,连陈安晏和赵公公,甚至是万通镖局都没有察觉。 若是真的如此,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李彧或是陈安晏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现在只能倚仗万通镖局的人继续追查,看看能否查出些蛛丝马迹。 就在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在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莺莺燕燕的声音。 陈安晏抬头一看。 眼前正是之前他跟薛神医两人落荒而逃的“凤鸣阁”! 陈安晏突然又想起了赵公公的那张地契。 再三确认之下,那地契的位置正是眼前的这座“凤鸣阁”! 就在陈安晏驻足的这一小会儿,倒是有不少百姓经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自然很清楚,不过,在见到陈安晏这个少年在门口徘徊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陈安晏今年不过十二岁,因为患病所以比较瘦小。 因此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跟十岁左右的少年差不多。 而这样的一个少年,如今站在一家青楼门口,所以甚至有不少百姓都放缓了脚步,想要看看这个少年究竟会不会进去。 很快,陈安晏也察觉到了这四周的目光。 纵然他面对武功远胜他的黑衣人,甚至是面对当朝一品的单文柏他都不曾露出惧色,可如今他却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凤鸣阁的伙计伸着懒腰出来了。 他见到陈安晏也是一愣。 作为一家青楼的伙计,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要原生常人,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陈安晏正是几天前,在傍晚前来的一老一少中的少年,只不过还没有进来,就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后来他还把这件事说给了凤鸣阁里的那些姑娘听,那些姑娘得知此事,一个个都笑的花枝招展。 这个伙计见到陈安晏再次到此,立刻又想起了那日的情形,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说道:“你是哪家府上的少爷,莫不是来寻你家老爷的吧?” 陈安晏的穿着虽非绫罗绸缎,却也不是寻常粗麻之物,所以这伙计也不是完全是在打趣,过去还真有少年来此寻家里大人! 陈安晏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们的掌柜是谁?背后可还有东家?” 如今在他看来,若是能不进这青楼,就能弄清此事自然最好! 所以他直接问起了掌柜和东家,因为他知道这伙计必定不会知道其中的内情,若是向他透露,反而有可能会泄露消息。 这里的地契还在陈安晏的怀里,他也不怕对方会借赵公公的死,私吞这一份产业。 不过那伙计却根本没有把陈安晏当回事。 听他提及掌柜和东家,心中也有些不快,觉得这个少年是瞧不起自己! 特别是在看到不远处有一些百姓还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更加让他觉得有些没面子。 所以他也缓缓收起了笑意,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你要见我们掌柜和东家,还是让你家大人来吧!” 这伙计名叫张三,今年四十多岁,河北保定人。 在凤鸣阁里大家都叫他三只眼,而这个外号倒也有些来历。 这张三家中并不富裕,父亲常年在外,有时候三五年都回不了一趟家,母亲则是靠着几亩天地养家糊口。 闲时还上城里的大户人家府上做些针线活,虽然日子过的清苦,倒也还过得去。 可这个张三却十分不让人省心! 自小就有窥癖,长大之后还经常偷看这家的姑娘绣花,那家的姑娘洗衣。 有一次跟着自己的母亲去城里的王员外家给下人缝补几间衣裳。 张三闲着无聊,便四处走动,却无意间闯进了一个姑娘家的闺房,而这个姑娘正是王员外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个时候正在洗澡。 这丫鬟平日里颇为受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于是立刻去告诉了王员外的夫人。 这张三在当地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王员外和王夫人得知之后自然大怒,要把张三拉去报官! 张三自己很清楚,此事虽说自己是无意为之,但因为自己的名声不佳,再加上王员外在这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富户,所以自己十有八九会被判罪。 他自然不像有次牢狱之灾,跟他的母亲一起百般哀求。 王夫人倒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可王员外似乎有不把张三判罪不罢休的决心。 于是张三在母亲的掩护下,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张三的母亲这些年在王员外的府上也做了不少活,她缝补的衣服府里的下人也十分喜欢。 所以眼看张三已经逃走,而张母又一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就连那丫鬟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才劝住了王员外。 张母千恩万谢之后,想要去追上张三,可那时候张三早已不知所踪。 张母回到家里的时候,张三也并没有回来。 一直等了两天,张母无奈之下,只能前去报官。 可那县官厌恶张三的名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她打发了! 纵然张三品行无端,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在接下来的几日,张母一直都茶饭不思。 一直到数日之后,他收到了张三托人带回的口信。 原来,那日张三逃离王员外家之后,家里自然是不敢回了,于是他一路北上,去往京城。 所幸身上有卖菜的一点银两,这才来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张三正好遇到一个老乡,来京城贩卖了些货物之后正要返回保定。 张三便让他带了个口信回去,也免得张母担心。 张母也曾经托人告诉他,王员外一家已经不追究了,他可以回保定了。 可他却觉得保定跟京城一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里要什么有什么,自然不愿意回去了! 最开始的几年,他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京城的酒楼里当伙计,倒也积攒了些银子。 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不愿回保定了。 只有在十多年前的那张战乱之时,他回到了保定。 一直到先皇平叛之后,他又再次来到了京城。 可他却发现,之前的那家酒楼虽然已经重新开了,但他们并不打算再请伙计,因为这个时候,整个京城,不论是哪个行当,生意都很一般,这酒楼自然也不愿意再多养一个伙计。 让他失望的是,张三走了四五家酒楼,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如此。 这还是京城有名的老字号,至于那些小馆子,就更加不愿请人了,很多都是老板和伙计同一人!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回保定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虽说看上去颇为和蔼,却又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他开出了之前在酒楼当伙计时两倍的价钱请他去凤鸣阁当伙计。 在得知凤鸣阁是青楼时,他也有过犹豫。 这青楼里的伙计,人称龟公,若是传回保定,恐怕又要被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又一想,毕竟一个月就有三两多银子,在这里做一年,抵得上过去两年有余。 于是咬了咬牙便同意了。 不过他却提了个要求,不许叫他龟公! 那人倒是没有异议,点头答应了。 起初大家还都只是叫他张三。 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发现他在看姑娘的时候就是一副贼眉鼠眼,在看到客人的时候,又换做一副讨好的神情! 因为有之前在酒楼当伙计的经验,所以张三在这里得心应手。 只要进过凤鸣阁的客人他几乎都能记住,大家觉得他这双眼睛十分厉害,就好像是比别人多了一只眼睛一般,于是都开始叫他三只眼。 其实这凤鸣阁有没有掌柜,张三并不确定。 在凤鸣阁里,有着二十多位姑娘,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伙计。 不过,一般都是张三迎在外面,其他伙计则是在里面伺候。 除了他们之外,便就只有一位王妈妈和后院厨房的伙计。 平日里,这凤鸣阁的生意一直都是由王妈妈亲自打理,张三并没有见到什么东家。 而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日请他来凤鸣阁的那个人,在把自己交给王妈妈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三其实也曾经问过王妈妈此人的身份,却被王妈妈怒斥了一顿,让他不要管闲事! 若不是陈安晏提及东家,张三倒已经把此人忘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掌柜 不过,他在凤鸣阁这么多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不下数万人。 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么多年以来,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也有过数百家。 其中有不少都只开了一段时间都销声匿迹了。 就算是如今名声在外的八大胡同,里面的招牌,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曾经,也有不少青楼有着富商甚至是朝廷的背景,但依旧开的并不长久。 可这凤鸣阁开了十多年,却依旧太平。 所以这张三对这凤鸣阁颇有信心。 就算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陈安晏这个少年,而是朝中的官员,他相信凤鸣阁背后的势力也能摆平。 所以对于陈安晏的询问,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陈安晏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本就让他颇为心烦,如今一个小小的青楼伙计还在跟他计较,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戾气。 不过,他也自嘲一笑。 心道,自己跟一个伙计置什么气?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少年,那伙计会如此跟自己说话,倒也在清理之中。 想通之后,陈安晏也不愿再跟这个伙计多言语,他知道这个很多事情不是这样一个伙计能知道的,于是迈步向前,就要进这凤鸣阁。 而附近的百姓见了之后都啧啧称奇。 有一些路过的女子见了,都掩嘴偷笑。 对他们来说,一个孩子逛青楼,确实不多见。 而张三见了,也立马上前,将陈安晏拦下,此时的他,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不过依旧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小少爷,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您要是想进来,还是再等两年吧!” 张三会有如此举动,倒也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这凤鸣阁的掌柜定下的规矩! 他们开的虽是青楼,但不接孩子的生意。 掌柜的开了口,张三自然不敢不尊。 若是被陈安晏闯了进去,恐怕得受训斥不说,还得罚不少银子。 此刻的陈安晏是又气又恼,他在外面磨蹭的时间越长,就会有越多的人看到他如今的窘态。 眼看陈安晏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那张三再次说道:“您就算要进去也得等晚上,哪有大白天逛青楼的!我们掌柜的还在歇着呢!” 在京城里,达官贵人比比皆是,在他看来,陈安晏说不定还真是哪个贵人府上的公子。 不过他倒不是担心这陈安晏能撼动凤鸣阁。 张三只是不愿再找个时候多生出事端。 其实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如今的时辰离傍晚还有一会儿,凤鸣阁的姑娘大多也才刚起。 跟其他行当不一样,青楼的姑娘在陪那些客人饮酒作乐之后,几乎都要到第二天下午才会起。 这凤鸣阁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日反正丑也出了,倒不如直接进去,找到掌柜,将事情弄明白。 否则下次再来,还要再一次面对今日的这般窘境! 而且,这张三说的话正合他意! 那些姑娘还没有接客,自己进去的话也不会太过尴尬! 思定之后,陈安晏也不愿再跟张三啰嗦,直接用上了轻身功夫,从张三的身前一闪就飘进了这凤鸣阁的大门! 那张三赶到眼前一花,再看陈安晏,已经进了凤鸣阁的大门! 张三立刻大喊道:“你站住!”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尊称“您”了,立刻也跟着冲了进去。 而在看戏的百姓见到如此景象,也都哄堂大笑。 不过其中倒是有几个认出了陈安晏的身份! 因为当日,陈安晏在来福客栈跟那些高丽使臣动手,有不少百姓见过陈安晏。 后来有因为跟单修的冲突,闹上了顺天府的大堂! 所以如今陈安晏在京城也算是名声在外。 陈安晏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气得吐血,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在他进了这凤鸣阁的大门之后,里面果然一个客人都没。 不过,楼上和后院倒是有不少姑娘的声音。 陈安晏的小脸一红,他不好意思上楼,便直接来到了后院。 一来到后院,他就看到了有四五个姑娘在洗衣,而他凭借着听力,也发现了在拆房里躲着几个伙计在偷看这几个姑娘。 但是看这几个姑娘的神情,似乎知道有人在偷看,所以没过多久,就用一条被单挡住了那柴房的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也看到了刚到后院的陈安晏。 此刻还没到开门做生意的时候,而且陈安晏的年纪看上去实在是小了一些。 所以她们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一个少年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张三也赶了过来! 那几个姑娘见了,还以为是张三放进来的,斥责道:“三只眼,你今天是怎么了?忘了咱们的规矩了?咱们把这位小少爷请进来了?” 张三连忙否认道:“我说秦奶奶,我哪有这个胆子,他是趁我不注意溜进来的,我这不是来把他请出去嘛!” 他可想不到陈安晏的轻功能有如此高明,所以从他被陈安晏闯进来到现在,他根本没有察觉陈安晏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只能怀疑是自己昨晚没有睡好,愣神了! 张三说完之后他还偷偷看了一眼后面的二进院。 那里住的正是这凤鸣阁的掌柜王妈妈! 陈安晏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很轻易的就猜到了那王妈妈所在! 他知道留在这里很张三还有这几个姑娘纠缠恐怕很难靠近那后面的二进院。 所以他也不多废话,直接从那几个姑娘身旁饶了过去。 这小院里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安晏已经来到了那二进院的门口。 这时候,那柴房里的几个伙计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若是被陈安晏这样的“闲杂人”惊扰了王妈妈,恐怕他们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陈安晏的功夫。 所以,这时候院子里这七八个人虽然将陈安晏的退路封了,可他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进这二进院。 所以张三和其他伙计和姑娘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三更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少爷,不管你是哪家府上的公子,若是你此刻离去,我们依旧既往不咎,但你若是敢在我们这凤鸣阁闹事,恐怕……” 眼看双方僵持住了,张三自然不能坐视陈安晏闯进去。 不过如今他也只能软硬兼施! 可他那句“恐怕”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却只看到陈安晏直接闯了进去,以陈安晏的身法,他们自然没有办法阻止。 而让他们担心的事情也终于发生了,因为他们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声音:“什么人在外面,如此喧哗?” 他们自然能听出来,这声音正是掌柜的! 其实按照其他行当甚至其他青楼来说,就算是掌柜一般也不会如此强势。 退一万步说,就算会强势一些,也不会让店里的伙计如此畏惧。 可这凤鸣阁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这里的姑娘和伙计对这位掌柜的畏惧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青楼! 陈安晏也是带着这样的疑惑,进了这二进院。 这二进院跟外面的院子大小差不多,不过这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而在里面有三间屋子。 掌柜的声音,正是从右边的屋子传出来的。 陈安晏在进来之后,越发觉得奇怪,因为张三他们竟然不敢踏进这间二进小院! 甚至有个伙计的脸色苍白,看上去站都站不稳了。 这让陈安晏对这位青楼掌柜更加好奇了。 不过,他也谨慎了许多,因为他担心这位掌柜会武功,这才会让那些伙计如此害怕! 他将自己的轻身功夫施展到了极致,走路根本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他刚刚靠近右边的那间小屋的时候,那个掌柜再次说话了:“你是何人?” 陈安晏一惊,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不过他也没有慌乱,扬声说道:“故人好友来访!” 他口中的故人,自然是赵公公。 在他看来,赵公公在京城这么多年,而且又有这凤鸣阁的地契,自然跟这凤鸣阁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而这一层关系,就算外面的那些伙计和姑娘不知,但这位掌柜必定知道一二!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掌柜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不知是哪位故人!”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跟这间凤鸣阁有着莫大关系的故人!”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看这个掌柜的反应! 若是这间凤鸣阁真的跟赵公公有关,必定会猜到自己说的,正是赵公公! 果然,掌柜听了之后,声音明显的有些激动,连忙问道:“有何凭证!” 陈安晏取出了那张地契,上前放在了小屋门口,又退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刮了一阵风,把这张地契吹了进去。 陈安晏原本想要追进去,可刚迈出一步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又过了半晌,陈安晏等的都有些焦急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解了这张地契! 可就在这个时候,掌柜再次说话了:“你进来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借口 陈安晏离开凤鸣阁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青楼,背后竟有如此曲折的经历。 不过,他如今也大致了解了这座青楼背后的秘密。 一直到他回到王府,似乎还在想着这凤鸣阁的秘密。 若是这凤鸣阁的势力能为自己所用,日后不论是对于李彧还是自己都是一大助力! 而见到陈安晏,王府的那些下人也都松了口气。 今日,陈安晏在离开皇宫之后便独自离去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文栋得知之后极为不悦。 按照他的说法,陈安晏昨夜发作了寒症,更应该好好照看,但这些王府手下竟然全都没有留意陈安晏的去向! 而陈安晏出宫的时候特意十分低调,所以根本就没人留意。 李文栋在回到王府之后,发现薛启堂在王府,并没有跟着陈安晏一起,所以哦立刻派人出去找陈安晏。 那时候陈安晏已经进了凤鸣阁,所以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找到。 他们也根本想不到陈安晏会去青楼。 所以王府的这些下人都已经准备回王府接受李文栋的训斥了。 此刻看到陈安晏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众人连忙把他迎到了府里,这个时候也已经有人去通知了李文栋! 陈安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前去拜见。 李文栋见了陈安晏似乎也有些不悦,显然是因为陈安晏独子外出有些不高兴。 在他看来,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少年,但不论是武功还是计谋都是辅佐皇上的上佳人选! 自己虽然处理朝政多年,但朝廷的局势却越来越不明朗。 李文栋甚至担心,可能等不到李彧正式掌权,朝廷可能就会有变化。 其实在这些年里,他也曾经试图提拔一些年轻的官员,用来辅佐李彧。 但光凭他,也不能随意提拔官员! 因为吏部每年都会对官员考评,而科考又归礼部,所以李文栋在这十年里培养的官员最高的也只不过四品而已! 这对于朝局的发展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帮助! 而陈安晏不同! 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如此一来,就算是有一些破格的赏赐也很正常! 更重要的是,过去李文栋提拔的那些官员,因为品级不高,连上殿议事的权利也没有。 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但凭着皇上伴读的身份,已经能自由出入皇宫,这是他提拔的那些官员做不到的! 而且,按照李彧的说法,赵公公在临终之前,将李彧托付给了陈安晏。 以赵公公的眼光来说,陈安晏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这也是李文栋如此看重陈安晏的原因之一。 所以,若是陈安晏出现了什么意外,对他和李彧来说,必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一脸疲倦之色之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陈公子,你下午到哪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李义使了个眼色。 李义立刻会意。 连忙上前将行了大礼的陈安晏扶起,又将他到了厅内的下方的椅子前,扶他坐了下来。 陈安晏知道是王爷的意思,只能依他。 在坐下之后,陈安晏立刻回话:“臣在给皇上请安之后,去了高丽使臣的官驿与高丽三皇子商议遇刺一事。高丽使臣的官驿离皇宫不过二里,所以就没有知会旁人,让王爷担心,还望王爷恕罪!” 这是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的借口。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以李文栋的精明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 李文栋自然不信,因为此事正是陈安晏出王府的借口,所以他们在发现陈安晏不见了之后,首先去的就是高丽使臣的官驿!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那位高丽三皇子对大梁不满,所以可能会对陈安晏不利。 所以他们差点强冲进去。 可后来那位三皇子竟然同意他们进去查看! 那时候陈安晏已经到了凤鸣阁,王府的人在高丽官驿自然找不到他。 随后他们又沿街找了几遍,都一无所获!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 陈安晏穿着普通,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所以根本就问不到结果! 无奈之下,他们才想着先回王府看看陈安晏有没有回去,再向王爷请罪之后,多带些人手出去找。 巧的是,他们刚回到王府,将此事禀报了李文栋,正要准备再出去找,却看到陈安晏一个人回来了。 所以李文栋自然不相信陈安晏的说辞。 因此,他看着陈安晏有些不满的说道:“本王派人去那高丽官驿找你的时候,他们说你早就已经离开了!” 说完之后他就直盯盯的看着陈安晏,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而陈安晏自然不愿意把自己进了凤鸣阁的事情说出来。 不光是因为以他一个少年的身份进了青楼,这件事传出去颇为不雅。 另外他也不想暴露凤鸣阁背后的秘密! 所以在听到李文栋“逼问”的时候有些迟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去找个借口! 就在这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外面进来一个王府的侍卫,说是有事禀报! 只见李文栋微微点了点头,那个侍卫立刻来到了李文栋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文栋一听,脸上的不悦之色顿去,而是换上了一副怀疑的表情看了看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立刻又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有几个百姓说是亲眼见到!” 李文栋听了之后脸色有些古怪。 他看了看陈安晏,轻咳了一声对那侍卫说道:“陈公子不是外人,你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个侍卫看上去明显有些尴尬,不过李文栋发话了,他也不敢不听。 只见他侍卫看了看陈安晏说道:“最后两个出去找陈公子的人刚才已经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前,有几个百姓见到陈公子去了、去了一家名为凤鸣阁的青楼……”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跟李文栋一样,面色都有些古怪。 因为一个少年逛青楼确实不多见! 而且如今的陈安晏也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前有对抗高丽使臣,后有智擒京城四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皇上救命恩人的身份,以他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本事,确实有资格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这个“神奇”的少年恐怕又要多一个有趣的经历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脸色明显的有些尴尬! 他这才知道李文栋和那个侍卫脸上的古怪之色从何而来了。 “这个……这个……” 在面对单文柏这样的朝廷重臣都能口若悬河的陈安晏,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些结巴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在凤鸣阁门口的时候,有一些百姓曾经看到了。 但陈安晏没想到,他们竟然能认出才到京城数日的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恐怕真的会在京城“名声大噪”! 不过,这倒不是他最担心的! 他最担心的是,因为自己进了凤鸣阁,让李文栋甚至是单文柏他们也对凤鸣阁产生了兴趣。 若是他们对这间青楼追根溯源,恐怕这凤鸣阁背后的秘密很有可能会泄露! 而他这个时候也有些后悔了! 若是自己夜探凤鸣阁,那应该就不会有人察觉了! 不过眼下李文栋已经知道了此事,陈安晏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凤鸣阁的秘密告诉李文栋! 就在他这愣神的功夫,那个侍卫已经出去了。 李文栋和陈安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 李文栋佯装轻咳了两声,缓缓说道:“你避开王府中人,就是为了去哪里?”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去的是潇湘馆,那倒还说得过去。 因为最近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正在查单修的案子。 单修在那潇湘馆也有一件命案在身,自己曾经下令让陈安晏代自己听审,他若是去潇湘馆追查线索,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可陈安晏偏偏去了离潇湘馆还有一段距离的凤鸣阁,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陈安晏的目的! 而陈安晏没想到李文栋会这么问。 不过,这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借口! 如此一来,他倒是成竹在胸。 随后佯装叹了口气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英明!” 李文栋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问道:“你小小年纪,为何想到去那种地方?” 陈安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却没有说出来,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此事不是您想的那样,臣实在是不便多说……” 李文栋一听,更加觉得奇怪了。 这样看来,陈安晏去那凤鸣阁似乎别有隐情! 但是不管怎么样,此事已经有百姓亲眼看到,恐怕用不了几日,就会传遍京城! 李文栋看着陈安晏沉声说道:“此事本王能知道,那朝中其他大臣早晚也会知道!按照大梁律例,官员不得狎妓,本王可以不究,但若是都察院或是其他大臣参你一本,你可想好了怎么解释?” 其实李文栋已经说的十分隐晦。 如今陈安晏是李彧的人。 而李彧和陈安晏的年纪相仿,对于此事,陈安晏若是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恐怕那些大臣会以德行缺失而罢了他皇上伴读的官职! 而李彧也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陈安晏看上去似乎颇有信心,立刻说道:“王爷放心,臣必定不会连累王爷和皇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赔偿 李文栋见他似乎胸有成竹,虽然心里也有些好奇,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 虽然相识不过几日,但以李文栋对陈安晏的了解,他相信陈安晏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只见他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扬声问道:“那高丽三皇子提了什么条件?” 按照陈安晏之前的说法,既然他已经去过了那高丽官驿,想必是已经跟高丽三皇子谈妥之后陈安晏才去的凤鸣阁。 这帮高丽使臣如今确实是李文栋的一块心病。 虽然之前曾经想要彻底摆脱这些年高丽越来越不把大梁放在眼里的局面,但是此刻对于李文栋来说,他只想这位高丽三皇子早些带着那些货物离开大梁。 若是他真的在大梁出现个三长两短,恐怕两国真的要兵戎相见了! 虽说大梁不惧高丽,但在他处理朝政的这十年里,大梁其实一直都在休养生息,离大梁真正鼎盛的时期还差了不少。 所以李文栋也不敢轻言战事! 更何况他如今只是摄政王,并非大量皇帝! 若是轻启战事,一旦有所损伤,必会遭人非议! 所以,如今他对于这些高丽使臣颇为在意。 不过,李文栋心里其实也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陈安晏明明到京城不过数日,可他跟那些高丽使臣的关系竟然要比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官员还要好! 李文栋还清楚的记得,陈安晏跟着李彧刚到京城的时候,在午门口,还差点跟李桂成他们发生冲突,而在那天晚上,甚至还动了手! 但是如今他们彼此似乎真有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听到李文栋的话,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那些高丽人无非就是想要再多一些货物而已!他们并没有敌视大梁的理由,最多也只是保护不周而已!臣已经跟他们谈妥了,再加上一半的货物,他们就不再跟大梁计较!” 陈安晏之前为高丽准备的货物,是按照过去大梁赠送给高丽的两倍计算的。 所以此刻他说的一半,就是过去每年大梁赠送给高丽的数目。 原本按照李桂成的想法,他是想要再翻一番,但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当时李桂成还十分不解,因为在他看来,这次他带回去的货物越多,就越能得到高丽百姓的尊敬! 这对于他日后争夺高丽王位有利! 但陈安晏却泼了他一盆冷水! 如今在高丽国内,除了高丽王之外,太子的势力是最大的! 若是李桂成一下子太过高调,恐怕会引起太子的不满! 本身太子对于李桂成就有着成见,自然不希望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翻过来压自己一头! 而且,此次太子的眼线全都被杀,就算是大梁和李桂成都放出消息,这次刺杀是北周和西夏的探子所为,但高丽太子肯定不会尽信,必然会对此事有所怀疑。 若真的是刺杀,怎么会那么巧,杀的都是他的人! 而这个时候,李桂成又带回了比往年多上数倍的货物和粮食,高丽太子必然会怀疑李桂成和大梁有所勾结! 所以,这次对于李桂成来说,他带回去的货物越多,对他反而是越危险! 因此,按照陈安晏的计划,这次大梁“赔偿”的货物,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李桂成直接带回去! 在陈安晏仔细思量之后,他打算把所有的货物分成三份! 原本他准备的那十车货物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八车,另一份两车。 而大梁“赔偿”的五车货物为第三份! 李桂成此次返回大梁,随使团只需带上八车货物,其中五车为大梁依照惯例的赏赐,而另外三车则是对大梁使团保护不周的赔偿! 如此,对太子也算是有了交代! 不过,在大梁必定有着高丽的探子,他们肯定会探听到之前太子的那些眼下散布出去的流言,说是大梁已经决定依照过去双倍的数量赠送给高丽货物。 所以高丽太子必定不相信李桂成只带回了八车货物。 而同时,他再让运送另外两车货物的人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好让太子的人发现! 如此一来,也让高丽太子有了对付李桂成的借口! 不过,李桂成会这么做,不论是高丽太子和二皇子,还是高丽百姓,他们肯定都能猜到,李桂成必定是为了自己封地的百姓。 因为这位高丽三皇子在高丽虽然地位一直被太子和二皇子压着,但是也算是有着贤名。 在他的封地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征过赋税,所以高丽百姓自然不会相信李桂成会利用这辆车货物谋取私利! 如此一来,却能让高丽太子陷入两难之境! 李桂成私扣大梁给高丽的货物,按照律法,自然要定罪。 但是他这次出使大梁,带回的货物和粮食比过去都多! 因此对于高丽来说,李桂成又是个有功之人。 所以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公然以重罪处置李桂成,却又不能不治他的罪。 高丽太子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对李桂成欲处之而后快,但他监国多年,自然不会蠢到利用这个机会对李桂成下手。 所以此次,他必然只是会“小惩大诫”! 但就算如此,也会引起许多高丽百姓的不满。 因为在他们看来,三皇子这次从大梁带回的货物和粮食,能救不少百姓。 而他私扣货物,也只是想救自己封地的百姓而已。 所以三皇子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如此一来,也能让高丽百姓看出,这高丽王室,到底是哪一位皇子是真心对待百姓! 至于因为高丽使臣遇刺之事,大梁给高丽的赔偿,陈安晏也早就替他想好了说辞。 按照李桂成的说法,他们这些高丽使臣在到了大梁之后,还没有机会跟那些探子见面! 所以那些高丽探子并没有亲耳听到这些高丽使臣所说的大梁承诺今年会赠送双倍的货物! 李桂成在回到高丽之后大可以借口说,当时是为了逼大梁多赠送一些货物,这才故意散布的谣言! 其实在这十车货物之中,有五车是大梁所赠,另外五车是作为赔偿! 如此一来,李桂成这次带回十车货物就说得通了! 而另外的五车货物,陈安晏会交给万通镖局,让他们分批运送至高丽,由李桂成自己分配! 其实陈安晏做如此安排,也有着自己的理由。 如今李彧未涨大权,所以不论是从军力还是财力,他都没法给与李桂成太多的支持。 所以一旦李桂成太露锋芒,引起了太子的怀疑,陈安晏担心他会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就已经被高丽太子借口杀了! 所以陈安晏的这个安排也算是一石三鸟! 既能让李桂成安稳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又能提升他在高丽百姓心中的地位,与此同时,还给了李彧发展势力的时间! 李文栋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数目相对于他的预期来说倒是少了不少! 再加上一半的货物,也就是三万两白银左右。 对于大梁来说,过去每年都要花这么多银子给高丽采办货物。 今年这么绕了一圈,还是没能逃过! 这个银子他自然不会再让陈安晏出了,明日要上早朝,正好可以吩咐内务府将此事办了,也好早些送李桂成他们回高丽。 不过,李文栋陈安晏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准备的那些货物可曾备妥?” 之前陈安晏在顺天府的大堂上曾夸下海口,说能在三至五日之内将这十车的货物准备妥当。 如今已经过去两日,李文栋担心会有意外! 毕竟过去每年内务府采办这些货物的时候,都得花个十天左右! 若是时间到了,陈安晏拿不出货物,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止是他,还有整个大梁朝廷! 陈安晏笑着说道:“王爷放心,大部分已经备妥,只剩两车货物,不日就会抵达京城!” 眼看李文栋似乎有些怀疑,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说道:“王爷稍坐,臣去去就来!” 前后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陈安晏再次回到了厅里,不过手里却拿着一包东西。 李文栋奇道:“这是什么?” 陈安晏将这包东西双手递送到李文栋的手里,笑着说道:“想必王爷能闻得出此物!” 李文栋听了之后,放到鼻前一闻,顿时眼前一亮,说道:“铁观音?” 以他对茶的了解,自然很轻易的就分辨出里面正是铁观音! 陈安晏点了点头道:“王爷英明,正是今年的铁观音!” 李文栋奇道:“你这是?……” 陈安晏没有回答,而是将这包茶叶打开,问道:“王爷觉得这铁观音的品质如何?” “哦?你是在考本王?”说到茶叶,李文栋倒是也来了兴致,他取了一小把在手上,用指尖稍稍搓了搓,又放到鼻前仔细闻了闻。 随后他又看了看陈安晏,似乎有些迟疑,不过他还是说到:“这铁观音虽说也能算是上品,但最多也就跟那龙头井茶铺的茶叶差不多,这可跟你之前送给本王的那包祁门红袍相去甚远!” 他将手上的茶叶放回,再次笑着说道:“莫非你又要送本王茶叶?”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说笑了,这样的茶叶,自然入不了王爷的法眼。而且这茶叶跟龙头井茶铺的相比,恐怕还要逊色两分!” “不过!”只见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以这个品质的茶叶作为货物送给高丽,应该也绰绰有余了吧!” 第一百四十章 差事 李文栋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是送给高丽那批货物中的茶叶?” 过去每年大梁给高丽的货物之中,无非就是一些茶叶、丝绸以及瓷器等货物。 这些不论是在高丽还是在倭国都非常受欢迎。 高丽虽然在南部也有着大片的茶园,但这些大部分都是供高丽王室以及上层贵族! 至于丝绸和瓷器,对于高丽和倭国来说,已经能算是奢侈品了! 他们虽然也派人来大梁偷学绣工以及烧制瓷器的技术,但回去之后真正做起来也只是差强人意。 特别是倭国。 在过去这些年里,大梁和倭国只见的来往并不密切,而两国只见隔了大片的海域,所以倭国想要得到大梁的货物并不容易。 不过,在最近这几年里,因为跟高丽之间的关系,倭国从高丽得到了不少大梁的货物。 而过去大梁给高丽的货物之中,茶叶的品质都并非顶级! 因为这些茶叶之中的上品,大多会成为贡品运往京城。 剩下的小部分则是茶商自己留着,要么赠给一些王公大臣,要么也能偷偷卖个好价钱! 所以内务府每年采办的茶叶品质其实只是中上而已。 只不过那些高丽人很少能喝到大梁的茶叶,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 而陈安晏拿来的这包铁观音,甚至要比过去内务府采办回来的茶叶要好了几个等级! 李文栋是好茶之人,自然很容易就能品出其中差距。 所以若是陈安晏有本事弄来这个品质的茶叶送给那些高丽人,那些高丽人必然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陈安晏笑着说道:“王爷英明!” 这是今日施镖头在跟陈安晏碰面的时候交给他的。 他知道陈安晏一直在担心这些货物,所以特意拿了一包茶叶给他,让他安心! 因为如今陈安晏住在王府,李文栋好茶在京城人尽皆知,所以拿瓷器或是绸缎都不如拿一包茶! 李文栋见了这包茶心中大定! 不过他却有些为陈安晏担忧。 因为过去内务府采办的茶叶品质没有这么好,总共下来每年也都要三万两白银。 陈安晏这次不光数量是过去的两倍,若是其他东西跟着茶叶一样,品质都要好上几个档次,那恐怕花费的银两得接近十万两! 因为朝廷的一个决定,如今大梁不光没有剩下那三万两白银,反倒还连累了陈安晏出了近十万两。 这的确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这也更加加深了他对陈安晏的好奇之心! 一个普通的酒楼少爷,怎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不过,他既然选择了相信陈安晏,就没有理由再对他有所怀疑。 但是有一件事却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今日下午,李文栋在处理完了当时的奏折之后,便想着去看看李彧功课如何。 不过却得知李彧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回宫休息了。 李文栋便去探望。 见到李彧并无大碍,而且服了药之后已经睡下,他便离开了。 可在回议事房的时候,经过了之前赵公公的那个小院。 自从李彧派人将赵公公的尸首放在里面之后,之前来“寻宝”的那些宫女太监便都不再敢来了! 虽说赵公公如今只是一具尸首,但对他们来说,似乎依旧是一个极大的威慑! 另外因为陈安晏的吩咐,杨雄让在这里巡逻的侍卫都藏在暗处,所以李文栋一时之间也没看到侍卫或是太监宫女。 不过在见到屋内的那口棺木之后,李文栋还是决定进来拜祭。 赵公公自小便入了宫,跟李文栋其实也很早就相识。 只不过因为他一直伺候先皇,所以之后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但是他毕竟也照顾了李彧这么多年! 有他在李彧的身边,李文栋才能安心的处理朝政,在这十年的时间里,让大梁逐渐的复苏! 所以,李文栋对赵公公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但是当他进到这屋里之后,却大吃了一惊。 因为这里除了这一口棺木之外,只剩下一张床铺和少量的家具! 除此之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李文栋跟赵公公虽然并无深交,但他也知道,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给过赵公公不少赏赐! 不过,大部分都是些摆件或是各地进贡的贡品,黄白之物倒是不多! 按照李文栋的估计,若是将赵公公这些年得到的赏赐全都拿去变卖,少说也有三五万两白银。 甚至在后来,先皇要再给赵公公赏赐的时候,赵公公都会以屋里摆不下多番推脱! 用赵公公的话说,他不过是孤家寡人,常年待在宫里,就算有银两也没地方花! 他甚至还曾跟先皇打趣,说先皇只是将这些东西暂时存放在他这里,因为在他百年之后,这些东西肯定又会进入国库! 但如今,这满屋子的赏赐竟然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李文栋自然十分愤怒! 他首先想到的还是陈安晏! 因为陈安晏用来采办货物的银两来源实在有些可疑! 但是他很快就又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赵公公的黄金和白银并不多,所以陈安晏若是要靠赵公公的这些“遗物”去采办货物,必定要将这里的东西拿去变卖! 但他到京城不过数日,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赵公公的这么多东西。 而且,陈安晏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随身只有一个大夫,就算有李彧的帮忙,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赵公公这么多东西都运到宫外!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在他看来是“铁证”一般的理由,那就是陈安晏送他的那包“祁门红茶”! 对于李文栋来说,自然知道这个品级的茶叶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若是陈安晏只是靠着赵公公的这点东西,必然不可能买到那个品质的“祁门红茶”! 但是,他并没有声张。 李文栋已经准备找人追查此事,只是一直在纠结该派何人! 不过,如今陈安晏似乎已经快把货物准备妥当了,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只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不过他随即又皱着眉头说道:“但内务府要去采办货物,恐怕还得耽搁十多天,就怕那些高丽使臣在大梁又出现什么意外!” 其实李文栋担心的不光是那些高丽使臣再次遇刺,因为依照陈安晏的做法,顺天府只不过用了几个死囚谎称刺客已经被正法! 虽然已经派了重兵保护,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那些“真正”的刺客再次前去! 除此之外,李文栋还担心那些高丽使臣在大梁的时间一长,对于顺天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抓到那些“刺客”产生怀疑! 不论是发生哪件事,对于李文栋来说,绝对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过去每年在高丽使臣来到大梁之前,朝廷都会提前让内务府准备采办货物。 但是今年因为没有打算赠送高丽货物,所以内务府也没有准备,如此一来,恐怕会比往年花更长的时间! 陈安晏听了却笑道:“王爷何必舍易求难,若是王爷信得过微臣,便将这采办货物的差事交给微臣去办,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也想李桂成早点回高丽。 因为拖的时间越长,对李桂成来说就越不利。 他听到李文栋说内务府去采办,要花十多天,自然也不远等这么长的时间。 万通镖局因为有自己的送货优势,之前施镖头为他准备十车货物也就用了五天左右,如今只要再加五车,想必用的时间还要更短一些! 李文栋细想了片刻,倒是觉得陈安晏所说可行! 如此一来,倒是能节约好几日时间。 不过他也有些顾虑,倒不是说他不信任陈安晏,他是担心朝中那那些大臣,特别是内务府的官员会有异议。 因为直到现在,陈安晏之前夸下的海口究竟有没有兑现对其他人来说,还都只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直接把这三万两白银交给陈安晏,恐怕那些大臣会有所担心。 所以李文栋有些迟疑:“本王自然信得过,只是……” 见到李文栋的的神情,以陈安晏的聪慧,自然立刻猜到了李文栋的担心之处。 于是笑着说道:“王爷不必担心,臣保证明日他们没有反对的理由!” 听到陈安晏有如此把握,李文栋觉得有些诧异! 以他的身份,自然能强行让内务府将银两拨给陈安晏,就算有官员有异议,他也大可不去理会! 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事,三万两白银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他看陈安晏却好像有十分的把握!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的信心从何而来,但自己却似乎莫名的愿意去相信他! “也罢!”李文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明日你跟着本王一起去上早朝,到时候恐怕你还得说一下跟那些高丽使臣谈判的经过!本王会当众宣布,此事全权交由你去办!” 陈安晏立刻起身说道:“多谢王爷!”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上朝 其实李文栋并不是真的要怪罪陈安晏,他只是对于陈安晏在寒症发作之后还如此若无其事的“甩开”王府中人,独自离开有些不满。 更何况在他看来之前高丽使臣遇刺,“凶手”并没有被真正的抓住,所以如今陈安晏独自在外面十分危险,若是他再有不测,自己恐怕没法跟李彧交代。 如今陈安晏既然已经回来了,况且还带回了几个好消息,李文栋自然也不会去深究。 用过晚膳之后,跟昨天一样,陈安晏早早的回房了。 按照薛启堂给陈安晏定下的服药计划,在他寒症发作后的第二天就服药,所以今日陈安晏就该服药了! 有了第一次服药的经验,陈安晏此次显然已经有所准备。 在服过暖阳丹之后,陈安晏趁着体内的暖意,稍稍活动了一番筋骨。 在暖阳丹的药力完全发挥的时候,陈安晏再次服下薛启堂用那个神秘人所给之丹药冲化而成的汤药。 那股撕心裂肺再次席卷陈安晏的全身! 一股跟寒症发作之时完全不同的折磨在陈安晏的体内翻江倒海!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体内这一股寒气和一股热气在自己的经脉之中横冲直撞的时候,陈安晏感觉自己的奇经八脉似乎都要爆裂开来! 其实,若是这两股气流只是在体内你追我赶,倒也不会这么痛苦。 关键是它们一直在碰撞。 而每一次碰撞都让陈安晏痛不欲生!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左右,陈安晏再次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薛启堂正在他屋里打着瞌睡。 陈安晏不禁叹道:“又劳烦您为在下守夜,我没事了,您回去歇息吧!” 自从薛启堂开始照看陈安晏一来,每次陈安晏寒症发作的时候,薛启堂都会为他守夜。 因为他知道陈安晏这个病的可怕之处。 就连那位玄极观的人在嘱咐他的时候都颇为谨慎,所以他也不得不小心。 如今,在陈安晏服药之后,薛启堂还得观察陈安晏的反应,以此来调整下次用药的量。 所以,现在这位老神医一个月会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要给陈安晏守夜! 虽说他自己的身体调理的不错,但如今看上去,已经没有初见时的精神了! 不过薛启堂似乎并不在意。 听到陈安晏的话,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上前再次给陈安晏把了把脉,随后又摸了摸额头,这才舒了口气。 见到薛启堂的神情,陈安晏忍不住问道:“薛神医,如今我服了两次药,病情可有好转?”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自然十分想听到薛启堂肯定的答复! 因为据他自己的感受,在赏赐服了药之后,寒症都被延后了一日。 而且,在寒症发作后的第二天,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再加上如今薛神医的神情看起来,自己应该恢复的不错! 可他没想到,薛启堂直接给他浇了盆冷水! 只见他淡淡说道:“若是真有这么容易治愈,老夫哪里用得着千里迢迢随陈公子你来京城!” 陈安晏心中一惊,正要说话,薛启堂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所以接着说道:“如今只是暂时延缓了你这病加深的趋势,就算你把这么多药都吃完,也只不过是第一阶段!想要真正的治愈,至少要三个阶段!” 这些自然是那位玄极观的神秘人告诉他的! 薛启堂虽说在多年之前曾经在长白山见到过类似的病。 不过他对于如何救治并没有太多的头绪。 在之后的这些年里,尽管已经得知那位小姑娘已经不幸去世,但薛启堂却在闲暇之余也在想着救治的方法,为的就是在日后若是遇上身患同样疾病的人,能够出手救治。 因此,当初他在观潮亭的时候倒也不是夸下海口! 虽然他确实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治好陈安晏,但是在他看来,相比其他大夫,自己也算是略知一二。 只是他没想到会冒出一个玄极观的神秘人。 在那位神秘人告诉他所用的救治之法之后,薛启堂这才知道自己之前还是把这种病看的太过简单了! 不过,那位神秘人只是告诉了他第一阶段主要还是以这些药为主,至于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那个神秘人也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并没有详述。 按照他的说法,光是服用这个药,少说也得用个几年。 只有等陈安晏的病情真正稳定之后,才会开始第二阶段的救治! 薛启堂的话,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有些失望。 虽然在这些年里受了这么多的折磨,但还是太小看这个病了。 薛启堂在记录下陈安晏此刻的情况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陈安晏稍稍活动了下手脚,并没有感到哪里不妥。 他看了看天色,离上早朝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了! 于是又小憩了片刻就准备上朝。 却没想到在自己洗漱的时候,李文栋又来了。 他过来是想看看陈安晏在服药之后情况如何。 在得知陈安晏并没有大碍之后,便一起用了早膳,准备去上朝。 今日在马车上的时候,陈安晏特意在听这附近的动静。 不过,除了风声、水声,以及他们这一行人的脚步和车马声音之外,并没有之前那次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陈安晏这时候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在到了午门之后,已经有不少官员在这里等候。 见到李文栋的马车,也纷纷上前见礼。 而他们在见到陈安晏从李文栋的马车上下来之后,纷纷对这位少年侧目! 之前虽然已经有一些官员见到过陈安晏乘的是李文栋的马车,但亲眼见到的官员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只是耳闻而已。 而今日不同,今日是上朝的日子,除了少量的官员告假或是出京公干之外,其他文武百官都在午门口,都亲眼见到了陈安晏从李文栋的马车上下来。 抵京不到十日,陈安晏先是与君同撵,如今又乘上了摄政王李文栋的马车,恐怕在这一段时间里,陈安晏的名字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陈安晏在下了马车之后来到了左侧门等着进宫。 而李文栋则是去了右侧门。 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下马车没多久,就有不少官员围上来跟他见礼。 正常来说,论品级论权力论地位,陈安晏自然无法有这样的待遇。 因为平时上朝的官员,除了一些特殊的衙门之外,大多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就拿顺天府尹唐大年来说,他这个三品京畿知府,虽有上殿议事之权,但上殿之后排班列位他只能站在末尾,几乎都要排到大殿之外了! 所以他们来跟陈安晏这样的一个九品官员寒暄?陈安晏的心里自然也很清楚。 如今朝局的形势并不明朗! 而陈安晏除了跟皇上走的很近之外,如今似乎跟李文栋的关系也非同寻常。 所以在那些官员看来,日后不论是李彧还是李文栋坐上那个皇位,陈安晏必定能飞黄腾达! 再加上这几日,陈安晏妥善处理了高丽使臣遇刺一案,其能力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官员的认可。 不过,既然有官员跟他亲近,自然也有官员对其不屑! 齐太后一派的官员在见到陈安晏之后,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特别是单文柏。 因为陈安晏的关系,他的儿子单修,如今还关押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虽说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唐大年以及那些狱卒必然也不敢为难单修。 但单修毕竟自小娇身冠养,哪里住过大牢! 因为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当初在顺天府的时候,就已经下令,除了他们三司会审的时候会提审单修他们四人之外,其他时间不许闲杂人等探监! 所以单文柏在去探望单修的时候竟然也被拦了下来! 这位吏部尚书自然十分愤怒,但唐大年总算硬气了一回! 之后尽管刑部尚书崔大人带着单文柏一起前来想要见一见单修,都被唐大年拒绝了! 用他的话说,想要见单修他们四人,只有在三司会审的时候! 若是放在平时,唐大年胆敢这样对他,单文柏早就让他罢官免职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所以也没有对唐大年下手。 而且单文柏对于唐大年还是有些顾虑。 因为他知道,单修那日在顺天府大堂上的所为,这位唐大人必然也是都看在眼里。 之前在李文栋的面前没有说出来,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将唐大年逼的太急,恐怕会被他反咬一口。 单文柏这才作罢。 不过既然不能进去,那他就设法让单修能传消息出来。 单文柏买通了几个狱卒之后,终于将单修的消息传了出来。 可单文柏听了差点气死! 他的这个宝贝儿子自小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如今被关在大牢里,都快要被逼疯了! 若是有王奕川他们三人的帮衬,情况倒还可能好一些。 但是陈安晏偏偏让唐大年将他们分开囚禁。 因此,单文柏自然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上朝(中) 不过,如今的他也不敢对陈安晏下手。 虽然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但在京城恐怕没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对他下手。 而单文柏见到如今有这么多官员在“巴结”陈安晏心中也十分不满! 其实这也难怪,在过去这些年里,那些官员也想巴结李文栋,但是李文栋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在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他们也只能作罢。 而在这些官员之中,以文官居多。 如今虽说这个皇位的局势并不明朗,但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李文栋当这个大梁皇帝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相对于先皇的武功来说,李文栋似乎更加擅长文治! 因此他更能得到文官的认同! 如今见到陈安晏跟李文栋似乎十分亲近,陈安晏甚至已经住进了王府,如今还同乘马车一起上朝,他们的关系必定非同寻常。 这些官员见了,自然都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而陈安晏似乎也没有像李文栋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倒是让那些官员心中一喜。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觉得,陈安晏是李文栋故意放出来跟他们接触的! 而就在这一阵的寒暄之中,又有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大人,咱们可是终于见面了!” 陈安晏回头一看,正是礼部尚书洪遂良洪大人! 他在被封了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之后还没跟这个礼部衙门的最高官员见过! 之前陈安晏在去上任的时候,这位洪大人找了个借口去了宫里议事,所以两个人并没有碰面。 而之后陈安晏又在为了高丽使臣遇刺一事奔波,所以一直到此刻,才是陈安晏到礼部任职之后第一次跟这位尚书大人见面! 陈安晏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洪大人,是因为在他初次上殿之时,杨雄在他旁边将朝堂之上的大部分官员都跟他说了一遍。 以陈安晏的记性,要记住这几十个官员也算不上难事。 所以,他回头见到是这位洪大人的时候,立刻上前行礼:“下官见过洪大人!” 若是其他衙门的官员,陈安晏见了最多只需避让,但是对于自己所在衙门的最高官员,依礼自然需要行礼。 更何况如今他是礼部官员,更加不能落人口实! 不过以洪大人的为官这么多年的经历,自然不会让陈安晏行此大礼! 因此他立刻上前一步,托住了陈安晏笑着说道:“大家都是礼部衙门的,就不必这么见外了。”随后他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官员,笑着说道:“若是让他们见了,还以为本官是个专横跋扈之人!再被他们参上几本,老夫可吃不消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想要跟陈安晏耳语几句。 但似乎又故意让旁边的几个官员听到,因此,旁边的那几个官员立刻笑道:“洪大人正值壮年,如今又有陈安晏相辅,想必用不了几年,礼部就能压吏部一头了!” 洪大人听了又自谦了几句,这才把陈安晏拉倒一旁,其他官员见到如此,知道这位礼部尚书是有话跟陈安晏说,都很知趣的退开了一些。 洪遂良看了看陈安晏缓缓说道:“陈大人那日来礼部上任,本官不巧正在宫里议事,属实有些遗憾!” 陈安晏听了连忙说道:“洪大人折煞下官了,是下官没有提前拜见,是下官之罪!” 自己衙门的最高官员跟自己这个九品官如此客气,让陈安晏属实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听说过这位礼部尚书的一些过去。 其实洪遂良跟单文柏是一科所出。 单文柏是榜眼,洪遂良是探花! 一科三甲,有两位同时在六部任职,这在当时也是一段佳话! 而当年的状元却不幸染疾,一病不起。 当时大家都说,这位状元的才学比起单文柏和洪遂良二人,还要高上一筹! 若是他还在世,说不定这一科三甲,能同时任职六部! 这在大梁过去这些年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纵然那位状元郎早已离世,但对于单文柏和洪遂良二人来说,能同时在六部坐到尚书之位也颇为难得! 两人在当年中了三甲之后,都曾外放数年。 因为政绩颇佳,后来都调往京城,在六部任职。 一直到十几年前,时任礼部尚书的宇文德荣,入阁拜大学士,而当时的吏部尚书因为年迈也告老还乡! 两人便争起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人称吏部天官。 因此吏部自然成为了二人的首选! 当时虽然也有其他官员想要争取这个位置,但不论是才学还是声望,跟这两人相比都要差了一截。 所以大家都肯定,这吏部尚书必然会从单文柏和洪遂良两人之中所出! 当时两人都是名声在外,因此也引起了一阵轰动。 对于单文柏,大家都觉得跟先皇的性格十分相像! 在他过去为官这么多年之中,执法颇严! 不过在官场,单文柏十分圆滑,一直都左右逢源,因此得到了不少官员的支持! 而洪遂良恰恰相反! 他一直主张仁政,对于一些作奸犯科的犯人,除了必要的刑罚之外,常常以教化去改变他们! 所以洪遂良更加受到百姓的爱戴! 不过最终还是单文柏笑到了最后,如愿当上了吏部尚书! 这倒不是因为先皇看重了单文柏的性格,而是当年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年,先皇极为宠爱的一个嫔妃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神志似乎变得有些问题,就连皇上也不认得了!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前后也就三天的功夫,这个妃子就一命呜呼! 先皇自然十分难过,不过他也没有迁怒旁人,对于那些太医也只是象征性的罚了些俸银。 同时,先皇还追封这个嫔妃为贵妃,以贵妃之礼葬在皇陵! 本来,这一切都十分顺利。 但是,就在这个嫔妃下葬的前一天晚上,先皇又梦到了她。 第二天醒来之后,先皇来到皇陵,执意在这个嫔妃下葬之前,再看一眼!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些侍卫随从自然都不敢忤逆! 可没想到的是,棺木打开之后,这个嫔妃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先皇大怒,下令顺天府尹彻查此事! 可查了一个月依旧一无所获! 先皇盛怒之下,将其贬去边塞,而负责看守的侍卫以及修建陵墓的工人全都被赐死! 跟此事有关联的官员也都受到了牵连! 时任礼部侍郎的洪遂良也因为此事被连降三级,彻底失去了争夺吏部尚书的机会。 不过,事后先皇自己也觉得处罚的重了些,但是他身为大梁皇帝,金口玉言不能说改就改。 两年之后,洪遂良便官复原职,之后又升任了礼部尚书。 而那个嫔妃尸体被盗一案也就此成为了一桩悬案! 不过,在单文柏的多年经营之下,洪遂良已经彻底失去了跟他抗衡的实力。 所以,洪遂良在这些年里一直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单文柏,尽量不跟他发生冲突。 不过,如今出现了陈安晏这个“奇人”! 洪遂良自然十分欣喜! 虽然他还自觉不便跟陈安晏过分示好,但对他来说,陈安晏如今已经是对抗单文柏的一件利器! 从之前在顺天府大堂上的表现,洪遂良就能看出,陈安晏必非池中之物! 见到跟之前对抗单文柏那般相比,陈安晏对自己如此客气,洪遂良也十分高兴,笑着说道:“看得出陈大人跟王爷颇为亲近,不知能否为本官引见?” 陈安晏看了看这位尚书大人,看齐神情,知道是在试探自己,连忙告罪道:“大人恕罪,因为王爷抬爱,下官到王府暂住,搅扰了王爷清闲已经十分过意不去。若是大人坚持,下官也只好搬出王府,住回客栈了!” 其实他看得出洪遂良并不是真的要让自己带他去见李文栋,不过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断了其他官员的念头。 因为他很清楚,刚才跟他寒暄的那些官员,其中有不少想从他这里着手,接近李文栋。 洪遂良听了笑道:“陈大人不必如此,本官是担心你耳根子软,其他大臣说了两句你就带他们去见王爷。如今看来,连本官都不能从你这里讨到方便,恐怕他们更加没机会了,如此一来,本官也就放心了!” 陈安晏心道果然如此,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惶恐之色说道:“大人言重了!” 这位洪大人摆了摆手说道:“不知陈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说道:“既然大人说了,下官倒确实有一件事想让大人帮忙!” 洪遂良点了点头说道:“你但说无妨!” 陈安晏看了看不远处的礼部侍郎说道:“侍郎大人将下官的位置放在了礼部衙门,按照朝廷规矩,下官应该在会同馆办公,不知能否……”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没有洪遂良的点头,那礼部侍郎也不会做此安排。 果然,洪遂良听了笑道:“礼部是本官说了算,本官让你在礼部衙门办公,有谁敢说闲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朝(下) 他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其实并不合规矩,但六部之中也有不少官员是这么做的。 洪遂良会如此安排,也只是为了跟陈安晏亲近一些。 不过陈安晏却苦笑道:“如此一来,下官做事就不方便了!”他见洪遂良皱了皱眉头,于是又凑近说道:“其实礼部衙门跟会同馆相隔不远,大人若是有事找下官,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何必落人口实?” 陈安晏知道如今的自己不能犯任何错误。 而那些别有用心的官员都在等着自己犯错! 因为他如今不光是代表他自己,还代表着李彧,一旦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不妥,日后都可能会成为他们攻击李彧的借口。 所以他不得不谨言慎行。 洪遂良一听有理,既然陈安晏不在乎这些虚的,那就找他的意思去办。 又嘱咐了几句之后,洪遂良唤过礼部的几个官员,跟陈安晏一一见过! 其实这几人,陈安晏在去礼部上任的那天都已经见过了,不过既然尚书大人亲自引见,他们也不好拒绝。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听到了里面敲钟的声音,知道是到了上朝的时间了。 果然,这东西两侧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因为当年除了李文栋之外,其他的王爷都被先皇赶出了京城,所以相对于左侧门的络绎不绝,右侧门显得冷清了不少。 陈安晏如今虽说官卑职小,但也算是个京官了,所以这次上朝倒不必去班房候传,而是这些礼部官员一起来到了大殿,只不过,以他的职位,只能在一个角落待着。 让陈安晏有些意外的是,齐太后竟然没有上朝,听说所中的毒还没有好转! 陈安晏记得刚来京城的时候,齐太后也是声称中毒,李彧带着陈安晏立刻去了寿康宫探望。 不过在第二天,这位太后就已经上朝听政了。 但是这一次,这位大梁最后权势的女人竟然连上朝都没有来,这倒是让陈安晏没有想到。 以他对毒性的了解,在第一次去拜见齐太后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齐太后并没有中毒。 他也猜到了齐太后这么做,是为了撇清跟李彧在江南中毒的关系。 所以,在之后第二次听说齐太后中毒的消息之后,便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是因为单修他们的案子,齐国公在进宫与她商议之后所定下的计策。 虽然她这么做的目的,陈安晏还没有彻底想明白,不过如今,陈安晏的想法却已经有些动摇了! 而包括李文栋在内,其他王公大臣在听说了齐太后中毒未愈,不便上朝之后也各有心思。 特别是单文柏他们,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下面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也算是正式上朝了。 一开始是六部九卿的官员将各地呈送上来的奏折挑拣了些重要的在殿上说了说。 其中李文栋将大部分都分派给了各个衙门去办理,还有少部分需要再议! 而之中也有一些官员提到了高丽使臣遇刺一事,不过李文栋却说,此事暂且不提,已经交由陈安晏处理,稍后由陈安晏将此事经过跟大家说一说。 其实,大部分官员还不知道陈安晏已经基本将这件事情处理完了! 所以,他们在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之后都十分诧异,因为在过去,大梁在处理跟其他各国之间的邦交上颇为强硬。 虽然在李文栋掌权的这些年里稍有缓和,但从这次决定不再给高丽赏赐货物,并且要求高丽继续向大梁进贡一世也能看出,大梁依旧十分看重自己在周边各种之中的地位。 所以当初才会特意将鸿胪寺从礼部分出来,专门处理与各国邦交之事。 但是李文栋竟然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特别是这个少年之前还跟那些高丽使臣有过冲突。 虽然后来陈安晏完成了跟高丽使臣只见的谈判,以他个人的名义向高丽赠送原本应该是朝廷采办的货物,算是比较漂亮的解决了高丽和大梁之间的矛盾。 但是,这个办法在朝中那些大臣看来,并不见得有多高明! 因为在那个时候,陈安晏初来京城,只是刚刚被封了一个皇上伴读的小吏,由他出这个银子,对于大梁来说,于颜面无损。 而对于高丽来说,他们只要那些货物,用来解救如今高丽国内的百姓! 至于这货物是大梁朝廷给的,还是其他人给的,他们并不在乎。 更何况陈安晏还给了过去的双倍,所以这对于高丽和大梁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但是,这跟处理这遇刺的案子不同! 处理此案之人,必然是代表大梁朝廷出面。 在大部分官员看来,陈安晏虽然比寻常的少年更加聪慧,但他们并不相信陈安晏有能力处理此事。 这时候,不少官员也看向了鸿胪寺卿孙大人以及礼部尚书洪大人。 因为原本这件事肯定至少应该交由他们之中的一人处理! 而孙大人看上去显然有些尴尬! 因为他在得知高丽使臣遇刺之后便立刻来到了高丽官驿的门口,但一直到今日,他都没能进去半步。 孙大人亲眼看着陈安晏几次进出,可自己却毫无办法。 甚至后来顺天府尹唐大年都带着官差进了官驿查看,可自己却依旧被拦在了门外。 在唐大年出来之后,孙大人也曾多番追问,但是在陈安晏的嘱咐之下,唐大年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见到唐大年都如此,孙大人只能悻悻而归。 所以直到此刻,他对于高丽使臣遇刺一案根本毫不知情。 因此,这个时候在看到这么多官员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除了尴尬之外,甚至还有着一丝嫉妒! 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个鸿胪寺卿,竟然会嫉妒一个九品官! 相比之下,洪大人的神色要轻松了不少! 虽然此时并不是由他处理,而且,事实上,对于这个案子,他如今并不比孙大人知道的更多! 之前礼部侍郎跟孙大人一样,都被拦在了高丽官驿的外面。 只是这些礼部的官员要比孙大人更加看得开一些! 因为既然是高丽使臣点名让陈安晏处理此事,那就算他们再怎么争取,也无济于事! 在陈安晏的背后有着李彧和李文栋,因此,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反而比礼部出面更加容易。 而且退一万步讲,若是此事陈安晏办砸了,也有李文栋撑腰。 而若是办好了,陈安晏作为礼部官员,他们的脸上也有光! 所以洪大人此刻看上去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相比于孙大人的尴尬和洪大人的淡定,齐太后那一方的官员更多的是对于这个安排的不满! 在终于熬到了李文栋处理完最后一件政事,单文柏已经忍不住站出来说道:“之前王爷提及,关于那高丽使臣遇刺一案是交由陈大人处理,不知如今结果如何?” 单文柏会如此急着发难也在这些官员的意料之中。 原本这些事情根本用不着他这个吏部天官出面,自有下面的其他官员。 但是之前,在顺天府,陈安晏“设计”将单修关进大牢,此事已经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 单文柏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陈安晏。 而其他大部分官员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陈安晏和单文柏,想看看如今在这大殿之上,陈安晏还能否将单文柏的“攻势”化解。 在单文柏说完之后,陈安晏还没来得及说话,齐国公也站出来说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陈公子虽然天资聪慧,但处理这样的案件恐怕还缺少经验,还请王爷将此事交给其他大臣!” 陈安晏听了不禁冷笑。 之前顺天府尹唐大人已经按照陈安晏的“吩咐”,从牢中提了几个死囚。 唐大人留了个心眼,找的都是尚有家室之人! 这些人离问斩之期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唐大人承诺,在他们死后,会给他们家人一笔银子! 虽然其中有两个死囚为了多活几日,并不想同意,但唐大人为官多年,自然也有他的手段。 所以这些其实在昨日已经办妥!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今日便会将这些“刺客”抓捕到案之日。 所以在今日的大殿上,除了他自己和李文栋之外,便只有唐大年知道此事的部分内情。 不过,他在朝堂之上向来都十分低调,所以目前暂时还没有人去留意他。 听了单文柏和齐国公的话之后,李文栋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看。 虽然一开始是那些高丽使臣点名只愿意见陈安晏,但正式给陈安晏下令,由他去处理此事的,正是自己! 所以,单文柏和齐国公这么说,就好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李文栋自然十分不满! 他看了看下面的两人说道:“按照两位的意思,不知何人才是合适的人选?” 如今的李文栋早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但他还是想看看单文柏究竟会用出什么样的把戏! 而单文柏看了看朝上的这些官员,假意思忖了片刻说道:“臣以为,礼部尚书洪大人,鸿胪寺卿孙大人……”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还有齐国公都能担此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齐桂 听到他这么说,孙大人更加觉得十分尴尬。 因为直到现在,他根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更遑论去着手处理此事。 而洪大人则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他本身对于单文柏就并不感冒,只是不愿公然得罪他而已。 以他的城府,自然能听出单文柏如此“抬举”自己,不过是想要借自己打压陈安晏而已! 而殿上的这些官员其实都听出来了,单文柏之所以提到鸿胪寺卿孙大人以及礼部尚书洪大人,并不是说明他有多认可这两位大人的能力,他也并非是真的想让这两人去处理这个案子。 因为作为齐太后这一方的势力,他们自认为在夺位之时对于大梁国内的形势以及朝局能够掌控,但是他们较为薄弱的是与邻国的邦交。 礼部衙门在洪遂良的治理之下,他们的手并没有能够伸到礼部。 所以他们担心日后他们辅佐李承夺位之时,邻国会有动作。 而对于他们来说,这次是他们插手邻国邦交的一个机会! 他们虽然也知道,如今的这位高丽三皇子在高丽并不受重视,但是他们能通过这个机会,搭上高丽王室。 所以,在单文柏他们看来,这次他们甚至愿意多赔偿一些东西给高丽,以博取高丽王室的好感! 因此,他们在听到李文栋将此事交给了陈安晏,自然十分着急! 以如今的形势,单文柏自然自然是更加愿意他们这一方势力的官员处理此案。 只不过单文柏也自知不能太过“直白”,所以在就先提及了孙大人和洪大人! 但是他们这边的官员,单文柏自然不便出面,而其他官员,要么不善处理外国邦交,要么权势地位不高,所以如今只能先将齐国公抬出来。 齐国公身为齐太后的父亲,以他的地位来说,由他出面处理此案也算合适。 但是齐国公此人在京城的名声并不佳!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儿子齐舒予,身为“京城四少”中的一员,平时日为非作歹,齐国公非但不多加管束,反而是多番纵容,因此,京城的百姓也颇有怨言,只是碍于他们的权势地位,皆敢怒而不敢言! 另一方面,这位齐国公属实只是一介庸才,根本没有处理此案的能力! 齐国公姓齐名桂,是山东人士,祖上三代都是以务农为生。 到了齐桂这一代依旧过的十分清贫。 到了二十多岁,便娶妻生下一女,取名齐秀珠。 这齐秀珠也正是如今的齐太后! 齐桂虽胸无点墨,但也算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而在他们村上,有着几个地痞流氓,见齐桂软懦,便经常欺负他! 以齐桂的性格,每次都是忍气吞声,不过,这也滋生了他对权势的渴望! 有一年冬天的清晨,齐桂照常起早去山上砍柴。 到了山上见到了不少冒尖的冬笋,便准备挖一些回去。 却没想到挖到了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箱金银珠宝! 齐桂没有声张,而是将它捆在柴堆之中带了回去! 那时候齐秀珠尚且年幼,齐桂和夫人商议着怎么处理这箱金银珠宝! 按照他夫人的意思,先将这些意外之财埋藏起来,只留一些散碎银两! 而他们则开始学着做些买卖! 再找个适当的时机,谎称做生意发了大财,用这些金银置办一些田产。 如此一来,旁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发觉他们银子的来路! 齐桂自然没有异议! 他这辈子都见过这么多银子,早就失了分寸。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将这么多银子拿出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齐桂便开始跑买卖! 一开始,齐桂准备将村里的这些蔬菜都收了,去卖给城里的酒楼和大户人家! 而那些地痞流氓见到齐桂不再种地了,而是开始跑买卖了,觉得十分奇怪。 不过他们也没有怀疑,却变本加厉的欺负他,将他每次出来带的银子都抢走,因此,齐桂的买卖根本跑不成! 如此一来,齐桂心中终于生起了另一个念头——用这些意外之财买一个官! 在他看来,只有有了权力,才不会被人欺负! 因为之前,齐桂曾经亲眼见到,这些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地痞流氓,在见到县衙官差的时候,一个个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表情! 这时候,齐桂对于权力的欲望已经到了极点,所以不论夫人怎么劝,他都不想再听!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除了这一箱子金银珠宝之外,根本没有门路去送礼疏通! 终于,在他多番打听之下得知,自己有个远方亲戚在京城一个大臣府上当下人。 利用了这层关系,齐桂终于买到了一个七品候补知县的官职,遇缺既补! 没过多久,齐桂就被派往甘肃临泽县当个知县! 临走之前,齐桂还对那位大臣千恩万谢。 不过,等他到了甘肃才知道,相比中原,甘肃实在太过贫困! 因此想要在甘肃当个知县,只需捐个五千两! 而齐桂挖出的那一箱东西,变卖之后有将近一万两! 而且这里几乎没人愿意来! 可事已至此,齐桂也只能举家搬到甘肃! 不过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一个知县,相比之前的务农,已经好上了百倍千倍! 可齐桂只读过几年书,根本就没有能力处理县务! 也多亏了县衙的师爷和捕头,否则,以他三年期考的政绩,必然早就被贬! 齐桂在朝中没有靠山,所以他也只能一直待在临泽县。 这里的油水不多,根本没人愿意过来。 而他的女儿齐秀珠也在这里一天天的长大! 直到有一日,先皇大选秀女! 齐桂便将自己的女儿送往兰州府! 那时候的齐秀珠年方十五,生的颇为清秀。 她在年少之时便已经跟着齐桂到了甘肃,虽然这里不如中原繁华,但她毕竟是知县之女,所以自小琴棋书画倒也学了一些。 因此,相比于其他甘肃女子,齐秀珠倒是显得更有才气一些! 再加上齐桂利用在这些年里搜刮的银子,疏通了关系,倒是让齐秀珠顺利了进了宫! 这齐秀珠跟齐桂的性格不同! 齐桂在捡到那一箱金银珠宝之前,一直都是一个老实本分之人! 之后当了官虽说也经常搜刮民脂民膏,但总的来说,他算是一个想法十分简单之人。 相比之下,齐秀珠虽然年纪不大,但城府颇深,工于心计! 因此,只用了数年,她便顺利的被先皇封为嫔妃! 而齐桂也父凭女贵,身份也水涨船高! 一直到齐秀珠被封后,齐桂便被封了齐国公! 按照齐太后的想法,若是李承能够顺利登基,那么齐国公必定还会有封王的一天! 只是齐国公在京城这么多年,却只学会了附庸风雅,根本没有学到其他什么本事,所以,若是真的派他去跟高丽使臣交涉,恐怕会适得其反! 而且,不少官员也都知道,那位高丽三皇子在抵京之后,就连李文栋这位摄政王他们都没怎么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一位没有实权的国公? 所以殿上其他官员也都很清楚,单文柏这么将齐国公抬出来,无非是想要拿下这个案子,之后真正查办处理此案的,必定另有其人! 而在听了单文柏的话之后,李文栋的脸色并不好看! 高丽三皇子连李文栋都敢得罪,而单文柏还提出让齐国公处理此事。 照他的说法看,那就是说齐国公比自己更有能力,又或者是更有面子! 不过李文栋并没有发怒,而是对着齐国公淡淡问道:“既然单大人提出,想要齐国公处理此案,不知国公心中可有对策?” 李文栋自然不相信齐国公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他也不愿跟单文柏多费唇舌,而是直接向齐国公发难。 “这个……这个……” 齐国公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李文栋会如此直接的问自己! 按照他跟单文柏他们的约定,只要自己接下此案,那么之后的事情都会由单文柏他们去处理,而他只需要在跟李桂成“和谈”的时候露个面就行了! 因此,李文栋这么一问,齐国公显然没有准备! 见到齐国公的窘态,单文柏也不得不立刻说道:“齐国公自然早就有了对策,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小心,如实泄露出去,恐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只要王爷将此事交给齐国公,臣相信齐国公能妥善处理此事!”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怪齐国公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此事若是换做旁人,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圆过去,断然不会像齐国公这般被问的哑口无言! 但他毕竟是齐太后的父亲,单文柏也不能过分得罪。 而且,如今还需要借助他的身份地位,来打通跟高丽之间的关系!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有太多关于这个刺杀案子的线索,但在他看来,谁都不会嫌银子多! 只要出的银子够多,他相信必定能让那位高丽三皇子满意! 而单文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陈安晏的方向,似乎意有所指。 却没想到陈安晏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齐桂(下) 殿上的这些大臣循声望去,都看向了陈安晏,而陈安晏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陈安晏显然是对单文柏的话嗤之以鼻! 虽然这殿上不少大臣也心知肚明,但他们却没有底气如此直接的笑话单文柏。 毕竟陈安晏有李彧和李文栋撑腰,而他们没有! 单文柏虽然十分愤怒,却还是忍住了没有出声训斥。 不过工部侍郎王瀚采倒是直接站了出来,厉声说道:“陈安晏,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四夷会同馆大使,竟敢扰乱朝堂该当何罪?” 今日他也留了个心眼,故意说是扰乱朝堂,而没有说对单文柏不敬! 不过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知道王瀚采是在替单文柏出头! 陈安晏料到自己没憋住笑,他们肯定会对自己发难,但是他自然不惧! 像他这样只是在大殿上笑一下最多也就是殿前失仪,就算要判罪也纯粹看皇上的心情! 以李彧和陈安晏之间的关系,这根本不是事! 而且,单文柏有“朋友”出头,如今的陈安晏也有人替他出头! 只见礼部尚书洪大人上前说道:“陈大人若有什么失仪之处,本官回去之后自会教导,不劳王大人费心!” 洪大人这么为陈安晏出头,不光让王大人觉得十分意外,就连朝堂上的其他官员都觉得十分意外! 因为在最近这些年里,洪大人一直都颇为低调! 特别是在面对单文柏的时候,洪遂良都是能避则避,谁都没有想到,他今日竟然会为了陈安晏跟翻脸! 王翰采跟其他官员一样,颇为意外! 不过他朝着单文柏看了看之后,并没有说话,而是冷笑着退了回去。 而单文柏仿佛没有听到两人说话一般,再次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此案颇为紧急,还请将王爷将此案交给齐国公处理!” 众人看他这副架势,似乎对于接下此案是势在必得! 李文栋也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单文柏会如此坚持,不过这个案子既然已经处理完了,自然不能再交给单文柏他们。 李文栋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的陈安晏,扬声说道:“陈大人之前跟那些高丽使臣有过来往……” 其实李文栋的本意,是想让陈安晏说说他的看法,想看看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单文柏。 但是李文栋这么说,给单文柏的感觉就是,单文柏会以陈安晏对那些高丽使臣更加熟悉的原因,将此事交给陈安晏! 所以他立刻说道:“臣以为……”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李文栋冷哼一声说道:“本王还没有说完!” 而他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他身为摄政王,在朝堂上说话竟然被人打断,这让他十分不满! 而下面的这些大臣也感到了一丝冷意,他们这才想起,这位大梁的摄政王,虽说比起先皇要仁慈了许多,但是在当年平叛的时候,他杀的人可不少! 单文柏也立刻说道:“臣知罪,还请王爷恕罪!” 他能如此退步,倒是让陈安晏再次对他高看了几分! 以如今的单文柏加上齐太后这一方的权势,已经隐隐能跟李文栋抗衡! 李文栋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只有一人! 不过,单文柏也知道,如今还不是跟李文栋翻脸的时候,便立刻向李文栋示弱。 李文栋接着说道:“陈大人之前跟那些高丽使臣有过来往,对他们也有所了解。而且听说这次他们也跟陈大人有过联系,不知陈大人对此案有何看法?” 陈安晏见李文栋将这个难题抛向了自己,他没有办法,只能站了出来。 余光一扫单文柏和齐国公他们,眼睛一亮,上前说道:“方才按照单大人的说法,爵爷已经有了对策,只是担心会泄露出去,所以不便在这朝堂上公布,单大人,不知下官说的是也不是?” 单文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细嚼了两遍陈安晏说的话,在确定没有发现里面有坑之后才缓缓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如今的他,在之前面对陈安晏吃了一次亏之后,也变得谨慎了许多! 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按照单大人的说法,莫非您是怀疑殿上的这么多大臣之中,有通敌的奸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上去云淡风轻。 说完之后还扫了一眼殿上的这些官员,似乎意有所指! 而其他官员听了之后脸色也都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陈安晏的说法牵强了些,但却也有些道理。 照理来说,这殿上的这些官员都是大梁朝廷的栋梁支柱,如今却个个都有了通敌的嫌疑! 单文柏显然没料到陈安晏会来这么一出,神情看上去明显有些慌乱! 不过,他毕竟也为官多年,也曾经面对过不少凶险的情况。 因此他很快恢复了脸色,沉声说道:“陈大人初入仕途,恐怕对朝廷办事的规矩不太了解!” 陈安晏闻言倒是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情说道:“下官愿闻其详!” 单文柏抬了抬眼皮接着说道:“朝廷之事,皆分轻重缓急,各个衙门都各司其职,所以往往一件事并不需要知会所有的衙门知晓!否则必定会有所耽误!因此,除了涉及到的衙门,其他衙门就算知道了这案子之中的细节,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倒是有可能会遭人利用!” 其实单文柏这么说,倒也没错! 大梁朝廷办事也的确如此! 通常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李文栋或是内阁直接交由相关衙门处理。 若是遇到了颇为复杂之事,李文栋便会跟大臣们商议之后,交由几个衙门一同处理。 陈安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此倒也好办,散朝之后,爵爷将他的对策告诉王爷,让王爷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想必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李文栋。 李文栋果然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王起码要知道,齐国公的意思是和是站,就算是赔偿,也总归有个底线!” 单文柏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此刻陈安晏跟李文栋一唱一和,配合的如此默契,显然早就商议过对策。 而这还不是他最在意的! 单文柏最在意的是,李文栋会站在李彧那一边! 如此一来,对于齐太后来说,日后想要夺取大梁皇位,恐怕多了不少阻碍! 因为单文柏很清楚,如今在朝中,有能力得到皇位的,也就李彧、李文栋以及齐太后他们! 而其中李彧虽为正统,但势力最弱! 支持他的大多都是一些老臣! 他们忠于先皇,其忠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但是他们所在的衙门大多没有太大的权利,所以无法给李彧太多实质上的帮助! 相对而言,李文栋对于齐太后他们,要可怕的多! 李文栋掌权这么长时间,虽然提拔的官员并不多,但因为他施政的手段和方式,也得到了不少官员的敬佩。 虽然直到现在,李文栋似乎还没有表露要称帝的决心,但单文柏他们很清楚,只要李文栋振臂一呼,必然有不少官员立刻投其门下! 所以,一直以来,齐太后他们都将李文栋当成了李承称帝的最大敌人! 但是如今两个敌人似乎走到了一起! 这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此刻的单文柏,更加希望,李文栋和李彧只是暂时合作,为了对付齐太后而已! 若是让他知道了李文栋的想法,恐怕他会后悔答应齐太后帮李承夺位! 稍稍慌乱之后,单文柏也立刻稳定了思绪,他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说的是!那就在散朝之后,由爵爷将他解决此案的对策与王爷商议!” 齐国公听了大急! 他到现在关于高丽使臣遇刺一事只是听说了些只言片语,他甚至连那位高丽三皇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因此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对方谈判! 况且,听说那位高丽三皇子连李彧和李文栋都不放在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公爵,就更加说不上话了。 齐国公立刻看向了单文柏,见到了单文柏的眼色之后,心中才稍定! 在散朝之后,会有一盏茶的时间让他们休息! 齐国公猜测单文柏会在这个时候,将谈判的重点告诉自己! 而且,那个时候,单文柏也必定会在场提醒,如此一来,自己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对于齐国公来说,他一直都信奉中庸之道,这也跟他早年的性格有关! 因此,在他得势之后,并没有回到山东,将那些之前欺负自己的地痞流氓杀死,反而留了他们一条生路! 只是他并不知道,齐太后偷偷派人将他们都折磨的半死! 不过,她因为担心父亲会不高兴,所以也没有下死手。 所以,如今要让齐国公抛头露面做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旁人的帮助,实在有些困难。 既然单文柏都这么说了,李文栋和陈安晏再没有异议! 他们也想看看,这位齐国公到底能说出点什么花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太监通传,说是高丽三皇子求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请缨 单文柏听了大喜! 之前他也曾经派人去高丽官驿,想要见一见这位三皇子,但在陈安晏的授意之下,都吃了闭门羹! 他虽位高权重,却也不能硬闯,所以这位三皇子抵京也有些时日,他却一直没有见过! 其实前些年他倒是跟高丽二皇子见过几面。 不过,那时候这些高丽人都自视甚高,并不把大梁的这些官员放在眼里。 所以单文柏也没能跟他们搭上关系。 而这次的这个三皇子,单文柏也听说他在高丽的权势并不高,所以想利用他,跟高丽王室取得联系! 如今,这李桂成求见,那他也有机会跟这位三皇子“亲近亲近”了! 就在李文栋喊了一句“宣”之后,没过多久,李桂成便来到了大殿之上! 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他的两个贴身护卫。 单文柏看着这位三皇子从门口一直走到了文武百官的前面,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陈安晏的方向,只不过因为隔得有些远,再加上陈安晏正低着头,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陈安晏此刻的表情! 若是单文柏见到了陈安晏这个时候跟他一样,面露喜色,必定会心生疑窦! 因为在他看来,这高丽三皇子公开露面,对于他们这一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给了他们接近的机会。 但是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坏消息! 之前陈安晏已经跟三皇子商议过赠送货物之事,所以在单文柏看来,陈安晏肯定有办法能见到高丽三皇子! 所以,如今三皇子公然上了大殿,照理来说,陈安晏他们看起来应该十分着急才对! 李桂成在来到了文武百官的前面之后,似乎并没有行礼的打算。 若是换做了陈安晏这般无礼,一旁的单文柏早就出言斥责! 但他如今却抱着看戏的心情,想要看看李文栋会怎么处理! 若是这李桂成不愿行礼李文栋却不追究的话,那么此举就是有辱大梁颜面! 这对于李文栋在朝中的威严有损! 可李文栋要是追究的话,一旦发生冲突,那单文柏就能从中获取渔翁之利! 所以,不管怎么样,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自然都不会出这个头! 有资格上殿议事的,自然都是聪明人,其他人也很快看出了其中的利害的关系。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反倒是一片寂静!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的声音。 因为刚才太过安静,所以这声咳嗽声所有人都听的颇为真切! 就当所有人都想看一看是谁这么“不识大体”的时候。 李桂成却朝着李彧跪下行礼,扬声道:“高丽使臣李桂成,见过大梁皇帝,万岁万万岁!” 既然李桂成愿意服软,李文栋自然要给他个台阶下,于是立刻说道:“三皇子不必多礼!” 随后又吩咐道:“赐座!” 一般,在朝堂之上,除了王爷之外,其余大臣,就算是内阁首辅,也没有赐座的恩宠! 除非是一些功在社稷的朝廷重臣,在年迈不支或是并重难立却又不得不上朝的时候,皇上才会偶尔赐座! 如今李桂成代表的是高丽王室,说起来,倒也有这个资格! 不过,被他这一打岔,大家到时把那咳嗽之人给忘了! 但是,在李彧身侧的李文栋还是发现了在偷乐的陈安晏。 就在李桂成入座之后,李文栋也正声道:“三皇子,我们刚才正说到派人处理之前的那桩遇刺的案子,不知你有何看法?” 不过,还没等李桂成说话,单文柏又抢先上前说道:“三皇子初来京城,不妨将此案交给齐国公,齐国公乃是齐太后的父亲,他位高权重,必定能妥善处理此案,给三皇子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单文柏如此着急,正是想以李桂成为突破口来拿下此案! 从之前的形势来看,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陈安晏和李文栋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想让陈安晏来办理此案! 所以,就算自己继续在朝堂跟李文栋争论,恐怕也收效甚微! 而齐国公虽然地位极高,在京城这些王公之中,除了李文栋之外,地位最高的应该就是他了! 但是齐国公却并没有太多主见,所以目前来说,只能他来想办法先接下此案,他们才能从长计议! 而他故意说出齐国公的身份,也正是想让这位高丽三皇子知道,他们这一方的势力并不比李文栋弱! 让对方可以安心跟自己“合作”! 而最后那句言外之意就是愿意付出让李桂成他们满意的代价来解决此事! 在单文柏看来,若是李桂成同意由齐国公追查此案,那么就算李文栋想要反对,也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借口! 其实,照理来说,单文柏已经给了足够的诚意。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给三皇子的东西,单文柏给不了! 相比于陈安晏的淡定,李文栋和李彧显然要紧张一些! 而且,大家明显能感受到李彧的不满! 或许是因为单文柏三番四次的抢话,李彧甚至似乎想要出言训斥! 不过还是被李文栋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但是李文栋确实也有些不满! 虽然他已经知道此案陈安晏已经大致解决了,但他也担心李桂成会因为单文柏的“利诱”之下,会选择单文柏的解决方式! 而李桂成在听了之后,似乎表现出了一副感兴趣的神情,这也让单文柏他们十分高兴! 李桂成眯着眼睛缓缓说道:“不知齐国公准备如何处理此案?” “这个……” 单文柏没想到这位三皇子跟李文栋他们一样,直接在这朝堂之上询问处理遇刺一案的对策! 他很清楚,齐国公必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也只能想着拖延到散朝之后再跟李桂成商议! 可单文柏没想到,他这次插话被李桂成打断了, 只见李桂成起身问道:“你就是齐国公?” 单文柏一窒,只能悻悻说道:“本官是大梁吏部尚书!”随后一伸手又引向了齐国公接着说道:“这位才是齐国公!” 李桂成听了不由奇道:“莫非这位齐国公口不能言,是一个哑巴?” 单文柏的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李桂成会如此无礼! 不过他又立刻会想到,当日李桂成在午门口坚持要从中门进皇宫的场景! 跟那次比起来,这次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而这个时候,就轮到其他官员看戏了! 单文柏也很快就恢复了神色,陪笑道:“三皇子说笑了!齐国公不苟言笑,最为公正……” 这次,他又没说完,李桂成再次打断,说道:“那就请齐国公说说看,准备如何处理此案!” 这时候,大家也都看向了齐国公! 单文柏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开口了,否则,不光会受到殿上这些大臣的非议,还会让李桂成觉得他们没有诚意! 于是,他只能向齐国公使了个眼色! 齐国公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个……这个案子事关重大,本公……本公想等追查到凶手之后,再……再跟三皇子商议……” 他虽然当过几年官,但查案缉凶都是手下捕快出力,他只需要在师爷的帮助下,最后定个结果就行了。 所以在让他自己找个解决对策的时候,立刻就变得结结巴巴了! 而那些大臣在听到齐国公这番说辞之后,也都憋着笑! 齐桂虽然在国公之位多年,却一直没什么长进。 单文柏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这回轮到李桂成“不满”了,他对着李文栋说道:“大梁就派这位齐国公来处理此案?” 虽然他没有直接出言讽刺,但其不满溢于言表! 而在这个时候,单文柏显然还不愿放弃,连忙说道:“三皇子请息怒,在散朝之后,齐国公跟本官在亲自查验了现场之后必定会有所交代!” 他特意在交代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意思就是会尽量满足高丽的要求! 而殿上的一些大臣也开始有些不满,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案尚未调查清楚,可单文柏却已经准备赔偿大量的货物! 如此一来,倒还不如跟往年一样,赠送一些货物也就罢了,说不定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情! 若不是陈安晏的关系,李桂成还真有些心动! 不过,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就算自己这次带回十倍百倍的货物,解救了成千上万的高丽百姓,但是必定依旧无法撼动太子的权势! 所以单文柏所说的条件,对他来说无非是镜花水月一般! 只见他淡淡说道:“不必了!之前跟商议那货物一事之时,跟陈大人十分聊得来,就请他办理此案即可!” 单文柏听了大急,在他看来,若是自己无法得到这个差事,那么他也不愿让陈安晏得到! 于是立刻说道:“三皇子不可!那陈安晏乳臭未干,怎可担此重任……” 可李文栋却冷冷说道:“他担不起此重任,难道请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就能担此重任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安葬 李桂成的这番话说的颇为无礼,有不少大臣看上去也都十分不满。 尽管他们也想看齐国公他们的好戏,可如今毕竟也关乎大梁朝廷的颜面。 当朝国公被一个番邦小国的皇子如此讥讽,让他们的脸上也无光! 不过,既然单文柏在与他交涉,他们也不好强出这个头! 正当他们想看看单文柏会如何应对的时候,没想到这次却是李文栋抢先说道:“就依三皇子的意思,此案就交由陈大人处理!” 单文柏的双眼就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他之前抢了那么多次话,却都没能如愿! 而李文栋只抢了这一次,就让这件事变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既然李文栋和李桂成都已经发话,让陈安晏来负责这件案子,他再继续纠缠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也已经下定决心,绝不让陈安晏轻松的将这件案子摆平! 在他看来,若是在陈安晏处理这件案子期间,再发生一些什么“意外”,那陈安晏绝对难辞其咎! 思定之后,他也示意齐国公他们莫要再多言语,就让陈安晏先嘚瑟一会儿! 一般来说,在外邦使臣来到大梁之后,大梁都会特意安排一日,在朝上让外邦使臣与朝廷大臣以及大梁皇帝见上一面。 其不外乎是略作寒暄,互相问候! 若是有礼物或是赏赐,一般也都会在这朝堂之上进行! 之后便会视使臣身份地位的高低,安排朝廷大臣设宴作陪。 若是来的是高丽王这样的番邦之主,那大梁皇帝也会亲自设宴作陪。 这也是因为,在平时上朝的时候,大家都会商议国家大事! 其中有一些机密之事不便让其他国家知道! 比如兵马调动,比如邦交手段! 所以会专门安排一日,不谈朝政,只跟来访使臣谈谈两国邦交! 而这次李桂成到了京城之后,先后与大梁官员以及李文栋,甚至是李彧都发生过冲突,所以朝廷也一直没有宣召其进宫面圣! 再加上李桂成之前在午门前吃了亏,也不愿主动到宫里给李彧请安。 这才一直拖到今天李桂成才算是进宫拜见了李彧。 而李桂成也知道,他在今日进贡觐见大梁皇帝,在时间上必定会有所冲突,大梁的官员极有可能还要商议朝政,所以自己也不便留在这里。 因此,就在李文栋下令,由陈安晏负责这件案子之后,他便离开了! 眼看群臣并无朝政再议,李文栋正要准备散朝。 这时候,内务府的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如今已经是农历九月份,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虽说在民间大多都是提前一个月左右开始准备过年,但是皇宫里毕竟要复杂一些。 许多东西都要提前采办,光是宫里的布置以及准备过年时的御膳都得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宫里每年都至少提前两个月开始准备过年的应用之物! 李文栋虽为内务府总管,但其实他很少过问内务府之事。 在过去,内务府的开销用度大多都是经赵公公之手。 这些年,在赵公公的管理之下,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因此,李文栋对于赵公公也十分信任。 只是如今赵公公已经不在了,所以内务府自然只能向李文栋这位内务府总管禀告! 李文栋听了微微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内务府虽然只是掌管宫廷事务,但却颇为繁杂,李文栋平日里光处理朝政已经觉得十分疲惫,若是再加上内务府的事务,恐怕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待在宫里了! 所以,为今之计,就是要挑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当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 就像之前那样,就这个大太监协助自己管理内务府的事务! 李文栋看了看下面的这些官员,在见到单文柏他们的神情时,心中一动! 他的心里很清楚,按照齐太后他们的想法,自然是想让严公公当上这个总管大太监,不过李文栋也没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如愿! 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之前陈安晏求他办的那件事情,立刻计上心来! 李文栋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按往年的规制去办,你们几个郎中商议一下,需要多少人手和银子,到时候上个折子!” 这位广储司的总办郎中领命之后便退了回去。 而这时,单文柏再次站了出来说道:“王爷,既然赵公公已经不在了,那大内总管大太监这个位置也不能一直空着,臣以为该找个合适的人选,也好像赵公公那样,为王爷分忧!” 果然!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陈安晏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赵公公的死讯传回京城已经过了二十多天,自从李彧回京,齐太后他们一直等着任命新的总管大太监! 在他们看来,不论是权势、资历还是地位,严公公都是首当其冲的人选! 再加上有齐太后的支持,所以宫里其他太监根本就没有跟严公公争的筹码! 可等了多日,李文栋却一直没有提及此事! 齐太后他们担心李文栋忘了此事,毕竟他平日里事情繁杂,之前内务府的事又大多都是赵公公在照看,所以齐太后他们便想了个法子,借内务府自己人的口开了个头,再有单文柏这位吏部尚书向李文栋提出此事! 可他们却没想到,李文栋却找了个颇为奇葩的理由! 只见他板着脸正色道:“本王也想早些选一个新的总管大太监,只是赵公公一日未安葬,本王便一日不能封这个总管大太监!” 谁都能想到,李文栋竟然会以赵公公尚未安葬作为挡箭牌! 单文柏奇道:“这又是为何?” 其实不光是单文柏,殿上的其他官员都觉得李文栋的这个理由有些奇怪! 而李文栋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不满,厉声说道:“赵公公跟随先皇多年,如今尸骨未寒,莫非有谁已经在眼热这个位置?” 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那些大臣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算说的过去! 而且,李文栋已经说的十分委婉,按照过去先皇跟赵公公的关系,就算是说亲如兄弟都不为过! 所以,若是此刻换做了先皇,恐怕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而李文栋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一眼扫过这殿上的几个太监,这几个太监都吓的大惊失色,连忙跪地不起! 他们知道李文栋指的必定不会是他们这些小太监,但却不得不如此! 很多时候,上层势力争斗,牺牲的都是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 而单文柏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到的人!他看了看那些小太监正声道:“王爷多虑了,朝野上下都对赵公公的死极为愤慨,只是逝者已矣,臣也是想找人为王爷分忧,也好让王爷安心处理朝政!” 这其实也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在这段时间里,李承因为受罚,这也导致了严公公没有机会去接近李彧! 之前齐太后也曾经找过宇文大学士,想让他通融通融,让李承继续跟他读书,至于罚抄《礼记》,则再多宽限些时日! 可没想到宇文德荣油盐不进,齐太后也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如今他们急着想让严公公当上这个总管大太监的位置! 一旦他坐上了这个位置,哪怕自己不亲自去监视李彧,只要他多培养一些心腹,也能对李彧产生极大的威胁! 不过李文栋却丝毫不领情!只见他淡淡说道:“单大人不必担心,本王自信暂时能应付的了,而且,如今有陈大人为本王分忧,所以诸位大人大可安心!” 而他这话一出口,又让殿上的这些大臣议论纷纷! 他们没想到,李文栋会如此看重陈安晏! 之前李文栋曾经力排众议,让陈安晏负责跟高丽商谈! 虽然最后的结果倒也能让他们接受,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陈安晏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今日,李文栋将追查高丽使臣遇刺一案的重任交给了陈安晏,虽然殿上的这些大臣也有异议,但那位高丽三皇子也出面,让陈安晏处理此事! 所以他们也能勉强接受! 但如今李文栋又说,陈安晏为他分忧! 这让殿上的这些大臣有些无法理解!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宇文德荣! 在陈安晏初次陪同李彧上课的时候,面对自己的提问,陈安晏都是对答如流,甚至能举一反三! 在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水准的,绝对的万里挑一的神童! 而除此之外,在宇文德荣看来,陈安晏还有远超常人的沉着和冷静! 尽管李文栋说的稍微有些夸张了些,但只要再过几年,陈安晏必定能有定国安邦之才,到时候辅佐李彧,必然不在话下! 而见到这些大臣如此惊讶的神情,脸色最难看的自然是单文柏了! 他原本以为陈安晏只是他们夺位路上的一根“搅屎棍”! 却没想到李文栋会如此看重他! 只见他冷笑了两声,再次扬声说道:“那就请王爷尽早让赵公公入土为安,本官认为,以赵公公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葬在外陵也不为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圣旨 殿上的这些大臣都十分吃惊! 因为单文柏自从投靠了齐太后之后,不论是对于赵公公还是李文栋,单文柏就变得“胆大”了起来! 有了齐太后的撑腰,单文柏跟李文栋也有过多次的“政见不合”! 按理说,他必定不会同意将赵公公葬在外陵! 因为这外陵葬的至少都是王公贵族! 虽然也有一些大臣葬在这里,但也都是为大梁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朝廷重臣! 赵公公虽然武功高强,而且因为先皇的关系,在朝廷的地位极高,但自古以来,太监的地位都很低下,从未听说过哪个太监能葬在外陵,甚至是皇陵! 之前李彧提出想要将赵公公葬在皇陵的时候,就已经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 如今单文柏却提出将赵公公葬在外陵,这让殿上的其他大臣都没有想到! 不过李文栋却一下子就看穿了单文柏的心思! 刚才,他说了在赵公公下葬之前,不会封新的总管大太监,单文柏此举,显然是为了这个官职! 单文柏并非太监,所以他必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而如今,在宫里权利最大地位最高的,非寿康宫总管严公公莫属! 所以,单文柏很显然是为了能让严公公当上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而做出了一定的退让! 不过这时候,李彧突然说道:“赵公公不会葬在外陵,他一定要葬在皇陵!” 虽然他尽力想将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容置疑,可他在大臣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颇为怯懦。 所以,他这么说,反倒让那些大臣觉得李彧是在置气! 而单文柏听了之后明显有些不屑,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颇为恭敬的神情说道:“皇上,对于臣等来说,葬在外陵已经是莫大的荣宠,赵公公跟随先皇多年,他泉下有知也必定能体谅皇上的苦心!” 他这番话听上去说的颇为无奈。 单文柏的意思很明显,以赵公公的身份,别说是葬在皇陵,就连葬在外陵也没有资格! 但如今就好像是在李彧的逼迫之下,自己才不得不同意将赵公公改为葬在外陵。 如此一来,群臣都会觉得是李彧太过“孩子气”! 不过,今日李彧显然已经料到了单文柏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自己三言两语说动! 他瞄了陈安晏一眼后,又看了看旁边的李文栋,发现李文栋也在看着陈安晏。 李彧仿佛从心底生出了不少底气,他对着下面的这些大臣说道:“将赵公公葬在皇陵并非朕一意孤行,其实这是先皇的意思!” 听到李彧这么说,下面的这些大臣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们自然不太相信李彧的这番说辞!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李彧的借口罢了。 李彧由赵公公抚养长大,自小由赵公公百般呵护! 这次在江南,赵公公又为了救他而丢了性命。 所以就算李彧会假借先皇之名而矫诏,这些大臣倒也能理解! 不过,他们也自然不会相信先皇会下这样的旨意! 况且,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旨意,上次李彧提出将赵公公葬在皇陵之时就能拿出来了! 拖到今日才提起,分明是无奈之下的借口罢了。 而李彧这么做,倒是让单文柏一喜。 矫诏对于大臣来说,已经算是欺君之罪,罪重至死! 不过如今矫诏的是李彧,李彧身为大梁皇帝,自然不会将他定个死罪! 但是这却会让那些大臣觉得不满! 因为李彧此举,实属不孝。 而他身为大梁皇帝,自然要谨言慎行,重视孝道! 李彧今日这么一“胡闹”,非但不能将赵公公葬在皇陵,这日后反而能成为李承夺位的一个借口! 之前,齐太后和他也商议过多次! 李承若是想要夺了李彧的皇位,除非李彧突然暴毙,否则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 之前,齐太后在李彧身边安插人手,就是为了观察李彧的一言一行,为日后夺位做准备。 但是在赵公公的看护之下,李彧在这些年里,最多也就是稍稍调皮了一些。 调皮对于少年来说,不过是心性使然,必然无法成为一个有力的借口。 而且,在赵公公的教导之下,李彧后来也已经收敛了不少。 特别是最近这两年,齐太后安插在李彧身边的眼线被赵公公尽除。 再加上有宇文大学士的约束,齐太后根本没有机会抓住李彧的把柄。 所以,李彧这次的“口不择言”,倒是让单文柏十分满意! 而面对李彧的说辞,都不用单文柏“质问”,就已经有其他大臣站了出来! “敢问皇上,刚才所言,将赵公公葬在皇陵是先皇的意思,可有凭证?” 说话的正是刑部尚书崔时敏崔大人! 李彧听了,小脸一红! 他自然没有什么凭证,不过他还没有说话,殿上群臣之中又传来了几声笑声! 众位大臣再次循声看去,果然,又是陈安晏! 不过他这次并没有收敛,见到这么多大臣看向自己,陈安晏依旧扬着头,甚至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王翰采见到又是陈安晏,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训斥道:“陈安晏,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几次三番扰乱朝堂?” 说完之后,正要唤来侍卫,将陈安晏赶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宇文德荣终于发话了:“且慢!”随后他又看向陈安晏问道:“陈大人会如此发笑,必然有你的原因,可否细说一二?” 宇文德荣跟王翰采不一样,他很清楚陈安晏的才智,这才会为他解围。 因为他知道,以陈安晏的聪慧,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在朝堂之上如此失态! 王翰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宇文德荣挡了回去。 见到宇文德荣似乎有意维护陈安晏,王翰采也只能悻悻退下。 陈安晏先是向宇文德荣告谢,接着便在这大殿之上自顾自的说道:“下官虽然年幼,且官卑职小,但不知诸位大人可曾听说过,在历朝历代,在皇上的金口玉言之下,是否需要向大臣交代凭证?” “这个……” 这时候,这些官员才意识到刚才刑部尚书崔大人的言辞多有不妥! 李彧虽然已经在位十年,但是在这十年之中,他们并没有在心里将李彧当成皇帝。 在最近这几年里,李彧也曾想要在朝廷之中争取一些存在感,但大部分时间都被他们无视了! 今日被陈安晏这么一说,除了齐太后那一方势力的大臣,其他大臣之中,倒是有不少觉得有些心虚! 眼看这朝堂上的情形有些不对,这位崔大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只见他先是向皇上行了一礼,接着扬声说道:“陈大人此言差矣,身为皇上,自然更当谨言慎行。而且,在明君身边,从不缺少直言敢谏的忠臣,所以陈大人多虑了!” 陈安晏听了心中不由冷笑! 这位刑部尚书跟着单文柏一起投靠了齐太后,意图谋反,竟然还能舔着脸说自己是忠臣! 不过,陈安晏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看着崔时敏问道:“大人自诩为忠臣,可敢在这殿上起誓,若有异心,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你!” 崔时敏自然不愿起这样的毒誓。 不过,在这朝堂之上,若是自己迟疑了,那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有异心! 而若是自己真的起誓了,不光日后要因为这个毒誓担心受怕,说不定齐太后也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所以陈安晏的这一出让崔时敏进退两难。 在这关键时刻,又是单文柏替他解了围,只见他缓缓说道:“并非臣等不相信皇上,只是先皇驾崩时,皇上不过两岁,怎么会记得先皇说的话呢?” 单文柏说的也不无道理! 对于常人来说,确实很难记得自己三岁之前发生的事! 就算聪慧如陈安晏,对于自己两岁之前的记忆也十分朦胧。 所以单文柏这么说,殿上的这些大臣也十分赞同! 而崔时敏也借势退了回去,毕竟他还是不想发这个毒誓。 而陈安晏倒是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朝着李彧微微点了点头! 李彧见了,紧张的情绪似乎稍稍平复了下来。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了两步说道:“朕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当年先皇下过一道旨意,在赵公公归天之后将他葬于皇陵!” 单文柏在听到说先皇下过一道旨意,明显心中一动!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 在过去这些年里,确实有传闻说先皇在驾崩前,留下过圣旨! 只不过一直都没人见过。 如今李彧提及,单文柏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事! 可是先皇如此隐秘的留下一道圣旨,绝不可能只是要求将赵公公葬进皇陵这么简单! 而且,李彧竟然能想到用这个办法,极有可能知道了先皇留下过圣旨,甚至已经知道了圣旨里的内容! 此刻他的心中也稍稍有些慌乱! 因为若是先皇真的留下了圣旨,而且是对李承不利,那么齐太后他们日后想要夺位,必定会困难重重! 不过,眼下也不是退缩的时候,只见单文柏立刻恭敬的说道:“请皇上宣读先皇圣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青楼 这时候,李彧扭头看了看李文栋。 殿上的这些大臣只听见李文栋缓缓说道:“不错,当年先皇确实留下过一道口谕,在赵公公归天之后,将他葬在皇陵!”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了之后,这些大臣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而单文柏更是脸色铁青! 因为不论先皇是否真的下过这道圣旨,李文栋此举,无疑是在跟他们作对! 在如今的大梁,李文栋所言可比李彧所言的可信度高得多! 若只是李彧坚持这个说法,那这些大臣必定会认为只是李彧矫诏,虽然不会因此给李彧判罪,但对他来说,必定会有影响。 但李文栋不同! 他身为当朝摄政王,是如今大梁最具权势的人。 况且,在这些年里,李文栋的的名声还算不错,也颇得民心,因此,一旦他发话,这些大臣对于是否将赵公公葬在皇陵的看法必定会有所改变! 其实,是否将赵公公葬在皇陵,这对齐太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因为在过去,确实没有将太监葬在皇陵的先例! 而齐太后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挫一挫李彧的锐气。 而且,这么做的话,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李彧越是坚持,那么给这些大臣的印象就会变得十分不成熟! 若是李彧因为这件事而跟这些大臣发生冲突,那齐太后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这自然是齐太后他们愿意看到的! 但是,如今李文栋也说,先皇有过这样的旨意,那么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李彧都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单文柏在听到李文栋的话之后,十分不满的说道:“此事为何从未听王爷提起过?” 单文柏对于此事也将信将疑! 因为以他对先皇的了解,先皇的确有可能下这样的旨意。 但是这李文栋在这个时候说出此事,必定也有着他的心思。 而且,按照李文栋的说法,先皇偏偏留下的是口谕! 如此空口无凭之事,根本无从考证! 但李文栋不是李彧,他也不能像崔时敏质疑李彧那样去质疑李文栋! 所以,他也只能较为隐晦的怀疑! 不过李文栋倒是一脸淡定,只见他缓缓说道:“此事虽然对于赵公公来说,是极大的恩宠。而赵公公虽然已经年过花甲,可若是早早知会于他确实不太吉利!因此本王本来打算将这大权交给皇上的时候再告诉赵公公,到那个时候本王跟赵公公也算是功成身退,也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了!只是没想到,赵公公会走的如此突然,所以皇上在将赵公公的尸首运回京城之后,本王便跟皇上商议了此事!” 李文栋的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因此不少大臣已经开始相信确有此事! 单文柏眼看风头不对,又立刻问道:“那之前皇上为何不将先皇留下口谕之事说出,若是如此,相信诸位大臣也不会执意反对!” 单文柏自然还是不太相信先皇留下这样的旨意。 在他看来,若是真的有这道旨意,上次在朝堂之上,李彧必定早就说出来了,根本不用等到今日! 照他的想法,这必定是在上次李彧提出将赵公公葬在皇陵失败之后,他们商量出来的计策而已! 只是他没想到,李文栋竟然会如此帮着他们! 因为在这一整件事中,若是没有李文栋的话,根本无法说服这些大臣! 而李文栋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因为皇上知道,将赵公公葬在皇陵,虽有皇上口谕,但大梁建朝这么多年以来并无先例,于理不合,皇上担心将此事说出会影响先皇的声誉,所以打算自己将此事扛下来!不过本王自然知道此举根本行不通,所以在本王的多番劝说之下,皇上才答应将先皇的这道口谕公开!” 李文栋的这番话,立刻将李彧由不孝之人变成了重孝之君! 这个说法也加深了几分可信度! 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大多都是两朝元老,也都曾经在先皇的手下办事! 所以先皇的行事风格他们很清楚! 若是先皇真的下了一道这样的旨意,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按照李文栋的意思,李彧为了维护先皇的声誉,想要自己扛下这不尊律法的骂名,倒是跟先皇的性格如出一辙! 就在这个时候,从这些大臣之中传出来一个声音:“皇上重情至孝,臣等知罪!” 而其他大臣也立刻附声道:“臣等知罪!” 他们所说之罪,自然是先前对李彧的怀疑之罪! 陈安晏注意到,一开始喊话的,正是那位兵部老尚书魏大人! 也不知为何,自从这次李彧回京之后,只要是上朝之日,这位魏尚书也不再告假了! 而且这位老尚书在喊完之后还朝着陈安晏眨了眨眼睛! 陈安晏心中一动,知道这位老尚书在向自己示好,于是立刻朝着魏大人不易察觉的行了个礼! 他之前也从李彧那里得知,像魏大人这样的老臣对李彧还是十分支持的! 只不过他们之中,大多都并无实权,就算像魏尚书这样,堂堂从一品的兵部尚书,却还要被王翰采这个二品侍郎出言讽刺! 不过,在陈安晏看来,这些老臣也算是李彧以后掌权的重要筹码! 其实,就算魏大人不喊这么一嗓子,陈安晏也会喊!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刚才换成了陈安晏这么喊话,极有可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而这个时候李彧的脸有些发烫,因为自他记事之时起,这些大臣就没有对自己如此“恭敬”过! 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鼓励的眼神之后,一只手在空中虚托了一下,扬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回话的是整齐划一的“谢皇上”! 关于将赵公公葬在皇陵一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虽然此时在过去并没有先例,但是既然是先皇遗诏,他们也没有再阻拦的借口! 与魏尚书他们的兴奋相比,单文柏他们的脸上更多的是怒火!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宜跟李彧和李文栋“硬碰硬”,因为此刻的李彧已经起势,若是他们再强行阻止,恐怕会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满! 他们这些人之中,脾气最为暴躁的就是王翰采。 若不是崔时敏一直拦着,恐怕还有一番言语! 而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要憋成猪肝色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李彧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将赵公公葬在皇陵! 在王翰采看来,这罪魁祸首正是陈安晏! 之前李彧虽然也曾多次表达了一些处理朝政的看法,但毕竟还十分稚嫩,而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老练! 而这一切,看起来都跟陈安晏有关! 所以他们如今对陈安晏都视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突然王翰采好像想到了什么,当下站了出来,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说道:“听闻陈公子昨日去了那凤鸣阁,不知可有此事?” 而崔时敏听了也立刻眼睛一亮,他也听说了这个传闻,虽然他不太相信陈安晏这小小年纪会去狎妓,但这如今也算是他们反击的一个借口! 而李彧听到了更是张大了嘴巴! 他根本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去青楼! 因为李彧跟陈安晏的年纪相仿,而他自己因为一直有赵公公的陪伴,所以还没有想过男女之事! 不过,他也听说了那青楼是污秽之地,所以在听说陈安晏去了青楼之后,他十分吃惊! 而且,李彧自小也读过大梁律例,知道官员狎妓会受罚! 李彧在宫里,如今还没有培养自己的耳目,所以对宫外的消息他相对来说要知道的慢一些! 而下面的这些大臣,看他们的反应,显然也都听说了此事,只不过因为碍于李彧和李文栋的颜面,所以才没人提及。 李彧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若是陈安晏因此获罪,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打击! 而且他身患奇疾,若再受罚,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虽然李彧心里也有些埋怨陈安晏有些没有分寸,不过他还是想设法救陈安晏! 不过,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却见到李文栋微微摇了摇头! 李彧有些不解,不过他立刻想到,陈安晏最近就住在王府! 而且,陈安晏也跟他说过,李文栋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所以说不定李文栋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才阻止自己! 就在他犹豫之际,陈安晏倒是先开了口,不过他却没有回答王翰采的话,而是对着崔时敏问道:“崔大人,下官想请教,官吏宿娼,该当何罪?” 听到他这么问,不光是崔时敏和王翰采,就连李彧、李文栋以及殿上的其他官员都是一愣! 照理来说,陈安晏在回答了王翰采的话之后,这番话应该是由王翰采说的,可如今却从陈安晏的口中问了出来,倒是让这些大臣都十分意外。 崔时敏虽然十分不解,但还是说道:“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 第一百五十章 宿娼 在前朝覆灭之后、大梁建朝之初,不少前朝皇室以及官员的女眷都成了官妓! 而那个时候朝廷对于官吏宿娼并无约束! 因此不少臣民都对这些妓院趋之若鹜! 特别是那些被封赏的有功之臣,在经过数十年的战乱之后,终于过上的安稳的日子,所以也都开始享受了起来! 只是时间一长,不少官员都沉迷女色,大梁的不正之风渐起。 朝廷眼看这些大臣都疏于政事,这才醒悟过来,修订了大梁律例,严禁官吏宿娼,此令一直延续到今日! 在殿上的这些大臣看来,陈安晏此刻问起,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可还没等王翰采他们兴奋起来,陈安晏又接着问道:“若官员子孙宿娼,又当如何处置?” 崔时敏并未疑他,下意识的说道:“凡官员子孙宿娼者,罪……”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回头一看,果然见到了单文柏、齐国公以及王翰采他们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候崔时敏才意识到,陈安晏这么做,正是要将单修他们拉下水! 那日在顺天府的公堂之上,大家主要关注的还是单修在顺天府公堂持械行凶以及在潇湘馆杀人的案子,而都忽略了那几位公子宿娼之罪! 按照大梁律例,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同之! 这一招确实有效,当年朝廷为了禁止官员宿娼,除了杖刑之外,还要罚银,而情节严重的,更是要发配充军! 所以很快,当时弥漫的歪风邪气就消失了! 其实,一开始定下的规矩是禁止官员狎妓。 只不过后来时间一长,也引起了不少官员的不满! 这也难怪,治理江山更多依靠的是文官,而这些文官在踏入仕途之前,大多都喜欢去那风月之所跟那些青楼女子吟诗作对! 而一旦高中,为官之后便不能再进青楼,也让他们有些不满。 因此,在这些官员的推动下,这禁止官吏狎妓就变成了禁止官吏宿娼。 而官员们也都达成了共识,可以去青楼放松,却不能过夜! 而且因为关乎朝廷颜面,朝廷官员就算是要去青楼,也都十分低调。 若是过分的大张旗鼓,依旧会被判行为不检之罪,而这个罪,相对于杖刑六十来外加罚银来说,要轻了不少。 不过事实上,在这些年里也有不少官员宿娼,但是一般来说,除非是被其他官员抓个现行,否则事后他们根本就不会承认! 能开青楼的,虽然也都不是善茬,但跟官府比起来,还是要弱了一些! 所以他们更加不可能与这些官员为敌,去举报他们宿娼! 而这一切,在这些官员之中也都是心照不宣之事。 可他们没想到,今日却因为陈安晏,在这大殿之上将这条大梁律例提了出来! 见到崔时敏吞吞吐吐不敢直言,陈安晏又朝着单文柏和王翰采问道:“既然崔大人似乎不太熟悉这条律例,两位大人也都曾在刑部任职,不知两位大人能否告知一二?” 面对陈安晏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以及不紧不慢的问话,这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脸色都铁青。 他们也很清楚,今日恐怕很难过这一关了! 而且他们也没想到,曾经在刑部任职,这竟然也能成为两人不敢直面的“软肋”。 因为那日是杨雄亲自带了几个侍卫将单修等人从潇湘馆带了出来,所以杨雄他们能作证,单修他们曾夜宿青楼。 按照这几日的情形来看,这杨雄极有可能已经是李彧的人,所以必定不会为了他们隐瞒此事。 而且,那日闹出的动静极大,沿街恐怕也有不少百姓看到单修他们是从青楼出来的! 所以,单文柏想要掩盖此事根本就不可能。 其实若是放在之前,有齐太后撑腰,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单文柏也有很大的把握能将此事压下。 虽然在朝中有不少大臣跟自己政见不合,而且上面还有李文栋以及内阁大学士。 但是其中有齐国公的儿子,也就是当今齐太后的亲弟弟——齐舒予,所以这些大臣必定都会看在齐太后的面子上,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在这些大臣来来,官员子孙宿娼,就跟官员去狎妓一样,只要尽量低调行事,根本就没人去管! 但如今偏偏多了个死缠烂打的陈安晏! 而且,他拿出的是大梁律例,自己根本就无法反驳,至于那些所谓的“潜规则”根本就都上不了台面。 一时之间,这殿上的气氛都有些微妙! 齐太后一方势力的官员,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强出头,毕竟那日在顺天府大堂上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而对于像兵部尚书魏文康这样的老臣来说,虽然这是一个攻击齐太后势力的好机会,但他们也都多有不便! 因为在他们之中,也有不少官员生性风流。 所以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发难,毕竟会引来对方的“检举”! 而如果深究下去,恐怕牵连甚广,反倒会对陈安晏不利! 因为一旦如此,朝廷就不得不整顿吏治,到时候,不论是哪一方势力的官员,都会将陈安晏看做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魏文康虽然年迈,但像他这样的老臣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们那一方有个官员想要出言嘲讽都被他阻止了! 而此刻殿上的李彧却有些不解。 其实到现在为止,李彧还没有想起单修他们,所以他也不知道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他也看得出,就现在的情形来看,似乎是陈安晏占了上风! 李彧自小都开始读四书五经,也熟读过大梁律例,对于这一条也十分熟悉。 所以李彧直接说道:“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同之!” 这条律例说起来很简单,凡是跟青楼女子奸宿的,除了罚银之外,杖刑六十!谋合之人罪减一等!而若是官员的子孙跟青楼女子奸宿,除了子孙要受杖刑之外,官员同样要受杖刑! 单文柏和王翰采都是文官,而齐国公也是文官出身,虽然年轻的时候务农砍柴,身子骨颇为强壮,但自从当了官特别是被封为齐国公之后,这些年一直骄奢淫逸,身子骨比起单、王二人都有些不如! 所以若是让他们三人受这六十下杖刑,恐怕不死也要丢个半条命! 而在李彧身旁的李文栋也是微微一笑! 在上朝之前他还有些担心,今日单文柏他们会拿陈安晏去了青楼做文章! 虽然昨天看陈安晏,似乎早有准备,但毕竟关乎皇上的名声! 李文栋本以为陈安晏会直接否认,尽管陈安晏确实去了凤鸣阁,但毕竟朝堂之上的这些官员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并没有亲眼见到。 所以若是陈安晏一口咬定没有去过,那单文柏他们也没有办法! 可他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直接的用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单文柏他们! 虽然陈安晏并没有否认进过青楼,可朝廷官员进青楼,最多只是行为不检,跟单修他们宿娼之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王翰采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嘲讽一下陈安晏,顺便想看看能不能将李彧拉下水,可没想到,如今自己却到了风口浪尖! 而且,更加让他觉得变得是,从单文柏和齐国公的神情来看,他们也对自己十分不满! 若不是因为此刻还在大殿上,有李文栋和这么多官员看着,王翰采恐怕要被单文柏骂个狗血淋头了! 这个时候,既然李彧都已经将这条律例说了出来,崔时敏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皇上熟读大梁律例,让臣这个刑部尚书汗颜。” 说完之后,他又朝着宇文德荣说道:“皇上能有如今的学识,宇文大学士厥功至伟!” 他同时将李彧和宇文德荣夸赞了一番,因为他并不清楚李彧是不是已经联想到了单修。 所以崔时敏是想让宇文德荣出来打个圆场! 因为若是一直僵持下去,最后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宇文德荣身为内阁首辅,他在群臣心中的地位,恐怕要比李文栋还要高一些。 所以这个时候,崔时敏也只能向宇文德荣求助了。 宇文德荣一直都不愿参与到党争之中,可如今既然崔时敏向他求助,他也不能再置身之外了。 他回头看了看陈安晏! 相比单文柏他们的不安,陈安晏就要淡定的多了。 只见他微蒙双眼,就如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如今朝堂之上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宇文德荣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陈大人是否进过青楼,本官并未亲眼见到。至于单公子他们宿……宿……寻欢作乐,之前王爷已经下令由三法司一同会审单公子他们的案子,那就将此案一同审了,王爷您看如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借口 宇文德荣跟其他官员不同,他向来洁身自好,就算是在入仕之前,也从未去过青楼。 所以他实在说不出“宿娼”二字,无奈之下,只能用寻欢作乐代替。 其实他对于如今朝中官员的这种风气颇为不屑,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势。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现状,他能做的,只能是不随波逐流而已。 在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了之后,单文柏他们也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将此案放到三司会审一起审理,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但怎么说刑部尚书也是他们的人,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按照大梁律例杖刑六十。 但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利用齐太后的关系,上下疏通,务求将此事大事化小! 所以再怎么样也比直接在这朝堂之上被判罪要好得多! 因此单文柏他们对宇文德荣也满是感激之意。 李文栋当然也能猜到宇文德荣的意图,不过他也很清楚,若是此刻在朝堂之上强行对单文柏他们发难,恐怕会加剧双方的矛盾。 只是如今他们跟齐太后他们一样,并没有做好正面对抗的准备。 所以李文栋也只能说道:“就依大学士的意思,三司会审之时就将此案跟另外两起案子一起审理!” 而李彧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正是因为单修之前曾经宿娼,所以单文柏他们才会如此紧张。 他也十分懊恼,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还有此事。 不过如今既然宇文大学士已经发话,将此案放在三司会审一起审理,而李文栋也已经同意,自己也没有办法再改变这个结果。 李彧看了看下方的陈安晏,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在陈安晏看来,单文柏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就算自己咬着不放,对方也很难会因此受罚! 而且这个时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陈安晏心里很清楚,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此案真的让单文柏他们受刑,对于单文柏他们如今的权势地位来说,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这么做,只会加剧双方的矛盾。 所以,今日他算是见好就收,暂时“放他们一马”! 不过,纵然已经将朝堂上这些大臣的注意力从自己进青楼转移到了单修他们宿娼上,但陈安晏还是不想因为自己进青楼而对李彧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个时候陈安晏再次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王爷,臣这次进那凤鸣阁其实另有隐情!” 李文栋奇道:“陈大人有什么隐情尽管直说!” 他原本以为,将单修他们拖下水,就是陈安晏脱身的方式。 但如今看来,陈安晏似乎还有所倚仗。 只不过,他也实在想不出陈安晏还有什么理由去去青楼! 只见陈安晏不慌不忙的说道:“臣虽官卑职小,但身为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所以跟那些高丽使臣多有来往,因此臣去那里是因为那些高丽使臣……” 陈安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按照他的说法,陈安晏之所以去凤鸣阁,是因为受到那些高丽使臣的要求! 如此一来,陈安晏倒是确实能将此事撇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他这么说,王翰采小声嘟囔了一句:“信口雌黄!” 只不过如今的他,倒是收敛了不少。 宿娼一案才刚刚过去,王翰采担心陈安晏又会给他挖坑,所以他如今尽量避免跟陈安晏正面冲突! 只是,陈安晏的这个说法,在王翰采看来,只不过是他推脱的借口罢了! 王翰采的声音虽小,却没能逃过陈安晏的耳朵,只见他朝着王翰采淡淡说道:“王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向高丽三皇子求证……”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之后又微微笑道:“只不过,若是因此惹恼了他们,而为此在他们遇刺一事上为难大梁,王大人可要早些做好准备!” “你!” 王翰采自然不相信陈安晏的这番说辞! 虽然他如今还不知道陈安晏去凤鸣阁的真正目的,但他知道,必定不会是为了那些高丽使臣! 陈安晏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照理来说,根本还不会懂什么男女之事! 而且照过去那些高丽使臣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若是想要找些“乐子”,根本不会通过大梁的官员,更何况是陈安晏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敢去找那些高丽使臣求证此事! 据他所知,在前些年,高丽使臣来访的时候,确实有人去狎妓甚至宿娼! 这次为首之人是高丽三皇子,他对这位三皇子了解并不多! 但是从之前嚣张的态度来看,极有可能也是这种行事风格! 就如陈安晏所说,自己若是前去求证,极有可能会将对方惹恼! 到时候,若是陈安晏跟对方谈判破裂,必然会将原因推到自己身上。 所以王翰采也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他今日已经“连累”了单文柏他们,他可不敢再去给他们找些麻烦回来! 其实,陈安晏的这番说辞倒是没有跟高丽三皇子串通! 因为他料定对方不会去找李桂成他们求证! 而且就算哪个不长眼的,真的去了,李桂成自然会否认此事,而陈安晏也早就想好了借口! 毕竟狎妓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李桂成他们不愿意承认也很正常! 而到了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陈安晏便会找李桂成出来对质! 在两人当面的时候,李桂成必然会明白陈安晏的意思,最终不得不承认此事。 而此时不管最后有没有传开,对于陈安晏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若是此事真的传扬开来,传到了高丽太子的耳朵里。 对于原本就想给高丽太子找个借口处置李桂成的陈安晏来说,也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所以在这件事上,陈安晏早就立于不败之地。 除了李彧之外,朝堂上的这些官员都不知道陈安晏和李桂成结盟之事,所以他们之中有不少倒是更愿意相信确有此事! 眼看并没有办法对陈安晏和李彧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单文柏也示意王翰采暂时不要再出头。 如此一来,逛青楼之事倒也算是完美解决了! 反倒是让单文柏他们多了件头疼的事! 眼看群臣也没有朝事再议,李文栋便直接宣布了散朝! 因为这么一耽搁,倒是已经快到午时了。 不过,陈安晏还是跟着李彧去了御书房。 屏退左右之后,李彧的神情明显有些兴奋! 对于他来说,最高兴的自然是赵公公如今能够葬在皇陵了! 这也算是他给赵公公的一个交代! 不过李彧和陈那样都很清楚,这件事还没有完! 虽然当初偷袭李彧和赵公公的那些黑衣人都已经被杀了,但其幕后黑手依旧在逍遥法外! 不管是李彧还是陈安晏,自然都无法容忍这样的结果。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局势。 至于李彧遇刺以及赵公公的命案,暂时就交给当地的官府去查! 而另外一边,陈安晏还有万通镖局在暗中追查,虽然陈安晏如今还不便将万通镖局之事透露给李彧,事实上,他也很难向李彧解释自己跟万通镖局的关系。 不过,若是万通镖局得到了什么消息,他也会第一时间跟李彧商议! 至于李彧会不会对他这些消息的来源起疑,陈安晏根本就不在乎! 另外,李彧对于陈安晏再次让单文柏他们吃瘪也十分高兴! 在过去,每次商议朝政的时候,李彧想要发表一些意见,反对之声最多的就是吏部尚书单文柏,而且每次的言辞都十分犀利。 像宇文德荣或是李文栋,哪怕是觉得李彧的意见并不可行,反对的时候也更加委婉! 不过,今日最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齐太后竟然没有前来听政! 虽然先皇曾有旨意,齐太后只有听政之权,而无干政之权! 但是今日若是齐太后在场,那么单文柏他们必定不会被陈安晏逼到如此境地! 李彧见陈安晏紧锁觉得十分奇怪,问道:“陈公子,今日不但打击了单大人他们,而且赵公公也已经能葬在皇陵了,为何你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满意?莫非是在担心那些高丽使臣的案子?” 在李彧看来,今日杀了单文柏他们的威风,正是值得高兴的时候。 可如今陈安晏看上去依旧有些担心,所以李彧猜测是因为那些高丽使臣的案子! 之前陈安晏虽然已经跟他说过跟高丽三皇子结盟之事,但李彧毕竟年幼,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陈安晏究竟在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李彧并不清楚。 他还以为陈安晏是担心那位高丽三皇子狮子大开口,所以才会如此担忧。 李彧更加不知道陈安晏早就已经跟那位三皇子商议好了处理此案的结果。 陈安晏却摇了摇头问道:“皇上今日可曾给太后请过安?”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中毒 李彧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说道:“朕每日一早都会去给太后请安,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他有些奇怪,陈安晏为何会突然问及齐太后! 在李彧看来,齐太后若是以后一直都不上朝就好了。 陈安晏依旧皱着眉问道:“皇上可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彧仔细想了想,随后说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陈安晏立刻说道:“皇上尽量说的详细一些!” 李彧微微点了点头,将今日早上所见说了一遍。 过去,李彧每日早晚都会去给齐太后请安,虽然李彧并不愿意去,但因为礼制,他不得不去。 只不过,他每次到了寿康宫,也不愿多言语,只是请个安便跟着赵公公回来了。 而齐太后也乐得清闲,所以一直到今日也算是相安无事。 在李彧带着陈安晏回到京城之后,得知齐太后也中了毒,所以便带着陈安晏一起去请安! 那日到了寿康宫,虽然闻到了一股药味,而且齐太后看上去也十分虚弱,但是陈安晏却看出齐太后根本就没有中毒! 李彧后来回想起来,寿康宫的宫女太监一个个怡然自得,若是齐太后真的中了毒,他们必然不会如此轻松! 但是今日李彧前去请安的时候,情况好像有些不同! 那寿康宫的宫女太监看上去都忧心忡忡,就连总管严公公都一直在忙里忙外! 而李彧今日根本就连齐太后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隔着帘子磕了个头而已。 而且,今日这寿康宫里连一丝药味都没有! 李彧还以为是齐太后又在刷什么把戏,所以并没有在意。 可如今陈安晏问起,他倒是觉得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陈安晏听了之后眉头紧锁,莫非……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李彧说道:“皇上能否再带臣去一趟寿康宫?” 李彧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依你!” 于是,李彧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些点心,带着陈安晏一起去往寿康宫。 杨雄带着几个侍卫跟着两人。 不过他们还没到寿康宫,却先撞见了单文柏他们! 看他们走路的方向,显然是刚从寿康宫里出来。 单文柏他们为了自己儿子宿娼一事,必然要来求助于齐太后。 不过,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并不顺利。 他们在见到李彧之后,虽然百般不愿,却还是上前行了礼。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虽有赵公公在,但赵公公不争。 如今换了个陈安晏,虽然跟赵公公相比,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手”,他们已经发现,这个“黄口小儿”要比赵公公难缠千倍万倍! 在他们看来,赵公公也算是个君子! 因为赵公公虽然武功高强,却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对他们下手! 其实若是赵公公真的动手,杀他们一两个人,单文柏他们断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嚣张。 而这陈安晏,显然跟赵公公是两路人。 来到京城不过数日,却已经用了几次“小手段”,让单文柏他们吃了大亏。 所以单文柏他们也不想给陈安晏找到对方自己的借口,这才上前行礼。 “几位大人是从寿康宫回来?” 陈安晏在给单文柏他们行了礼之后笑眯眯的问道。 看他如今的这副神情,哪有之前在殿上时的“狡诈”! 不知道的人见了,恐怕还会以为单文柏他们跟陈安晏的忘年好友! 不过相比于陈安晏的淡定,单文柏他们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特别是王翰采。 在散朝之后,单文柏将王翰采好好说教了一番,让王翰采觉得十分委屈。 其实单文柏也知道,单修宿娼之事其实不能怪王翰采。 因为单文柏知道,就算王翰采今日在殿上不提陈安晏进青楼的事,恐怕陈安晏也会主动提及! 只不过今日这早朝,单文柏上的郁闷非常,所以也只能找王翰采出气了。 不过,出气归出气,不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自己,他们都得想方设法将这件事压下去,所以他们在散朝之后立刻就去了寿康宫找齐太后商议。 只是他们没想到,齐太后中的毒竟然如此厉害! 上次齐国公来找过齐太后之后,齐太后便觉得身体不适。 单文柏他们一开始也以为齐太后是再次假装中毒,后来才得知是真的中了毒。 今日上朝未见齐太后,他们已经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他们原本以为齐太后调养几日便会恢复,可他们到了寿康宫才发觉并没有这么简单。 如今齐太后不便出面,他们又急着脱身,所以根本就没有兴致跟陈安晏说话。 因此,他们在向李彧行礼之后,直接将陈安晏无视了,直接离开了。 寿康宫的宫女太监见到了李彧似乎有些意外。 这也难怪,过去李彧只有在早晚的时候会来请安,中午几乎从来没有来过寿康宫! 之前,他们仗着有齐太后撑腰,就算是李彧来了,他们也很少会放在眼里。 只不过,这次李彧回京之后,他们发觉这位小皇帝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在杨雄的协助下,李彧给几个不长眼的宫女太监下过杖刑,所以如今这些寿康宫的宫女太监在见到李彧之后,也都立刻行大礼了! 陈安晏跟着李彧进了寿康宫之后,发现这里之前的药味几乎都散了! 就如李彧之前所说,这齐太后如今卧床,只能隔着帘子跟两人见面。 两人请安之后,齐太后缓缓说道:“皇上中午很少会来寿康宫,今日怎么想到过来?”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短短一句话,竟然都咳了好几声。 李彧连忙回话道:“陈大人对毒性十分了解,听闻太后中毒,便想来看看能不能为太后解毒!” 陈安晏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严公公打断了:“就不劳陈大人费心了,太后已经有御医们诊治,已无大碍!” 听到他这么说,李彧和陈安晏也不好再坚持。 既然齐太后还是不便见他们,李彧和陈安晏也不再逗留,告退离去。 一路上,李彧见到陈安晏依旧是眉头紧锁,小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陈安晏看了看四周,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而李彧也立刻闭上了嘴巴。 如今的形势,对于他们来说,不得不加倍谨慎! 看陈安晏的神情,此刻极有可能有人在监视他们。 回到御书房后,陈安晏来回踱了几步,喃喃说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李彧看着陈安晏,没有出声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晏这才意识到,李彧还在等着自己给他“解谜”! 陈安晏不禁苦笑道:“皇上,这回臣也弄不清楚了!”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这位齐太后这次似乎真的中了毒! 而且这种毒颇为罕见,陈安晏也只是听丁坚以前提起过。 这种毒名为百花散,是用数十种鲜花提炼而成,因此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这百花散在提炼的时候,必须使用摘下四个时辰以内的鲜花。 因为其中有几种鲜花生长的习性并不相同,所以在实际提炼的时候并不容易。 而且,这种毒并不能致命,严格来说,这百花散应该算是一种慢性毒药。 服用了一定剂量之后,便会渐渐出现一些幻觉,大脑也会逐渐麻痹,这倒是跟枯骨毒有些相似。 提炼困难,又无法置人于死地,所以这种毒药很少有人会去提炼。 但如今却出现在了大内,这让陈安晏觉得十分奇怪。 这皇宫大内,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这百花散确实很难被人发现! 陈安晏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几步上前,来到了李彧的身前,伸手把住了李彧脉门。 李彧突然被他制住,虽然一开始有些慌乱,但马上就镇定了下来。 片刻之后,陈安晏在松开了李彧的脉门,缓缓说道:“恕臣鲁莽!” 随即又仔细看了看李彧的面色,这才接着说道:“皇上并未中毒!” 李彧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他在陈安晏面前转了一圈说道:“朕无病无痛,自然未曾中毒!”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将那百花散告诉了李彧。 李彧听了脸色立刻变了! 他也没想到齐太后会真的中了毒! 而且,齐太后中毒远比他中毒要可怕的多! 因为李彧中毒是在宫外,远在江南。 而齐太后是在皇宫大内中的毒,并且连陈安晏也不知道齐太后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因为这百花散可以通过下毒的剂量控制发作的时间。 除非在此毒发作之后陈安晏能立刻前去查看,说不定还能推测一二,可如今已经过了几日,恐怕就是丁坚在世,也无法查出齐太后中毒的日子。 而让陈安晏觉得可怕的是,此人既然能给齐太后下毒,那绝对也有给李彧下毒的能力。 除非今后李彧每次用膳都经过自己的检查。 但这毕竟不太现实,李彧的膳食更多的还是要倚仗杨雄和贵喜! 可自己就算把辨别百花散的方法告诉他们也没有用,对方很有可能会下其他的毒! 一时之间,陈安晏倒是有些为难。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太医 李彧显然并没有想的这么远,他此刻还在奇怪,齐太后为何会真的中毒! 不过陈安晏也不愿李彧太过担心,所以也没有详细跟他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在仔细斟酌了片刻之后,打算让薛神医进宫! 其实陈安晏如今白天都会在皇宫或是会同馆,而会同馆离皇宫也不算远,所以薛启堂每天到跟着进宫倒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不是要为陈安晏治病,直接给他封个御医倒是会方便很多。 不过眼下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陈安晏倒不是说不相信这些御医的医术,只不过,陈安晏也担心这些御医会被人收买! 若是有御医真的被收买了,再让他来照看李彧,反倒会弄巧成拙。 另外,在陈安晏看来,薛启堂的医术不在这些御医之下。 而且薛启堂对于毒药似乎也有一定的见解! 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很快就发觉了李彧所中的枯骨毒。 如今在京城中,陈安晏能够信任的人不多,薛启堂倒也能算一个。 所以,他也只能暂时烦劳这位杭州名医了。 随后,陈安晏便跟李彧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彧倒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按照规制,寻常的大夫想要进太医院并不容易,但薛启堂毕竟曾经救过皇上,破例一次倒也无妨。 陈安晏唤来杨雄和贵喜,跟他们交代了薛启堂会暂时进太医院。 但是他不会去给宫里其他人看病,只会贴身照看皇上一人,特别是用膳! 贵喜听了明显有些慌乱,连忙跪下说道:“难道皇上和大人是在怀疑奴才?” 他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因为如今李彧的膳食都是由他负责! 虽说在他身边一直都有四个侍卫守着,一方面是保护,一方面也是监视! 这一点贵喜也很清楚,不过他倒也并不在乎! 只是陈安晏如此安排,在他看来显然是信不过他! 而他也知道这位陈大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的话在皇上的心中极具分量! 贵喜甚至相信,只要陈安晏开口,就能直接将他赶出宫去! 他知道,陈安晏如今的权势跟单文柏他们相比,还差的很远,但是要赶一个小太监出宫,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陈安晏见贵喜如此,不由一愣。 不过,他还是立刻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公公请宽心,本官这么做并非不相信公公,而是另有用意!” 他见贵喜似乎还是十分不安,接着说道:“若是本官对公公你有所怀疑,早就派人将你拿下了,公公你说呢?” 虽说如今这位贵喜公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以陈安晏的谨慎,暂时还是不能尽信! 不过这里有杨雄看着,而且李彧确实也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服侍,所以陈安晏才暂时放心让他待在李彧身边。 至于其他的一些秘密,陈安晏还是觉得不便让他知道。 所以此刻他也只是跟贵喜说了会派薛神医进宫。 有了杨雄、贵喜以及薛启堂,那皇上的膳食应该暂时无虞。 因为贵喜在场,所以陈安晏也没有跟杨雄细说。 不过,以杨雄的见识,自然能看出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向来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过去这么多年,他都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他也很“知趣”的没有追问。 如今对于杨雄来说,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杨英以及自己父亲的下落。 之前在苏州府的时候,李彧曾经说出了杨英这个名字。 杨雄后来也仔细想过,陈安晏从来没有来过京城,他之所以能知道杨英这个名字,必然是赵公公告诉他的! 他们一起回到京城之后,杨雄也曾经找过陈安晏询问杨英的下落。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正面答复,只是答应他,会在适当的时间告诉他。 其实,陈安晏这么做也很无奈! 当初赵公公只跟他说,杨雄有个姐姐叫杨英,此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线索了。 但那个时候的陈安晏并没有担心,在他看来,只要回到了京城,找到赵公公的住处,必然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事实上,杨雄也有这个想法!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赵公公的房间几乎都被搬空了! 如此一来,他们的线索便就断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就更不能跟杨雄说实话了,他担心杨雄一旦知道陈安晏如今并没有杨英的线索,会对他和李彧不利。 而陈安晏最先想到的,就是想让万通镖局帮忙打探消息。 其实最方便的,是让李彧下一道旨,由官府出面寻人。 但是如此一来,极有可能京东当年的那位“公子”,而且按照陈安晏的猜测,杨英以及杨雄的父亲在这些年里,为了躲避那位“公子”,必定已经隐姓埋名! 而且,以李彧如今在朝堂的权势,就算下了圣旨,恐怕下面的官员也不一定会当回事! 但若是真的让万通镖局他们帮忙,陈安晏还是觉得多有不便! 因为事到如今,虽然万通镖局帮了他很多忙,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万通镖局的目的! 因此,在这段时间,陈安晏也一直都很为难。 不过,幸运的是,陈安晏在前两日已经得到了杨英的一点消息。 只是如今正值皇上用人之际,他知道若是杨雄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会立刻动身前往。 所以陈安晏暂时还没有向杨雄透露。 陈安晏再次交代了一番之后,这才离开了皇宫。 只是在离开皇宫的路上,他又见到了两个太医行色匆匆! 陈安晏发觉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寿康宫! 他多了个心眼,立刻追了上去。 其中一人见到一个少年拦路,立刻满脸不悦,训斥道:“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本官的去路?若是耽搁了……你吃罪不起!” 陈安晏一听,就知道这个太医藏着话! 其实这也难怪。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正常来说,除非是皇上的宠臣,否则朝中的这些官吏只要不合皇上心意,便有可能被谪贬,甚至被处死! 而在朝中这么多官吏之中,要属太医最为危险! 其实对于太医来说,他们负责整个皇宫内所有人的身体状况。做的更多的是预防和保养! 皇宫大内近万人之众,而太医院算上院使以及两位院判大人,总共也不过百人左右。 而且太医们除了要负责皇上、后宫以及宫女太监的身体状况,同样还要负责宫外的皇室宗亲以及勋贵大臣! 因此,有不少太医会被派往全国各地为一些皇亲功臣治病! 而在太医院之中,也分了几个等级。 除了院使以及两位院判大人,其他太医从高到低依次为:御医、吏目、医士、医生! 御医主要负责的是太后、皇上以及皇后等人! 吏目和医士则是负责皇室宗亲以及大臣! 至于地位较低的宫女太监,则是由医生负责。 不过因为宫女太监的人数较多,所以事实上,有不少人生病之后,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及时的医治。 因此,每年因为救治不及时,小病加重、重兵不治的现象屡见不鲜。 而对于御医们来说,他们伺候的是皇上,是天下最具权势之人,更加需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至于在为后宫嫔妃们看病之时,更加需要谨慎得体。 大梁的大夫大多都是男性,所以御医也几乎都是男性。 因为男女有别,纵然是御医,也不能触碰后宫嫔妃的肌肤,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所以御医们也只能用悬丝诊脉等方式来给这些嫔妃看病。 若是遇上一些隐疾,有些嫔妃因为担心消息泄露,甚至会将御医灭口! 另外,天有不测风云。 虽说太医院的这些太医大多都医术高明,但有时候也会遇上一些不治之症。 费劲千辛万苦,却依旧药石无效。 若是遇上明君倒还好,若是遇上昏君,很有可能会让这些太医一起陪葬! 所以,每年都有不少大夫想进太医院,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太医院的可怕之处! 眼前这位说话的正是太医院的御医,姓刘。 太医院得到消息,说太后依旧觉得十分不适,于是立刻匆匆赶来。 却见到陈安晏拦路,这位刘太医自然十分不悦。 不过另外一位马太医倒是见过陈安晏! 因为他就是之前被李文栋派去高丽官驿的几个太医之一! 他知道陈安晏的身份,所以连忙给刘太医使了个眼色。 随后马太医又立刻向陈安晏陪笑道:“陈大人,我们两人奉命去给……去寿康宫,还请不要阻拦!” 他此刻还不知道陈安晏已经去过了寿康宫,甚至已经知道了太后所中之毒。 只不过,他们身为太医院的太医,不论是治病还是说话,都要十分小心! 这也是他们在初进太医院之时,前辈们给他们的教诲!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正要问话,却发觉又来了一个人! 陈安晏定睛一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寿康宫的总管严公公。 严公公见到陈安晏和这两位太医在一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沉声道:“两位不知太后还等着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货物 两位太医见到严公公,脸色一变,立刻堆笑道:“公公莫急,我们这就去!” 说完之后,那位马太医对着陈安晏稍稍欠身,继续赶往寿康宫。 虽说太监的地位不高,但是这位严公公毕竟是寿康宫的总管,而且极有可能会坐上总管大太监的位置。 日后若是遇上一些不治之症,严公公偏偏让他们负责医治的话,极有可能会有性命的危险! 所以这两位太医也不敢得罪。 再加上是齐太后召唤,纵然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他们也不敢再继续逗留。 而严公公仿佛这时候才见到陈安晏一般,对着陈安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陈安晏大人还未出宫!太后刚才还在叨念,若是身体无恙,必然要请陈安晏大人在宫里留膳!” 其实齐太后并没有这么说,这些都只是严公公的试探之词。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前来探望的人有点多,让齐太后无法好好休息。 就在李彧和陈安晏离开寿康宫后不久,齐太后就觉得自己身体十分不适,于是立刻派人去请太医。 严公公在寿康宫等的心急,这才迎了出来,只不过他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了陈安晏。 其实在齐太后中毒之后,严公公,也曾怀疑这毒可能是陈安晏所下,因为之前听李彧说,陈安晏对用毒十分在行。 所以今日陈安晏去寿康宫的时候,寿康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如临大敌。 一直到李彧和陈安晏离去,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虽然他们怀疑陈安晏却并没有什么证据。 所以也没有对陈安晏动手的借口。 严公公出来之后,见到陈安晏在和两位太医说话,他担心陈安晏会从这两个太医的口中探出一些口风,于是立刻出声警告。 他之所以对陈安晏说这番话,就是想看看陈安晏是否已经从这两个太医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不过,陈安晏的这个举动也更让严公公加深了对他的怀疑。 否则,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拦下那两个太医,必然是想要以此得知太后的病情! 而陈安晏自然也猜到了严公公是在试探他。 于是,陈安晏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虚行一礼,随后才朝着严公公说道:“太后如此抬爱让下官受宠若惊。下关也祝愿太后老人家能够早日康复!” 严公公眼看无法从陈安晏的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只能悻悻离去。 不过他心里还是想着,回到寿康宫后,还得要从那两位太太的身上下一番功夫。 其实此刻的陈安晏也有些失望! 他自然是想从这两个太医的口中问出些太后的病情。 因为如今,只有太医对齐太后中毒的情况最了解。 陈安晏之前虽然已经知道了齐太后所中的是百花散,但就算他对毒药再了解,也无法光凭嗅觉听觉就能知道齐太后中毒的深浅。 他眼看那位马太医识得自己,正要探听消息,却没想到严公公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无奈之下,也只能先离开皇宫。 在出了皇宫之后,陈安晏发觉其实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而王府的车夫见到陈安晏燕出来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这个车夫姓杨,今年五十多岁,王府的人都喊他老杨。 昨日,他因为没有跟著陈安晏,在回到王府之后,他和那几个侍卫都被李义训斥了一番。 所以今日老杨和那几个侍卫在午门口一点都不敢松懈,生怕陈安晏会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虽然陈安晏知道,这是李文栋的好意,担心自己会因为旧疾或是齐太后的人会对自己不利,但陈安晏还是觉得有些拘谨。 他们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好像被监视着一般。 不过他也知道李文栋的脾气,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让他们跟着自己,李文栋很有可能会不让自己出门。 陈安晏一问之下才得知老杨和那几个侍卫为了等自己。一只守在午门口。 因此他们跟自己一样,到现在还没有用过午膳。 陈安晏原本想先去高丽官驿看看,但想了想还是带着老杨和这几个侍卫先去用膳,否则自己在王府的人面前就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只是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付银子的时候,店家却告诉他,王府是这里的常客,他们每个月都会去跟王府结账,所以陈安晏根本不需要付银子。 陈安晏有些无语,他没想到原本想只是想请老杨和那些侍卫吃一顿饭,可如今反倒又沾了王府的光。 而看老杨和那些侍卫的神情,显然已经知道了是这个结果。 既然如此,陈安晏想着,也只能用别的办法来向他们示好了。 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便先来到了高丽官驿。 只是那些高丽使臣依旧不愿让外人随意进出,按照他们的说法,如今只有陈安晏和顺天府的几个官差能进。 不过,老杨和那些侍卫却并不在乎,过去他们跟着李文栋东奔西走,也又不少地方他们不便进入,又或者有些消息李文栋不便让他们知道,也会让他们留在门外。 而且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陈安晏。 既然陈安晏有多次进出过高丽官驿,而且他看上去跟那位高丽三皇子交情匪浅。 再加上他们也听说了,这高丽使臣遇刺一案,如今正是由陈安晏负责。 所以陈安晏,最近也必定会经常来此跟高丽三皇子见面。 陈安晏进去之后发现,小院里已经停了不少装满货物的马车。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很快就猜到了这些必定是施镖头运来的。 陈安晏每次跟施镖头见面,看上去他对万通镖局似乎颇为信任。 但实际上,以施镖头的眼力,早就看出了陈安晏的试探之意。 而且施镖头也从陈安晏的话中听出了,那位高丽三皇子同样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陈安晏。 所以虽然还有几车货物没到,但他还是将这几车送抵京城的货物送到了高丽官驿。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让这位高丽三皇子相信陈安晏有这样的实力。 之前陈安晏在向施镖头透露他跟高丽三皇子商谈的条件以及计划,施镖头一时之间无法做主,只能给总镖头写信相询。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在所有货物都送抵京城之后,若是还没收到总镖头的回复,他也只能将这些货物都送给那位高丽三皇子! 毕竟之前,总镖头曾经交代过,要尽量满足陈安晏的要求! 而现在他之所以先将这么多货物都送过来,是因为他收到了总镖头的书信! 信上只有四个字——听其调遣。 总镖头的意思很明显,在他看来,这陈安晏的地位已经高过了施镖头。 不过,这位施镖头却一点都不生气! 同时,以总镖头的眼界来看,陈安晏如此安排,对于以后有着不小的帮助。 有了总镖头的支持,施镖头这才放心的将货物送了过来。 听说陈安晏到了,李桂成立刻迎了出来。 今日他上殿,也算是作为使臣给大梁打了个招呼。 在他回到高丽官驿的时候,得知已经有人送了不少货物到这里。 李桂城大喜,稍稍翻看发现,这些货物品质上佳,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在他决定跟陈安晏合作至今的这段时间里,其实他每日都在担心,因为他对陈安晏实在没有多少信心。 当时之所以答应,也只是因为想到太子和二皇子的所作所为一时激愤!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托人打听过陈安晏的底细。 却得知这个少年一无背景二无家世,完全不像能够一下子拿出数万两白银的人,所以他对陈安晏的说辞一直都是将信将疑。 而且在他进入大梁的地界之后,单文柏其实就已经派人跟他接触,想要跟他私下会面。 只不过李桂成这次出使大梁,为了表现自己强硬的态度,所以直接拒绝了。 而且他并不知道单文柏找他的真正目的,他以为单文柏只是朝廷派来跟他商谈的大臣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李桂成在到了京城之后,会变本加厉地要求李文栋亲自出城迎接的原因。 如今,大部分货物已经到手,按照对方留下的说法,剩下的货物也就在这一两天便会送来。 所以这个时候李桂城见到陈安晏十分高兴。 其实在见到这么多货物之后,陈安晏也松了口气! 他也一直担心这个施镖头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和“诚意”! 如今看来,这施镖头所言非虚,但是他们究竟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也让他更加好奇了! 其实对于这次所谓的行刺一案,陈安晏和李桂成早就商议好了对策,如今只等顺天府尹唐大年,只要他宣布了凶手的身份之后,李桂成便能带着这些货物返回高丽。 至于陈安晏在朝堂上将李桂成他们说成了一群好色之徒,李桂成倒也没有在意。 因为过去出使大梁的,大多是高丽太子和二皇子。 他们在返回高丽之后,也都会述说一番在大量的风流韵事。 所以不管李桂成究竟有没有让陈安晏去安排青楼女子,在外人看来,这些高丽使臣的脸上早就已经写上了好色两字。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推测 而为了演的逼真一些,陈安晏也让李桂成再去顺天府闹上一闹,这倒也正合那李桂成的心意。 之前因为手下闹事被抓,李桂成去过一次顺天府,不过那次他非但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还吃了个亏。 而且他那两个手下到现在还被关在了顺天府的大牢里没有被放出来。 若是再不放人,恐怕会影响他们返回高丽的时间。 所以这次李桂成正好前去闹上一闹,也好将他那两个手下救出来。 两人再次商议了一些细节,确认了不会出现什么纰漏,陈安晏这才离去。 其实陈安晏原本还想去一趟顺天府,不过如今既然已经让李桂城前去,那唐大年见到李桂成之后应该也能猜到自己的意思。 虽说这位顺天府尹有时候看上去有些“糊涂”,但既然能被李文栋看中,必然也有他的原因。 在离开高丽官驿之后陈安晏又去了会同馆。 这会同馆主要负责接待那些来访的各国使臣,同时还要翻译各国往来的信件。 只是如今北周和西夏跟大梁对峙多年,他们也很少会派使臣前来大梁。 而除了高丽之外,其他依附大梁的属国,他们会在每年年节的前一个月左右抵达大梁京城,对大梁进贡称臣。 如今离年节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如今的会同馆其实十分清闲。 不过纵然如此,这会同馆应该是整个大梁之中,欢声笑语最多的一个衙门。 倒不是说他们的俸禄比别人多,又或者是因为工作清闲,而是这里经常能得到周边其他各国的一些趣闻。 为了了解其他国家国内的情况,每个国家都会往其他国家派许多探子。 而大梁的探子归枢密院管理。 这些探子除了在他国刺探军情之外,也会记录一些他国的趣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写信,都是用当地的文字。 枢密院有自己独特的暗号,他们在留下军情讯息之后,将其他那些趣闻信件交给了会同馆。 所以会同馆,每隔一段时间,都能从探子传回来的这些信件中,了解周边各国的一些趣闻。 比如北周的一个驸马,因为跟侍女有染,被公主罚去放羊。 比如西夏的皇子在狩猎时被猎物咬伤了敏感部位。 陈安晏随意地翻了一番。 从记录的时间来看,那些探子应该是每隔半个月,就会传一次情报和这些去趣闻回来。 只是可惜那些情报都在枢密院,所以陈安晏如今也无法推测各国国内的情况。 想要帮李彧执掌大权,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也想了解周边各国的情况。 如今他倒是对高丽国内的情形已经十分了解,但以高丽的实力,根本无法左右大梁的局势,最多也只能稍稍牵制而已。 在陈安晏看来,他最想知道的,自然还是北周和西夏的情报。 只是,他在跟李文栋的交谈中得知,那位枢密院使杜和安杜大人,虽说身为先皇御封的四位顾命大臣旨意,却很少像其他三位一样,对李彧“多家管教”,这位枢密使在这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一直都只是负责调遣军队,抵御外敌! 所以,在李文栋看来,这位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杜大人,反倒是这朝中最为低调之人! 而且,军方的人最重军令! 若是没有杜和安的点头,恐怕就连李文栋都拿不到军情。 所以,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位枢密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陈安晏看了一会儿这些趣闻,倒是觉得有些困倦了。 这两日他白天都没怎么休息,所幸住在王府,晚上都休息的十分踏实,这才没有累倒。 于是他伸了个懒腰,寻了个地方小憩了片刻。 他是会通关大使,其他小吏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况且陈安晏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跟摄政王李文栋关系匪浅,再加上陈安晏连单文柏都不惧,所以纵然是礼部的官员见到他在这里睡觉,反而担心他会着凉,立刻寻了两件棉服替他盖上! 等陈安晏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老杨甚至早就进来等着他! 在看到老杨和会同馆里其他官吏的神色,陈安晏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先离开了,在回王府的路上,陈安晏还在想着齐太后中毒的事情。 齐太后久居深宫,按照陈安晏的想法,在大梁跟齐太后有利益冲突的,应该也只有李彧而已。 但是目前以李彧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齐太后下手。 在过去,赵公公还在世的时候,说不定还有这样的可能。 可如今,李彧的身边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杨雄而已。 杨雄虽然武功不错,但他也没有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齐太后下毒! 毕竟如今在皇宫大内,守卫最为的森严的就是寿康宫! 况且就算是李彧真的要下手,他也断然没有瞒着自己的理由,因此这件事应该跟李彧没有关系。 莫非是李文栋或是朝中的其他老臣所为? 如果说是为了能让李彧顺利的执掌大权,陈安晏的确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虽说李彧今年才十二岁,但是这几年来,齐太后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 而李彧的身边又一直只有赵公公一人,而且赵公公如今还不在了! 在这些老臣看来,李彧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 之前,陈安晏发现,在李文栋的府中,有不少侍卫从他们的步伐来看,身手应该和大内侍卫在伯仲之间。 毕竟如今的吴王府中的一部分侍卫,就是当年先皇从大内侍卫中挑选出来,送给李文栋的。 只是,以他们的身手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齐太后下毒,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其他的那些老臣,他们就更加没有这样的实力了,除非他们,是请了江湖上的高手。 可若是有这样的江湖高手进京,绝对瞒不过万通镖局的眼线。 以万通镖局的谨慎,必然会有所察觉。 除此之外,陈安晏还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给齐太后下毒的,本身就是宫里的人! 可能是宫女太监,也有可能是侍卫官员。 只不过宫里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加起来,有近万人之众。 齐太后身份尊贵,经常会有人前来请安! 要不是先皇嫔妃在那次战乱中几乎死伤殆净,恐怕如今的后宫还要更加热闹一些! 因此,齐太后每日接触到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也不在少数。 若是要从这条线来排查,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也说不定是有一些忠于李彧的老臣,假意投靠了齐太后,找了个机会下毒! 陈安晏原本想从齐太后中毒的情况来推测中毒的时间,以此来推测下毒的手法和时间,只是被严公公搅浑了,所以陈安晏到现在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所幸的是,如今中毒的,是齐太后,而不是李彧。 因为若是李彧中毒,恐怕自己非但救不了他,反而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就在陈安晏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听到了老杨的声音。 掀开帘子一看,原来已经到了王府。 进了王府之后,下人告知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在花厅等他。 陈安晏安也不敢耽搁,立刻赶了过去。 其实李文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今日下午,他也听说了其太所中的毒突然变严重的消息。 所以后来李文栋也去了寿康宫探望! 也正是在寿康宫,李文栋得知了李彧和陈安晏也来过了! 他知道陈安晏是一个精通用毒之人,所以他也想看看陈安晏对此事的看法。 之前那次,齐太后对外宣称中毒,不仅大四宣扬,而且看其情形,似乎要闹得满城风雨。 那个时候李文栋便有所怀疑。 以他的智谋自然也能联想到,齐太后这么巧,也中了毒,必然是跟李彧在江南中毒一事有关。 因此齐太后极有可能是假装中毒,以此来转移朝中其他大臣的视线。 虽然他没有陈安晏识毒的本事,却也被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可是这次其太后中毒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寿康宫的人反而都显得十分低调。 而且他今日再去探望齐太后的时候,发觉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不过他没有陈安晏的本事,无法知道齐太后到底中了什么毒,而那些太医,似乎已经受到了严公公和齐太后的警告,并不敢多言语什么。 所以在李文栋看来,除了那些太医之外,如今最了解太后病情的,应该就只有陈安晏了。 只是陈安晏这次确实让他失望了。 虽说如今的陈安晏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经过,但他也把自己的想法和推测告诉了李文栋,不过两人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对于陈安晏给李彧做的安排,李文栋倒是觉得可行。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李彧的安危自然是最重要的! 李文栋也算是见识过薛神医的本事。 其实以薛启堂的医术,纵然是面对太医院的御医也不遑多让。 而陈安晏在跟李文栋谈论太后中毒一事的时候,他也在暗中观察李文栋的神色,想借此来判断,此事是否跟李文栋有关。 只不过李文栋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推测(下) 在之后的几天里,陈安晏每天上午都带着薛神医一起,跟着李文栋进宫。 只要是李彧吃的东西,哪怕只是喝一口水,都需经过薛神医的检查! 虽然李彧不明白陈安晏为何会如此谨慎,不过他也很清楚,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所以虽然觉得麻烦,倒也没有多言。 只是如此一来,也引起了旁人的察觉! 特别是寿康宫的人! 在齐太后中毒之后,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陈安晏! 尤其是后来严公公见到陈安晏鬼鬼祟祟的跟刘、马两位太医私语。 虽然在他的再三询问之下,两位太医都一再保证,并没有跟陈安晏说什么,但严公公并不相信! 只是如今齐太后需要他们救治,不宜对他们下手! 所以在严公公的授意下,宫里的一些宫女太监都时不时的监视李彧的一举一动! 虽说李彧有杨雄守着,但毕竟总是会有些许疏漏的时候! 所以很快就人发现,李彧的身边多了一个大夫! 而此人正是跟着李彧和陈安晏一起来京城的杭州名医薛启堂! 按照李彧的说法,这位薛神医曾经在江南替他解过毒,上次在朝堂上封赏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什么赏赐。 所以后来,在李文栋的提议下,直接将薛启堂召进了太医院。 只是他不需要给宫里其他人看病,只需要负责皇上一人! 薛启堂也十分兴奋,因为再入太医院是他们整个薛家数代人的心愿! 而且此次他直接被封为御医,他的先祖当年也只不过是一位吏目。 因此,他在被封的当日,晚上就写了一封信回杭州报喜! 那些宫里太监见到薛启堂检查李彧吃的每一块点心、每一道膳食,立刻告诉了严公公! 这倒让严公公觉得十分奇怪! 李彧会这么做,必然是担心中毒,而这一切,也必定是陈安晏的安排! 因为他们也听说,这位薛神医是因为陈安晏才跟着来京城,所以按理来说,也只有陈安晏同意才会让薛启堂进宫“保护”李彧! 而若是齐太后的毒是陈安晏所下,那他完全不必如此谨慎! 因此,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要么是跟之前假装中毒的齐太后一样,纯粹是为了撇清关系,要么就是陈安晏见到齐太后中了毒,也担心李彧会中毒! 严公公自然也将他的这个发现告诉了单文柏他们! 相较之下,他们还是更加相信是后者! 因为若是只要装模作样的话,只需随便安排一个太医院的御医就行了,根本不用让薛启堂入宫! 据他们所知,陈安晏的病不轻。 他们的人也早就摸清了陈安晏的底细,知道陈安晏患病多年。 在太白居附近的百姓曾经跟他们透露,在这些年,陈安晏看过的所谓的“名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其中自然有不少鱼目混珠的庸医,但也有不少货真价实的名医,这么多人都治不好陈安晏,所以,李彧所言非虚,陈安晏之所以来到京城,必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治病! 而陈安晏在见过这么多“名医”之后,偏偏带的是薛启堂,因此在单文柏他们看来,这位杭州名医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说不定此人能真的能治好陈安晏的病! 而陈安晏竟然让薛启堂进宫“伺候”皇上,也能看出他对于此事的慎重! 因此,这个时候也让他们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他们在仔细分析之后,也猜不出究竟是谁对齐太后下的手!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除了加强戒备之外,也只能跟李彧一样,保护李承了! 因为若是李承死了,那他们这些年来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按照齐太后的想法,她原本让齐国公将他这位外孙暂时接去国公府,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后,还是决定将他留在宫里! 国公府虽然能避人耳目,但这个人既然能向久居深宫的齐太后下毒,那必然对宫里、特别是寿康宫的情况了如指掌。 国公府的守卫远远不如皇宫,相较而言,还是留在宫里更加安全! 另外,在那日上朝后的第二天,李桂成再次收到了剩下的货物。 他们清点之后,果然有过去大梁赠送的两倍之多! 而陈安晏在李桂成的眼里,也多两一分神秘的色彩! 虽说是十车货物,但其实远远不止十车。 像绸缎、茶叶这样的货物,每一样都有三到五车,而粮食就更多了! 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分成了十个小队。 至于那些粮食,陈安晏让施镖头准备的,大多都是红薯、玉米这样的粗粮,只有少量的大米。 不过纵然如此,李桂成也十分感激了! 如今他们就等着唐大年的消息了! 只要这位顺天府尹抓住了那些北周和西夏的“奸细”,答应给与赔偿,李桂成他们便能启程返回高丽了。 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想早些回去! 因为他知道,高丽还有不少百姓等着这些粮食。 另外,那些倭国人也早就已经对高丽不满了,因为高丽承诺会将大梁赠送的大部分货物都送给倭国,可今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倭国已经利用这个借口撤回了不少士兵。 至于陈安晏,在不需上朝的日子里,他每日上午都陪着李彧上课。 那位宇文大学士显然对陈安晏颇感兴趣,甚至提问的次数都超过了李彧。 过去李承可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当初齐太后将他送来的时候,宇文德荣纵然百般不愿,却也没有办法! 在大梁,依照朝廷的规制,只有从朝中大臣的子孙之中挑选出来的人,才有资格当太子或是储君的伴读! 而剩下的皇子则是由其他大臣授课。 如此安排,一方面是给皇上培养未来的左膀右臂! 过去,有不少皇上的伴读,都当上的六部尚书,甚至入阁官拜大学士! 因此,不少大臣挤破头都想把自己的子孙送去给皇上当伴读! 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其他皇子产生夺位的想法! 因为两边授课的内容略有不同! 其他皇子主要学的是德行礼法。 而太子或是储君,除了德行礼法之外,还有处理朝政的手段! 宇文德荣本想以其他皇子不得当太子的伴读为由,拒绝齐太后。 可齐太后却辩称,如今的大梁并没有太子或是储君,也没有其他皇子,只有李彧这位大梁皇帝和李承这位小王爷,所以这一条大梁律例对于李承来说,并不可行! 宇文德荣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起初,宇文德荣倒也隔三差五的考一考李承,但是这位小王爷生性顽劣,平时受到齐太后的宠爱,根本就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直到后来有一次,宇文德荣实在忍无可忍,发了雷霆之怒。 李承在齐太后的“管教”下,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自那之后,宇文德荣也懒得再管他,平日授课的时候,只要不捣乱就行! 因此,不论是于公于私,宇文德荣自然是更加喜欢陈安晏一些。 不过,李彧见到宇文德荣如此“关爱”陈安晏,他看上去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对于李彧来说,他已经被宇文德荣“折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替他分担的,他高兴还来不及! 更何况,这位从苏州来的少年,果然不同凡响,宇文大学士提出的问题,自己还在斟酌,陈安晏却已经能够对答如流。 不光如此,他还能旁征博引,其见识之广连宇文德荣都十分佩服! 宇文德荣甚至怀疑,这个少年在这么多年里,是不是真的一直都待在苏州!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可陈安晏偏偏相反! 唯一的一次出远门就是跟李彧在观潮亭的第一次碰面,除此之外便都一直待在苏州! 因此,纵然才华横溢如宇文德荣这样的内阁首辅大学士,都对陈安晏青睐有加! 那日,在陈安晏的谋划下,朝中大臣终于答应了将赵公公葬在皇陵。 不过,因为过去并没有这样的安排,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建造。 而单文柏他们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一直都在催促李文栋任命新的大内总管大太监。 在他们看来,这个位置自然非严公公莫属! 可李桂成在陈安晏的“指使”下,却一直都在推脱。 不过,他也为此付出了一些代价! 在这段时间里,李文栋也必须开始处理内务府的事务,他原本每日处理朝政已经身心俱疲,其实陈安晏见了也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陈安晏还有一些准备没有做完,他自然不想让这位严公公如此轻松的就当上大内总管大太监! 正常来说,修建一座陵墓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不过,也有一些穷奢极欲的皇帝,为了给自己修建陵墓,花费数百万两银子,历时十多年才完成。 赵公公的身份特殊,也达不到这样的规制。 因此,按照工部的计算,大概两到三个月就能完成。 所以,陈安晏最多也就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来阻止这位寿康宫总管坐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会审(上) 转眼之间,就到了李文栋要求彻查单修案子的最后一日。 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这三司的官员竟然如此能沉得住气,除了那次史苏平在龙头井茶铺跟自己见了一面之外,知道今日竟然再无一人来找自己! 按照陈安晏的猜测,他们自然不敢在不知会自己的情况下审理此案,因为自己不光是人证,同时还代表李文栋听审! 三司的官员必然不敢如此托大。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自然不急! 当日李文栋曾经言明,七日之内若是不能将此案查清,负责此案的三司官员就都一并处置! 今日陈安晏还是跟往常一样,上午便去了文华殿当他的伴读。 到了中午,便有个刑部的官员来找陈安晏,说是下午会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对单修一案进行三司会审! 其实正常来说,三司会审一般都是在刑部大堂。 只不过,如今所有的人犯都关押在顺天府大牢,而且他们犯案的现场,就是在顺天府的大堂之上,因此,直接将审案的大堂放在顺天府倒是更为方便一些! 陈安晏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他也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按照大梁的规制来说,刑部受理各地方的上诉案件、审核地方重案及审理中央百官和京师地区案件,但定罪后须经大理寺复核。 同时,都察院有权监督刑部的审判和大理寺的复核。 因此上报至刑部或是由刑部审理的案件,在审理结束之后,同样需要一定的周期由大理寺复核以及都察院监督! 但是若是进行三司会审的话,则省去了许多后续的工作,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工作同时进行! 因此,三司会审的案件在裁定出结果之后,直接呈报皇上御览。 而崔时敏他们应该就是利用这点,想要在今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单修的案子判了,不给陈安晏反驳的机会。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单修他们过关! 陈安晏将此事也告诉了李彧。 而李彧知道之后,也想跟着一起去顺天府! 对于他来说,自然十分愿意看到单修他们被判罪,另外,在他看来,若是他去了,那些官员多少也会有些忌惮,不敢太过为难陈安晏。 不过,李彧的想法还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如今,给太后下毒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对于李彧来说,留在宫里,有杨雄和薛启堂照看着肯定要比出宫更加安全。 李彧虽说有些失望,但他也从陈安晏最近如此谨慎的安排看出了如今局势的复杂,用陈安晏的话来说,就是尽量少给他“添乱”!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大不敬,李彧仔细想了想,还是应下了! 陈安晏随后也将此事告诉了李文栋,相比李彧来说,李文栋显然要沉稳的多! 不过,他当日既然已经交代,由陈安晏代自己听审,那他就没有了去听审的理由。 但是他对陈安晏还是满怀信心。 当日在顺天府的时候,陈安晏曾经舌战群臣,丝毫未露怯意! 况且,在李文栋看来,此案照理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疑难之处,陈安晏需要应对的,是三司的官员! 相比之下,头疼的应该是他们!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陈安晏真的有什么难处,只要派王府的侍卫前来给自己知会一声便是。 所以李文栋根本就不担心此案。 对于他来说,他反倒是更加担心唐大年在公布那些“刺杀”李桂成他们的“刺客”身份后,会引起李桂成他们的怀疑! 李文栋并不知道陈安晏跟李桂成之间的交易,所以在他看来,若是此事暴露,到时候再收拾残局,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在李文栋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后,陈安晏接下来的这番话,就好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陈安晏告诉李文栋,李桂成对于此次收到的货物十分满意,因此在他跟陈安晏的交涉过程中,也愿意相信这并不是大梁所为,必定是一些宵小之徒试图挑拨大梁和高丽之间的关系! 李文栋听了大喜。 李桂成既然有这样的态度,那谈判的时候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虽然他不知道陈安晏是怎么做到让那位高丽三皇子如此好说话的,他自然不会相信就因为陈安晏送了他一些货物就能让李桂成接受手下被杀的事实,但既然李桂成愿意示好,他自然乐见其成! 陈安晏的这番说辞自然是他杜撰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李文栋安心! 因为他听说了最近大梁跟北周以及高丽的边境并不稳定,所以这位摄政王近日里都在跟枢密使杜和安商议军情,陈安晏不想李文栋在这个时候还要操心这些本就不该存在的“小事”。 如今陈安晏还接触不到军务,李文栋虽然信任他,但实际上,他自己在大梁军方的影响,还不及杜和安以及几位大将军。 而且,在李文栋看来,陈安晏虽然十分聪慧,但朝政跟军务大不相同,此刻还不是让陈安晏接触军务的时候。 况且,古有纸上谈兵,若是过早的让陈安晏接触军务,不但可能会让杜和安和那几位大将军不满,而且极有可能会重蹈纸上谈兵的覆辙! 在最近的十多年里,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虽然时有摩擦,但伤亡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前几日李文栋得到了最新的军情,说是北周和西夏国内有粮草调动的迹象,李文栋立即跟杜和安等人商议,加强边境的防守,以防北周和西夏联合攻击大梁。 为此,李文栋已经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因此,最近几日,陈安晏在学着帮李文栋处理内务府的事务。 而此刻的他,也想让李文栋能够安心处理前方的军务。 在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立即小憩了片刻。 因为他知道下午三司会审十分重要,自己可不能在堂上累倒了。 否则到时候,三司的官员必定会以此为由,草草结案,让自己失去辩解的机会! 休息完之后,陈安晏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让老杨赶去顺天府。 原本若是从皇宫到顺天府,只要在出宫之后往东,再由王府大街往北,一直到交道口便到了,总共也就十里地。 可今日在安定门大街却见到不少官兵似乎在抓捕什么人! 陈安晏和老杨他们见了倒并不奇怪! 最近几日顺天府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一直在全城戒备和搜捕! 一方面是因为太后中毒之事一直没能找到凶手,另一方面自然是抓那些行刺高丽使臣的“刺客”! 只不过,这后者自然是做给外人看的! 老杨原本想让这些官兵让开一条路,在这京城之中,王府的马车自然畅通无阻。 可陈安晏却阻止了老杨,他毕竟不是李文栋,陈安晏如今的身份也只是一个九品会同馆大使。 就算比起五城兵马司的官员都低了数级,陈安晏自然不便让他们给自己让路。 否则,日后必定会遭到都察院的弹劾! 所幸一旁的南锣鼓巷一路顺畅,而且两边的路程其实相差不远。 既然陈安晏吩咐了,老杨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就在王府的马车驶入南锣鼓巷之后,陈安晏立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这个时候虽然刚到未时,街上的行人不会太多,但陈安晏还是感觉似乎太安静了! 路上虽然有着几个行人,但却时不时的朝着他们这边看。 而且,在这安静的背后,陈安晏又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照他的估计,起码有个三五十人! “杨大爷……” 虽然王府的人都称呼车夫为老杨,但陈安晏还是坚持喊他杨大爷! 老杨虽然不懂武功,但凭他几十年的眼力,似乎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劲。 听到陈安晏的声音,他立刻止住了马车,回头看了看陈安晏。 而陈安晏却看着两边的房舍,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 同时,他也准备将那几个王府侍卫召到马车附近,倒不是因为他害怕,以他的身手,想要逃命应该不成问题,陈安晏只是担心,若是动起手来,恐怕光凭自己无法护住老杨的周全! 平日,李文栋每次出来,都会有十二名王府侍卫保护,这次陈安晏去顺天府,分了四个侍卫保护陈安晏。 剩下八个则继续留在李文栋身边听候差遣。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短短的十里路,而且又是在京城,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在护送陈安晏的时候都躲在了暗处,在到了南锣鼓巷的时候,以他们的经验,已经发觉了这旁边的房舍之中,应该藏着至少有几十人! 他们虽然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但如此一来,陈安晏便有危险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后面来了几个侍卫! 原来,李彧还是有些担心,于是让杨雄派了几个心腹前来保护陈安晏。 如此一来,陈安晏倒是有了底气,只听见他缓缓说道:“杨大爷,我们继续走!” 这队侍卫将陈安晏的马车护在中间,缓缓穿过了南锣鼓巷,斜对面就是顺天府衙门! 而就在陈安晏他们消失在南锣鼓巷的尽头时,这两边房舍之中的蒙面人,也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会审(中) 在见到了府衙的官差之后,陈安晏终于松了口气。 若是真的发生了冲突,必然会有伤亡。 这自然是陈安晏不愿意看到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在这里埋伏的,究竟是什么人? 陈安晏在赶到顺天府的时候,恰好又遇到了李桂成。 这位高丽三皇子在陈安晏的授意下,来顺天府闹了一次! 只是这唐大年如今倒也有些“骨气”,楞是没有把李桂成的两个手下放了。 所以李桂成今日又来讨要说法! 根据顺天府的告示,之前高丽使臣遇刺一案的凶手已经抓获,正在严加审讯! 虽然比陈安晏预定的时间稍稍晚了一些,不过也总算无伤大雅。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唐大人实在是该有骨气的时候没有骨气,该讲人情的时候不讲人情。 陈安晏也只能想着,稍稍给这位顺天府尹一些“提点”。 李桂成两次前来,都不愿卸下兵刃,所以连府衙大门都没能进。 所以,如今的他是一肚子怨气。 只不过他因为早就答应了陈安晏,就算是因为遇刺一案佯装发怒也需稍稍收敛,不能做的太过分! 否则,以他的个性,早就大闹一场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陈安晏却来不及招呼李桂成,而是立刻让侍卫进衙门,让唐大年派官差去同锣鼓巷查看! 其实陈安晏也知道,应该查不到什么东西。 从刚才对方的谨慎程度来看,他们必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只是如今看来,李文栋说的不错,日后自己哪怕是在京城,出门的时候也必须要带着侍卫了! 陈安晏虽官卑职小,但今日代表的是摄政王李文栋,顺天府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通禀唐大年。 唐大年在收到陈安晏的“吩咐”之后,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虽然他还不知道陈安晏此举的目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京城,想要对陈安晏不利! 同时,他也立刻迎到了府衙门外。 唐大年在见到李桂成之后,也是一愣。 他没想到这位高丽三皇子还没有离开。 唐大年原本以为自己两次都挡下了李桂成,陈安晏会有十分满意! 因为自己当初在处理那两个高丽使臣的时候有些优柔寡断,已经令李彧和陈安晏有些不满。 却没想到,陈安晏在见到自己之后,脸色有些不悦。 唐大年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堂堂三品顺天府尹,竟然要看那位十二岁的九品芝麻官的脸色行事! 而且他也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李文栋曾派陈安晏负责高丽使臣遇刺一案。 虽然陈安晏授意自己,将那些刺客的身份定为北周和西夏的奸细。 但是作为陈安晏来说,肯定要修补大梁朝廷跟高丽之间的关系。 可如今自己这么做,在李桂成看来,就好像是在故意刁难他。 如今陈安晏脸色如此难看,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做法,会影响到陈安晏的计划。 想到此处,唐大年立刻冒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想着借助破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保住自己的乌纱,可自己偏偏弄巧成拙! 只是还没等他“请罪”的时候,,陈安晏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唐大年又是一惊! 这件事倒是比他刚才担心的那件事还要严重几分。 若是陈安晏在京城出了意外,那他这个顺天府尹恐怕不但乌纱不保,在李彧和李文栋的盛怒之下,还有性命之忧! 他们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让其他人听到。 刚才让官差通传的时候,也只是说那边似乎有人闹事。 因为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对于朝局来说,必定会引起波澜。 所以陈安晏并没有打算将此事闹大。 如今对于李彧来说,正需要一个平稳的朝局来逐渐掌权。 所幸的是,知道今日之事的人并不多! 四个王府的侍卫都跟了李文栋多年,李文栋一直都将他们带在身边,所以陈安晏知道他们必定不是多舌之人。 就算他们会告诉李文栋,但是陈安晏自己也必然会跟李文栋商议,所以他们知道倒也无碍。 另外那些侍卫同样如此。 他们都是杨雄的心腹,自然也都不会多言。 而他之所以告诉唐大年,倒不是真的想靠顺天府来追查此事。 因为他很清楚,就凭那些官差,恐怕很难查到什么线索。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陈安晏并不能确定那些人埋伏在那里,是为了自己!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毕竟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 若今日的这个局,是自己误打误撞闯进来的,那他们的的目标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将偷袭的地点选在这个地方! 这里离顺天府并不远,若是惊动了官府,他们也不容易脱身! 而这一切若是针对自己的话,那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是之前在苏州那几伙人中的一伙?他们为何会选在今日下手?而最终又为何没有出手? 陈安晏心中的谜团很多! 对他来说,想要查清楚这些,必须要依靠万通镖局。 只是万通镖局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前来查看线索,所以他必须倚仗唐大年。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唐大年还在追查太后中毒,暗中还在追查高丽使臣遇刺一案,这其中也有陈安晏感兴趣的消息。 他料定以如今的唐大年来说,必然不敢多言,就像他不敢出来指证单修一样! 这时候的唐大年,在听说了陈安晏差点被偷袭之后,也立刻将他请到了府衙内。 这算是陈安晏第二次进这顺天府衙了! 只不过上次是来坐牢的,而这次是来听审的! 虽说府衙大堂之上,闲杂人等不许持械,唐大年也正是用这条大梁律例将高丽三皇子拒之门外的! 不过如今他却并不敢阻拦陈安晏。 陈安晏带的那些侍卫虽说也都持械,可他们之中四人是王府侍卫,另外十多人是大内侍卫! 先不说那四个王府侍卫平日里跟着李文栋,向来都是刀不离身。 那十多个大内侍卫在宫里都有佩刀之权,更何况他这个小小的顺天府衙! 而且,这些侍卫都有品级,虽说不及唐大年这个三品顺天府尹,但毕竟也算是奉了皇命前来保护陈安晏,自然哪里都能去得。 李桂成倒是借着这个机会跟着陈安晏一起进了府衙。 只是今日会在此对单修的几个案子进行三司会审,李桂成不便在此久留。 所以,在进了府衙之后,陈安晏稍稍对唐大年暗示了一番,这位顺天府尹才终于知道了陈安晏的意思。 既然这是陈安晏的意思,而陈安晏的背后又有李彧,于是唐大年立刻差人将李桂成的两个手下放了。 没过多久,李桂成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这两个手下。 但是这两人看起来,显然是在狱中吃了些苦头。 李桂成自然极为不悦。 陈安晏也皱了皱眉头,虽说这两个高丽使臣是因为犯了事才下狱的,但毕竟也算是责罚过了,如此一来,倒是让他有些难以向李桂成交代! 因为他后来才知道,这两人也算是李桂成的亲信,若非如此,李桂成也不会派他们两人故意在一些店铺捣乱。 陈安晏看了看唐大年,唐大年看起来也有些尴尬。 只见他唤过押送两个高丽使臣过来的狱卒,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全怪这些狱卒。 这两个高丽使臣在被判罪之后自然十分不满! 虽说在行杖刑的时候,那些官差也有所担心,所以打到实处的不多。 因此这两人在下狱时候依旧十分嚣张。 这自然引起了狱中其他犯人的不满! 特别是在知道他们两人是高丽人之后,那些犯人更是想将他们两人“剥皮抽筋”! 因为这些年来,只要是高丽使臣来访,必然会骚扰百姓,而且每次都不会受到责罚! 京城百姓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他们见到竟然有高丽使臣下狱了,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是不是的对他们拳打脚踢! 所幸的是,两人判刑不过数月,所在的牢房关押的也大多是寻常百姓。 若是跟那些专干杀人放火的盗匪关在一起,恐怕都活不到今日了! 还好后来那些狱卒有所察觉,这才给他们腾出了一个单独的牢房,一直到今日。 两人在见到李桂成之后,刚要准备诉苦。 不过陈安晏却先说道:“两位使臣跟着三皇子远道而来,虽说来即是客,但也请莫要再违反我大梁律例,否则必定不会再轻饶!” 他这么做,自然也早就跟李文栋请示过。 对于李文栋来说,他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在过去,哪怕是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那些来访的各国使臣也有一些过分之举,细究起来,也都违反的大梁律例,但是就因为大梁本着天朝上国的身份,不跟他们追究。 大梁的本意是对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臣多多宽容,他们毕竟不熟悉大梁的律例! 可这么做带来的后果就是,各国派来的使臣越来越肆意妄为! 但是直到现在,除了眼前的这两个高丽使臣之外,其他使臣几乎从未受到过任何责罚! 而朝廷这么做,自然也受到了一些百姓的非议! 可大梁却一直“自恃身份”,不便处置! 事实上,如今这些百姓之事想要大梁的一个态度而已! 既然他们已经受了杖刑,另外还坐监数日。 相比过去来说,已经算是一个进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会审(三) 如今,正是跟这位三皇子修补关系的时候。 所以,在这个时候将两个高丽使臣放了,李文栋自然不会介意。 只是那两个使臣听了陈安晏的话,顿时动了怒! 他们在陈安晏和李彧抵达京城的那天就已经被下了狱,在这段时间里,唐大年因为有了皇上的撑腰,所以李桂成一直未能前来探望,甚至因为带着兵刃,到现在连县衙的大门都未曾进过。 因此这两人自然不知道陈安晏跟李桂成的交易,也更加不知道这几日陈安晏在京城“闯”出的名声。 而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这教训自己的,只是一个少年! 能被派来出使大梁,自然对大梁也有所了解。 他们见到陈安晏的朝服,虽然对于这样一个少年竟然能入朝为官有些吃惊,但怎么说也只不过一个区区九品官而已! 而他们两人,毕竟也是高丽三皇子的亲兵,此人竟然胆敢当着三皇子的面,如此教训自己! 两人自然十分生气。 眼看又要起冲突,陈安晏身后的护卫立刻露出了一丝冷意! 不管是王府的侍卫还是大内侍卫,自然都不敢让陈安晏出事。 这时候,这两人才注意到,这个少年的身后,竟然有十多个侍卫!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十多个侍卫的身手应该都在他们两人之上,若是真的贸然出手,恐怕被教训的不是这个少年,而是他们两人!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了,在这些侍卫之中,大部分都身着大内侍卫特制的官服,他们哪里想得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能有宫里的关系! 因为能有大内侍卫的保护,必定不是常人! 另外还有四个侍卫的袖口上,绣了一个“吴”字,显然是跟摄政王吴王有关! 而这两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常山王李承! 他们虽在高丽,不过对于大梁皇室倒也并不陌生! 在他们的印象里,京城之中,能有如此地位的少年,除了皇帝李彧之外,应该就只有常山王李承了! 只不过若是李彧的话,身边的侍卫断然不会只有这么几个,因此极有可能是李承! 而李承身为李彧的皇弟,虽然没什么权利,但地位尊崇,所以这两人一时之间倒也不敢不敬! 李桂成可以为了讨要货物而对摄政王李文栋不敬,但他们两人的地位差了不少,自然不敢这么托大。 因此,此刻的他们倒是显得有些进退两难。 旁人自然无法猜到这两人的想法,李桂成见到他们两人受到陈安晏的教训之后竟然没有出声,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他这两个手下的脾气他很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能省去他不少麻烦。 李桂成假意面色一沉,对着两人说道:“陈大人的话,你们可曾听清楚?” 对于他来说,自然不愿再这个时候再起什么冲突! 虽说就算自己稍稍过分一些,在如今这个局面也是情有可原,不过如今他也不想让陈安晏太过难堪,毕竟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自己返回高丽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这个少年。 按照计划,李桂成他们应该在明后天就能启程返回高丽。 而这位三皇子早已归心似箭,在他看来,自己晚回去一日,就可能会多死许多人! 若是在这个时候再生枝节,必定会影响他们返回高丽的时间! 而那两人见到李桂成的脸色阴沉,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因为他们不知道李桂成是因为他们两人不悦,还是因为陈安晏的话让他觉得受辱! 另外,三皇子称呼对方为陈大人,那就不是皇室宗亲,更不是常山王李承! 只是这位陈大人,他们在高丽却从未听说过。 不过,听三皇子的意思,似乎对这位陈大人还有些忌惮! 这可是他们这些年来从未见过的场景! 这位三皇子,在高丽的时候,不论是对太子还是二皇子,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到了大梁之后,不论是对于大梁的鸿胪寺卿,甚至是摄政王,三皇子为了杨国威,也都是满脸傲气,可如今他竟然对这样的一位少年有些恭敬。 两人虽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不过,他们在三皇子麾下多年,自然不是愚钝之辈。 于是两人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外使谨记!” 看到他们两人能在短短数息之内,从愤怒变到现在这般“顺从”,陈安晏倒也有些佩服这位三皇子。 只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唐大年在此,他还是要做一番功夫。 再次向李桂成表达了大梁疏忽的歉意之后,陈安晏也借李文栋之名,督促唐大年抓紧时间审理,早日给高丽一个交代! 唐大年自然点头称是。 而李桂成的脸色也稍稍舒展了些,这件事从始至终毕竟是因他而起。 而他见到陈安晏今日竟然带了这么多侍卫,而且在来到顺天府后,似乎跟平时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 所以李桂成也猜测到今日陈安晏来此必定是有要事。 既然唐大年已经释放了手下,李桂成再次就遇刺一案跟唐大年言语了一番,这才离去。 这个时候,其实离升堂还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主审的三位官员还没到,不过他们衙门里的官员倒是已经将部分案卷先送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前去南锣鼓巷查看的官差也都回来了。 只是结果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这些官差到了那里发现,那里跟平时相比,只是有些冷清。 另外在两边的房舍内他们也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而在附近确实有一些细微的脚印,但是在这个地方有脚印也实属正常。 而且,从这些脚印之中,也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 虽然陈安晏和那些侍卫察觉到了两边的埋伏,但毕竟都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对于顺天府的追查也并没有太多帮助。 那些官差也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陈安晏却很清楚,那些人既然有能力在京城做这样的安排,必然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不是自己! 按理来说,自己在进京之后,从未跟人结怨,根本不可能召来杀身之祸。 而来到京城之后,跟自己有过冲突的,也就是那些高丽使臣以及齐太后的人! 只是那些高丽使臣在自己跟李桂成初步商议了那个交易之后,早就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所以若是这个时候还有人敢在京城对自己动手,那就只有齐太后的人了! 莫非是单文柏他们知道今日逃不过这三司会审,这才不得不对自己下手? 但是他们纵横官场多年,不至于出此下策! 陈安晏在偏厅细想了片刻,却依旧不得要领,也只能暂时作罢。 如今有这么多侍卫保护,他相信那些人就算是冲着自己来的,也得掂量掂量了。 看来等今日这会审之后,只能回去先找李文栋商议了。 三司的主审还没到,陈安晏跟唐大年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也觉得有些无趣,便想着去那大牢看看那几位公子哥! 之前虽然嘱咐过这位顺天府尹,不许闲杂人随意进出。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光凭唐大年,必然难以阻挡单文柏和齐国公这样的王公大臣进去探监。 可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想来那几位公子哥在大牢里待了这么多天,也必然不好受。 只不过陈安晏提了这个要求之后,唐大年却有些为难。 当日除了陈安晏之外,三司的官员也曾说过,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皆不许探监。 如今,陈安晏虽然名声在外,但在这单修的案子里,毕竟只是一个人证。 若是就此放他进去,被崔时敏他们知道之后,必定会参自己一本! 在他隐晦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之后,陈安晏却冷笑道:“唐大人莫要忘了,下官除了是人证之外,还是替王爷前来的听审。莫非王爷想要看看那些犯人的情况还要他亲自去那大牢?” 这话倒也没错。 当时唐大年也在场,李文栋确实是这么说的。 只是两人的心里也都很清楚,陈安晏此刻要去大牢,断然不会是李文栋授意,十有八九是陈安晏自己想去。 就在唐大年犹豫之际,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大人何必如此着急,马上就要升堂了,陈大人在堂上就能见到那几个人犯了!” 两人朝外面一看,来人正是崔时敏,在他后面的正是大理寺卿萧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史大人。 今日是借顺天府大堂进行三司会审,所以唐大年早就下令给府衙的官差,若是见到三司的官员,就不必阻拦了! 因此,崔时敏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未惊动唐大年,倒是让他们听到了陈安晏和唐大年的对话。 只不过,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单文柏他们竟然没有一起过来! 莫非是李文栋特意将他们支开? 陈安晏有些不解,不过对于他来说,单文柏他们不来的话,倒是能清净一些! 这时候萧大人也笑着说道:“不错,更何况陈大人若是要见他们,只需将他们带到偏厅即可,何必去那腌臜之地?” 对于这位大理寺卿,陈安晏到现在也不清楚此人到底是不是齐太后的人! 若连他也是齐太后的人,再加上那日史苏平差点要对自己动手,那这三司就都是齐太后的人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今日这所谓的三司会审,对于陈安晏来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既然这位萧大人跟自己打招呼,那自己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因此陈安晏也起身说道:“萧大人严重了,这大牢也并非什么龙潭虎穴,想必大人还记得,下官之前已经在那大牢待过一晚了!” 陈安晏指的,自然就是单修逼着唐大年将他下狱的那次! 因此一旁的唐大年在听到了之后,脸色也有些变化。 对于他来说,他自然担心陈安晏会因此记仇! 而那位萧大人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不过崔时敏却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那陈大人是准备先去大牢呢还是准备升堂呢?” 陈安晏看了看他,淡淡说道:“不劳大人费心,升堂便是!” 崔时敏翻了个白眼之后,拂袖而去。 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希望陈安晏多拖延一会儿时间。 今日已经是第七天了,若是因为陈安晏拖延的时间太长,导致今日没有审理完成,那崔时敏大可以将责任推到陈安晏的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陈安晏却并没有中计! 几人来到了大堂之上,陈安晏四周看了看,这里已经被重新修葺过了。 那张被损坏一角的桌案,以及四周刀棍的痕迹,如今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不过陈安晏并不担心,且不说之前的那副景象早就被记录了下来,那日朝廷的官员都看到了这里被单修破坏的样子,对于崔时敏他们来说,他们必然不会用直接否认这么低级的方式来提单修脱罪! 上堂之后,几位官员都落座! 按照大梁朝廷的规制,正常来说,在三司会审的时候,也是以刑部审问为主! 因此一般都是刑部官员坐在中间,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官员分坐两侧。 只是如今,虽说六部尚书跟都察院左都御史一样,都是从一品的官职,但史苏平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先皇御封的顾命大臣,在如今的六部之中,也只有吏部能稍稍压一头,更何况崔时敏只是下三部中的刑部尚书,所以在朝中,史苏平的地位要比崔时敏高一些。 因此,今日是史苏平坐中间,萧大人和崔尚书分坐两侧。 而陈安晏和唐大年的座次也有讲究。 若是轮本身官职,陈安晏这个九品官自然跟唐大年这个三品府尹相差甚远,但今日的陈安晏是替李文栋前来听审,所以他代表的是李文栋。 在大梁,除了李彧之外,没人敢跟李文栋争座次,因此陈安晏坐在下首,唐大年次之! 第一百六十章 会审(四) 随着崔时敏的一声“升堂”,下面的官差也扬起了堂威。 只是这堂威之声在陈安晏听起来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如今原告、被告都不在堂上,陈安晏看了看那位刑部尚书,这堂威就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异样。 而崔时敏看了看陈安晏冷笑道:“今日审理的是,单修在顺天府大堂持械行凶一案、单修在潇湘馆行凶一案以及单修作为官员之子宿娼一案,四译会同馆大使陈大人作为这三件案子的原告,还请……” “且慢!” 崔时敏刚说到此处,正想让陈安晏将这几件案子都再详说一遍,却没想到被陈安晏直接打断了。 崔时敏面露不悦,他冷冷说道:“陈大人,本官还未开始审理,难道你就有什么意见不成?” 陈安晏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大人的说法有问题,下官代王爷听审,自然要听的仔细一些。” 崔时敏却是冷笑道:“陈大人想必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审案,不知道审案的规矩,本官也不会深究,你倒是说说看,本官哪里说的有问题?” 陈安晏却依旧是那副神情,缓缓说道:“大人弄错了,下官并非原告!” 随后他又朝着唐大年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崔大人那么快就忘了,托单修的福,下官被他抓来顺天府大堂,在唐大人的堂上已经被审被判,所以,这可不是下官初次见到审案!” 唐大年听了,面露尴尬之色,正要辩解两句,却见到崔时敏听了之后脸色一变,立刻指着陈安晏问道:“难道不是你状告单修在公堂之上对你行凶?”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那时下官虽蒙圣恩,被封为皇上伴读,可毕竟只是一介布衣。若是要提告,必定要有状纸,几位大人可曾收到下官的状纸?” “这个……” 堂上的几位大人,都面有迟疑。 陈安晏从未写过状纸,他们自然都不会收到。 而这个时候的陈安晏也猜到了崔时敏的想法! 这位崔大人想把陈安晏推出来当原告,如此一来,单修的这三件案子便从他违反国法变成了是跟陈安晏两人之间的冲突。 其中虽说有大逆不道之举,但都属无心之过。 虽说在审问之后,依旧会判罪,但必定是不疼不痒的惩罚! 再加上有齐太后和单文柏为他铺路,恐怕就真的变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陈安晏自然不愿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否则自己就白白在大牢住了一晚! 眼看陈安晏没有中计,崔时敏这时候反而笑道:“若是连原告都没有,那我们今日还审什么?”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因为陈安晏的原因导致今日案子没有审完,崔时敏便也也有了搪塞李文栋的借口,他也想看看陈安晏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继续审案! 而另外两位大人也看着陈安晏,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办法! 倒是只有唐大年看上去有些焦急。 也不知是因为担心陈安晏还是担心单修他们还要继续关在顺天府的大牢。 陈安晏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笑道:“大人这话可就奇怪了,敢问大人,若是审问谋逆的乱臣贼子之时,原告是何人?难道要请皇上当原告吗?” “你!……” 崔时敏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说。 其实,正常来说在审案的时候确实需要原告,但事实上也有不少案子都是在没有原告的情况下审理的。 比如有的偷盗以及杀人案,在受害者或是其家属还没有发现之前,就被官府先发现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有没有原告也并不重要了。 又比如,有些案子一时之间未能侦破,时间久了,原告都已经过世了,到那个时候,就算官府侦破了案子,也无法将原告从地府带上公堂! 而陈安晏偏偏用了谋逆案作为例子! 谋逆案自然也不需要原告,因为谋逆案的最终受害者正是皇上! 皇上自然不可能来衙门提告! 陈安晏如此举例,在崔时敏看来,无非就是在暗示单修在顺天府大堂持械行凶是谋逆之罪,根本无需原告! 因此他立刻正声说道:“此案还未审理,单公子他们并不能算是乱臣贼子!” 陈安晏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笑,冷笑着说道:“大人多虑了,下官只是举个例子,此案是在顺天府大堂发生,下官只是作为人证,同时替王爷前来听审而已,并非原告!” 很明显,陈安晏是在暗示,此案若是真的需要一个原告,那就让唐大年当这个原告。 他这么说,也算是给这几个三司官员一个台阶下,否则,若是一直在这原告的问题上纠缠,恐怕审到晚上也审不完这几个案子。 而唐大年自然也听出了陈安晏的意思,不过他看了看上面的崔时敏他们,却还是有些犹豫。 若是这个时候由他来当这个原告,那他岂不是就要直接站在齐太后和单文柏的对立面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审潇湘馆的命案以及官员家属宿娼一案吧。” 就在唐大年犹豫之际,倒是史苏平替他暂时解了围。 虽说杀人是重罪,但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自然没有将潇湘馆这小小的命案放在眼里。 而崔时敏摆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道:“也好,只不过这两件案子想必陈大人也不会当原告!” 对于崔时敏他们来说,今日最重要的,自然是单修在公堂持械行凶的案子。 至于另外两件案子,不管最终怎么判,他们自信都会有办法解决。 听了崔时敏的话之后,只见陈安晏胸有成竹的说道:“大人,那潇湘馆的姑娘想必都签过卖身契,那里的命案,自有潇湘馆的掌柜或是东家来当原告。至于官员家属宿娼,原本理当是由都察院奏本提告,这自然都跟下官无关!” 陈安晏自然不会当这几个案子的原告。 且不说这原告原本就不该是他,就算原告真的应该是他,他也会尽量推脱这个身份! 因为当日他跟单修在街上的冲突,许多京城百姓都看到了。 若是他以原告的身份跟单修打官司,不论结果如何,京城的百姓都会认为这是自己跟单修之间的私怨! 而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李彧的人,单文柏是齐太后的人。 如此一来,必然会引起这些百姓的猜测,会以为这是李彧借陈安晏之手惩处这些投靠齐太后的官员。 以陈安晏的聪慧,自然能看出这么做的后果。 虽然已经猜到了陈安晏会这么说,崔时敏还是有些不屑的说道:“陈大人倒是推脱的干净!” 没能让陈安晏中计,崔时敏显然有些失望。 而陈安晏却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此言差矣,三司会审何等重要,王爷曾给几位大人七日之期。几位大人理当早就将这些准备妥当,哪里还用得着在这个时候多言!” 若是今日真的未能完成审案,陈安晏这么一说,显然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崔时敏他们。 而这细究起来倒也确实跟陈安晏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真正着急的,还是崔时敏他们。 “你!……” 崔时敏跟王翰采的脾气差不多,此刻的他倒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不过,萧大人显然不愿在这个时候还浪费时间,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即使如此,就先将潇湘馆的老鸨带上堂来!” 没一会儿,几个官差就将这老鸨带了上来。 其实这位老鸨以及潇湘馆的几位姑娘在午时就被传来了顺天府。 只是崔时敏他们原本是想让他们作为人证上堂,因为他们很清楚,陈安晏到时候必定会要他们前来对峙! 而崔时敏他们早就警告过这老鸨以及那几个姑娘,按照他们的计划,这老鸨和那几个姑娘上堂之后,对于单修他们在潇湘馆的所作所为一律声称不知。 用崔时敏教他们的说法,他们只知道单修在饮酒之后便带着那位姑娘回房歇息了,至于在屋内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如此一来,想要给单修定那杀人之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在潇湘馆的命案之中,除了尸体的伤痕之后,单修在那晚的疯狂举动也算是一个对他十分不利的佐证! 再加上杨雄他们也能证实,单修手上的痕迹跟那死者脖子上的伤痕以及单修的那根腰带,都有着联系。 所以这已经能算是一个铁案! 不过单文柏他们自然不会让单修这么轻易的被定罪,于是才有了后面的这些动作。 不过,如今这老鸨摇身一变,从人证变成了原告,这让她自己也有些意外,而在这之外,还有一丝畏惧! 他们当然早就知道单修他们四人的身份,若是自己真的来衙门提告,说单修杀人,恐怕她到时候连京城都出不去。 如今她是原告,倒也不用一直跪着,在给堂上的各位大人行过礼后,老鸨站到了一旁。 在崔时敏的审问之下,老鸨先是将她自己的姓名、身份等都说了一遍。 随后崔时敏直接问道:“如今,你是要告单尚书之子单修,在你的潇湘馆中杀人,是也不是?” 那老鸨一脸慌乱,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此之前,崔时敏他们只是传他们来当人证,却没有跟她说过当原告的说辞。 不过,她在潇湘馆多年,自然有自己的识人之法,老鸨看到堂上的几个官员看上去都面色不善,心中立刻打定了主意,连忙跪下说道:“几位大人,民妇并非原告。官爷将民妇传来也只是说来衙门当人证,并非是来当原告,而且民妇也根本就不知道告谁” 崔时敏听了,微微一笑。 他很满意整个老鸨的说辞。 如今连整个案子也没有原告,那单修脱罪的机会便又大了几分! 不过,陈安晏早就从崔时敏跟这个老鸨来回的眼色之中看出了端倪! 他也早就猜到,单文柏他们必然不会放过潇湘馆,他们肯定会利用潇湘馆做一些文章! 陈安晏看着这个老鸨,做出一副满脸惊讶的神情问道:“你是说,在你们潇湘馆发生了命案,你这老鸨都不想来官府提告?” 那老鸨倒也算是见过一些市面,并没有因为陈安晏的年纪而对他有所轻视,在陈安晏问话之后,她也正色道:“回大人的话,潇湘馆虽然发生了命案,但民妇也不知道谁是杀人凶手,当然不敢随意攀诬!” 其实她自然知道那位单公子十有八九是凶手,但她也知道那位单公子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势力。 况且,崔时敏已经答应她,若是单修能从这件案子中脱身,他们必有重谢! 对于这老鸨来说,她需要的自然不是所谓的谢礼,而是单修背后的势力! 若是有了单文柏这个靠山,那日后潇湘馆在京城必然是一帆风顺! 听到这老鸨这么说,陈安晏也不禁抚掌说道:“说的好!不敢随意攀诬!” 随后,他又起身在这堂上走了两步接着说道:“去年三月,城南的季公子去你们潇湘馆,秋月姑娘作陪。后来城东的马公子前来,也点名要秋月姑娘陪酒,你为了赚两边的银子,就让秋月姑娘两边跑。可谁知不小心在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下了楼,你却直接将两位公子告上了衙门,说秋月姑娘是在伺候他们的时候受伤,最后得了五百两银子的赔偿。只是不知这算不算攀诬?” 陈安晏将这件案子说出来,堂上的几位官员,包括那位老鸨都看向了唐大年,因为这件案子正是唐大年审理的。 而唐大年在听到陈安晏说出这件案子之后,也十分惊讶,因为这件案子倒也算是认证物质俱在,而且当初朝里的一位大人放下话来,他便就这么判了。 所以那位季公子和马公子都家境殷实,赔个数百两银子倒也未伤筋骨。 可他却十分好奇,陈安晏初来京城,为何能知道这件旧案。 “这……” 老鸨显然对陈安晏突然翻出这件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前年十月,城里的贾员外带潇湘馆的柳依依柳姑娘回府过夜,第二天回潇湘馆的时候交给了你五十两银子,因为之前那位贾员外每次都是给六十两,你以为柳姑娘私藏,让人将她打成了重伤,随后又到衙门提告,说是贾员外伤的,又得了八百两银子!” 对于这两件案子其中的关键,老鸨自然心知肚明。 不过她很清楚,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她都已经安置妥当,陈安晏又为何会知道这些细节? 不过,如今的她自然不会承认陈安晏的说法,连忙哭喊道:“大人冤枉!这两件案子都有人证物证,并非民妇攀诬!”说着她又跪着来到了唐大年的案前,带着哭腔说道:“这两件案子都是由大人亲审,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说完之后连连磕头! 如此一来倒是让唐大年犯难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的局面,明明是要审单修的案子,却变成了翻自己的旧案!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会审(五) 唐大年看了看堂上的几个官员,只是那位崔大人似乎根本就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这也难怪,对于他来说,他自然更希望陈安晏能一直“胡闹”下去,拖延的时间长了,到时候李文栋怪罪下来,他也好把责任都推到陈安晏的身上!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也早就料到了那个老鸨会有如此反应。 能在青楼当老鸨的,无一不是人精,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受制于人。 只见陈安晏微微一笑,又走了两步,背对着这老鸨缓缓说道:“周青,弘治三年生人,祖籍江西;包三,弘治九年生人,祖籍河北;江德海,弘治十年生人,祖籍四川……” 随着这一个个人名从陈安晏的口中说出来,那老鸨的脸色大变! 唐大年也觉得这些名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他们都是什么人! 而崔时敏他们更是觉得十分奇怪,他们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些人。 在报了五六个名字之后,陈安晏转过身,看着这个老鸨,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问道:“还需不需要本官继续说?” 这老鸨在听到这么多人名之后,之所以会这么害怕,是因为这些都是当年那些案子中,这老鸨所请的“人证”! 他们大多都是潇湘馆的伙计,事实上,这老鸨自己都不一定记得住这些伙计的生辰和祖籍,却没想到陈安晏却能一一报出。 这些人在替她做了伪证之后,老鸨担心日后会生变,便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将他们遣散了! 只是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不光知道这些案子的实情,还知道这些伙计的身份! “这……” 老鸨有些迟疑。 她很清楚,这些案子对她都很不利。 而陈安晏既然能将这些案子的真正详情跟人证都说出来,极有可能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若是他真的深究起来,恐怕自己很难脱身。 但是她同样得罪不起上面的那位崔大人! 此刻的崔时敏虽然一直都没有说话,但看向老鸨的眼神却一直都很凌厉,仿佛一旦她说错话,就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这老鸨思忖片刻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民妇不知道大人说的是……” “三年之前!”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安晏直接打断了,陈安晏仰着头,看着那块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继续说道:“三年之前,潇湘馆从扬州买回来一批姑娘,其中有一个叫卓念儿……” 这回老鸨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说道:“大人,民妇愿意当这个原告!”一边说还一边“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只不过陈安晏却是很清楚,这个响头并不是给他磕的,而是给崔时敏磕的! 因为在陈安晏的“逼迫”之下,她现在已经不得不当这个原告,可她又担心崔时敏会怪罪,只能如此! 崔时敏也觉得十分奇怪,这老鸨如今松口愿意当原告,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 但他也很好奇陈安晏所说的这个卓念儿,以及之前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虽说心里十分愤怒,因为在崔时敏看来,如今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能设法让单修脱罪,因此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要一起对付陈安晏。 不过他也看到了这老鸨的神情。 从她的眼神来看,虽然如今不得不当这个原告,但必然不会说出什么对单修不利的话! 虽然心中不满,但事已至此,崔时敏也只能暂时承认了老鸨这个原告。 他当然不知道陈安晏所说的那个卓念儿是谁! 一般来说,高档一些青楼,里面的姑娘大多都是名声在外。 而且每年都会选花魁,更是会传的满城风雨! 所以像潇湘馆这样的青楼,京城里的大部分百姓都能叫出其中一些姑娘的名字! 崔时敏早已入朝为官,不过他也算是生性风流。 所以若是这卓念儿真的是潇湘馆的姑娘,他必然会有所耳闻! 只不过这也难怪,因为这位卓姑娘在来到京城三日,就死了。 卓念儿的家境其实还算不错,父亲做一些小买卖,一家人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不愁吃穿。 一日,卓念儿带着一个丫鬟去城外的寺庙进香,可谁知,在回来的路上竟然遇上了劫匪。 抢走了两人身上的钱财之后,那些劫匪并不满足。 他们见卓念儿姿色上佳,便动了个念头,将她卖去青楼。 那丫鬟想要逃走,却被那些劫匪直接杀了。 之后,那些劫匪便跟扬州的一些青楼联系,想要将卓念儿卖给他们。 不过,那些青楼在得知卓念儿就是扬州人士之后,都不愿意接手。 因为一旦将卓念儿买下,日后保不齐会出现麻烦! 不过,其中的一家青楼倒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卖的远一些! 最后,由他们从中搭线,联系了京城的潇湘馆,这老鸨这才从扬州将卓念儿买下。 这老鸨见到卓念儿如此绝色,心中也十分欣喜。 因为这些年来,潇湘馆在京城虽说也有些名声,但却一直被凤鸣阁压着。 她如今也想着,通过最近买来的这些绝色女子,来给凤鸣阁一些压力。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的是,这卓念儿虽说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但性格刚烈,自然不愿在潇湘馆为妓。 在她被送到潇湘馆的第三天,因为依旧不松口,所以老鸨下手狠了一些,没想到竟然失手把她打死了! 虽说心疼那几百两银子,但这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若是被人发觉了,就成了一个大麻烦! 于是她买通了城门的守卫,在一天晚上,让几个伙计偷偷将尸体送出了城! 老鸨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陈安晏会在这顺天府的大堂上说出这个名字! 相比陈安晏之前说的那几个名字,老鸨自然更加畏惧卓念儿! 因为之前的那些,就算案子被翻出来,最多也就是敲诈勒索而已。 但卓念儿可是一条人命,所谓杀人偿命,弄不好,她这条命就得在这里交代了! 而且,她在经营潇湘馆的这些年里,手上沾的自然不止卓念儿这一个人的鲜血。 只不过,她在听到卓念儿的名字之后,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 这老鸨的心里很清楚,陈安晏既然能够说出卓念儿的名字,那么她所犯下的其他案子,恐怕也都一清二楚! 若是将她之前犯下的那么多案子一起判罪,恐怕够杀她十几回了。 因此在堂上这么多大人的面前,她自然不愿陈安晏将这么多名字都说出来! 不过,这老鸨的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计较。 杀人之罪虽重,但是像单修他们,手上也都曾经有过命案,但若不是陈安晏这次出手,恐怕到现在都没被判过罪。 由此可见单文柏的权势之大! 如今,她听崔时敏的吩咐,前来当人证。 虽说现在不得已当了原告,但若是帮单修脱了罪,那以后说不定也能得到单文柏的庇护! 那自己之前犯下的那些罪行,就都不是事了! 在见听到这个老鸨终于答应了当原告,这时候的陈安晏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这老鸨必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当原告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能将单修所犯的罪行一一定罪! 崔时敏眼看如此,只能继续审案。 既然有了原告,那就只能将单修这个被告先传上来! 这应该是陈安晏第三次见到单修,只不过今日的他,已经没有初次见到的那般意气风发。 虽说有单文柏出面关照,单修并没有在牢里吃到苦头,但大牢毕竟只是大牢。 这一点陈安晏也深有体会。 就算是用了瑞庆祥的棉被,而且陈安晏也只是住了一晚,到了早上他也觉得十分不适。 更何况单修在里面待了将近七日。 单修上堂之后,见到了陈安晏也在,顿时两眼露出了凶光,甚至都开始喘起了粗气。 崔时敏担心他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好收场,连忙说道:“单修,不得无礼,陈大人如今可是朝廷命官。”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提醒单修,如今的陈安晏可以说今非昔比,虽说只是一个九品官,但也算是朝廷命官,更何况他近日的代表李文栋前来听审,若是单修再不知轻重,恐怕真的会吃些苦头。 这时候的单修也想起了父亲托人传进来的话,这才跪下给崔时敏他们的行了礼。 崔时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单公子平身!” 只是单修还没站起来,陈安晏又抢先说道:“且慢!” 崔时敏一脸恼怒的说道:“陈大人,这还没开始发问,你又有何事?” 陈安晏指着跪在堂上的单修说道:“他是嫌犯,崔大人竟然让他起身回话?” 按照大梁律例,正如陈安晏所说,若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寻常百姓,在上堂之后,都要先行跪拜堂上的这些官员。 若是原告和人证,在行礼之后可以起身回话。 但若是嫌犯,却是要跪着回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会审(六) 一旁的单修虽然一脸愤怒,却还是极力克制住了。 原本听了崔时敏的话,已经准备起身,不过现在还是缓缓的跪了下去。 他倒不是对陈安晏有所畏惧,只是在这几日,不论是单文柏托人带话还是崔时敏的告诫,都让他一定要隐忍,否则陈安晏必定会再做一些文章。 因为如今两人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之前,单修和陈安晏都只是白丁,就算两人之间有矛盾,其实也只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 陈安晏已经是朝廷命官,若是单修再对他无礼,恐怕旧案未平,新案又生! 更何况,今日的陈安晏代表的是李文栋! 单修会这么“听话”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他早就见识过了这位尚书之子的嚣张跋扈,因此,今日他的确也想将单修激怒。 一旦单修禁不住陈安晏的挑衅,必然会露出破绽! 不过眼下看来,他们似乎也有所准备,陈安晏也只是暂时作罢。 而那老鸨虽然已经答应了当原告,不过她依旧不愿说单修是嫌犯。 如今的她,只是说,那日单修跟另外几位公子来到了潇湘馆之后,便只是饮酒作乐,之后便带着一个姑娘回了房间。 等到第二天上午,单修带着侍卫前来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那个姑娘已经死了。 因此,对于这个命案,单修虽有嫌疑,但并无证据。 对此,单修自然直呼冤枉。 又将潇湘馆的另外几个人证传上堂后,他们的供词也跟老鸨差不多,根本无法给单修定罪。 陈安晏冷笑数声,他自然猜到了崔时敏他们必然对着潇湘馆的人有过威胁。 潇湘馆的背后虽然也有一些势力,但毕竟还是无法跟单文柏乃至齐太后相比。 因此,那日他们见到的一些对单修不利的画面都被他们选择性的无视了。 崔时敏一脸得意的看着陈安晏说道:“如今人证都已经上堂做供,并没有证据表明那日潇湘馆的命案是由单修所为,不知陈大人还有什么高见?” 其实,正常来说,在三司会审的时候,若是刑部主审官想要询问意见,必然是问大理寺或是都察院的官员,可今日崔时敏却直接询问陈安晏,显然并不合理。 不过,另外两位官员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今日所谓的三司会审,其实就是刑部跟陈安晏的争论。 他们之中,一人是齐太后的人,一人的当今皇上李彧的人。 所以再往高了说,那就是齐太后跟李彧之间的博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刑部以及单文柏他们的不遗余力的干涉之下,不论是大理寺还是都察院,其实都很难查到在那件命案之中真正发生了些什么。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所知道的真相可能还不如陈安晏知道的多。 史苏平之前虽然也曾去当说客,想让陈安晏放单修一马,甚至不惜想要动用武力。 但事实上,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其中原因复杂,史苏平其实也并没有从单文柏他们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安晏闻言后,再次冷笑数声。 他看了看堂上的几个官员,都在看着自己,似乎都想看看,在这位刑部尚书的刁难之下,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单修定罪。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本官也是人证,崔尚书为何不传本官?” 听到这个声音,堂上的几个官员脸色都有变化! 陈安晏自然是面露喜色,因为他立刻就听出了这是杨雄的声音。 当日杨雄带着手下前去潇湘馆,亲眼见到了单修跟那具女尸。 而且,事后单修他们还竟然妄图从杨雄他们手上逃脱,反而都被打断了腿。 所以,在这间命案之中,杨雄也算是一个对单修十分不利的人证。 而杨雄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赶来,也是李彧的要求。 因为多了那一队侍卫的护送,陈安晏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南锣鼓巷。 在到了顺天府之后,有个侍卫便立即回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了李彧和杨雄。 李彧听说之后,立刻想要亲自前来。 有了李文栋的“推心置腹”,如今的陈安晏虽然已经算不上是李彧手上最有力的一张牌,但却依旧是最可信任的一张牌! 虽然李文栋通过陈安晏,袒露了自己的想法,但李彧却还是更加相信赵公公的眼光! 平日里陈安晏不在宫里的时候,李彧也只敢跟杨雄说说话。 所以在得知陈安晏差点遇险之后,李彧也跟杨雄商议了一番! 在他们看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陈安晏的风头太盛,而他又是李彧的人,所以很有可能引起了齐太后他们的不满! 而且今日正好有事审问单修他们的日子,一旦陈安晏出现意外,对于李彧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因此李彧立刻准备带人到顺天府。 不过,杨雄还是将他劝住了! 杨雄平日里虽说低调寡言,但毕竟比李彧这个十二岁孩子的心智要高出不少! 若是皇上出宫,必然要准备一应礼法。 可若是这一套流程下来,必然要花费一段时间,如此一来,等他们到顺天府的时候恐怕案子都已经审完了! 更何况李文栋也不会同意李彧这么草率的出宫! 毕竟陈安晏并没有真的遇袭,甚至根本就没有人动手! 而上次在听闻陈安晏在顺天府下狱之后,李文栋之所以同意带着李彧一同前去,一方面是因为侍卫处也准备了宫里将近一半的侍卫随驾保护。 同时还有不少文武大臣跟他们的亲随。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那时候正在早朝,李彧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了要摆驾顺天府,李文栋这个时候若是强行阻拦,恐怕会折了他的威望! 而且李文栋也知道李彧担心陈安晏,这才勉强同意带他过去。 可今日的情况大不相同! 一方面,陈安晏并没有真的遇到危险。 而且此刻也不是在上朝,就算李文栋直接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于他的威望无损。 李彧自然不死心,还想让杨雄带上几个侍卫,偷偷带他出去。 杨雄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如今的他,虽然因为得到李彧的宠信,在宫里的地位也日渐高涨,但因为在过去太过低调,所以如今的心腹也并不多。 而且之前已经派了一队侍卫去保护陈安晏,如今宫里还剩下的心腹已经寥寥无几! 光凭着十多个人,他自然不敢将李彧带出去。 况且,还不知道那些埋伏之人有没有离去,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恐怕自己必然会人头落地! 两人在商议了一番之后,才决定让杨雄跑一趟顺天府。 杨雄的心腹虽然不多,但如今毕竟是白天,也没人敢这么胆大来对李彧不利。 而杨雄之前曾经去过潇湘馆将单修他们四人抓到了顺天府,所以也能算是个人证,到了顺天府也能配合陈安晏将单修定罪。 因此,杨雄才会在这个时候到顺天府。 崔时敏显然也听出了杨雄的声音。 不过相比陈安晏的兴奋,他的脸色要难看了许多。 之前萧大人也曾经问过崔时敏,要不要传杨雄来当人证。 可崔时敏却说,杨雄只不过奉命去抓人,算不上人证,以此为由并没有知会杨雄。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根据杨雄当日的说法,必然在潇湘馆见到一些情况,不过萧大人也不好驳崔时敏面子,便也没有多话。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几位大人倒是好奇之色更多一些。 因为在过去,杨雄一直都很低调,所以他们对杨雄并不熟悉,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特别是唐大年,他甚至对着顺天府的官差有些不满,竟然没有经过通报就让人直接闯了进来! 其实他这倒是冤枉了府衙里的官差了,因为杨雄手持腰牌,他们根本就不敢阻拦! 就在杨雄进来之后,单修的脸色变得煞白! 也不知是因为担心杨雄对自己的指证,还是因为当日在交手之后,单修已经从心底对这个大内侍卫产生了畏惧。 因此,单修也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那条腿! 虽然已经有大夫前来医治,而且也已经休养了几日,但如今走路还是十分不便! “原来是杨侍卫。” 在见到杨雄进来之后,崔时敏也不能将他无视,只见他沉声说道:“杨侍卫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本官可不敢擅传,若是皇上一旦有什么三长……岂不是要怪罪到本官的头上!” 虽然他那“两短”二字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竟然敢这么说皇上,也算是胆大包天了! 萧子墨和史苏平的脸色也有些变化,而陈安晏和杨雄的脸色则是沉了下来! 身为臣子,竟然胆敢诅咒当今皇上,在历朝历代,这都是不赦之罪! 只是陈安晏也能猜得到,就算他跟杨雄将此事报上朝廷,恐怕在齐太后他们的庇护下,还是会不了了之! 不过陈安晏突然笑着说道:“按照大人的说法,单尚书今日没有来,是担心单修被判罪后吐血而亡?”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会审(七) “噗嗤!” 原本脸色已经沉下来的杨雄听了陈安晏的这番推论之后,也笑出了声来。 虽然逻辑确实有些牵强,但毕竟按照崔时敏的说辞,做出如此推论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崔时敏显然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沉着脸不满道:“哼,单尚书昨日已经外出公干,他今日没有前来,也正是说明他对单修有足够的信心!至于齐国公他们也是一样!” 单文柏他们今日不露面,也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划。 而崔时敏他们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应对。 而杨雄也突然出声说道:“还是崔尚书会说话,下官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破罐子破摔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一向低调寡言的杨雄也会如此“风趣”! 而崔时敏则是一脸不快的说道:“两位就莫要跟本官争这一时口舌之快了,本官执掌刑部,审案定罪向来都是要看证据。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任由说的天花乱坠,身后之人再有权势,本官也绝不轻易判罪!” 他自然是想说陈安晏和杨雄的背后有着李彧撑腰,不过崔时敏也知道,此时既然杨雄来当人证,自己若是一味的拖延,恐怕会受人诟病。 既然崔时敏这么说了,陈安晏和杨雄自然没有异议。 其实当日杨雄已经将他到达潇湘馆后发现的情况说的颇为详细,不过,今日既然是正式的三司会审,那他也只有将当日的情形再次说了一遍。 按照杨雄的描述,那日他带着手下赶到了潇湘馆之后,见到单修正跟一个死去多时的姑娘同床共枕! 之后,据他们的了解,单修昨日在潇湘馆心情不佳。 再后来,带走了一个姑娘之后,房间曾经传出颇为骇人的惨叫声,不过大家都并未在意。 直到杨雄他们前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姑娘早就气绝身亡。 因此,虽说并没有人亲眼见到单修杀人,但毕竟还是他的嫌疑最大。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单修根本就无法推脱的证据,那就是他的腰带! 那日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在杨雄以及顺天府官差的查验之下,发现那个姑娘脖子上的勒痕正是单修那条腰带造成的! 而且,单修的双手也有那腰带的勒痕,所以光凭这条证据,单修跟本无从抵赖! 那日,单修在李文栋的面前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过今日,在杨雄说完他当日所见,另外指出了那条腰带之后,单修却大呼冤枉。 再看崔时敏,他正一脸得意的看着陈安晏,淡淡说道:“单修,你且高速陈大人,你哪里冤枉?” 只见单修立刻答道:“草民那日跟齐兄他们在潇湘馆饮酒之后,并未跟那姑娘同房,虽说那老鸨子确有此意,不过想到家父乃是朝廷命官,草民自然不敢宿娼,只是因为饮酒过甚,只能夜宿潇湘馆。草民清楚的记得那个姑娘虽跟草民一同离席,却是分房而寝,草民也不知为何那个姑娘为何会死在草民的房间!” 单修对答如流,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他这么说,不光是要摆脱杀人命案,还想单文柏免受他宿娼的牵连,实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杨雄显然没有料到单修竟然能推脱的如此干净。 这么多年以来,他不涉权斗,这些诡计对于他来说,自然显得十分陌生。 因此,他在听到了单修如此诡辩之后,立刻大怒! 杨雄虽为人证,但怎么说也是大内侍卫指挥使。 所以在这大堂之上也有他的座位。 只是他虽然跟唐大年一样,位列三品,但武官比起文官来说毕竟还是要矮上一头,所以杨雄的位置还在唐大年之下。 杨雄大怒之下,起身就要去抓单修! 对于他来说,自然无法容忍单修在自己面前信口雌黄。 且不说如今的单修,因为之前断了一手一脚,虽然大夫已经医治过了,但毕竟并未痊愈。 就算他是全盛时期,恐怕十个单修也不是杨雄的对手。 所以单修若是真的被杨雄抓到,恐怕非死即伤! 因此杨雄虽然虽然神情满是委屈,但见到杨雄起身,心里还是产生了畏惧之心! 虽说之前单文柏他们也曾传话,说若是陈安晏在场,他必定不会让杨雄对自己不利,可如今见到杨雄如此,单修立刻想到了当日杨雄将自己腿脚打断的情形。 因此他虽然还跪着,但还是本能的往后挪动了几步。 不过,他也总算听到了陈安晏的声音! “且慢!”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杨雄才止住了身形。 他这一声“且慢”自然是对杨雄说的,不过他随即又立刻朝着崔时敏说道:“单公子今日口舌如此伶俐,诡辩之词言之凿凿,想必也跟潇湘馆的人都串通好了吧?” 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杨雄立刻朝着老鸨他们几人看去。 他们见到杨雄的这副眼神,也吓的连退几步。 不过她们嘴上还是说着:“民妇不敢……” 其实,如今这老鸨的心里也很矛盾。 一方面,崔时敏他们显露出来的权势,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 平日单修他们几个公子哥来的时候,她假意拜拜架子也就算了。 如今已经是朝廷一品大员出面,哪里还有她一个老鸨说话的余地? 不过,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担心陈安晏之前说的那些案子! 虽说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陈安晏的空口之词,并没有拿出什么实据。 但从陈安晏的神情来看,他所知道的,必然远远不止这些,而是极有可能知道了每一件案子的点点滴滴。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做的滴水不漏,为何陈安晏这个少年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对于这老鸨来说,若只是犯了几件敲诈勒索、逼良为娼的案子,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混迹在京城这么多年,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但除了那些敲诈勒索的案子之外,还有十多条人命案子。 若是这些案子都被翻出来,纵然有崔时敏他们的庇护,恐怕活下来的机会也十不存一。 所以,现在的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给自己多一分的危险。 陈安晏知道若是再去向老鸨他们求证山修的话也只是浪费时间,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会那几个潇湘馆的人。 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杨雄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着单修问道:“那腰带你又怎么解释?” 在这整件案子中,这腰带算得上是最有力的证据。 而且,当天在陈安晏指出这一条证据的时候,包括李文栋在内的文武百官都在,所以单修根本无法抵赖! 如今这条腰带正在顺天府,那日杨雄从单修身上取下之后,担心他会故意毁坏,所以并未归还,而是交给了唐大年保管。 单修见到杨雄突然又看向他,立刻吓的又退了几步。 “那腰带……” “那腰带……” 单修喃喃念了几遍! 原本他早就背好了说辞,只不过被杨雄这么一吓,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忘了。 堂上的崔时敏见状,也不免有些焦急。 虽说这单修生性顽劣,但毕竟是单尚书之子,崔时敏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救他。 眼下单修正被杨雄追问,崔时敏也不便出声提醒。 不过他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本事。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见到单修看向自己之后,他又立刻朝着杨雄使了个眼色! 经他这么一提醒,单修立刻想起了那套说辞,连忙说道:“草民跟那个姑娘分房而寝,必然是有贼人取了草民的腰带将那姑娘杀了。在草民看来,此人极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家父,这才设计嫁祸草民。至于草民手上的痕迹,那是因为草民自幼习武,所以力气大一些,在系腰带的时候难免会留下些痕迹!” 听到他说完这番话,崔时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像看戏一般看向了杨雄和陈安晏,想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说辞! 一旁的陈安晏眯了眯眼睛,单修的这番话,显然是在暗示这是有人为了对付单文柏,这才设计陷害他杀人! 而如今,在大梁朝廷,虽然明面上有兵部尚书魏大人他们时常跟单文柏政见不合。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单修所指的,必然不是魏大人他们,而是当今皇上李彧。 陈安晏很清楚,像他这样的绣花枕头,必然想不出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的说辞,这些必然都是单文柏他们的计策。 不过,纵然如此,身为武官的杨雄还是很快就找到了破绽,只见他伸出双手说道:“本官也是习武之人,手上从来都只有握刀的痕迹,还从未听说过会留下腰带的痕迹!莫非单公子认为武功要高出本官不成?” 而陈安晏也嗤笑道:“而且,像单公子这般的官宦子弟,外面的这条腰带都不过是装饰之用,在穿戴的时候根本无需用力。只有农家或是力巴,他们为了干活方便,才会用腰带紧紧的系住裤子,给你们出主意的人难道连这也都想不到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会审(八) “这个……” 单修一时语塞,下意识的又看向了崔时敏。 他会有如此反应倒也不能怪他。 毕竟像单修这样的公子哥,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 这么多年以来,不论吃穿都有人伺候,自然不知道那些穷苦百姓过的日子。 一般来说,公子少爷的腰带,更多都是用来装饰。 比如配饰玉佩,或是放上一些散碎银子。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粗重活,所以穿戴更加看重舒适。 而对于那些穷苦百姓来说,一天下来都要干活,所以穿着要十分贴身,否则干起活来十分不便。 单修哪里想得到这些,所以陈安晏这么一说,他就开始慌了。 崔时敏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杨指挥使武功高强,举手投足只见自然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说到此处,崔时敏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单修看了两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陈安晏虽说看在眼里,却根本毫无办法! 如今在这公堂上的这么多官员之中,唐大年并没有太多主见,所以今日的三司会审只要不牵扯到他,他必定不会多言。 杨雄虽说是李彧的人,而且如今官职也不低,但毕竟不如文官有城府,在面对崔时敏的这些诡计之时,也显得有些有心无力。 而陈安晏虽说代李文栋前来听审,但他毕竟不是李文栋,因此崔时敏虽有袒护之意,但陈安晏却根本就毫无办法! 因为不论是他还是崔时敏的心里都很清楚,陈安晏根本不可能光凭崔时敏的这一两个眼神就向李文栋告状。 而在这堂上,大理寺卿萧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苏平两人虽说同为主审,且有监督之权,但他们自然也不便驳了崔时敏的面子。 他们很清楚崔时敏跟单文柏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就算略有偏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而且就目前来看,崔时敏确实还没有什么过分之举! 而跪在地上的单修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不错不错,草民学艺不精,这才会如此不知轻重!” 陈安晏心中冷笑。 在那日杨雄的描述以及陈安晏的推断下,其实堂上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官差都很清楚单修在潇湘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也必定是八九不离十! 再加上这位单公子以往的行事风格,那个姑娘的死,必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这单修如今竟然能诡辩至此! 虽说陈安晏自然早就料到单修不会这么轻易的认罪,崔时敏他们一直拖到这最后一天才进行这三司会审必定也都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可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官员的无耻,竟然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颠倒黑白! 特别他们明知道陈安晏对于单修犯案的事实已经了如指掌的时候,还能如此泰然自若的为他辩白。 这时候的陈安晏也更加鉴坚定了将他们这群势力扳倒的决心。 虽说如今李彧的实力并不占优,但他却有一个不论齐太后他们怎么做都无法染指的优势,那就是李彧如今还是大梁正统的皇帝。 除非李彧在这些年里做了有违天道的事,否则,不论是谁想要夺走这个皇位,都势必会背负一个谋逆的罪名。 在这些年里,齐太后一直没有对李彧动手,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还没有周全的准备,另一方面是因为赵公公的存在,还是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们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派他们的人杀死李彧,虽说有成功的可能,但他们必定也会受到重创! 一方面,他们要面对赵公公的疯狂报复,另一方面,在大梁全国各地必然会有人兴兵勤王! 虽说其中必然也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趁火打劫,但是齐太后他们如此举动已经给了这些人一个最合适的借口! 而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其实也不敢逼得齐太后他们太紧! 若是真的将对方逼急了,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 甚至有可能会闹的两败俱伤。 这一件案子虽说是单修主动送上门的,但也是陈安晏顺势试探对方的一个筹码。 他想看看这位单尚书在齐太后那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李彧最大的竞争对手——李承,如今乃是一位郡王,陈安晏想要对付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李承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寿康宫陪着齐太后,所以就算他想要抓一些把柄也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这单修倒算是给他送了个大礼。 在陈安晏读过的那么多书中,不论是野史还是正史,有不少权臣在辅佐幼主登基之后会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陈安晏不知道这位单尚书有没有这样的胆量,但是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对单修出手,若是能引起齐太后和单文柏的矛盾,哪怕是在他们心里扎上一根刺,也算是成功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是眉头紧锁,想着破解之法。 如今,虽然是单修跟杨雄在对质,但是在单修说完之后,堂上众人却都看向了陈安晏。 仿佛陈安晏才是这间案子的主审一般。 而陈安晏的内心也是一阵苦笑,自己虽饱读诗书,但毕竟在官场的经验太少。 先前能够将单修他们制住,完全是因为出其不意,再加上单修他们自己作死! 一旦齐太后他们有所防范,恐怕自己的这些伎俩,最多只能发挥出两三成的效果,根本不可能像今日这般,几乎能引起整个京城的轰动! 堂上的几个官员见到陈安晏低着头一言不发,其中最着急的自然是杨雄。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惩罚单修乃至是扳倒单文柏的一个好机会! 如今的杨雄,心中最记挂的自然还是杨英和自己的家人! 若是陈安晏能尽快将齐太后他们扳倒,那就有时间来完成跟自己的约定了! 只见杨雄伸手一指单修,怒骂道:“你这无耻之徒,在这里颠倒黑白大放厥词!本官当日就该直接将你杀了……” 单修见到杨雄一脸凶相,又吓的退了几步。 这也难怪,当日单修他们四人在杨雄的手下可算是吃尽了苦头,他的一手一脚到现在还使不上劲。 若是杨雄惦记上了自己,恐怕日后在京城就不得安生了! 听到了杨雄的话之后,正低着头的陈安晏却眼睛一亮,不过他却依旧低着头,并没有让崔时敏他们看出自己的神色有异样。 在见到单修如此畏惧杨雄,崔时敏也扬声说道:“杨指挥使,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他准备替单修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出声了! “崔尚书,下官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这件命案下官可以代王爷不再深究……”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不光唐大年,就连堂上的那三位主审也有些意外,毕竟从之前来看,陈安晏一直都是咄咄逼人! 如今单修虽然靠着几句诡辩之词想要把自己撇干净,不过若是陈安晏他们死咬不放,单修也没有那么容易脱罪!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放过”单修! 在这堂上最吃惊的,自然要数杨雄了! 陈安晏曾经在御书房多次跟李彧谈及单修的这件案子,杨雄自然也听到一二。 看陈安晏之前那架势,大有不将单修治罪不罢休之意,可如今单修不过几句诡辩,陈安晏竟然要就这么放过他,杨雄自然有些不敢相信。 只见他立刻说道:“陈大人……” 不过他这几个字刚出口,陈安晏就朝他摆了摆手。 崔时敏见到杨雄如此不满,看情形不像是在演戏! 他猜测这个决定是陈安晏临时起意。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的用意,但崔时敏也知道,陈安晏必定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单修。 陈安晏如今做出这个决定必定会有条件。 果然! 陈安晏在阻止了杨雄说话之后,继续缓缓说道:“虽说不再深究此事,但想必崔尚书有悲天悯人之心,能将这个姑娘的后事妥善安置!” 崔时敏一听,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他早就跟那老鸨打听过了,这个死去的姑娘父母早亡,因为生活所迫,这才不得不卖身潇湘馆! 所以陈安晏口中的后事,也不过是买一口棺木,寻个地方埋了便是! 而且,这些自有单文柏去办,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崔时敏心中虽有怀疑,但细想之后,并没有发觉哪里对单修不利,正要答应,陈安晏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这件案子可以不深究,但单修宿娼之罪不能免!” 崔时敏皱了皱眉头! 相比杀人,宿娼的罪要轻的多! 他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放过单修的杀人之罪,却不愿放过他宿娼呢? 大理寺卿萧大人隐晦的笑了笑,他似乎猜到了陈安晏的用意! 而崔时敏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相比其他罪行,宿娼有一个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单修作为官员之子,他若是宿娼,那单修也会受到责罚! 陈安晏跟单文柏因为站队的关系,嫌隙颇深,莫非陈安晏是为了看单文柏的笑话这才做了这个决定?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会审(九) 崔时敏想到此处的时候,倒是有些看轻陈安晏了。 毕竟眼下对于李彧来说,正是打击单文柏的一个极好的时机。 崔时敏作为齐太后的人,在这段时间里,跟单文柏他们议事的时候也曾多次谈到陈安晏。 在得到了一些陈安晏的信息北京之后,崔时敏对于陈安晏倒也有些佩服。 毕竟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有如此学识和武功都殊为不易。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此子不显山露水,同时还身染重疾,竟然还能为了将单修治罪,在大牢待了一个晚上。 因为他们也已经知道了,陈安晏身有寒疾,大牢又是极为阴冷之处,稍有不慎,且不说有性命之忧,至少对他的病来说,也必定会有一些影响。 崔时敏在朝中为官多年,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京城,所以对京城这一代的少年公子也多少有些耳闻。 据他所知,在京城之中,并没有太过显眼的青年才俊,否则单文柏早就前去拉拢。 这些年单文柏任职吏部,除了笼络朝中官员之外,对于那些名声在外的才子也颇为看重。 这也是先皇重视这位两朝元老的原因之一。 在这京城一带,确实也有一些名声在外的才俊。 可在崔时敏看来,他们跟陈安晏相比,都要逊色不少。 比如,宛平县富商钱老爷的二公子钱文进,据说二岁能识字,五岁能作诗,在京城一带远近闻名。 可单文柏派人前去探查之后才发现,这些都不过是钱老爷所请的教书先生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所作的夸大之词。 所谓的识字,也不过是识得三五个笔画不过一二之数的大字而已,至于作诗,也是那位教书先生费了一番功夫让这位钱二公子背下了三首自己所写的小诗,在其五岁生辰的时候,当众背了一番,这才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钱家出了一位小神童。 而这位教书先生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眼热这钱家的万贯家财! 若是在他的调教之下,这位钱二公子就算不能入仕为官,只要名声在外,钱老爷必然会给与重金酬谢! 果不其然,钱文进在他五岁生辰之时“吟诗”之后,钱老爷就赏了这位教书先生上百两白银! 不过,纵然这位教书先生做事再周密,也瞒不过单文柏的人! 原本,其实单文柏对这位钱二公子还颇为看重,所以在得知真相知道大为震怒,还特意授意下面的官员找了个由头罚了这位钱老爷几千两银子。 可惜这位钱老爷至今还不知道一向跟他交好的几个地方官员,为何会突然都对自己避而不见! 其实这位钱家二公子也能算得上是中上之资,若是悉心教导,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虽说要想在殿试脱颖而出有些困难,可中个举人对他来说倒也有机会! 只是这位教书先生太过急功好利,并未给他打下良好的基础,而教的又都是些华而不实的锦绣文章,所以这位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钱文进,如今比陈安晏还大上两岁,却寻常的富家公子并无二致。 每日要么是带着府中家丁在外惹是生非,要么就是跟其他公子少爷出去游山玩水。 若论学识,跟普通的读书人并无二致,早已不负神童之名。 还有一位翰林院侍讲谭大人之子谭嘉志,也是自小饱读诗书。 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对上谭大人的出的对子,虽说有些生涩,倒也还算工整。 而到了十岁之后已经能十步成诗。 这位谭公子倒确实是真才实学,单文柏派去的人也没有看出破绽。 可就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因为年少成名,倒是跟不少风流名士一般,变得轻狂了起来! 谭嘉志不光瞧不上同窗旧友,就连自己的老师、甚至是自己的父亲谭大人,他都有些瞧不上! 在这位谭公子看来,在这些人的影响之下,根本无法提升自己的才能! 对他来说,自己根本就无需他们的教导,只需要读书,很快就能成为天下闻名的才子。 于是,谭嘉志问家里要了些银子,直接搬到了城外居住,除了一个下人伺候吃住之外,每日便是读书。 虽说父母十分不舍,可也拗不过其狂傲的性格。 就在谭嘉志十六岁那年,饱读了两年书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才学不光远胜其父,甚至可以直指当朝宰辅。 于是,这位两年没有进城的谭公子,在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午门口,取出自己写的《请官书》,求见摄政王李文栋。 如此奇葩的行为,自然也引得不少百姓和官员围观。 在见到谭嘉志所写的这一纸《请官书》后,那些官员都大为震怒! 因为上面写着这位谭公子见到朝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碌碌无为,所行之军未建寸功,所施之政未体民情,所以对朝廷十分失望。如今他已有满腹才学,正是他展露的时候,故请朝廷暂时封他为翰林院侍讲学士,若有建功再行封赏! 这篇洋洋洒洒数百字的《请官书》将如今的朝廷批判的一文不值,朝臣们自然十分不满。 其实在李文栋掌权的这几年里,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调养生息! 因为之前的那次战乱对大梁的打击和影响太大了。 而李文栋因为身份特殊,在这些年里所奉行的也只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总体来说,直到目前为止,李文栋也算得上是功大于过,而大梁朝廷也根本没有谭嘉志所写的那么不堪! 所以,在旁人看来,他写的这篇《请官书》实在狂妄无比! 可实际上,谭嘉志反而觉得自己已经十分低调了! 因为他请封的官职,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 虽说这个官职已经比他的父亲翰林院侍讲还高了一级,可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学识,就是入阁也不在话下! 所以他此刻请封翰林院侍讲学士已经十分“谦虚”了! 而他之所以选择翰林院而不是六部九卿的官职,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也是翰林院的官员,自己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对翰林院要更加熟悉一些。 另一方面,翰林院相对于其他衙门来说,身份地位要更高一些,能进翰林院的,其才学在整个大梁都是佼佼者,这对于谭嘉志来说,自然觉得更加贴合! 而其父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赶去了午门!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因为李文栋也得知此事,将他传到了宫里。 在看了那篇《请官书》之后,李文栋虽说有些不悦,不过倒也没有就此判罪。 他亲自考查了一番,发现这谭嘉志吟诗作对确实不在话下,而且对于四书五经也都算熟读在胸。 不过,以李文栋的精明,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这位“才子”的短处。 于是他便跟谭嘉志立了个规矩,他随便选个人出来,由谭嘉志与其就朝政论证一番,若是谭嘉志能占上风,李文栋便破格封他为翰林院侍讲学士,若是双方平分秋色,则封为国子监典籍,可若是落了下风,则非但不能封赏,还要有惩处! 这时候其他大臣都出言劝谏,因为若是这样就能封个从四品的官职,恐怕日后朝堂也会不得安宁,而且这也对那些经科道入仕的官员不公。 可李文栋却根本不顾,明言一切由他承担。 谭嘉志听了之后也有些担忧,虽说他自恃才学过人,但李文栋若是让他跟内阁大学士辩政,自己还是没什么信心。 李文栋问其缘由,谭嘉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文栋却是笑着表示,别说他不会派内阁大学士,就是七品以上的官员他都不会选! 如此一来,倒是让谭嘉志有些不满,因为李文栋此举分明就是瞧不上自己! 不过,谭嘉志也觉得这样的话,自己的胜算应该要更大一些,所以也没有反对,算是应下了。 李文栋在琢磨了片刻之后,将一位翰林院孔目传进了宫! 严格来说,这翰林院孔目还算不上是官员,只是一个小吏。 所以,谭嘉志在听说李文栋让他跟一个翰林院孔目辩政的时候心中大为不满,立刻提出抗议! 可李文栋却不予理会,只是告诉他,若是他不愿辩,那就领罚出宫! 无奈之下,谭嘉志只能应下。 在那位翰林院孔目名叫高心远,来到宫里之后,李文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高心远立刻连连点头。 谭嘉志原本想出声表达不满,他以为李文栋是在借高心远向自己出题,这么做有失公允。 不过在见到李文栋一共也就说了两三句话,这才没有出声。 因为他知道,光凭两三句话根本指点不了什么! 很快,两人就直接在这议事房中辩论了起来,而其他朝臣也都在一旁围观。 心高气傲的谭嘉志根本就没有把高心远放在眼里。 一开始在谈论四书五经的时候,两人倒也算是有来有回,谭嘉志倒还占了些许上风! 围观的这些官员这时候意识到,这谭嘉志倒也算是有些真才实学! 第一百六十六章 会审(十) 所以他们在见到谭嘉志能有如此表现倒是有些开始担忧了。 因为按照李文栋之前跟他的约定,若是他能在这辩证之中占了上风,便能破格提拔为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 就目前谭嘉志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再看李文栋,这位大梁摄政王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 依旧在自顾自的喝着茶,听着两人的辩论。 而那高心远,虽说看上去有些紧张,不过倒也暂时能应付。 两人在谈论过四书五经之后,高心远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了时政上! 这高心远虽说只是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平日处理的最多的也大多是翰林院那些大人们的文书工作。 所以高心远虽然从未参与过议政,但对于当今朝廷以及民间的政事倒也有所了解。 再加上翰林院的那些大人地位超然,所议的也都是一些针对于目前大梁现状的建议以及解决策略,因此高心远只需要综合那些大人们的意见,倒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反观谭嘉志,起初倒也信心满满,可到了议时政的时候,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流畅了! 相比一开始的对答如流,这个时候论辩时政,谭嘉志每次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而且,围观的大臣们也发现,这位“才子”的观点无非就是举荐贤才,施以仁政,仅此而已。 而面对高心远追问的如何举贤、如何仁政,谭嘉志只能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 更不要说像如何平衡各个行业的税收情况、官兵粮草筹备以及战时粮草储备和征收情况这样的问题,谭嘉志根本就难以说出只言片语! 而这一切,自然都在李文栋的意料之中。 原来,在他考查谭嘉志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个所谓的“才子”纯粹只是纸上谈兵,虽说四书五经都看的滚瓜烂熟,可稍加变化就反应不过来了! 所以李文栋才有把握让高心远这个小吏跟谭嘉志来这一场博弈。 在被高心远问懵了之后,谭嘉志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就在高心远问到如何解决目前大梁跟北周和西夏对峙的局面以及像高丽这样的属国跟大梁的关系逐渐淡化的时候,谭嘉志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论证至此,自然是谭嘉志输了。 其实对他来说,输不可怕,可怕的是竟然输给了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谭嘉志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这时候,那些朝中大臣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而且,也早有人将这谭嘉志的底细查的清清楚楚。 两年前谭嘉志以狂生之名在京城也闹出了些动静,这时候,这些大臣才将眼前的谭嘉志跟那两年前的那个狂生联系到了一起。 有了这样的联系之后,他们倒也能理解为何会有今日的这般局面。 而在这些大臣之中,最难过的自然是谭嘉志的父亲! 其实以他的品级需要传召才能入宫,不过在知道他是谭嘉志的父亲之后,李文栋也破例让他进来了。 谭嘉志再狂妄也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如今败局已定,这位谭大人担心李文栋会因为谭嘉志的狂妄而降罪于他! 最后李文栋也只是判了他杖刑三十以示惩戒。 在那位谭大人的疏通之下,行刑的侍卫倒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对谭嘉志稍稍惩戒了一番便放他回去了! 可自那之后,谭嘉志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回到府中就一病不起。 这倒不是因为受了那三十下刑棍。 因为对于李文栋来说,给他这样的刑罚,也不过是想灭去其嚣张的气焰。 另外,在午门口来往的官员和百姓,都见到了这个狂生所写的《请官书》,李文栋自然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只是没想到的事,这位谭公子,屁股上的伤早就好了,却依旧只能卧床不起。 而且看上去神情呆滞,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在谭府上下的悉心照料之下,今年已满十八岁的谭嘉志倒是有所好转,据说已经能下床走动,可口中却一直念念有词,旁人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在一处静坐,根本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因为有那钱二公子和这个谭嘉志在前,所以崔时敏对于京城中的这些公子哥并没有太多好感。 特别是在知道了单修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崔时敏更加庆幸,自己夫人所生的,乃是一个姑娘,年纪比单修他们要小一些,不过并没有跟单修他们“同流合污”! 崔时敏虽然跟单文柏交好,但对于单修他们的行为却有些不齿! 其实这些年来,崔时敏看在单文柏的面子上,也替单修他们平了不少事。 可在他看来,这几个纨绔子弟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因此,对比下来,他倒是觉得陈安晏十分难得,心中也有欣赏之意。 只是如今各为其主,崔时敏也只能将陈安晏视为敌人!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发现陈安晏似乎为了一点私欲,想让单文柏难堪,竟然愿意放过单修的杀人之罪,崔时敏确实对陈安晏产生了一丝失望! 在他看来,他若是陈安晏,此刻必定对单修死咬不放。 虽说崔时敏在过去也为单修平过几起杀人之罪,但这次不一样。 尽管如今的陈安晏并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这起杀人案确实是单修所为,但这些证据也都将矛头指向了单修,而且单修的供词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再加上单修这次的案子在京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必然不会像从前那样轻易的带过。 而且,李文栋对单修的案子也十分关注,否则也不会让陈安晏以听审的身份前来。 所以若是陈安晏坚持的话,在崔时敏跟单文柏他们联手之下,虽然单修在此案上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必定还是会受到较重的责罚! 因此,陈安晏竟然愿意在这件案子上放过单修,确实出乎了崔时敏的意料,也让他对陈安晏感到失望! 在他心中也不禁叹道:“这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少年,纵然才思敏捷,可还是欠缺些城府!” 不过,这当然也不能怪陈安晏! 据他所得到的消息,眼前的这个病恹恹的少年,连家门都很少出,自然不知道人心的可怕。 只不过陈安晏提出的条件,确实也让他有些为难! 想要让单修承认宿娼,必定会拉单文柏下水! 不光是单文柏,就连齐国公也会受到牵连。 以他们王公大臣的身份,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杖刑,确实有些颜面无存。 只是如今,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单文柏他们已经出京公干,所以崔时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此刻的他自然也不便进宫去请示太后! 崔时敏看了看两边的萧子墨和史苏平,这两人此刻也正看着自己,似乎是想看看自己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 崔时敏再次看了看陈安晏,似乎想从他的神情找出些破绽。 可让他失望的是,陈安晏似乎一直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单修,仿佛单修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 而崔时敏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 陈安晏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交易”,想必是觉得单修还有在公堂持械行凶一案无法脱罪,他可以在那个案子中将单修定下死罪! 如此一来,不光单修的小命不保,单文柏也能一起被惩处,那件可有可无的命案,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想通此处之后,崔时敏看着陈安晏沉声说道:“陈大人此言差矣,在本官看来,不论是潇湘馆的那件命案还是单修的宿娼之罪,可都没有真凭实据,若是你们再拿不出指证他的证据的话,本官可就要判他无罪了!” 陈安晏似乎没想到崔时敏竟然没有答应自己的“交易”,冷笑着说道:“我看是大人太健忘了。且不说下官只要将那件命案中的证据以及几个人证的证词呈送上去,恐怕单修再怎么狡辩也无法那么容易脱罪。就单说那宿娼之罪,那日在这大堂之上,杨指挥使在述说他在潇湘馆所见之时曾经说道,单修在见到杨指挥使他们之后,就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更衣!若真如单修所说,他们分房而寝,他怎么知道床上还有一人?” “这个……” 崔时敏有些词穷! 他们在商议对策的时候,确实没有在意杨雄所说的这个细节。 如今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草民……草民……” 跪在一旁的单修还在尽力想要找个像样的借口! 突然,他灵机一动,连忙说道:“草民当日见到房间里进了陌生人,这才想让潇湘馆的人来伺候草民更衣!”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单修差点都要被自己的机智折服! 不过杨雄却很快就泼了他一盆冷水:“那日单公子在说更衣的时候,是朝着床上那位姑娘说的,而且单公子说话的声音不大,如何是吩咐外面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会审(十一) 单修听了杨雄的话之后面如死灰。 这个时候不论是他还是崔时敏都难以解释杨雄的这个问题。 而且,杨雄的这个证词有另外两个手下以及潇湘馆的其他客人作证,相比之下,单修宿娼一案要比杀人案更加容易定罪! 虽说单修依旧能够借口宿醉未醒,这才胡言乱语,可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百姓都不会相信,他若是这么做,无非也是给他增加一副强词夺理的嘴脸罢了。 这时候陈安晏也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崔时敏,想看看这位刑部尚书到底还能如何为单修脱罪。 不光是他,堂上的其他官员也都看着崔时敏。 而崔时敏在思忖片刻之后,终于说道:“本官答应你的要求,关于单修宿娼之罪,本官会说服他认罪……” 听到他这么说,单修连忙打断道:“崔叔……” 在他们这些官员之中,单修平时都是以叔伯相称。 虽说之前他们也曾多次告诫,在堂上必须要称呼大人,可在这个时候,单修情急之下还是叫错了称呼。 这也难怪。 单文柏在单修的心中,自然是无比崇高的存在。 那日在早朝的时候,陈安晏曾借单修宿娼对单文柏发难。 事后单文柏自然也将这个消息传进了大牢,他这么做自然不是怪罪单修连累自己,而是想让单修提早做好准备来应对陈安晏在三司会审时的为难。 单修在知道自己宿娼会影响单文柏之后,心中也有些懊悔。 对于他来说,自小最为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因为不论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单文柏都能替他摆平。 而且朝中的大小官员都对他礼遇有加,所以单修根本不能接受单文柏被杖刑! 因此,这几日在大牢之中,单修在得知此事后,也费了一番功夫,将单文柏他们商议好的说辞背熟,为的就是能摆脱宿娼之罪! 可如今见到崔时敏竟然要答应陈安晏,认下这宿娼之罪,单修自然无法接受。 而单修要说什么,崔时敏自然清楚,不过如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要先将单修保住,只见他面色一沉,厉声喝道:“住口!在公堂之上称呼本官崔大人!” 单修先是一愣,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立刻说道:“是,崔大人,可是那宿娼……” 只是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就又被崔时敏打断:“此案有多名人证,你推脱不掉,就认了吧!” 单修看着崔时敏的眼神,所透露出来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时候他也想起单文柏托人带的话,在审理他这几桩案子的这段时间里,都要听从崔时敏的安排! 如果这时候他们在这堂上自己起了冲突,反倒是会让陈安晏得了渔翁之利。 若是没了崔时敏这个刑部尚书的支持,单修恐怕真的会小命不保。 这些单文柏虽然没有机会跟单修说清楚,不过单修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恶狠狠的看向陈安晏,这才缓缓说道:“草民认罪……” 陈安晏自然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单修对于他以及李彧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真正有威胁的是单文柏他们! 如今的陈安晏,只不过是想借单修来打击单文柏而已。 因此,他在听到单修认罪之后,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已,甚至看上去并不是特别满意。 跟他有着同样神情的,还有杨雄。 在杨雄看来,这宿娼只不过是一件小罪,根本无法对单文柏造成太大的影响。 因此他自然不会满意。 而崔时敏这时候朝着陈安晏冷冷说道:“陈大人,如此总满意了吧?” 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有计较。 在这之前单文柏跟崔时敏商议过,在这几件案子之中,最重要的是单修的性命,因为单修是他的独子,单文柏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单修被判死罪。 虽说齐国公和王翰采有些异议,因为他们的儿子所犯下的罪行并不重,相比之下反而是宿娼这一条罪状会让他们有些难堪。 只是他们碍于情面,也只能答应如此。 对于单文柏来说,保下单修的命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所受到的牵连,凭借他顾命大臣、吏部天官的身份,也不是没有机会免去刑罚! 陈安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说道:“有劳大人了!” 不过他也知道空口无凭,便立刻吩咐签字画押。 如此一来,就算是到了大殿,单修和单文柏也无法抵赖了! 只是他们如此以来,一旁萧子墨的脸色倒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三司会审,是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同审理。 只不过因为这件案子牵扯的情况比较特殊,萧子墨和史苏平也能理解崔时敏的心情,所以直到现在为止,两人对于崔时敏审案并没有太多干涉。 虽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崔时敏有失偏颇,但也并不算太过分,所以两人到现在也都没有出声。 只是现在,崔时敏和陈安晏当着两人的面,就单修的罪行进行讨价还价,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他们两人放在眼里,这自然引起了萧子墨的不满! 其实史苏平倒还好说。 之前单文柏为了单修的案子,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说动了史苏平前来游说陈安晏。 正是因为没有游说成功,所以史苏平倒是觉得对单文柏有些亏欠,所以对于崔时敏的“僭越”,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萧子墨不同! 虽说相比崔时敏这个刑部尚书以及史苏平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两个从一品的官员来说,他这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似乎有些不够看! 可实际上,举朝上下,没人敢轻看他这个大理寺卿。 在过去的三司会审之中,还从没有过像今日崔时敏这般轻视他! 所以崔时敏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跟陈安晏刚才所为,大有不妥。 虽说不计较单修的杀人之罪,而让他认下这宿娼之罪是陈安晏提起,可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人证,况且,他代表的是摄政王李文栋,萧子墨自然不会去怪罪。 只不过因为这些年他执掌刑部,性格也有些执拗,一时之间也不懂如何跟萧子墨赔罪,于是崔时敏立刻给史苏平使了个眼色。 史苏平会意,立刻打了个哈哈说道:“萧大人,今日由崔大人主审,你我倒是清闲不少。三件案子转眼间就审完了两件,不过在这三件案子全都审完之后还要请萧大人再查验一番!” 其实,一般来说,在三司会审的时候,只有在三个衙门的主审官员都认可审理结果的时候,才会结案。 所以,在刑部出具案卷之后,大理寺和都察院也不用再次复核,便能直接呈送皇上御批! 史苏平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照顾萧子墨的面子,也算是给了他和崔时敏一个台阶下! 崔时敏自然立刻会意,也朝着萧子墨拱了拱手说道:“史大人说的对,到时候还要烦劳萧大人!” 眼看史苏平和崔时敏都这么说了,萧子墨纵然有些不满,但还是说道:“两位大人客气了!” 关于单修在潇湘馆的命案以及宿娼一案也算是暂时定下了。 将这两份案卷收起之后,崔时敏再次打开了第三份案卷,接下来要审理的,就是单修在这顺天府的公堂之上持械行凶一案! 在单修所牵扯的这三件案子之中,这件案子无疑是最重的! 单修若是被另外两件案子定罪,最多也就是杀头! 但是他若是坐实了这谋反之罪,极有可能将他的全族都牵连进去。 到时候不光是他,就连单文柏以及单府上下所有人都会因为他而受到杀身之祸! 除此之外,平日里跟单府相近之人,也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所以,若是单修真的被判谋反,齐太后必定损失惨重! 崔时敏将这份案卷给萧子墨和史苏平看了看。 随后他又看向了还跪着的单修。 虽说这单修给他们惹出了这天大的麻烦,但如今看起来,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神采。 因为畏惧杨雄,如今看起来反倒是像一只丧家之犬,颇为可怜。 崔时敏刚想让他先平身,不过一想到陈安晏如今已经放过了单修的杀人之罪,此刻必定会对这个案子穷追猛打,为了不给陈安晏借题发挥的借口,他硬生生的把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 至于潇湘馆老鸨以及另外几个前来作证的姑娘,因为这件案子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了,所以早早的退下了! 对于她们来说,也算是如蒙大赦。 毕竟她们跟单修一样,见识过当日杨雄的身手! 虽说之前那两个案子的结果已定,可这位杨指挥使看上去显然十分不满。 她们又是作为人证在这公堂之上替单修脱罪,所以十分担心杨雄会对他们报复! 于是飞也似的逃离了顺天府衙门。 这时候崔时敏清了清嗓子,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既然此案并无原告,是不是禀告了王爷再行商议?”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会审(十二) 他这么说,无非还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 那日李文栋在公堂上曾经说过,若是在七日之内无法将这几件案子审完,就让崔时敏他们三人辞官! 其实正常来说,三司会审的时间一般都在一个月以上。 因为动用到三司会审的案子一般都非同小可,所以这三个衙门在前期都需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况且,不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又或是都察院,每个衙门的公务都十分繁忙,所以三司会审的案子一般都需要一个月以上才会有结果。 而对于单修的这几个案子,李文栋之所以只给了他们七天的时间,因为他知道,此案案情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他只是因为不愿在这个时候跟单文柏他们正面交锋,这才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崔时敏他们。 崔时敏作为朝中的老臣,自然能明白李文栋的用意。 以他对李文栋的了解,虽说当时在顺天府大堂上的态度颇为强硬,但崔时敏的心里很清楚,只要他们有个合适的借口,那么就算在七天之内没有审结单修的案子,李文栋也不会真的将他们三人罢官免职! 毕竟他们三人都是位高权重的老臣,不可能因为这点过失就轻易降罪。 且不说崔时敏和萧子墨,单说史苏平,他可是先皇御封的顾命大臣,李文栋自然也会有些顾虑。 这也是萧子墨和史苏平放心让崔时敏一个人审案的原因! 对于崔时敏来说,想要搭救单修,七日的时间毕竟还是短了一些。 在他看来,若是能给他半个月,必定能找出给单修脱罪的办法! 只是之前李文栋已经发过话,他们只有七日的时间,所以如今崔时敏要做的,就是尽量将时间再往后拖延几日。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只见他摇了摇头之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单修,朝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此人是在你的大堂上持械行凶,你在那日非但没有将他拿下治罪,莫非到了今日还要作壁上观不成?” 唐大年一愣。 如今虽说是在他的顺天府大堂,但却是在三司会审,所以唐大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堂下静坐,生怕跟这几件案子有所牵连。 就在刚才审问的这段时间里,唐大年甚至有片刻已经神游在外。 如今陈安晏突然跟他说话,唐大年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说道:“是……是……” 等他仔细回味了一遍陈安晏的话之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不是……不……” 他转头看向崔时敏,只见这位刑部尚书脸色铁青。 显然是因为唐大年竟然敢在三司会审的堂上神游,让他十分不满。 唐大年的心中有些慌乱,再看向陈安晏,只见这个少年也正看向自己,只不过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如今陈安晏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唐大年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因为如今的他,虽说已经察觉到这京城之中的风云变幻,可他却没有做好选择的准备。 过去,唐大年也不是没有想过投靠齐太后或是李彧,可李文栋的态度却让他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所以,在这些年里,唐大年一直在避让各方的势力。 虽说他的政绩尚可,但因为这个缘故,他虽然位列三品,但在朝中的地位一直都不高。 因此,就连单修他们平时也不把他这个顺天府尹放在眼里,甚至在这公堂之上就敢持械行凶。 只是如今,陈安晏如此“逼迫”自己,唐大年实在有些为难。 特别是当着崔时敏他们的面,如今的局面,就好像是在逼他在齐太后和李彧只见做一个选择。 崔时敏见到唐大年一脸为难,冷笑着说道:“陈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对唐大人苦苦相逼呢?” 崔时敏跟陈安晏不同,他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这位顺天府尹性格。 既然当日李文栋在场的那天,唐大年都没有将单修在这公堂之上的举动说出来,崔时敏料定他今日也不会多嘴! 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警告唐大年,另一方面也是向唐大年示好。 其实在这之前,崔时敏跟单文柏他们也都商议过,只要这顺天府的人不多嘴,陈安晏就没那么容易给单修定下这谋反之罪。 因为据单修所说,当日在堂上的,除了他们四人之外,便只有陈安晏跟顺天府的人。 若这一切都只有陈安晏指证,那也只能说是空口无凭。 至于这堂上损坏的桌案以及插在那块牌匾上的钢刀,只要单修推说不知即可。 所以,就算这满朝官员都知道这是单修所为,但因为并无人证,也只能就此作罢。 面对崔时敏的挑衅,陈安晏并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唐大年。 唐大年心虚之下,也不敢跟陈安晏对视。 一旁的杨雄更是怒气冲冲,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跪在地上的单修已经吓的要退出公堂了! 陈安晏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不过他并没有走向唐大年,而是朝着单修走去。 崔时敏眯着眼睛看着陈安晏一步一步走向单修,并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他料定陈安晏不会在这公堂之上对单修不利。 其实对于他来说,崔时敏反倒是更加希望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对单修下手! 如此一来,他便能治陈安晏的罪! 少了陈安晏这个左膀右臂,李彧的实力便会大打折扣! 虽说如此一来会损失一个单修,但是在崔时敏看来,单修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要不是他跟单文柏之间的关系,恐怕他都早就对单修下手了。 所以若是在这个时候,能借陈安晏之手对单修下手,可谓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陈安晏站在了单修的面前,并没有动手。 而是缓缓蹲了下来。 陈安晏看了看单修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神,凑到了他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只不过,他的声音很小,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堂上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陈安晏到底对崔时敏说了什么。 不过,单修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敢……” 见到单修如此,陈安晏不禁笑道:“单公子大可以试一试!” 崔时敏见状皱了皱眉,说道:“陈大人,公堂之上还请不要窃窃私语!” 他从单修的脸色也能看出,陈安晏必定是有所威胁! 就在陈安晏起身,准备返回座位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有一丝危险! 从府衙外的不远处,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陈安晏立刻看向杨雄,这时候杨雄也察觉到了,立刻冲到了门口。 而另外几个侍卫见状也冲了过去。 就在杨雄刚到这大堂门口的时候,就见到有一支箭正朝着陈安晏的方向射来。 杨雄连忙拔刀,另外几个侍卫也立刻拔出钢刀拦在府衙大堂门口! 只听见“砰”的一声! 这支箭在杨雄的钢刀上甚至擦出了一丝火花! 因为有钢刀的阻拦,这支箭变了方向。 巧合的是,这支箭射的位置,跟那日单修钢刀所插的位置相差无几,正是在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上! 陈安晏倒是还好,在他察觉不对之后早就躲到了一旁。 这射箭之人离的远了一些,以陈安晏的轻身功夫,想要躲开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崔时敏他们可都吓了一跳。 若是杨雄的刀,方向再稍稍有些变化,这支箭极有可能射在他们身上! 崔时敏他们三人看着还在不停颤动的箭尾,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这个时候,堂上的这些官差才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围上来将这大堂的大门掩了起来!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杨雄已经追了出去。 再看单修,已经吓的尿了一地。 就连崔时敏看了都直皱眉。 单修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今天这般糗样! 两旁的官差都掩着口鼻看着他偷笑。 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位单大公子在公堂上的模样就会传遍京城。 陈安晏在回到座位之后,有些想不明白! 之前在南锣鼓巷应该是对自己下手的最好时机,如今这顺天府大堂上有这么多侍卫,甚至杨雄也在,他们为何还要对自己下手? 而这下手之人倒是是什么人? 这时候崔时敏关切的问道:“陈大人受到了惊吓,可要休息几日?正好这件案子还没有原告,本官会像王爷禀告,王爷应该不会怪罪!” 他自然不愿放过任何拖延审理的机会。 让崔时敏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陈安晏竟然点了点头,说道:“崔大人说的有理,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下次又要麻烦几位大人再跑一趟了!” 既然崔时敏和陈安晏两人已经达成一致,萧子墨和史苏平自然没有意见。 况且,刚才的情况如此凶险,他们自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崔时敏看了看单修,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想救单修出大牢,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单修。 崔时敏眼看陈安晏的态度坚决,而且对方既然给了自己这个台阶,那自己也不好逼人太甚,便也就此先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会审(十三) 为了保险起见,唐大年还是派了一些官差护送三位大人离开。 虽说这个刺客看起来是冲着陈安晏来的,但唐大年也不敢松懈。 这三个俱是朝廷重臣,因此,唐大年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同时他也再次派出官差去通知五城兵马司,请他们一同追查。 毕竟之前已经有高丽使臣遇刺,如今若是这陈安晏再遭不测,恐怕自己也只有以死谢罪了。 只不过,如今的唐大年再看陈安晏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几次三番都没有把单修在顺天府大堂上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而唐大年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将这一切说出来的话,必将引起朝野震动。 虽说这位单公子的父亲,吏部尚书单文柏的确早就已经投靠了齐太后,意在帮助常山王李承争夺皇位。 就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也能算是在谋逆。 只不过如今不论是朝廷还是百姓都是看破未说破而已。 而若是在唐大年的“协助”下,陈安晏定下了单修的谋逆之罪,那么外界势必会将单修跟其父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联系到一起! 到时候,若是单文柏没有办法替单修脱罪的话,恐怕对他来说,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为了齐太后他们的大业,大义灭亲以示清白,要么为救单修,提前举事! 虽说不知道到时候那位单尚书究竟会做出哪种选择,但有一点唐大年的心里很清楚,那就是不论是齐太后还是单文柏,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如今陈安晏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是摄政王李文栋的座上宾,所以即使这个少年官卑职小,单文柏或是齐太后想要动他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唐大年还听说那十二个原本一直贴身保护李文栋的侍卫,如今在李文栋的授意之下,也分了几个保护陈安晏,这也能看出陈安晏在李文栋心中的地位。 反观自己,虽说身为三品顺天府尹,执掌京畿,可论势力,自己恐怕还比不上那位九品会同馆大使。 单文柏一时之间对付不了陈安晏,但对付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虽说按照陈安晏的暗示,若是自己在这件事上帮了他,他必定会有所回报。 但是眼下看来,陈安晏最大的靠山还是李彧,可李彧并无实权。 陈安晏跟李文栋的关系又十分模糊,因此唐大年实在无法下定决心。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杨雄终于回来了。 不过看其神情,似乎并没有收获。 陈安晏不禁奇道:“没追上?” 杨雄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陈安晏心中越发的有些不安。 据他的了解,轻功确非杨雄所长。 若是单论轻功,陈安晏恐怕都要比杨雄强一些。 可尽管如此,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若是真的让两人在京城之中追逐,恐怕杨雄费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抓住陈安逸。 一方面是因为杨雄在京城生活多年,对这京城之中的布局了若指掌。 另一方面,他正值壮年,体力正盛,再加上不论是武功还是交手经验都比陈安晏高出不少。 因此,相比身体羸弱,又初来精神的陈安晏来说,自然是更加有优势。 而这个射箭之人,按照陈安晏的估计,据这顺天府大堂应该有近百步之距。 若对方只是寻常侍卫的身手,以杨雄的身手应该不难抓到才是。 莫非此人的武功还要胜过杨雄? 若是如此的话,那此人对自己来说倒也确实是个威胁。 如此一来,恐怕自己就得遵从李文栋的吩咐,在没有侍卫随身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单独在外! 而且,还得尽量通知万通镖局,让施镖头他们派人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自己不利。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陈安晏一眼又瞟到了还跪在一旁的单修。 就在他准备让唐大年派人将单修重新押回大牢的时候,唐大年倒是先开了口:“陈大人,不知另外三位公……犯人能否暂时开释?他们跟这几件案子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其实他这么说的目的还是想要向齐太后他们示好。 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位齐太后的亲弟弟、齐国公的公子——齐舒予。 那日在公堂之上,李文栋下令,对单修在公堂行凶一案以及在潇湘馆的命案。进行三司会审。 因此,这三司会审,主要针对的是单修。 算起来,倒是这单修,连累了另外三人,也被关了七天的时间。 也正因为这三司会审,跟他们三人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为了掩人耳目,单文柏他们也只是托人对他们稍加照看,而并没有太多关照。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三人不可能出来指证单修所犯下的罪行。 刚才崔时敏,准备离去的时候,曾想让陈安晏暂时开释单修! 陈安晏自然不允,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唐大年。 在他看来,这三人所犯下的罪行并不重,既然之前已经关了七日,再加上这三人的罪尚未判罚,唐大年担心这几个公子哥经不起这大牢里的折腾。 若是时间长了,他们在这大牢之中有个好歹,唐大年也没法向齐太后他们交代。 所以他才在这个时候,向陈安晏提了一句。 若是今日这三人真的被放了,那么至少齐国公、王瀚采以及金承满他们必然会对唐大年有所表示。 唐大年本以为相对这三司会审的几件案子来说,他们三人所犯下的不过是小案,陈安晏必然会答应。 只是唐大年没想到的是,他话刚说完,陈安燕还没有说话,杨雄倒是对他怒目而视,冷哼一声说道:“唐大人这人情倒是挣的方便的很!” 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唐大年不屑。 唐大年听了,脸上一红,他可不敢对杨雄翻脸! 且不说如今杨雄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单说杨雄的一身功夫,在皇宫大内也排的上号,进他这顺天府大堂都不用卸兵刃。 若是将他得罪了,恐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因此这位顺天府尹也只能讪讪笑道:“杨指挥是哪里的话!本府以为……” 只是他话没说完,陈安晏就直接打断道:“唐大人莫要忘了,那日在大殿之上,王爷曾经下旨,将这几人的宿娼一案一并审理。如今案子尚未审结,唐大人就要放人?” 陈安燕原本对唐大年还有些同情,毕竟他也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担这顺天府尹之职! 不过,这唐大年的话倒是提醒了陈安晏。 今日在审理单修宿娼一案之时,并没有将另外三人一同传到堂上一并审理。 陈安晏顿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计策。 唐大年没想到陈安晏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既然陈安晏不同意,他自然也不能强求,毕竟在这几件案子之中,陈安晏代表的是李文栋! 陈安晏在这大堂之上来回走了几步,随后对着杨雄说道:“杨指挥使,你这一队侍卫能否暂时借我一用?” 杨雄奇道:“你要他们做什么?”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陈安晏应该是担心会再次受到袭击! 毕竟今天就遇到了两次! 陈安晏虽说有些功夫,但毕竟没什么交手的经验,若是真的遇袭,的确会有危险! 陈安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看杨雄的脸色,似乎觉得陈安晏的这个安排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似乎面有难色。 其实陈安晏也能够理解。 杨雄如今虽为大内侍卫指挥使,按理来说已经能有六十个左右的手下。 但他在宫里多年,很清楚这大内侍卫之中也是一趟浑水,所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凭着自己的过去对这些侍卫的了解,暂时有了二十个左右亲信! 而杨雄的心里也很清楚,往后再要培养亲信,会越来越难。 如今这二十人左右,在杨雄的安排之下,也算是各司其职,若是陈安晏一下子抽走一半,恐怕会影响他在宫里的安排。 今日让这十二个人出来,是李彧的要求,已经十分冒险。 所以陈安晏要暂借这十二个侍卫,确实让杨雄有些为难。 杨雄看了看唐大年,再次“哼”了一声之后对着陈安晏说道:“这件事难道不能让王爷派人来?听说王府之中也有不少侍卫!” 陈安晏皱了皱眉,没有接话,再次问道:“若是要暂借六人,能否尽量安排?” 杨雄在心中计较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也罢,最多六人,若是你要再多一人,恐怕我也没法给你了!” 按照他的计算,给了陈安晏这六人之后,虽说人手显得有些紧凑,但他自己辛苦一些,倒也勉强能否应付。 陈安晏立刻面露喜色,杨雄又接着说道:“不过此事,你还需跟皇上以及王爷知会一声,最好是能讨个旨意,否则,总归是有些麻烦。” 陈安晏点了点头。 杨雄说的不错。 大内侍卫主要负责的是皇宫大内的安全,不论是杨雄还是陈安晏,若是擅用的话,总归是落人口实,日后也大小是个把柄。 第一百七十章 借人 陈安晏又看了一眼已经吓得缩在一角的单修,其实今日这单修倒不是因为被审,才会如此害怕。 而是因为杨雄和陈安晏赤裸裸的威胁! 杨雄就不必说了,此人武功高强,若非如此,当年单文柏也不会去尝试拉拢,若是被他惦记上了,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而最让单修头疼的是,刚才陈安晏在他耳边说的两句话。 用陈安晏的话说,他会派人日夜盯着单修,只要单修的行为稍有不轨,必然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之前单修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人,但他并不知道陈安晏会有如此本事,原本是他将陈安晏以莫须有的罪名送进了顺天府的大牢,可就一个晚上的功夫,自己就变成了阶下囚,甚至还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 如今陈安晏这么威胁自己,似乎是并没有办法定下自己这谋逆之罪,这才出言威胁。 在崔时敏他们离开之前,单修也将陈安晏的话告诉了他。 崔时敏倒也是跟他一般的看法,认为陈安晏是在无奈之下,这才说了些狠话。 所以崔时敏反倒是轻松了一些。 对他来说,不管陈安晏日后会不会真的派人紧盯着单修,都跟他无关,那些都是单文柏的事了。 他只要在这次三司会审之中,尽量设法为单修脱罪。 按照单修的说法,陈安晏似乎真的有些黔驴技穷了,否则也根本不会用上这样的威胁手段。 可尽管如此,单修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在单文柏的府中虽说也有一些家丁护卫,可跟杨雄这样的大内高手相比,恐怕根本不堪一击。 而这陈安晏听说在京城并没有什么故人,所以他所说的派人盯着自己,想必正是杨雄的手下。 那些侍卫虽说功夫不及杨雄,但同样非单府家丁护院可比。 如此看来,等他出狱之后,恐怕得让单文柏向齐太后借一些侍卫保护才是! 这时候的陈安晏自然不屑理会单修的心思,只见他转身朝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这单修一就将他继续单独囚禁。至于另外三人,就关在一起。” 陈安燕顿了顿指着杨雄的那一队侍卫接着说道:“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人探监,包括崔尚书在内,他们也不许进来。你这顺天府大牢之中所有的狱卒,同样不得随意进出,都要听从这些大内侍卫的调派。” 唐大年听到之后先是一愣,他没想到陈安晏在这个时候还会做这样的安排。 唐大年原本以为,陈安晏必然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因此才会对杨雄的侍卫有所安排。 毕竟在短短半日之内。就遇到一次疑似埋伏,一次袭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因此,他在听到陈安晏又如此安排的时候,十分意外。 只不过陈安晏的要求,的确让他有些为难,于是立刻说到:“陈大人,本官虽为顺天府尹,执掌京畿。可这刑狱之事,也受到刑部监管。所以若是崔尚书他们想要硬闯,下官实在不敢阻拦。” 唐大年这番说的倒是实话。 顺天府虽执掌京畿,管辖二十四个州县。同时还能接全国刑案,甚至有“小刑部”之称。 可实际上,顺天府所接下的这些大小案子,并不是都能做出最后的决断。 若是遇到一些大案,依旧需要上报刑部,由刑部最终裁决。 以崔时敏的城府,只需随便挑选一两件案子,就能借口去顺天府核查,所以对于唐大年来说,想要阻拦确实有些为难。 陈安晏却似乎料到了唐大年会有如此说辞,所以只是淡淡说道:“此事不劳大人费心,崔尚书若是想要提审其他犯人,这些侍卫自然会将那些人犯带出来,可他的人想要进去,恐怕也不容易!” 唐大年听了,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陈安晏明明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可言语之中,却似乎根本就不畏惧那些一品、二品的大臣! 而他这个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在过去竟然一直都对一群没有功名的公子哥卑躬屈膝! 唐大年的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杨雄再次冷冷的看了唐大年一眼,这才对陈安晏说道:“陈大人,就让我送你去王府吧!” 杨雄今日对唐大年在公堂上的表现极为不满! 其实过去对于杨雄来说,这也算是司空见惯之事。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这些推脱之事也都见惯不惯了。 虽说,如今的他,在心里也不确定陈安晏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可相比之下,他能够确定的是,单修一定是坏人。 而且,如今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在陈安晏的身上。 所以杨雄很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当成是李彧的人,他自然希望陈安晏能尽快解决李彧的麻烦,能够早日帮他找回杨英以及自己的家人! 因此,如今既然这案子暂时告一段落,那他也不想再待在这里看到唐大年以及单修的这副嘴脸! 不过,他也知道,陈安晏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 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将那十二个手下暂时留在这顺天府充当几日的狱卒,如此一来,陈安晏的身边就只剩下了王府的四个侍卫。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之前他们在路过南锣鼓巷的时候,光凭王府的这四个侍卫,陈安晏他们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如今陈安晏的人身安全,对于杨雄来说自然是责无旁贷。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杨雄的这十二个侍卫暂时留在这里,等王府的侍卫前来的时候,替换下其中的六人,这六人再返回宫里保护皇上。 今日,杨雄出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他来说,自然也有些担心李彧的安危。 所以他想着早点送陈安晏回去之后,就回宫。 可陈安晏却摇了摇头,只见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微笑道:“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杨雄不禁奇道:“谁快到了?” 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稍舒展了一番筋骨之后,才缓缓说道:“自然是王府的人!” 果然,陈安晏话音未落,就有个官差从外面飞快的跑了进来,说是王府的侍卫,前来接陈大人去王府。 之前,陈安晏在南锣鼓巷险些中了埋伏。 正常来说,王府的那四个侍卫之中,必定会有一人前去通知李文栋,告诉他陈安晏有危险。 不过,所幸杨雄的侍卫来的及时,他们在进入顺天府之后,杨雄的一个侍卫就先回了宫里,将陈安晏的遭遇告诉杨雄。 在李彧的坚持下,杨雄也赶了过来。 其实如此一来,李文栋必定也一定得到了消息。 只是既然陈安晏有杨雄和十二个手下保护,再加上还有四个王府的侍卫,李文栋也不必太过担心。 可崔时敏回去之后,必然会将今日审案的经过告诉李文栋。 同时,他必然也会将陈安晏在公堂之上遇袭之事告诉李文栋。 所以,就算李文栋对于杨雄和那些大内侍卫的实力有信心,但他必定还是会派人前来接陈安晏。 因为那个刺客既然敢对在公堂上的陈安晏出手,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惊人的举动! 其实,这并不难猜。 只不过,在刚才三司会审的过程中,杨雄已经被唐大年和崔时敏气昏了头! 再加上陈安晏竟然愿意放过单修的杀人之罪,只追究了他的宿娼之罪,这也让杨雄耿耿于怀,所以他这才没有立刻想到李文栋! 不过,细想之下,这李文栋会派人前来一点都不意外。 陈安晏立刻迎了出去,见到为首之人竟然是王府的总管李义! 这位李总管在王府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李文栋,所以这也让陈安晏有些受宠若惊。 而且这位李总管在京城显然也是有些名声,杨雄和唐大年见了也都上前打招呼。 陈安晏也立刻说道:“竟然惊动了李总管,王爷实在太过抬爱了!” 李义笑着说道:“陈大人哪里的话,您既然住进了王府,这人身安危,王府自然也要有所担待。倒是两次让陈大人受惊,让在下有些过意不去!” 简单询问之后,确实跟陈安晏的推测相差无几。 不过这里也并非说话之地,既然李义已经带人来接陈安晏,那倒是省的杨雄再跑一趟。 陈安晏看了看四周,几步来到李义身前低声说道:“李总管,不知能否暂借十个侍卫给我?” 他要借侍卫,自然也是为了看守这顺天府的大牢! 既然杨雄并没有富裕的人手,那他也只能向王府求助了。 之前按照杨雄的意思,因为如今他的心腹并不多,所以不能让这十二个手下都守在这顺天府,所以想让陈安晏跟李文栋说一声,让他派王府的侍卫前来看守。 只不过陈安晏依旧不能对王府中人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安排。 只是这些他也不便跟杨雄明说,所以之前杨雄询问的时候他也没有答话。 李义看了看陈安晏问道:“不知陈大人要用这些侍卫,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宫 陈安晏皱了皱眉,他有些不明白李义的意思。 陈安晏又看了看杨雄,这才对李义说道:“应该算是公事!” 李义闻言笑着说道:“既然是公事,那自然没有问题!” 他看了看唐大年又接着说道:“陈大人奉命办理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以及那位单公子牵扯的几件案子,王爷曾吩咐在下,陈大人初来京城,人手必定不足,又不便调派宫里的大内侍卫,所以若是陈大人有什么需要,王府必然尽量满足!” 他这后面的这番话似乎就是说给唐大年听的。 果然,这唐大年听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李义却不理会他,只见他立刻唤过十个侍卫,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都听从陈大人的调派!” 这些侍卫领命之后来到的陈安晏的身侧。 刚才陈安晏已经跟杨雄的手下交代过,如今,再次向王府的侍卫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而杨雄同样带着六个手下准备回宫。 在出了顺天府衙门之后,陈安晏忍不住问道:“李总管,在下方才若是说,借用王府的侍卫,要办的是私事,是否就……” 李义却是大笑道:“陈大人哪里的话,如今大人住在王府,大人的安危自然是由王府负责,所以多调派几个侍卫岂不是理所应当之事?” 陈安晏这时候才明白,其实不论他说是公事还是私事,李义都会答应。 而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主要有两个原因。 首先,虽说当初先皇将除了李文栋之外的其他王爷都赶去了各地的封地,但在京城,还是有不少王公贵族,他们的府上也有不少侍卫。 一般来说,按照爵位的高低,府中侍卫的数量以及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 就拿亲王来说,一般的亲王府中最多也就百十个侍卫,他们的官职品级跟皇宫侍卫相比,要低一个等级! 不过李文栋的情况要特殊一些,他的王府之中,除了原本的一百多个侍卫之外,还有先皇赐的一百多个侍卫! 而且,吴王府中的侍卫,他们的官职品级跟皇宫里的侍卫一样! 这也是先皇给这位摄政王的恩宠! 除此之外,在各自封地的各位王爷一般也会有五百到一千的亲兵,因为亲王的封地较大,光靠侍卫的话人手难免不足。 而不论是那些侍卫还是亲兵,大部分时间都是受王府的调遣。 不过在特殊情况下,朝廷在用兵之际,也能优先招募! 因此,不论是王府的侍卫还是亲兵,都能被朝廷征召,也就是李义口中所谓的公事! 只是在征召之后,需要记录下来,等到结束之后呈报朝廷! 可倘若未受征召,王爷就派侍卫或是亲兵干涉朝政,就有谋反之嫌。 所以那些在外的王爷,调派府中侍卫以及亲兵的时候,都十分谨慎! 其实对于李文栋来说,以他如今摄政王的身份,让自己府中的侍卫去办几件事根本不算什么。 况且,先皇将吴王府侍卫的品级升至跟皇宫大内侍卫一个品级,已经暗示了李文栋能够随意调派王府中的侍卫为朝廷办事! 只不过李文栋这些年来办事一直都是滴水不漏,既然先皇没有下明旨,他就不愿授人以柄。 因此,既然陈安晏说是公事,那到时候他便先下一道旨意,调拨这十个侍卫给陈安晏,到时候再由王府呈报朝廷。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李义这么问,就是故意想让唐大年听到! 因为在他这么问之后,旁人便会怀疑王府和陈安晏的关系究竟有没有如今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牢固! 而这也正是李文栋的目的! 就像他之前跟陈安晏所说,如今还不是跟齐太后他们摊牌的时候。 最近这段时间,李文栋虽然跟陈安晏走的很近,但还是有不少官员认为,这是李文栋故意用手段将陈安晏拿在手里,以此来控制李彧。 又或者,他是纯粹看中了陈安晏的才学,想要拉拢。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急需时间来掌控朝政的李彧来说,也不能算是坏事。 所以,李文栋自然不介意,再让齐太后他们的疑心烧的更旺一些! 李义早就知道杨雄是“自己人”,所以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讳。 只不过杨雄似乎对这些人心猜忌根本就不感兴趣,反而是一直在观察着四周,似乎是生怕又有埋伏。 其实如今他们身边,除了几十个侍卫之外,还有几十个官差,那些刺客若是真的想要行刺,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其实,从顺天府去李文栋的王府,并不算远。 可陈安晏却还是想要先去一趟皇宫。 一方面,他要向李彧报个平安。 这次也多亏了李彧,竟然鬼使神差的让杨雄派了侍卫去保护陈安晏。 否则,在南锣鼓巷恐怕已经发生了了一场恶战! 另一方面,陈安晏也有事要找李文栋商议。 若是拖到晚上,恐怕会有变数! 李义虽然想直接带陈安晏去王府,可见到陈安晏坚持,也只能先去皇宫。 不过想到皇宫大内的侍卫比王府还要多,所以倒也并不担心。 如此一来,杨雄他们倒也算是顺路! 在陈安晏的坚持下,他们还是从南锣鼓巷绕道。 在经过的时候,杨雄派了手下去两边的屋舍查看,果然就如那些官差所言,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再看那安定门大街,那些官差似乎已经散去了,只是也不知那些官兵有没有抓到人! 这一行人转眼之间来到了午门口,这次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李义他们在宫外候着,杨雄和他那几个手下陪着陈安晏进宫见李彧。 就在他们进了皇宫之后,陈安晏一眼又看到了那刘、马两个太医! 他刚要上去打个招呼,只是这两个太医似乎明显受到了威胁,他们远远的看到了陈安晏之后,立刻退到了一旁。 陈安晏何等聪明,联想到上次那位严公公的言语,猜想必定是那位严公公所为。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齐太后所中之毒,似乎还没有完全化解。 因为陈安晏已经远远地闻到了这两个太医身上几种药材味道。 而那几种药材,正是解齐太后所中的百花散之毒所用。 在这两个太医的身上,除了这些药材的味道之外,还有炭火以及熬药的味道,显然两人是刚刚为太后熬了药! 其实正常来说,熬药这种小事大部分都是交给内务府。 像他们这两个御医亲自为齐太后熬药,实在并不多见。 而且一般熬药都是在专门的地方,因为气味刺鼻,宫里的这些贵人都不愿多闻。 可如今竟然直接在寿康宫熬药,想必是齐太后他们担心内务府在熬了药之后再端过来,又会出什么乱子。 毕竟这慢性之毒就算有太监试药也很难马上察觉。 陈安晏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计较,不过既然这两个太已经受到了教训,陈安燕也不好继续“纠缠”,否则倒是有可能连累这两个太医。 没过多久,陈安晏就随着杨雄来到了御书房,李彧果然已经在这里等着,一旁还有薛神医陪着。 从李彧焦急不安的神情中,陈安晏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相比于其他王公大臣,甚至是万通镖局的人来说,李彧的年纪要小的多。 他在赵公公的照料之下,并没有太多城府。 再加上李彧也没有跟其他皇子夺嫡的经历,所以,如今的李彧,可以说是依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在他的眼里,只要是能够信任之人,他都会无条件的信任! 相比之下,自己从那些史书之中,见到了太多的阴暗。 所以他的内心,早就不如李彧那般纯粹。 其实陈安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算好人还是算坏人。 不过既然按照丁坚的说法,来京城就有机会找出自己的身世,那他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李彧在见到陈安晏之后,连忙上前。 只见他双手抓着陈安晏,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问道:“受伤没有?” 陈安晏轻轻的拍了拍李彧的手,笑着说道:“皇上,臣既然能到这里,自然无恙!” 他看着李彧接着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皇上,若不是那些大内侍卫来的及时,臣恐怕难逃此劫!” 李彧连忙说道:“要不,让杨雄多派几个侍卫保护你?” 杨雄听了,心中焦急。 以他如今的人手,也只能勉强保护皇上,若是再分一些人手出去保护陈安晏,恐怕就没有足够的人手保护皇上了! 虽说有不少侍卫倒是想调来保护皇上,毕竟离皇上近一些,日后升迁的机会也大一些。 可这些人还没有得到杨雄的信任,其中一旦有旁人的眼线,恐怕倒时候会对皇上不利! 因此,他听到李彧这么说,自然十分着急。 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却已经拒绝了:“皇上,大内侍卫专职保护皇上以及皇宫的安全,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杨指挥使的人手原本就有些捉襟见肘,断然不可再分派人手在臣的身上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纸条(上) “可是……” 李彧还想说些什么,不过陈安晏却接着说道:“我现在住进了王府,王爷也会派人保护我,而且皇上难道忘了,以杨指挥使的武功想要追杀我,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陈安晏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自称从臣换成了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杨雄使了个眼色。 他这么说,自然是为了让李彧安心。 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让他跟杨雄交手,恐怕自己最多只能撑上十几个回合。 只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李彧在宫里的处境更加重要一些。 齐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势力非同小可,如今李彧虽有杨雄的帮忙,但相比齐太后的势力,恐怕依旧只是九牛一毛。 在陈安晏看来,即使李彧有了杨雄,也只能勉强自保而已,甚至相比之前赵公公在的时候,还稍有不如。 可若是要在日后压齐太后他们一头,光凭如今的形势自然是远远不够。 对于李彧来说,不光要将齐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一一除尽,还要尽量的在其他宫里安插自己的眼线。 只是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 宫里除了大内侍卫是由侍卫处管理,其他几乎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是归内务府管理。 虽然李文栋是内务府总管,而且在过去,他也放权给了赵公公帮忙管理内务府。 可实际上,赵公公毕竟势单力薄,有不少宫女太监在寿康宫的庇护下,并没有将赵公公放在眼里。 虽说赵公公曾经借机惩戒过一些“不听话”的宫女太监,但收效甚微,毕竟如今的整个后宫,还是齐太后说了算! 陈安晏自然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必然不会同意让杨雄再分派人手保护自己。 李彧见陈安晏如此坚持,也只能作罢。 不过,陈安晏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如今他住在王府,除了皇宫里的大内侍卫之外,就属吴王府的侍卫战力最强。 经过今日这一出,想必李文栋也会给陈安晏的住处加强防范。 而且,按照杨雄的估计,那位王府总管李义的武功,恐怕不在他之下。 杨雄在跟陈安晏进了皇宫之后将他的这个发现告诉了陈安晏。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因为这李义并不是先皇赠送给李文栋的侍卫。 据陈安晏所知,李义很早就跟了李文栋,按照杨雄的说法以及这位王府总管表现出来的本事,若是进了宫里,至少也是个副统领了! 他又为何会甘心“屈居”吴王府? 虽说心中疑惑,陈安晏也没有多想! 毕竟身怀武功,又不愿入宫的也不在少数。 就拿施镖头来说,恐怕他的武功也绝不在杨雄之下! 所以不管怎么样,陈安晏在吴王府,安全应该无虞。 另外,他每日也都能跟着李文栋一起来宫里,李文栋身边的那些侍卫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只要陈安晏不单独行动,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而相比之下,找出这些刺客,以及他们幕后主使之人,才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隐患,否则纵然有王府的侍卫保护,不论是陈安晏还是李彧,必然还是不能全然放心。 只不过对于此事,不但是唐大年,恐怕就连杨雄也没什么把握。 能够让三五十人在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时还有一人竟然能在京城逃过杨雄的追捕。 若是仅仅依靠顺天府的官差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手,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建树。 刚才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崔时敏他们离开之后,陈安晏也仔细检查过那支射到公堂上的箭,就材质做工而言,跟寻常的竹箭并无区别,箭羽用的乃上好的雕翎。 只是陈安晏一眼就看出了,这支箭的箭头上了剧毒! 以他对毒药的了解,这箭头上的应该是十分常见的鹤顶红! 这种毒药最大的特点就是,中毒之后,几乎无药可救! 而且,这鹤顶红也能算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毒药,寻常百姓家里也会备上一些用来毒杀虫鼠。 所以,就算从毒药查起也很难查到什么线索。 另外,大梁素来都是禁弩不禁弓,先皇尚武,所以在这京城的百姓甚至王公大臣的府中,有不少都收藏着一些弓箭。 就拿李文栋来说,他的府里也有不少弓箭藏品。 其中也不乏有先皇恩赏! 所以,要从这弓箭查起恐怕也绝非易事。 再加上那些官差的武功实在差的有点多,纵然是李文栋下令严查,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可如今他们还是只能依靠这位唐大人,因为不论是李彧还是杨雄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查这件事。 哪怕是李文栋,虽然他的府上有着两百多个侍卫。 但这位摄政王的安危同样不能忽视。 不论是十年前的那些谋逆余孽还是潜伏在大梁的他国探子,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必然不会放过对李文栋下手的机会。 因为他们很清楚,在禁军以及大内侍卫的保护之下,他们想要闯进宫里对皇上不利并不现实。 但若是王府的守卫松懈,他们想要渗透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今的大梁若是李文栋一倒,恐怕会重现十年前的那场战乱。 到时候不论是李彧还是齐太后,都只会是输家! 而陈安晏在安慰李彧的时候,还是忍住了没有将万通镖局的事告诉他。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多把握,虽说如今看来,施镖头确实为他准备了价值数万两银子的货物,可陈安晏对万通镖局的实力还是有些怀疑! 在他看来,若是万通镖局真有让那些山贼闻风丧胆的实力,为何偏偏选择的镖局这一行苦差事? 而且,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万通镖局帮助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若是时间一长,李彧或是李文栋开口,想让这些万通镖局为朝廷所用,那他到时候恐怕会陷入两难之境。 就在这个时候,李玉的神色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只见他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想要确认没有陌生人靠近! 其实在这个时候,有杨雄和他手下的守着,根本不会有人靠近。 再加上陈安晏也在,若是有陌生人在附近,陈安晏也必定会有所察觉。 只不过李彧李彧仿佛只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李彧在亲自确认过了之后,竟然将杨雄和薛启堂都“赶”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这时候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李彧和陈安晏两个人。 陈安晏觉得十分奇怪,他自然不会认为李彧是想要对自己不利。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虽说自己有病在身,但恐怕十个李彧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李彧如今这么做,让陈安晏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不论是杨雄还是薛启堂,都是他们在京城仅有的几个能够信任之人。 陈安晏对这两人的信任,甚至超过了李文栋。 可李彧竟然连他们都要瞒着! “皇上,您这是?” 陈安晏见到李彧似乎还在有些疑神疑鬼,忍不住问道。 而李彧仿佛是担心有人偷听他们说话,凑到了陈安晏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怀疑我身边还有可疑之人!” 这时候的李彧甚至都已经忘了应该自称为朕了! 陈安晏看他的神情,似乎的确受到了一些惊吓。 陈安晏顿时警觉了起来。 他拉着李彧的手,又仔细的听了听,可除了杨雄等人,陈安晏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看着李彧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李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可知道今日朕为何会让杨雄派人去保护你?” 陈安晏眼皮一跳,说道:“皇上难道不是因为担心臣在顺天府会有危险,这才会让杨大人派人来保护臣?” 可是陈安晏的心里清楚,若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李彧也必然不会有此一问! 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李彧却是有些无助的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朕虽出生皇家,可素来不谙那些权谋之术。所以即便是对你,也从未周全的考虑过你在京城的安危。” 李彧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自责。 陈安晏刚要说话,李彧却一边朝着龙案走去一边继续说道:“自你跟着朕到京城起,朝中上下应该就已经知道了你是我的人了!只是朕却好像根本无法庇护你,反倒是让你,一直在记挂朕在宫里的安危……” 陈安晏看着李彧,心里十分欣慰:“皇上能这般想,臣自然是受宠若惊。不过身为臣子,自当为君分忧,皇上能有此心,足见仁德宽厚!不过,既然皇上提及,臣也有一句谏言,望皇上务必记住!” 李彧连忙说到:“你说,朕听着!” 陈安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说道:“若是一世仁德宽厚,确实也能算是一代明君,但所谓姑息必然养奸,您也要学一些先皇的杀伐果断!身为君主,自然以江山社稷为先,若是杀一人就能稳江山,哪怕要杀的是臣,也请皇上不要心软!”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纸条(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彧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可能是陈安晏的这番话太过沉重,对如今的李彧来说,根本还接触不到陈安晏所说的那一个层面。 因为现在在李彧面前的,是齐太后这座大山。 若是不能顺利的掌权,陈安晏所说的那些都还为时太早!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李彧的话,而是说道:“皇上还没有说,为何会突然派人来保护臣!” 其实,陈安晏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会对李彧说这番话。 只是他心中实在觉得有些不安,因为他在南锣鼓巷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丁坚。 在这之前,自己一旦有危险,丁坚都会挺身而出。 可如今,丁坚已经死了一个月了,自己却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查找凶手。 尽管施镖头他们说,万通镖局会为丁坚讨回公道。 可看情形,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李彧见陈安晏不欲多言,也只能如此。 他在龙案上摸索了一番之后,拿出了一张纸条。 陈安晏接过一看,上面只有五个大字——陈安晏有难! 陈安晏一看大惊,连忙问道:“皇上,这是哪里来的?” 他一直以为李彧之所以会派人去保护他,只是因为心血来潮,却没想到是有人暗中通知了李彧。 而这个人必然知道其中的隐情,所以此人对于陈安晏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只是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为何那些侍卫,甚至是杨雄,对此事似乎并不知情。 而李彧接下来的话让陈安晏更加吃惊了! 只见李彧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又自嘲一笑说道:“这张纸条就放在朕的龙案之上。” 陈安晏奇道:“如此明显,难道就没有人发现?” 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寻常人就算是想要偷偷溜进来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悄无声息的来到皇上的御书房了! 李玉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再次摇了摇头。 陈安晏这时候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几步来到领域的身侧,低声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让杨雄退下的?” 这回李彧终于点了点头。 原来,李彧每日在上过早课或是早朝之后,都会回到御书房歇息一会儿,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李彧在用过午膳之后,又小憩了片刻。 在这段时间里,杨雄和他的手下应该一直都守在御书房的四周。 可当他睡醒之后,正想要提笔写字之时。却发现在镇纸之下竟然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陈安晏有难。 情急之下,李彧立刻找杨雄派人去保护陈安晏。 因为他知道今日是李文栋要求的三司会审最后一日。 只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将这纸条之事告诉杨雄! 虽说不知这张纸上所写的究竟是真是假,可李彧却不敢冒这个险。 除了担心陈安晏会在公堂上受到那些官员的为难之外,他也担心陈安晏会在路上发生意外! 因为这次陈安晏可以说是让单文柏栽了个跟头,倘若单文柏一怒之下破罐子破摔,为了保住单修。不惜对陈安晏不利。 如此一来,对于李彧来说,就得不偿失了! 李彧之所以会如此担心,是因为在过去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数年之前,有一个颇为正直御史言官,无意之中似乎找到了一些单文柏他们的罪证。 这些罪证一旦呈上朝廷,单文柏他们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只不过这个御史很清楚自己官卑职小,若是按照正常流程将奏折和罪证呈上朝廷,恐怕还没到李文栋那里就被齐太后那边的官员拦下了。 可以他的官职,未曾奉诏,根本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想过当街拦李文栋的轿子,可那时候单文柏他们已经有所察觉,恐怕只要他一露面,就会有杀身之祸! 无奈之下,他便设法买通了宫里的一个太监,想通过这个太监联系上赵公公! 因为他很清楚,这赵公公乃是忠君爱国之臣! 这些罪证若是能交到他的手上,应该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而且,用这个御史的话来说,他除了赵公公之外,谁都不信,那些罪证,他只想亲自交到赵公公的手里! 只是他们之间还有一道阻碍! 那就是在大梁,内监不得跟外臣结交! 这其实是祖上留下的规矩! 因为当年,李家在跟前朝争夺江山时,就曾利用了前朝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从他那里得到了宫里的不少消息! 虽说前朝皇帝刚愎自用、滥杀无辜,实在是一个昏君。 但那个太监传出来的消息,也确实帮了李家不少忙! 李家先祖在改朝换代之后,自然不愿这样的事再发生在大梁,于是便留下了这一道祖训,内监不得结交外臣! 如此一来之后,倒是也让朝中风气焕然一新! 在前朝,也有不少外臣结交内监,为的不过是想要知道皇上的心思! 通过投其所好,以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 因此,在大梁,宫里的太监除了出宫传旨之外,很少会跟那些朝廷大臣有什么联系,纵然是有些大臣想要铤而走险,也都十分隐蔽。 赵公公身为大内总管大太监,自然也必须遵从这样的大梁律例。 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个御史所说究竟是真是假,若这一切都是齐太后他们的陷阱,反倒是会让自己和李彧陷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两人就通过那个太监,约定在宫外一个隐秘之处见面。 那日,赵公公在确保李彧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出了宫。 可就在他赶到跟那个御史约定的地方时,却发现那个御史竟然已经被人抢先一步杀害了! 他所提及的那些单文柏他们的罪证,也都不翼而飞! 赵公公事后才知道,那位御史收买的那个太监,也是齐太后的人。 而且,在这件事发生之后,那个太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赵公公自然能猜到,这一切必然是齐太后他们所为,可他毕竟没有证据,根本没有办法指证。 李文栋在知道之后,虽说也十分不悦,可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说他下令顺天府追查,可查了几个月,根本就查不到什么线索,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对于这件事,李彧还有些印象。 所以他在见到这张纸条之后,自然担心起了陈安晏的安危。 若是齐太后他们再用这样的方法将陈安晏除掉,那么单修他们所犯之罪,自然都能轻松化解。 如今陈安晏倒是明白了,李彧为什么会如此谨慎! 想要在这些大内高手的守卫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张纸条放到李彧的龙案上。 陈安晏自问无法做到。 而且,此人的用意,陈安晏也一时之间无法猜透。 虽说如今看起来,此人好像想要向自己示好。 但是也不能排除,此人是为了将杨雄从李彧的身边调开,然后再想办法对李彧不利。 虽说这张纸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救了自己一回,但以他如今的立场,却也不得不变的如此多疑。 李彧见陈安晏的脸色变得似乎有些阴晴不定,他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他自然是担心自己的猜测得到了陈安晏的证实。 若是这杨雄也是齐太后他们的人,那他在公里,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陈安晏见到李彧如此,又联想到之前李彧让杨雄退出门外,也猜到了他他心中所想,于是立刻笑着宽慰道:“皇上不必担心,此事应当与杨指挥是无关!” 见到陈安晏如此肯定,李彧也立刻问道:“何以见得?” 陈安晏放下纸条,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说道:“皇上请细想,杨指挥室若是有不臣之心,早在江南就可对你我下手,又何须等到现在?再加上如今,皇上的安危可以说都在杨指挥使的手上,若是他想要弑君,皇上断无活路可言!” 李彧仔细一想,陈安晏说的确实不错。 杨雄若有二心,自己根本活不到今日! 且不说在江南的时候,赵公公和丁坚死的那晚,就是一个极佳的下手时机! 而且如今在宫里,李彧的一应吃穿,都是杨雄派人照看。 就算他要在宫里对李彧下手,只需在膳食之中也加上一些少见的慢性毒药,根本就无需用这调虎离山之计! 李彧默默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朕多虑了……”随即他又拿起那张纸条,说道:“可是这纸条……” 只见陈安晏也苦笑道:“这纸条从何而来,臣一时之间还无法参透!只是为了谨慎起见,以后皇上所到之处,都要先经过侍卫们的勘察,而且必须要有杨指挥使他们的贴身保护!” 陈安晏再次结果李彧手里的这张纸条,说道:“至于这个人,就交给臣去查!” 李彧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 随后陈安晏便将杨雄他们喊了进来,当着李彧的面,又将这纸条之事跟杨雄说了一遍。 李彧面有歉意,可杨雄却是笑着夸赞了李彧的谨慎。 如此,此事倒也算暂时过去了! 陈安晏又让杨雄将几个手下以及负责伺候皇上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叫了进来,仔细询问了这御书房今日直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陈安晏在听完之后也没有跟李彧解释,而是赶着去找李文栋,因为他还有一件事要找李文栋帮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圣旨(上) 离开御书房后,陈安晏直奔议事房。 而李文栋早就在那里等候。 见到陈安晏来了之后,李文栋便带着他又来到了一旁的那座小院。 虽说此刻的议事房里并没有其他大臣,但李文栋还是担心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而出乎陈安晏意料的是,李义竟然也在这里。 李文栋见到陈安晏一脸疑问,便笑着让李义来解释。 原来,在整个大梁,除了皇宫里的的那些大内侍卫之外,其他的都只能算是护卫! 这侍卫跟护卫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身份地位却相差甚远! 这侍卫出宫办事,代表的是皇上,再加上他们大部分都武功高强,所以那些外官见到这些侍卫之后无一不礼遇有加! 至于护卫,大多都是那些王公大臣请来保护自己府邸,除非这个王公大臣的身份地位在朝中无人望其项背,那他府上的护卫倒也能在外威风一番! 若只是寻常官员府中的护卫,其地位也只不过比那些家丁、杂役高上一些而已。 不过,虽说大梁所有的侍卫都在宫里,可实际上,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显示对朝中那些王公大臣的恩德,也会赏赐一些侍卫倒他们的府中! 一般来说,朝廷会根据那些王公爵位的高低,给他们的府上分派一定数量的侍卫! 按照规制,亲王的分派三十六人,郡王十八人,公爵十二人,侯爵八人,伯爵六人,子爵四人,男爵二人! 这些侍卫的一应吃穿用度以及俸银都是由朝廷支出! 一般来说,大臣的府上不会有侍卫,只会有护卫,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 例如,某位大臣要出京办差,皇上若是觉得这趟差会有危险,也会派一些侍卫沿途保护,这些侍卫便会听从那位大臣的调遣。 不过,这个大臣办完拆回京之后,皇上便会再次收回这些侍卫。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若是某位大臣立下大功,可皇上又不愿封爵,也会恩赏几个侍卫倒府上,以示恩宠! 只不过,这样的恩宠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这些侍卫在那些王公大臣的府上,身份地位都要比那些护卫高了许多! 这些侍卫虽然说起来是皇上恩赏给这些王公大臣的,但是实际上,只是暂住他们府上! 日后皇上想用他们的时候,随时可以再调进宫里。 因为身份的悬殊,在那些王公大臣的府中,也或多或少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被恩赏侍卫对于那些大臣来说,是一种荣耀,但实际上,这些侍卫在到了那些王公大臣的府上之后,根本就得不到重用。 因为这些王公大臣的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恩赏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是一种荣耀,但同时,也是皇上安插在他们府上的眼线! 在这些侍卫的监视之下,若是这些王公大臣有什么不臣的举动,这些侍卫必然会第一时间上报朝廷。 曾经,大梁有一位国公,在一次醉酒之后,只是稍稍埋怨了几句皇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府中的侍卫在听到之后便告诉了皇上。 皇上知道之后自然大怒,本欲将那位国公削爵为民,发配边塞。 不过在朝中大臣的劝谏之下,最终只是将那位国公软禁了起来。 自那之后,那些王公大臣也对侍卫们敬而远之,甚至有不少朝中一品二品的大员,每日都去向那些侍卫们请安! 这些侍卫们本身就是大内侍卫出身,所以想要进宫,只需在侍卫处登记一下,除了后宫之外,他们在宫里几乎可以说通行无阻! 不过所幸这种情形在几十年前已经没有了,那是因为那时候大梁出现了一位明君。 他发现这种做法极为影响君臣之间的关系,甚至有一些朝廷肱股之臣,因为没有去讨好那些侍卫,竟然被那些侍卫诋毁,弄的丢官罢职不说,甚至差点都丢了性命! 于是在他登基之后,便废除了这些规矩。 那些被赐到王公大臣府上的侍卫,不再有直接上书皇上的权利。 而他这么做,自然引起了那些被赐到王公大臣府上的那些大内侍卫的不满。 其中有一个王爷府上的侍卫,在受到了蛊惑之后,竟然想要进宫行刺皇上。 他利用自己侍卫的身份,轻松进了皇宫,就在他想要下手之际,所幸被其他大内侍卫及时发现,将其擒获! 而那个蛊惑的王爷,最终也被软禁至死。 自那之后,那位皇帝又下了一道旨令,凡被赐给王公大臣的侍卫,同样需要皇上的旨意。 就算是有密报呈送,也需经过侍卫处转呈。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吴王府的李义! 这位李总管虽说不是侍卫出身,但因为跟随李文栋多年,而且对李文栋有救命之恩。 再加上,在那次叛乱之中,李义也曾经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在先皇决定由李文栋当这个摄政王之后,便赐了李义侍卫出身,无需奉诏即可进宫,这也是为了方便李文栋日后执掌朝政! 陈安晏在听完之后,也不由称奇。 其实这恩赐侍卫的把戏,陈安晏自然在史书上看到过。 只是这位李总管,他发现自己还是对他有些小看了! 其实,是陈安晏来京城的时间太短,若是时间长一些,他便能知道这位王府总管同样的名声在外! 虽说他平时为人低调,但也好管不平之事。 只不过他不想给李文栋惹麻烦,这才一直没有去找单修他们的麻烦! 其实说起来,李义也曾经对单修他们下过黑手! 在数年前的一个晚上,李义外出办事,在回王府的途中,正好遇到了单修他们。 这四人刚去寻欢作乐,正要各自回府。 却遇到了一个姑娘。 单修他们色心又起,便上前对这个姑娘动手动脚。 若是放在平时,李义最多也就帮那个姑娘报个官。 可那天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李义便动了一个念头。 只见他掩藏好身份之后,便直接冲了出去。 单修他们自然想不到,在这京城之中竟然有人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对于他们来说,每日除了寻欢作乐之外,便是惹是生非! 而且,他们四个人各自还有一些护卫,总共有十多个人! 所以在见到李义之后,都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在这四人之中,就只有金云舟颇为圆滑,所以也上前想要劝李义不要多管闲事! 李义既然站了出来,自然不会就此退缩。 更何况,单修他们总共十几个人的三脚猫功夫,在李义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最终的结果是,李义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功夫,这十几个人就都已经动弹不得了! 所幸李义下手极有分寸,否则他们这些人的小命难保! 在第二天,这件事便引起了京城的震动! 京城四少被人殴打,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之事! 这四人家丁抬着,在京城挨家挨户的搜查,惹得民怨四起! 只是那日,李义蒙着面,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李义的相貌。 只能将身材相似之人统统抓起来,再严刑拷问! 这时候的李义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快,连累了数百个百姓。 就在他准备站出来承认此事的时候,还是李文栋出面摆平了此事! 后来,李义也向李文栋承认了此事是自己所为,不过,李文栋却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在对付单修他们这件事上,李义也算是跟陈安晏站在了同一阵线! 三人在进了小院之后,立刻有侍卫守住了门口。 相比之下,李文栋显然要比李彧沉稳的多! 虽说从他的脸上也能看出有些许紧张,可也只是在只有他们几人在场的时候,才些许表现了一些出来。 其实,他早就从李义那里知道了陈安晏并未受伤,所以也没有客套,而是直接问道:“可有什么头绪?” 李文栋问的,自然是那个朝着公堂上射箭的人! 在李义赶到公堂之时,杨雄已经回来了。 而且杨雄和陈安晏说话的时候都压低了声音,所以王府的那几个侍卫并没有听清,所以也不知道杨雄究竟有没有抓住那个刺客! 陈安晏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杨指挥使亲自去追,都没有追上,此人这个时候还在不在京城都不好说!” 陈安晏说的不错,从那人射箭直到现在,京城的几座大门一直没有关闭。 所以,若是这刺客已经离开京城,陈安晏一点都不会奇怪。 李文栋听了之后,又扭头看了看李义。 李义立刻上前说道:“根据马飞的话来看,这些人准备充分,显然是有备而来,想要将这些人找出来,恐怕并不容易!” 马飞正是李文栋派去保护陈安晏的那四个侍卫之一。 在陈安晏进宫之后,李义立刻询问了当时所发生的的全部经过。 只是纵然他们个个心思缜密、耳聪目明,但在南锣鼓巷的那些人,必定是有备而来,所以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查探! 而且,那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保护陈安晏,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圣旨(下) 见到李文栋和李义都沉默不语,陈安晏笑着说道:“王爷,李总管,你们不必担心,之前是因为没有防备。如今有王府的侍卫保护,相信他们也不敢对在下轻举妄动。” 李文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他叹了口气说道:“本王本以为在这京城之中,有马飞他们四人保护,应该足够了,说到底还是本王疏忽了。” 李义连忙说道:“其实王爷对陈大人的安全十分在意,这次是在下安排的不够妥当,还请陈大人不要怪王爷!” 陈安晏连到不敢,起身再次对着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臣在王爷府上叨扰已经扰了王爷的清净。如今还要王爷费神担心我这啊,无用之人。万望王爷和李总管日后莫要再说这自罪之词,臣实在愧不敢当!” 李文栋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杨雄没有第一时间将那此刻抓住,就如陈安晏所说,如今再想要将此人找出来,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若是不将此人找出来,不论是对于李文栋还是对于陈安晏来说,都如芒在背! 李文栋也知道,光凭顺天府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手,恐怕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他想让李义带些人在京城以及周边一带查看。 不过,这个提议还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李义是王府总管,他若是不在,李文栋做起事来总是不太方便。 而且王府的守卫同样不能松懈。 他们见陈安晏如此坚持,也只能暂时作罢。 如今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加强对陈安晏的保护。 既然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也只能暂时如此。 陈安晏突然想起,自己来找李文栋的“正事”还没办,只见他仔细听了听附近的动静,确定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数丈之内没有旁人后,才上前说道:“王爷,臣还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你但说无妨!” 陈安晏压低了声音说道:“臣想讨个旨意,在下次审理单修之前,不许任何人探监,包括崔尚书他们!” 陈安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光是单修,就连另外那三人也都不许探监!” 虽然陈安晏已经让大内侍卫以及王府的侍卫守在了顺天府大牢的门口,但是这么做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崔时敏身为刑部尚书,来大牢探查犯人也是他分内之事! 而且,那顺天府尹那顺天府尹唐大年显然是没有能力说服崔时敏他们的,所以只有李文栋下一道旨意,再加上有那些侍卫守着,这才不会让崔时敏他们去见单修! 李文栋在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虽然他十分相信陈安晏,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在他看来,崔时敏他们若是想要为单修设计口供,大可以利用之前的几天时间。 这个时候再禁止他们探监,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再看陈安晏,却似乎胸有成竹。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文栋的话,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在臣来之前,想必那位崔尚书已经来过了吧?他必然已经将那三司会审的过程禀报了王爷!” 李文栋冷“哼”了一声说道:“说倒是说了,只不过,想必跟实际情况相去甚远!” 崔时敏他们在离开顺天府之后,自然立刻赶到宫里,将这三司会审的结果呈报给李文栋。 之前,李文栋曾经说过,若是在七日之内无法将这几件案子审理完结,就让他们自己辞官。 虽说崔时敏他们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就算他们真的没有在七日之内将这几件案子审理完结,到时候必定也会有朝中的大臣为他们求情,所以这官位无虞。 不过,李文栋毕竟是摄政王,按照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要求,在目前的情况下,能不跟李文栋他们发生冲突就不要发生冲突! 所以,崔时敏也只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而已。 只不过,在他呈报的奏折之中,自然有不少主观臆测之词,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为单修开脱。 因为在审案之时出现了意外,案件并没有审完。 所以这份奏折是由崔时敏一人所写,因此萧子墨跟着崔时敏一起来见李文栋的时候,听到了崔时敏呈上的这份奏折,心中也略有不满! 只不过,在史苏平的暗示下,并没有发作! 而李文栋自然不会听信崔时敏的这一面之词。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倒确实也不能怪罪崔时敏他们。 所以,李文栋在思量之后,又给了他们三日时间,接着审理! 崔时敏他们领旨之后便离开了。 李文栋简单了听了一遍审理的经过后,也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单文柏他们会无耻到如此颠倒黑白! 不过,事实上,他也没有指望能够凭着这件案子就扳倒单文柏,否则,他必然会亲自审理此案! 所以,他见无法给单修他们定下实质性的罪名,就想着早些结案。 可如今听陈安晏的意思,似乎他还另有安排。 听到李文栋出言讽刺,陈安晏笑着说道:“王爷跟他们同朝为官多年,自然早就知道他们的为官之道,又何必动怒呢?” 李文栋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马上问道:“你还没说,如此安排到底有什么用意?” 陈安晏讪讪一笑,轻声说道:“王爷还容臣卖个关子,过几日应该能上演一出好戏!” 他见李文栋还是皱着眉头,又接着说道:“到时候还要请王爷稍稍配合才是!” 李文栋佯装生气,笑骂道:“你这既不告诉本王你的安排,又要让本王配合,你当本王是神仙不成?” 陈安晏也佯装请罪,说道:“王爷息怒,以王爷的才智,到时候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臣的把戏了!” 李文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就依你!” 随后,李文栋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下了一道圣旨给顺天府以及守在顺天府大牢门口的那些侍卫,要求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大牢! 在这些事都做完之后,陈安晏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所幸李义反应极快,见到陈安晏似乎有些不对劲,便立刻将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薛启堂过来把过脉之后,看其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李义见其神色有异,立刻问道:“陈大人没事吧?” 薛启堂却是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些大人,竟然让一个孩子累成这样……” 只见他在陈安晏的胸口为他舒了几口气之后,又看了看李文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见到陈安晏并无大碍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李文栋和李义面面相觑。 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毕竟只是一个患了重病的少年。 如今不论是李文栋,还是李彧,都在他的肩膀上压了重重的担子! 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陈安晏一手托着额头,强撑着说道:“王爷不要怪薛神医,他也是担心臣的病……” 其实,今日薛启堂会如此大胆,连他也没有想到。 不光是陈安晏,恐怕就连他那位曾在宫里当太医的先祖都没有想到,他的这位晚辈,竟然胆敢对当朝摄政王如此无礼! 见陈安晏替薛启堂求情,李文栋朝着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在陈安晏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李文栋似乎对那位薛神医产生了一丝好奇之心,他看着陈安晏问道:“那位薛神医究竟何许人也?” 他在朝中多年,见过的国医圣手也不在少数。 他们虽说个有本事,但在见到皇家的时候,却难掩起畏惧的神色! 可这位薛启堂竟然胆敢对他出言相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李文栋问起,陈安晏自然不敢隐瞒。 于是他便将在观潮亭跟薛启堂结识的情形说了一遍。 李文栋听了之后啧啧称奇:“按照你的说法,这些年里你见过成百上千的大夫,都治不好你的病,这位薛神医却有办法?” 其实,陈安晏原本不太想提及那个神秘人之事,因为当时就连丁坚似乎都对此人十分畏惧! 不过,他也知道。 就算自己现在不说,李文栋只要去问杨雄或是李彧,他们必然对这个神秘人有印象。 李文栋在听说了这个神秘人之后,也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看了看李义,只见李义也微微的摇了摇头。 显然,按照陈安晏的描述,李义自认功夫应该不是此人的对手! 若是这番描述之词是出自李彧或是其他同龄的少年,说不定李文栋还会有些怀疑。 不过陈安晏并非常人! 虽有重病在身,但眼界非常人所及! 陈安晏最擅长的是轻功,而那个神秘人展现出来的也是轻功。 所以,李文栋知道,陈安晏的描述必然是八九不离十! 不过,此人既然愿意出手救治陈安晏,想必应该也不是坏人! 李文栋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而薛启堂虽然无法用他的办法为陈安晏治病,但其尝百草,汇编成册,倒也让李文栋十分敬佩:“这薛启堂,倒也当得神医之名!” 第一百七十六章 柱国 陈安晏见李文栋既然已经下了圣旨,也就想着不再继续叨扰,准备先回王府。 毕竟还有不少王府的侍卫都还在午门外等候。 而李文栋每日国事繁忙,特别是年关已近,内务府有不少事都等着李文栋去安排。 过去有赵公公替他照看倒还轻松一些,如今只能事事亲为了。 除此之外,之前群臣已经同意将赵公公葬在皇陵,因为之前在皇陵之中并没有安排赵公公的位置,所以还要重新修建。 在陈安晏的劝说之下,李彧也并没有打算将赵公公的陵墓修建的太过奢华。 一方面,赵公公虽受先皇恩宠,对李彧又有养育之恩,但其身份毕竟只是一个太监。 李彧以大梁皇帝的身份,尊他为亚父,已经是无上的荣宠。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单文柏他们已经做出了退让,若是李彧再“得寸进尺”,恐怕到时候也会引起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从而成为单文柏他们的把柄! 另一方面,赵公公平日里本身就颇为节俭。 从他进宫这几十年里,几乎就没有给自己添置过什么东西。 而在赵公公屋里的那些摆件,按照李彧的记忆,应该都是先皇所赐之物。 因为之前李彧经常跑去赵公公的屋子,拿着那些东西问这问那。 而赵公公对这些先皇的赏赐,不论是来自何处,还是先皇赏赐的时间,他还都清楚的记得! 所以,在修建陵墓这件事上,李彧还是听了陈安晏的建议。 就在陈安晏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文栋见天色也不早了,便也跟陈安晏一起,返回王府。 就在他们刚走进了王府的大门,突然从不远处,出现了几乘轿子正朝着王府赶来。 不过,在快到王府的时候,另外几乘轿子都停到了一处拐角的地方,只剩下一人从最后一乘轿子上走了下来,匆匆朝着王府走了过来。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在王府大门外的这一条路上,似乎就没有人在这里坐轿或是骑马。 其实,这也是先皇赐给李文栋的恩赏。 在吴王府大门正对着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柱国”二字! 自大梁建朝一来,被封“柱国”的不过三人而已。 正常来说,这“柱国”一般是封赏武官,可先皇偏偏封了李文栋! 自那之后,凡是经过吴王府的,文官需落轿,武官需下马。 因此,尽管那人远远的看起来,似乎有些焦急,不过,却并没有忘记这里的规矩。 反倒是陈安晏,有几次坐薛启堂的马车,一直到大门口才下来!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他。 陈安晏虽说才智过人,但毕竟对于这京城中的事情所知不多! 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王府前面这一段路还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所幸李文栋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如今整个大梁还是他说了算,既然他都不在意了,那王府上下的其他人自然也都不会在意。 等那下轿之人走近了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刑部尚书崔时敏。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被单修的案子几乎压的喘不过气。 所幸他跟单文柏他们商议出了这个死不承认的计策,也算是能解燃眉之急! 虽说看上去似乎有些厚颜无耻,但只要能救单修,单文柏才不会管那么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单文柏也答应,若是单修此次能够脱险,他必有重谢。 另外,日后他也会对单修多加管教,至少才李承得到皇位之前,不再让他如此放肆! 单文柏能有如此的“觉悟”自然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位单公子在京城的名声,实在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若是不加以约束,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一个阻碍。 今日案子虽然没有审完,但在崔时敏看来,他们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因为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陈安晏的手上根本就拿不出别的什么证据。 虽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案子,必然跟单修都脱不了干系,但如今在朝中,也没几个人敢光明正大的跟他们对着干! 所以,崔时敏在向李文栋呈报了今日审案的经过之后,心中已是大定。 毕竟李文栋只是延后了三日而已。 三天的时间,陈安晏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更何况,如今陈安晏还遇到了袭击,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们只要等到三日之期一到,单修他们应该就能开释了。 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到时候还要想办法免去那几十下杖刑。 不过,就算免不了,单文柏也能接受。 用杖刑换一个谋逆之罪加上一个杀人之罪,自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因此,崔时敏在离开皇宫之后,便想着先去顺天府将这个喜讯告诉单修他们。 毕竟,如今单文柏确实不在京城。 而齐国公他们身份特殊,也不适合进大牢。 可是让崔时敏没想到的是,等他再次来到顺天府的时候,唐大年听闻了他的来意之后,竟然不让他去见单修! 不过这位顺天府尹自然挡不住那位刑部尚书。 在崔时敏带着官差来到顺天府大牢门口的时候,又被那些侍卫拦了下来。 让崔时敏恼怒的是,不管他如何发问,这些侍卫都闭口不言,只是一动不动的拦在了这大牢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崔时敏盛怒之下就要让手下硬闯,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似乎一言不合之下就要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的旨意终于到了。 按照旨意的意思,如今顺天府已经抓到了那些行刺高丽使臣的刺客,正在严加审讯,所以此刻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许探监。 崔时敏对此将信将疑。 虽说这两天确实传出了顺天府已经掌握了那些刺客线索。 可在这个关头,李文栋竟然下令封锁大佬,在他看来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可是,李文栋的旨意已经到了,若是他再硬闯,到时候追究起来,必然会治他的抗旨不尊之罪。 崔时敏再一想,最多也就只剩下三日而已,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得罪了李文栋。 于是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就在他再次离开顺天府之后,在刑部衙门的门口又见到了京城富商金承满 原来他知道今日是三三司会审的最后一日,所以想来看看另外三人有没有被一起审理。 其实在这四人之中,算起来应该是金云舟的罪最轻一些。 因为不论是在公堂持械行凶,还是在潇湘馆的命案,跟金云舟都没有直接的关系。 那齐舒予和王奕川,还有可能因为宿娼,连累他们的父亲。 而金云舟府中上下无人在朝中为官,所以金家其他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只不过因为这金云舟是媒合之人,到时候还是会受到杖刑,但比起另外三人,他所受的杖刑要减一等。 所以算下来这金云州应该是这四人之中,罪行最新的。 其实在过去这京城四少为祸京城的这么多年里,这位金少爷大部分时间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并没有深陷其中。 而且很多时候反而会在事后偷偷派人给那些受害的百姓送些银两。 至于另外三人,特别是单修,才是那穷凶极恶之人。 而金云舟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其父亲的教诲。 这位富甲一方的金老爷从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也很清楚。 纵然他们的金银再多,也没有跟官府争斗的实力。 所谓官字两个口,若是他们见财起意,那商人们也只能乖乖的把银两奉上。 若是稍有不从,便有可能落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的命运。 而这也是金承满此次来到刑部衙门打探消息的原因。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单文柏每次和崔时敏他们商议对策都没有通知金承满。 只是在每次需要银子活动的时候才会让他送银两过来。 而且单文柏他们,作为朝廷大臣,倒也能找个借口跟着崔时敏进顺天府大牢探监。 可金承满时至今日都没有见过金云舟。 虽说单文柏他们也带出了金云舟的消息,说是有他们的人照看,所以在里面还算过的去! 可金承满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别是最近两日连单文柏都好像出京了,而崔时敏又一直谢绝见客,金承满担心,这几人会将那些罪行都推到金云舟的身上,让金云周当这只替罪羔羊。 所以他才会如此匆忙的前来打探消息。 崔时敏因为在顺天府大牢被挡了回来,心中本就有些不满,所以听说金承满又来找自己,原本他并不想见。 不过念及这几日,金承满也花了不少银子。 不论是他,还是单文柏以及其他人,心里都很清楚,金承满所花的这些因子其实大部分都是用在了单修的身上。 再加上金承满平时不论是对他们这些人还是对单修他们,都颇为大方,这才勉为其难的与他见了一面。 金承满虽说担心金云舟的安危,但也不会直接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所以他便一直旁敲侧击的打听金云舟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七章 炼药 崔时敏有些不耐烦的将今日审案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些。 在听说今日并没有审理另外三人的案子之后,金承满似乎更加担心了。 因为从金云舟被关进大牢到现在,金承满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时间拖的越长,他的心里就觉得越悬。 崔时敏见他依旧一脸担忧,心中倒也有些不忍。 便又告诉了他一些他们之前的安排,同时,也告诉了金承满这个案子会在三日后重新审理,到时候金云舟便能开释了。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金承满还得花些银子。 其实,只要能将金云舟救出来,花上一些银子对于金承满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在听完崔时敏的“解释”之后,金承满依旧将信将疑。 他也知道这次所谓的三司会审,其实主要审理的是单修的案子。 后来虽然也加上了单修他们几人宿娼的案子,可金府上下并没有官员,所以,在金承满看来,这三司会审应该跟金云舟无关才是。 而且,对于金承满来说,他自然是希望金云舟越早出来越好。 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崔时敏,看看能不能提前想办法将金云舟开释。 并表示若是崔时敏在这件事中帮了忙,金承满必有重谢! 听到金承满的承诺,崔时敏倒是有些心动了。 他虽贵为刑部尚书,但论油水,刑部根本就比不上吏部、户部甚至工部这些衙门。 所以,对于金承满的这个请求,崔时敏有些心动。 其实,若是放在以前,别说是放一个像金云舟这样的“倒霉孩子”,就算是放一个杀人凶手,对于崔时敏来说,也并不是难事。 可如今,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这件案子,而且李文栋也十分重视。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连顺天府大牢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是去放人了。 崔时敏看了看金承满,在他那刑部衙门里来回走了几步之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如今若是想要将金云舟提前放出来,崔时敏能做的自然是来找李文栋。 否则,再去顺天府大牢时候,他必定又会被那些侍卫以及李文栋下的那道圣旨给拦回来。 于是这才有了崔时敏街头下轿直奔吴王府的场景。 只是等他跑到吴王府大门口的时候,李文栋和陈安晏早就进去了。 崔时敏连忙让吴王府的家丁前去通报,可他为了想要金承满的好处,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李文栋在回府之后,就不会再见客! 不过,崔时敏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在吃了李文栋的这道闭门羹之后,崔时敏又改称有事要找陈安晏。 可他没想到,那个家丁直接告诉他,陈安晏担心惊扰了王爷的清净,所以也不见客! 崔时敏自然知道这是陈安晏的借口,不过,他还是不死心,想要将陈安晏约到街头的那家龙头井茶铺。 可这次那个家丁的答复差点让他的鼻子都气歪了! 那个家丁对着崔时敏说道:“陈大人说了,他睡着了,所以不见客!” “睡着了还能说话?” 崔时敏虽然愤怒,却没有办法! 他可不敢在吴王府撒野。 因为崔时敏的心里很清楚,就算日后李承顺利登基,这位王爷的地位恐怕也无人能够撼动。 无奈之下,崔时敏只能离开。 而他,也因为这件事,对陈安晏的怨恨也更加深了! 李文栋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不见崔尚书?” 此刻的两人正准备用晚膳,家丁通报的时候李文栋自然也都听到了。 陈安晏无奈说道:“这位崔尚书到了王府先求见的是王爷,想必此事有些棘手,这才让他忘记了王府的规矩,既然是棘手之事,臣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其实两人都猜到了,崔时敏在这个时候前来必定是因为李文栋下的那道圣旨! 只不过如今,陈安晏还不想见这位刑部尚书。 因为在他看来,越是如此,自己的那个计划,到时候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在用过晚膳之后,陈安晏也很早就回到了和薛神医的小院。 因为算算日子,这寒症也应该要发作了。 果然,当天夜里,陈安晏的寒症又发作了。 折腾了大半夜后,陈安晏和薛启堂两人都几乎精疲力尽。 到了第二天,虽说陈安晏已经恢复了体力,可李文栋还是吩咐,让陈安晏留在瓦努休息。 陈安晏知道拗不过李文栋,只能答应。 虽说,陈安晏还想着去会同馆看看那些探子传回来的奇闻异事。 不过,留在王府,对如今的他来说,倒也算是一箭三雕之举。 首先,这王府中的侍卫在李义的单排下,分批次的保护自己。 如此一来,那些想要对自己不利的刺客,恐怕在短时间内难再有机会对自己下手。 其次,这吴王府十分清静,适合如今的自己休养。 再者,就是可以躲避崔时敏,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李文栋。 因为陈安晏很清楚,崔时敏必然会因为那道圣旨再来纠缠。 以他在刑部任职多年的经历来说,崔时敏必然能够猜到,虽然是李文栋下了这道圣旨,但也是因为受到了自己“挑唆”! 他若是无法改变李文栋的想法,就必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就算崔时敏的心里很清楚,他这么做,对于这个结果根本就于事无补。 但他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因为第二次三司会审是在三日之后,崔时敏为了阻止自己去找别的线索,必然会在这段时间里,对自己全方位的“打压”! 只要自己躲在王府闭门不出,那这位刑部尚书就只能去找李文栋理论。 可李文栋封闭顺天府大牢的理由十分充足,就算崔时敏有再多的借口,也必然无法在第二次三司会审之前踏进那顺天府大牢一步。 不过在吴王府休养的陈安晏道也没有闲着,他知道李文栋有些无法顾及内务府的事务,所以他便在府中,跟李义一起,为李文栋处理内务府的事物。 虽说两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李义在王府任总管多年。 这王府总管跟内务府总管道还有些相通之处。 至于陈安晏,他也借鉴史书上记载的一些对策来处理如今的内务府事务。 两人配合起来,到也十分顺畅。 只是如今待在王府,对于陈安晏来说,唯一有些不便的是,无法跟万通镖局的人取得联系。 虽说他们之间有着暗号,在以如今的形势来说,陈安晏确实不太敢冒这个险。 之前在顺天府大堂上的那支箭他还心有余悸。 至于薛神医,因为陈安晏没有出门,所以也留在了王府。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也教了杨雄一些辨别毒药的方法!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罕见的毒药,杨雄应该也能辨别一二。 其实,有不少毒药就算是薛启堂或是陈安晏在场,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因此,薛启堂倒也不必时时刻刻盯在那里! 更何况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陈安晏的病。 如今的他,也算是为薛家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再进太医院!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有了那位高人在背后“撑腰”,这太医院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只是为了薛家的那些先祖而已! 在处理了近日内务府的事务之后,陈安晏原本打算休息一会儿。 不过在见到薛启堂在看医书,也凑了过去! 薛启堂一见上他,倒也没有在意。 陈安晏看着薛启堂,眼珠一转,倒是生出了一个主意! 只见他笑盈盈的看着薛启堂说道:“薛神医,之前您给我吃的暖阳丹还有多少?” 薛启堂听了有些奇怪,因为在过去,陈安晏从来都不管这些。 不过既然他问起,薛启堂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打开看了看之后,说道:“约摸还有十多粒,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安晏没有回答,而是皱了皱眉接着问道:“那以后还要用别的什么丹药吗?” 薛启堂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道:“那是自然!”随后又算了算接着说道:“不过,那也得看你恢复的情况,如今看来怎么说也得一年以后吧!” 陈安晏的神情看起来对薛启堂的这个说法有些不满意。 只见他眼珠一转又接着问道:“那我还用不用吃些什么别的药?” 薛启堂白了他一眼说道:“以你的身体,再吃什么别的药也于事无补!”薛启堂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不论是暖阳丹还是之后的其他药,都只是辅助之用,真正能治你病的,还是得那个药!” 他指的自然是那个神秘人给的药! 不过,陈安晏就好像没有听懂薛启堂说的话一般,只见他走近了两步,缓缓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再吃一些别的药!” 薛启堂看上去有些不悦,冷声说道:“别的药?按照你那家丁的说法,这些年里你吃过的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都是些无用之药?” 陈安晏又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薛神医,我还是觉得得吃一些别的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炼药(下) 终于,在陈安晏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薛启堂终于还是离开了王府。 李义担心那些刺客会因为刺杀陈安晏未果而对薛启堂下手,也派了几个人保护他。 过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薛启堂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失望。 按照他给李义的说法,他想要给陈安晏再配上几种丹药,可没想到跑遍了京城的几大药房,都没有买到。 李义接过药方一看,确实都是一些罕见的药材,虽说并不名贵,但一般的药房确实很少有常备的。 李义身为王府总管,不过因为平时也跟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打过交道,再加上他本身也是个练武之人,所以虽然他不谙医术,可对这些药材倒也算是略知一二。 听说这些药材是用来给陈安燕治病之用,他也不敢怠慢,立刻抄录了一份,让王府的家丁出去打探。 随后他也安慰薛启堂,笑着说道:“老神医不必担心,此事就交给在下。若是在京城买不到,再请王爷出面,想必应该不是难事!” 其实,李义的心中也有些奇怪。 倒不是因为这薛启堂用到七八种极为罕见的药材,因为本身陈安晏的病也十分罕见。 李文栋在跟李义私下闲谈的时候也说过,陈安晏在跟着李彧来到京城之后,李彧也曾经想让太医看看能否为陈安晏医治。 对此,薛启堂倒是并不在意,可陈安晏却并不同意。 主要还是陈安晏信不过这些太医,齐太后把持后宫多年,相比之下,那些太医自然更加敬畏齐太后,而非李彧这个皇上。 若是这些太医在为自己诊治的时候,暗中用一些手段,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陈安晏的心里也很明白,之前丁坚请的那些大夫之中,有一些的医术恐怕不在太医院的这些太医之下,就像薛启堂,只是因为时运不济,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才没能进太医院。 不过,为了让李彧死心,陈安晏便让杨雄,暗中带着京城的几个名医到宫里,当着李彧的面为陈安晏诊治。 结果自然都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这些大夫都能诊断出陈安晏的内腑受损严重,筋脉之内寒气遍布。 他们之中,要么觉得这不过是寻常寒疾,服用一些温补的汤药就行。 要么觉得是受了某种内伤,需要调养。 还有一些似乎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候,李彧才相信,陈安晏所言非虚。 就这五六个大夫,竟然都诊出这么多不同的结果。 如此看来,陈安晏不愿让自己帮忙,确实是因为他这个“怪病”实在不同寻常,而并不是担心麻烦自己。 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能瞒住太多人! 事后不光是齐太后他们知道了此事,李文栋也听说了此事。 李文栋好奇之下,也差人去打探了消息。 在得知了诊断结果之后,才知道,他之前得到的那些关于陈安晏的消息都所言非虚。 这个少年所染之疾确实非同一般! 所以,李义也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治疗之法,所用的药材自然也跟那些寻常的药材有些出入。 李义觉得奇怪的是,在宫里有一座御药房,纵然薛启堂需求的药材再过罕见,在御药房内也多多少少都会备上一些。 按照陈安晏跟李彧的关系,只要他开了口,李彧自然不会拒接。 可薛启堂为何还要自己出去买药呢? 在听到李义如此帮忙之后,薛启堂也连忙道谢:“如此就先谢过李总管了!” 李义笑着说道:“老神医客气了,只要不耽误为陈大人治病就好!” 他倒是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因为照他看来,这些应该都是陈安晏的安排,薛启堂也未必知道陈安晏的心思。 若是在薛启堂面前提及,还是有些不妥。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薛启堂便回去了。 就在当天晚上,在王府对面巷子尽头的一间宅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他在房内的一个极为隐秘之处找到了一个信笺,不过,他并没有打开,而是放到了怀里,就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这个信笺便到了施镖头的手上。 他在看过之后,皱了皱眉,立刻唤来了几个手下,吩咐做事! 再说李文栋。 他今日在回到王府之后,便听李义说起了薛启堂外出买药之事。 他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陈安晏曾经向他提过,薛启堂如今拿来为他治病的丹药是来自那个神秘人! 所以,尽管他对于这位杭州名医尝百草的精神颇为敬佩,但却不认为薛启堂的医术有多高明。 如今听说医治陈安晏还要其他的丹药,倒是让他对薛启堂开始另眼相看了。 在他看来,李义的安排已经算是十分妥当。 其实,在李文栋回府之前,李义派出去的家丁已经将这些药材都采办回来了。 只不过,薛启堂似乎对其中几味药材的品质有些不满意。 李义虽对药材略知一二,但要让他辨别药材的优劣,可就有些为难他了。 薛启堂虽说已经收下了这些药材,但看上去似乎还是忧心忡忡。 李文栋也想看看这薛启堂到底在炼什么药,便跟着李义去了陈安晏他们的小院。 见到李文栋他们过来,守在门口的王府家丁连忙前来行礼。 从这两个家丁的口中得知,薛神医拿着那些药材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而且,从他回来到现在为止,薛神医好像一直都在炼药,只不过,每次过不了多久,他就把药倒了重新再炼。 在李文栋他们来之前,已经有四次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从小院出来了。 以他的听力,自然听到了李文栋前来的声音,所以便迎了出来。 “薛神医这是?” 就在陈安晏刚出来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看样子,薛启堂又倒了一锅。 面对李文栋的疑问,陈安晏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王爷见笑了,薛神医是在为臣炼制丹药,只不过这药材有些不合,所以在炼制的时候可能达不到薛神医想要的效果。” 李义连忙说道:“是在下考虑不周,本以为按照老神医的单子,将这些药抓来就是,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讲究!” 大家心里很清楚,这必然怪不得李义。 因此陈安晏立刻说道:“李总管严重了,说到底这也是为了在下的病,李总管对在下如此费心,在下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我等对这炼药都一窍不通,若是薛神医因此有得罪人王爷和李总管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陈安晏都这么说了,李文栋他们自然不会跟薛启堂计较。 不过他们也有些担心,若是薛启堂没有炼成这丹药,会不会影响给陈安晏治病! 这时候李义忍不住说道:“宫里御药房里的那些药材想必都是千挑万选下的精品,陈大人何不……” 他话没说完,不过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义是想让陈安晏跟皇上求一些。 不过,陈安晏在听了之后,脸色却有些正了起来。 而李文栋也没有接话,这时候李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只见陈安晏缓缓说道:“在下知道李总管关心在下的病,只是,那御药房的那些药材,都是皇家之物!皇上虽能恩赏,可在下未曾建功,皇上又以何借口赏赐给在下?” 他看了看李文栋,又接着说道:“而且,这御药房归内务府所管,王爷又是内务府总管,这么做岂非陷王爷于两难?此例一开,受益的恐怕是齐太后他们!这些药虽说颇为罕见,但因为所用之人不多,所以价格也不算贵,在下想想办法,若是京城没有,就托人去附近州县看看,应该能找到薛神医满意的药材!” 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李义这才明白为何李文栋刚才闭口不言,不由叹道:“陈大人心思缜密,是在下疏忽了!” 陈安晏却是连道不敢:“李总管也是为了在下的病,又何须自责?”他偷偷的朝着小院里瞄了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薛神医的性情古怪,其实再过几个月才用的上那药,薛神医就想着早些炼制,是我们唐突了!” 李文栋这时候才正声说道:“老神医是未雨绸缪,若是我大梁的官员都能有此心,又何惧那北周西夏!” “王爷说的是!” 陈安晏和李义都出声附和。 既然那位性情古怪的薛神医在炼药,李文栋和李义便没有进小院就离开了。 陈安晏在回去之后,才舒了口气! 这时候,薛启堂带着几瓶丹药和书册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看都没看陈安晏一眼,便直接坐在了桌前,将药瓶都放在了桌上。 “你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听到薛启堂这么问,陈安晏心中一惊,随后又摆出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老神医哪里的话,您为我治病,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说您的坏话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炼药(下) 今日,是陈安晏服药的日子,薛启堂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毕竟已经有过两次服药的经历了,虽说过程有些痛苦,但他倒也并没有担心。 跟之前的两次一样,陈安晏服了药在“折腾”过了之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薛启堂则是在将陈安晏的反应和身体状况都一一记录下来之后,才去休息。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还是留在了王府,并没有跟着李文栋去皇宫大内。 到了辰时三刻的时候,突然有人前来通禀,说是有人听说王府想要采办几味罕见的药材,他们听闻之后便送过来了。 王府的那几个下人都听说了薛启堂要买一些罕见的药材。 而且昨日稍晚的时候,李义派出去的人也将这些药材都凑齐了给薛启堂送了过去,但这位老神医似乎对这些药材的品质并不满意。 所以今日有人将药材送了过来,他们也不敢自作主张的收下,便去请了薛启堂亲自去看看。 李义也听说了此事,他倒是比薛启堂去的还要快一些。 就在薛启堂刚刚走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这位王府大总管正拿着几味药一会儿仔细观瞧,一会儿又放在鼻前闻闻,似乎是想要辨一辨这些药材的优劣。 只不过,他看了一会儿,始终不得要领。 见到薛启堂来了,他也很自觉的退到了一旁,让薛启堂亲自查看。 而薛启堂见了之后,眼睛一亮,看上去对这些药材十分满意,便付了银子都收下了。 就在那人刚要离开的时候,薛启堂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将那人喊住。 原来薛启堂又仔细看了看,此人送来的药材质量都不错,但数量都不多。 其实,这也能理解,毕竟这些都是些罕见的药材,其中有好几种,就是一年都卖不了一斤半斤的。 更何况这些药材的品质都不错,此人能将这些药材都凑齐,也属实不易了。 薛启堂想了想之后,跟那人打听了药铺的名号,又询问了几句,只见那人连连点头,接着便离开了。 薛启堂将那药铺的名号和地址记下之后,又跟李义商议道:“李总管,往后在下可能会为了试药,要时不时的采办一些药材,不知到时候能否请王府的家丁跑一趟,让他们送来?” 李义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他接过那药铺的名号和地址一看,这家药铺名叫同济堂,并不在内城,而是在外城。 也难怪昨日派出那么多家丁,竟然没有打听到这么一家药铺。 只见李义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为何不让家丁直接将药材带回,还要让那些药铺的伙计跑一趟?” 在他看来,若是让家丁直接将药材带回,也能节省一些时间,薛启堂也好早些拿到药材炼药。 李义起初还以为,薛启堂是觉得太过麻烦王府的家丁,这才如此安排。 所以他也特意这么问,若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便做主,买药之事直接由王府家丁代劳。 可没想到薛启堂听了之后,却是大笑了起来:“李总管果真对药材不太熟悉!” 随后,他便将如此安排的理由说了出来。 原来,这药材跟其他的货物不同。 一般来说,这药材的来源分为三种,要么是采药人从山野之间采摘所得,要么是以特殊方式自己制作,再要么就是自己培育而成! 这也导致了每一种药材都有自己独特的药性。 特别是一些自己培育的药材,若是稍有差池,其药性就可能会相差千里。 所以除非是照着大夫的方子去药方抓药,否则,像薛启堂这般,对药材品质要求极高,所求的又是一些颇为罕见的药材,药房必定会亲自派人运送! 而且,照薛启堂的猜测,这间同济堂虽说一次性将这么所罕见药材都备齐,必定也不容易。 所以就算王府的家丁带着他的单子前去,他们肯定还是要花上一两个时辰来准备,根本就不可能立即将药材带回来。 而薛启堂倒是能利用这段时间,做一些炼药的准备,因此,算下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李义听了之后,有些汗颜。 他可能没想到,只不过是买一些药材,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薛启堂微微一笑,对于这些药材,他还有一件事要请李义帮忙。 那就是陈安晏的病极重,所以他对药材的品质要求很高,虽说这次同济堂送来的药材都还算的上是上品,但日后送来的也必须都要经过薛启堂的检查才行! 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李义自然也应下。 因为这次送来的药材数量其实并不多,所以李义便亲自帮薛启堂将那些药材送到了小院。 陈安晏在得知此事之后,便又嘱托李义,若是日后同济堂的人将药材送到王府之后,薛启堂极有可能已经在位炼药做准备,想让对方直接将药材送到这里,让薛启堂检查。 随后,陈安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李义接着说道:“不过,这里是王府,寻常百姓都不得随意进出,所以那同济堂的人将药材送来之后,李总管可安排一到两个侍卫,陪同其一起来此!” 李义听了之后,连连赞道:“还是陈大人想的周全。” 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早就有这样的顾虑,不过因为顾及陈安晏的颜面,所以并没有提出。 如今,既然陈安晏主动提及,对他来说倒也算是能给李文栋有个交代。 就在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李义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些药材都被放在了那个小药房内,不过薛启堂似乎对这些药材根本就没什么兴趣,而是继续翻着医书。 反倒是陈安晏径直走向了那些药材,在其中摸索了一番之后,竟然翻出了一张纸条。 一眼扫去,落款之处正是万通镖局的印记。 原来,这一切都是陈安晏的安排。 自从他搬到王府之后,便一直在寻找,继续跟万通镖局联系的方式。 原本陈安晏倒是想将会面的地方放在庆元楼,可在李文栋的旨意下,王府的那些侍卫都跟自己跟的很紧。 虽说施镖头的武功,要胜过这些侍卫。 但这些侍卫也都贴身保护李文栋多年,以他们的谨慎,迟早会看出破绽。 之后,两人暗中商议之后,施镖头又在王府对面的巷子尽头,置办了一处房舍。 虽说相隔不远,但王府侍卫众多,而且武功都不俗,不过,以陈安晏的轻功,再加上其处事谨慎,所以在那里碰面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如今情况有些不同了! 陈安晏在得知京城之中有人要对他不利,而且身手远胜自己,所以如今他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因为对方既然选择对自己出手,必定会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若是再一个人出府,就十分危险了! 他在昨天夜里,将信笺放到了那间房舍,已经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所以,在短时间里,他和万通镖局的人,都不会再去那个房舍。 思量之下,陈安晏才跟薛启堂定下了这个计策。 那些所谓的为陈安晏治病所需的罕见药材,自然都是出自薛启堂的手笔! 他家中经营药铺多年,再加上以他对药材的了解,自然很轻松的找出一些十分罕见的药材,基本不可能在同一个药铺买到。 而且,就算将这些药材都买全了,薛启堂也可以借口品质不佳! 这同济堂自然是施镖头安排的! 如此一来,日后只要陈安晏想要见万通镖局的人,只要让薛启堂写个药材的单子,再让王府的人送去便成了! 至于送来的那些药材,以薛启堂的本事,再加上王府原本为他们准备了不少常见的药材,这位老神医时不时的就炼上一些治头疼发热、刀伤跌打的药,再通过同济堂出手,还能“补贴家用”! 陈安晏很快就看完了施镖头的回信。 他们也听说了陈安晏遇袭的事,只不过奇怪的是,最近江湖上应该没有什么高手进京。 事实上,一般来说,江湖中人很少会来京城。 因为大部分的江湖中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有命案在身! 就算是那些受人敬仰的江湖大侠,哪怕他们杀的是贪官污吏、盗匪马贼,但毕竟为律法所不允! 至于那些江湖败类就更不必说,他们的双手大多都沾满了鲜血! 而京城,大梁帝都所在! 除了宫里的数百个大内侍卫之外,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以及数万禁军镇守京畿! 这些江湖中人,虽说身手不错,可一旦被官兵发现,只要紧闭城门,到时候就插翅难飞! 判监坐牢又怎比得上闯荡江湖逍遥自在? 所以,很少会有江湖中人愿意来京城。 也正因为如此,一旦有江湖中人来京城,必然逃不过万通镖局的眼睛! 莫非要杀自己的,原本就是这京城里的人? 如今在京城里,唯一跟自己有过节的,就是齐太后他们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们所为? 第一百八十章 再审(上) 不过,既然万通镖局的人已经在查了,那自己暂时也可以松一口气。 如今,官差在明,万通镖局的人在暗。 只要那些人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必然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既然同济堂的这条线已经通了,那日后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跟万通镖局联系了。 很快,就到了李文栋要求的这第三日。 刑部衙门的官员很早就来到了吴王府,来通知陈安晏。 这第二次三司会审依旧是在顺天府的大堂上,时间也跟上次差不多。 而在那刑部官员离开不久,杨雄也来到了王府。 李彧还是担心陈安晏会有危险,便派杨雄前来保护他。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让杨雄先回宫,等下午审案的时候,直接去顺天府。 杨雄倒也并未多想,便应下了。 因为他从踏进王府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王府对陈安晏的保护十分严密。 就算是自己想要出手偷袭陈安晏,恐怕也不容易。 而且,在他跟李义的交谈之中,也得知,下午陈安晏去顺天府的时候,李义也做了周详的安排。 相比之下,因为分派了一些人手在顺天府大牢,反倒是保护李彧的人手有些不足,于是问清时辰之后便先行回宫了! 而为了避免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李义足足安排了三十个王府侍卫。 要知道,李文栋平日里在内城走动,身边最多也就十二个侍卫。 而这三十个侍卫,除了沿途保护陈安晏的安全之外,等到了顺天府,李义还安排其中的二十个侍卫分散到顺天府的周围。 如此一来,就算再有人想要以弓箭偷袭陈安晏,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相比李彧以及李义他们的紧张,陈安晏反倒显得十分轻松。 在薛启堂的“监督”下,陈安晏在用过午膳之后,还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李义也多次派人前来催促,怎奈陈安晏一直没睡醒。 若不是薛启堂在那里看着,恐怕李义早就进来将陈安晏叫醒了。 眼看就要耽搁了,陈安晏这才悠悠醒来。 不过看其精神似乎确实好了不少。 面对李义的催促,陈安晏依旧显得不慌不忙。 由王府直接去顺天府,反而要比从皇宫去顺天府近了不少。 再加上这次有这么多侍卫保护,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等他们到顺天府的时候,唐大年早就在外恭候。 因为看时辰,陈安晏他们确实晚到了一些,而且,崔时敏他们都已经早早的在这里等候了。 就在陈安晏准备进去的时候,又从外面来了一行人。 驻足一看,正是单文柏以及齐国公他们! 上次他们为了配合审案,借口外出办差,都没有过来。 后来得知,审案还算顺利。 虽说有可能会因为单修他们宿娼而受罚,但这已经算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到时候再由齐太后出面,那几十下杖刑也极有可能免了! 单文柏他们也从眼线那里得到消息,说是陈安晏因为在京城遇袭,所以在上次审案之后,一直都待在王府,并没有跟什么人来往过! 所以,在单文柏他们看来,今日这这堂审过之后,单修他们必然会被释放! 因此,他们今日前来,一方面是为了给单修他们撑腰,因为在之前的那一堂,他们从崔时敏那里得知,陈安晏在审案之时咄咄逼人。 纵然他们早就商议好了说辞,但单修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另一方面,也是想在审完之后直接将他们带回去! 相比陈安晏因为睡午觉迟到,单文柏他们则是特意晚来一些。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若是来的早了,在审案之前,恐怕还得跟陈安晏客套几句,毕竟他代表的是李文栋! 而且,他们几人之中,一人是吏部天官,一人是当朝国公,王翰采的官职虽然要低一些,但也是堂堂二品大员。 一般来说,身份越是尊贵,到场就越晚!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陈安晏作为听审,竟然也来的这么晚。 唐大年在见到单文柏之后,也有些头大。 上次在审案的时候,面对崔时敏和陈安晏的发难,他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如今又多了单文柏他们,这堂案审下来,对他来说,恐怕又是一场煎熬。 单文柏他们在进顺天府的时候,直接将陈安晏无视了,陈安晏自然也乐得清闲,径直走向了大堂。 至于那些保护陈安晏的侍卫,已经按照李义的吩咐四散开来。 见到单文柏他们来了,崔时敏他们也连忙起身客套了几句。 而陈安晏看了看,杨雄还没来,随后他便自顾自的走向了公案下首的位置。 就在他准备坐下来的时候,王翰采出声训斥道:“齐国公和单尚书在此,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有什么资格坐那个位置?” 如今的王翰采,越看陈安晏越来气! 如果不是陈安晏,那李彧早就命丧江南! 而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虽然说不上把局势搅的天翻地覆,但也算是让不少人萌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只不过这一切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就算不上是什么好事了。 再加上,这次陈安晏将单修他们的牵扯了进来,王翰采本就是一个性情火爆之人,自然要借这个机会对陈安晏发难。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还是直接坐了下去,这让王翰采十分不满。 就在他想要继续训斥的时候,只见陈安晏缓缓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桌上。 众人仔细一看,正是之前李文栋给他的那块令牌! 只是,这块令牌的权利虽大,却还是堵不了王翰采的嘴。 只见他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拿着鸡毛……” 只是这次,他话并没有说完,就被单文柏打断了:“陈大人是奉王爷之命,前来听审,自然是有资格坐那个位置,我们还是赶紧入座,莫要耽搁了审案!” 王翰采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将李文栋的令牌比作了鸡毛,毕竟还是有些不妥。 李文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自己恐怕还是有不敬之罪! 单文柏看似在为陈安晏说话,实则是在给自己解围! 果然,王翰采再看陈安晏的时候,只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王翰采正想要再次训斥,却见到了单文柏的眼神。 于是只能强压住自己的怒火,跟单文柏他们一起入了座。 升堂之后,崔时敏先将上次审案的结果简单说了一遍。 针对于李文栋要求的潇湘馆的命案、单修在公堂持械行凶以及单修他们宿娼一共三件案子进行审理。 那日其实已经审理了两件案子,那就是潇湘馆的命案以及单修的宿娼! 至于另外三人的宿娼一案,倒是暂未提及。 就在崔时敏说道此处的时候,陈安晏突然说道:“另外三人宿娼一案就不必审理了,就按照单修的判罚,同罪便是!” 听到他这么说,王翰采跟齐国公又不乐意了。 他们从崔时敏那里得知,崔时敏为了替单修在潇湘馆的命案之中脱罪,不得已跟陈安晏做了交易,让单修认下了宿娼之罪。 但是他们的儿子并没有犯下其他的罪行,所以也不需要做这样的交易。 齐国公还未发话,王翰采却是冷笑着说道:“这案子尚未升堂审问,陈大人竟然有如此要求,不知陈大人视大梁律法为何物?” 其实,这不过是王翰采强扣在陈安晏头上的帽子而已。 因为其实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 牢里的那几位公子哥的命运究竟如何,根本就不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而是掌握在如今堂上的几个人的手里。 因为他们究竟是想认罪还是不认罪,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他们可不敢违逆自己父亲的意思。 所以,陈安晏这么说,只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几人的态度而已。 不过,既然王翰采如此抗拒,而且齐国公似乎也并不愿意他的儿子认罪,那陈安晏倒是想到了一个能让他们心生嫌隙的对策。 陈安晏看了看单文柏后淡淡说道:“既然王大人觉得认个宿娼之罪都这么困难,那下官倒是觉得那潇湘馆的命案也应该严谨一些,重新审理的好!” 如此一来,就轮到单文柏不满了!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深究起来,那潇湘馆的命案单修未必就能脱罪。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向崔时敏使了个眼色。 崔时敏只能皱着眉头说道:“陈大人,那件命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审完了吗?单公子理应无罪才是!” 陈安晏却是摆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道:“崔大人说的是,本来下官也觉得应该如此。但今日王大人以大梁律法教训下官,下官自然不得不重新考虑!” 听到他这么说后,崔时敏和单文柏都看向了王翰采。 王翰采也是一脸憋屈。 虽说,其实以他们在官场多年的城府来说,自然也看出了陈安晏这么做,是想要挑拨他们的关系,但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他们自己,所以还是有些顾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再审(中) 而此刻单文柏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十分不悦。 这也难怪,在他看来,齐舒予他们三人的性命加起来也没有自己儿子的性命重要。 若不是因为齐太后的关系,单文柏才稍稍对齐舒予另眼相看,否则,以齐国公这般平庸之辈,单文柏根本就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至于另外两人,一个是王翰采之子,自己对王翰采有提携之恩,另一个是富商之子,单文柏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那日,在公堂之上,陈安晏就利用这潇湘馆的命案差点将单文柏问的哑口无言,所以,此案对于单文柏来说,自然是不愿在上面多加纠缠。 不管怎么说,对于他和单修来说,认下这宿娼之罪,自然要比被判杀人之罪更加容易接受。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见他们之间已经隐隐有了一丝嫌隙,自然不愿放过这火上浇油的机会。 只见他笑盈盈的说道:“既然王大人深谙大梁律法,下官也定当谨记在心。如此就麻烦崔大人重新开始审理吧!” “这个……” 听到陈安晏的话,崔时敏显然有些犹豫,如今单文柏和齐国公都在堂上。 如今的他,不管是做出哪种选择,势必会引起其中一人的不满。 单文柏可以不给齐国公面子,但他可不敢。 因此,这个时候崔时敏也只能看向单文柏,想看看他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事情,都是单修引起,单文柏必然不可能作壁上观! 果然,单文柏这时候装模作样站起了身。 先是朝着齐国公拱了拱手,随后才说道:“既然陈大人是代表王爷前来听审,那自然是照陈大人的意思去办!” “可是……” 眼看王翰采似乎不敢顶撞单文柏,这时候齐国公也只能硬着头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单文柏直接打断了:“国公请放心,不会有事!” 齐国公虽然有些不满,但见到单文柏神情坚决,也只能暂时如此。 单文柏在入座的时候又特意俯身在齐国公的耳边小声说道:“此等小案,有齐太后为我等周旋,还请国公成全!” 齐国公一想,确实如此。 宿娼对于他们这样的王公大臣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况且,齐太后知道自己这位国公父亲的性格,所以曾经交代,让齐国公在外多听单文柏的安排。 因此,齐国公也算是勉强同意了。 至于王翰采,单文柏知道他根本不敢反对,所以在说完之后直接看着陈安晏,似乎想说,这么安排是否满意! 如此局面,是陈安晏有意为之,所以他自然不会反对! 如此一来,这四人的宿娼之罪便算是定下了! 那日单修已经画押签供,按照陈安晏的要求,崔时敏也派人将齐舒予他们三人传来公堂,让他们就这宿娼一案签字画押! 虽说之前单文柏他们买通了狱卒,让他们对这几位公子稍加照看。 但如今看来,虽说在牢中不过十日,但还是消瘦了不少,倒是惹的齐国公和王翰采一阵心疼。 在他们的授意之下,齐舒予和王奕川倒是很快就画了押。 倒是金云舟有些犯愁。 因为这堂上另外三人的父亲都在,唯独自己的父亲不在。 在被关进大牢之后,他也一直在担心。 因为金承满曾多次告诫,防人之心不可无,再加上在这么长时间里,金承满都没有进大牢看自己! 所以,他也有些怀疑单文柏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虽说眼前的这一份的确只是宿娼一案的供词,但竟然没有经过审理,就直接让他画押,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崔时敏沉着脸催促道:“金公子,齐公子和王公子都已经画了押了,你还在等什么?” 显然,金云舟的迟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金云舟一看,齐舒予和王奕川果然已经画了押。 而且,他大致看了两眼,他们两人的供词跟自己手中的这份供词相差无几! 不过,金云舟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案子尚未审理……” 只是他话没说完,崔时敏就呵斥道:“你们几个宿娼,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金云舟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跟着单修他们吓唬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再加上在这堂上,除了崔时敏他们三个主审之外,还有单文柏他们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金云舟自然一下子就慌了神。 因此,尽管他担心这其中会有陷阱,但还是无奈的画了押。 在确认了这三份供状无误之后,陈安晏再次命那些侍卫将他们三人重新关进大牢! 齐国公他们自然不肯! 在他们看来,既然案子已经审理完了,就没有再回大牢的道理! 不过,他们随行的家丁怎么拦得住这些侍卫! 眼看齐舒予他们又被带走了,齐国公忍不住怒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单文柏也在一旁冷笑,如今齐国公出面他自然心中暗喜。 虽然他们都是齐太后的人,但这位齐国公毕竟是齐太后的父亲,身份尊贵! 如今尽管还只是国公,但实际上,他的地位已经直指王爷! 若是日后李承真的夺得了皇位,齐国公封王也是指日可待! 所以,此刻由齐国公出面,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是最愿意看到的事! 而面对齐国公的发难,陈安晏似乎并不慌张,反而看上去好像早有准备。 只见他立刻起身反问道:“敢问国公以及各位大人,他们三人所判的是何罪?” 齐国公他们一时之间不明白陈安晏这么问的目的。 不过,这宿娼二字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齐国公也不愿说出口,便看向了崔时敏。 崔时敏身为刑部尚书,自然没有这些顾忌,于是沉声说道:“他们所犯乃是宿娼之罪!” 陈安晏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请问崔尚书,被判罪之人,一般在何时开释呢?” 崔时敏下意识的说道:“若无恩赦,自然是在受过刑罚之后……” 他刚说道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按照他的这个说法,齐舒予他们尚未受过刑罚,自然不能释放。 而且,齐国公他们还想着通过齐太后,免去他们的这些刑罚! 如此一来,确实是自相矛盾! 只见陈安晏淡淡说道:“就如崔尚书所说,判罪之人需在受过刑罚之后才能开释,更何况,他们所犯的乃是宿娼之罪。按照大梁律例,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莫非国公以及几位大人也想在这顺天府的大堂上受这几十下杖刑?” “你敢!” 王翰采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之前他不愿王奕川认罪,有很大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 按照大梁律例来说,官员子孙若犯宿娼之罪,那官员也需同罪! 陈安晏如此拐弯抹角的说了一通,就是在告诉齐国公他们,若是他们今日想要将齐舒予他们带走,那他们这几对父子必须在这里受杖刑六十! 所以,现在看起来,陈安晏再次将齐舒予他们关起来,反倒是在为他们考虑。 不过,王翰采他们显然不会相信陈安晏会有如此好心。 面对王翰采的咄咄逼人,陈安晏只是淡淡的说道:“那不知王大人是想跟令公子在这里受杖刑呢还是让令公子继续在这里待上一日?” 王翰采自然不愿意受杖刑。 只不过他也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 这时候,单文柏终于发话了:“陈大人的意思,他们明天就能开释?” 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今日这些案子审完之后,几位主审必定会将审理的结果告知王爷。算时间,明天应该是上朝的日子,想必王爷明天在早朝的时候回提及此事,到时候必然给各位大人一个说法,到时候是罚是赦就看王爷的意思了!” 单文柏他们一听,确实如此。 若是只让他们的儿子受这刑罚,虽说有些心疼,但也算是一个教训。 可若是让他们自己也一起受罚,起码在颜面上就有些过不去,特别是单文柏! 这位单尚书素来爱面子,在他看来,若是今日在退堂之后,他们前去疏通,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更何况,今日在这里,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将齐舒予他们带走。 因为光凭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可能从这么多侍卫的手里将这几个公子哥带出大牢! 想通此处之后,单文柏也小声跟齐国公他们说了几句,算是统一了意见。 如此一来,这宿娼一案倒也算是审完了。 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个案子——单修在顺天府公堂上持械行凶! 不论是对与单文柏和崔时敏来说,还是对于陈安晏来说,这应该是在这三个案子中,最为棘手的一个案子了 因为这个案子一定坐实了,就可被视为有谋逆之嫌,若是真的深究起来,恐怕牵连甚广! 崔时敏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此案已结,那就开始审理最后一件案子,也就是单修涉嫌在顺天府公堂持械行凶一案!” 就在他刚想要说此案依旧没有原告,想要替单修开脱的时候,陈安晏却抢先说道:“此案也不用审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审(下) 听到陈安晏这么一说,这堂上所有人听了都是一愣。 之前那两件案子不再详审,是因为陈安晏和崔时敏各自退让了一步,而且,显然是单修他们占了便宜。 因为陈安晏放过的,是单修的杀人之罪。 而单修他们认下的,不过是宿娼之罪。 相比之下,寻常百姓若是犯下杀人之罪,大多都会被判斩刑。 至于单修这样家世的公子,一旦被定罪,纵然有单文柏上下疏通,就算不死,至少也得关个几十年。 到时候,虽说有单文柏在外打点,但这让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在牢里待上大半辈子,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且,单文柏他们的心里也很清楚,就算他们不跟陈安晏做这样的“交易”,恐怕单修他们摆脱那宿娼之罪,恐怕也不容易。 因为那日虽说金云舟包下了那潇湘馆,但实际上还是有几个潇湘馆不愿得罪的客人,他们必然看到单修他们在潇湘馆寻欢作乐的场景。 而且,那潇湘馆里的女子以及老鸨,他们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硬骨头。 上次审案的时候,虽说一直在帮着单修说话,但他们也无法保证,若是陈安晏动用一些手段,这些人还能不能如此听话。 所以,在单文柏他们看来,跟陈安晏的这个“交易”应该是稳赚不赔的! 尽管这宿娼的杖刑他们还要想办法,可在单文柏的眼中,这几十下杖刑相比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如今陈安晏竟然说,这三件案子之中,罪行最重的公堂持械行凶一案也不用审理了,这让单文柏他们都摸不着头脑!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也算是做好的充足的准备,只要唐大年不开口,那他们就有为单修脱罪的余地。 哪怕是退一万步将,就算唐大年禁不住陈安晏的威逼,将当日发生的经过说出来,那他们也早就准备好的别的说辞。 就算不能全然脱罪,他们也必然会设法将单修的罪行降到最轻。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 还是单文柏最先回过神来,他立刻又朝着崔时敏使了个眼色。 崔时敏轻咳了两声说道:“陈大人,你说的此案也不用审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连萧子墨和史苏平也都看着陈安晏,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安晏看了看堂上的三位主审,又看了看单文柏他们,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如今这些人的神情看起来着实有趣。 像萧子墨和史苏平他们,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而崔时敏看上去十分疑惑。 至于单文柏他们,除了不解之外,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陈安晏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缓缓说道:“关于单公子在公堂持械行凶一案,下官虽然是亲眼所见……” 陈安晏说到此处的时候,单文柏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这个说法,他还是在暗示单修有罪,因此,单文柏自然想要为单修说两句话。 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出口,陈安晏又看了看唐大年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唐大人不愿出来作证,那下官也没有办法。上次在公堂上,崔大人也因此跟下官争论了一番,因此,下官认为此次接着审理,也不会有结果。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早些结案。” 唐大年的脸色明显有些尴尬,因此,在陈安晏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别的地方。 而萧子墨和史苏平听了之后,十分惊讶。 特别是史苏平! 朝中上下事后都知道,为了将单修他们送进大牢,陈安晏之前也算是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以病躯在大牢待了一晚。 要知道,陈安晏本身患的,就是体寒之症。 而大牢之中大多都是阴冷潮湿,陈安晏在里面待上一晚,属实十分危险 而且,如今朝中上下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人,而单文柏他们是齐太后的人。 所以,大家都猜测,陈安晏这次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打击齐太后他们的势力。 虽说在整个夺位计划中,单修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但因为单文柏的关系,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尽力营救。 毕竟这单修是单文柏的独子,他自出生以来,都受到单家所有人的宠溺。 其中,除了单文柏之外,最为甚者要数单修的奶奶,也就是单文柏的母亲! 这单修从小到大,老夫人都将其视为心肝宝贝! 因此,在单修出事之后,老夫人已经几度昏厥,如今还卧床不起。 这也是单文柏不计后果,解救单修的原因之一。 按照大夫的说法,若是老夫人一直这么为了单修的事伤神,恐怕有性命之忧!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齐太后他们还想方设法说服了史苏平来劝说陈安晏,试图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史苏平最后甚至不惜想要使用武力胁迫! 可如今,陈安晏竟然主动说此案不必审理,实在让他们有些出乎意料! “这个……” 陈安晏如此“痛快”倒是让崔时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萧子墨和史苏平。 两人的神色看起来虽然有些意外,但似乎今日并不想沾这趟浑水。 崔时敏没有办法,只能再向单文柏求助。 他也不敢相信陈安晏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单修,担心陈安晏这么做是另有目的。 单文柏在看了看堂上的三位主审之后,也没有避讳,而是直接问道:“陈大人用潇湘馆的案子换了宿娼案,却不知打算用这件案子换什么?” 崔时敏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也不相信陈安晏会这么好心,这么轻易的放过单修。 经过单文柏这么一“提醒”,他们都猜测,陈安晏这么做,必定另有所图,只是不知他是想要银两还是权势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大笑了起来:“单尚书,您多虑了!” 只见他站起了身,看了看唐大年接着说道:“我大梁朝廷,向唐大人这样的三品知府,在单尚书面前都只能唯唯诺诺,更何况是下官这个九品官?” 这下,让堂上的这些官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陈安晏的这番话,在乍听之下,似乎是在向单文柏示好! 似乎想要通过不再审问单修在公堂持械行凶来博得单文柏的好感! 可众所周知,陈安晏是李彧的人,所谓各为其主,陈安晏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除非是他在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尽管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但这个时候,他们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重视,反倒是生出了一些鄙夷! 特别是萧子墨! 他虽未涉足党争,但对于陈安晏抵京之后的一些动作还是颇为敬佩。 不论是跟那些高丽使臣交涉,还是替李彧抵挡齐太后他们的明枪暗箭,陈安晏都做的不错。 另外,他也从宇文大学士那里听说,这位臣大使,不论是学识还是涵养,都算得上是上佳之选! 可如今看来,却也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工于心计的伪君子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察觉这公堂的上方似乎有动静,立刻大声喊道:“什么人!” 很快,留在顺天吧保护陈安晏的那十个王府侍卫也察觉到了,立刻分了几人冲了出去。 而这时候,崔时敏他们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他那日可是亲眼见到有人朝着公堂上射箭,在杨雄那一阻之下,那箭差点射中了自己,崔时敏还记忆犹新! 不过,就在唐大年准备分派人手,前去围补的时候,那些侍卫却都回来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人也跟在后面一起进了这大堂。 众人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大内侍卫指挥使杨雄! 只不过,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难看。 堂上的这些人也很快就猜到了缘由,杨雄必然是听到了陈安晏所说的,不再审理单修的罪行。 原来,今日,杨雄在稍稍耽搁之后,便赶来了顺天府。 不过,他在见到那些王府侍卫在顺天府附近散开之后,便也偷偷的摸到了大堂附近。 上次被那刺客逃走,杨雄自然也有些郁闷。 于是特意找了高一些个地方观察,想看看那人今日还会不会出手! 在这顺天府衙门里,最高的自然是陈安晏他们所在的大堂屋顶了! 因为当时陈安晏在跟崔时敏他们说话,再加上杨雄特意轻手轻脚,根本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所以连陈安晏都不知道,这房顶上竟然还有人。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他们说话,杨雄都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陈安晏说出那一番听上去像是在讨好单文柏的话之后,杨雄大怒之下,步伐稍稍重了些,这才被陈安晏听到脚步声。 杨雄如今作为李彧的贴身侍卫,必然已经是李彧的人。 而陈安晏如今这么做,显然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原来是杨指挥!” 单文柏见到杨雄之后,也算是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设宴 “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单文柏毕竟是吏部尚书,又是顾命大臣,杨雄虽然不喜欢单文柏,但也不能直接将他无视。 既然并没有人偷袭,众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自从上次陈安晏在公堂差点中了那一箭之后,顺天府以及五成兵马司的官差已经在京城分派人手,仔细搜查。 再加上,之前发生的太后中毒以及高丽使臣遇刺,如今的京城之中,官差四处可见。 而且,今日随陈安晏一起来的,还有几十个王府侍卫,所以纵然那刺客的武功再高,恐怕也不敢贸然出手! 只不过,因为近日里接连发生了太多事,倒是让大家都有些精神紧张了。 杨雄既然来了,自然也要给他看座。 虽说如今的大梁重文轻武,而杨雄和唐大年同为正三品,可唐大年还是很“自觉”的将杨雄的位置安排在了自己之前! 正常来说,平时审案的时候,最多也只有一两个王公或是官员听审。 可今日,在这大堂之上,除了三位主审之外,竟然有多达六位王公官员听审,也让这顺天府的大堂显得有些拥挤了。 不过,既然陈安晏已经这么说了,崔时敏自然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他很快就派人将单修传到了公堂之上。 而单修见到杨雄也在堂上的时候,连忙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单文柏的身前,显然是对那日的杨雄还心有余悸。 而单文柏见状,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大家都能看出,单文柏对杨雄的不满。 而杨雄却依旧盯着单修,眼露凶光,吓的单修不住的哆嗦。 这时候的崔时敏好像担心陈安晏会反悔一般,立刻让人写好供状,先给陈安晏过目之后,便直接让单修画押了! 随后那些被借调在此的侍卫们,再次将单修押回了大牢。 虽说单修还在哭喊着让单文柏救他出去,不过这次单文柏倒是没有多言,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单修被带走。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陈安晏已经在这件案子上,给了他们台阶,所以自己也不便得寸进尺。 而且,单文柏也知道,就算此刻让陈安晏放人,陈安晏必然还是会用跟之前说服齐国公他们一样的理由将单文柏挡回去。 所以单文柏也懒得自讨没趣! 除了陈安晏之外,恐怕所有人都没想到,今日的三司会审,竟然会如此轻松的审结。 如此一来,可能朝中的一些大臣以及京城那些等着看戏的百姓都会有些失望。 单文柏也觉得今日这案子审的太过顺利了,担心陈安晏会有什么小动作。 可是他再看了看那摆在崔时敏面前的那几分供状,实在想不出陈安晏还能有什么后手。 单文柏曾任职刑部尚书,对于大梁律例十分熟悉。 他也很清楚,今日作为主审的崔时敏,也是此中的一个好手。 既然这些供词崔时敏都看过,想必其中也不会有什么漏洞。 因此在单文柏看来,若是陈安晏是想在那供词上做文章,必然是行不通的。 这时候,崔时敏又将今日的这几份供状交给肖子墨和史苏平看了看。 虽说这次三司会审的经过十分可笑,但这堂下的陈安晏以及单文柏他们,背后代表的是目前大梁最强的两个势力。 所以既然这已经是他们双方商议之后的结果,萧子墨他们自然不会再强出这个头。 所以,他们两人也都很痛快的在上面签了字。 随后,崔时敏便将这些供状以及上次单修所签的两份供状放在一起,准备在退堂之后,呈送给李文栋过目。 只要李文栋没有异议,那这几件案子也便算是正式结案了。 这时候,崔时敏察觉到了单文柏的眼色,于是起身笑着说道:“诸位大人,既然今日这几件案子已经结案,而诸位大人也为了这几件案子,在这段时间劳累奔波,不辞辛苦。不如这样,今晚本官在天外天设宴,不知诸位大人可愿赏光?” 这自然是单文柏的意思。 对于他来说,能如此结案自然是最好。 不过,他还是想看看陈安晏今日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转变,想看看陈安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与此同时,按照单文柏的想法,若是能将陈安晏拉拢到他们那边,那也是最好不过了! 因为如今自从赵公公去世之后,李彧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帮手。 在齐太后他们看来,李彧在这些年里,不过是靠着“名正言顺”这四个字在苟延残喘罢了。 虽然在他们看来,李彧和那些老臣将赌注压在了陈安晏的身上,看起来确实有些可笑。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陈安晏确实有过人之处,就连宇文德荣也在他们的面前夸赞过陈安晏的博学。 所谓此消彼长,若是能将陈安晏拉拢过来,那李彧的身边就剩下杨雄这个武夫! 在此之前,赵公公的武功比杨雄还要高,可依旧不能解决李彧的困境。 所以,若是只剩下杨雄,齐太后他们根本就不担心。 等到李彧十六岁之后,李文栋摄政王的权势都要归还给大梁皇帝,到那个时候,齐太后他们便能趁机出手,夺取李彧的皇位。 李彧距十六岁还有三年多的时间,若是任由陈安晏为他谋划,三年多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 所以,单文柏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削弱李彧实力的机会! 这也是他授意崔时敏,在天外天设宴最主要的目的! 在这次三司会审之中,单修是人犯,而单文柏作为单修的父亲,所以若是由他设宴,确实不太合适。 崔时敏作为主审,自然没有这些顾忌。 这天外天乃是京城最好的酒楼。 据说,京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在宴请一些重要客人的时候,都会选择在天外天! 因为不论是那些厨子的手艺、新鲜的食材、还是富丽堂皇的装饰,在整个京城都无出其右! 不过,因为这些原因,这天外天的花销也是远远超出寻常的酒楼。 一般来说,在寻常的酒楼里,不到十两银子就能置办一桌普通的酒席。 而较好的上等酒席,也不过十几二十两! 但是在天外天,最普通的一桌酒席,就要几十上百两,这几乎已经是一个知府一年的俸禄了! 不过,单文柏要在那里设宴,自然不用他自己掏银子!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那个金承满近日为了金云舟的事,多次奔波。 今日,也算是将金云舟的案子一同审结。 因此,在他看来,让金承满掏个几百两银子置办几桌酒席,也算不上什么过分的要求。 就在崔时敏说完之后,他和单文柏首先看向了萧子墨和史苏平,虽然他们心里清楚,这次设宴的目的是试探陈安晏,但这萧子墨和史苏平,一人是大理寺卿,一人是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所以依礼也应该先看他们的意思。 萧子墨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崔时敏会在这个时候设宴邀请他们。 毕竟在之前那次三司会审之时,崔时敏还跟陈安晏在这公堂之上唇枪舌剑般的“交手”!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崔时敏又接着说道:“萧大人、史大人和本官同为三司官员,大理寺和都察院又对刑部有监察之职,本官还有许多地方要向两位大人请益,还望两位大人莫要推辞!” 萧子墨的品级要比崔时敏低了几级,他见崔时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不去恐怕有些不妥,便笑着说道:“崔尚书言重了,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旁的史苏平也附声,算是答应了! 至于单文柏他们,也都装模作样的算是应下了。 随后,崔时敏才看向了杨雄:“不知杨指挥使可愿赏脸?” 杨雄却冷冷说道:“下官肩负护卫皇宫之职,不便外出赴宴,还请大人见谅!” 杨雄的话也在崔时敏的意料之中,不过,他其实也没打算邀请杨雄。 只不过,如今杨雄已经位居三品,他也不得不客套一下。 既然杨雄不愿来,也正中崔时敏和单文柏他们的下怀。 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试探陈安晏,若杨雄真的去了,对他们来说,反倒是有些碍手碍脚! 至于唐大年,崔时敏也算是给了些面子。 毕竟在单修的案子中,唐大年并没有出来指证,也算是给了单修脱罪的机会。 面对崔时敏的相邀,唐大年自然不敢拒绝。 这个时候,崔时敏才看向了陈安晏,只见他笑着说道:“陈大人初到京城,此宴也算是给陈大人接风,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在他说完之后,这堂上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崔时敏他们真正想请的,是陈安晏! 而且,不论是萧子墨还是单文柏他们,都很想知道,陈安晏今日所为,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见陈安晏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想必崔尚书也知道,最近有人想要对下官不利。那若是下官赴宴,正好遇上刺客不幸身亡,那旁人会觉得是谁下的手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抗旨 崔时敏听了脸色有些尴尬。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陈安晏最近遭遇过行刺。 若是今日陈安晏真的赴宴,却又遭到行刺的话,不论是朝中的官员还是京城的百姓,恐怕都会认为这是单文柏他们派人所为! 崔时敏这时候又看了看单文柏,只见单文柏微微的点了点头。 崔时敏的脸色立刻恢复如常,又立刻笑着说道:“陈大人请放心,本官今日便将那天外天包下来,必定不会有闲杂人等进出,以确保陈大人的安全无虞!” 听到他这么说,萧子墨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也不禁暗叹,崔尚书他们好大的手笔! 天外天可不是寻常的酒楼。 除了养廉银子之外,就拿崔时敏这个从一品的刑部尚书来说,一年的俸禄恐怕也只够在天外天摆上两桌酒席,而且还只能是最普通的那种。 所以,若是真的想要包下这天外天,恐怕得近万两白银。 虽然,这堂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包下了这天外天,也必然不会是崔时敏或是单文柏他们付银子,但萧子墨对于单文柏他们竟然如此重视陈安晏感到有些吃惊。 因为不论是萧子墨还是史苏平,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虽说崔时敏对他们颇为客气,但实际上,今日他们要宴请的主角是陈安晏! 而在过去,单文柏在结交朝中官员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大的手笔! 所以,如今堂上所有人都看陈安晏的意思。 若是今日陈安晏真的赴宴,恐怕也会在这段时间成为京城里的一个谈资。 不过,陈安晏的回答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大人费心了,不过,下官身体不适,今日恐怕不能赴宴!”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单文柏他们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反倒是萧子墨,在听到陈安晏拒接了之后,倒是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不过,还没等崔时敏他们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若是到了明日,崔尚书还有此意,下官倒是乐意之至!” 他这么一说,又让堂上的这些官员十分不解! 他们一时之间都想不通今日和明日的区别。 不过,在这些人之中,还是单文柏的反应最快。 他立刻猜测是因为陈安晏身体的原因,所以也立刻堆笑说道:“既然陈大人今日不便,那就改到明日,几位大人都意下如何?” 单文柏问的,自然是萧子墨和史苏平! 崔时敏以及王翰采他们都是齐太后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如今既然陈安晏松口,他也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他早就听说了陈安晏的怪疾,虽然并没有亲眼所见,但还是听说了,陈安晏每隔数日都会发作一次! 所以,单文柏猜测,可能是到了陈安晏发作的日子,所以不便赴宴! 其实,这也正中单文柏的下怀! 今日,虽说陈安晏并未深究单修的那几件罪行,但单修他们毕竟还被关在大牢。 若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在明日设宴的话,单修他们也能顺利的从大牢里出来。 到时候,双方握手言和,再让单修他们认个错,皆大欢喜! 听到单文柏这么安排,萧子墨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便都应下了! 在今日升堂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在这大堂之上会剑拔弩张,可谁都没想到,竟然会是此刻的这一派祥和! 只不过,这其中唯独有一人的脸色铁青,跟单文柏他们有着鲜明的对比! 此人自然是杨雄。 一开始,陈安晏拒绝了崔时敏今日的宴请,杨雄今日心里虽说对陈安晏十分不满,但既然陈安晏拒绝了,在他看来也总算是有点骨气! 可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有后面的这一番话! 杨雄实在难以理解,陈安晏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相信陈安晏会被判李彧,可是,这次明明是一个对于单文柏的好机会,陈安晏却一而再的放过单修! 而且,如今竟然还有意赴单文柏他们的宴! 王翰采他们也早就注意到了杨雄的不满,不过,他们却并未收敛,反而像是在向杨雄挑衅一般! 其实,这个时候,所有的案子已经审结,他们也都能离开了。 杨雄原本是想找陈安晏问个清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如今,自己在这顺天府的大堂上,就好像是一个小丑一般,心中大为光火! 就在他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突然间,在他的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只见他冷笑数声之后,朝着单文柏他们说道:“那几个纨绔子弟还被关在大牢里,几位大人也高兴的太早了吧!” 王翰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想必杨指挥使对大梁的律法不太熟悉,既然今日这三司会审都已经结案了,单公子他们几人所犯的不过是宿娼之罪,至于其他的罪名都是无稽之谈,明日上朝禀明王爷之后,自会将他们开释!” 杨雄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一样,虽说满脸的不耐,但还是听王翰采说完了。 随后杨雄再次大笑着说道:“几位大人莫非忘了一件事情,当初下官去潇湘馆捉拿他们几人,可他们非但不从,甚至还对下官出手,这可是有不少人亲眼所见……” 齐国公显然没有听明白杨雄的意思,以他国公的身份,自然看不上杨雄这个小小的三品指挥使。 因此,如今案子都已经审完了,他见杨雄还在这里聒噪,自然十分不悦,于是还没等杨雄说完,他就打断道:“那又如何?” 杨雄见齐国公开了口,倒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冷笑着出了顺天府的大门! 齐国公还以为杨雄是害怕自己国公的身份,所以看上去有些得意。 不过,他再看向单文柏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单文柏他们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才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在他的追问之下,崔时敏才缓缓说道:“那日,杨雄奉八王爷之命前去潇湘馆,但单修他们动手了……” 齐国公还是没有明白,奇道:“动手又如何?杨雄他们不也动手了吗?竟然出手那么重,把他们的腿都打断了!” 在他看来,这次的案子完结之后,还要去找一找那杨雄麻烦! 虽然那日他们就已经安排了大夫去给单修他们医治,但就从刚才齐舒予他们上堂的情形看来,他们几人腿脚还是十分不便! 而且,据那个大夫所说,杨雄在打断他们腿脚的时候,并未留手。 这也是齐国公对杨雄不满的原因之一。 这时候,单文柏终于忍不住说道:“八王爷如今是摄政王,他下的令就相当于圣旨,杨雄是奉他的命去抓人,单修他们反抗就等于是在抗旨!” 齐国公一听,脸色顿时也变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在为这三司会审的几件案子谋划,早就把单修他们对杨雄等人动手之事给忘了! 虽然这抗旨之罪不在三司会审的几件案子之中,但只要杨雄提出,必然不会善了。 杨雄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都看向了陈安晏。 只不过,他们此刻的眼神,早就没有之前的那般“友善”! 那齐国公和王翰采,两人甚至面露凶光,仿佛要把陈安晏吃了一样。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陈安晏的计划!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陈安晏会在这两次三司会审的时候,放过单修! 因为他们也很清楚,虽然这几件案子,单修确实做了,但陈安晏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就算陈安晏一直纠缠不清,到时候,朝廷最多也就会给单修一些不轻不重的刑罚。 而且,在这几件案子之中,大部分都是跟单修有关,齐舒予他们所牵扯的,不过是一件小小的宿娼之罪。 这自然不是陈安晏想要的结果,以他们对陈安晏的了解,陈安晏必定是想要将他们四人一同判罪,以此来打击他们! 于是才会转而谋划给单修他们定下这个抗旨之罪! 如此一来,因为这三司会审的结果已定,所以单文柏他们也不会再深究这其中的细节。 明日在早朝的时候,若是突然提出这抗旨之罪,单文柏他们必定难以招架! 到时候一旦定罪,就算能够保全性命,恐怕也有几十年的牢狱之灾! 可单文柏还是有些不明白,若这都是陈安晏的安排,那杨雄为什么要提前说出来呢? 因为杨雄今日将这抗旨之罪说了出来,单文柏他们还有一夜的功夫可以去商议对策! 如此一来,等到明日上朝的时候,陈安晏若是再提此事的话,他们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说不定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而单文柏再看陈安晏的神情,此刻的陈安晏看起来好像也有些意外! 这倒是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不过,纵然如此,单文柏还是冷笑着说道:“难怪陈大人如此大方,原来是有这样的安排!” 陈安晏却是苦笑着说道:“大人多虑了,下官倒确实没有想这么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反常 这时候,王翰采也按奈不住,冷声说道:“这若不是你的安排,今日你会这么好心?” 从刚才陈安晏说单修之案不必再审开始,他就一直怀疑陈安晏别有用心。 只不过见到单文柏他们都在向陈安晏示好,他心中虽有不满,但却并没有说话。 如今,见到陈安晏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他自然也不再顾忌。 这个时候,陈安晏知道就算他再怎么辩解,恐怕单文柏他们也不会相信,便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那些王府侍卫离开了。 虽说按照王翰采他们的意思,想要将陈安晏留下,看看陈安晏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还是被单文柏拦下了! 因为从陈安晏的神情来看,他在听到杨雄说出那番话之后,看上去明显有些意外,这样的神情不似作伪! 而且,按照他对陈安晏的了解,若这真的是陈安晏的计划,他大可以在每天早朝的时候再发难,根本不必再找个时候由杨雄说出来!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陈安晏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杨雄并不知道陈安晏的计划,只不过因为陈安晏今日的表现实在让他难以接受,这才想起单修他们抗旨的行为,以此来警告单文柏他们。 然而,不管是哪种可能,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如今知道了此事,所以还有时间给他们去设计一个对策,不至于在明天上朝的时候被问的哑口无言! 因为今日审案“顺利”,所以此刻时辰尚早,陈安晏在离开顺天府衙门之后,并没有直接回王府。 因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所以他让老杨他们绕道去皇宫。 他们这一行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杨雄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 陈安晏见了,也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杨雄必然是有意在此等候自己,否则,以他的脚力,恐怕都快到宫里了。 其实杨雄在离开顺天府衙门之后,心里也有些忐忑。 因为以他在这段时间里,对陈安晏的了解,以及从之前陈安晏对待丁坚的态度就能看出,陈安晏绝非贪生怕死或是贪权好利之人。 而他和陈安晏之所以选择辅佐李彧,他们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为了找自己的亲人,一个是为了查自己的身世!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李彧才能帮助他们! 所以,他绝对相信,陈安晏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背叛了李彧。 因此,杨雄离开顺天府衙门之后,一个人走在街上,也突然意识到了。 既然自己能够想到单修他们的抗旨之罪,以陈安晏的聪明才智,自然早就应该想到了。 而明日上朝的时候,必然会提及这次的三司会审,所以陈安晏极有可能会在那个时候指控单修他们的这个罪名。 至于三司会审的几个案子,杨雄虽然对大梁律例只是略知一二,但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要拿他们手上的那些所谓的“证据”给单修他们定罪,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不论是崔时敏,还是单文柏,甚至是王翰采,都对大梁律例十分熟悉,所以,纵然陈安晏绝顶聪明,也最多只能从其中占些小便宜。 所以,此刻的杨雄反倒是有些懊恼,担心自己的莽撞破坏了陈安晏的计划! 因此,他才故意放慢脚步,想在这里等陈安晏。 不过,其实陈安晏也能理解杨雄的不满。 今日之事恐怕换成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所以,杨雄今日这么对他,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陈安晏让老杨把车赶到杨雄的旁边,随后掀开帘子,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杨雄。 此刻从杨雄的脸上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心思,而他在看到了马车上的陈安晏之后,特意看了看左右,才上了马车。 这些王府里的侍卫都知道陈安晏和杨雄的关系,而且李文栋和李义也曾经交代过,对待杨雄不可无礼。 所以他们都并没有阻拦。 只不过,在杨雄上了马车之后,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就连赶车的老杨也没有听到两人在里面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是,就在马车到了午门口,两人准备下车的时候,老杨已经察觉到了,杨雄原本一脸凝重的神色,如今看起来十分轻松。 还是在陈安晏的提醒下,杨雄才再次摆出了一副不满的神情,先陈安晏一步下了马车,进了皇宫。 而陈安晏则是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进了皇宫之后,杨雄自然是直奔御书房。 如今的杨雄,每日保护李彧的时间已经超过过去赵公公每日陪伴李彧的时间了。 这也难怪,赵公公的武功毕竟高出杨雄不少,所以杨雄自然不敢大意。 而且,之前赵公公还要负责一些内务府的事务,所以,远没有如今的杨雄这般“清闲”! 而陈安晏在进宫之后,则是去了议事房! 他今日进贡,并不是要来见李彧,而是有事想要请李文栋帮忙! 其实前后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陈安晏便出了宫带着那些侍卫回了王府。 听说就连那高丽使臣前来,说是有事要跟陈安晏商议,都被挡了回去! 至于另一边,单文柏他们的欢喜早就被杨雄的那句话给打散了。 如今他们都在担心,明日早朝的时候,一旦陈安晏或是杨雄将单修他们抗旨一事提出的话,那他们该如何应对? 至于萧子墨和史苏平,他们自然也都很识趣的早早离开了。 毕竟照眼下这个形式,单文柏他们想必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在天外天设宴款待他们了! 虽说崔时敏还是客套了几句,但他们也都推脱衙门有公务,不便前来,也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而单文柏他们在离开顺天府之后,又到了一处隐秘的场所,一边商议对策,一边又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其实按照刚才的形式来看,单文柏并不确定那杨雄所说是否是陈安晏的安排。 不过不管如何,他也不能冒险,既然杨雄已经提出了,那他们自然也要早做准备。 而且,在这两次审案的时候,陈安晏的表现都十分反常,他们也顺势将这看成了是最坏的打算。 至于崔时敏,却并没有跟他们一起。 毕竟他作为这次三司会审的主审,还是要第一时间将审理的结果呈报给李文栋。 不过,他们也约好了晚上的时候再一起商议对策。 而且,崔时敏去找李文栋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之前李文栋所下的那道圣旨! 今日,在单文柏他们准备离开顺天府的时候,再次去了顺天府的大牢,想要询问一番当日在潇湘馆跟杨雄动手的详细经过。 之前他们虽然在暗中派人多次跟单修他们联系,但那时候,他们所关注的并不在此,所以,他们想要了解当日的一些细节,也好帮他们商议对策。 可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顺天府大牢的门口,那些侍卫竟然还守在那里,不光是崔时敏、单文柏他们进不去,就连齐国公也被拦了下来! 他们虽然十分愤怒,但这些侍卫毕竟有圣旨在手,他们也无可奈何。 单文柏他们原本想着让唐大年替他们传话,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唐大年在进了大牢之后,竟然一直都没有出来。 单文柏他们自然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便想到了让崔时敏去呈报三司会审结果的时候,向李文栋讨个旨意,好让他们能进这顺天府的大牢! 可是,让崔时敏没想到的是,他在请旨进宫的时候,得到的答复竟然是不必为了这几个案子进一趟宫,放到明日早朝上一并禀报便是! 以此将崔时敏打发了,连皇宫的大门也没能进去。 按照大梁的规制,所有的文武百官包括王爷在内,想要进宫都必须请旨! 不过,如今情况特殊,为了方便朝中大臣处理公务,特许摄政王李文栋以及四位顾命大臣无需请旨即可进宫。 崔时敏猜测,其中必定是陈安晏捣的鬼,顿时火冒三丈! 不过,他也不敢硬闯这皇宫大门,否则的话,他这罪名可比单修在公堂上持械行凶还要严重的多! 无奈之下,他便只能提前去找单文柏,想让单文柏代为呈送! 虽说此举并不太合规矩,但单文柏毕竟是吏部天官,又监察百官的权利,所以倒也算是说的过去。 可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等单文柏带着那些公文进宫去找李文栋的时候,却发现李文栋已经不在宫里了! 他在询问了一个眼线之后才得知,李文栋在崔时敏来找自己的时候便离开了。 如此看来,李文栋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李文栋在回府之后,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否则都不见客。 所以,单文柏知道,今日他们恐怕是请不来这一道圣旨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不便。 不过,单文柏毕竟在官场多年,立刻又想到了对策。 一方面去见齐太后,另一方面再派人去潇湘馆打探消息! 当日发生的情形必定有许多人都看到了,那潇湘馆的老鸨想必不敢隐瞒!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议事 思定之后,单文柏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毕竟崔时敏他们还在等着自己,而他又是齐太后这一方势力在外臣之中的主心骨,所以,单文柏也很清楚,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至于陈安晏,相比之下就要轻松了许多! 就在他回到王府之后不久,李文栋也回到了王府。 陈安晏知道,李文栋必定是为了躲避单文柏他们的“骚扰”,否则,以这位摄政王的勤政,必然不会这么早就回府。 不过,回到王府的李文栋也并没有就此歇着,而是查看了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和李义一同处理的内务府的政务。 这时候的陈安晏倒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处理朝廷政务。 虽然他被封为四译会同馆大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实际上,他在会同馆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时辰。 而且,因为有吏部尚书的关照,所以会同馆的公务根本不用陈安晏操心。 因此,这内务府的政务,倒算是陈安晏初次处理朝廷政务! 李文栋一边查看,一边在上面做着记号。 在他将所有的公文都看过之后,李文栋将李义和陈安晏叫到了书房。 其实,按照李文栋的说法,两人合作,处理的这些内务府的政务,也算得上可圈可点! 虽然有些地方看上去处置的手法还有些稚嫩,但考虑的也都还算周全。 两人看过李文栋做的记号之后,这才明白,李文栋掌权这么多年所倚仗的究竟是什么! 虽说在这些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赵公公帮忙照看内务府,但如今李文栋在处置内务府政务的时候,显然要比陈安晏他们老道了许多! 其实,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李文栋也在考虑那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人选! 因为这个人选,必须是他信任之人! 李文栋公务繁忙,所以此人可能还需要跟赵公公一样,替他分担一部分内务府的政务。 李文栋很清楚,依靠陈安晏和李义必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李文栋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而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也多次暗示,想要李文栋将这个职位交给严公公,但都被李文栋推脱了。 不过,李文栋也很清楚,一直推脱也不是办法,时间一长,必然也会引起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 其实,关于此事,陈安晏也曾经考虑过。 只是如今,在宫里,他们暂时能够信任的太监,便只有贵喜一人! 只不过,贵喜的资历太浅,且不说让他来当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会无法服众,恐怕他也根本没有能力去处理内务府的政务!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贵喜负责皇上的吃穿,杨雄他们好不容易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若是将他推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非但有可能会为他引来杀身之祸,而且杨雄他们还必须要重新找一个太监来负责伺候李彧。 所以,陈安晏也只能托杨雄,在宫里看看还有没有合适之人来替李文栋分忧。 毕竟杨雄在宫里多年,对宫里这些宫女太监,恐怕要比李文栋还要熟悉。 不过,在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在处理完了这些政务之后,李文栋突然问起了陈安晏在苏州的事情,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因为,在初入王府那日,陈安晏简单说了一些在江南生活的情形之后,李文栋便一直没有再提及过此事。 陈安晏也曾经想过,想要借李文栋来追查自己的身世。 不过,施镖头在得知他有这个念头之后,直接拒绝了! 用他的话说,在这个世界上,若是还有一人能解决他身世的问题,那就只有等日后李彧登基了才有可能! 陈安晏十分吃惊,不过还是答应了! 他能从施镖头的神态中,看出对方的坚决! 如今李文栋再次提及,倒是让他也谨慎了起来。 不过,就算李文栋派人去查自己的底细,应该也查不出什么破绽。 毕竟,关于他身世,那个最大的破绽——丁坚,如今已经是个死人! 如今丁坚的尸首还在王府的后院。 之前他也托施镖头为丁坚寻一个妥善的下葬之地。 虽说椁木棺能存放尸首数月而不腐烂,但毕竟还是入土为安。 不久之前,施镖头也曾跟他说过,倒是寻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但是还需要打点一番,可能再过一个月左右,便能将丁坚下葬了。 如此一来,陈安晏也算是能将此事暂时放下了。 虽说李文栋旁敲侧击,不过陈安晏也应付自如。 随后,两人又谈起了明日在早朝上的计策。 李文栋已经按照陈安晏的计划,将一些都安排妥当,只等明天上朝。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以及薛启堂都随着李文栋前去上朝。 他们这一行人到了午门口,跟以往一样,有不少官员都前来向李文栋请安。 陈安晏也很识趣的跟薛启堂一起排在百官之末。 他们两人虽然并没有上朝议事的权利,但陈安晏身为皇上伴读,上朝听政也有利于为皇上分忧,这也是宇文大学士特许的,再加上他又跟之前那三司会审的几件案子有所牵扯,所以那些大内侍卫如今见到他在早朝之时进宫也不会为难。 至于薛启堂,他现在已经是太医的身份。 而且,李文栋已下过旨意,由他定期为皇上请脉! 因此他们两人虽然官卑职小,倒也没有人会去刻意阻拦。 不过,今日其他官员如今对陈安晏的态度却有些转变了。 之前,陈安晏作为皇上的救命恩人,几次三番为了皇上不惜跟单文柏他们对抗。 再加上后来,陈安晏跟李文栋的态度又有些暧昧,所以他们都对陈安晏高看了一眼。 不过最近这两次的三司会审,已经在京城传扬开来。 都在说陈安晏因为贪恋权位,为了讨好单文柏他们,所以才放过了单修他们几个京城恶霸。 因此,如今那些京城百姓以及朝中老臣都对陈安晏颇为不屑。 只不过,因为碍于李文栋的情面,这些老臣才没有上前对陈安晏斥责。 其实,他们也十分好奇,陈安晏这么做,李文栋看上去竟然好像无动于衷!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此刻的陈安晏,跟薛启堂一起,反倒是乐得清闲。 而单文柏他们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也都怒目而视。 这倒是引起了那些官员的不解。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此番放过了单修等人,单文柏他们应该感激才是。 不过,也有人认为他们这么做,极有可能只是在演戏,好让陈安晏能够继续混迹在李彧的身边。 毕竟李彧年幼,陈安晏作为他的救命恩人,想要哄骗并不是难事。 不过,这官场上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 很快,宫里想起了钟鼓之声,左右宫门大开,王公和文武大臣都陆续进宫上朝。 陈安晏跟着这些大臣们上了大殿,而薛启堂则直接去了御书房。 不过,今日让这些大臣意外的是,最近因为中毒一直卧榻不起的齐太后,今日居然也来上朝听政。 陈安晏偷偷望去,齐太后的神色看上去确实有些好转。 不过,因为隔得实在有些远,他也无法确定齐太后如今的情况如何! 在文武百官三户万岁之后,便正式开始议事。 一开始,朝中大臣们所议的都是全国各地呈送上来的一些比较重要的政事。 比如跟北周相邻的大漠一带,因为眼看就要入冬,北周极有可能会派骑兵南下抢夺大梁的粮草以备过冬,所以驻守的官兵需要加强戒备! 比如江淮一带需检修堤坝以防来年春汛。 又比如在沿海一带的流寇时不时的出来作乱,想要请兵征缴。 这些都需朝廷调拨粮草、银两或是兵马。 不过,这些年大梁休养生息,虽说不及全盛时期,但也算是兵强马壮库有盈余。 所以朝廷很快就将这些都安排妥当。 随后,又议了议最近在京城发生的一些案子,例如太后中毒、高丽使臣遇刺等等。 所幸有陈安晏的指点,唐大年还算有高丽使臣的案子可以交差,否则必然会被训斥! 不过纵然如此,李文栋也责令唐大年抓紧时间追查齐太后中毒以及近日陈安晏遇袭之事! 唐大年虽然领旨,但却还是毫无头绪。 此刻的陈安晏也有些同情这位顺天府尹! 按照他和唐大年的约定,近日就是找出“刺杀”高丽使臣刺客的日子! 所以李桂成也应邀入了宫! 在得知“刺杀”他们的是北周和西夏的刺客时,他也都表现的义愤填膺! 一开始,唐大年还有些担心这位高丽三皇子会看出破绽。 毕竟他之前也见识过李桂成的难缠! 却没想到,李桂成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这也让他十分意外。 而大梁的朝臣在听到是这个结果时,也都松了口气。 毕竟这对于大梁来说,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若是查出那些刺客是大梁人,又或是一直没有查到刺客,恐怕会引起高丽的不满!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采办 不过,纵然如此,这些高丽使臣毕竟也是在大梁遇袭,所以,就如这些大臣所预料的一样,李桂成虽说对北周和西夏的行为十分不齿,但还是向大梁索要赔偿。 而这件事李文栋也早就跟陈安晏商议过了,按照过去大梁每年赠送给高丽的货物数量,赔偿给高丽。 这也是陈安晏和李桂成商议的数目,所以,李桂成虽然表现的并不满意,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这倒也让朝上的这些大臣们有些意外,因为这位高丽三皇子的强势是出了名的,当初甚至因为要李文栋亲自出城迎接才愿意进城,如今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有不少大臣也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这些高丽使臣在抵京之后,除了陈安晏,以及因为要追查刺客,顺天府尹唐大年曾经进过高丽官驿之外,他们并没有跟其他大臣有过接触。 听说就连单文柏递上拜帖都吃了闭门羹。 所以,若是这李桂成会有如此转变,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陈安晏的缘故。 其实,陈安晏也想过让李桂成继续扮演强势的一面,不过,他在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让李桂成稍稍收敛一些。 一方面,若是李桂成继续如此,那受苦的还是京城的百姓。因为若是不逼真一些,反而会让旁人怀疑,最后弄巧成拙。 另一方面,这么做也可以扰乱朝中一些官员的视线,同时也不给旁人留下任何把柄! 陈安晏进京这么久,朝中的一些势力必然已经远赴江南追查自己的底细! 虽然,就连陈安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起码现在看起来,他的身世清白。 所以,齐太后他们也抓不住自己的任何把柄。 而陈安晏领旨负责安抚那些高丽使臣,虽说与他国邦交属鸿胪寺以及礼部负责,但若是这些高丽使臣继续胡作非为,单文柏他们必定会大做文章,以此来削弱自己的权利以及皇上的地位。 所以,仔细考虑之后,陈安晏才会有如此安排。 而最近几日,因为陈安晏寒症发作、服药以及遇袭等缘故,并没有跟李桂成又太多接触。 李桂成惦记高丽百姓,已经按照之前陈安晏的安排,将那些货物分批运往高丽。 自己则是带着剩余数人继续留在大梁等待审理刺客的结果。 如今,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那就只等这剩下的赔偿了。 按照过去的规制,这些货物总共价值三万两银子,由内务府拨款。 听到这样的安排之后,最高兴的不是旁人,正是寿康宫总管严公公! 因为在过去,皇宫里的所有应用之物以及其他由内务府支出的采办都是由赵公公负责。 如今赵公公不在了,在严公公看来,自然是轮到他去采办了! 按照他的想法,这三万两银子,花个一万两去采办货物,再花一万两上下打点,自己还能剩下一万两! 这来钱可比之前容易多了。 在过去,他虽是齐太后身边的红人,在后宫也经常有太监宫女孝敬,而且齐太后也时常会有些赏赐,但每年也不过是数千两而已! 如今,这一趟买卖就是一万两! 而且,马上就是年节,宫里也要采办许多应用之物,到时候这银子恐怕会像流水一般流入自己的口袋。 严公公一想至此,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所幸他也算是宫里的老人,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还偷偷扫了一眼,应该没人发现自己的失态! 其实,这位严公公并不缺银子。 虽说他在宫外还有几房远亲,但平时也没什么来往。 这些年,他在宫里也没什么花销,每年积攒下来的几千两银子在京城也置办了一些产业。 不过,这也是大部分太监的通病。 他们大部分都是因为小时候家里贫困,走投无路之下才净身入宫当了太监,所以他们对银子和权势的热衷也比常人更甚! 大部分太监都会趁着手里有些权势的时候尽量的捞一些银子,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之后没人会给他们养老送终,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想着多捞一些银子,等告老之后能安度晚年! 这严公公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如今的他,靠着齐太后在宫里看上去风生水起,却也不得不为了以后打算。 因此才会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因为严公公所站的位置稍稍靠后,而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不得直面视君,所以只要他不笑出声来,正常来说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如此失态! 可尽管如此,在这朝堂之上,还是有一人发现了这位严公公的“兴奋”! 此人自然就是陈安晏! 他官卑职小,排在文武百官之末,所以注意到他的人并不多。 而他因为勤习暗器,所以目力远胜常人。 因此,虽说陈安晏跟那位严公公相隔甚远,不过,在李文栋提到从内务府拨银三万两,采办货物赔偿给高丽时,陈安晏还是看到了他那副强忍得意的神情! 以陈安晏的才智自然能猜出这位严公公高兴的原因。 果不其然,在李文栋下令之后,齐太后便淡淡说道:“过去,这内务府的采办都是由赵公公负责,如今既然赵公公不在了,还需有个人能为王爷分忧!” 李文栋虽为内务府总管,但也不可能事事亲为。 所以齐太后的这番话,虽然看上前是体恤李文栋的勤政,可实际上谁都知道她是在为严公公说话。 果然,在她说完之后,吏部侍郎朱大人也立刻出来说道:“严公公入宫多年,资历虽不及赵公公,但也胜过如今后宫中的大部分太监。而且,严公公总管寿康宫多年,深受齐太后信任,此事若是交给严公公,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想必严公公都能担此任。” 在他说完之后,也有不少大臣附议。 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齐太后要将这个差事交给严公公,自然是为了日后将严公公服上大内总管大太监之位铺路。 严公公手上的权利越多,那么日后这些都将成为他成为大内总管大太监的筹码。 不过,今日单文柏想安心应付陈安晏以及杨雄的发难,所以并不想出这个头,而是特意安排了吏部侍郎出来举荐严公公。 但是,纵然如此,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就是单文柏和齐太后他们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大殿上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老臣以为朱大人所言不妥!” 众人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兵部尚书魏大人! 只见他看着单文柏冷笑了着继续说道:“老臣以为,应将此事交给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陈大人!” 话音未落,朱大人就不屑的说道:“如此大事,怎可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他这番话立刻引起了不少老臣的不满。 虽然这些老臣对于之前,陈安晏在三司会审上放过了单修他们有些不满,但是如今的陈安晏也算是他们的一个希望!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胆敢正面对抗单文柏他们了! 而且,单文柏他们也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了! 这些老臣的心中还是盼着,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权宜之计! 而魏大人直接指着朱大人说道:“既然朱大人如此看不上陈大人,那为何之前跟高丽使臣商谈的时候,未见朱大人毛遂自荐?最后反而是朱大人口中这位乳臭未干的少年和谈了此事?” 朱大人一窒! 当初他受单文柏之命,等着看李文栋的笑话,却没想到那样的困境真的被陈安晏解决了。 不过,此刻他自然不能明说是受了单文柏之命,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轻咳了一声。 魏大人听到之后,立刻会了意。 如今高丽三皇子李桂成还在大殿之上,如今说这些多有不妥! 魏大人不再理会朱大人,继续说道:“陈大人如今是礼部官员,如今正受派跟高丽使臣接洽!而且,陈大人数日之前刚刚采办过一批货物,数量乃是这次的二倍之多,所以老臣以为,将此事交给陈大人去办再合适不过了!严公公虽是宫中老人,却并无这方面的经验,不知老臣说的是否属实?” “这个……” 在魏大人的逼问之下,严公公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魏大人说的都是实情! 严公公虽然在宫里几十年,不论是大小采办事宜他都没有经过手。 事实上,因为在宫里多年,有不少东西的价格他也不是很清楚。 心虚之下,严公公自然不敢反驳。 不过,纵然如此,齐太后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差事落在外人的手里。 只见她瞥了陈安晏一眼之后,朝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这内务府的采办之事,自然还是由内臣负责比较方便!毕竟还是内臣对于宫里的物件用度比较熟悉!而且,往后宫里还要采办先皇嫔妃以及宫女的贴身物件,陈大人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少年,但毕竟是个男子,往后还是多有不便!王爷您说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意外 李文栋显然没料到齐太后会说出这个理由。 不过,齐太后说的听上去确实有理。 虽说在之前的那次叛乱之中,先皇大部分嫔妃都被杀了。 但如今,除了齐太后之外,还是有那么几个在后宫颐养天年! 再加上宫里还有数千个宫女,内务府每年都要为她们做一些衣裳。 但其实这不过是齐太后的一个借口罢了。 因为内务府每年采办回来的,都是一些布料罢了。 除去一些手巧的嫔妃会自己做一些衣裳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由造办处量身制作。 所以,纵然是由外臣采办这些东西,也根本无伤大雅! 不过,既然齐太后开了口,李文栋也不好反驳。 然而,魏大人显然还是不愿就这么让严公公得到这个差事,他再次上前说道:“王爷,严公公并没有采办的经验,而这些货物又关乎大梁和高丽之间的关系,千万不可大意!老臣执掌兵部,虽无用兵之权,但对用兵之道也略知一二。大梁有十多位将军驻守各地,不过,每次换防都只会换官兵而不会换将军,那正是因为那些将军对当地情况更加熟悉,应对之策也更加成熟,老臣以为,此事交给陈大人负责也正是这个道理!” 看来,齐太后是真的吧魏大人逼急了! 在大梁,兵部并无调兵之权,因此在枢密院的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所以兵部的官员也很少会主动提及这些用兵之道。 如今魏大人竟然如自嘲一般的将此事提及,必然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大梁总共有十四个将军,驻守在大梁各地。 这些将军以及辖下的官兵平时除了驻防之外,一般都只能在自己的管辖之地活动。 除非是收到皇上以及枢密院的调令才能出兵。 同时,为了防止这些将军拥兵自重,每隔三年,各地的官兵便会进行一些调动。 不过,为了维持稳定,每次调动的人数在一半左右。 这么做,除了能限制这些将军的权利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让一些安稳之地的官兵上前线磨炼,这也有利于提身官兵战力! 但是,一般来说,换防主要换的是官兵,对于将军,很少会换防。 因为这些将军在当地驻守多年,对于当地的局势十分熟悉。 若是那些安稳之地的将军倒也还好,倘若是换了驻守边防的将军,极有可能会因此吃败仗! 朝廷也不得不为了这些将士的性命考虑,所以才会有如此安排。 其实,魏大人这么说,也就是想说明,陈安晏对高丽使臣更加熟悉,若是换了严公公,恐怕并不一定能够让李桂成他们满意。 不过,大家也都很清楚,魏大人这么说,其实跟齐太后一样,都是在“强词夺理”而已! 因为魏大人的心里很清楚,今日齐太后若是将这内务府的采办交给了严公公,那么日后严公公坐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也变得顺理成章。 这自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魏大人宁愿将此事交由陈安燕去办理,也不愿交给严公公。 这个时候不论不论是齐太后还是单文柏,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些老臣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将他反对他们的意见。 齐太后看了看下方的枢密使杜和安。 这位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朝廷重臣,对于刚才魏大人的那一番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如今他也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其实,对于这位枢密使,陈安晏也向李文栋以及施镖头他们打听过。 不过,让陈安晏吃惊的是,这位杜大人似乎十分神秘。 据说,他虽不像李文栋那般,在回府之后从不接见朝中大臣,但是这位杜大人,似乎也只在自己府里见一些枢密院的官员或是武将,几乎从不跟朝廷的那些文臣来往,就连宇文德荣这样的内阁首辅,杜和安都不给面子。 听说当初,单文柏以及齐太后也曾经想要去拉拢这位枢密使,最后却无功而返。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杜大人心里的想法! 可他在面对朝中这些势力争斗时,都表现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所以这些年,不论是齐太后他们还是赵公公,都放了不少心思在杜和安的身上。 不过,既然这位杜大人如今还是不愿管这些朝堂之事,齐太后也只好再向单文柏使了个眼色。 其实,在这么多大小官员之中,最为不满的,自然是严公公。 眼看这块肥肉就要到口,却没想到魏大人横插一手! 他心中想着,日后等他当上了这大内总管大太监的时候,每年年节时朝廷给给这些大臣们的府上送礼之时,必然给这位魏大人挑选最次的东西! 随后,他又看了看排在末尾的陈安晏。 看着那瘦小的身形,严公公并没有太过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如今这采办的差事虽然有可能会落在陈安晏的手里,但这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陈安晏总不可能跟自己来抢,除非他陈安晏也净身入宫当太监! 想到此处,严公公的心里倒也没那么计较了。 毕竟,这一趟差事可能有一万两的油水,但只要当上总管大太监,这每年的油水必然远超于此!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朱大人受到了单文柏的指示,再次站了出来说道:“采办这些货物……”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李文栋却直接摆了摆手,没有让朱大人继续说下去。 大殿上的所有官员都在看着李文栋,想看看他究竟会做如何安排。 李文栋的心里很清楚,今日若是让齐太后他们的人跟魏文康这些老臣争论,恐怕一直说道明日也都无法说服对方! 这采办的差事,选严公公或是陈安晏自然都各有各的道理。 其实按照李文栋的意思,他自然也想将此事交给陈安晏,毕竟他心里也很清楚,若是交给了严公公,必然会有所克扣! 只不过如今,有齐太后和一些官员都在替严公公说话,他也不好太过偏袒陈安晏。 他在扫了一眼大殿上的这些官员之后,突然看到了李桂成还悠哉的坐在下方,顿时脑中冒出了一个主意。 在打断了朱大人的话后,李文栋笑着说道:“此事,本王倒是想听听三皇子的意见?” 听到他这么说之后,齐太后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因为他们知道,在最近这段时间,李桂成和陈安晏走的很近。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了李桂成的信任。 不过,如今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 此刻,李文栋让李桂成自己选择,自然是对他们不利。 因为就李桂成和陈安晏的关系来看,李桂成十有八九会选择让陈安晏去采办那些货物。 有发愁的,自然也有高兴的。 魏文康他们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之后,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差事只要不落到齐太后的人手里,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桂成。 李桂成虽说看上去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先感谢了大梁的这次“赔偿”! 随后,他先是看了看陈安晏,紧接着又看了看站在齐太后身侧的严公公。 严公公见状,连忙虚行一礼,似乎是想要博求一丝好感。 不过,他这个动作还是招来了魏文康他们的冷笑。 显然这些老臣对这位寿康宫总管十分不屑。 李桂成在思忖片刻之后,微微笑道:“本皇子觉得,这些货物还是交给严公公来采办!” 他的这番话这番话一说出口,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桂成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 排在百官之末的陈安晏也是眉头紧锁,看上去似乎十分不解。 反观那严公公似乎有些欣喜若狂,不过在他的尽力克制之下,双手还是有些不住的颤抖。 李文栋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既然他的话已出口,李桂成又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改口。 只能下旨将此事交给严公公去办。 严公公领旨谢恩之后,看上去说不出的得意。 如此一来,其他人也不好再有异议。 特别是魏文康那些老臣,他们原本对陈安晏就已经有些不满了。 现在,这差事有落到了严公公的手里,他们对陈安晏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如此。 如今,因为年节将近,内务府也要开始着手准备年节时候的应用之物。 齐太后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趁热打铁,将内务府采办的差事都交给严公公! 不过,李文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妥协。 虽然齐太后和礼部侍郎朱大人等人轮番为严公公说话,但李文栋都不为所动,最后也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此事暂时搁置,在他考察过后再做决断! 齐太后他们见李文栋态度坚决,而且严公公如今已经领了一个差事,他们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暂时作罢! 第一百八十九章 翻供 年节临近,除了内务府要开始着手准备应用之物之外,也有一些番邦小国派了使臣来大梁进贡! 这倒是跟陈安晏的官职有关。 那些番邦使臣在进京之后,入住的官驿归他这个会同馆大使负责。 其实,在这些年里,每到年节的时候,出使大梁的国家并不多。 放在大梁全盛时期,每年都有数十个国家抵达大梁京城进贡称臣。 就连北周和西夏也都如此。 不过,在最近这几十年里,因为北周和西夏的国力越来越强,他们也只是派一些使臣前来赠送一些礼物,不再对大梁称臣。 而在最近这十年里,就连倭国和高丽也不再对大梁称臣!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大梁的处境都有些尴尬。 所谓的天朝上国,如今每年进贡的都是一些国力较弱的小国而已! 而在京城的那些各国的官驿,也都看上去十分冷清! 原本那些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等国家的官驿,因为国力的关系,不论是面积还是奢华程度都要远超其他小国。 可这些官驿几乎每年都空闲着,反倒是那些小国的官驿,虽然相对来说要朴素一些,但每年都十分热闹。 其实,这些小国的心里也有些不满,但是他们的国力不论是跟大梁相比,还是跟北周或是西夏相比都差的很远,所以他们也不敢生起反抗之心。 不过,因为有大梁的庇护,他们的国家也都还算安全,所以在这么多年里也都一直相安无事。 在这些小国之中,因为有不少国家离大梁的京城十分遥远,所以已经有一些国家的使臣进入了大梁的地界。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都能在年节前二十日左右抵达京城。 其实也用不着陈安晏吩咐,因为这些小国的官驿并不大,朝廷也早就派人清扫过了。 如今只等内务府采办一些年节的应用之物,到时候布置上便成了。 所以这些实际上也都不用陈安晏来操心。 等这些国事议完,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 这时候,李文栋突然说道:“之前关于单修等人的几件案子,不知三法司会审的结果如何,可有奏报?” 单文柏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今日从上朝到现在,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否则,之前也不会让朱大人出头。 昨日他们也召集了一些他们这一派的官员来商议此事。 从潇湘馆的老鸨那里得到的消息,那日的确是单修等人抢先对杨雄他们动了手。 前一晚,金云舟虽说是包了潇湘馆,但还是有少量的客人。 而且,那日杨雄特意把动静闹大了,所以周围有不少百姓都见到了单修等人对杨雄他们出手。 特别是在几人跳窗准备逃走之后,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围观了。 虽说他们这些人权倾朝野,但毕竟也没有办法保证将这些围观的百姓“一网打尽”,不让他们乱说话! 而且,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他们再要对这些百姓出手,恐怕陈安晏早就有所动作,否则,杨雄必然不会有今日的举动。 京城的百姓,虽然知道单修他们背后的势力极大,可陈安晏他们若是告诉他们,有皇上的支持,到时候他们必然会将当日他们所见到的都说出来。 所以,想要跟之前的几个案子一样死不承认,恐怕是行不通的。 也有人出主意,只要一口咬定当日杨雄并未表露身份,单修等人误以为杨雄等人乃是江洋大盗,这才愤而出手,想要将他们捉拿送交官府严办! 可还是被单文柏他们否了,因为那日杨雄他们身着大内侍卫的官服,这已经算是表明了身份。 那日杨雄虽没有圣旨,但有李文栋的口谕,再加上他们的官服,足以表明身份。 在大梁,寻常百姓不得私制官服,否则以谋逆论处。 就算是戏园里的那些戏子所穿的王公或是官员装扮的戏服,在上面也会留有印记,而且不得穿出戏园。 所以,寻常百姓根本就不可能有官服。 因此,若是用这样的说法替单修等人开脱,也确实太过牵强。 终于,在经过商议之后,他们终于想出了一个为单修他们脱罪的借口。 那就是单修他们等人宿醉未醒,所以一时之间并未认出杨雄等人的身份,以为是贼匪想要抢夺财物,这才仓皇出逃。 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出手! 这个理由虽然也有些牵强,但跟其他借口相比,总算还是能够说得通的。 只要单修他们承认,是在迷迷糊糊不知杨雄等人身份的情况下出手,虽然按照大梁律例,仍可因为对皇差出手,被定个欺君之罪,但念及他们出手之时神志不清,再加上有齐太后从中周旋,到时候最多判个坐监而已。 只要能够保下性命,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就有办法能够不让单修他们受罪。 虽说都已经定下了计策,但不论是单文柏还是齐国公他们,都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过去,虽说他们也经常会受到弹劾,有的奏折被他们压下,也有的被呈送到了李文栋的手里。 但是他们上下其手,再加上有齐太后从中周旋,所以,很多事情都能够圆过去。 而这次单修他们的这件事,因为陈安晏的缘故,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也很难事后补救。 因此,才会有了如今的局面。 听到李文栋问话之后,首先站出来的自然是崔时敏。 他先是将昨日三司会审的奏折以及相关的供状都呈了上来,随后又简单的将审案经过说了一遍。 不过,他自然不会说出跟陈安晏的交易。 而是说,在潇湘馆命案以及单修于顺天府大堂持械行凶这两个案子中,单修虽有嫌疑,但并无实据。 至于单修等人宿娼,也是子虚乌有之事! 说单修他们只是饮酒过甚,却并未宿娼! 听到他这么一说,大殿上的那些官员,包括李文栋在内,都有些迷糊了。 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陈安晏并未深究潇湘馆命案以及单修于顺天府大堂持械行凶这两个案子,但作为交换,让单修他们承认了宿娼之罪。 其他官员若只是道听途说倒也还好,但昨日陈安晏亲口跟李文栋说了这三司会审的“结果”,可如今崔时敏竟然是这般说法。 除了单文柏他们几人之外,在这大殿上其他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其实,这也是单文柏他们早就想好的对策。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这宿娼只不过是个小罪而已,却会连累他们几人。 单文柏作为吏部天官,若是被陈安晏逼得受杖刑,自然让他无法接受。 毕竟先皇在世的时候,单文柏最多也就因为一些小过被罚一些俸银而已,他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其实,若是这宿娼之罪不会牵连到他们,单文柏说不定也就让单修他们认下了。 毕竟陈安晏既然可以放过单修,那他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给单修一点教训。 眼看李彧距离十六岁越来越近,他们也不能因为这些小辈而留下任何把柄。 可这毕竟关乎颜面。 若是因为劝谏而受到责罚,那倒还能算是文官的气节。 可这宿娼之罪,传扬出去,必然会遭人笑话。 因此单文柏也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对于他来说,必然不会愿意认下这个罪。 所以,其实在得知陈安晏愿意用宿娼之罪交易时,他便立刻跟崔时敏等人商议了对策,为的就是今日这样的局面。 这时候,李文栋连忙查看了崔时敏呈上来的奏折和单修等人的供状。 果然,正如崔时敏所说,单修等人否认了犯下这些罪,而在上面,除了有单修等人的画押,崔时敏、史苏平以及萧子墨的签名之外,还有陈安晏的签名。 李文栋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懵。 这显然跟陈安晏昨日跟他说的大不相同。 而这个时候,也有不少官员看向了陈安晏。 在他们看来,若是就如传闻所说,陈安晏跟崔时敏他们做了交易,以较轻的宿娼之罪换了另外另个较重的罪名,那么虽说陈安晏此举有些懦弱,但怎么说他也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事实上,在这朝堂之上,也不是所有老臣都跟魏文康一样,有那个底气直接跟单文柏他们对抗。 更多的时候,他们也只能自保而已。 所以,他们在得到那个消息之后,虽然对陈安晏有些失望,但实际上,他们也能理解。 毕竟,一个刚到京城的少年,背后只有一个没有权势的皇帝,在面对权倾朝野的王公大臣时,就算退让一些也情有可原! 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若是单修他们这三项罪名都被单文柏他们开脱了,那陈安晏就不仅仅是懦弱了,而是根本就没有为皇上分忧的勇气和实力。 而他们这些老臣也不用再寄希望在他身上了。 在这些老臣之中,自然是魏文康对陈安晏抱的希望最大。 因此,他在看向陈安晏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愤怒! 眼下陈安晏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过吃惊,仿佛崔时敏这么说,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一百九十章 礼法 李文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见到陈安晏似乎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只能说道:“陈大人,本王派你前去听审,对于崔尚书所言,你有什么说法?” 陈安晏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先行一礼,随后才说道:“王爷,可否让臣看一看这些供词?” 李文栋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陈安晏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这供词果然已经不是之前他们让自己签名的那些了! 只不过,这几份供词上,的确也有着自己的签名,而且跟自己所写颇为神似。 照理来说,不论是在江南,还是到了京城之后,自己最多只是写一些读书之后的笔记,很少会写到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昨日才签过名。 就算单文柏他们找来一些善于模仿笔迹之人,想要将自己的笔迹模仿的这么像也并非易事。 陈安晏可以肯定的是,昨日他签名的那些供词绝非眼前的这些。 之后,必然是崔时敏他们利用了某些手段重新写了供词,随后仿制了自己的签名。 这时候,崔时敏见陈安晏反查着那几份供词,嗤笑道:“怎么?陈大人昨日才签过的供状,今日就不记得了?” 看其神色,十分得意。 不过,陈安晏并未理会,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崔时敏这么做,正是为了扰乱自己的思绪。 既然这几份供词不是自己所签,那上面必然会有破绽。 眼看陈安晏并不理会,崔时敏再次冷声说道:“陈大人,这几份供词乃是你和本官以及萧大人、史大人一起签的,难不成是本官作假不成?” 崔时敏看上去似乎有些恼怒陈安晏的无礼。 毕竟一位堂堂从一品的刑部尚书跟陈安晏说话,陈安晏竟然不搭理,任谁都会觉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终于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在他仔细查看之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因为除了单修牵涉了三件案子之外,其余齐舒予等三人都只牵涉了一件案子,所以这里一共是六份供词。 崔时敏是按照不同的案件排放,所以这六份供词一共分成了三分。 其中,宿娼案一共有四份供词。 在陈安晏的仔细检查下,他发现其余三人的供词都差不多,唯独金云舟的稍稍有些不同。 倒不是说这供词上的措辞有什么不一样,而是在金云舟的这份供词上,自己的签名是歪的! 不过,陈安晏记得很清楚,自己在那供状上签名的时候并没有歪,而是跟另外几份供状一样。 因为他知道崔时敏他们都是这方面的好手,所以并不想留下任何破绽,因此他在签名的时候很注意。 不过,在签金云舟的这份时,确实有一点小插曲。 一般来说,这公堂上的供词都是由师爷记录,而那些人犯因为都是跪着受审,若是直接让他们再供状上画押确实多有不便。 为此,衙门特意准备了一块木质的托盘。 一般来说,人犯在画押之后,那些官差便会将这供状交给主审官。 不过,因为陈安晏的身份特殊,崔时敏特别吩咐先交给陈安晏查看。 在陈安晏确认无误之后再签字交给崔时敏。 昨日,前面齐舒予他们几人因为有齐国公等人在场,在齐国公等人的暗示下,他们都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在轮到金云舟的时候,起初他因为金承满的告诫,担心其中有诈,不太愿意画押。 虽说后来还是逼于无奈之下,不得不画了押,但是他却将自己的名字写的颇为潦草。 之后在交给陈安晏查看的时候,陈安晏还仔细辨认了一番。 因为这供状的纸张要比托盘小一些,所以就在他辨认的过程中,这供状的位置挪动了一些。 不过陈安晏当时倒是并未在意,签了名之后便让官差交给了崔时敏。 现在回想起来,崔时敏他们必然是做了手脚。 不过,如今看他们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他们必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所以就算自己辩解,恐怕也是口说无凭,他们也不会承认! 朝堂上的大臣们见他喃喃自语,也都皱着眉头,甚至有人觉得陈安晏是犯了病! 见到崔时敏依旧还在咄咄逼人,陈安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上前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可否让杨指挥使替在下去办一件事?” 所有人都很意外,他们不知道陈安晏在这个时候让杨雄去做什么。 李文栋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也引起了崔时敏的不满,只见他冷冷说道:“陈大人,如今是在早朝,你以为是在……你怎可如此不知轻重?” 他原本是想说“你以为是在你自己府上”,可他立刻意识到,如今陈安晏正住在李文栋的王府。 虽然他若是真的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毕竟还是对李文栋有些不敬。 因为这么说,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在指责李文栋对陈安晏缺乏管教一般。 陈安晏朝着崔时敏看去,似乎想要辩解两句。 不过,他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单文柏。 此刻的单文柏似乎一脸淡定,仿佛如今崔时敏跟陈安晏的争辩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陈安晏一看,立刻想到应对之词:“崔尚书克己复礼、严守礼法,让下官敬佩!” 说完之后还深躬一礼。 这倒让崔时敏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会来这么一出。 如此一来,崔时敏倒也不好再严词苛责。 毕竟陈安晏都已经这么说,他若是再咄咄逼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时候,那些老臣已经越发的对陈安晏不齿了!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的这番话,似乎已经是在向崔时敏他们讨好! 虽然不知道他想让杨雄去做什么,但似乎也改变不了这些供词的事实了。 就在崔时敏想要以长辈的身份对陈安晏这个晚辈说两句训示之词的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既然崔尚书对礼法如此看重,却不知数日之前,在朝堂议政的时候,有位官员借尿遁去了后宫陪同常山王逛御花园,不知崔尚书对此有何看法?” 大殿上的大臣们先是一愣,随后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单文柏。 之前,在单文柏的怂恿之下,他让李文栋下旨不再向高丽赠送货物。 李桂成他们抵达大梁京城之后,李文栋想找个大臣跟对方谈判。 单文柏自然不愿当这个出头之人,所以便借尿遁去了后宫找齐太后了。 这在宫里许多人都知道,不过都碍于齐太后的颜面以及单文柏吏部天官的身份,所以也都只是在背后悄悄议论。 其实,这件事在之前顺天府的大堂上,陈安晏就已经提过。 不过,如今崔时敏既然要大谈礼法,陈安晏自然不会放过。 这时候的单文柏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显然没有料到陈安晏会再次提及此事。 原本在他看来,有这几份供状在手,之前的那三件案子自然都不用再担心。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应付杨雄以及陈安晏所指证的抗旨之罪。 谁都没想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重提那件事。 所幸的是,此刻李桂成早已退下了,否则就让外邦看笑话了。 见到这些大臣有如此反应,齐太后也有些不悦。 陈安晏如此羞辱单文柏,也就是在打她的脸。 其实齐太后的所中之毒昨日才稍有好转,总算是能下床走动了。 单文柏前去跟她商议单修的抗旨之罪。 虽说齐太后也十分瞧不上单修这个纨绔子弟,怎奈单文柏如今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也不得不出手搭救,正因为如此,齐太后才会在今日,不顾太医们的劝阻,就临朝听政。 就在他们这些人都想斥责陈安晏的时候,李文栋说话了。 “陈大人,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本王暂且准你所奏。不过,就如崔尚书所言,此刻正在朝堂议政,不管你做什么,还都需注意礼法!” 陈安晏听了连忙上前谢恩。 杨雄也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附耳听了陈安晏的吩咐之后,杨雄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李彧以及李文栋他们行了一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在单文柏他们看来,杨雄此去必然是陈安晏早早做好的安排,为的必然是追究单修等人的抗旨之罪。 不过,其他大臣都觉得有些奇怪。 特别是那些老臣,原本他们以为,陈安晏根本无力对抗齐太后他们的势力。 毕竟这么几件案子,陈安晏竟然都没有抓住机会! 可刚才,陈安晏竟然又当着文武百官,赤裸裸的羞辱了单文柏一番。 所以,如今这些老臣心里也十分奇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想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再次上前说道:“启奏皇上、太后、王爷,关于单修等人之前所犯的那几件案子……” 只是这次,他话未说完,却被崔时敏打断了。 只见这位刑部尚书同样上前说道:“关于单修等人的案子,臣还有下情禀报!” 第一百九十一章 嘲讽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一听,觉得十分奇怪。 按理来说,这三件案子,有供状为凭,单修他们几人应该可以脱罪了。 难道崔时敏对此还不满意,想要反咬陈安晏一口? 以单文柏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在这些年里,齐太后他们的人在铲除异己的时候,可以说是毫不手软。 如今陈安晏虽说好像是在那几件案子中放过了单修等人,但现在看起来,倒好像确实就如崔时敏所说,在那几件案子之中,陈安晏确实拿不出实证,这才不得不判了单修等人无罪。 现在的陈安晏,在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有些恼羞成怒! 所以这些大臣也都为陈安晏捏了把汗! 不过陈安晏一听崔时敏有话要说,倒也来了兴致。 既然崔时敏想要抢在自己之前,自己倒是并不介意。 而且,陈安晏也猜到了崔时敏想要说什么。 昨日在顺天府的时候,因为杨雄就那么随口一说,便让单文柏等人坐立不安! 这抗旨之罪罪重虽不及谋反,但这罪名也不轻。 一旦坐实,单修等人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如今,按照陈安晏的猜测,崔时敏他们必然是要先发制人,抢在自己之前将他们找好的借口说出来! 如此一来,便能占得先机,也更加容易让人相信! 若是之后陈安晏在提及此事,那么其他人便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陈安晏是在故意为难单修他们。 见到陈安晏说话被打断,李文栋原本想让陈安晏先说,不过,在见到陈安晏那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时,他也猜到了陈安晏必然早有准备,就算让崔时敏抢得这个先机,对于他的后手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于是李文栋点了点头,对着崔时敏说道:“奏来!” 见到陈安晏竟然选择退让,崔时敏也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陈安晏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先机的重要性。 随后,他便把昨日他们商议的对策在这朝堂之上说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那日单修他们在去了潇湘馆之后,便一直饮酒作乐,直至夜深。 最后他们四人都因醉酒,再加上当日他们都没有随从家丁,所以只能夜宿潇湘馆。 不过有潇湘馆老鸨作证,那日单修他们四人只是饮酒作乐,并未请姑娘侍寝。 所以他们也算不得宿娼。 而到了第二日,杨雄以及他那两个手下奉命前去潇湘馆捉拿单修他们的时候,单修等人因为宿醉未醒,等杨雄他们抵达潇湘馆的时候,他们还依旧昏昏沉沉,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认出杨雄他们的身份。 而像妓院、赌坊这样的地方,是贼人盗匪最喜欢下手的地方,所以单修他们都很自然而然的以为杨雄等人是想要抢夺财物的贼人,这才愤而出手。 怎奈技不如人,反被杨雄等人打伤。 如此一来,单修等人虽然对杨雄他们几个大内侍卫出手,但却绝非有意抗旨,而是属于酒后伤人! 按照崔时敏的说法,单修他们几人如今正受三司会审,所以他作为刑部尚书也不敢擅自给他们定罪,只能交由李文栋定夺。 其他官员听了,都微微皱眉。 其实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民间因醉酒闹事误打官差之事也常有发生。 按照大梁律令,对官差动手算是藐视官府,其实这也能算是一条重罪。 若是往重了判,少说也能判个流刑! 不过只要那行凶之人身份尊贵或是出手阔绰,官府也不会深究,毕竟是酒后所为,只能说是贪杯误事。 如今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若是放在平时,善修等人误伤了一个侍卫,此事必然也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如今单修等人毕竟是处于风口浪尖,动手对象的又是李彧的亲信杨雄。 如今,陈安晏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所以此案也确实有些难办。 更何况单修等人到底是不是就如崔时敏所说,是在宿醉之后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才对杨雄他们动的手! 若他们在动手的时候已经清醒,那这抗旨不尊、对大内侍卫出手的罪名可不容易开脱! 而这些大臣这时候才明白,崔时敏为何要抢在陈安晏开口之前将此事先说出口。 若此事是由陈安晏提起,那单文柏他们必然会陷入被动。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还没有说话,齐太后却发话了:“单尚书,王侍郎,你们几人府上的公子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虽说他们在京城素有善名,但也不可因醉酒就对大内侍卫出手。何况,还是堂堂正三品指挥使。单尚书,你们几人都深谙大梁律例,你们倒是说说,他们该如何处置?” 陈安晏听了也不禁暗叹,这位齐太后能把持后宫这么多年,的确有她的本事。 齐太后的这番话看似是在斥责单文柏他们教子无方,可实际上却是在为单修他们开脱。 虽然昨日单文柏去见齐太后的时候,还没有商议好对策,可齐太后立刻就从崔时敏的话中,听出了关键所在,所以她顺着崔时敏的话,将单修等人的抗旨之罪化作了酒后误伤大内侍卫! 虽说这两者听起来似乎是只是做了同一件事情,但实际上,后果却天差地别。 这抗旨之罪一旦坐实,罚银杖刑且先不说,纵然能逃过死罪,可少说也要关个数十年,甚至是被流放边塞,如此一来,单修等人这辈子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可若只是酒后误伤,尽管对方是大内侍卫,可说到底只是一个伤人行凶之罪,最多关个数年便能出来了。 而且,以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通天的权势来说,必然会利用一切办法替单修他们疏通。 因此,最后极有可能只是关上个数月便能放出来了。 最可笑的是,齐太后竟然说他们几人在京城素有善名。 她的这番说辞,最大的倚仗无非是在单修他们作恶之后,由金云舟出些银两作为赔偿罢了。 他们几人在京城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这赔偿的银两,在齐太后的口中,竟然成了善举。 这齐太后颠倒黑白的能力,果真一点都不比单文柏他们差! 而在听到齐太后的斥责之后,单文柏等人也十分配合的立刻跪下请罪。 而且,他们都说愿意按大梁律例,将他们以伤人之罪判罪。 同时,单文柏他们也愿意额外再赔偿数千两银子,并且,承诺以后必将对单修他们严加管教。 保证以后在京城多做善事。 见到他们这一唱一合,陈安晏也不禁冷笑。 这堂堂大梁的太后,跟吏部尚书竟然如此颠倒是非,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他们竟然想用这种方式,直接将单修等人的抗旨之罪轻描淡写的变成了伤人之罪。 朝堂上有不少大臣虽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有猫腻,可在面对一位太后一位吏部尚书的时候,他们也确实觉得有些有心无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在当日跟单文单修他们交手的杨雄。 这杨雄虽说只是一个正三品的指挥使,但他可是皇上人。 从之前那次在顺天府的情形来看,杨雄并没有给单文柏他们面子,所以,说不定这杨雄倒是能够驳斥崔时敏的说辞。 可他们立刻又想起,杨雄被陈安晏派去做事了。 于是,这些大臣又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却只见到陈安晏只是摆出了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李文栋也有些为难,昨日陈安晏虽然跟他提过此事,说单文柏他们极有可能会在这件事上做一些文章,可如今齐太后和崔时敏一唱一和,似乎就想要将单修他们按照伤人之罪,就这么定了。 李文栋虽然直到陈安晏今日的计划,不过却不知道现在究竟进行到了哪个步骤。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彧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还是得让侍卫加强戒备,否则哪天随便出来个人,将朕杀了,事后只要说是饮酒过甚,不知情而为之,那朕恐怕要死不瞑目!” 因为在这个时候,朝堂上的官员都在看陈安晏以及李文栋会如何应对,所以根本就没人说话。 因此,李彧的声音虽小,可前面的这些官员几乎都听到了李彧的话。 陈安晏的位置虽然靠后,但他听力过人,所以也听到了李彧的话。 谁都没想到李彧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 不过,所有人都很清楚,李彧这番话的意思! 那就是他根本就不相信崔时敏他们的这番说辞,这才出言嘲讽。 因此,这大殿上的官员们,脸色都有些变了。 其他大臣自然都不敢直接跟齐太后对抗,可李彧毕竟是大梁皇帝,如今跟齐太后也只差直接翻脸了,所以如今的他自然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一时之间,这大殿之上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声音一般。 崔时敏自然也听出了李彧话里的意思,连忙跪地说道:“皇上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对峙 虽说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位小皇帝,但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崔时敏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而此刻齐太后也面沉似水,显然,李彧的话让她十分不悦。 不过,她毕竟自知理亏,也不好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发作。 齐太后看了看李彧说道:“皇上怎可对崔尚书如此无礼?” 如今的她,也只能摆出一副太后的身份,来教训李彧,毕竟,先皇除了许她听政之权之外,她还对李彧有管教的权利。 不过李彧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齐太后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说道:“母后多虑了,朕只是听完崔尚书所说的酒后行凶,觉得这酒乃是害人之物,这才有感而发,绝无对崔尚书不敬之心!” 齐太后虽非李彧生母,但李彧毕竟过继给了齐太后,为了不失礼法,时至今日,李彧一直称呼齐太后为母后! 听到他如此“狡辩”,齐太后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毕竟,如今李彧的话听起来,似乎要比崔尚书的“解释”更加能够让人接受。 不过,李文栋自然不愿他们这么闹下去。 虽说齐太后他们理亏,但李彧毕竟并未掌权,若是再咄咄逼人,恐怕会被单文柏他们指责不孝! 李文栋一眼扫过下面的官员,只不过,知道这件案子详细经过的官员并不多,所以他的目光最后再次落在了陈安晏的身上,只见他沉声说道:“陈大人,你对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应该十分熟悉,你倒是说说看,单修他们几人该如何处置?” 这时候李彧倒是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他根本就未曾开口说话,而这大殿上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 不过,这些官员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变化,那就是李彧似乎开始逐渐在正面对抗齐太后他们了! 若是放在以前,哪怕是有赵公公的庇佑,可李彧也只不过是勉强自保而已。 最多也就是赵公公利用一些手段,将齐太后他们安插在李彧身边的眼线除去而已,两边虽然暗地里有剑拔弩张之势,可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情形。 可如今,李彧竟然直接当着齐太后的面出言讽刺,这对于他们这些朝臣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这些大臣又觉得难以理解。 如今的李彧所依仗的不过是陈安晏,最多就再加上一个杨雄而已。 可陈安晏最近的表现让他们十分失望,他们实在不知道李彧的底气从何而来! 听到李文栋发话,陈安晏也不敢怠慢,撩袍上前正要回话,这时候杨雄总算是回来了。 只见他手里托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放了笔墨纸砚,就如同在公堂上让那些人犯画押时所用的托盘一样! 杨雄走到陈安晏的身旁,俯身又说了几句话,只见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他取过托盘,走到了文武百官的前面,朗声说道:“王爷,在说单修他们的抗旨之罪之前,臣想请皇上、太后、王爷以及各位大人看一样东西!” 陈安晏故意在抗旨之罪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如此一来就足以表明他的立场。 那就是在他看来,单修他们几人绝非是酒后伤人这么简单,而应该是抗旨之罪! 与此同时,崔时敏他们的脸色也有些变化。 倒不是说因为陈安晏所说的抗旨之罪这几个字,而是他们看清楚了陈安晏手中所拿的东西。 崔时敏、单文柏以及王翰采他们几个刑狱上的好手,一眼就看出了陈安晏所拿的,正是他们用来制作假供词的东西! 不过,纵然如此,他们也不便直接斥责陈安晏将这些东西拿上大殿,因为他们的心里很清楚,纵然他们百般不愿,但有李文栋在这里,必然会同意陈安晏用这些东西做一番演示。 不过,这抗旨之罪几个字确实也成为了他们斥责陈安晏的借口。 因此,李文栋尚未发话,崔时敏立刻上前怒斥道:“陈安晏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已经说了他们几人乃是伤人之罪,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却变成了抗旨之罪,你眼中可还有太后。” 见到崔时敏如此霸道,不少官员虽然不满,却也没有驳斥的底气。 毕竟在崔时敏的后面,还有几个更加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 有不少官员又看向了魏文康,毕竟这位兵部尚书如今虽然权利不大,但怎么说也是先皇在位时的老臣。 而且,他如今虽为文官,但在早年也是一员武将,军中又不少官员都受到他的提拔。 所以,如今的他虽说并没有太大的实权,可也不容小视。 不过,在这位老尚书开口之前,陈安晏却抢先一步说道:“崔尚书,你利用太后对你的信任在这朝堂上满口胡言,臣相信太后会那么说必纯粹是受到了你的挑唆!更何况,太后并未给单修他们定罪,尚书大人却说太后已经给他们定罪,按照大梁祖训,后宫不得干政,臣相信太后必然不会这么做,但不知崔尚书这么说,是想要陷害太后……”陈安晏说到此处,又背过身去,看了看上面的齐太后接着说道“还是说,崔尚书早有谋朝篡位之心,所以才敢对大梁祖训不敬?” 崔时敏听了脸色大变,连忙跪倒在地大喊:“臣绝无此心,请皇上、太后明鉴!” 他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他原本是想给陈安晏扣一个对太后不敬的罪名,可没想到反而被陈安晏扣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 而且陈安晏故意把齐太后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崔时敏一个人的头上。 因为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齐太后的身份特殊,若是真的在这个时候对她加以指责,说不定真的会落下一个大不敬之罪。 而且,尽管他看似在为齐太后开脱,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齐太后和崔时敏他们早就有所勾结。 崔时敏之所以有底气说出那番话,正是因为有齐太后他们在背后支持。 所以,陈安晏的这番话,看似是在弹劾崔时敏,可实际上,却是在说他们这些人早有不臣之心! 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陈安晏毫不留情的利用崔时敏话中的破绽大做文章,此刻的齐太后也没有办法为崔时敏开脱。 因为如今对她来说,若是为崔时敏说情,很容易让人觉得她就是有意谋反! 可若是不为他说话,又会让投靠他们的大臣们觉得心寒! 就在进退两难之间,单文柏不得不站了出来! “陈大人此言差矣……”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陈安晏直接一边朝着单文柏走去一边大声说道:“单尚书这么着急,莫非这其中也有你的份?” 陈安晏的轻功不错,所以,他在说到莫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单文柏的面前。 只不过,他年纪尚小,单文柏高出他不少。 因此,陈安晏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只能仰视着。 不过,尽管如此,陈安晏如今的气势却是无人能及。 单文柏虽然看上去是居高临下,俯视着陈安晏,可在旁人看来,却好像被陈安晏压了一头。 在这些年里,朝中的大臣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这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对着齐太后他们的人,指责他们有意谋反! 单文柏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陈安晏竟会如此直接。 不过,单文柏毕竟在官场多年,不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形势他总是能够有何时的办法! 只见他朝着陈安晏厉声说道:“陈大人,你如此毫无根据的指证两位当朝一品,你可知道以下犯上的罪名吗?” 单文柏见陈安晏想给他们安一个谋反的罪名,而他对于大梁律例也如数家珍,很快就找到了应对之法。 在大梁,素来讲究三纲五常,这以下犯上的罪名,若是往重了说,同样有杀身之祸! 在单文柏看来,若是说到玩弄刑律,恐怕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陈安晏显然不甘示弱,只见他冷笑着说道:“说到以下犯上,恐怕谁都不是您单尚书的对手,皇上曾经告诉微臣,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御书房,单尚书对皇上可是多有不敬!以下官看来,这大不敬的罪名可要比以下犯上重的多!” 之前,李彧确实跟陈安晏说过不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提到了这位吏部尚书! 在过去,单文柏的确自恃顾命大臣的身份,对于李彧曾有多番不敬。 不过,在这个时候,单文柏必然不会承认。 听到陈安晏如此指责,单文柏连忙摆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跪地痛哭。 言辞之中,所提及的大多都是跟随先皇的经历以及先皇对他的重用! 只不过,他这么一说,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显示先皇对他的荣宠,若是李彧对付他,就是不敬重先皇! 陈安晏冷冷看着单文柏这顿捶足顿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单尚书对皇上如此忠心,那么若是单修果真犯下了死罪,想必单尚书也必然不会为他说情了?” 单文柏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陈安晏的话一般,还是跪在那里痛苦,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眼看陈安晏和单文柏他们一直纠缠不清,这时候,李文栋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此事押后再议!” 其实,不论是陈安晏还是齐太后,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如今还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 不过,齐太后他们在这些年里,仗着位高权重,为所欲为,根本就不把李彧放在眼里! 不过,如今陈安晏既然也知道了对方的准备并不充分,他自然也有了挑起事端的底气!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只要李彧和他不直接向齐太后他们动手,那么齐太后他们必然不会贸然动手。 所以,他们不管在朝堂上闹的多么凶,也不会成为齐太后他们谋反的理由。 李文栋随后又看了看陈安晏,继续说道:“陈大人,刚才你说要给诸位大臣看什么?” 这时候,单文柏他们已经起了身,一个个都恶狠狠的看着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只见他再次拿起了杨雄带来的那个托盘,先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展示了一番,随后再由太监呈送给李文栋。 陈安晏这时候才说道:“诸位大人,想必大家都见过这个东西,此乃公堂上所用的文书盘!” 朝中有不少大臣都由地方官员升迁,而且,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也都有这个文书盘,所以,除了少量的武将不识之外,其他大臣几乎都见过。 随后,陈安晏又向李彧行了一礼,说道:“皇上勤学,想必对礼记一书早已牢记在心!” 包括李彧在内,所有人都对陈安晏突然问这句话有些意外。 毕竟,在这之前,陈安晏还正和单文柏他们争论,如今却好像是要考察李彧的学识一般! 何况,陈安晏除了一个九品的四译会同馆大使的官职之外,就只有一个未入流的皇上伴读的身份! 而伴读仅仅只是陪皇上读书而已,根本无权考察皇上的学识。 而李彧这个时候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之前在赵公公的督促下,他对这些学识并未落下! 因此,李彧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朕熟读礼记,早已烂熟于胸!” 陈安晏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不知道皇上可否默写礼记中的冠义篇?” 还未等李彧答复,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还请王爷将那文书盘拿给皇上!” 李彧虽然不知道陈安晏这么做有什么用意,但他知道,陈安晏必然不会害自己。 而且,这礼记中的每一篇,他都早就能够背下。 只见他取过了文书盘,立刻上来了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拖住了文书盘,方便李彧默写。 同时,陈安晏还提了个要求,李彧在默写的时候尽量写在一张纸上。 若是一张纸写完了,尚未默写结束,那也不用再写了! 李彧不疑有他,一口应下!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 见到李彧正十分认真的在默写这篇冠义,单文柏他们很快就猜到了陈安晏的用意,立刻上前说道:“陈大人,你一个小小的伴读有什么资格考察皇上的学识?更何况,如今正在早朝,陈大人此举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 其实,有不少官员也有此意。 一般来说,只有皇上的老师才能考察皇上的学识,而且,从古至今,似乎还从未有过一位皇上,在上早朝的时候被官员要求默写! 不过,陈安晏却十分淡定的说道:“单尚书之前还说自己是忠君之臣,如今既然皇上都没有意见,单尚书难道是想要驳了皇上的兴致?” 单文柏如今是有口难言,只能向齐太后求助。 可单文柏他们却并没有告诉他们在这供状上做了手脚,所以齐太后也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个时候,李彧终于将这片冠义默写了出来。 陈安晏再次上前说道:“还请王爷查看,可有错漏之处?” 此刻,他们都不知道陈安晏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李文栋还是照做了。 他接过这块文书盘后,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皇上果然勤学,这篇冠义并无一处错漏!” 其实,这正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他跟李彧相处了一段时间,而且,如今也经常一起读书,听几位大学士授课。 所以,他知道李彧私下十分用功! 而他之所以选择这篇冠义,也有他的用意! 这冠义,主要讲述的就是在成人之后,对于当朝政教的重要性。 陈安晏就是想要暗示,李彧才是先皇亲封的太子,是如今大梁的正统皇帝,等到他十六岁成人之后,必然能够掌权这大梁天下! 至于其他大臣,自然也能明白陈安晏的用意,不过,有一部分大臣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除此之外,陈安晏选择这篇冠义还有一个原因。 这篇冠义总共四百余字,按照陈安晏的要求,李彧尽量写在了一张纸上,所以看上去密密麻麻,整张纸几乎没有空余之处! 这个时候,陈安晏再次朝着李文栋说道:“那就请王爷将皇上默写所用的那张纸取下!” 李文栋点了点头,伸手取下。 随后他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随即他就看向了崔时敏等人。 崔时敏他们知道自己的手段已经被陈安晏看破,心虚之下根本不敢跟李文栋对视。 不过单文柏却还是一副坦然的神情,根本就不为所动! 这时候,陈安晏继续说道:“还请王爷将下面的那张纸,给诸位大人看一看!” 李文栋冷哼一声之后,将下面的那张纸给了一旁的太监,这个小太监双手接过之后,立刻来到文武百官的前面,将那张纸朝外摊开! 大家一看,这张纸上竟然有几处写着冠义篇中的内容! 原来,单文柏他们早就收买了那个顺天府的师爷,让他配合制作了单修他们的几份假的供状! 在公堂上,陈安晏所签的那几份供状都是经过了精心处理,在陈安晏和其他几位主审签名的地方,他们将纸打薄,所以,陈安晏他们在签名的时候,名字直接印到了下面的那张纸! 之后,他们再在上面重新写上一份无罪的供词,如此一来,一份天衣无缝的假供状就出现了! 而陈安晏在签金云舟的那份时,印到下面的那个名字歪了。 他们原本想要模仿陈安晏的笔迹重新签一份,不过,最后他们担心有人会看出笔迹的不一样,这才只能将就着用了。 陈安晏请杨雄帮忙,所求的就是这一套东西! 其实,其他东西都是随处可见,唯独这纸,杨雄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上面的几处打薄。 因此,李彧在默写冠义篇的时候,才会在那几处印到了后面的那张纸上! 朝堂上的官员见了之后,也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崔时敏呈送的供状。 陈安晏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说那些供状是假的! 那些老臣们,也终于明白了,陈安晏并没有放过单修他们。 只不过是因为经验的不足,这才着了崔时敏他的道了! 因此,他们也都怒斥这种行为的无耻!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指着崔时敏怒道:“崔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崔时敏乃是此次三司会审的三位主审之一。 而且,历来的三司会审都是由刑部尚书主导,所以若是真的出现了假的供状,崔时敏自然责无旁贷! “这个……” 崔时敏一时之间有些词穷,只见他立刻看向了单文柏,却只见单文柏微微的摇了摇头。 崔时敏立刻会意。 单文柏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死不承认! 哪怕陈安晏演示的,就是他们作假的过程,可陈安晏毕竟没有证据! 所以,崔时敏立刻跪下说道:“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这位刑部尚书竟然装起了傻,这也是李文栋最为头疼的事! 因为他的心里也很清楚,陈安晏既然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揭露了此事,想必单文柏他们早就销毁了证据。 而且,昨日陈安晏也并未提及,想必在公堂上的时候,也并未发现。 不过,李文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崔时敏,只见他再次问道:“陈大人刚才所为,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说的?” 崔时敏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方才陈大人只是让皇上默写了礼记中的冠义篇,想必陈大人是想说明皇上在他这位伴读的监督之下,勤学这些典籍!” 见到他还在装疯卖傻,李文栋也不愿再跟他拐弯抹角了,“哼”了一声之后,冷冷问道:“本王问你,之前你呈送上来的几份供状究竟是怎么来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提审 崔时敏却依旧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自然是在公堂上,由师爷根据审问的过程填写,最后由几位大人签名之后所得!此事不光是臣和陈大人,还有萧大人和史大人也在场,他们想必也都清楚!” 崔时敏经单文柏点拨之后,很快就想到了萧子墨和史苏平。 在他看来,只要他们两人没能看出其中的破绽,那么陈安晏和李文栋都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此刻齐太后也在,崔时敏料想这两位大人会给齐太后面子! 见崔时敏这么说,李文栋立刻喊道:“萧大人、史大人何在?” 很快,史苏平便站了出来。 可奇怪的是,萧子墨却似乎并不在大殿上! 按理来说,他身为大理寺卿,今日又有三司会审的案子呈报,萧子墨应该会上朝才是。 崔时敏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今日明明在午门口见过萧子墨,却不知如今为何不见其人。 李文栋见到只有史苏平一人,也奇道:“萧大人何在?”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在下面的文武百官之中找萧子墨的身影,很快便确认了萧子墨并不在其中! 禀报了李文栋后,李文栋再次说道:“萧大人今日可曾告假?” 小太监又去翻查了记录,发现萧子墨也并未告假! 崔时敏也十分奇怪,小声嘟囔了一句:“奇怪,萧大人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很小,却逃不过陈安晏的耳朵! 这时候,陈安晏站在崔时敏的身侧,小声说道:“是啊,萧大人去了哪里呢?” 随后他又看了看单文柏,似笑非笑的说道:“而且今日在这朝堂之上,不见的可不止萧大人一人!” 单文柏听了,吃了一惊,连忙看了看朝堂上的这些官员。 果然,就如陈安晏所说,如今在这朝堂之上,除了萧子墨之外,还有几个官员也不见了。 其中,一人是内阁首辅宇文德容大学士,还有一人是礼部侍郎曹大人,除了他们之外,枢密院使杜和安,如今也不在朝堂上。 单文柏的心中有一丝不安。 他自然猜不出这几位官员去了哪里,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几人不见了! 单文柏又连忙看向了齐太后。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齐太后此刻的神情显然也是在告诉自己,她对此也并不知情。 而李文栋的城府太深,根本就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再看陈安晏,还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单文柏又回想了一遍单修的几个案子! 从头到尾他都跟崔时敏他们仔细的商议过了,原本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不过后来因为杨雄那番话,单修他们突然多了一个抗旨的罪名。 只不过纵然如此,按照他们的想法,单修他们几人最多也就被关上几个月,这也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 如今,陈安晏虽然看破了他们之前制作假供状的手法,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 就跟那抗旨之罪一样,陈安晏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崔时敏他们在这其中做了手脚。 而在如今不见的这几个官员之中,除了萧子墨是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之外,其余都是朝廷一品和二品大员。 其实若是放在平时,以单文柏的机警也必然早就会发现这些异样。 不过今日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应付陈安晏和杨雄的发难。 而且,此刻已经到了入冬时节,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有一些官员会因病告假,所以一直到现在,单文柏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这大殿之上少了这些官员。 就在单文柏他们百般不解的时候,陈安晏再次上前说道:“王爷,既然崔尚书坚称那些供状并非作假,倒不如将那几个人犯都带上来,由王爷再亲自过问一遍。若是他们无罪,那就依崔尚书他们所言,只判个酒后伤人便是,可若是果真犯下了不赦之罪,还请王爷按照大梁律例处置!” 其实一般来说,三司会审的案件在审理结束之后,由刑部官员将审理的结果呈上朝廷。 其中也会附上对那些人犯如何处置的建议。 而皇上在看过之后,一般也会依照三法司的建议处置。 在崔时敏之前呈送上来的奏折之中,便写了没有证据证明单修等人犯了那几件案子,所以建议直接开释。 至于杨雄所提的抗旨之罪,并不属于这次三司会审的案件,所以崔时敏写在奏折中,而是直接在朝堂上提了出来。 如今是李文栋掌权,所以单修他们到底该如何处置,还是得看李文栋! 李文栋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随后,他也立刻吩咐身旁的小太监,将单修等人传到这大殿之上。 其实,一般来说,除非是遇到一些极为重要的案件,否则,很少会有人犯被带到大殿上由皇上亲自过问! 因此,李文栋的这个决定,让大臣们都觉得十分意外。 而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自然不愿意让单修他们前来。 毕竟单修他们虽说平时一直在京城里耀武扬威,满脑子的坏主意,可毕竟都没什么城府,哪会是李文栋的对手。 单文柏担心,单修他们在李文栋的三言两语之下,就被诱导说出了当日的真相。 因此,齐太后在看到单文柏给她使的眼色时,立刻说道:“王爷,今日早朝已经两个时辰了,想必皇上和这些大臣都已经累了,这不过是个小案子,何不改日再议?” 不过还没等李文栋说话,李彧倒是抢先说道:“朕不累!” 如此一来,齐太后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不过,她还是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对着李彧说道:“皇上应该体恤臣子,大臣们都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了。此去顺天府一来一回起码又是小半个时辰……” 齐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对李彧有教导之权,如今她正是利用这一点,想以皇上的名义,暂时结束对单修他们几人的审问。 因为单文柏他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在朝堂之上,陈安晏和李文栋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一唱一和的给他挖坑。 而且,陈安晏虽然看上去好像不论是对三司会审的结果还是对单修他们的抗旨之罪都有异议,可实际上,似乎并没有十分重视。 陈安晏在发现了破绽之后,只是简单的提了一提,却并没有深究,而是在最后提出了让单修他们来这大殿,由李文栋亲自审问一番。 单文柏心里很清楚,陈安晏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只是通过让李文栋审问,让单修他们露出破绽。 单文柏一时之间猜不出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他也很清楚,如今只要阻止将单修他们带进宫里,那陈安晏也必然也无计可施! 而齐太后所用的理由同时也是在给李彧挖坑! 她一直在提那些大臣上朝的时间已久,若是李彧坚持要等着派人将单修他们带来宫里,那李彧就是不体恤大臣,换言之就是不仁! 而仁义素来都是成为明君的必要条件,如此一来,说不定以后这也能成为她讨伐李彧的借口。 只不过,让齐太后和单文柏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启禀太后,单修他们已经在宫里,无需再去顺天府提人!臣以为,单尚书他们必然也想知道单修等人究竟是清清白白。”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冷笑着接着说道:“还是恶贯满盈!” 单文柏他们再次大吃了一惊! 因为他们都还以为单修他们四人都还被关在顺天府的大牢之中,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带进的宫里,单文柏根本就不知情! 其实这也难怪。 按照以往来说,不论是发生什么样的案件,都会一直都人将案件之中所有人的动向告诉他。 可这次,那些侍卫奉了李文栋的旨意,将顺天府的大牢封了起来。 而且,用的借口却是跟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中的刺客有关。 所以单文柏并没有多想。 因为高丽使臣在大梁京城遇刺,的确是一件大事。 特别是在最近这些年里,大梁跟高丽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若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了两国开战,到时候必然会引起举国上下的不满。 所以李文栋会如此谨慎,单文柏一点都不奇怪。 可如今想起来,单文柏倒是开始怀疑李文栋下这道旨意的用意了。 因为如今看来,将单修他们从顺天府的大牢带到宫里,必然是陈安晏的主意。 而顺天府大牢如今由侍卫们把守,所以陈安晏想要这么做,必然是经过了李文栋的同意! 单文柏越想越怕,虽然他还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可如今的形势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过,纵然如此,他还是厉声朝着陈安晏问道:“顺天府大牢一直由大内侍卫把守,你是何时去提的人?” 说完之后他还看了看李文栋,想从李文栋的脸上找出破绽。 不过,李文栋还是让他失望了,因为这位摄政王根本就不为所动。 而陈安晏却嘿嘿笑道:“单大人有所不知,昨日晚上唐大人在审出那些此刻乃是北周和西夏的奸细时,因为知道事关重大,所以急报王爷。既然刺客们的身份已经查出,那就没有必要再阻止旁人进出了,而下官代表王爷听审此案,知道今日崔尚书会将三司会审的结果呈送朝廷,下官便派人将他们几人带到了宫里,由王爷亲自发落!” 第一百九十四章 供状 单文柏听了大怒。 因为自从李文下旨封锁顺天府的大牢起,单文柏一直都在等着顺天府的消息,若是那些侍卫撤了,单文柏还想着第一时间去看单修。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三司会审虽然已经审理结束,但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而单修他们几人吃喝玩乐都是一把好手,可说到胆识和谋略,恐怕很难上得了台面。 他也从崔时敏那里得知,之前在公堂上,杨雄之事吓唬了一番,单修就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所以单文柏想着一定要嘱咐几句才能放心。 可谁知,顺天府根本就没有给他传去消息。 按照往常来说,这点小事根本就不用他提点。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唐大年必然会派官差前去尚书府跟他知会一声。 因此单文柏又立刻看向了唐大年。 陈安晏知道单文柏必然是在怪罪唐大年没有给他通风报信,所以淡淡说道:“单尚书也不要怪罪唐大人。王爷是在唐大人离开之后才下的旨意,而且那时候天色已晚,并没有惊动唐大人。那些侍卫也都尽忠职守,担心就此离开之后大牢会出问题,所以一直等到了上早朝的时候才将大牢交还给顺天府的官差!” 其实真相自然没有那么顺利。 昨天三司会审结束之后,陈安晏便立刻入了宫,去见李文栋,与他商议第二天上朝时的对策。 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单文柏他们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认罪,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宿娼之罪。 陈安晏虽然抵京不久,但因为李彧的关系,所以也打听过这位吏部尚书。 据传闻,单文柏此人素来爱面子,若是让他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受那几十下杖刑,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而且,单文柏一直觊觎内阁首辅的位置,一旦坐实了这个罪名,对其的威信有损! 所以,今日崔时敏拿出那些作假的供状时,陈安晏其实并不意外。 不过,昨日还是有一件事差点坏了陈安晏的计划,那就是在顺天府的大堂上。杨雄突然提到了单修他们的抗旨之罪。 如此一来,陈安晏知道单文柏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就如他猜测的那样,单文柏立刻派了崔时敏去见李文栋。 崔时敏作为这次三司会审的主审之一,又是刑部尚书,在这个时候由他前去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这个时候去见李文栋有两个好处,一来是可以探探口风,二来也能先杨雄一步,将此事呈报上去,如此一来,他们也能在这个案子中占据一丝主动权! 猜到他们的行动之后,陈安晏便将计就计。 他在进宫之后,利用了一个时间差,先是将崔时敏拦在了宫外。 随后陈安晏又让李文栋提早回府,让崔单文柏扑了个空。 在如此这番故弄玄虚、故布疑阵之下,单文柏他们必然会坚定的怀疑,陈安晏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单修他们几人,而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用这一条抗旨之罪将单修他们几人定罪。 单文柏曾任刑部尚书,自然知道这抗旨之罪的厉害。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单文柏他们必然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为单修他们开脱那抗旨之罪上! 而对于还在大牢之中的单修他们,倒是有些疏于照看了。 陈安燕正是利用这一点,在用过晚膳之后,他让李义亲自跑了一趟顺天府,告诉唐大年高丽使臣遇刺的那个案子可以破了。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可以对外宣布那些刺客的身份。 李义虽不在官场,但他作为李文栋府上的总管,在京城也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再加上,唐大年也得到了消息,说是那些高丽使臣在这几天似乎也一直在催促陈安晏,甚至已经有些不悦。 因此,唐大年自然不敢怠慢,以为是那些高丽使臣给了陈安晏压力,所以陈安晏才会在这个时候让李义前来传消息,让他在这个时候工部审查的结果。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让李义前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如今他的身边实在没有可用之人。 不过,李义这个王府总管的身份,倒也算是给他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唐大年在收到消息之后,便立刻前来王爷呈送奏折。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次偷袭的“真相”王爷早就知道了,但毕竟还是要做做样子,否则,让旁人怀疑就不美了。 只是他和李文栋都不知道,这也是陈安晏和李桂成商议的结果。 因为这也算的上是紧急公务,所以李文栋倒是在王府见了唐大年。 不过,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并没有立刻昭告,便让唐大年先回去了。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第二上早朝的时候,将李桂成他们一起宣到殿上,再将这个结果昭告天下。 至于还用这个借口守在顺天府大牢门口的那些守卫,李文栋让李义再跑一趟顺天府,让他们无需再守在哪里。 不过,陈安晏却是留了个心眼,他让李义去了之后,吩咐那些侍卫,继续在那里守到天亮,等唐大年去上朝了之后,再将单修他们四人分开押送到宫里。 单文柏自然想不到,审出那些“刺客”的身份跟单修他们被带到了宫里,这两者之间,竟然也有这样的关系。 如此一来,就连齐太后也没有再拖延的借口。 更别说单文柏了!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若是他坚决阻止,必然会让人觉得其中有猫腻,这才不敢让单修上这大殿之上! 李文栋看着有些憋屈的单文柏,冷笑数声之后说道:“就依陈大人所言,将那几个人犯押上来!”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单文柏的心头一凉,虽然不知道陈安晏到底有什么手段,但总觉得单修会有危险! 而且,他现在有点怀疑,宇文德荣他们如今不在这大殿之上,会不会也跟此有关? 就在李文栋身旁的小太监想要扬声传唤单修他们几人的时候,陈安晏再次说话了:“王爷,为了避免串供,还请一个一个的审问!”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先传那金云舟吧!” 很快,两个侍卫将金云舟押到了大殿上! 只不过,这位往日里的偏偏公子,今日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昨日在顺天府大堂上的时候,虽说有些憔悴,但也不如今日这般畏惧! 起初,大家还以为他是第一次来宫里,见到这么多朝廷重臣,心中忐忑。 大家心里想着,这也不能怪他,这金家虽然家境富裕,但毕竟无人在朝为官,如今在这大殿之上有如此举动,必然是因为激动和害怕!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这金云舟上了大殿之后,先是在文武百官之中来回看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就在他找到了单文柏他们几人的时候,连连后退,仿佛单文柏他们会吃了他一样。 这就让那些大臣们有些不解了! 因为他们大多也听过这“京城四少”的名头,知道金云舟跟单修他们三人的关系不错。 照理来说,他也应该和单文柏他们亲近一些才是,可如今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反应? 单文柏的心里也十分疑惑。 这金云舟他也见过几次,在他看来,这金云舟在那四人之中,相对来说还算是个沉稳之人,他从来没想到金云舟会有如此举动。 带着一丝不解,单文柏刚想上前稍稍宽慰两句,可金云舟仿佛是见了鬼一般,一直往后退,这也让单文柏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也准备开始审问。 可没想到的是,他连喊几次金云舟的名字,金云舟都没有反应,似乎他的注意力都在单文柏等人的身上。 如此一来,李文栋也有些不悦了,厉声喝道:“金云舟,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再这般无礼,本王便直接治你得罪!” 金云舟听到“治你得罪”几个字似乎吓了一跳,连忙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跪地之后,口中还连连说道:“草民无罪,草民冤枉!” 众人一看,他手中拿的是一张纸。 只不过这纸是正折着,所以旁人也看不到上面写的是什么! 李文栋也奇道:“这是什么?” 金云舟连忙说道:“这是草民的供状!” 听他这么一说,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很奇怪。 因为他们四人的供状应该都在崔时敏的手上,而崔时敏已经将这些供状都呈给了李文栋,如今正放在李文栋的手边。 可这金云舟如今为何又有一份供状?莫非真的就如陈安晏所说,崔时敏之前呈送的那些的供状都是假的? 这时候,不少大臣都看向了崔时敏。 而崔时敏也十分奇怪。 他呈上去的供状的确是假的,那些真的供状早就被他处理了,金云舟根本就不可能拿到! 不过,这还不是让他最奇怪的。 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按照他们之前审案的结果,崔时敏根本就没有罪,毕竟金承满在这些年里也十分孝敬,所以他们也算是对这位晚辈稍加照看了。 可如今金云舟仿佛受到了惊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单文柏的脑中。 他立刻回头看了看陈安晏。 只见这个少年正一脸淡定,仿佛就在看戏一般! 而李文栋从太监手中接过金云舟的这份供状后,只是看了两眼,脸色就已经变了! 只见他指着金云舟怒道:“你这供状之中所写的,究竟是不是实情?” 第一百九十五章 翻供 金云舟跪在地上,连忙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草民不敢隐瞒,上面所写句句属实!” 所有人都很好奇,在他的这份供状上,究竟写了点什么东西,竟然会让李文栋如此动怒! 只见李文栋站起了身,指着金云舟厉声说道:“好,本王要你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你的供词再说一遍!若是所说跟这份供状上不同,本王就治你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金云舟听了,立刻就如小鸡吃米一般磕头,口中还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是”! 其实,金云舟跟另外三位纨绔子弟相比,已经算是一个遇到大事也能够冷静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在每次单修他们作恶之后,偷偷让府上的下人去给人家送些银两。 可无奈,别说是他,就连他的父亲金承满都没没有遇到过如今的局面。 在这大殿之上,上面坐着的,可是当朝皇上和太后,以及如今大梁最具权势的摄政王李文栋。 就如李文栋所说,若是他真的给自己定下了欺君之罪,恐怕在整个大梁都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在这个时候,金云舟的眼前也再一次浮现了最近这十日的画面。 其实,自从那日他们被杨雄从潇湘馆带到顺天府大堂之后,金云舟便跟另外两人关在了一起,而单修则是被单独关了起来。 因此,直到昨日在公堂之上,他们才算是跟单修匆匆见了一面。 而在第一次三司会审之前,他和齐舒予以及王奕川三人,其实对于这次三司会审并不担心。 因为这三司会审的三件案子,对于金云舟来说,充其量不过是单修他们宿娼的媒合人而已,就算到时候被判罪,也不过几十下杖刑。 金承满在京城经营多年,要不是担心单文柏他们会不悦,否则早就找其他官员活动了,所以,这几十下杖刑金云舟也受得起! 而且,因为金家上下没人在朝里当官,所以受到的刑罚反倒是是四个人之中最轻的。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齐国公和王瀚采都曾来过顺天府大牢看望他们。 从他们的神情也能看得出,这次三司会审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这也难怪,因为齐舒予和王奕川跟金云舟一样,另外两件案子跟他们毫无关系,因此最多也就是判个宿娼之罪,论刑罚也就比金云舟稍稍重上一分而已。 至于单文柏,按照金云舟的推测,应该也来过顺天府大牢。 只不过他们和单修并没有关在一起,所以他也并没有亲眼见到。 而在金云舟看来看来,齐国公和王瀚采都来了,那单文柏必然也有办法进来。 除了他们之外,崔时敏也曾进来问过他们当日的一些情形,也安慰他们,不必担心,用不了几日,就能将他们放出来。 只是,让金云舟有些不安的是,从他被抓到现在,金承满从来没有进过这顺天府大牢来看他。 不过,崔时敏他们也给了他解释,说是如今京城并不太平,这顺天府的大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就连齐国公他们也是借着陪同刑部办案,由崔时敏带着进来,所以纵然金承满花了不少银两,可还是没能进大牢跟他见上一面。 金云舟虽然有过怀疑,不过这个说法的确也说得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京城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不光是京城里的几座大牢,就拿如今的几座城门来说,都比过去查的严了许多。 这大牢之中阴冷潮湿,金云舟虽说也是自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可还是要比齐舒予和王奕川好得多! 他们两人从被关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整日如那和尚念经一般,还时不时的抓狂。 不过,两日下来,他们发现不论自己做如何叫喊,似乎都没用,反倒是嗓子有些吃不消。 再加上后来齐国公他们进来稍稍安慰,齐舒予他们这才消停了些。 所幸的是,因为单文柏他们的关系,那些狱卒们还算关照,因此纵然他们身陷囹圄,可吃住倒也还算过得去。 所以虽然还是十分不惯,但实际上没有吃太多苦头。 可就在第一次三司会审之后,一直到他们上堂的这三天里,情况好像有些变化了。 金云舟记得很清楚,当日,在顺天府的公堂之上,李文栋明确要求三司会审在七日之内将那几件案子审理清楚! 可到了第七天,他们三人还一直都没有被提上公堂。 金云舟便开始怀疑,这其中可能有猫腻。 更加让他不安的是,后来的这几天,不光是齐国公和王翰采,就连崔时敏也再没有来见过他们。 而且,之前一直伺候他们的那两个狱卒也都不见了。 不过,那些单文柏他们托人送进来的被服倒是还留着。 可是,再也没有人给他们送酒菜了,他们只能跟其他被关在那里的人犯一样,吃那些略微有些变质的饭菜。 这些饭菜光是闻味道就让他们难以下咽。 到了第三天,他们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吃。 期间有一个曾经伺候过他们的狱卒,前来给这些人犯们分饭。 只不过在这个狱卒的身后,还有侍卫跟着。 所以不论金云舟他们怎么询问,这个狱卒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 之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这个狱卒出现。 他们三人十分害怕,可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仿佛他们三人已经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起初,齐舒予和王翰采他们还安危金云舟,他们两人毕竟是王公大臣之后,知道他们的父亲必定会尽力救自己。 用他们的话说,金云舟平时对他们十分关照,所以他们到时候也一定会求自己的父亲,一起搭救他。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们两个也不安了起来。 明明是七天就必须审理结束的案子,可已经超过了七天,他们竟然连大堂都没上过! 所以,在后面的两天里,他们也都沉默了,再加上吃也吃不好,两个人都很焦躁。 跟他们不同,金云舟的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四人之中,就属他的背景最弱,所以他也一向习惯于向另外三人示弱。 金承满祖籍四川,发迹之后才迁居京城。 过去,在四川的时候,他所结交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个知府,来到京城之后,虽说银子越赚越多,可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必须要找一些靠山,否则,日后这金家这么多的财富必然会受到旁人觊觎。 只是,京城里的官实在太多了,他也有些无从下手。 不过,若是让他去找那些四品、五品以下的官员,金承满自己也不愿意。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个级别的官员,在京城根本说不上话。 他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从单文柏下手。 那时候,单文柏已经是吏部尚书,位高权重,因此,对于区区一个富商的示好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不过,金承满也不灰心,逢年过节都会备礼,只不过,一直收效甚微。 金承满能赚这么多银子,自然也有他的本事。 他见单文柏对自己还是十分冷淡,于是改从单文柏的儿子单修下手。 金云舟的年纪跟单修他们几人相仿,因为出手阔绰,倒是很快就跟他们结交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单文柏他们总算是对金承满有些另眼相看了。 不过,时间一长,金承满便觉得他如此讨好单文柏他们,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跟他们对等的地位,纵然金云舟跟单修他们的关系再好,自己父子也绝不会得到对方的尊重。 而且,金承满还担心一件事。 在这些年里,单修他们坏事做尽,一直都是金云舟在后面替他们收拾残局。 若是有一天,单修他们被告上朝廷,若是单文柏无法应付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将这一切都推到金云舟的身上。 毕竟金云舟毫无背景,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因此,在最近这几年里,金承满其实很想让金云舟开始跟单修他们保持一些距离。 只不过,一旦如此,必然会被单文柏他们怀疑。 金承满也把他的担忧告诉过金云舟。 如今他们已是骑虎难下,所以也只能暂时如此。 而此刻,单修果真犯下了这滔天大案。 尽管按照崔时敏他们的说法,他们已经有了对策。 可照情形来看,他已经开始担心,单文柏他们会像金承满所说的那样,将自己当成一个替死鬼! 因此,在后面的三天里,金云舟一直在为这件事伤神。 等到了昨天,他们终于有机会上堂了。 可等待他们的不是升堂审问,而是直接认罪签字画押,这也更加加深了他的怀疑。 只不过,他如今也不敢正面跟单文柏他们对抗,几番训斥之下,还是只能在供状上画了押。 再次让他意外的是,定案之后却并没有直接给他们定罪判刑,而是继续还押大牢。 虽说跟齐舒予他们沟通之后,得知他们所签的供状跟自己是一样的。 可他的心里还是十分不安。 特别是等到了后半夜,突然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侍卫,将他们三人分开关押! 第一百九十六章 翻供(二) 这让他们三人感到十分不安。 三人原本并不愿意分开,不过,在见到几个大内侍卫的时候,他们还是立刻就认怂了。 主要还是因为,在这些大内侍卫之中,有一个是当日跟着杨雄一起去潇湘馆抓他们的大内侍卫! 一见到他,三人立刻就想到了他们当日的惨状。 更何况,他们的三条腿还伤着,就算要动手,恐怕只要一个侍卫就能把它们打的屁滚尿流了。 被分开之后,金云舟越想越是怀疑。 再加上白天被逼着签的那份认罪供词,他便以为单文柏他们已经将他当成了替罪羊! 虽说这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可金云舟几乎没有合眼。 而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他便立刻被那些侍卫带走了。 更加让他不安的是,他被蒙住了双眼,嘴里也被塞了布团。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之后,又隔了半盏茶的时间,有人过来将蒙住他双眼的布条和口中的布团取走了。 金云舟定睛一看,他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小屋。 不过,这个地方看上去十分陌生,之前应该从未来过。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而门口却有两个侍卫看着,似乎是防止他逃跑。 金云舟这时候已经没有闲心去怀疑单文柏他们的心思了,如今的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已经充满了畏惧。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像单文柏这样的大臣,想要给一个寻常百姓栽上一个罪名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而在他们三人之中,齐舒予是齐太后的亲弟弟,王奕川的父亲王翰采又是单文柏之前的手下。 所以单文博会打自己的主意这一点都不奇怪。 眼看自己马上可能就要成为皇权争夺之中的一个牺牲品,金云舟自然不会甘心如此。 这时候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同样在三司会审上出现的那个陈安晏。 虽然不知道昨日在公堂上,陈安晏为何会跟单文柏他们达成一致,但他的心里也很清楚,陈安晏是皇上的人,而单文柏他们是齐太后的人,所以,若是自己想要活命,只能向陈安晏求救! 否则若是自己只是在这里等待,恐怕到最后等来的,就是他的死期。 可就在他刚要跟那两个侍卫搭话的时候,那两个侍卫似乎见到了他这副神情也觉得有些好笑,竟然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金云舟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颜面,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问道:“两位大人,能否告诉草民这是在哪里?” 其中一个侍卫,看上去有些不屑的说道:“你都死到临头了,哪用得着知道这是哪里?” 金云舟听了,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猜测。 不过,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侍卫说道:“反正你已经是将死之人,告诉你听到也无妨。” 原来,这里竟然是大梁的皇宫。 而这两个大内侍卫接下来的话,果真印证了他的想法。 按照他们的说法,单文柏他们的确是要将金云舟当成替罪羊。 因为在公堂持械行凶的罪名实在太重,而陈安晏一直咬住他们不放,所以单文柏无奈之下,为了保住单修的性命以及他自己的官职,也只能找个人来定罪。 跟金云舟的想法一样。 齐舒予和王翰采的北京根本就不是他能够相比的,所以他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在后面的几天,崔时敏他们没有再来,也正是因为他们已经商议出了这个对策。 今日将他带到宫里,正是为了等大臣们的国事都商议完了,再将他带到大殿上,听候李文栋的发落,同时也是为了堵住陈安晏的嘴。 而且,为了不让金云舟到了大殿上乱说话,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种药,吃过之后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便是天衣无缝了! 就在他们说完之后,其中一个侍卫从怀里摸出了一粒丹药,一边朝金云舟走来,一边说道:“估计时间也差不多,金公子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单尚书可说了,到时候你们金家的金银财宝,可是有我们兄弟的一份!” 金云舟顿时一脸惊恐! 若是这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他的头上,那金家就完了! 他没想到,单文柏早就开始打他们家的主意了,而自己的父亲如今恐怕还不知情! 眼看这个侍卫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自己却根本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他实在想不出,如今的局面,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就在这个侍卫伸手想要抓住金云舟的时候,突然,门被打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了四个人。 而这两个侍卫看上去显然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有人进来。 刚要斥责,不过,在看清了来人之后,立刻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四位大人!” 为首之人冷冷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这个……” 这两个侍卫有些支支吾吾,显然他们几人的出现,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因此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好说辞。 而这时候,金云舟也看清了后来进来的那几位大人! 在这四人之中,前面三人他从未见过,倒是那最后一人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正是昨日在那公堂上的主审之一,大理寺卿萧子墨萧大人! 金云舟见这两个侍卫对他们如此恭敬,料想这四人必定都是朝廷重臣。 而且,以萧子墨的身份,竟然只能在这几人之中排在末尾,想必前面的三位大臣的官职还要高! 顿时,金云舟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求救! 虽然,他最想见的是陈安晏,作为单文柏的对手,他知道自己必然对陈安晏十分有用。 可如今,有这两个侍卫守着,恐怕他还没见到陈安晏就已经被定罪杀了! 所以,他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向这四位大人求救。 这四人自然就是宇文德荣大学士、枢密使杜和安、礼部侍郎曹大人以及大理寺卿萧大人! 他们在见到金云舟之后也很奇怪。 而在听他说完关于单修的那几件案子的真正始末时,更是十分震怒! 因为他们已经从萧大人那里得知了崔时敏审理的结果,可没想到,从金云舟口中说出的情况竟然跟审理的结果天差地别! 不过,他们也不敢全然相信金云舟的话,便由萧子墨写下供词,金云舟再签字画押,并且是做了一式两份! 随后宇文德荣他们便离开了。 用他们的说法,他们要去跟摄政王李文栋商议。 而且,到时候会让金云舟去大殿上,亲自说一遍经过,若是他有一字胡言,也会被判重罪! 金云舟自然答应,毕竟此事不但关乎自己的性命,更有可能对整个金家带来灭族之祸! 所以此刻,他可不会再对单文柏他们有所顾忌了! 这四位大人来过之后,那两个侍卫也立刻被换走了! 金云舟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来传话,说是要将他带去大殿问话,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就在金云舟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大殿上一片哗然! 而单文柏更是气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他几步上前,指着金云舟,怒骂道:“你个小畜生,为何要这么说?” 金云舟见状连连后退。 如今单文柏这副要吃人的神情,更加让金云舟坚信! 此刻的单文柏必然是因为自己没有如他所愿的认罪而恼羞成怒! 不过,如今在大殿之上,他也不怕单文柏会对自己不利,稍稍退后之后,他才说道:“草民说的句句属实,请王爷明察!” “你!” 眼看单文柏就要冲过来,不过,两个侍卫眼疾手快,将他拦了下来。 单文柏盛怒之下,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这个小畜生胡说八道,还不把他抓起来?” 可那两个侍卫却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候,李文栋冷声说道:“单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单文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还是想要挣脱那两个侍卫,去质问金云舟。 可他一介文官,力气哪比得上两个侍卫! 李文栋见他如此无礼,顿时怒道:“来人,将单尚书拉开!” 听到李文栋的旨意,杨雄和几个侍卫立刻领命。 其他侍卫因为忌惮单文柏的身份,所以虽然他们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单文柏推开,可心里还是有些畏惧。 杨雄可不管这些,只见他下去之后几步来到了单文柏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重重的往后一推。 单文柏一时不察,连退几步之后,还是没能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杨雄竟然敢对他动手,刚要训斥,只听见李文栋怒道:“单尚书,你当这里是你的尚书府吗?若是再不知轻重,本王就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这时候单文柏才稍稍清醒了些。 连忙跪下请罪。 齐太后也为他说情:“想必是因为这个少年胡说八道,单尚书才会如此失态!”随后她又看了看金云舟对他说道:“若是信口攀诬官员家属,一旦查明,到时候也是一条大罪!你可明白?”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想替单文柏开脱。 毕竟如今单文柏的举动,确实有失分寸! 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少年的供词,根本就不足以采信,单文柏大可不必如此! 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威胁金云舟,让他不要乱说话! 不过,在她说完之后,金云舟还没有回话,李文栋就吩咐道:“将他暂且押下去,将另外几人带上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翻供(三) 如此一来,虽然单文柏百般不愿,想要跟金云舟当面对质,试图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来逼迫对方改变说辞,可现在李文栋开了口,他暂时便失去了这个机会。 单文柏心里自然知道金云舟所说都是实情,之前他去大牢里见单修的时候,单修已经将当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可单文柏却不明白,金云舟今日为何会突然倒戈。 毕竟在今日上朝之前,陈安晏才一直都是他们的“假想敌”,他们从没想到金云舟会来这么一出。 虽说就算如此,他还是有把握能够让李文栋他们直接无视金云舟的供词,可如此一来,单修日后纵然能够脱罪,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因为自己使用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 这样的话,他的官声也会直线下降,这对他日后入阁恐怕会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单文柏才会如此动怒。 如今的他已经决定了,今日早朝一结束,他就会想办法让金家消失! 虽说金承满这些年对他们十分“孝顺”,但金云舟今日之举,已经彻底的激怒了他。 既然李文栋开了口,那两个侍卫立刻将金云舟带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上前说道:“王爷,为了让您顺利的审案,臣对几位大人有个要求,还望王爷恩准!” 李文栋点头道:“说!” 陈安晏看了看崔时敏他们说道:“臣想请齐国公、王侍郎以及崔尚书另外几个人犯前来的时候,不要说话,否则,他们肯定不会说实话!” 李文栋淡淡说道:“嗯,你们几位听到了,一会儿他们上了大殿之后不许跟他们交流!” 齐国公等人虽然不太情愿,可既然李文栋开了口,他们也只能应下。 不过,陈安晏显然不太满意,继续说道:“王爷,还请下一道旨意,否则臣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这时候,王翰采怒道:“陈安晏,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已经受够了陈安晏在这里指指点点。 对王翰采来说,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陈安晏,自己作为堂堂的一部侍郎,竟然还要受他摆布,他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憋屈。 而李文栋也有些犹豫,缓缓说道:“陈大人,你觉得有此必要?” 陈安晏却直接将王翰采无视了,对着李文栋行了一礼后说道:“还请王爷成全!” 这时候,崔时敏也说道:“王爷,莫要听这黄口小儿在这里信口雌黄……” 李文栋却直接一抬手,并没有让他说下去,思忖片刻之后,他看了看下面的大臣们说道:“齐国公、崔尚书、王侍郎,一会儿人犯上来之后,你们三人不许开口,否则以大不敬之罪处置!” “王爷!” 崔时敏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李文栋竟然会真的下这样的旨意。 他们三人之中,齐国公胸无点墨,对于这个旨意其实并不敏感。 因为对他来说,若是齐舒予上了大殿,最多也就稍稍安慰几句,他根本就没有单文柏、崔时敏他们的机敏和城府。 但崔时敏他们不一样。 虽说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陈安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以他们的警觉性来说,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 这时候,既然他们不能说话,他们便将希望放在了齐太后的身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又突然说道:“后宫不得干政,想必太后在王爷审理的时候不会干涉!” 看来,陈安晏不光是想让齐国公、崔时敏和王翰采闭嘴,他甚至也不想齐太后说话。 “陈安晏,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么做,自然引得了单文柏他们的不满! 不过,陈安晏却依旧有恃无恐的说道:“难道大人是想要太后违背大梁祖训,做大梁的罪人吗?还是说……” 陈安晏并没有说下去。 因为之前在跟崔时敏争论的时候,陈安晏已经用过那一番说辞了。 所以单文柏他们也很清楚陈安晏所指为何。 陈安晏毕竟有大梁祖训为凭,他们一时之间确实不好反驳。 不过,最让单文柏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陈安晏没有不让自己说话,只是不让齐国公他们说话! 如今,虽说没人敢对齐太后下旨,可有了大梁祖训,齐太后恐怕也不便随意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齐舒予被两个侍卫带了进来。 眼看他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大殿之上,齐太后和齐国公都十分心疼! 可碍于大梁祖训以及李文栋的旨意,如今他们也不便开口。 不过,他们倒是并没有太过担心。 因为在他们看来,以齐家和单家的关系,齐舒予必然不会像金云舟这般不懂事! 虽说之前金云舟的那番供词让他们十分被动,但他们很有信心,只要齐舒予和王奕川能够为单修说话,那单修也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齐舒予被带上来后,一看到在百官前列的齐国公,就要上前,口中还嚷嚷着:“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只不过,有两个侍卫拉着,他根本就走不了。 齐国公以为他这几日在牢中待怕了,因为后面的几天他们都没能进顺天府大牢看他们,而昨日在大堂上,他们也没能说上几句话,只是签了那份供状之后便立刻被带回了大牢。 齐舒予自小都是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所以齐国公有这样的猜测也实属正常。 他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却立刻想到了刚才李文栋下的旨意,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而齐舒予看到齐国公竟然是如此的反应,明显有些意外。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上去明显有些害怕。 只见他又立刻想要朝着齐太后冲过去,还喊着:“姐姐救我!” 只不过,他还是被两个侍卫拉着,根本就冲不过去。 可齐太后也一脸为难。 其实,她很想让齐舒予不用担心,只要有他们在,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她如今也不便开口。 见到齐太后也如此,齐舒予有些面如死灰。 这时候,单文柏柔声说道:“齐公子不必担心……” 却没想到,单文柏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齐舒予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之后连连后退,仿佛是见到了鬼一般。 这时候,陈安晏冷笑数声之后,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您问吧!” 那两个侍卫将齐舒予引至中间的位置之后便让他跪下行礼。 三跪九叩之后,李文栋这才问道:“齐公子,对于之前三司会审的几件案子,你可还有话要说?” 齐舒予仿佛想起了什么,跟金云舟一样,他竟然也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举过头顶之后说道:“王爷,草民有一份供状在此,请王爷御览!” 他毕竟出生国公府,也曾多次进宫进他那个太后姐姐,所以对宫里的规矩倒也十分熟悉。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让所有人一惊,因为之前金云舟在上了大殿之后也呈了一份新的供状! 太监将这份供状呈给了李文栋,李文栋看过之后,脸色再次阴沉了起来。 而这时候,崔时敏他们立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可是他们因为李文栋的旨意不许开口。 单文柏倒是想要阻止,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齐舒予是他们的人,这个时候阻止他反倒是会让旁人觉得奇怪。 李文栋将供状放到一旁,还是用了刚才对金云舟所说的那番话,又对着齐舒予说道:“你且将当日发生之事再说一遍,若是跟这供状上所写不同,本王便治你的欺君之罪!” 齐舒予深吸了一口气,他接下来的那番话,让朝堂上所有人都再吃了一惊! 因为他的说法,竟然跟金云舟一模一样! 这时候,有不少大臣都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在他们看来,如今在京城,若是还有一个人可以设计将齐舒予逼得将单修送往断头台,恐怕除了陈安晏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陈安晏那副气定神闲的神情,也让他们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只不过,他们都很想知道,陈安晏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会让金云舟和齐舒予出来指证单修! 而最意外的,自然是单文柏他们!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齐舒予竟然会跟金云舟一样倒戈! 特别是单文柏。 在这三人之中,若是只有金云舟一人的供词对单修不利,那他还能想办法补救。 可若是齐舒予也如此,他确实有些犯难了。 这个时候,不论是齐国公、崔时敏还是齐太后,都不便开口。 此事事关他的儿子,其实,原本他应该回避,可如今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想要质疑。 可陈安晏和李文栋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齐舒予说完之后,陈安晏便立刻找了个时机给李文栋使了个眼色,李文栋冷“哼”一声说道:“将齐舒予带下去,把王侍郎的公子带上来!” 两个侍卫领命之后,立刻将齐舒予带了下去。 很快,王奕川也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他的反应其实跟齐舒予差不多,在百官之中见到自己的父亲后,也立刻想要上去求救! 可同样被两个侍卫拉着,根本就去不了王翰采的身边。 而且,王翰采也因为李文栋旨意的缘故,不能开口说话。 随后,王奕川同样呈上了一份供状,之后也说了一份几乎跟金云舟和齐舒予两人一模一样的供词,指证单修的确在公堂上持械行凶! 第一百九十八章 翻供(四)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在旁认看来,在金云舟他们三人之中,就算齐舒予和金云舟有可能会因为一些原因而不为单修说话,可王奕川必定会支持单修。 因为在这三人之中,金云舟家中无人在庙堂,所以有异心也情有可原,至于齐舒予,他毕竟是齐太后的亲弟弟,他也有不给单修面子的底气。 可王奕川不一样! 他的父亲王翰采之前就是单文柏的属下,这些年又一直以单文柏马首是瞻,因此王奕川根本不可能会背叛! 单文柏有些发懵,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金云舟他们三人会在一夜之前倒戈,不再为单修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绝对不是齐国公他们的主意,因为齐舒予他们在指证单修的时候,齐国公和王翰采也都表现出了十分诧异的神情,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来看,他们有此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的的确确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如今,齐国公和王翰采除了一脸不解之外,还十分尴尬。 其实,从头到尾,他们的儿子除了后来杨雄提及的抗旨之罪之外,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 所以,在昨日上堂之前,他们一直都并不担心。 反倒是单文柏一直在让崔时敏,一定要跟金云舟他们交代,千万不要把那日单修的所作所为在公堂上说出来。 到时候,他们只要来个抵死不认,陈安晏也拿他们没办法。 就算昨日杨雄提到了抗旨之罪后,他们也已经想了个对策,只要按照他们的计划,齐舒予他们也只是稍稍吃些苦头,性命绝对无碍。 所以,他们相对来说,要比单文柏轻松不少。 如今,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儿子竟然会出来指证单修,自然让他们觉得对单文柏有所亏欠。 不过,陈安晏同样没有给单文柏他们向王奕川质问的机会。 很快,李文栋在陈安晏的暗示之下,让侍卫将王奕川也押了下去。 这时候,王奕川也和齐舒予一样,向自己的父亲大声呼救。 在大殿上大声喧哗按理来说也能治罪,不过,这时候大家都处于震惊之中,因此,所有人都没有提,就连陈安晏,似乎也有意放过他们的这条罪名。 最后被押上来的,便是单修。 他跟齐舒予和王奕川一样,被押上来后,先是想单文柏以及齐太后他们求救。 单文柏知道这次单修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并不容易,不过,他还是上前稍稍安慰了两句。 在给皇上、太后以及李文栋行过礼之后,跟另外三人不同,单修并没有新的供状,只是在李文栋的询问下,不断喊冤。 他还是按照之前单文柏他们给他设计的说辞,不愿承认在公堂上的那些所作所为。 李文栋见状,知道这必然是单文柏和崔时敏教他的。 不过,如今他也并不担心,因为他手上已经有了金云舟他们的三份供状,指证他在公堂试图行凶。 李文栋见单修依旧不愿松口,便说道:“单修,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承不承认陈大人对你的指证,当日在顺天府的公堂持械行凶?” 单修扭头看了看单文柏,只见自己的父亲微微的摇了摇头。 单修会意之后,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回王爷的话,草民的确没有做那些事,还请王爷明察!” 李文栋大怒之下,拿起了那几份供状说道:“你再看看这几份供状!”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取了,走到单修的跟前,一份一份的摊开。 单修一开始还很奇怪。 他想不出这会是谁的供状。 因为,在他看来,金云舟他们必然不会出卖自己,至于陈安晏,他在这几件案子中,并不是证人的身份,他若是想要指证自己,会在公堂上直接质问,所以也不可能会写供状。 唯一有可能的,倒是顺天府的人! 因为那日,除了他们这“京城四少”以及陈安晏之外,便只有唐大年以及顺天府的那些官差了。 单修想到此处,立刻恶狠狠看向了百官之中的唐大年。 唐大年显然没有料到这时候单修会看向自己,下意识的回避了。 随后,单修便看到了金云舟他们三人的供状。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金云舟他们会指证自己。 单修一脸不解的再次看向了单文柏,却只见到自己父亲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这个时候,他开始害怕了起来。 因为,若是有这三人指证的话,自己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脱罪了。 单修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为何自己上这大殿的时候,单文柏他们会是那副神情了。 必然是因为金云舟他们先在这里都指证了自己,才会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李文栋见单修不说话,接着说道:“单修,你如今还有何话说?” 单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几份供状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就在这个时候,单文柏发话了! “王爷,臣以为他们三人的供状颇为蹊跷!昨日在三司会审的公堂上,他们三人并没有对犬子有任何指证,今日突然这么做,必然是受到了要挟!” 单文柏如今能做到,便只有质疑这几份供状的来源! 虽然金云舟他们除了供状之外,同时都又说了一遍当日的经过。 可单文柏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金云舟他们是受人要挟,这才会有今日的翻供! 齐太后也说道:“单尚书说的有理……” 不过,他们话还没说完,突然又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消失”的宇文德荣、杜和安、曹大人以及萧大人! 他们上了大殿,向皇上、太后和李文栋行过礼之后,便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候,李文栋也让侍卫将单修带了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单修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管最后单修认不认罪,真正能替他做主的,是单文柏。 这时候,崔时敏他们也终于能说话了。 他见到萧子墨出现后,也立刻说道:“昨日萧大人也在公堂,想必对他们几人的供状还有些印象!” 崔时敏所指的,自然是他之前呈给李文栋的那些。 他如今这么做,就是想让大臣们知道,昨日在公堂上,并非是他一人做主。 若是再加上了史苏平和萧子墨,那就更加有说服力。 至于今日金云舟他们三人在这里的指证,就如单文柏所说,是有人胁迫他们而已。 因此,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有“合理”说辞! 尽管看上去似乎有些强词夺理,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便能成为他们的借口。 不过,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萧子墨似乎不为所动! 在过去,萧子墨虽说并没有明言投靠他们,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对他们“另眼相看”。 崔时敏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倒是站了出来,沉声说道:“方才老臣在外面听到单尚书的话,说金公子他们三人是受人要挟,这才有了那几份供状,和他们的那番说辞?” 单文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下官正有此意。昨日……” 之前因为宇文德荣不在,单文柏刚想把昨日在顺天府公堂上他们所签的供状说一说,却没想到宇文德荣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接着说道:“金云舟他们几人的供状,是本官以及杜大人、曹大人以及萧大人亲眼看着他们亲手所写,他们也都没有收到逼迫!” 单文柏他没想到宇文德荣竟然会说出这番话,顿时脸色大变! 这几位官员在朝中的地位可不低! 宇文德荣乃是内阁首辅,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枢密使杜和安和自己一样,都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虽说自己是吏部天官,朝中地位鲜有人及,但杜和安手握天下兵权,实力无人能及! 至于曹大人,他在礼部也有多年,礼部的官员地位极高,所以,这位曹大人在朝中的地位可比同为二品侍郎的王翰采要高了许多! 最后那位萧大人,虽说官职品级不高,只是一个正三品,可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狱,地位直逼六部尚书! 所以,宇文德荣的这番话,仿佛给他当头浇了一盆了冷水! 有宇文德荣他们作证,那自己也没法怀疑金云舟他们供词的可信度了! 如此一来,他们便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 单文柏也知道,过去他们在朝中仗着有齐太后撑腰,所以有时候处事十分强势。 再加上单修本身在京城的名声就不好,所以,纵然崔时敏一再强调在三司会审的时候,陈安晏并没有提出有利的证据,可其他人还是会认为单文柏他们是在耍手段! 特别是如今,又多了金云舟他们的指证。 金云舟他们原本可是单修的同伴,他们都出来“大义灭亲”了,那单修实在没有可开脱的借口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翰采眼珠一转,立刻上前说道:“臣想跟犬子说几句话,还望王爷恩准!” 单文柏顿时也眼前一亮。 其实,他们最想不通的是,齐舒予他们为何要将单修供出来! 只有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他们才有机会反击! 李文栋看了看陈安晏,他还没说话,陈安晏却说道:“下官劝大人还是暂时不要见的好!” 王翰采如今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陈安晏。 不过如今他们理亏,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说道:“为何不能见?” 陈安晏淡淡说道:“刚才王爷可是说了,若是他们在大殿上说的,跟他们的供词不一样,那就是欺君之罪,不知大人是想让您的儿子继续指证单公子,还是想让他跟齐公子扛下那欺君之罪?”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认罪 单文柏听了一愣。 按照他的想法,陈安晏必定是用了某种手段才让金云舟他们在这个时候翻供。 所以,只要让齐国公和王翰采跟他们的儿子单独见面,一切自会见分晓。 到时候他也便有了反击的理由。 单文柏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第一次三司会审之后,陈安晏会让李文栋下旨,不让他们再进顺天府大牢跟单修他们见面。 就如陈安晏所说,他可能的确没有想过利用单修他们在潇湘馆抗旨来为难他们,因为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这所谓的抗旨之罪,在他们的周旋之下,最后也必定会大事化小。 所以,这应该才是陈安晏真正的计划。 也正因为如此,昨日在公堂上,崔时敏在邀请赴宴的时候,陈安晏才会说出那番话。 因为他早就有了这个计划,所以不论之前在三司会审的时候审理出了什么结果,陈安晏也都不在乎,因为,今天这样的局面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单文柏看了看齐国公和王翰采,两人的神色明显有些异样。 这也难怪,如今,他们的儿子已经不仅仅是宿娼之罪或是那个不痛不痒的抗旨之罪那么简单了。 如今,就如陈安晏所说,若是齐舒予他们再次翻供,李文栋之前曾经说过,若是跟他们的供状不一,那便是欺君之罪! 这可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听到的,纵然是齐太后想要袒护,恐怕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若是说像之前那样,他们为了救单修的命,串供为单修说话倒也还能接受,但若是要将他们的身家性命当做赌注,恐怕他们也不会愿意。 不得不说,陈安晏这招的确让单文柏十分为难。 因为若是他一意孤行,想要救单修,那么势必会连累齐舒予他们! 其实若是齐舒予没有参合在内,说不定他们会为了单修而牺牲王奕川和金云舟的性命,可齐舒予毕竟是齐太后的亲弟弟,也是齐家如今唯一的男丁,自然不可能为了单修送命。 而且,单文柏一旦在这件事上太过强势,那么势必会印象他跟齐太后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说单文柏作为齐太后这一方如今最具权势的大臣,可日后若是李承夺了大权,必然会因为他这个舅舅的缘故而跟单文柏疏远。 这自然不是单文柏愿意见到的!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陈安晏所指证的那几件案子是有八九就是单修所为。 虽说时至今日他还一直都在抵赖,可如今已经有了金云舟他们的证词,所以,这几件案子他们已经能够认定,就是单修所为。 现在单文柏若是为了救单修的性命,不惜要让金云舟他们成为垫脚石的话,那他的官声势必会一落千丈。 如此一来,对他日后入阁也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因为按照大梁过去数百年的官制来看,有资格入阁的大部分都是六部之中的上三部尚书,也就是吏部、户部以及礼部的三部尚书。 而其中,又以礼部居多,几乎占了七成以上! 这也提现了大梁对于礼法的重视! 其实,能够官拜六部尚书的,能力自然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想要入阁,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因素。 礼部会有这么多人入阁,一方面正是因为大梁素来重视礼法,所谓礼部尚书在朝中的地位不下于吏部尚书。 另外就是,礼部尚书大多都曾是太子之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日后太子登基,自然会提携自己的老师。 单文柏跟李承本身就并无师生之情,若是再失了礼法和官声,就算到时候齐太后支持他入阁,恐怕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可若是让单文柏就这么放弃单修,恐怕他也难以接受! 单修是他独子,自小备受宠爱。 自己的母亲因为单修之事,已经病了数日,若是单修真的出事,恐怕到时候有可能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齐太后说道:“王爷,此案其中想必错综复杂,不如等崔尚书他们回去再详查之后再做定夺!” 齐太后此举,自然是想要为单文柏他们拖延时间。 因为,如今的局面对他们十分不利,对于单文柏来说,不管他做怎样的决定,必定会有一方不利。 她当然也能理解单文柏的心情,不过,她也绝不愿意让齐舒予成为牺牲品。 因此,齐太后才会有这番说辞。 单文柏他们自然乐意之至。 因为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合适的对策。 就在他也想要附议的时候,陈安晏却说道:“当日在顺天府的公堂之上,王爷曾下旨要求三司会审的几位主审管,在七日之内将这几件案子审理结束,若是逾期未能审结,三位大人就要自行辞官。” 陈安晏看了看这三位主审管,他们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脸色也都有些难看,陈安晏冷笑之后,继续说道:“上次确实因为一些原因,未能审结,王爷也同意延期三日,如今这几件案子都已经一清二楚,太后若是还想延期,那就是说明史大人、崔大人以及萧大人三位大人审案不力,未能在王爷要求的期限内将案件审结,那三位大人……” 陈安晏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利用了李文栋之前给崔时敏他们下达的期限,做了些文章。 朝堂上的这些大臣都是人精,自然能明白陈安晏所指的意思。 那就是,若是依着齐太后所说,再将单修所犯的几个案子押后,那崔时敏他们就有违李文栋的旨意! 如此一来,就要加深单文柏跟其他大臣只见的矛盾。 毕竟崔时敏他们三人肯定不愿辞官! 齐太后的计划被破坏,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其实,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借口他们都是信手拈来。 可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场,再加上陈安晏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单修。 他做了这么多,必定早就定下了周详的计划,不论自己和单文柏怎么做,他必然都有了应对之法! 因此,齐太后心里虽然十分恼怒,可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时候,朝堂上的所有官员都看向了单文柏,想看他在如今的局面下,还能有什么样的对策。 这时候,李文栋看着单文柏说道:“单尚书,你还有何话说?” 无奈之下,单文柏用只有他和陈安晏才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的说了三个字:“算你狠!” 随后,他后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行礼之后,冷声说道:“王爷,小儿鲁莽,犯下了滔天之罪,还望王爷看在其年少无知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时候,大殿之上也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 因为他们也没想到,单文柏竟然会替他的儿子认罪! 不过,在细想之下,其实倒也能够理解。 因为这次不同以往! 过去,他们的人在有违大梁律例的时候,单文柏等人都会使用各种手段,替他们的人遮掩。 再加上有齐太后的帮忙,所以,在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未伤到筋骨,损失的都只是一些无名小卒而已。 可这次不同,陈安晏计划周详,在短时间里他们根本无法找出破绽。 对于单文柏来说,除了替单修认罪之外,他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而且,今日文武百官都在,金云舟他们甚至是在宇文德荣等大臣的面前写下的供状,所以他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找到合适的借口! 齐太后虽然想办法替他们争取时间,可陈安晏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所以,事实上,单文柏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单修。 在他看来,纵然今日单修被定罪判刑,只要不是立刻推出午门斩首,那他便有把握救下单修。 单文柏替单修认罪,也在李文栋和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一旁的单修听到了,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听说了这些罪名的严重性。 不过,之前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单文柏曾说过,一定就将他救出来。 如今,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也被逼着替自己认了罪,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父亲,甚至是齐太后的控制范围。 看到单修如此,单文柏也一阵心疼,不过,他知道如今不是难过的时候。 他正了正脸色,直接走到单修面前,扇了单修一巴掌,怒道:“你这个逆子,竟然做出了这等事,还不快向皇上、太后和王爷请罪?” 单修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这么多年以来,单文柏可从来都没有打过他。 今日的这一巴掌,将他打的脑袋里都有些“嗡嗡嗡”的声音。 不过,单文柏也同时暗地里给单修使了个眼色,他想让单修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单修见了之后也立刻会意。 于是,便按照单文柏的吩咐,立刻认了罪。 单文柏这么做,倒是给李文栋他们省了不少事。 因为,单文柏虽然能替单修做主,可这毕竟是单修的案子,想要给他定罪,毕竟还是要他本人认罪才行。 第二百章 判罪 如今既然单修已经认了罪,那接下来该做的,就是要对他们几人判罪了。 最终在李文栋在跟崔时敏、萧子墨以及史苏平三人商议之后,将单修判了流刑。 单文柏则因教子无方罚俸三年。 至于金云舟他们另外三人,也都只是罚了些银两,连宿娼之罪都未定下。 这让朝中的那些老臣都十分不满。 在他们看来,另外三人暂且不说,这单修还是判的太轻了。 因为光单修一人所犯之罪,就足够将他杀头抄家。 如今却只是判了一个流放云南,并没能对齐太后这一方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不过,这却是陈安晏早就跟李文栋商议好的结果。 因为不论是李文栋还是陈安晏,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根本不可能就凭单修的这些罪行就将单文柏拉下马。 且不说,齐太后那边还有不少大臣必然会为单文柏说话,就但说单文柏,他还有一个顾命大臣的身份,因此,就算李文栋只是想要罢了单文柏的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与其再继续为了判罚继续争论,倒不如暂且就这么判罚。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陈安晏也并没有指望利用单修的这几件案子就能将单文柏这个吏部天官除去。 因此,陈安晏昨日在跟李文栋商议之后,便定下了这个结果。 今日李文栋跟崔时敏他们商议,其实无非也就是走个过场,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崔时敏他们也都没有异议。 因为这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自然算得上是一个在目前来说,最好的结局了,因此崔时敏自然不会反对。 而对于史苏平和萧子墨来说,既然李文栋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会轻易的反对,于是这个判罚就这么定下了。 既然掌管大梁刑律的三个人以及最有权势的李文栋已经有了决断,那其他大臣纵然想要反对,但他们也知道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此刻,陈安晏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得意,反倒是李彧,虽说他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满意,但这也算是在这些年里,齐太后他们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还无法反击! 因此,李彧看上去也十分兴奋! 之前,那个采办的差事落入了严公公的手里,让他心里十分不快,如今单修被流放数千里,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过去,他可是听赵公公说过多次,这“京城四少”在京城里作恶多端,可他们都苦于没有权利处置。 如今,虽说只是处置了单修一人,但李彧的心里也清楚,如此一来,另外的三人日后势必会夹着尾巴做人,在这京城之中,也能消停一阵了。 朝事已毕。 今日因为有几件事情耽搁,所以退朝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原本按照李彧的意思,想让陈安晏直接在宫里用膳,顺便还想听听陈安晏在这其中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金云舟他们在大殿之上指证单修。 虽说其实陈安晏已经跟杨雄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但杨雄毕竟是练武之人,在跟李彧转述的时候,很容易忽视其中的细节,所以李彧还是想听听陈安晏自己再说一遍。 而且,陈安晏因为之前的袭击事件,也有数日没有进宫陪陈安晏读书了,就连宇文德荣也问过多次。 不过,那位常山王李承,倒是将《礼记》抄完了,宇文德荣检查过之后,也没有借口不让他听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次陈安晏的“教训”,李承现在倒是挺安分,并没有故意捣乱。 虽然李彧和宇文德荣都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能够清静一些,他们倒是很满意。 可是,陈安晏在见到李彧的暗示之后,却并没有留在宫里,而是让杨雄传了话,说是今日宫外有事,改日再面谈。 李彧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不强求,因为他知道陈安晏一直在替自己谋划,自然不可能像自己在宫里这般清闲。 如今,单修他们被判了罪,按照大梁律例,他们还是会暂时被关押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单修会在三日之后,发配云南。 至于另外三人,只需在交完罚银之后,便能开释。 在出宫之后,陈安晏也立刻派人去找一个人。 同时,他也特意带了十多个侍卫,跟着唐大年一起,将他们四人一起押往顺天府大牢,为的就是不让齐国公他们在半路就将齐舒予他们抢去。 他们四人之中,除了单修还需罚银两千两之外,另外三人都还需罚银一千两。 齐舒予他们虽说都是王公大臣,但他们也都没有带个上千两银子上早朝的习惯,所以都要回府取了银子再去顺天府接人。 齐国公倒是可以向齐太后支一些银子,不过,还是得去顺天府办手续,所以,这几个王公大臣都一路跟着唐大年,另外派下人回府取银子。 因为有官府官差和侍卫隔着,所以齐国公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靠近,只能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陈安晏。 不过,他们的心里也都很清楚,如今他们都处于风口浪尖,如果这个时候再跟陈安晏或是顺天府的官差发生冲突,恐怕吃亏的还是他们。 因此,虽说百般不愿,齐国公他们还是只能跟在陈安晏他们的后面。 很快,这一行人就到了顺天府。 单修他们再次被关押在了大牢,这一次,陈安晏并没有阻止单文柏他们进去探望,所以单文柏、齐国公以及王翰采都直接进了大牢去见他们的儿子。 对于单文柏来说,他自然是有所交代,虽说发配云南已成定局,但是单文柏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妥协,所以,他一方面是去安慰单修,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另一方面也是有所交代,好让单修日后配合! 至于齐国公他们,则是等着下人送银子前来,毕竟自己的儿子被关了这么久,他们都十分心疼。 陈安晏虽然没有阻止他们进去探望,不过,还是派了侍卫暗中盯着。 他自己则是借了顺天府的偏厅。 很快,有个侍卫带着一个人悄悄了进了偏厅!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金云舟的父亲金承满! 在出宫的时候,陈安晏派了一个杨雄的心腹去找金承满,一路上,这侍卫已经将今日在朝堂上的大致情况告诉了金承满,让他前去顺天府和陈安晏商议对策。 金承满听了之后可以说是有苦说不出。 这些年里,他在单文柏他们的身上已经用了不下十万两。 虽说他早有抽身的打算,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倒是可以抽身了,可自己恐怕也要被单文柏玩死了! 其实,今日金云舟在大殿上的那番指证,也怪不得他。 因为其实在三人之中,金云舟的供词,分量最轻。 真正让大家都相信单修罪行的,是齐舒予和王奕川的供词,因为金承满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富商,单文柏可是当朝一品。 而齐国公和王翰采就不一样了,他们平时和单文柏走的很近,所以若是连齐舒予和王奕川都指证单修,其分量自然要比金云舟重的多。 不过,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如今自然不可能跟齐国公以及王翰采翻脸,他们两人毕竟也都是王公大臣。 而且,他的心里也很清楚,齐舒予他们之所以会指证单修,必然是陈安晏从中作梗。 不过,纵然如此,单文柏也不会放过金云舟一家。 如今自己的儿子被发配云南,他自然要找个人出气。 虽说罪魁祸首是陈安晏,但是他也知道,最近陈安晏刚刚收到了袭击,因此身边有不少侍卫保护,所以不论在明在暗,都没有太好的机会下手。 至于齐、王两家,他也不便下手,因此,只有将金家当成泄愤的目标了。 况且,他早就听说,金承满经商多年,金银财宝无数,单文柏觊觎已久。 要不是这些年,金承满颇为孝敬,恐怕单文柏早就下手了。 金承满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也没有怪罪陈安晏设计让金云舟指证单修。 前后总共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金承满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作为京城有名的富商,身上自然有替金云舟叫罚银的银子,可他却并没有交这个罚银,甚至都没有去见金云舟一面,而是在侍卫的指引下,偷偷从侧门离开了! 站了一个上午,陈安晏也有些脱力。 这北方的天气毕竟还是要比江南冷上几分。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想着单文柏会在单修流放这件事上会做什么手脚。 以他对单文柏的了解,他知道单文柏必然不会就这么甘心让单修流放千里之外。 只不过他在官场才区区数十日,这些手段自然没有单文柏这样的朝廷重臣老练。 没过多久,齐、王两家的下人已经将银子送了过来,顺天府的官差依照律例,收下银子之后便将齐舒予和王奕川开释了。 此刻的两人,早就不见当日的风采,十日的牢狱之灾,不论是精神还是面貌都看上去憔悴不堪。 他们再见到陈安晏的时候,哪还有当日的跋扈,而是充满了畏惧! 这时候,单文柏也从大牢里出来了,在看到陈安晏之后,冷冷说道:“陈大人,好厉害的手段!” 第二百零一章 设宴 到这个时候,单文柏终于明白了陈安晏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齐舒予他们三人在大殿上直接指证单修。 其实很简单,陈安晏利用了另外三人在平日里对单修藏在心里的不满,以及他们对于死刑的畏惧! 在第二次三司会审之后的半夜里,那些侍卫按照陈安晏的吩咐,将金云舟、齐舒予以及王奕川三人分开关押。 如此一来,三人很容易就怀疑其中会有猫腻。 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关押了十日,第二天便会由刑部将审理的案卷交由李文栋,做最后的判罪。 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何必在这个时候将三人分开。 与此同时,陈安晏还安排了一个杨雄的侍卫扮作狱卒的模样,在夜里分别去了他们三人那里,跟他们说,单文柏他们已经做了决定,想让他们顶下单修的罪行! 不过,却又故意说的含糊其辞。 这几个纨绔子弟,让他们在外面为非作歹倒都是一把好手,可论城府智谋,自然远远不及陈安晏。 这时候的他们,虽说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埋下的怀疑之心。 到了第二天,他们被带到了宫里,同样是被分开看守。 负责看守他们的侍卫又故意在他们面前“透露”口风,再次假装“好心”告诉他们,单修的罪名已经由他们扛下! 对于金云舟来说,他在四人之中地位最低,再加上金承满之前也曾跟他说过官场的黑暗,所以他也是第一个相信! 他的心里也很清楚,若是他被定罪,恐怕金家就完了,因此,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虽说这么做必然会得罪单文柏,但是总比金家被抄家灭族的强! 再加上到了大殿之后,单文柏对待自己的态度,也让他确信了,单文柏确实有陷害自己的打算! 对于齐舒予来说,按照那些侍卫的说法,他是齐太后的亲弟弟,所以单文柏才会如此打算,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身上。 因为就算他真的犯下这些罪状,大臣们也必然会看在齐太后的面子上,不会跟他计较。 但是,这两个侍卫又故意露一些破绽,让齐舒予觉得单文柏是故意将他拉下水。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听崔时敏说过,在公堂持械行凶这个罪名,意同谋反,必然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就能放过的。 再说,陈安晏将这个案子盯的极紧,到时候,恐怕齐国公都会因为这个案子受到牵连,因此,细究之下,齐舒予自然也不愿替单修定罪。 至于王奕川,就更简单了。 那些侍卫按照陈安晏的指使,告诉王奕川,单文柏从来都是将他们王家当成自己的家将,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的。 因此,如今让他出来顶罪一点都不稀奇。 按照侍卫们的说法,一旦王奕川被定罪,到时候王家必然会被抄家灭族。 因为如今这几件案子已经传遍京城,齐太后可不会为了保个王家而让他们的的名誉扫地。 因此,王家只能当这个牺牲品了。 王奕川胸无大志,可一听说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判死罪,自然不可能就此认罪。 再加上当时宇文德荣他们当面,这三人哪里还敢说谎,自然都一五一十的将当日发生之事都说了一遍,并且都签字画押。 宇文德荣他们四人,自然也是陈安晏在上早朝之前,就让李义派人在他们上朝的路上等候,请他们这么做的。 至于为什么选他们四人,陈安晏也经过了深思熟虑。 宇文德荣官拜内阁首辅,是如今的百官之首,在朝中的身份地位无人能及。 萧子墨乃是大理寺卿,掌管天下刑律,自然需要在场,而且,陈安晏知道这位萧大人身份中立,并未参与到党争之中。 礼部掌管天下礼法,曹大人也是陈安晏的熟识之人,由他出面也合情理。 至于最后一位枢密使杜和安,其实,陈安晏有赌的成分! 因为这位杜大人从先皇驾崩至今,从未显山露水。 除了各地呈报军务,他会与李文栋商议之外,其他时间仿佛就是个透明人一般。 所以到现在,李文栋也不知道这位杜大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因此,陈安晏也想借这个机会,对这位杜大人试探一番。 若他早已倒向齐太后,那么自己定下的这个计策,杜大人必然会设法通知单文柏他们。 如此一来,就算没能处置单修,那对于李彧和陈安晏他们来说,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可以及早的开始防备这位枢密使! 不过,让陈安晏欣慰的是,他的这个计策如今看来,极为成功。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他知道如今其实还无法动摇齐太后在朝廷的势力。 在许多老臣看来,陈安晏费了这么多心思,最终只是定下了单修在公堂行凶的罪名,至于另外几人,则是扰乱公堂之罪,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让单文柏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若是他继续不依不饶的追究单修以及齐舒予他们的罪行,必然还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这么做,必然会将他们几人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共同对抗李彧和陈安晏。 如今,将单修判了流刑,另外三人只是判了罚银,再加上齐舒予他们在大殿上指证了单修,虽说其中是陈安晏耍了手段,但单文柏跟齐国公他们之间必定会开始生出一些嫌隙。 齐国公是齐太后的父亲,如今齐太后需要倚仗单文柏,可能会容许单文柏稍稍放肆一些,可她迟早也会心生芥蒂。 陈安晏这么做,就是想从他们内部开始瓦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虽说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成效,但是时间一长,他们之间必然会开始产生一些矛盾。 到时候,陈安晏再来几次火上浇油,必然会产生奇效! 所以陈安晏才和李文栋定下了这样的计策。 看着单文柏仿佛要喷出火的双眼,陈安晏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 且不说如今是在顺天府的公堂,以单文柏的理智自然不会跟他儿子犯同样的错误。 况且就算是真的动起手来,单文柏和他那几个手下恐怕也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更何况陈安晏的身边还有几个侍卫守着,他们的武功,自然不是寻常的护卫能够匹敌。 因此,如今的陈安晏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料定单文柏拿他没有办法。 而一旁的齐国公和王瀚采也都满脸怒容的看着陈安晏。 显然他们也从齐舒予和王奕川那里知道了陈安晏从中做的手脚。 只不过事实上,他们的心里远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因为在这么多年里,他们在单文柏的面前总是矮了一头。 而且在平日里,单文柏也一直以齐太后这一方势力之下的第一重臣自居。 并没有太将其他的王公大臣放在眼里。 毕竟单文柏志在内阁首辅,甚至还想要国公以上的爵位! 齐国公倒还好说,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 虽然他知道齐太后在为李承谋划夺位,不过齐太后知道他这位父亲的性格,所以并没有让他太过参与其中。 所以对于齐国公来说,他也没有指望能在官场有多大的权利,只是等着日后李承坐上了皇位之后,给自己封个王爷,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对于王翰采来说,他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野心。 虽说过去他曾是单文柏的下属,对他也有提携之恩。 可实际上,他也知道,陈安晏设计让王奕川指正单修的借口,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在官场多年,也见过不少弃车保帅的情况。 王翰采的心里很清楚,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单文柏必定会牺牲另外三人中的一人,保下单修。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金云舟。 若是没有金云舟,恐怕这样的“好事”就会落在王奕川的身上! 到时候,他可没有对抗单文柏的底气。 这次也是多亏了陈安晏的先发制人,这才保下了金云舟。 因此,王翰采也深知自己如今只是齐太后甚至是单文柏的一颗棋子。 所以如今单修被流放,虽说表面上他怒气冲冲,可心里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想法。 陈安晏自然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心思,不过他见到单文柏他们这几人如今的神情,不禁轻笑道:“下官昨日便说了,今日上过早朝之后,想必单大人应该没有设宴的兴致了。” 陈安晏所说的自然是昨日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崔时敏他们在将案子审结之后,在单文柏的授意下所说的在天外天设宴款待陈安晏以及萧子墨等数人。 那时候,崔时敏和单文柏是打算试探陈安晏的虚实。 如今,陈安晏再次将此事提及,仿佛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单文柏的脸上。 不过,还没等单文柏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若是单尚书没这个兴致,那倒不如下官做东。不知尚书大人可愿赏脸?” “陈大人……” 一旁的侍卫显然没没料到陈安晏会说这样的话。 第二百零二章 宴请(上) 他们都是王府的侍卫,奉了李文栋和李义之命寸步不离的保护陈安晏。 其中,为首之人正是那位马飞马侍卫。 他们知道之前陈安晏曾经遇袭,所以每个人都不敢怠慢。 他们身为王府侍卫,自然也知道陈安晏跟单文柏他们不对付。 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陈安晏设计将单修判了流刑,因此,单文柏对陈安晏恐怕已经起了杀心! 所以陈安晏在这个时候竟然说要设宴,他们自然是要极力反对! 而陈安晏却仿佛根本就不以为意。 另外一边的单文柏显然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说,他看了看崔时敏,显然,他们也有些不解陈安晏的这么做的用意。 如果说纯粹只是为了羞辱,那陈安晏显然有更好的手段。 最简单的就是单修他们几人的宿娼之罪。 虽说之前崔时敏用了一些手段,将供状了,可若是继续深究下去,他们这宿娼之罪必然无法脱罪。 到时候,几位朝中的王公大臣,在午门口,被施以杖刑,这么做可比在这里逞一时口舌之快要来的“过瘾”。 所以单文柏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陈安晏的用意。 而陈安晏却好像吃准了单文柏不敢去一般,甚至还走近了几步,用只有他和单文柏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是单尚书不敢的话,就当下官没说!” 说完之后还一脸失望的看着单文柏。 此时的单文柏,明知陈安晏是用了激将法,可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挑衅,沉声说道:“如此,就谢过陈大人了,本官一定赴约!” 说完之后,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也凑近了说道:“不过,那天外天花销不菲,陈大人可记得带上银子!”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带着崔时敏他们离开了。 这时候,马飞他们再次上前。 因为陈安晏和单文柏后来说的几句话他们都没有听到,他们还是担心陈安晏会真的在晚上设宴。 他们都习武之人,所以都很清楚晚上对于杀手来说,更加容下手。 陈安晏是李文栋的贵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难以向王爷交代。 这个时候的陈安晏也有些歉意。 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自己此举必然是给这些侍卫带来了不少麻烦。 表达过歉意之后,陈安晏也并没有多言。 随后,他也带着这些侍卫离开了顺天府。 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再次进了宫,与李文栋商议了许久。 另外,他也请李义帮忙,包下了今晚的天外天! 在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陈安晏终于还是沉沉的睡了。 虽说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陈安晏几乎都在王府,并未出门,可为了将单修定罪,陈安晏也苦思对策,所以也耗费了不少心神。 如今,单修的案子暂时已经告一段落,在陈安晏看来,齐太后他们暂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件案子能有如今的结局,已经是陈安晏手下留情了。 因此,纵然他们想要反击,也会想一个万全的计划。 所以,对于陈安晏来说,还是能够稍稍放松片刻。 而李义为了陈安晏晚上的宴请,又增派了几十个侍卫。 陈安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李义再三坚持,他也不好推辞。 眼看时辰不早,陈安晏便直接去了那天外天。 到了那里,陈安晏才知道,当日崔时敏所说并非虚言。 这天外天果真配得上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号。 太白居与之相比,实在太过寒酸了些。 先不说这天外天里的美食佳肴,就拿这里的排场和装饰来说,就已经是京城的一绝。 寻常的酒楼,除了下面的楼下的堂食以及楼上的雅间之外,后院便是厨房以及那些伙计待的地方。 而这天外天,却是要比寻常酒楼大了数倍乃至数十倍之多。 陈安晏也是后来才得知,这座天外天,之前正是一座宅院,后来被以个神秘人买下之后,便直接改建了这座酒楼。 据说,光是装饰重建,就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与其他酒楼一样,这天外天同样有堂食和雅间。 不过,跟其他酒楼不一样的是,进了这天外天之后,穿过第一进的门堂,第二进的这整座小楼都是堂食。 在这一楼中间的位置,还有个戏台。 天外天每日都会请各地最有名的戏班唱戏表演。 再往后走,便是一座极大的花园。 虽说跟宫里的御花园以及吴王府的花园相比,要逊色一些。 但在京城,已经是十分难得。 毕竟不论是皇宫里的御花园还是吴王府的花园,都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见到的。 因此,有不少官员和富商,在给自己修建花园的时候,也都来天外天参考。 而在这一整片的花园之中,有二十八个雅间。 在修建的时候,是按照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分布在了花园之中。 白天的时候,不论晴雨,每个雅间都能赏到不同的美景。 到了晚膳,还会点上各式的花灯,在月光的衬映之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这花园实在太大,为了避免菜做好了送过来之后已经凉了,这里每个雅间都配上了厨子! 这雅间的客人在点了菜之后,下人们便会立刻将所需的食材送过去。 因此,除了那些需要火候慢炖的菜肴之外,其他都是厨子在一旁配套的厨房现炒! 除此之外,就连这里的碗碟也都是从景德镇运来的。 据说,当初购置这些碗碟都花了数万两银子。 另外,只要愿意付银子,这里甚至连金碗银碗,甚至是象牙做的筷子也有。 因此,这天外天可以说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虽然已经听旁人介绍过,可真正到了这里,陈安晏还是有些震惊! 在这里伺候的下人、小厮也并非全都是男子,还有不少面容姣好的姑娘! 他这乘王府的马车刚到,天外天的钱掌柜带着下人们便列队相迎,倒是让陈安晏有些不自在。 这些下人们,在见到陈安晏只是这么一个少年时,他们也十分意外! 毕竟,能让吴王府的总管亲自跑一趟的,在京城之中恐怕也没几个人! 钱掌柜他们原本想簇拥着陈安晏将他迎进去,不过,却被马飞他们这些侍卫隔开了! 在他们看来,这天外天虽说看上去富丽堂皇,但毕竟也只是一个酒楼。 而酒楼这种地方,品流复杂,他们自然不敢大意。 钱掌柜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不过,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都是王府的侍卫们,所以只是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有那些下人们引路,陈安晏和侍卫们都进来了。 今日因为陈安晏已经包下了这里,所以并没有其他客人,倒是显得略微冷清了一些。 但是,在进了第二进的小楼时,陈安晏倒是听到了里面唱戏的声音。 陈安晏不谙音律,见到他面带疑惑,钱掌柜立刻跑上前来解释。 这天外天每个月都会请各地的名角来此,连着表演一个月。 这个月请的,正是昆曲名家魏娴,此刻唱的乃是《牡丹亭》! 这魏娴正是昆山人士,陈安晏在苏州长大,倒也听说过此人。 据钱掌柜所说,他们请来的这些戏曲名家,只需在这边的小楼表演。 今日陈安晏又包下了这里,所以他已经提前知会,告诉魏娴今日晚上无需表演。 不过,此刻听起来,倒是像在指点自己的弟子! 见到陈安晏似乎兴致不高,钱掌柜便没有派人去请魏娴出来相见。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这天外天的一个雅间。 马飞带着那些侍卫先是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随后便安排他们在各处保护陈安晏。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下山,余晖之下,这里的景色也让人眼前一亮。 跟御花园的工整、吴王府花园的巧妙相比,这里的布置倒是显得粗犷了不少。 就在陈安晏准备稍稍欣赏一番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吏部尚书单文柏到了。 陈安晏听到之后,立刻迎了出去。 马飞他们见了面有异色,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除了一些家丁护院之外,崔时敏他们并没有跟着一起前来。 用单文柏的话来说,他们因为单修等人所犯之罪,所以羞于前来相见! 陈安晏自然是不信,不过还是亲自将单文柏迎了进去。 这倒是让许多人都觉得诧异。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都还为了单修的案子明争暗斗,可如今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对忘年交一般! 原本按照马飞的意思,只让单文柏一人进来,他带来的那些家丁护院只能留在外面。 不过,陈安晏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便让他们都留在了堂食的小楼,又吩咐钱掌柜准备一些饭菜。 这才跟单文柏一起去了雅间。 单文柏显然已经是这里的熟客,所以钱掌柜见了也十分客气。 到了雅间之后,陈安晏推脱说对这里不熟,让单文柏帮着点些酒菜。 单文柏倒也不客气,报了几样陈安晏从未听过的菜名之后,钱掌柜便立刻派下人去准备! 第二百零三章 宴请(中) 见这里并无异装,马飞也带着侍卫离开了雅间。 他跟随李文栋多年,对于如何护主自然早已了然于胸。 陈安晏也知道,就算他想让天外天给他们也准备一些酒菜,以他对马飞的了解,马飞他们必定会拒绝。 所以他也没有做这个顺水人情。 而那些下人们见状,也都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陈安晏也不禁笑道:“这天外天,贵倒是也有贵的道理,光是这些下人的眼力都远飞寻常酒楼可比!” 如今,这雅间只剩下了陈安晏和单文柏两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单文柏也微微笑道:“陈大人府上也经营酒楼,听说在苏州府也小有名气,能得到陈大人的夸赞,倒也颇为难得!” 此刻,若是崔时敏或是李彧他们见了,恐怕都会惊的掉了大牙。 因为如今陈安晏和单文柏看起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见了面之后互相寒暄一般。 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尚书大人过奖了,江南虽是历年来的富庶之地,可跟京城相比还是天壤之别。下官家中经营的太白居,若是放在京城,恐怕根本入不了达官贵人们的法眼!” 陈安晏的此言倒是不虚。 京城里的官员数不胜数,逢年过节的宴请自然都少不了,特别是在每年考绩的时候,都有不少官员来京城活动,普通的酒楼他们自然都不看在眼里。 另外,也有不少官员借各种诞辰设宴敛财,对于他们来说,酒楼的档次越高,能收的礼自然就越多。 除此之外,这京城的富商也要比其他地方多上不少,他们在宴请送礼的时候,也有着攀比的心里。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宴请,所以,京城的酒楼远比其他地方要更多! 这也导致了这京城里的酒楼档次越来越高,菜肴也越来越奢侈! 就陈安晏抵京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发现了,这京城随便一家酒楼,太白居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一些。 所以,陈安晏这么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就拿之前陈安晏准备请老杨他们吃饭的那次来说,其实那家酒楼看上去并不起眼。 可后来上菜的时候,陈安晏才发现,这里的味道竟然比太白居美味不少! 也难怪吴王府都是这里的常客,在这还有自己的账本! 所以,陈安晏自然也看出了这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 单文柏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而是几步来到了窗口前,陈安晏这时候才发现,在他们进来之后,钱掌柜已经吩咐下去,点上了花灯。 在这窗外,正是一片湖泊。 在这片花灯的映照之下,倒是呈现出了一片不一样的景致。 这时候,单文柏轻叹一声说道:“陈大人客气了。” 陈安晏也起身,来到了单文柏的身侧。 以他的身高想要看全这一片景色其实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陈安晏又往前走了一步,稍稍探身出去看了看,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单尚书下次若是经过苏州,只要您不嫌弃,由下官做东,请您尝一尝苏州的美食!” 单文柏扭头看着陈安晏大笑道:“陈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官下次必定要去尝一尝!”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们送菜过来了。 根据他们的介绍,这些都是陈安晏过去从未见过的! 不过,单文柏看上去倒是如数家珍! 酒来之后,陈安晏也立刻为单文柏满上,随后以敬酒之名一饮而尽! 单文柏见了也啧啧称奇:“本官听说陈大人的酒量不错,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安晏却眼皮都没抬,再次满上之后,说道:“尚书大人过谦了,您派去打探下官底细的探子,想必早就把下官好酒的习惯告诉您了!” 单文柏之前早就露处过马脚,他在陈安晏抵京不久,便已经知道了陈安晏的底细。 所以,自然早就知道陈安晏好酒! 单文柏脸色不变,只是淡淡说道:“陈大人说笑了。” 接着,便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两人都未动酒菜,只是静静的坐着。 就连马飞都因为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而进来了一趟。 最后,还是单文柏先开了口:“陈大人今日设宴,想必不光是为了炫耀吧?” 单文柏在说完之后便看着陈安晏,仿佛想从陈安晏的眼神之中看出些许端倪。 之前,他已经输了一招,代价就是自己儿子被流放云南。 虽说相比宁古塔的苦寒之地要好了许多,可云南地处西南,地广人稀,且有不少深山丛林、飞禽猛兽。 在数十年前,整个云南还是大理国的天下。 不过,后来,因为大理受到了倭国以及西夏等国的挑唆,对大梁不敬。 因此,大梁发兵将整个云南收入腹中,那些原本承诺出兵替大理解围的国家,没想到大梁的动作会这么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梁已经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云南。 当地有不少百姓都逃到了周边其他小国,所以整个云南的人丁稀少,因此也逐渐成为了大梁这些年的流刑之地。 单文柏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心中有怨气。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单修根本不可能跟谋反搭上关系! 这一切,必然都是陈安晏设计所为。 只不过,他如今空口无凭,只能任由陈安晏摆布。 陈安晏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情不佳,既然单文柏已经将话挑明,陈安晏再喝一杯酒,放下酒杯之后却并没有立刻满上。 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单文柏问道:“单尚书,常山王究竟有哪一点值得您背上这谋逆的罪名?” 陈安晏的语气,就好像是当初问李文栋想不想当皇帝那么平静。 可单文柏的脸色还是变了。 毕竟,他跟李文栋相比,还是缺了一些皇家的霸气。 单文柏心中想的,自然是想要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按照他的想法,李彧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势力,而齐太后觊觎皇位已久。 在他看来,若是支持李彧,恐怕自己还没当上这个内阁首辅,恐怕已经被齐太后的人设计陷害了。 虽说他是吏部天官,可若是没有齐太后的支持,他在朝中也无法这般如鱼得水! 相比之下,他倒是觉得齐太后更有胜算。 对于如今的大梁来说,除了李彧以及李承之外,先皇其他的皇子都已经在十二年前的那场战乱之中遇难了。 而在如今的其他王爷之中,除了李文栋这个摄政王执掌大权之外,其他王爷根本没有什么权利,反倒是被束缚在各自的封地。 若是李文栋当了皇帝,日后自然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他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靠齐太后了。 不过,他自然不能跟陈安晏说这些。 单文柏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喝多了,本官对大梁、对皇上一片忠心,怎么可能会谋逆!” 在单文柏看来,陈安晏必定是在外面布下耳目,所以才会用言语试探。 不过,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立刻又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了。 因为,在这些年里,朝野上下其实都知道齐太后的心思,自然也知道单文柏已经投靠了齐太后,所以就算他在这个时候承认,到时候抵死不认便是。 因此,陈安晏这么做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来。 这时候,陈安晏冷笑数声之后说道:“大人,这里就你我二人,您又何必急着否认?” 单文柏听到陈安晏言语之中的嘲讽之意,脸色也有些不快,再次起身来到窗口的位置,背着身说道:“陈大人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他这个时候并不知道陈安晏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直接承认或是否认。 而此刻的单文柏,其实对于他来说,还有一处软肋,握在陈安晏之手。 那就是他的儿子单修。 如今单修已经被判了流刑,三日之后便要发配云南。 经过一个下午的苦思冥想,却并没有想到什么靠谱的对策。 对单修最有利的,自然是那李代桃僵之计,找个亲信或是收买一个死士,将单修替下。 不过,从今往后,单修便再也不能抛头露面,一辈子都要藏在阴影之下! 除此之外,便只能上下打点,熬到李承登上皇位之时,单修便有机会被赦。 只不过,如今距离李承夺位之日还有数年时间,若是稍有不慎,死在云南,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相比于救单修的困难,若是想要折磨单修,显然要简单许多! 一般来说,若是判了流刑,便由当地官府的官差押送至流放之地。 这次是李文栋亲自判罚,他自然有权派几个侍卫沿途押送。 如今陈安晏和李文栋颇为亲近,陈安晏便有机会在其中安插杨雄的人手。 如此一来,恐怕单修还没到云南,就已经被折磨致死。 就算安全抵达云南,那里天高皇帝远,自己虽为吏部天官,可手也伸不到云南那么长。 云贵总督,堂堂封疆大吏,也未必会给自己面子! 到了那个时候,陈安晏只要派上数人,便能结果单修的性命。 这便是单文柏担心的地方,也正是他近日愿意赴宴的理由! 第二百零四章 宴请(下) 因为今日是陈安晏设宴,若是自己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恐怕就算不是陈安晏派人所为,在旁人看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相比之下,他心里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对陈安晏动手。 从他收到的消息来看,陈安晏应该没有什么仇人。 况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人,若是行刺他的话,那就等于是在向李彧示威。 而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与陈安晏处于敌对利益关系的,只有齐太后他们这一方势力! 可是,齐太后在这段时间里,还在派人追查中毒之事,根本没有精力派人几次三番偷袭陈安晏。 而齐太后和李彧之间,无法化解的矛盾,就是皇位的归属。 因此,除非还有第三股势力,对皇位也有觊觎之心。 莫非是李文栋? 若是说在京城之中,还有谁有实力得到这个皇位,在单文柏看来,非李文栋莫属! 在这些年里,他一直都不知道李文栋的心思。 不过,尽管他并不清楚李文栋到底有没有争夺皇位的想法,但在他心里,一直都不敢忽视这位摄政王。 而单文柏有这样的怀疑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若是李文栋真的有意争夺皇位,那他请陈安晏住到吴王府显然是为了控制住陈安晏。 只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所以不便在王府之中对陈安晏不利。 可若是在王府外面,派人将陈安晏杀死,那旁人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再加上李文栋已经派了不少侍卫在陈安晏的身边“装模作样”的保护,所以他这么做可以说是毫无破绽! 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看上去和李文栋互相配合,齐太后他们不利,极有可能是李文栋借陈安晏之手来对付齐太后他们。 所以,若是查到最后,这杀手竟然是李文栋的人,单文柏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听到单文柏并未落井下石,陈安晏也有些诧异。 而此刻单文柏的心中,其实也十分不满。 因为从马飞他们发现刺客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 王府的那些侍卫分工明确,就连天外天的钱掌柜和一些下人都已经来到了雅间前来请罪。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不论是从一品的单文柏还是九品的陈安晏,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不论是谁在这里出了意外,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可让单文柏十分不满的是,跟着他前来的那些家丁护院竟然一个都没来。 虽说从小楼到这里有段距离,可钱掌柜他们都过来了,那些家丁护院必然是看戏看着迷了,把他这个主子都忘记了! 此刻,虽然桌上的都是美味佳肴,可对于陈安晏和单文柏来说,已经没有了用餐的兴致。 没过多久,前去追查的侍卫终于陆续回来了。 只不过,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并没有抓到那个刺客。 这倒是让单文柏和陈安晏都觉得十分奇怪。 若是说其他王府的侍卫,武功和才智都要比皇宫的大内侍卫差了不少,可吴王府的侍卫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其中也有不少是之前皇宫里的大内侍卫。 因此,他们就算比不上皇宫里的大内侍卫,但都应该相差不远。 可如今一共追出去了二十多个侍卫,竟然还是空手而归,这可比当日杨雄未有所获还要让陈安晏吃惊。 毕竟之前在顺天府的公堂上,他和杨雄完全是毫无防备,因此杨雄没有追到那人,陈安晏虽然觉得可惜,但确实也在情理之中。 可今日,马飞他们早就做好了防备。 而且,他们在那刺客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再加上侍卫们的数量有二十多人。 他们都在京城生活多年,因此,对京城的布局也都十分熟悉。 可纵然如此,他们还是没能抓住那此刻,陈安晏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单文柏听了却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因为这刺客若就是李文栋所派,那他府中的侍卫必然不可能抓到这个刺客! 想到此处,单文柏倒是觉得轻松了些。 因为这一切若是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就说明李文栋同样觊觎皇位。 如此一来,齐太后他们最担心的事也就迎刃而解! 先皇驾崩至今的这段时间里,齐太后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李文栋会支持李彧,在十六岁的时候执掌大权! 因为光李文栋一人,就能胜过他们百万雄师! 到时候他们想要推李承坐上皇位绝非易事,毕竟李彧是名正言顺的大梁皇帝。 可若是李文栋同样觊觎皇位,那到时候,齐太后他们大可以借讨伐的名义对李文栋出手! 到了那个时候,支持他们的人必然要比支持“反贼”李文栋的人要更多! 齐太后他们只要找个机会,将李彧杀死,那么先皇仅有的皇子李承,便顺理成章的得到这个皇位。 所以,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他们缺少的,正是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安晏自然猜不到单文柏如今所想。 不过,他也留意到了,在单文柏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流放云南,单文柏如今还能笑出来,要么是已经有了救单修的方法,要么就是有一件比他儿子的生死更重要的事情,并且是对他有利! 只不过,如今陈安晏的心思全在那个刺客的身上,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没有细想。 这些侍卫无功而返,其实陈安晏的心里也有些不悦。 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人想着杀死自己! 不过,他在见到这些侍卫的神色都有些沮丧,陈安晏也只能叹了口气。 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对这些侍卫太过苛责! 实际上,这些侍卫的官职比他要高出不少。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对这些侍卫也都十分客气。 一方面是因为李文栋的关系,另一方面,这些侍卫确实也都在尽心尽力的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陈安晏又叹了口气,如今,只能等这个刺客再次出手才有机会抓住他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人有人通传,说是单文柏带来的一个家丁,有事来报! 在陈安晏的授意下,那些侍卫并没有阻拦。 单文柏暗骂了两句,在他看来,这些家丁护院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个主子,完全不称职! 不过,他在听完那个家丁所说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朝着陈安晏怒道:“陈大人果真好手段!” 第二百零五章 金家 说完之后单文柏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马飞他们都有些奇怪,因为之前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已经没有了什么敌意,可单文柏竟然会如此动怒,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而陈安晏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显然他还是听到了那个家丁对单文柏说的话。 马飞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陈安晏今日宴请单文柏,原来是另有目的。 否则,单文柏也不会如此动怒。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准备离开了,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留在此地对他来说,反倒是有危险。 虽然在旁人看来,陈安晏今日宴请单文柏,必然是为了羞辱! 而单文柏到了天外天,在一番交谈之后,单文柏以为陈安晏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想让陈安晏暂时放过单修! 却没想到,自己的另一个算盘还是落空了。 钱掌柜这时候也正在雅间,陈安晏便让他明日去吴王府结账。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今日将这天外天包下来,至少也得三五万两银子。 这个数目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在今日下午的时候,陈安晏便让薛神医设法去通知施镖头,让他准备一些银两。 在前段时间,施镖头已经得到了总镖头的指示,陈安晏如今是万通镖局的副总镖头,所以若是要花银子,不必再向他请示。 因此,施镖头在得到消息之后也立刻应下,答应明日将银子送至王府! 可这位钱掌柜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立刻从怀中摸出了一沓东西送到了陈安晏的手中,随后又说道:“陈大人,今日您受惊了,草民怎么敢收您的银子!” 显然,今日的这支箭让他十分担心! 虽说他也听说了,之前陈安晏在顺天府的公堂上,几乎也有过一模一样的遭遇,可他这天外天虽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可跟顺天府的公堂不可同日而语! 而陈安晏如今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自然不可能为了这几万两银子而得罪了陈安晏! 至于单文柏那边,钱掌柜也准备在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再去赔礼! 陈安晏定睛一看,钱掌柜递来的,正是一沓银票,陈安晏奇道:“钱掌柜,这是?” 虽说陈安晏觉得有些惭愧,可事实上,钱掌柜会有如此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能在京城的铺子当掌柜的,除了要有经营的能力之外,还必须能处理这些突发之事! 因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得罪一些达官显贵! 毕竟在京城之中,许多人看上去不显山露水,可背后,却跟一些王公大臣能搭上一些关系。 天外天作为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请的掌柜自然十分机敏。 所以,陈安晏早就料到这位钱掌柜会免了他的银子! 可让他不解的是,这钱掌柜为何要给他这么多银票。 陈安晏大致看了下,这些银票每张都是最大额的一千两,其中每十张分成了一个小份,因此,这里面至少有五万两银子! 若是说这是钱掌柜为了赔罪才给陈安晏送上的大礼,那这天外天出手也太阔绰了一些。 不过,钱掌柜随即也堆着笑说道:“陈大人莫怪,金员外得知陈大人晚上包下了天外天,便派人送了五万两银子过来,只是如今出了这等事情,这银子草民是断然不敢收的,所以还请陈大人收下!” 钱掌柜所说的金员外,自然就是金承满! 他也是这天外天的老主顾,钱掌柜自然对他也十分熟悉。 钱掌柜这么一说,陈安晏恍然大悟! 他看了看手中的这一沓银票,刚准备还给钱掌柜,由他交还给金承满。 不过,陈安晏在细想之后,还是收下了。 既然这钱掌柜客套,免了他今日的银子,那他也不再推辞。 钱掌柜见陈安晏收下了银票,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抓到此刻,此地也不便久留,于是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 看天色,此刻也不过刚到戌时。 按照马飞他们的意思,陈安晏自然是应该及早回王府。 毕竟在短短数日之内,他已经两次遇袭,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不好向皇上和王爷交代。 可陈安晏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他在打听到了金承满的住处之后,便让老杨驱车前往! 马飞他们虽然想要劝阻,可陈安晏哪里肯听。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金承满的宅邸! 到了这里之后,陈安晏倒是有些诧异! 因为对于像金承满这样的富商来说,在繁华之地买一座宅院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金家的宅邸属实有些偏了。 其实,这倒是跟金承满的性格有点关系。 过去,有不少富商,赚了些银子之后,便喜欢炫耀。 穿金戴银不说,宅邸也都必须是在最显眼的位置。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便给人盯上了。 最后的结果,不是被一些官家设计陷害,就是被绿林中人谋财害命,很少能得善终。 可金承满不一样,他从巴蜀发迹,中间他也犹豫了很久,才搬到了京城。 因为他很清楚,在大梁,所有最好最贵的东西必然都是在京城。 不过,他一直有着居安思危的性格,知道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自己不能太露锋芒。 所以,最后便在这偏僻之地买下了一座宅邸,一直居住至今。 起初确实有些不习惯,可时间一长,这里倒是胜在清净! 不过,今日这金家倒是看上去十分热闹! 陈安晏下了马车之后,立刻看到了不远处的单文柏以及崔时敏。 他们对于陈安晏的到来,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在单文柏他们的身边,似乎还有不少家丁护院,甚至还有一些官府中人。 这些人全都盯着金家的大门。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官兵已经将金家团团围住。 看上去,他们不让金家的人出来,可也不让单文柏他们的人进去! 因此,如今两边对峙着,谁都不肯退让! 原来,今日在大殿上的时候,金云舟、齐舒予以及王奕川三人,分别都指证单修当日在顺天府的公堂之上持械行凶,这也直接导致了单修最后被流放云南。 而金云舟他们三人则是被判了罚银千两。 虽说,其实整件事都是因为单修的咎由自取,可单文柏自然不可能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身为吏部尚书,当朝一品,自己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想要发泄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上午在大殿上,金云舟他们三人都曾经指证过单修,可单文柏也不可能对他们三人一起下手! 齐舒予乃是齐太后的亲弟弟,王奕川的父亲王翰采又一直对自己颇为恭敬,而且,他们两人今日被放出来之后,立刻被齐国公和王翰采带着来到了自己的尚书府给他磕头赔罪! 所以,单文柏自然是将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金云舟的身上! 而且,在他看来,金云舟是第一个出来指证单修的,所以他的“罪过”自然最大! 况且,单文柏早就觊觎金家的财富,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天赐良机! 因此,他在回府之后,便想着派人去金家讨要说法。 他料想金承满必定会十分识趣的“赔偿”银子。 就在金承满以为已经用银子息事宁人的时候,单文柏再利用这段时间,将过去单修在京城的所作所为都推到金云舟的身上。 如此一来,刑部便有了充足的理由过问,到这个时候,金家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下午的时候,单文柏便跟崔时敏商议过此事。 崔时敏自然不会有异议。 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更何况,金云舟因为这些年跟单修他们混迹在一起,所以名声也一直都很差。 因此,就算到时候被定罪,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 在白天做这样的事毕竟还是不太方便,毕竟金云舟指证单修之事早晚也会在京城传扬开来,就这么派人去金家,在旁人看来,就是单家心胸狭窄,想要报复金家而已。 所以单文柏吩咐下人在天黑之后再去! 可让单文柏没有想到的是,他派去的人非但没有讨到银子,竟然还被金承满直接赶了出来! 随后,那些下人借用单文柏的名号,去顺天府调用了一些官差,准备找个借口进去拿人!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再去的时候,金家的外面已经多了许多官差,甚至还有一些侍卫。 那些尚书府的下人们想要进去,却直接被拦了下来。 他们自知没有充足的理由,所以无法硬闯,只能派人去通知单文柏。 单文柏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猜到了这是陈安晏所为! 这才在天外天大发雷霆,随后便派人通知了崔时敏一起在金家外面碰头! 他们一来就看出了,围在金家外面的那些官差都是五成兵马司的人马。 就在他们准备以他们一品官职的身份压人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也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金家(中) 于是,他们便止住了动作,等到陈安晏这一行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单文柏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陈大人果然来了!” 陈安晏的出现,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按照之前这些五成兵马司的官差放出的说法,是因为金云舟如今被判罚银千两,可金家却一直没有去交罚银,这才派人前来看守,防止他们逃脱! 可实际上,单文柏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官差非但不是前来为难金家,而是来保护他们! 按照单文柏的猜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陈安晏! 因为在下午的时候,他在顺天府的眼线曾经告诉过单文柏,金承满实际上在他们之后来过顺天府。 这位金老爷今日的脸色看起来忧心忡忡,他在进了顺天府之后并没有立刻去交罚银,而是被陈安晏的侍卫引去了偏厅。 而在离开的时候,却一脸轻松。 因为原本按照那些官差的想法,这此包括齐舒予他们在内的总共数千两的罚银,金承满必定会乐意效劳,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金承满竟然连自己儿子金云舟的罚银都没有交,而在见过陈安晏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因此,他们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所以事后告诉了单文柏。 那时候,单文柏正在跟崔时敏商议对付金家的对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在他们看来,金承满不过是区区一个商人,必然难以逃过他们的掌心,所以并没有深究。 如今看来,这金家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和这些五成兵马司的官差,必定是陈安晏替金承满设计的对策。 因为单文柏很清楚,以陈安晏的机智,必定猜到了他会对金家不利。 因此,陈安晏在之前为了将单修定罪,在金云舟以及齐舒予他们身上做了这么多文章之后,必然早就想好了之后的对策,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见到单文柏如此,陈安晏立刻下了马车摆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说道:“尚书大人何以在此?” 尽管这其中的道道大家都心照不宣,可陈安晏也不会傻到直接承认,因此,他也直接打起了太极! 而单文柏在官场多年,自然一眼就看穿了陈安晏的心思。 不过,今日有崔时敏在场,他自然也有在这里的理由,因此沉声说道:“今日本官得知这个金承满纵容其子在京城横行霸道,崔大人身为刑部尚书想要过问,却遭阻拦,这才通知了本官一同前来一探究竟,却不知陈大人何以在此?” 对于单文柏来说,想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不困难。 而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将陈安晏糊弄离开,他们也好能够硬闯这金家宅邸,将那金承满直接扣上一个罪名,至于那些证据,单文柏相信凭借崔时敏的手段,必然能够信手拈来。 到时候,这金家的财富,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所以,这个时候,单文柏也不想跟陈安晏起冲突。 毕竟如今陈安晏的身边有着这么多侍卫,若是他横家插手,那自己这边的人手必定不是对手。 可若是陈安晏并没有充足的理由,却又要插手的话,那就要落人口实。 这自然是单文柏愿意见到的局面。 要么能得到金家的财富,要么让陈安晏失了官声。 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有利。 可他没想到,陈安晏给出的理由,竟然比他还要充分! 只见陈安晏摸出了李文栋的那块令牌,对着单文柏说道:“金云舟被判罚银千两,可到现在金家都没人去顺天府交罚银。而王爷又将这几件案子交由下官全权处置,下官担心着金家会因为想要逃避罚银举家潜逃,只能借王爷的令牌,派了五成兵马司的人马前来看守,防止金家的人逃走!” 见到了李文栋的令牌之后,单文柏和崔时敏也不敢托大,立刻上前虚行一礼。 不过,陈安晏的话还是差点让单文柏气的吐血! 他自然不可能相信,这金家会为了区区千两银子而举家潜逃。 金承满虽在巴蜀发迹,可如今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 尽管单文柏还没有细查过金承满在京城所有的产业,但是光凭这里的金家宅邸,虽说地处稍稍偏僻,可还是能值个数万银子! 所以,陈安晏的说法,在单文柏听来属实可笑! 可他却没有办法,毕竟陈安晏所说在理。 而且,他在顺天府的眼线确实也给过他消息,说金云舟还在顺天府的大牢,并没有被放出去。 这个时候,单文柏他们冷笑数声,显然并不相信陈安晏的说辞。 不过,陈安晏却吃准了单文柏拿他没办法,对着这两位尚书大人再行一礼后笑着说道:“两位大人若是想要抓捕金家上下,就请在此稍后,等下下官办妥了王爷交办的差事后,再通知两位大人进去拿人!” “你!” 单文柏一窒,如今陈安晏拿李文栋压他,他确实没有办法。 此刻,他若是强行进去拿人,那理亏的就是自己。 毕竟,在大梁如今的局面,违抗摄政王的旨意,跟抗旨并无区别。 若是李文栋真的深究起来,自己这个顾命大臣的身份恐怕也保不了自己。 更何况,这么多侍卫在场,自己就算想要进去,恐怕也不是易事。 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安晏进了金家! 不过,单文柏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金家。 在跟崔时敏稍稍合计之后,立刻又想到了一个对策。 如今,陈安晏带着这么多侍卫在此,名义上是要治金家之罪,实际上却是在保护金家。 可还是让单文柏他们发现了一处疏漏,那就是还在顺天府大牢之中的金云舟。 看如今的架势,金承满必定是跟陈安晏有所交易,因此,这位金老爷想要通过陈安晏逃过单文柏他们的报复! 可若是单文柏他们拿住了金云舟,那金承满还愿不愿意听陈安晏的话就不好说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也早就看出了金承满为了金云舟一掷千金也毫不在意。 因此,他必定会为了金云舟的安危,乖乖的交出金家的财富! 思定之后,单文柏和崔时敏便立刻带了数人去往顺天府。 按照崔时敏的想法,派个下人去打探一下消息也就是了,他身为刑部尚书,毕竟还是有一些朝中大员的派头。 不过,单文柏的心思还是更加缜密一些。 在单修的案子上,唐大年虽然没有出来指证单修,但他们都看得出,唐大年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听话”了。 所以,单文柏担心陈安晏又给使了什么主意,不让他们带走金云舟。 而崔时敏作为刑部尚书,提审顺天府的犯人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单文柏便说动了崔时敏两人亲自跑一趟顺天府。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顺天府,唐大年却告诉他们,在半个时辰前,已经有人替金云舟交了罚银,所以,此刻金云舟已经被开释了,早已在大牢之中。 起初单文柏他们还不相信,便派人在大牢之中搜查。 唐大年倒也没有阻拦。 仔细搜查之后,他们发现,金云舟果真已经不再大牢之中。 这时候,单文柏暗叫不好,立刻带着崔时敏他们再次赶往金家。 等他们再次赶到金家宅邸的时候,陈安晏早已在外面等候,仿佛就是在等他们。 而单文柏之前派来的那些家丁和官差,却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他们总共不过二十来个人,自然不可能是那些侍卫以及五成兵马司官差的对手。 这些人在见到单文柏之后也是满脸委屈。 单文柏见状,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怒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到自己的人被控制住了,也能猜到陈安晏必定做了什么对他不利的手脚! 想到这个陈安晏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三番五次跟自己作对,单文柏便怒上心头。 特别是见到有两个手下想要上前告诉自己这里发生的事,都被陈安晏的人给拦下,此刻单文柏甚至已经将单修之事抛诸脑后了! 不过,陈安晏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摆出了一副惊愕的表情说道:“单尚书,下官之事已经处置完了,特意在此等候大人前来。大人这么说,倒是让下官惶恐!” 话虽如此,此刻的他哪有惶恐之意。 单文柏自然不会相信陈安晏的说法,他指着自己的那些手下说道:“他们都是本官的人,陈大人为何要将他们控制起来?” 此刻的单文柏也不愿多做纠缠,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放过这金家! 陈安晏听了却一脸委屈,叹了口气说道:“方才下官在处置这金家的时候,大人的这些手下竟然想要出手阻拦。大人应该知道,下官是奉了王爷的旨意前来办差,若是因为大人的这些手下未能办成王爷的差事,恐怕会连累到大人,因此下官这才派人……” 陈安晏说到此处并没有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二百零七章 金家(下) 按照他的说法,他这么做,非但不是要跟单文柏作对,反而是在帮单文柏! 因为单文柏的这些手下若是真的阻拦陈安晏,那便是抗旨之罪,那他这个主子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的儿子刚刚被判了流刑,自己也因为管教不严被罚了俸银,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数罪并罚之下,单文柏恐怕难以承受! 到时候,就算齐太后有心搭救,以后他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齐太后那里的地位恐怕也会直线下降。 所以,表面上看来,陈安晏是在向他示好! 可单文柏根本不会相信陈安晏会有这么好心,只是冷冷说道:“如今本官已经在这里,还不将他们放了?” 他从自己手下的脸色就能看出,这里必然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继续跟陈安晏纠缠,必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还是想直接询问自己的手下。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连忙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说道:“大人吩咐,下官自当从命!” 随后朝着那几个侍卫挥了挥手。 那些侍卫见状,立刻都退开了。 而单文柏的那些手下,也立刻退到了单文柏的身后。 其中一个为首之人,立刻来到了单文柏的身旁,将刚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单文柏。 单文柏听了,再次怒火攻心! 他转头看向陈安晏,双目仿佛能喷出火一般! 原来,就在单文柏等人离开后不久,陈安晏便带着那些侍卫来到了单文柏那些手下的不远处! 这个时候,金承满也走了出来,他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行过礼后大声说道:“大人,小儿交友不慎误入歧途,如今被判罚银千两,草民本当立即前去顺天府交罚银,再将小儿带回好好管教。可谁知近日因经营不善,草民家中别说是千两白银,就是百两也拿不出来,因此,只能将家中的桌椅摆设拿出来贱卖,凑个千两白银再去顺天府交那罚银,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金承满再说这番话的时候痛哭流涕,仿佛金家真的家道中落,拿不出一分银子了一般! 而单文柏的那些下人们也是满脸怀疑。 这么多年以来,这金承满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说不及那些朝中的大员那么风光,可有银子开道,他在京城也十分吃得开! 因此,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堂堂金家,竟然连千两白银都拿不出,要靠变卖产业来凑金云舟的罚银! 毕竟在数日之前,单文柏他们在为单修等人商议对策的时候,他们还见到金承满数次送来数万辆的银子供单文柏他们上下活动。 因此,千两白银对于金家来说,应该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不过,他们倒是也有相信的理由。 他们作为单文柏的手下,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快的知道单修被处置之事。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们其实也都大概知道,因此,他们也都猜到了单文柏要对金家下手。 一位当朝一品的吏部天官要对一个普通的商人下手,那这商人就算有再多的银子恐怕也无济于事。 金家极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买卖都关了张,也不再有人敢跟金家来往,这才有了金家如今的困境。 因此,单文柏的这些手下并没有立刻去通知单文柏,而是想看看这位金老爷究竟会拿什么东西出去变卖! 见到金承满如此,陈安晏也立刻摆出了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说道:“金老爷言重了,本官知道,金少爷只是交友不慎,其实恐怕也受了不少委屈!” 说着,他又瞥了单文柏的那些手下两眼,接着说道:“如此就依金老爷,不过,您可得快去快回,否则,下官只能将您这金家宅邸给收了!” 他这语气,听上去就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金家的宅邸少说也值个几万两银子,金承满这么说也不至于为了千两银子而舍弃这座宅邸。 就如单文柏的那些手下猜测的那样,金承满一脸尴尬,连道不敢,随后又再向陈安晏行了一礼之后又回去了。 没过多久,金家的侧门开了,只见这位金老爷驾着一辆马车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位过去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富商,如今看上去一脸落寞,就连单文柏的那些手下见了,都颇为唏嘘。 金承满驾着马车在经过陈安晏身前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 金承满一脸恭敬的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还请您检查!” 说着便掀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 单文柏的那些手下因为站的稍远,又有陈安晏等人挡着,所以只看到了里面似乎有两口箱子。 他们本以为陈安晏会打开箱子,仔细查看,因此都费力的往前挤了挤。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陈安晏竟然直接摆了摆手说道:“金老爷不必客气,您变卖什么本官可管不着,只要记得早去早回,本官在这里等你!” 单文柏的那些手下,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陈安晏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如今陈安晏只是前来讨要罚银,并不是要抄家,所以金承满想要变卖什么东西都是他的自由。 不过,就在金承满刚刚驾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又有一人驾了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了。 此人来到陈安晏身前说道:“大人,草民担心老爷带去的东西卖不了那么夺银子,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陈安晏也不跟他多言语,只是摆了摆手,便让他也离开了。 这时候,单文柏的那些手下终于还是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金承满再怎么说也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已经带了两个大箱子,就算金家衰败的再快,也不至于两大箱东西都卖不上千两银子! 而且,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怀疑,对他们来说,这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侧门又出来一人,同样的驾着马车。 单文柏的那些下人终于忍不住了,就在那人要经过陈安晏的时候,他们便要上前,想要查看这马车上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被那些侍卫拦下了! 用陈安晏的话说,这些金家的人是去变卖家产,为金云舟凑罚银,若是阻拦就是抗旨之罪,侍卫们有权格杀勿论! 如此一来,这些下人们果真有些害怕了起来。 不过,他们倒是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准备去通知单文柏,想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因为他们看出了,这其中一定是有猫腻!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侍卫竟然都不让他们离开! 理由便是担心他们会影响金家的人前去变卖家产,以至于会收不到金云舟的那千两白银! 就算他们明言,是要去找单文柏,可那些侍卫却根本不听,直接让他们控制住了,直接言明,若有异动,当场格杀! 他们跟随单文柏也有些日子了,对于大梁的一些律例倒也听说过一二! 因此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留在此地! 而金家位置偏远,往返顺天府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以上! 再加上在顺天府的时候,单文柏还派了人在大牢中仔细查找金云舟,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所以,从单文柏离开金家,到再次返回,中间相隔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 就在这一个时辰里,包括金承满在内,足足走出了二十八辆马车! 单文柏的那些下人们也终于明白了,金承满是在陈安晏这番光明正大的“掩护”下,直接搬了家! 若是金承满带着家产直接离开了京城,那对于单文柏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失去了金云舟之后,他便没有办法让金承满乖乖就范。 如今又失去了金承满,恐怕这金家的财富就彻底与他无缘了! 他看着陈安晏怒道:“陈大人,你不是说在这里看着金家的吗,为什么要将他们放了?” 陈安晏却只是微微笑道:“大人,您忘了,下官是前来知会金老爷速去交清那金云舟的那千两白银,莫非大人去顺天府的时候,金家还没有交罚银?” 单文柏一窒。 他去顺天府要人的时候,唐大年的确说了,金云舟的罚银已经交了,因此,人也被放了!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陈安晏设的局,为的就是能让金家全身而退! 今日上午,金承满到了顺天府,应该就是跟陈安晏商议了此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金老爷竟然会如此果断的放弃了京城! 而且,陈安晏所布的局十分严谨,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 这时候,他的手下再次上前说道:“金家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若是有快马,必定能够追上!” 单文柏听了眼前一亮,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那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时,还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如此周密的计划,必然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他说的不错! 陈安晏早就派了人守在城门处,一旦金家的人到了,他便利用吴王府的腰牌,让他们顺利通过。 第二百零八章 宅邸 大梁的王爷、公侯府上或是一些较大的势力,几乎都有腰牌,可如今真正有权利的自然只有吴王府的腰牌。 过去,大梁的皇帝在派出大内侍卫外出公干的时候,那些大内侍卫便能凭着他们的腰牌畅通无阻! 如今,李文栋身为摄政王,他府上的腰牌所代表的的权利自然也水涨船高,如今甚至已经能够隐隐压大内侍卫的腰牌一头。 因此,只要手持吴王府的腰牌,如今在大梁几乎也都能畅通无阻,那些守城的官兵自然也不会多加阻拦。 不过,这吴王府的腰牌跟之前李文栋给陈安晏的那块令牌还是有所不同。 吴王府的腰牌虽说权利颇大,可跟李文栋的令牌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一般来说,各个王爷、公侯府上的腰牌,更多的只是代表他们的身份,让他们在外出办事的时候,可以利用他们后台的身份,得到一些便利! 因此,其他府上的腰牌并没有太大的权利。 除非是府上得到圣旨,否则,这腰牌对于其他人来说,完全就是看府上主人的面子。 而吴王府的腰牌因为李文栋的关系,自然要比其他府上的腰牌有更大的权利。 因为以李文栋如今的身份来说,他也会经常派人出京办事,因此,就相当于是领了旨意! 且不说是这城门官,就是各地的州府衙门也得给与方便。 而李文栋给陈安晏的那块令牌,所代表的权利就更大了。 他相当于李文栋亲临! 各地官府除了要给与方便之外,甚至还要听其调遣,因此远非寻常腰牌可比! 放在过去,这块令牌就相当于皇上所赐“如朕亲临”的金牌! 而陈安晏也正是利用了这块令牌,调派了五成兵马司的官兵将单文柏的那些手下都拦在了金家宅邸之外! 至于帮助金承满他们出城,只需吴王府的腰牌即可。 单文柏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脸色已经铁青,而且也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 所以陈安晏也不必假装没有听到,因此他也笑着说道:“尚书大人多虑了,下官之事来讨要罚银,何来什么计划。”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话一出口,更是让单文柏觉得陈安晏是在戏弄于他! 因此,几步上前朗声说道:“既然陈大人的公务已经忙完,那接下来想必不会阻止刑部办案!” 他说着,便给崔时敏使了个眼色。 崔时敏立刻会意,带着几个手下一起上前,准备进这金家大门。 其实,这个时候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心里很清楚,金家极有可能已经迁出了京城。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他毕竟不是皇帝,若是金承满这一辈子都偏居一隅,再加上有陈安晏以及李彧的庇护,那自己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金承满,因此金家的财富应该已经跟他也再无关系! 而他如今还要继续这么做,一来无非是想要找回一些颜面。 毕竟此刻的他,已经意识到了,今天从上早朝开始,恐怕自己就已经在陈安晏的算计之中了,如今看这个架势,陈安晏必然是想要保住金家,自己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如愿。 二来,虽说金承满应该已经将金家大部分的家产都运走了,但起码这座宅邸还能卖个几万两银子。 刚才自己的手下也说了,就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金承满带着家丁往外运走了二十八车东西! 单文柏不用进去也能猜得到,金承满必定已经把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留下的要么是一些不值钱或是搬不走的东西。 如今对于单文柏来说,这金家唯一有价值的,便是这一座宅邸了,因此单文柏自然不会放过。 既然金承满已经离开了京城,那么自己大可以跟崔时敏做一番文章,将金云舟治罪,再将这金家的宅邸充公,最后再转上几手,便能到他的手里。 这对于他和崔时敏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只不过,崔时敏还没踏进金家的大门,陈安晏却大声说道:“两位大人,不知你们搜查此处,可有官文?” 其实,陈安晏这么问倒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按照大梁律例来说,官员在搜查百姓宅邸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出具什么官文。 只不过,时间长了,就有一些官差被人收买之后,便利用自己的身份“骚扰”一些百姓。 因此,在有一段时间里,朝廷要求官差在搜查百姓宅邸的时候,需要出具官文。 不过,这并没有被写进大梁律例。 而且,自古以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个要求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因此,有一些官差在抓捕犯人的时候,便故意将人放走,上面的官员前来查问的时候,他们便用官文之事搪塞。 数次下来,这个规定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陈安晏这个时候提及这个官文,虽然对于单文柏来说,心里其实也有些佩服,陈安晏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知道之前朝廷定下过这样的规定。 不过,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如今陈安晏的黔驴之技而已! 因此,他轻蔑的瞥了一眼陈安晏之后才说道:“这官文的规矩早就废止,更何况崔大人乃是刑部尚书,他亲自带人搜查,还要什么官文?” 眼看崔时敏就要进去,陈安晏再次问道:“那不知两位大人又是以何为由搜查此处?” 与官文不同,官差在搜查民宅的时候,必须得有合适的理由。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单文柏他们根本就不会理睬。 可陈安晏的身份特殊,他们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再在他的身上吃亏,因此,单文柏还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在金家迁至京城以来,金家的公子金云舟就一直为非作歹,戕害无辜,崔尚书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追拿金云舟!” 单文柏为了拿下金家,便将单修的罪名都推到了金云舟的身上。 单修这些年里的所作所为其实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在下午的时候,他便已经跟崔时敏商议好了对策和说辞,挑了一些案子准备陷害金云舟。 按照他们的计划,将金云舟抓捕到案后,便关押至刑部大牢。 大刑之下,金云舟这样的富家公子必然忍受不住,画押认罪。 到时候,金承满也必然会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倾家荡产! 如今金家的人既然都已经逃走,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治金云舟的罪就更加容易了,只需一句畏罪潜逃就能拿下金家。 虽说得不到金家的财富还是有些可惜,不过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陈安晏仿佛早已猜到了单文柏会这么说,只见他又立刻问道:“那不知两位大人所说,金云舟犯下的这些案子,可有证据?” “这个……” 对于陈安晏牛皮糖式的发问,单文柏虽说十分不满,可他们因为时间紧迫,确实来不及伪造一些证据。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陈安晏会从中插一手! 按照他们的计划,将金云舟抓到刑部大牢之后,一切就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所谓的证据,也无非就是几张冠冕堂皇的纸而已。 按照大梁律例来说,官差在抓人的时候的确得师出有名。 虽说如今在各个衙门在拿人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可如今单文柏却不能说没有证据。 因此,他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不过,崔时敏倒是反应极快,只见他缓缓说道:“本官近日听说有人喊冤,说是这位金家少爷在京城欺男霸女,残害无辜,本官身为刑部尚书,自然有权将金云舟带回去询问一番!”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有了原告。 若是有了原告,官差自然是能够上门拿人,到了衙门之后再行对质。 单文柏听了也松了口气,也许是因为离开刑部已久,对于这些“手段”倒是有些生疏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如此说来,这金云舟两位大人今日是非抓不可了?” 言语之中,听上去有着一丝无奈。 在单文柏看来,这必定是因为保不住这金家的宅邸,陈安晏才会有此反应。 而门口的崔时敏则是拿出一副冠冕堂皇的语气说道:“既然有人喊冤,本官职责所在,自然不能姑息!” 随后,陈安晏又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奇怪,这百姓喊冤竟然不去顺天府,而直接去刑部,真是奇哉怪哉!” 陈安晏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说辞。 之前,他就从施镖头那里听说过,这“京城四少”虽说恶名在外,但实际上,所有的坏事都是单修、齐舒予以及王奕川所为,其中又以单修为首,而金云舟几乎没有参与其中,反倒是做了不少善后之事。 有几次被单修他们知道了之后,还好生数落了一番! 因此,后来的善后都是金云舟派一些金家的生面孔前去。 单文柏这时候冷笑着说道:“想必是因为这顺天府收了金家的贿赂,这才对金云舟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苦主无奈之下,才只能去刑部喊冤!” 第二百零九章 宅邸(中) 这时候,单文柏和崔时敏已经忘记了他们之前的所说的话。 按照他们之前的说法,是他们听闻有人喊冤,说是这金云舟在京城做了不少坏事,而并非是有人去刑部喊冤。 而在陈安晏的有意诱导之下,他们两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陈安晏在看破了他们的伎俩之后,并没有立刻说破,而是一脸诧异的说道:“不知那喊冤之人如今安在?下官倒是想见上一见!” 若是按照单文柏和崔时敏之前的说法,陈安晏便找不到这样的借口。 而他们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也反应了过来,知道他们已经被陈安晏绕了进去。 只不过话已出口,想要强行圆上,恐怕破绽更多。 而且单文柏显然已经不想再跟陈安晏继续纠缠,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陈安晏今日是有备而来,虽然他不一定能够猜到自己所有的计划,可对方毕竟是以有心算无心,所以是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想通此处之后,只见他厉声说道:“陈大人,这恐怕跟你礼部不相干吧!崔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对于京畿的案件自然都有权过问!如今你却一味的纠缠,莫非你早已跟那金云舟有所勾结,想要替他脱身不成?” 听到单文柏说了这番话,陈安晏也不得不佩服这只老狐狸的无耻! 自己进京前后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单文柏的口中,竟然已经跟金云舟早有勾结! 况且,京城的百姓几乎都听说过那“京城四少”的恶名,因此,就算金云舟真的跟人勾结,也必然是单修他们,哪里轮得到陈安晏? 随陈安晏一起前来的那些侍卫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有几个甚至都已经笑出了声来。 这无疑是在单文柏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这些侍卫的身份地位自然远远不如单文柏,可他们毕竟都是吴王府的人,有李文栋的撑腰,单文柏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不过尽管如此,单文柏的话确实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一般来说,在京城,若是有人提告,首选自然是顺天府辖下的县衙。 而若是对县衙的判罚不满,又或是案子发生在京畿要地,那么就会选择顺天府衙门! 而若是觉得顺天府处置不当,那便只能再去刑部衙门。 如此一级一级的往上提告,若是对这些衙门的判罚还是不满,那便只能再去都察院,或是向一些“好管闲事”的王公大臣拦轿喊冤,甚至是拦驾告御状! 不过,这么做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风险! 因为,若是细查之后,之前的衙门判罚并没有问题的话,那便会多背上数条罪名。 因此,单文柏的话的确合乎情理。 对于京畿的案件,崔时敏的确有权处置。 莫说这金家都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是朝廷三品以下的官员,只要手握证据,崔时敏同样可以派人捉拿到案。 而陈安晏,撇开他们品级差距不谈,他如今不过是一个礼部的九品芝麻官,只是负责外邦使臣抵达京城后的安置,根本无权插手这些案件。 除此之外,他便只剩下一个皇上伴读的身份吗,但这个身份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自然不能干涉单文柏他们处理案件。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摆出了一副如梦方醒的神情,连忙上前向单文柏和崔时敏分别行了一礼,面带愧色说道:“大人言之有理,下关初入仕途,不懂职责所在,确实是下官鲁莽了。” 单文柏他们见到陈安晏如此,以为他是要服软,面色稍缓,正要说话,却又听到陈安晏接着说道:“下关愚钝,方才两位大人是说,要抓谁来着?” 单文柏他们听了一愣。 他们实在想不出陈安晏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他们数次都提到了金云舟以及金家,单文柏和崔时敏自然不会相信,陈安晏会如此健忘! 况且,这里是金家的宅邸,他们想要霸占金家的家产,自然只有从最容易入手的金云舟做文章! 不过,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单文柏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金家的金云舟!” 如今对于他来说,这金家的宅邸,跟他只有一步之遥,他自然不会放过。 而且,单文柏也很清楚,金家既然举家迁离了京城,在短时间内必然也不会回来了。 虽说他还不清楚,金承满会如何处置金家在京城的买卖,可这座宅邸,对他来说应该是最容易入手的!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陈安晏突然竖直了腰杆,朗声说道:“大人要找金云舟,那来此地作甚?” 说完之后,他便让那些侍卫守在了这座宅邸的大门之外,将崔时敏拦在了外面。 单文柏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不过他还是强压着怒火说道:“这里是金家的宅邸,本官和崔大人要找金云舟,自然来此!” 单文柏甚至有些发懵,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陈安晏问这两个问题的目的何在! 若是为了拖延时间,那最多也就拖延到陈安晏派人将李文栋请来。 可就算李文栋来了,他也不能不顾大梁律例,阻止崔时敏进这金家宅邸! 毕竟李文栋还不是大梁的皇帝! 就在单文柏话音刚落的时候,陈安晏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两样东西! 随后,他又指了指这座宅邸大门上方的位置,对着单文柏说道:“这座宅邸并无匾额,大人又怎知这里是金家?” 单文柏在这个时候简直有些无语,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道:“本官来这里……” 单文柏说到此处,立刻又停了下来。 他原本是详说,他跟王翰采他们曾多次受到金承满相邀,来此赴宴! 金家的这座宅邸地处偏僻,所以他们倒也不怕有人发现! 过去,金承满逢年过节,要么是在天外天或者其他在京城数得上名号的酒楼宴请单文柏他们这些朝中大臣,要么是请到他的这座宅邸设宴款待。 除此之外,他每次也都准备了厚礼相赠。 单文柏来过数次,自然知道这里是金家的宅邸。 不过,这些却不宜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否则,极有可能被御史弹劾,说是官商勾结! 虽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些弹劾就算是呈上朝廷,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可现在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他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便立刻止住了话头。 不过,他为官多年,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想到了说辞:“本官和崔大人都是这些下人们引着路来的,这里面有两个顺天府的官差,他们想必不会认错!” 单文柏也回想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之前来此的时候,在大门上面应该是有“金宅”二字,可如今却不见了! 现在既然不能明说自己之前曾经多次来金家赴宴,单文柏也只能推脱,说是由顺天府的官差引路来此。 之前,单文柏为了将金家上下都抓起来,便去顺天府借了一些官差。 后来,他和崔时敏在去顺天府准备拿下金云舟来要挟金承满的时候,大部分官差都跟着回了顺天府,只剩下这两人还留在此地。 倒不是说那些官差不想给单文柏面子,而是他们再回到顺天府的时候,都被唐大年留下了。 这个时候单文柏还是有些庆幸,因为如今还有两个官差在此,否则倒也没有这么合适的借口。 陈安晏闻言却不置可否。 随后只见他将刚才从怀中摸出的两样东西放在了单文柏的面前,淡淡说道:“大人的消息还是闭塞了些,此地已经不是金家,而是下官置办的宅邸!” 单文柏定睛一看,陈安晏放在自己面前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地契,一样的房契。 上面的所写的名字,正是陈安晏! 单文柏见了,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没想到,这煮熟的鸭子,竟然还能飞了! 原来,在今日下午的时候,金承满已经将这里的地契和房契都改到了陈安晏的名下,如今,这座宅邸,便是陈安晏的私产! 中午在顺天府偏厅的时候,陈安晏跟金承满提到了今日在大殿上金云舟指证单修一事。 金承满起初确实有些不满,甚至愤怒! 因为陈安晏如此诱导金云舟,必然给金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金承满从商多年,早已将人性看的透彻,因此,也能猜到金家日后的局面。 尽管他也想过补救,可经过陈安晏的剖析之后,他也意识到了,如今金家在京城恐怕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于是,他便只能答应陈安晏的计划,那就是迁出京城! 一开始,金承满也有些担心,因为金家在京城还是有不少买卖,而且,家中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收拾! 以他对单文柏的了解,单文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必然会在今日就动手! 所以,金承满担心时间上来不及。 不过,陈安晏却让他放心,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万通镖局的副总镖头! 以万通镖局的效率,自然能够在在半日之内就将金家所有的东西收拾好! 而为了避免单文柏在这段时间里提前对付金家,陈安晏便想出了在天外天设宴款待,以此来拖延时间! 第二百一十章 宅邸(下) 不过,这对于金承满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一次契机。 当初在巴蜀起家,后来成为了蜀地数一数二的富商! 不过,因为年轻气盛,金承满对于当初的财富和地位并不满足,因此,并没有过多的考虑,便举家迁到了京城,想要靠着繁华之地,在财富和地位上更上一层楼! 只是没想到,京城的局势远比巴蜀复杂的多。 因此,在最近这几年里金承满也想过离开京城返回巴蜀,不管怎么说,他从巴蜀发迹,而且在迁至京城后,依旧有着联系,因此,金承满在巴蜀依旧有着庞大的人脉。 所以,只要回到那里,他依旧能富甲一方! 只不过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之后,在这个时候想要抽身离开,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金承满的心里很清楚,如今的他,就算是舍弃了京城所有的买卖,可金家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他们想要离开京城,恐怕不少人都不会答应。 毕竟如今他的身上已经牵扯了太多的利益关系。 现在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虽说有些不甘,金承满却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考虑就答应了陈安晏的计划。 而他之所以愿意相信陈安晏,一方面是因为他是皇上的人。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次得罪了单文柏,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对金家来说,最好的结局恐怕就是献上金家所有的财产,以求活命! 若是单修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单文柏必然也会将怨气都撒在他们的身上,到时候,恐怕都要去给单修陪葬了。 可若是有了当今皇上的庇护,至少还是能够保下大部分的家产。 虽说李彧如今尚未掌权,可陈安晏的背后除了李彧之外,还有李文栋。 这位摄政王如今可算大梁最具权势之人。 有了这两位大人物的暗中支持,就算单文柏想要对他不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让金承满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能够请动万通镖局来给他们运送家产。 他经商多年,自然也听说过这家万通镖局。 起初因为收费高昂,万通镖局并没有太多生意。 不过近年来,因为口碑的不断提高,再加上万通镖局每个分舵的人手都是在精而不在多,所以如今它也有了挑选买卖的本钱。 毕竟万通镖局经营这么多年以来,被劫的次数一共也不超过单手之数,而且,事后都被一一追回! 特别是在最近这些年里,在整个大梁境内,只要运送贵重的东西,首选便是万通镖局。 因此,万通镖局每走一趟镖的镖银都在数千两,其他镖局虽说都十分眼红,却也不敢动什么心思,毕竟像白马帮、飞马帮这些帮派都是前车之鉴。 商人逐利,因为镖银不菲,因此金承满也只是在运送贵重货物的时候才会请万通镖局走一趟镖,至于一些便宜的货物,还是请寻常的镖局。 也正因为如此,其他镖局虽说生意大不如前,可也总算是有一口饭吃。 因为之前已经合作过多次,金承满对于万通镖局的实力自然十分清楚。 若是能请动他们出手,那他在京城的这些家产,便能无虞。 因此,最后才有了这样的计划。 单文柏在得知陈安晏会在天外天宴请单文柏,以此来拖延时间。 金承满很清楚,这是陈安晏为了他们不得不破费。 于是便提前派人送了五万两银子过去。 金承满是天外天的常客,对于那里的花销自然十分清楚。 不过,后来陈安晏当着单文柏他们的面,进了金家之后,提及了此事。 他将那一叠银票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有六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在这些银票之中,除了金承满送去的五万两银子之外,还有天外天为了赔罪送上的一万两银子! 陈安晏倒是有些意外,这天外天一个晚上生意没有做到,反倒是还赔了自己一万两银子。 而他在金承满的劝说下,暂时收下这几万两银子。 用他的说法,请万通镖局运送那二十多车货物,镖银恐怕不止那几万两银子。 这些,大部分都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不过,单文柏自然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他在看到陈安晏手上的房契和地契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单文柏很清楚,金承满此次离京,必定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唯一不能带走的,就是这座宅邸,因此,他对这座宅邸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可他没想到,如今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来,将这座宅邸收入了囊中! 自己忙碌了半天,到最后却一无所获。 只是如今他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对于单文柏来说,一切木已成舟,就算他想要霸占金家的宅邸,必然要跟陈安晏起冲突! 而他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情闹大! 因为他们所找的理由是因为金云舟的为非作歹! 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证据。 若是在暗中下黑手陷害金云舟也就算了,若是闹上了朝廷,恐怕根本就瞒不了大家的法眼! 因此,这个时候的单文柏一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而崔时敏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也有些发懵。 他跟单文柏一样,没想到陈安晏他们竟然会用这样的对策。 不过,他在见到单文柏的脸色之后,心中也十分震惊。 往回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陈安晏手中的地契和房契,这才明白单文柏为何会有这样的脸色。 原本单文柏在找他商议的时候,可是许下了金家两成财产的酬劳。 按照他们的估算,金家所有的家产应该过百万两,所以崔时敏少说也能分个二十万两,因此跟单文柏一拍即合!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想法竟然早就被金家“识破”了。 金承满连夜逃离京城,这也直接出乎他们的意料。 因此,他跟单文柏一样,把主意放在了金家的这座宅邸上。 在崔时敏看来,自然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若是将这座宅邸变卖,算下来自己也能分个万两白银。 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之事,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便宜的陈安晏! 他们都很清楚,金承满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连夜逃离京城,必然是跟陈安晏有关! 虽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是怎么说服的金承满,不过,他们也很清楚,金承满将地契和房契的名字都改称了陈安晏,必定不会收取银子! 因为就算金承满想要收银子,以陈安晏初入京城的背景来看,他也不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银两! 因为这座宅邸少说也值五万两银子。 这样的一个数目,陈安晏根本不可能找李彧讨要,因为李彧如今要动用这个数量的银两绝对瞒不住朝中大臣。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要动用这个数量的银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李文栋帮忙! 以这位大梁摄政王的身份和地位,其实有个数十万两银子一点都不奇怪。 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在这件事情之中李文栋应该没有插手! 金家总共运了二十八车东西出去,以单文柏对于金家的了解,金承满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 五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若全都是银锭,携带必然十分不便! 所以,他若是金承满的话,必定都会换成那些全国通用的银票。 在京城之中,银号确实不少,但全国通用的也就那么三家。 金承满他们离京,若是想要银票,必然会选择那三家全国通用的银号。 而在那三家银号之中,都有他们的眼线。 若是有人大量的兑换银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三家银号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因此,单文柏能够断定,李文栋并没有替陈安晏出银子,买下那金家的宅邸。 如此一来,唯一的解释,那就是金承满将这座宅邸直接送给了陈安晏! 想通此处,单文柏和崔时敏都满脸怨恨的看着陈安晏。 因为又是这个少年坏了他们的好事! 眼看他们在这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单文柏他们也只能带着他们的那些手下悻悻离去! 就在单文柏他们刚刚上轿,陈安晏在后面朗声说道:“两位大人,之前下官也听说过京城有几条乱吠的野狗,如今金家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还请两位大人看住那些野狗,别再让他们出来祸害百姓,否则,下次就没人替他们顶罪了!” 单文柏他们竟然把单修他们做过的坏事都扣在金云舟的头上,如今金家既然听了陈安晏的安排,举家离京,陈安晏自然也要为他说句话! 陈安晏口中的野狗,自然是单修他们三人。 其实,他们的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单文柏也是吃定了陈安晏无法为金云舟辩解,这才以那些罪名去金家拿人! 而陈安晏如今这番话也是顺水推舟,单文柏他们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最后还是崔时敏小声劝慰了几句,单文柏这才强压住了怒火,两人拂袖而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仆 其实,按照陈安晏和金承满的计划,陈安晏建议这位金老爷直接将这座宅邸变卖,虽说时间上略显紧凑,可最多也就折损个几千两银子。 虽说这里略显偏僻,不过装饰的也颇为气派,想要出手并不困难。 只是,陈安晏自己也没想到,金承满竟然直接将这座宅邸送给了他。 时间紧凑,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不接受的话,早晚会落在单文柏的手中,因此,倒也“厚颜”收下了。 而且,他原本也想在京城置办一座宅院,只不过一方面手里的银子并不宽裕,另一方面暂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宅子,因此,只能暂住在李文栋的府上。 如今,有了这座宅邸,倒是有了个安身之处。 虽说如今的装饰也都算得上是上乘,可他还是准备重新改建,如此一来,倒是还得费些银两。 而这里也十分清静,倒也适合休养。 只不过,如今最让他头疼的是,日后这么大一座宅院,必然要请不少家丁护院,如此一来,很容易让单文柏安插人手,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自己可不像李文栋,府上有那么多侍卫可以调动,还有李义这么一位中心的管家! 陈安晏叹了口气,所幸的是,此事虽说有些头疼,但眼下还不必为这些事费心,因为一旦改建,此处至少也得大半年之后才能入住,在此之前,还是得继续住在李文栋的府上。 金承满虽然已经离开,他带走的大部分都是之前从巴蜀跟着他一起来京城的老人,还有少部分想要继续追随的亲信。 如今,在这座宅邸之中,还有十多个家丁护院,他们都是金承满特意留给陈安晏的。 因为他知道,陈安晏暂时住在王府,短时间里也不会搬过来。 所以,这里也需要人手打扫看守。 否则,极有可能会引来一些乞丐、贼人翻墙而入搜刮钱财,甚至暂住于此。 毕竟,寻常的时候京城的官差也很少会巡查到这里。 而且,金承满留下的,都是一些信得过的,至于其他人手,已经在五城兵马司官差的配合之下,瞒过了单文柏的的手下及时分了些银两遣散了。 陈安晏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虽说如今他暂时还不会住在这里,但是这里的人越多,对于他来说,就越危险。 既然金承满已经做好了安排,那陈安晏在短时间内也不必分心。 而且,金承满特意留下了一个名为老顾的老管家。 这个老顾的真名大家都已经不记得了,过去在金家,其他的下人都称呼他为顾总管,而金承满他们则是称呼老顾,因此,时间一长,大家都忘了这个老顾的真正姓名了。 不过,按照金承满的说法,陈安晏哪怕数年都不来一趟,这个老顾也会把这座宅邸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安晏不疑有他,他也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常来,便准备留下一些银两。 他担心自己长时间不来,会短了如今这些家丁护院的工钱。 可老顾却告诉陈安晏,金承满在离开之前,已经给了他们每人预支了五年的工钱。 其实原本按照老顾的想法,是想将这些预支的工钱都存放在账房,跟过去一样照月领取便是。 因为虽说如今留下的,大多都是金承满信任之人,可他还是担心,金承满走后,有人会在收到那些预支的工钱后直接离开! 不过,他的这个建议还是被金承满拒绝了。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因为这区区五年的工钱就起心思的人,陈安晏也必定看不上。 只是老顾忠心为主,确实有些难以理解和接受这每人百十两的银子打了水票,便又翻出了当年这些人在进金家的时候,所记录的名册,上面记录了每个人的姓名以及来自哪里等信息。 他将如今留下的这些人又重新誊写了一遍,如此一来,若是其中有人携银潜逃,那么他也能去官府提告! 这时候,老顾将那份新的名册取来之后,交给了陈安晏,也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的态度竟然和金承满差不多。 陈安晏让老顾自己将名册收好便是,至于如今的宅子里的这些人,若是想走,让他们走便是!若是老顾真的看不过去,那便拿着名册以及之前签过的契约去官府提告,他也不会反对! 老顾是在有些不明白,这位新老爷为何会跟之前的金老爷一样,根本不将这些银子放在心上! 另外按照陈安晏的意思,这里暂时就全权交给老顾负责,若是人手不足,再请一些便是,老顾自然一一应下。 既然单文柏已经离开,陈安晏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的必要,于是也带着那些侍卫回到了吴王府。 李文栋听说了陈安晏在天外天再次遇刺之事,所以,陈安晏一回到王府,李文栋便派人将他和马飞传了过去。 见到陈安晏似并无大碍,李文栋这才朝着马飞训斥了一番。 马飞则立刻跪在了李文栋的身前请罪,不过在他的脸上,陈安晏却并没有见到半分不满之意。 不过,如今马飞被训斥,陈安晏自然也不能坐视。 毕竟今日这场宴请是陈安晏主动提出,而且,马飞也曾经试图阻止,不过在陈安晏的坚持之下,马飞也没有办法,只能配合。 因此,如今李文栋怪罪马飞,陈安晏于情于理都应该为马飞说情:“王爷,还请莫要怪罪马侍卫,是臣鲁莽,没有听马侍卫的话,才会有此一劫!” 话虽这么说,可陈安晏也从两人的神情看出了李文栋也并非真的要怪罪马飞,他此举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自己看罢了。 今日在天外天发生之事,想必已经有侍卫告诉了李文栋。 而在陈安晏的印象里,这位摄政王并没有对自己展示过虚伪的一面,只是不知今日为何要多此一举,借马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按理来说,如今陈安晏的一举一动,都在李文栋的掌握之中。 自从上次在顺天府的大堂上遇袭之后,陈安晏便轻易不出门,就算是要出门,李义都至少会派二三十个侍卫陪同!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为了避免再次遇到袭击,而人手充足一些也便于他们能及时将陈安晏的消息传回去。 用李义的话说,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李文栋也能及时知晓,派人支援和追查。 因此,今天晚上陈安晏宴请单文柏,李文栋也应该早就知晓。 若是他想要阻止,也有足够的时间,根本不必在这个时候怪在马飞的头上。 只怪像马飞这样的侍卫城府不深,这才被陈安晏看出了破绽。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文栋便随意的扬了扬手。 而马飞看了看站在李文栋身旁的李义,只见李义微微点了点头之后,马飞这才退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陈安晏看在眼里。 李义这时候也站出来说道:“都怪在下准备得不够妥当,本以为三十个侍卫足以应付,却没想到那贼人竟然如此胆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出手。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在这么多名侍卫的围捕之下也能悄然脱身。” 他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向陈安晏请罪,可实际上陈安晏也听出来了,显然他们对于自己执意设宴略有不满。 其实,陈安晏若是在别的酒楼设宴,凭着这三十个侍卫,应该也不会发生这这第二次袭击。 因为其他的酒楼都修建的中规中矩,而且大多都是在繁华街道。 因此就算那刺客想要动手也不容易。 更何况,这三十个侍卫,个个都武艺高强。 而那天外天的雅间偏偏是在一片花园之中。 若是一个高手在其中故意掩藏身形,就算是大内侍卫也未必能够察觉。 这也是为何马飞他们在那刺客出手的时候才发现的原因。 之前他们也曾四处查看过,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妥。 之后,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等到那刺客弯弓的时候,杀意顿起,这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陈安晏面有愧色,朝着李义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李总管言重了,都是因为下官不知轻重,才会如此……” 李义却似乎不愿受他这一礼,连忙退开,他看了看李文栋,随后才说道:“此事不怪陈大人,是那贼人太过狡猾了!” 陈安晏此刻还是不知道李文栋的意思,只能继续试探:“臣鲁莽,让王爷担心了!” 这时候,李文栋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只见他微微扬了扬眉说道:“听说,那个金承满将他那金家宅邸都送给你了?”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回王爷,正是!臣也想推辞,不过那位金员外执意如此,臣也只能……” 说到此处,陈安晏突然意识到,莫非李文栋是因为自己收下了这座宅邸而不满? 在他之前向李文栋透露的计划之中,其实并没有这一出。 其实,从一开始,陈安晏真正想要对付的,只是单文柏一人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宅邸(五)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同时对付四人,必定会让对方立刻都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齐太后他们那边,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自己势单力薄,纵然自己占着理,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反而有可能会引火烧身,最终甚至有可能会连累李彧以及李文栋。 相比之下,他这一边,在明面上只有李彧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李文栋虽有实权,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支持自己! 而在深思熟虑之后,他才把目标放在了单文柏之子单修的身上。 因为据他的了解,这位单公子性情冲动,极爱惹是生非。 相较之下,齐舒予的性格有些内敛,王奕川则经常隐在几人身后,看起来颇有城府,至于金云舟,他的地位最低,就算是设计将他治罪,对朝廷的局势也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而且,在“京城四少”之中,这位单公子所做的恶事最多,手上所沾的血也最多,因为其父亲位高权重,所以做起恶来根本毫无顾忌,若是能将他除去,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也算是除去了一害。 单修这次被流放云南,金云舟也跟着金承满离开了京城,“京城四少”只剩下了齐舒予和王奕川,有了单修这个前车之鉴,他们两人以后必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放肆。 除此之外,陈安晏选择单修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能让单文柏和齐太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一丝裂痕。 虽说,如今看上去,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什么事都比不上帮助李承夺取皇位。 而单文柏作为齐太后如今最为倚仗的大臣,齐太后都没能救下单修。 因此,就算日后李承真的当上了大梁皇帝,单文柏也必然会起别的心思。 这也是陈安晏最初的目的。 其实一开始,陈安晏心里很清楚,在他这整个计划之中,一旦利用了金云舟、齐舒予以及王奕川他们三人之口将单修定罪,因为关系亲疏的原因,单文柏必定会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金云舟的身上。 单文柏身为吏部天官,想要惩治一个小小的商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陈安晏自然也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不过起初他也并没有打算插手。 因为这“京城四少”的名头实在太响,所做的恶事可以说罄竹难书。 陈安晏的目的,是要影响单文柏和齐太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金家只不过是商人,难以影响朝中的局势,因此,在陈安晏看来,既然金云舟做了这么多的坏事,那就算成为这其中的牺牲品也是活该! 不过,之后没多久陈安晏便从施镖头那里得知,金家的这位少爷,看上去平日里是跟单修他们厮混在一起,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甚至经常会在另外三人作恶的时候,加以劝阻,让他们不要将事情闹大! 而他这么做,也算是扰了另外三人的兴致。 因此,实际上他和单修他们几人也算不上有多亲近。 只不过靠着平日里出手阔绰,经常请单修他们赴宴游玩,另外三人才勉强接受了“京城四少”这个名头。 否则以他们三人的家世来看,自然瞧不上这位金家少爷。 这些其实京城的百姓知道的并不多,因此,京城的百姓也一直将金云舟视作一个跟单修他们一样十恶不赦的恶少。而这也是单文柏试图将那些罪名强加在金云舟身上的原因之一。 施镖头在京城这么多年,以他的精明,对于这其中背后的秘密自然要比普通百姓知道的更多。 因此,陈安晏在得知这些后,便跟施镖头他们商议,救下这金家上下百十人的性命。 因为陈安晏知道,以单文柏的手段,恐怕金承满就算是献上万贯家财也很难善了!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今日的这出好戏。 不过这一切,他并没有向李文栋透露。 倒不是陈安晏刻意想要隐瞒,而是他觉得这小小一个金家,李文栋应该也并不会在意。 只是如今见到李文栋这副神情,他立刻意识到,莫非是因为自己收下了金家这座宅邸,而引起了李文栋的不满。 毕竟,如今他大小也是个朝廷官员。 而对于一般的官员来说,官商勾结是比较忌讳之事。 所以过去金承满在设宴的时候,,大多都是选在天外天这样僻静的场所。 可陈安晏如今直接收下了这么大一座宅邸,既有可能会受人诟病! 而且,以他如今身份,虽然表面上之事礼部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可实际上,所有人都很清楚,如今的他,更像是李彧在朝廷的代言人!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更加会受人关注,一旦行为有不妥,也会被人跟李彧联系在一起! 想通此处之后,陈安晏立刻上前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脸色不悦,莫非是因为臣收下了金那座宅邸?”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李文栋脸色一沉,沉声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收下。你可知朝中那些大臣,有不少是齐太后他们的人,他们正等着抓皇上的把柄。你这么做岂不是让皇上难堪?” 听到李文栋这番话,陈安晏到是松了一口气。 他自然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因此,陈安晏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两份契约放在了李文栋的面前,随后才说道:“王爷不必担心,臣绝不会为了区区一座宅邸而影响皇上的民心!这座宅邸是臣花银子买下的,有这契约在手,那些大臣纵然是想要做些文章,恐怕也由不得他们!” 李文栋接过一看,果然,就如陈安晏所说,这座金家的宅邸乃是陈安晏花了三万两银子从金承满的手中买下! 只不过,这两份契约末尾的签名却有所不同,一份正是陈安晏,另一份却是金承满。 原来金承满将自己的这份契约也留在了陈安晏处。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表示自己对陈安晏的信任。 若是上面有什么改动,陈安晏也不必派人去寻金承满,直接在上面改动便是。 金承满知道,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是陈安晏所救,因此,虽说他作为伤人,很清楚留下自己的这份契约在买卖之中有多大的风险,可他还是记这么做了! 按照估算,金家的这座宅邸至少也能值个五万两银子。 可如今,这契约上却只写了三万两银子。 其实这也是陈安晏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旁人看起来金家是为了脱身,只能贱卖这座宅邸。 而陈安晏在进京之后没多久就传出消息,想要买一座清静一些的宅地,便于休养。 所以如今陈安晏买下了金家的这座宅邸,完全都在情理之中。 李文栋这时候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陈安晏的这个说法确实说的过去。 而他,也确实因为这个原因,心中有些不快。 其实,他也能猜出让金家离开京城,必然是陈安晏的授意! 因为今日在早朝,金云舟他们三人在指证过单修之后,李文栋也料定,单文柏必然不会放过金家。 对于他来说,自然不愿插手。 只是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从中得到了一座宅邸! 因此,他猜想,这必定是陈安晏从中获得的好处,这才有些不悦。 李义一直站在李文栋的身旁,他自然也看到了契约中的内容。 听到陈安晏的解释之后,他却依旧微微皱眉。 陈安晏不解道:“李总管,莫非还有哪里不妥?” 只见李义依旧皱着眉说道:“金家这座宅邸在下倒也听说过,当年那位金员外买下的时候,也不过万两白银。只是如今早已不止这个价钱,再加上年前,听说又重新修缮过。因此据在下的估计,这座宅邸少说也能值个五万两银子。虽说如今陈大人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让旁人看起来这位金老爷是因为急于离开京城,这才不得不贱卖了这座宅邸,以三万两的银子成交。只是这三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陈大人初入仕途,这……” 李义说到此处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担心朝中其他大臣会质疑陈安晏这三万两银子的来源。 当年,金承满在迁至京城的时候,意气风发! 其实,他一开始也想买一座繁华地段的宅邸,只不过这京城的宅邸,价格属实有些贵的离谱。 在牌楼大街附近的宅子,面积太小,最多只能住上七八个人不说,竟然也要近万两银子! 后来,金承满经过高人指点,才买了如今的这座宅邸! 买下之后,金承满又花了过万两银子重新修建,这在当时的京城,也是一件谈资,因此,李义知道此事倒也并不奇怪。 后来,李义成为了吴王府总管之后,为了替李文栋分忧,他自然也得关注京城发生之事,因此,这金家的举动自然也瞒不住李义! 而陈安晏到京城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像单文柏那样的大臣早就打听到了陈安晏的背景。 至于其他大臣,在这段时间必然也早就收到了从江南传回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宅邸(六) 这么多年来太白居在苏州也有些名声,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能打听到这座酒楼每年的收入。 太白居建成不过十多年,根本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银两。 因此,纵然有这份契约在手,那些大臣还是可能会怀疑,陈安晏和金承满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李文栋听了也再次皱起了眉头。 不过陈安晏却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只见他笑着说道:“王爷,李总管,难道你们忘了,之前由臣去采办的那批赠送给高丽使臣的货物了吗?” 这件事之前在京城曾闹得沸沸扬扬,两人自然不可能忘记。 这时候他们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那次在顺天府的大堂上,包括单文柏在内的数位大臣也曾质疑过陈安晏采办那些货物所花费银两的来源,试图将这些银两跟李彧联系到一起,以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 不过最终都被陈安晏一一化解,这些银两并非来自内务府,更非来自李彧。 甚至直到现在别说是单文柏他们,就是李文栋,也不知道陈安晏这些银两真正的来源。 想通此处,两人的脸色这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既然上次在面对单文柏他们发难的时候,都处理的游刃有余,那么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安晏见状再次告罪:“是臣思虑不周,没有及早跟王爷商议,让王爷担心了!” 其实对他来说,这些事情他都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如今陈安晏最担心的反而是李文栋会追问,如何请到那万通镖局? 这万通镖局,如今也算是陈安晏的一张底牌。 除了万通镖局的核心人手以及陈安晏自己之外,便只有薛启堂略知一二,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旁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些年万通镖局已经名声在外,几乎从未失镖。 就算就几个不长眼的,也逃不过他们秋后算账! 因此,如今万通镖局每次走镖所收取的镖银,已经数倍于其他镖局。 可纵然如此,大家在运送贵重货物的时候,首先考虑的,还是万通镖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这次为了替金承满分开运送那二十八车家产,陈安晏担心会有意外,所以这次京城分舵除了在外走镖的人手,其余的镖师几乎都倾巢而出! 因此,如今的京城分舵,只剩下了施镖头一人而已。 王府的侍卫们都算是见过世面的,因此,极有可能会认出那些万通镖局的镖师。 以万通镖局如今的名声来说,一下子请这么多镖师的除了需要一个天文数字的银两之外,还必须有很深的背景。 因为按照过去来说,万通镖局每次走镖最多就派两到三个镖师。 而这一趟竟然有十多个镖师,若是传扬出去,必然会对万通镖局的名头有损。 如果只是寻常的客人,万通镖局也绝不对这么做。 若不是事态紧急,陈安晏也不会做这样的安排。 因此,他如今最担心的其实是李文栋会深究这件事。 不过眼下看来,李文栋似乎更加担心,那座宅邸会不会给自己和李彧带来麻烦? 如今,既然陈安晏都准备好了应对之策,那他倒也不必心烦了。 因为他在得知消息之后,也已经准备好了,若是那座宅邸真的是金承满所赠,那自己也只能宣城是自己买下之后,再赠予了陈安晏! 只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和李彧只见的关系极有可能会提前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想通此处后,李文栋这才看着陈安晏说道:“原来你都已安排妥当,如此看来倒是本王多虑了。” 陈安晏不敢托大,连道不敢,再此请罪之余,也谢过了李文栋关切之意。 眼看已经入夜了,李文栋也没有多留,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文栋跟往常一样,入了宫。 与此同时,他也吩咐,让陈安晏在王府休息。 毕竟又出现了一次袭击的事件,他自然不希望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礼部那边,自有李文栋替他告假,昨日在早朝,洪遂良见到单文柏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中也暗喜,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陈安晏使绊子。 而陈安晏为了这几件案子,在最近几日属实有些伤神,既然李文栋不让自己出去,那便正好待在王府休养。 不过,在这小院之中,跟薛启堂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属实有些无趣。 于是陈安晏便在李义的陪同下,逛起了王府的花园。 这吴王府的花园占地极大,之前陈安晏有几次在王府休养的时候,也曾游赏过几次,不过所到之处,还不到整个花园的五分之一。 其实,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陈安晏虽说因为单修等人之事,有些伤神,但可能是因为服了几次药的缘故,精神看上去倒是有些好转。 因此,今日辰时刚过,陈安晏和李义便来到了花园之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前来传话,说是薛启堂请陈安晏过去一趟。 陈安晏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立刻赶了过去! 他刚走到小院门口,却发现,原来是施镖头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些药材。 陈安晏心中一惊。 按照约定,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若是有事想要见面,都是由薛启堂借采办药材之名,请万通镖局的人前来。 可今日,施镖头竟然直接前来,想必是有极为重要之事!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丝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照他的猜测,应该是李义! 刚才王府的下人前来传话时,看李义的神情,似乎也觉得十分奇怪。 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回头惊动李义,而是立刻进了小院,朗声说道:“昨日神医说是要试药,在下倒是已经忘了。” 言语之中倒是满怀歉意,听起来,似乎是在向薛启堂告罪。 不过两人见到陈安晏的神色之后,立刻猜到了他这番话必定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因此,薛神医也十分配合的“哼”了一生,这倒是很符合如今薛启堂的性格! 而陈安晏也带着一丝戏谑之意,继续说道:“你这些药材若是入不了薛神医的法眼,那我们以后就不用你的药材了!” 他这番话自然是假装说给施镖头听的,不过在旁人听起来却又好像是是在讨好薛神医。 施镖头听了连连称是。 这时候,陈安晏隐隐听到了身后那人离开的声音。 他这才说到:“薛神医,您还是先检查一下这些药材,我才好付银子。” 说着他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了没人之后,才朝着两人又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立刻进了那间药房。 薛启堂知道两人必定有话要说,便取了些药材,转身进了这药房后面的那间丹房,准备炼一些丹药。 之前陈安晏因为遇袭,李文栋让他尽量待在王府,所以他为了在王府中跟万通镖局的人见面,设计借薛启堂之口,说自己还需要服用其他几种丹药。 借购买药材之名,跟万通镖局的人在王府见面。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薛启堂还真练出了一些驱寒的丹药。 而且这些丹药的药性温和,普通人服用之后,在这个时节,就算是身着单衣也完全不觉得冷。 因此陈安晏身上也备了一些。 每当觉得体内寒意刺骨,便服上一粒,也算是有一些缓解之用。 因此,薛启堂每日闲暇之余便炼上一些。 陈安晏还曾打趣,说薛启堂完全可以在京城开一间丹药铺,北方的天气寒冷,特别是在过冬的时候,虽说这里有土炕和炭盆,却远不及这丹药由体内散发出的温热来的舒坦。 因此,陈安晏笑称,仅凭这一种丹药,薛启堂就能好好的赚上一笔,说不定比他家杭州那间药铺赚的银子还要多。 而且日后若是能将这些丹药卖至那些在北方戍边的官兵,那可是个天文数字。恐怕富国富可敌国也指日可待。 不过,薛启堂听了陈安晏的这番“高谈阔论”却只是冷笑了一番,随后便直接朝陈安晏泼了一盆冷水!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这种丹药所需的药材,价格不菲,恐怕一粒成本就能抵上寻常百姓家中烧一个月的炭盆。 因此,若是如陈安晏所说,在京城开上一间丹药铺,恐怕也只有那些王公大臣、富商巨贾,才能用的起。 况且,这样的丹药也就在入冬之后才卖得出去,如此一来,这丹药铺,最多也就能让他勉强糊口而已。 至于贩卖给戍边的官兵,那就更加行不通了。 如今大梁每年养着几十万的官兵,光粮草和军饷就已经占据了近一半的赋税。 因此绝无可能奢侈到分派如此昂贵的丹药。 而且,在那些北方戍边的军队之中,大多使用的都是一些类似姜汤这样的祛寒之物。 毕竟这些东西价格低廉,几块生姜便能煮上满满一锅的姜汤。 因此,陈安晏所说的这些都不过是无稽之谈。 薛启堂在离开之后,陈安晏连忙问道:“施镖头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施天禄这个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虽说如今这屋里只有他和陈安晏两人,他还是十分小心的站到了陈安晏的身侧,小声说道:“我们查到了那个偷袭副总镖头您的刺客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皮货(一) 陈安晏听了一惊,连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若是往大了说,他的对手,自然是齐太后以及单文柏那一派的大臣,只有将他们斗倒之后,李彧才能真正的坐稳皇帝的位置! 不过,眼下对陈安晏来说,最重要的正是这个刺客! 虽说如今出入都有王府的侍卫保护,可毕竟还是多有不便。 而且,若是想要为李彧谋划,从现在起,必然就要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 李彧在朝中势单力薄,除了皇上的威严之外,几乎给不了陈安晏太多帮助。 因此,他必须要借助万通镖局的力量! 如今虽说找了个借口能让万通镖局的人进出王府,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座吴王府似乎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所以,陈安晏自然希望能够早日抓住那个刺客。 施镖头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人如今正在万通镖局京城分舵!” 陈安晏又吃了一惊:“你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那里?” 他会有此反应也实属正常。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这万通镖局京城分舵,除了施镖头之外,便只有一个掌柜一个小厮。 按照施镖头之前的形容,他们的功夫只是稀松平常而已,就算加起来恐怕也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而那个刺客,虽说陈安晏并没有跟他交过手,但从那两箭来看,应该是个高手,至少肯定要比那个掌柜和小厮要厉害的多! 纵然施镖头可以将那人捆住,对那样的高手来说,恐怕收效甚微。 在陈安晏看来,施镖头如此托大,极有可能会放虎归山! 不过施镖头却似乎早就料到陈安晏会有此反应,立刻说道:“不必担心,他不会跑!” 见到陈安晏一脸疑惑,施镖头才将他追查的经过说了出来! 那日,在顺天府的公堂上,陈安晏险些中箭,也正因为此,三司会审才又拖延了数日。 施镖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也十分重视,立刻派人追查。 只不过,那个刺客后来并没有露出过行藏。 因此,不论是官差还是万通镖局的人,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跟李文栋的安排一样,万通镖局同样有人保护陈安晏,而且是施镖头亲自出手。 只不过他一直都在暗处,而他的武功又高出那些侍卫,再加上他一直都远远的跟着,所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昨日,陈安晏在天外天宴请单文柏的时候,施镖头在得知后,也早早的来到了天外天。 起初,在那雅间的外面,除了那些侍卫之外,施镖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不过,就在单文柏第二次来到窗前的时候,施镖头立刻察觉到了,在稍远的地方,有一丝动静。 于是,他便悄悄摸了过去。 这时候,马飞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就在那个刺客弯弓准备射箭的时候,杀意顿起,马飞他们也立刻察觉到了,这才冲进了雅间,同时另外分派人手去围捕那个刺客。 只是那名刺客一击不中,便直接隐身而去! 那些侍卫虽说已经察觉,可毕竟相隔还是有些距离,所以那个刺客几次闪身,这些侍卫们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而施镖头因为早就摸到了这个刺客的近处。 此人正在全神贯注的透过窗户观察雅间里的情形,因此也没有察觉到施镖头。 因此,就在他准备射箭的时候,不光是那些侍卫有所察觉,他也突然发现,自己的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 而施镖头之所以没有去保护陈安晏,而是来到了这个刺客的近前。 倒不是说他没有将陈安晏的安危放在心上,而是他知道,如今陈安晏的身边有不少侍卫,况且,陈安晏本身的轻功不俗。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纵然这个刺客的箭术超群,也无法对陈安晏造成性命之忧! 相较之下,自然是将这个刺客拿下更为重要! 那个刺客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慌神,而是继续按照他的计划准备脱身! 此刻天色已晚,京城虽说繁华,夜间灯笼等照明之物随处可见,可屋顶上几乎都是一片漆黑。 那个刺客很快就离开了天外天,翻身上了屋顶。 因为穿着夜行衣,所以根本就没人察觉。 他在屋顶上特意绕了几圈,没有发现施镖头的行踪,这才翻身进了一个皮货铺!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去,施镖头便也来到了这间皮货铺的门口。 这皮货铺不像酒楼和客栈,这个时间早就打烊了。 而且,这家皮货铺不在主街上,要不是最近天气转凉,开始有些生意,一般人很少会注意到这里还有家皮货铺子。 不过,施镖头却对这里有些印象! 在数年之前,万通镖局东北分舵曾经接了个镖,从关外运了几车皮货以及药材到京城贩卖。 那时候万通镖局的生意远不如现在,因此,东北分舵的人来了之后,施镖头作为“东道主”,自然也要招待一番。 施镖头也是从那个时候得知,那些货物正是来自一个关外的猎户村庄。 那个村子里的男丁自小便学功夫,特别是弓箭,若是认真比试的话,甚至还要高过善射的官兵一筹! 村子的那些男孩自小便跟着村里的大人们进山打猎,采挖药材,因此个个都身手矫健。 这个村子虽说有些偏远,但因为长年上山打猎,每家每户都存了不少上好的兽皮和药材。 因此,中原的皮货商、药材商都闻讯而至,来这里收购兽皮和药材。 正所谓无奸不商,这些奸商们为了能够多赚一些银子,便都串通一气,将价格压的越来越低。 到最后,一张上好的兽皮竟然只能换几袋米面! 而那些皮货商将这兽皮带至中原,转手便能卖个几百甚至上千两银子。 于是村子里的百姓们不干了,毕竟他们上山狩猎采药的时候,也经常会受伤,若是依照那些奸商们的价格出售,他们根本就存不下什么银子。 于是,他们便商议着,村子里的皮货和药材不再卖给那些皮货商和药材商,而是直接运到京城贩卖,他们也打听过了,那里的价格是这里的近百倍之多! 不过,村子里有二三十户百姓,不可能每家每户都单独派人去京城贩卖这些货物。 于是他们经过商议之后,便推选出了村子里的刘三爷,想请他专门坐镇京城贩卖这些货物。 因为这个刘三爷在村子里,一来辈分很高,这个村子虽说没有村长,可实际上,隐隐都已都将这位刘三爷当做是村长,一旦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都由这位刘三爷出来主持大局,正是因为他为人正直,村里其他百姓都对他十分信任。 二来这个刘大爷有个儿子,名叫刘辰林。 这个刘辰林自小就是练武的好手! 他在十二岁的时候一手弓箭就能百步穿杨。 在那些年里,为了追捕猎物他也练就了一身功夫。 据说刘辰林曾经为了抓一只雪狐,蹲守了两天两夜没合眼。 这雪狐生性机敏,纵然是打猎的好手,想要捕捉也极为不易! 也正因为如此,这雪狐的皮毛,要比寻常的兽皮更加昂贵。 不过,自从这个村子建成之日起,据说总共也就捕捉到十数只雪狐。 而且,几乎都是预先设好了陷阱,随后将雪狐引来之后,再由七八个人合围,这才勉强能够抓住! 而刘辰林不同,他花了数日时间观察好了那只雪狐的活动范围之后,便直接藏身山林之中。 一直到第二天,这只雪狐最近的时候,离刘辰林只有三丈左右,可刘辰林还是没有出手。 到了傍晚,这只雪狐终于还是放松了警惕,准备出来觅食。 正当它走到了离刘辰林一丈左右的距离时,刘辰林突然出手,一击即中! 当时,这件事在村里大家也议论了好久,都说刘辰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 之后,他便那只雪狐的皮毛给刘三爷做了一只帽子,因为毛色极为漂亮,倒也让村里的那些百姓十分羡慕。 除此之外,刘辰林练就了一身轻身功夫,追个野兔、野猪完全不在话下。 村子里的人深知,从关外到京城路途遥远。 为了避免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必定要有高手随行押送货物他们才能够放心,刘辰林自然是他们心中的最佳人选。 对此,刘三爷和刘辰林倒是都没什么意见。 毕竟,这两年前来收货的商人给的价越来越低了,他们也不得不另谋出路。 既然村里的百姓对他们如此信任,他们也不好推辞。 随后,他们又从村里挑选了几个机灵的,一同带着这些货物去京城。 他们留了一个心眼,为了避免货物囤积,第一趟并没有带太多的货物! 一路上倒也顺利。 他们这一行抵达京城的时候,正好也是入冬时节。 因此,他们的皮货深受京城那些王公贵族的喜爱。 因为带的货物不多,所以,短短数日便直接卖光了。 于是,他们商议之后,并没有将这些银子带回,而是直接买了一间铺子,由刘三爷当掌柜。 刘辰林则返回关外,再取一些货物前来贩卖。 几趟下来,倒也赚了不少银子。 不过,村里的百姓渐渐有些不满足现状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皮货 (二) 因为人手不足,刘辰林每次送去京城的货物都不算多! 毕竟,村里的男丁们还得上山打猎,不可能留下太多人手,而妇孺更加不可能跟着刘辰林送货。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他才会每次都只带很少的货! 不过,在那些百姓的怂恿之下,他们决定干一票大的! 这些年里,他们每人的家中都屯着不少皮货和药材,如今既然能直接卖到京城,他们自然想要早点出手,换成银子! 于是,村里的百姓又商议着,再留下五个人,陪同刘辰林一起,运送五大车皮货和药材去京城! 这几乎是村子里一半的存货。 按照刘辰林的估计,若是运到京城,这五大车货物能卖上将近十万两银子。 就在百姓们等着刘辰林他们带银子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刘辰林他们在运送货物的途中,遇到了劫匪! 虽说刘辰林他们也有些功夫,怎奈对方有五六十人,而且为首的几人武功也都不弱。 所以,他们很快就败下阵来,有两个人受伤颇重! 而那五车货物也全都被这些劫匪抢走了! 要不是那些劫匪对刘辰林有些忌惮,担心他逃走之后会躲在暗处对他们出手,恐怕这些劫匪会直接将他们全都杀了。 他们逃回村后,村里百姓也十分懊恼,没有听刘辰林的话! 之前虽说每次带的货物不多,可胜在安全,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五大车货物被抢走! 纵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前去讨要! 村子里的男丁虽说都多少有些功夫,可总共也就三十来人。 刘辰林他们这次遇到的劫匪就差不多有五六十人,已经是他们的两倍之多,而且说不定这还只是他们的一路人马。 另外,那些劫匪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真正厮杀起来,吃亏的必定还是村里的百姓。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里是苦寒之地,官府根本就懒得管。 大家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让刘辰林跟之前一样,继续运送少量的货物去京城。 果然,换成了单人之后,再加上刘辰林本身就较为机敏,又运送了数次,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虽说这么做,每次得的银子少一些,可毕竟安全! 只是他们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 这次,刘辰林像往常一样,带着一个装满了兽皮的包袱便去往京城。 在入关之前,他又远远的见到了那群劫匪,于是立刻隐藏了身形。 只不过,他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袱,行动起来颇为不便。 因此,刘辰林还是被那些劫匪发现了。 他心里知道,若是落到这些人的手里,非但自己有性命之忧,恐怕村庄早晚也会落入他们之手! 因此,他直接丢掉了包袱,躲进了山林之中。 那些劫匪搜寻了一阵之后,并没有找到刘辰林,只能悻悻离去。 而刘辰林利用他在山林之中的优势,抓住了一个落单的劫匪。 用了一些手段之后,他终于知道了为何这些劫匪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了! 自从他们将皮货和药材自己运往京城贩卖之后,那些皮货商和药材商再来村子的时候,村里的百姓自然不会再卖给他们了。 起初,这些商人也很奇怪,以为是他们把价格压的太低,所以这些百姓联合起来想要抬高价格。 于是他们也稍稍的提了些价格,可没想到,这些百姓依旧不买账! 又过了一阵,那些商人再次前来,将价格提到了过去的三倍,可村里的百姓还是不卖。 后来,有个百姓说漏了嘴,这些商人这时候才知道,这个村里的百姓如今自己将货物贩卖到京城,自然不会再卖给他们了! 因此,他们十分愤怒! 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村子里的人个个都有功夫,他们想要来硬的,恐怕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于是,这些商人便去找了一伙劫匪,想请他们去村子里将那里的皮货和药材都抢出来,到时候再分账! 那些劫匪也不是莽撞之辈,因此,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拍了人前去查探。 很快,他们就打探到了消息,得知那个村子的百姓个个练武,他们自己总共也就六十余人,若是真的前去抢夺,就算真的能得手,恐怕自己的人也要死伤过半! 因此,他们并没有莽撞动手,而是一直派人监视。 其实,刘辰林之前几次运送货物的时候,这些劫匪已经发现了,只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动手。 一直到那次他们一次运了五车货物,这些劫匪忍不住,直接动了手! 那次之后,他们也知道,刘辰林他们必定会有所警觉,所以他们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因此,今日这些劫匪便撞见了刘辰林。 只是没想到,进了山林之后,他们便失去了刘辰林的踪影! 刘辰林找了个机会,饶过了这些劫匪直接入了关。 返回村子之后,他将这件事跟村里的百姓一说,他们也都有些担心! 如今少量的送货都已经被那些劫匪盯上了,更何况,送货的还是村里身手最好的刘辰林! 日后想要将货物送到京城,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消沉! 随后,也不知谁提了一句,不如请个镖局送货! 众人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相比将货物贩卖到京城的银子,镖银只占了极小的一部分! 后来,在他们仔细斟酌之后,选择了万通镖局。 主要还是因为关外之地镖局实在不多! 而刘辰林在几次进京的时候,倒也见过万通镖局京城分舵,而且,他们也打听过,说是这万通镖局在不少地方都有分舵。 因此,他们觉得能在全国开分舵,这万通镖局必然是有些实力。 不过,纵然如此,第一次他们还是只运了两车货物。 因为万通镖局之派出了两人,而刘辰林可是见过,那伙劫匪有五六十人。 因此,这第一趟镖他们也想开开眼。 果不其然,在入关之前,他们果然又遇到了那伙劫匪。 他们在见到万通镖局的旗号之后也嗤之以鼻! 其实,这个时候,万通镖局在中原已经有了一些名声,只不过,这些劫匪常年在关外,并没有听说过万通镖局的名号。 因此,他们不由分说,便直接准备动手。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万通镖局的两个镖师竟然比他们还要快得多! 十多个劫匪刚刚冲出去几步,那两个镖师竟然已经到了那劫匪头领的身前! 两人一左一右,连兵器都没有拿在手上,可那劫匪头领的冷汗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两人的轻功而言,他已经知道自己必然不是对手。 而且,看他们这架势,要取自己的性命恐怕也不是难事。 于是,他立刻喊道:“住手!” 他的那些手下立刻停下了身形,他们也发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头领小声说道:“是在下鲁莽了,还望两位英雄放在下一马,日后若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必当从命!” 听到他这么说之后,两个镖师互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日后见到万通镖局的镖旗便退开!” 这劫匪哪敢不从,在那头领一声吆喝之下,全都退开了。 刘辰林见了,立刻被震撼到了。 因为过去,他们这个村子所学的,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功夫。 而这些功夫,大多都是根据山林里那些动物的动作演练而成,因此,他自然没有见过如此高明的功夫。 不过,他倒也没有厚颜请教,因为他很清楚,像这些镖师们出来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手上的功夫,若是被旁人学了去,那他们便没有行走江湖的倚仗了。 靠着万通镖局,他们很顺利的到了京城。 自那之后,他们便开始跟万通镖局合作,而刘辰林也不再运送货物,而是留在村里继续打猎。 毕竟按照当地百姓的话来说,刘辰林的功夫最好,若是全都耽搁在路上,实在有些浪费。 有了万通镖局的保护,他们的货物再也没有被抢过。 因此,村子里的过去屯着的那些货物很快就卖光了。 从那以后,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他们就会请万通镖局护送一次。 而刘三爷跟两个伙计便常驻京城,刘辰林和村里其他男丁定期打猎。 因为不用再操心运货的事情,他们也都轻松了许多。 不过,时间一长,运到京城的这些货物越来越多,因此价格也没有之前那么贵了。 再加上这些皮货都十分结识,而且大多只有在入冬之后才用得上,因此就算用上三五年也还是跟新的一样! 这也导致了这些皮货的价格越来越低。 不过,纵是如此,也还是比那些皮货商去收购的价格高出了十多倍,就算是算上镖银,还是能比过去多赚不少。 刘三爷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刘辰林便也不让他回来了,就在京城看着铺子,过个安稳日子。 他自己则是继续留在关外。 一直到了前年,正是入冬的时候。 跟往常一样,刘三爷的皮货铺也渐渐开始热闹了些。 因为他这里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十分满意。 而且,最近这两年的价格已经低了不少,所以每年从快入冬的时候开始,便有人来这里物色。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皮货(三) 这一天,刘三爷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其实这是他最近这些年的老毛病了。 过去在关外的时候,漫天冰雪气温可是比京城低多了。 如今到了京城,他反倒有些不适应,每到入冬的时候,就会觉得身体不适。 因此,这一日眼看着已经没有客人,刘三爷便打了烊,准备去药铺抓两副药。 晚间风寒,他便带上了那只雪兔帽子。 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跟那药铺吕掌柜也已经十分熟络了。 他第一次在京城过冬的时候,就因为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曾大病一场。 那时正是这位吕掌柜给他看的病,后来每年的这个时候,刘三爷都会去抓同样的药。 因此,一见到他,吕掌柜便把药刘三爷包上了。 付了银子之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刘三爷便告辞了,准备回去熬药! 可就在出门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几个人正在城内纵马。 这几人不是旁人,正是单修等人。 那时候的单修骑术一般,快到药铺门口的时候不知怎的险些摔落下来。 单修费了一番功夫,总算稳住了身形,这才翻身下马。 显然,他对这马险些将他摔下来十分不满,正准备抽上几鞭子,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转念一想,正好能借此讹些银两。 因为他刚才已经远远的看到了这药铺外的幌子,此事他正好可以借口被这幌子影响,这才险些坠马。 如此,索要个八百一千两也能花销个数日! 而另外三人见到单修这副神情,便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 金云舟见状,原本想要阻止,可想到之前另外三人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便的有些冷淡了,只能叹了口气跟着上前。 不过,他倒也没有担心。 因为按照他对单修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单修最多也就索要个一千两银子也就算了。 事后,自己找个机会,将这银子赔给人家便是。 想到这些后,金云舟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可就在单修准备去找这药铺的麻烦时,刘三爷正好从药铺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见到了单修等人。 刘三爷到京城也有数年了,自然也听说这“京城四少”的名头。 因此,他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虽说,他知道,单修他们必然是要来找吕掌柜的麻烦,可自己势单力薄,实在爱莫能助! 可这个时候,单修立刻被刘三爷头上的那顶雪狐帽吸引住了。 这顶帽子,上面的绒毛洁白似雪,没有一丝杂色,看起来就好像头上顶着一盆白雪一般。 单修自然一眼就看上了。 只见他几步就来到了刘三爷的跟前,沉着脸说道:“你这老家伙,刚才惊了我的马,难道准备就这么走了?” 如今,对他来说,这顶帽子可比一千两银子更加有吸引力。 刘三爷也有些发懵,他没想到这单修会冲自己而来,连忙拱手说道:“这位公子,老朽出来的时候您已经下马了,这怎么能怪到老朽的头上?” 的确就如他所说,单修之前险些坠马,怎么都怪不到刘三爷的头上。 可单修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只见他冷笑着说道:“怎么?莫非你认为本少爷是想要讹诈你不成?” 而王奕川也在一旁帮腔说道:“老家伙,你睁开眼瞧瞧,这位可是当朝吏部尚书单大人的公子,岂会冤枉你?” 他们几人这时候也已经发现了刘三爷头上的那顶雪狐帽子,猜到了单修必然是起了觊觎之心,这才没有去找那药铺的麻烦,而是找上了刘三爷。 这个时候,金云舟还是想着,若是单修他们将刘三爷的帽子抢去了,那自己只能在事后赔上数千两银子了! 他家中从商,自然也一眼就看出了这顶帽子不是凡品,必然价格不菲! 不过,数千两银子,对于金家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 因此,他便暂时先看着,尽量不去扰了单修的兴致。 而刘三爷听说了单修的身份后,躬身说道:“恕老朽有眼无珠,只是诸位街坊应该也都看到了,刚才老朽确实并未冲撞公子的骏马……” 其实他早就听说了这“京城四少”的身份。 而他也自知,这几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既然王奕川提及单修的身份,那自己便给对方一个台阶,希望对方可以放过自己。 只不过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原本他是想请附近的街坊说句公道话,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这“京城四少”的恶名! 单修一眼扫去,那些街坊纷纷退开,仿佛不愿沾上这等事,更别说站出来替刘三爷说话了! 刘三爷见状也心凉了半截。 不过,他倒是并不害怕。 因为他早就听说,这“京城四少”是仗着父辈的地位,这才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而他们的功夫都稀松平常的很。 刘三爷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打猎的一把好手,练过一些功夫。 虽说跟真正的练武之人相比,相去甚远,可他自信还是能应付眼前的这四人! 而且,对于他来说,其实根本不必正面冲突,只需找个机会脱身便是。 他的那间皮货铺并不在主街上,再加上平日里处事低调,料想单修他们也不会认得自己。 一旦脱身之后,自己便藏身后院,找个机会回关外便是,反正如今这皮货铺还有两个人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 单修他们见到刘三爷似乎并不“懂事”,他们几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只见单修恶狠狠的说道:“你这老不死的,惊到了本公子的马,难道还想就这么算了?” 显然,今日若是不得到这顶帽子,单修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他也不想直接索要,毕竟现在还是有不少百姓远远的围观。 虽说,在他心里,对于名声并不在乎。 可单文柏曾经多次告诫,让他稍稍收敛一些,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单文柏虽说都能替他压下来,可在民间毕竟对他的官声有损。 若不是如此,恐怕单修早就直接动手抢了。 刘三爷这时候见到,不远处正好来了几个官差,正要大声呼喊,将那些官差引来。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官差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刚刚朝这边走了两步,见到单修他们在此,立刻扭头就离开了! 刘三爷的心里也一阵叹息,因为他总算见识到了,那些关于“京城四少”的传闻都是真的! 在京城,恐怕就连官府中人见到他们都得绕着走! 而一旁的齐舒予也注意到了刘三爷的举动,不过,他只是在一旁冷笑,并没有出声。 另一边的王奕川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上前呵斥道:“你这老家伙,惊了单公子的马,还不赶紧赔钱!”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刘三爷还没意识到这单修为何突然针对自己! 不过,既然王奕川这么一说,他便立刻从身上摸出了几两银子说道:“老朽总共就这几两银子,还请几位公子放过老朽……” 单修见了怒极反笑,指着刘三爷说道:“你这个老东西,几两银子是想打发要饭的吗?” 刘三爷面露难色,又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公子,老朽实在身无长物……” 王奕川听了,“嘿嘿”两声,笑着说道:“老家伙,我看你这顶帽子不错,我们就吃点亏,你把这帽子赔给单公子,这件事就算了了!” 刘三爷这才明白,这几人是看上了自己的这顶帽子! 其实,他在京城这么多年里,也有不少达官显贵见到他这顶帽子之后,想要买下,其中不乏有人出银五千两之多想要请他割爱! 不过,刘三爷并没有出手。 按理来说,五千两这个价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不过,这顶帽子是刘辰林花了数日,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那只雪狐,毛色又是这般纯净,因此,刘三爷根本就没有想过将这顶帽子卖了。 何况,这些年靠着贩卖皮货和药材,也赚了些银子,所以,更加没有出手的打算。 因此,刘三爷在听了之后,连忙说道:“这帽子是小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才做成的,还请几位公子高抬贵手!” 这时候,金云舟以为是刘三爷心有不舍。 他担心单修会因此动怒,连忙朝着刘三爷使眼色。 金云舟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刘三爷将这帽子“赔”给单修,过后他再过来付银子! 而刘三爷却不明白金云舟的意思。 他只知道金云舟和这单修他们是一伙的,必然不会安什么好心,便没有理睬! 单修听了果然大怒,伸手就要将这帽子摘下,一边动手一边说道:“你这老不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他看来,面对这样一个老头,这帽子他自然能手到擒来! 只是没想到,刘三爷一侧身,单修就扑了个空! 恼羞成怒之下,他立刻招呼了另外三人,想要直接动手。 齐舒予和王奕川立刻一左一右,金云舟也只能来到了刘三爷的身后,堵住他的去路! 在单修的一声令下,四人立刻朝着刘三爷动起了手! 不过,就如刘三爷预料的那样,纵然是四人联手,他也能打个平手! 可刘三爷的心里很清楚,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长,对自己就越不利! 毕竟这京城可是单修他们的“地盘”,若是一会儿,这几家公子府上的家丁护院来了,自己就跑不掉了。 想通此处,刘三爷卖了个破绽,立刻欺步上前,逼向单修。 第二百一十七章 皮货(四) 单修果然吓的连退数步,而另外三人也都出手,想要替单修解围。 这个时候,刘三爷又迅速迎向了金云舟,金云舟一惊,以为这是刘三爷在声东击西,连忙退开。 刘三爷便趁着这个机会,从金云舟这一侧直接冲了出去。 这条街的两边,有不少卖东西的小贩。 虽说这些小贩在见到单修他们之后,纷纷拿着东西退开了,可还是留下了一些柜架,刘三爷借着这些柜架,直接上了屋顶。 因为已经入冬的关系,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刘三爷还留了个心眼,将帽子取下之后藏在了怀中,因为此刻这帽子实在有些显眼! 等单修他们爬上屋顶的时候,刘三爷早就离开了! 而金云舟也松了口气! 不过单修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立刻回到那药铺门口,想要找人询问刘三爷的身份! 只是那些路人和小贩哪敢靠近。 而且,他们也知道单修的为人,不愿为虎作伥,立刻作鸟兽散! 单修大怒。 他很清楚,若是问不出刘三爷的身份,恐怕这只帽子就与他无缘了! 若是在京城藏了一个他国的奸细,朝廷必然会封闭城门,同时动用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早晚也能搜出来! 可这件事上不了台面。 纵然他爹是吏部尚书,官府最多也就配合着,调派十个八个官差供他暂时调遣。 因此,此刻的单修十分着急,他确实很想要那顶帽子! 就在这个时候,齐舒予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 单修顺着他的指点的方向看去,正是那间药铺! 这时候那位吕掌柜也正忙活着准备打烊,他也担心会受到池鱼之殃。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 因为单修他们已经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时候,吕掌柜也不得不堆出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说道:“几位公子,小店正准备打烊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单修已经一脚将一块板搭踢开。 里面的两个伙计已经吓的躲在了后面。 吕掌柜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赔笑道:“几位公子,可是要抓药?” 他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王奕川顿时上前,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喝道:“怎么,你是在咒我们得病吗?” 吕掌柜听了脸色大变,连道不敢。 他自然知道这是王奕川在强词夺理,但是在这四人的面前,根本就讲不了道理! 几人看他的架势,马上就要跪下去了。 因为吕掌柜的心里很清楚,若是得罪了这几个“祖宗”,恐怕日后他这个店铺就永无宁日了。 不过,这时候单修却摆了摆手,示意让王奕川将吕掌柜松开。 其实若是放在平时,单修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向吕掌柜索要银两的借口,不过如今他最想要的是那顶帽子,因此此刻就算有人送他个几百上千两银子,他也没什么兴致。 见到王奕川松开手之后,单修看着吕掌柜淡淡说道:“掌柜的,刚才来买药的那个老头是谁?” 吕掌柜连忙躬着身说道:“回公子的话,老朽这药铺每天来看病买药的少说也有百十人,您说的老头……” 吕掌柜其实知道单修说的是刘三爷,毕竟刚才发生之事他也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跟刘三爷也算是有些交情,因此他也不想这刘三爷落入他们手里,所以还想着替他瞒一瞒! 不过,单修显然对吕掌柜的这番说辞并不满意! 只见他冷哼一声,抬起退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吕掌柜的胸口。 吕掌柜顿时觉得气血翻涌,胸口好像有一口气提不上来。 而他整个人也被单修这一脚踢到了墙角的位置,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店铺里的两个伙计都已经吓懵了,一时之间都忘记去扶吕掌柜了。 这时候,单修再次走到了吕掌柜的身前,冷声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若是再耍花招,我便一把火烧了你这药铺!” 吕掌柜一听,连着咳了几声,嘴角已经能看到有血流了出来。 虽说单修他们学艺不精,武功只是稀松平常,可这吕掌柜不像刘三爷,从没有习过武,再加上已经有些上年纪了,自然禁不起这一下! 这时候吕掌柜也不敢再隐瞒了,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京城四少”可都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之前他可听说,在城东有一家布庄,就因为得罪了单修,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吕掌柜还跟那个布庄的掌柜有过数面之缘,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布庄的掌柜! 这间药铺是他多年的心血,吕掌柜自然不想就这么毁了! 随后,他便把刘三爷的身份告诉了单修他们几人。 不过,这吕掌柜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因为刘三爷平日里太过低调的缘故,大家也只知道他姓刘,来自关外,在这里贩卖一些皮货和药材! 打听到了刘三爷皮货铺的位置之后,单修他们几人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直接离开了! 因为对于单修来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刘三爷会连夜逃出京城。 虽说这里有刘三爷的店铺,可单修还是不太放心。 他一面吩咐王奕川去带一些官差前来,另一面刚想让金云舟去通知他府上的家丁护院,一起到刘三爷的皮货铺这里! 不过,他对金云舟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发现金云舟虽然对他们几人一直都出手十分大方,但却经常在自己“找乐子”的时候想要阻止自己! 若是让他去通知自己的家丁护院,单修担心金云舟会慢吞吞的误事! 而还有一个齐舒予,乃是齐太后的亲弟弟,身份尊贵,自己不便强加差遣。 在他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用去找官差,还是让王奕川去通知自己的家丁护院前来。 他自己则是带着齐舒予和金云舟先去刘三爷的那间皮货铺! 到了那里之后,他们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暂时守在了门外。 很快,前后也就一炷香的功夫,王奕川便带着十几个家丁护院赶了过来。 这时候,他们大摇大摆的直接破门而入! 进来之后,他们只见到了两个伙计。 单修也不废话,直接让人将这两个伙计拿下之后,便继续派人搜。 果不其然,他们在后院里找到了刘三爷。 其实,刘三爷原本也想直接离开去关外。 只不过,身体确实十分不适,再加上,他料想单修也不会这么快查到自己的身份。 毕竟他在跟单修发生冲突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只是,他没想到,单修会如此心狠手辣,直接从吕掌柜那里就逼问到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如今,他却陷入了十分的被动,想要再逃恐怕就不容易了! 一来这里还有两个伙计,两人都是村子里的人,因为身手差了些,所以才跟着他到京城做买卖,自己若是走了,单修极有可能会迁怒两人而对他们下死手! 二来,这里还有不少货物,若是就这么走了,也不好向村子里的那些百姓交代! 单修见到了刘三爷之后,冷声说道:“老家伙,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刘三爷却只能苦笑着说道:“几位公子,老朽是个本分之人,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王奕川听了阴沉着脸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是本分之人了?” 刘三爷见他们如此胡搅蛮缠,只能叹了口气说道:“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几位公子能够放老朽和两个伙计一条生路!” 听到他这么说,单修凑近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本公子要什么你很清楚,只要本公子高兴了,必然不会为难你们!” 刘三爷心里很清楚,单修指的,自然是那顶雪狐帽。 纵然他心中是万般不舍,可如今,自己和两个伙计的性命,以及这家店铺都在单修的手上。 若是不答应,他们也能将自己三人杀了之后直接取走! 而且,从今日那些官差的表现来看,就算自己告到官府,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无奈之下,刘三爷只能取出了自己的那顶雪狐帽! 单修见了眼睛都直了,接过之后又把玩了一番,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齐舒予和王奕川他们也十分羡慕! 虽说其实他们府上也有不少名贵的绒帽,可与这顶雪狐帽相比,都有些相形见绌。 也不知是因为得到了这顶帽子,单修的心情属实不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瞥了刘三爷两眼,并没有再动手,而是直接带着齐舒予他们以及他的那些家丁护院离开了! 刘三爷虽说十分心疼,可毕竟算是保住了自己和两个伙计的性命,以及这间皮货铺! 那雪狐帽虽说十分难得,想必自己的儿子也必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 刘三爷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没想到,到了第二天,两个伙计见刘三爷还没起,就准备去瞧瞧。 这一瞧不要紧,只见刘三爷倒在地上,竟是七窍流血。 两人大惊之下,仔细一看,刘三爷已经气绝身亡! 第二百一十八章 皮货(五) 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药碗,看样子乃是中毒身亡! 两人不敢托大,连忙去报了官! 官差带着仵作前来查看之后,也证实了刘三爷确实是中毒而死! 他们也在刘三爷买的那两包药以及厨房的药罐之中,都发现了一些鹤顶红! 京城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命案,官府也十分重视,派出了官差四处搜查。 这两个伙计是刘三爷看着长大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也十分难过。 按照习俗,他们得将刘三爷的尸首运出关去,葬在村里。 就在他们买了棺木,装殓之后,准备离开京城的时候,皮货铺突然来了许多官差。 两个伙计起初还以为是抓到了凶手,这些官差是来通知他们的! 可谁知,这些官差来了之后,竟然直接将他们套上了枷锁,带到了衙门! 他们不明所以,大惊之下连连喊冤,可那些官差根本不予理会。 这件案子如今归宛平县。 官差们将他们两人押送到县衙之后,直接升堂审问! 让他们两个没有想到的是,宛平县的县令胡大人不由分说,直接给他们定了谋财害命的罪名! 两人自然不认! 可是在大刑之下,他们最后也不得不招! 于是,在县衙准备好的供词上签字画了押! 最后,按照宛平县贴出的告示,这件命案是因为这两个伙计看上了这间皮货铺,于是伙同前门药铺的吕掌柜,在刘三爷的药里加了鹤顶红! 因此,刘三爷服了这药之后,才会气绝身亡! 最后,因为刘三爷和吕掌柜在京城都无亲无故,县衙直接将这皮货铺和药铺都充了公! 之后,村里还是托万通镖局运了几次货物,不过,每次他们头推脱刘三爷身体不适,所以没有亲自查验。 不过,因为所有的票据齐全,万通镖局和村里的百姓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一直到了今年,村里的百姓发现,京城送来的银子越来越少,而且过去刘三爷每隔半年左右,便会寄回一封书信,可如今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刘三爷的消息了! 刘辰林有些放心不下,便趁着一次运送货物的时候,跟着万通镖局一起来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他才发现,这皮货铺里的掌柜和伙计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立刻前去质问,而是在暗中打听! 只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单修,京城的百姓大多都三缄其口,不敢言语。 无奈之下,他只能偷偷监视这个掌柜!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半个月后,他跟着这个掌柜来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宅院! 门头的匾额上,正是“金宅”两字! 除了这个掌柜之外,这天还有不少掌柜模样的人进出金家,刘辰林料想,今日应该是这些掌柜们向金家报账的日子! 他在外面一直等到了晚上,眼看那些掌柜差不多都离开了,刘辰林便翻身进了金家宅邸! 金家虽说是有名的富商,但毕竟不是王公贵族,因此家宅之中并没有侍卫。 而那些习武之人一般也不屑于去当护院,所以,金家虽说也有二三十个护院,可大多只是比寻常百姓更壮一些,有的也只是学过两年功夫,可想要行走江湖,却又远远不够。 因此,刘辰林摸进金家的时候,并没有人察觉! 他蹑手蹑脚,一路躲着金家的家丁护院,一直来到了后院之中。 仔细探查之后,刘辰林发现,那位金老爷正在账房查看今日那些掌柜们抄来的账本! 眼看这里无人把守,刘辰林立刻闯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立刻关上了门,又两步来到了金承满的身旁,拿出一把匕首抵在金承满的喉间,又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很快,金家的家丁护院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立刻赶来了两人! 不过,按照金承满定下的规矩,他们不许进这间账房,因此他们便在门口问道:“老爷,小的们听到这里有动静,是不是……” 他话未说完,金承满便说道:“没事,是我把笔架碰倒了,你们都退下吧!” 下人们不疑有他,立刻退了下去。 金承满毕竟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只见他沉声说道:“这位英雄不知有何指教,若是缺了盘缠,在下愿意奉上一些银两,权当交个朋友!” 此刻的他心里很清楚,光凭此人进来的身手,他这金家上下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金承满也看得出,刘辰林在进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想必是有话要说。 在过去,也曾经有过江湖中人,上门想要讨些银两,金承满也都一一奉上。 三五百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这些花出去的银子,日后说不定能有大用处! 只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像刘辰林这般直接闯进来的! 而对于像他这样的商人来说,自然是愿意花钱消灾。 若是能够花个几千两银子,结交这样一个高手,金承满自然不会拒绝。 刘辰林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此人被匕首架着,还能如此镇定。 他自然看出了金承满不懂武功,因此倒也生出了一丝敬佩。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他又立刻沉下了脸色,询问起那间皮货铺的事情! 金承满听他问起这件事情,脸色一变,连忙问起刘辰林的身份! 刘辰林原本不像暴露身份,不过金承满却十分坚持,甚至直言,若是刘辰林不能表露身份,那他就算死也不会透露此事! 无奈之下,刘辰林只能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金承满听了之后大惊! 他在犹豫了一番之后,告诉刘辰林,此事的来龙去脉他的儿子最为清楚,他所知道的,也是从自己儿子口中所知! 因此,倒不如让金云舟前来,将当日发生之事细说一遍! 刘辰林这时候意识到,这其中恐怕确实另有隐情! 否则这位金老爷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到这里来! 一般来说,若是旁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算自己身死,也不会连累自己的家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这时候,刘辰林倒也没有像之前那般仇视金承满了。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控制着金承满,防止他使唤下人的时候呼救! 金承满对他这个举动倒也理解,他也十分配合的只是让下人去通知金云舟前来。 今日因为是每月的查账之日,金云舟身为金承满的独子,自然也留在家中跟金承满一起查账,毕竟日后这金家还是要交到他的手上! 忙活了一天之后,他才刚刚回屋。 听到金承满要见他,虽说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立刻赶了过去。 进了账房之后,他立刻就见到了刘辰林拿着一把匕首站在金承满的身旁。 金云舟以为家中来了劫匪,正要大声呼救,却被金承满阻止! 他将刘辰林的身份告诉了金云舟之后,金云舟也十分震惊! 因为刘三爷被害那么久,这是第一次有他的故人前来。 随后,他叹了口气,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三爷中毒身亡不假,可这毒自然不是那两个伙计以及吕掌柜合谋所下! 真正的凶手乃是单修府上的一个家丁! 那晚,单修带着齐舒予他们三人以及一干家丁护院找上门之后,便将刘三爷和两个伙计控制住了! 就在单修逼着刘三爷将那顶雪狐帽交出来的时候,单家的一个家丁趁机四处查看,想要顺一些东西回去。 很快,他就发现了厨房中的那两包药。 其中一包已经拆开,倒了些在那药罐之中,看样子,刘三爷还没来得及熬药,单修他们就已经找上了门。 为了讨好单修,这个家丁便想到了一条毒计,就是在这些药里下毒! 正好,这几天尚书府里有几只老鼠,他便买了些鹤顶红。 于是,他在刘三爷的两包药以及药罐中都放了一些。 单修他们离开后,刘三爷只能继续熬药。 那时候天色已晚,烛火昏暗,再加上这些药他每年都会服,所以根本想不到会被人做了手脚。 因此,夜里他在服了药后,便气绝身亡了! 那个家丁在跟着单修回到尚书府之后,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单修,单修听了十分高兴,还赏了几两银子。 第二天他们便也都得知了刘三爷的死讯! 金云舟他们十分奇怪,因为昨日他们几人各自回去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就又约着单修他们几人出来游玩,因此除非是单修半夜派人下手。 可按照单修过去的作风,单修若是想要除去什么人直接派人杀了便是,根本就用不着下毒。 齐舒予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看到另外三人一脸疑惑,单修一脸得意! 在几人追问之下,他这才把那个家丁偷偷下毒的的事说了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金云舟的心里不是滋味。 之前,他给那些被单修祸害的百姓家里送去银两,此事被单修知道之后有些不悦。 因此,金云舟原本是打算稍稍过几天再去一趟那皮货铺,赔些银子,权当买下了那顶雪狐帽! 只是没想到刘三爷这么快就被他们害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皮货(六) 他们也听说了宛平县已经在追查此事,不过单修根本就不担心!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不是谋朝篡位,否则就算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单文柏也能替他压下来! 其实,宛平县的官差在接到报案之后,已经去过单家的尚书府了! 因为昨日,在那间药铺的门口,有不少人都见到了刘三爷曾经跟单修他们发生了冲突,所以循例前去问问。 只不过他们刚去就被尚书府的管家骂了回去! 怎么说这也是堂堂尚书府,就算那宛平县的县令亲自到此,也只能乖乖的递拜帖求见,而单文柏愿不愿意让他进来全凭心情! 其实,按照这些官差的猜测,这件命案极有可能就是单修所为! 他这些年,在京城犯下的大小案子无数,可是因为单文柏的关系,从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算是害了数人的性命,可单文柏也就稍稍训斥一番,禁足数日便也就算了。 所以,那位胡县令派他们前来询问情况,他们也很犯难。 只不过京城百姓对此也有些议论,他们也不得不来一趟! 可别说是他们求见单文柏,就连胡县令在单修的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他们也只能灰溜溜的会衙门! 今日出门之前,管家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单修,因此,单修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最多一个两个的时间,人们就会渐渐将这件事淡忘! 就在这个时候,王奕川突然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只见他俯身在单修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单修听了明显来了兴致。 金云舟知道不好,王奕川必然又给单修出了什么害人的注意。 因此,他便拐弯抹角的想要问出王奕川到底跟单修说了些什么。 不过,单修他们并没有透露,只是让齐舒予和金云舟等着看好戏! 金云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刘三爷已经死了,他实在想不出王奕川还能怎么给单修“出气”! 到了第二天,让金云舟没有想到的是,宛平县衙的官差竟然直接去了皮货铺抓人,同时将吕掌柜也一起抓了,还将他的药铺查封了。 原来,王奕川给单修出的主意,正是让单修借助单文柏的势力,向宛平县县令施压。 让这位胡县令将刘三爷的这件命案推到吕掌柜和皮货铺那两个伙计的身上。 因为吕掌柜一开始没有说实话,已经让单修怀恨在心,只不过当时他急于去找刘三爷,所以并没有对付吕掌柜。 因此如今王奕川出的这个主意正中他的下怀。 金云舟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吕掌柜他们三人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 他自知无力改变这样的结局,而且,他也不敢再惹单修的不满。 无奈之下,金云舟回去跟金承满商议之后,便出银子将那吕掌柜的药铺以及刘三爷的皮货铺买下。 虽说这两间店铺先前已经被宛平县充公,可实际上,胡县令的心里很清楚,这两间店铺如今的真正的主人乃是单修,只不过因为单修的身份特殊,这才不得不由宛平县出面收下! 因此,金家所出的银子自然是落入了单修的手中。 单修倒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得了这两间店铺也没什么用。 按照大梁律例,虽说官员不许经商,可官员亲属却不受限制,但是在大梁,朝廷一直将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其中商人的地位最低! 单修出自官宦之家,自然不屑于经商! 而这也正是单修他们三人看不上金云舟的原因之一。 不过,能利用这两间店铺从金家得到近万两银子,他也十分满意。 而且这次,他也颇为大方,给齐舒予他们另外三人每人都分了一千两银子! 金家在得到这两间店铺之后,便另外派了掌柜看着。 在过去的近两年里,也数次有皮货和药材从关外运来,金承满他们担心刘三爷的家人们知道了这里发生之事后,会前来寻仇,所以一直都尽量瞒着! 因为他们知道,如今在大梁,想要找单修寻仇,恐怕是天方夜谭! 不过,其实他们心里也都很清楚,刘三爷的家人早晚会知道这件事。 在听说刘辰林的身份后,他们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说完之后,金云舟又从金承满面前的桌上翻出了一本账本递给了刘辰林。 刘辰林一看,正是那间皮货铺的账本。 这两年,皮货铺的生意确实不佳,一方面,金承满所请的那些掌柜虽说也在商多年,可他们大多都精于布庄、茶庄再或者就是钱庄这些生意,对于关外的这些皮货并不了解,所以因为保养不当,有一部分的皮货倒是失了成色! 另一方面,如今单修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间皮货铺如今是金家的产业,所以金家也不得不在每年过冬之前备上一些皮货送到这些达官显贵的府上! 所以算下来,在这两年里这间皮货铺根本就没有什么利润。 而刘辰林他们每年收到的银子,都是金家额外补偿的! 刘辰林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此刻的他已经收起了匕首。 他已经相信金云舟所言非虚! 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多少也打探到一些消息,而那些消息跟今日金云舟所说都完全吻合! 最重要的是这本账本! 按照这“京城四少”的势力,若是金家真的跟单修同流合污,那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每年还给他们送银子。 有单家的庇护,金家也不必害怕刘三爷的家人寻仇! 如今,按照金承满他们的意思,金家愿意再给刘辰林一笔银子,就当是买下了这间皮货铺。 不过刘三爷的仇恐怕就只能这么算了! 毕竟如今在大梁,恐怕没几个人敢去找单家的麻烦! 纵然刘辰林一身武功,但单家的护院虽说跟金家差不多,可因为齐太后的关系,单家的尚书府里还有着一些侍卫! 刘辰林若是想要摸进去的话,绝不会像今日摸进金家这般轻松! 而若是刘辰林不愿接受的话,金家还是愿意将这间皮货铺送还给他。 只不过平日里还是得由金家的人出面当这个掌柜。 因为如今这间铺子确实赚不到什么钱,金家另外每年还是会拿出一些银子,就当是这间皮货铺的利润,由刘辰林带回村里。 这些银子自然跟之前刘三爷在的时候要少了许多,不过纵是如此刘辰林也看出了金家的诚意。 毕竟在这整件事中,金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在暗处还帮着他们。 若是换做了是自己也未必能比金家做的更好。 其实他也想过,就是从村里再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坐镇京城,继续做这皮货的买卖。 只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一旦这么做的话,以单家在京城的势力,最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单家的那些狗腿子极有可能就会发现他们新开的皮货铺跟刘三爷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会有所察觉。 而对于单修来说,自然是宁愿错杀也不放过。 区区几个百姓的性命,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而对于刘辰林来说,不论最后做出了哪种选择,他都不会放弃报仇的机会。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找单修报仇,恐怕也只能靠自己一人! 因为如今在京城,就连齐太后和摄政王李文栋都要给这位吏部尚书三分薄面,金家也不可能为了他而跟单家翻脸! 不过,刘辰林也并非莽撞之辈,他也知道,若是要动单修,恐怕在京城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自己真的杀死了单修,那么单文柏必然会动用所有的势力,追查到底! 到时候,不但自己难以活命,恐怕就连自己的村子也无法幸免! 以单文柏睚眦必报的性格,派人屠村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刘辰林并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只身回到关外,与村里的百姓们商议! 刘三爷在村里十分受人尊敬,因此大家在得到这个噩耗之后也都十分愤慨! 他们也很支持刘辰林为刘三爷报仇! 在听说了刘辰林的顾虑之后,这些百姓们非但没有担心,反倒还安慰他。 用他们的话说,在这些年里,他们每家都已经攒了不少银子! 就算是搬进城里,这辈子也够用了! 再说,关外地广人稀,他们大可以搬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见到这些百姓如此通情达理,刘辰林也十分感动! 于是,他们又仔细商议了应对之策。 最后决定,这里的百姓先去城里安顿,刘辰林则回到京城为父报仇! 其中有两个百姓甚至提出愿意跟刘辰林一起去京城,不过,还是被他拒绝了。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若是杀了单修,自己恐怕也很难逃出京城,所以必然不能连累这些百姓。 千恩万谢之后,刘辰林便离开了村子,再次进京! 进京之后,他首先找的便是金家! 金家也算是对他有恩,因此,他前来告知,以后村里恐怕没有皮货运来京城了,若是金家还想继续做这个买卖,只能从其他地方采办了。 金承满见他如此,知道刘辰林已经做了决定。 他知道自己无法劝服刘辰林,也只能作罢。 随后刘辰林便离开了金家,潜伏在了京城。 第二百二十章 皮货(七) 虽说已经决定杀了单修,可他并没有立刻动手。 单修知道自己平日里作恶多端,因此,在出门的时候,经常会带不少家丁护卫! 所以,刘辰林若是想要出手的话,必须要一击即中,否则必然会被他们拖住,到时候单修没杀死,自己反倒是落入单修之手。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辰林一直在暗处监视着单修的一举一动! 至于金家,这时候的金承满,已经萌生了去意,只不过缺少一个契机! 所以,他在得知刘辰林想要对付单修后,并没有什么动作。 又过了一阵,刘辰林已经摸清了单修平日里的动向。 据他的观察,只有在跟另外三人赛马的时候,那些家丁护卫才不会跟着! 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在城里赛马,而京城之中经常会有官差巡查,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有人会对单修不利。 于是,刘辰林便决定在单修跟另外三人赛马的时候出手。 杀了单修再趁乱出城,凭自己的身手,等那些官差以及单家的家丁护院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京城。 到时候天下之大,单文柏就算要找自己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一天,他见单修等人再次准备赛马,心中也有些激动。 毕竟马上就能为刘三爷报仇了! 凭借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知道了单修他们在城中赛马的路线,所以,刘辰林将一切准备妥当,早早了埋伏了起来。 他选的地方来往的人并不多,对他来说,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日,单修在街上跟陈安晏发生了冲突,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官差赶到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找机会。 他原本想过,趁着单修他们去潇湘馆的时候,趁机对他下手。 但是,他刚到那里隐藏了身形,没过多久,就又来了一人躲在暗处。 刘辰林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只能按兵不动。 此人正是施镖头派去监视单修的一个万通镖局的镖师。 这个镖师在天亮之后便离开了! 可刘辰林担心有诈,又等了一会儿,见到依旧没有动静,刚打算出手,杨雄又带着两个手下到了这里。 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必然不是杨雄他们几人的对手,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单修被杨雄带走! 之后的数日,单修都被关在了顺天府的大牢之中,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不过,他也打听到了,李文栋要求崔时敏他们在七日之内将单修的案子审理结束! 于是他一直都蛰伏在顺天府衙附近。 到了第七天,他果然见到了单修被带上了公堂! 只不过一开始因为位置的关系,射不到单修。 之后,因为杨雄的关系,单修被吓的连连后退,这才给了刘辰林一个机会。 而这时候,恰好陈安晏又来到了单修的旁边。 其实,若是陈安晏和杨雄仔细回想一下的话,他们必定能够发现,这支箭不是射向陈安晏,而是射向单修的! 只不过,陈安晏在来顺天府衙门的路上,经过南锣鼓巷的时候,察觉到了两边似乎有着埋伏。 这时候朝他的方向射来一支箭,他和杨雄都很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支箭是射向他的! 刘辰林一击不中,杨雄这个时候已经飞身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射第二箭了。 于是他便根据自己早就想好的路线离开了! 凭借着灵活的身法,竟然将杨雄都给甩了。 陈安晏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在顺天府衙门里的那一箭根本不是要杀自己,而是要杀单修! 之后,单修又被关进了大牢,刘辰林只能继续寻找机会。 第二次三司会审的时候,虽说单修也被带上过公堂,可这次在衙门周围有不少侍卫把守,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一直到昨日,单修被判了流放云南,刘辰林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倒是松了口气。 京城距云南有数千里之遥,一般来说,这一路只有两个随行的官差而已。 就算单文柏沿途会派人保护,可路途遥远,自己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至少也要比在京城动手的机会大的多。 而且,在京城以外动手,单文柏就算想要追查,想必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来,自己应该能全身而退了! 因此,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刘辰林大喜。 得知单修三日之后便会被押送去云南,刘辰林也打算早些做好准备。 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他还是先去见了金承满。 这个时候,金承满已经见过了陈安晏,因此,他也打算在今晚利用陈安晏的安排离开京城。 他得知刘辰林会做这个决定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不过,金承满在思忖片刻之后,想让刘辰林在离开京城之前,为他做一件事! 他知道陈安晏会在天外天宴请单文柏,金承满想让刘辰林朝着单文柏射一箭!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今日靠着陈安晏离开了京城,可只要单文柏在,那么金家还是可能会有危险。 若是能直接将单文柏除去,那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金家也再无后顾之忧了。 这也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决定——刺杀一位当朝一品! 刘辰林得知之后也有些诧异。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之前他们也都听说了,陈安晏以为那支箭是冲他去的,所以这段时间身边多了不少护卫。 所以,他们两个知道,就算刘辰林真的将陈安晏射死,外人必定会认为,是有刺客想要行刺陈安晏,而单文柏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 官府追查的时候,必然会从陈安晏的仇家入手,说不定会怀疑是齐太后他们的人所为! 金承满和刘辰林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而且,金承满其实还有着一个更大的野心,他这次离开京城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他还想着日后能够重返京城。 如今,既然单文柏的这条路走不通,那他只有把赌注押到陈安晏的身上。 日后等到李彧掌权,陈安晏所拥有的权势必然更加高于如今的单文柏。 到了那个时候,在陈安晏的庇护之下,想必那单文柏也不敢对自己不利,如此,金家便能再次回到京城。 虽说,他已经准备将如今金家的这座宅邸送给陈安晏,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寒酸。 因此他在知道陈安晏会在天外天宴请单文柏之后,又早早的派人给天外天送去了银子。 而这个时候,若是陈安晏在天外天,因为刘辰林的那一件受到了惊吓,以金承满对天外天钱掌柜的了解,这位钱掌柜必然会将那几万两银子送还给陈安晏。 这几万两银子也算是他向陈安晏答谢之用。 于是刘辰林便找了个机会摸进了天外天。 因为他知道如今陈安晏的身边有不少侍卫,若是靠的太近,极有可能被他们察觉。 因此,他躲在了一个稍远一些的假山后面。 而且,今日陈安晏已经将这里包下,所以他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现。 就在单文柏第二次来到窗口的时候,刘辰林直接一箭射出! 其实,在他心里也将这单文柏当成了自己的半个仇人! 若是没有单文柏的袒护,单修也不至于会如此嚣张跋扈! 既然单修已经被判了流放,那他的性命早晚会落入自己的手里。 若是此刻能将单文柏也杀了,那倒是能赚些利息! 而单家那个给刘三爷下毒的家丁,在上次刘辰林回关外之前就已经找了个机会杀了! 这等助纣为虐之辈,刘辰林自然不会放过。 他将那个家丁杀了之后,还伪装成了失足落水! 单修对于这个家丁的死,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嘲笑此人刚得了几两银子,却没命花!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有些小瞧的这些吴王府的侍卫! 就在他弯弓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知道,那些侍卫已经发现他了! 因此,他在这一箭射出之后,头也没回的直接飞身离开! 这些侍卫与他相隔还有一段距离,因此他很快便逃了出来! 同时,他也发现了,除了那些侍卫之外,还有一人在跟着自己! 七拐八拐之后,身后那人的动静终于没了! 就在刘辰林以为甩掉了施镖头之后,他便直接进了那间皮货铺。 在这段时间里,他将自己的包袱都留在了这里。 如今,按照金承满的话来说,这一箭已经射了出去,不管单文柏中还是没中,自己还是早些离开京城的好! 只是他没想到,施镖头已经来到了皮货铺的门口。 因为之前施镖头也曾来过这里买过皮货,再加上东北分舵的镖师在这些年里多次运送过皮货前来,所以施镖头对那位刘三爷其实也有过数面之缘! 至于刘三爷的死,他倒也听说过。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刺客跟这间皮货铺有什么关系! 就在刘辰林取了包袱之后,正准备从后门离开,却没想到,门刚一打开,就见到了施镖头站在门口。 刘辰林暗道不好,因为此人站在门口,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察觉,他很快就猜到了,这人必定就是刚才追自己的那个人! 而且,武功必定还在自己之上。 刘辰林不敢托大,就在他刚要准备翻身上墙的时候,施镖头却开口说道:“敢问,足下可是关外的刘兄弟?” 第二百二十一章 皮货(八) 刘辰林大惊! 他没想到,此人竟然认出了自己! 不过,听这口气,似乎是跟自己有旧。 刘辰林仔细一看,却是有些想不出此人的身份,带着一丝警惕问道:“不知兄台是……” 见到刘辰林一脸疑惑,施镖头正色道:“在下乃是万通镖局京城分舵的镖头,多年前曾经跟刘兄弟你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当年万通镖局东北分舵第一次替刘辰林他们押送货物到京城的时候,刘辰林也跟着一起到的京城。 正是那次跟施镖头见过一次。 施镖头识人辨物的本事自然远非刘辰林能及,因此,他很快就认出了刘辰林。 这刘辰林出现在这里,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施镖头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陈安晏出手。 若是今日见到的是其他人,施镖头必定会笑着寒暄几句,毕竟以他的身份,注定了会广交好友! 不过,眼前的这个刘辰林可是两次偷袭了陈安晏! 若是跟陈安晏相比,这刘辰林可就不值一提了。 因此,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言语上颇为客气,但却一直十分警惕! 刘辰林这时候也想起来了,毕竟相隔这么长时间了,他一时之间并没有认出来也不奇怪。 他也十分好奇,这万通镖局的人为何会跟着自己! 所幸的是,两人都并非莽撞之人,否则极有可能一见面就动手了。 随后,两人在一番试探和交谈之后,才总算是弄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施镖头才知道,原来刘辰林想要对付的是单修和单文柏,而不是陈安晏,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在得知刘辰林想要在单修出城之后对其下手,而施镖头却之前听陈安晏说过,暂时会留下单修的性命,因为对他们来说活着的单修可比死了的单修更有价值! 因此施镖头便请刘辰林先去万通镖局,就算他真的要出手,施镖头还是希望跟陈安晏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若是换做了旁人这么劝他,刘辰林未必会听。 不过,一来施镖头是万通镖局的人,自从数年前那次见识过万通镖局东北分舵那两个镖师的武功之后,他便对万通镖局十分佩服。 这施镖头又是京城分舵的镖头,按理来说,自己也该给几分面子。 二来,设计将单修治罪的正是那位陈大人,他在第二次到了京城之后,倒也听说过一些这位陈大人之事,虽说年纪尚小,可不畏强权,刘辰林对他倒也有几分敬意! 所以他便应下了,跟着施镖头去了万通镖局的京城分舵。 当施镖头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也想第一时间去告诉陈安晏,不过如今天色已晚,再去的话极有可能会惹人怀疑。 因此,便在第二天直接带了些药材,来到了吴王府。 陈安晏听完之后也不禁苦笑。 自己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却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刺客想要对付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单家! 不过,他还是不敢放松! 因为在第一次三司会审那日,在经过南锣鼓巷的时候,他能够确定,两边的屋舍内有人藏在里面! 只是这些人,似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论是万通镖局还是官府,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不过,如今最让他头疼的是,该如何向李文栋解释这刺客的事情! 若是一直拖着,那李文栋必然会尽量让自己待在王府,若是真的要出门,李义也一定会派大量的侍卫跟着。 但若是将刘辰林之事告诉李文栋,陈安晏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自己确实还是要跟这个刘辰林见上一面,想请他暂时留下单修的性命。 这倒不是因为是看在单文柏的面子上,而是留下单修的性命,日后单文柏有什么动作也会有所顾忌! 若是直接将单修杀了,虽说在短时间内,单文柏有可能跟齐太后他们有所疏远,但他也很有可能会不计后果的报复,以陈安晏和李彧如今的实力,恐怕还难以应付。 施镖头此次前来,除了告诉陈安晏,关于刘辰林之事,还有一些各地传来的消息。 因为临近年节,大梁的属国已经派出使臣带着贡品赶往京城。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向北周和西夏以及倭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派使臣来大梁了,而高丽虽说每年都回来,可每次都只是带一些极为廉价的东西,来换取大梁的赏赐! 不过今年似乎有些变化。 不光是倭国,就连北周和西夏也派出了使臣开始赶往大梁的京城! 而高丽,在听说三皇子顺利从大梁拿到了货物之后,又派出了二皇子出使大梁! 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大梁各地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例如哪个总督在辖下实施了新政,哪里出现了灾祸,又或者哪里举办了什么活动! 陈安晏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一个镖局竟然能探查到这么多消息! 而按照施镖头的说法,过去每个月,各地都会将打探到的消息传到江苏,让总镖头过目。 而若是打探到了十分紧急的消息,倒是不必受此限制! 如今,照总镖头的意思,这每个月的消息,除了传到江苏之外,再传一份到京城给陈安晏! 这对于陈安晏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若是想要帮李彧争夺权势,除了要得到朝廷大臣们的支持,更要得到那些封疆大吏以及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的支持! 只是,不论是李彧还是陈安晏,对那些在外的大臣们都不熟悉。 如今,通过万通镖局的消息,倒是能够先对那些在外的大臣们探查一番,说不定日后李彧夺权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说完这些之后,施镖头便离开了。 他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恐怕会让施镖头怀疑。 而且,刘辰林还在万通镖局,施镖头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陈安晏也答应了,会在单修被流放之前,找个机会个刘辰林见上一面! 送走施镖头之后,陈安晏躺在小院里的一张躺椅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他到了京城这短短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所发生的的事情。 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副羸弱的身体,最多也就能再活个两三年而已。 虽说,他早就从丁坚以及自己那位“父亲”的身上看出了种种端倪,可只要丁坚不松口,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知道自己身世。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竟然是那场钱塘之行。 阴差阳错之下,自己跟着当今皇上来到了京城。 只是这位小皇帝的处境,似乎比自己更加困难。 自己虽说重病在身,但起码“父慈母爱”,一家人虽然说不上其乐融融,但也算和和气气! 可这位小皇帝,却每日都生活在算计之中,稍有不慎,恐怕就会有杀身之祸! 想到此处,陈安晏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最让他觉得奇怪的,还是万通镖局! 其实,他也通过李文栋的势力暗中查过一些万通镖局的底细,可没想到的是,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些镖头和镖师的来历,更不用说那个神秘的总镖头了。 一般来说,开镖局的要么是绿林出身,要么就是家传生意。 可万通镖局的这些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曾经也有一些地方官府,因为万通镖局的“不懂事”,前去查问。 可他们所说的,大多都是一些荒废了一段时间的村庄,根本查不出底细,时间一长便也不了了之了。 起初,陈安晏对于万通镖局的印象,就是这些人个个都武功高强,可今日通过施镖头传来的消息,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之前还是小看了万通镖局! 因为这从各省传来的消息都十分明确,而且应该都没有什么纰漏! 这其中有几个省的消息,李文栋之前在跟陈安晏闲聊的时候,也曾提到过准备实施一些新政,两者都不谋而合! 因此,陈安晏相信,这万通镖局每个月传来的消息,恐怕要比各地官府呈送的奏折更加真实! 不过,就目前来看,万通镖局应该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反对自己利用他们帮助李彧! 陈安晏想着这些,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随意的用了一些午膳之后,他便想着找什么借口出门! 在短短的数日之内两次遇袭,李文栋自然比之前要谨慎了许多。 就连陪同皇上读书,都让他推了。 因此,陈安晏除非是想要进宫,至于其他地方,李文栋实在不敢让他再涉险! 就在他苦恼的时候,他突然摸到了身上的银票。 这些正是昨日那钱掌柜退还给他的。 其实,他到了金家之后,便准备将这些银票还给金承满,不过,还是禁不住这位金老爷的再三坚持。 用他的话来说,就当是他让陈安晏替他去结算万通镖局的镖银! 虽说金承满并不知道陈安晏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万通镖局的这些镖师们替自己“搬家”,但他的心里很清楚,如今陈安晏已经是他们金家唯一的倚仗。 所以,这座宅子和这几万两银票就是他的赌注! 第二百二十二章 请帖(一) 陈安晏其实多少也能猜出一些金承满的心思。 这位金老爷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收这些银子的时候,能够收的心安理得! 这时候,薛启堂终于也出来了。 只见他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放下了两个药瓶,也没有多言语。 他一眼见到了陈安晏手中的那些银票,倒也不客气,直接取了过来,返身便回屋了。 陈安晏有些发愣。 到了京城之后,他确实跟薛启堂商议过,这些银子暂时都交由薛启堂保管。 自己毕竟年纪还小,而且经常会在外面,带着这些银子也不方便。 只是没想到,薛启堂竟会如此直接的从自己手里“抢”走那些银票! 陈安晏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就在他准备感叹一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此人若是相邀,自己便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想到此处,陈安晏立刻回屋,匆匆些了两封信笺,随后又来到了薛启堂的屋子。 只听到两声冷哼之后,薛启堂走了出来,离开了王府,朝着皇宫走去。 之前,陈安晏也经常带着薛启堂进宫。 而且,如今他也有官职在身,乃是堂堂御医,只是平日里受陈安晏调遣! 所以王府的人得知他要进宫,倒也不觉得奇怪。 得知薛启堂请旨求见李彧,李彧自然立刻召见。 虽说薛启堂已经将一些基本的辨别毒药的本事交给了杨雄,不过,李彧和杨雄都知道,薛启堂此刻进宫必有要事! 他们也听说了陈安晏昨晚再次遇袭之事,不过,他们也从李文栋按理得知,陈安晏并未受伤,除了上朝的日子之外,其他时候都会在王府休养。 因此,李彧倒也没有立刻派人前来探望。 如今,既然薛启堂请旨进宫,必然陈安晏有所安排。 薛启堂进宫后不久,便又出了宫,回了吴王府! 这位老神医并没有察觉,在他出了吴王府之后,其实身后一直都有人跟着,一直到他再次回到王府后,那人才隐去了行迹。 只是那人并不知道,就在薛启堂刚刚回到王府的时候,有个侍卫便悄悄出了宫。 陈安晏见到薛启堂的神色,知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便继续在小院之中假寐。 前后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王府门外突然有人前来递上请帖,说是请陈安晏去高丽官驿一叙! 来人正是高丽三皇子李桂成的手下。 据他所说,三皇子不日就要离开大梁回高丽了,原本他倒是打算在大梁过完年节之后再回高丽,不过他已经收到书信,高丽太子已经派了二皇子作为高丽使臣前来大梁,命李桂成即日返回高丽。 在离开大梁之前,李桂成还是想跟陈安晏见上一面! 一旁的李义皱了皱眉,对于他来说,自然不想陈安晏在这个时候离开王府。 不过,这高丽使臣也不是普通人,事关两国邦交,这也不是他一个王府总管能够定夺的! 这时候,陈安晏也闻讯赶来,见到李义的神色后,他也猜到了李义所想。陈安晏接过请帖,对着李义说道:“李总管不必担心,高丽官驿就在礼部衙门附近,那里戒备森严,不会有什么意外!” 就如陈安晏所说,高丽官驿与六部衙门相隔不远,离午门也就一里地,因此,在这一带有不少官差巡查,那刺客胆子再大,也绝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动手! 李义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在下还是安排一些人手护送陈大人!” 陈安晏自然不会拒绝。 很快,李义唤来了二十个侍卫。 于是,陈安晏便在这二十个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高丽官驿。 只是,到了这高丽官驿的门口,陈安晏的随行侍卫却根那些高丽三皇子的手下起了冲突。 陈安晏要进去,那些高丽人自然不会反对,可他们却不让吴王府的侍卫跟着进去。 这些侍卫担心陈安晏的安危,想要强行跟着进去,很快,两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这个时候,李桂成也闻讯而至,他在细问了经过之后,直接对着这侍卫之中为首的马飞说道:“按照两国邦交的约定,我们这些使臣在入住官驿之后,你们是不许随意进出,你们如今竟然还要持械硬闯,莫非是想要两国开战不成?” 李桂成已经学聪明了,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比武力的话,自己的这些手下必然不是当朝摄政王府上侍卫的对手。 不过,在这件事中,他占着理! 过去,各国之间签订邦交协定的时候,曾经注明,其他各国的使臣在入驻本国为其设置的官驿之后,本国的任何人想要进去,就需经过入驻国家使臣的同意,否则,便视为向这个国家挑衅! 一方面,这是为了表示尊重各个国家! 另一方面,若是本国官员或是百姓能够随意进出其他国家的官驿,极有可能会发生刺杀事件,特别是一些想要挑起两国争端的其他国家! 这次,陈安晏解决高丽使臣遇刺之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马飞听了脸色也不太自然。 不过,他们确实也很无奈,在离家王府之前,李义曾多次交代,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陈安晏,若是他们在这里被拒之门外,回到王府之后,恐怕很难向李文栋和李义交代。 只是,他身为王府侍卫,自然也知道这样的规矩。 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就连皇上驾临此处,也不能直接硬闯! 如今,高丽三皇子都出来了,马飞他们只能先依礼参见。 不过,他也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还是想利用李文栋的身份来压一压这些高丽使臣,因此,他在行过礼之后说道:“三皇子,陈大人最近多次遇袭,我等都是奉了王爷之命,寸步不离的保护陈大人,还请三皇子通融!” 他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李桂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几步来到了马飞的身前,厉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担心我们高丽人要对你们这位陈大人下手?还是说你们大梁对我们这些使臣的护卫,已经薄弱到了任何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地步了吗?” 他这话虽说有些强词夺理,可高丽使臣遇刺才过去不久,因此,李桂成会如此愤怒也完全可以理解! 马飞见状连道不敢! 这时候他也有些进退两难,无奈之下,他只能看下了陈安晏,希望他可以带他们这些侍卫一起进去。 陈安晏见马飞朝自己看过来,也知道躲不过去了,于是上前笑着说道:“三皇子息怒,马侍卫他不是这个意思!” 李桂成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站到了一旁。 陈安晏听叹一声后,又对马飞说道:“下官进去耽搁不了多久,马侍卫若是放心不下的话,就严守此处!王爷那边若是怪罪,下官会替您说情!” 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马飞自然也无话可说了,只能按照陈安晏的吩咐,严守此处! 其实,陈安晏说的不错,若是李桂成坚持不让他们进去,那么就算李文栋亲自前来,恐怕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 而且,之前陈安晏曾多次来过此处,若是那些高丽人想要对陈安晏不利,也不必等到这时候。 他也曾听说,上次高丽使臣遇刺之后,李桂成也只让陈安晏一人进去,就连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以及李文栋派来的御医,全都被拒之门外! 所以,自己这次被拦在了门外,也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 况且,这高丽官驿的四周,都是大梁的侍卫和官差,一旦有人硬闯,恐怕非但动不了陈安晏,此人到时候也必定插翅难逃! 如今的马飞,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陈安晏在进去之后,立刻跟着李桂成来到了后面的跨院之中! 李桂成指了指西侧的那间屋子,陈安晏进去一看,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施镖头。 那另一个,自然就是刘辰林了! 两人见到陈安晏进来,也立刻站起了身! 施镖头笑着说道:“陈大人果然好手段!” 原来,这便是陈安晏的计策! 他些了一封信笺,让薛启堂进宫交给杨雄,再由杨雄派人去交给李桂成! 若是让薛启堂直接去找李桂成,过后李桂成再派人来王府相请的话,必然会让人有所怀疑! 而如今薛启堂御医的身份正好能够让他名正言顺的进宫! 至于那信笺的内容,正是让李桂成去请万通镖局的来到高丽官驿商议托镖之事! 施镖头何等聪明,李桂成的手下过去一说,他就立刻明白了这必定是陈安晏的安排,于是他立刻带着刘辰林来到了高丽官驿。 听到施镖头这么称呼,刘辰林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设计让单修被流放云南的陈安晏! 不过,刘辰林见到陈安晏之后还是有些诧异。 他在这段时间里自然也听说过了陈安晏的大名,只是他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清瘦的一个少年。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请帖(下) 刘辰林自小在刘三爷的教导以及所处环境的熏陶之下,养成了他直爽、豁达的性格。 因此,他也将陈安晏视作了恩人! 因为在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陈安晏,虽然自己也能设计在京城杀死单修,但在杀了单修之后,想要逃出京城恐怕也很困难。 而且,这么做还有可能会连累到村里的百姓。 而这次陈安晏设计让单修被发配云南后,对于刘辰林来说,若是他将单修杀了,那单文柏必然也会把这笔账算到陈安晏的头上。 如此一来,自己和村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且,他在京城打探了这么久,不论是那些达官显贵还是寻常百姓,一提到单修都噤若寒蝉,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可陈安晏这个少年竟然有勇气直接跟单文柏对抗,甚至还让单文柏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刘辰林的心中也十分敬佩。 因此,在关上门之后,他立刻向陈安晏行了一理。 陈安晏显然没有料到刘辰林会这么做,不过,他也不愿受刘辰林如此大礼,于是陈安晏立刻闪到一旁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施镖头所说的刘大叔了,只是您这是何意?为何要行如此大礼?” 刘辰林连忙解释了一遍,随后又朝着陈安晏,正欲再拜。 陈安晏见状连忙上前将其扶起笑着说道:“惩恶除奸,我辈义不容辞!” 话虽不错,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有一股老气横秋的感觉。 就连一旁的施镖头也哑然失笑。 陈安晏却根本不管施镖头,对着刘辰林接着说道:“单修此人作恶多端,简直死有余辜!所以刘大叔您千万不必如此。” 刘辰林见陈安晏如此,便也不再坚持。 几人再次入座之后,刘辰林说道:“既然陈大人都说这单修死有余辜,为何施镖头却说陈大人想要暂时留他一条性命?” 对于刘辰林来说,他自然是想早些除去单修,为刘三爷报仇。 其实之前他为了杀单修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在京城外因为有家丁护卫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 而若是在京城动手的话,在杀掉单修之后想要逃出京城的希望也十分渺茫。 不过如今单修既然被判了流放,那自己在杀了单修之后便有了活命的机会。 所以按照他的计划,在杀了单修之后,他便返回关外。 过个几年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到京城开一间皮货铺。 毕竟对于他来说,单修不死,实在实在如鲠在喉。 陈安晏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刘大叔的心情,在下十分能理解。若不是为了大局考虑,在下用尽手段也要将单修判个死罪。只是,为了大局考虑,在经过多日的深思熟虑之后,才做了这样的决定。所以这单休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死。” 这一下刘辰林更加不解了:“不是不能杀,而是不能死?” 这对于刘辰林来说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陈安晏点了点头,只见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之后,突然挥出了右手。 只听到“噔”的一声,刘辰林顺着陈安晏右手的方向望去,在这间屋子的大门上赫然插着一把飞刀。 刘辰林大骇,他没想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暗器功夫。 自己刚才在毫无防备之下,若是陈安晏想要对自己不利,自己恐怕已经毙命。 而且就算自己有备而来,两人若是公平比武,刘辰林觉得,只有在相隔五十步以上,自己才有胜算。 毕竟他最擅长的,是轻身功夫和弓箭,若是离得太近,陈安晏的这首暗器功夫必然会让他大吃苦头。 再看施镖头,他似乎对于陈安晏所露的这一手,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 这时候陈安晏将茶杯放下,沉声说道:“若只是想要那单修的性命,在下早就出手了,根本不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可是……” 刘辰林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以他的这手暗器功夫,在稍近一些的距离范围,比自己更有机会杀死单修。 而且,相比于自己的弓箭来说,暗器显然更加隐蔽。 只不过,这单修跟自己有杀父之仇,此人不杀,自己必然寝食难安! 陈安晏当然知道刘辰林的心思,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在思忖的片刻之后,突然对着施镖头说道:“施镖头,能否让我们单独聊两句?” 施镖头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起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陈安晏和刘辰林也走了出来,而且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显然已经商谈好了对策! 施镖头十分好奇,刚想要问问陈安晏是如何说服的刘辰林。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李桂成也过来了,只见他朝着陈安晏笑骂道:“陈大人,你可是拿我当这个挡箭牌啊!” 施镖头和刘辰林和识趣的先行离开了。 他们自然不担心会被其他人怀疑,因为在这京城之中,不少人都知道这施镖头是万通镖局的镖头,因为这里有不少铺子都曾经找过万通镖局押镖。 如今听说这位三皇子即将离开大梁,而且,最近似乎买了不少东西,因此,在这个时候请个镖局护送也不奇怪。 虽说在大梁的境内有大梁官兵护送,可到了高丽之后,以李桂成在高丽的地位,自然得不到高丽官兵的护送,此次在大梁他们又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手,因此,请个镖局一起也在情理之中。 在跟李桂成商谈了一番之后,陈安晏得知,原本李桂成确实打算在大梁过完年结之后再回高丽。 因为陈安晏赠送的那些货物,李桂成已经派人运往高丽。 所以对于他来说,返回高丽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可是,他昨日下午刚刚收到高丽太子的旨意,让他立刻返回高丽。 而高丽二皇子会以使臣的身份,出使大梁,庆贺大梁的年结! 陈安晏听了之后,对高丽太子和二皇子也有些不齿! 之前,因为担心受到大梁的责难,于是派了李桂成前来讨要货物。 如今见到李桂成已经将这件事解决,却又派了二皇子前来。 不过,李桂成的反应倒是十分平静,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受到太子和二皇子的欺辱,所以,这个时候太子会有这样的决定,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而他也只能照做,毕竟如今是太子监国,他也不愿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 因此,他已经决定,就在这两天离开大梁。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李桂成回到高丽后的一些安排和布局,陈安晏眼看时辰不早,为了不让旁人怀疑,陈安晏便起身准备回王府! 马飞他们见到陈安晏安然无恙的出来,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回到王府之后,两个家丁来报,说是刚才有个姑娘求见陈大人。 陈安晏有些奇怪,他在京城并没有什么故人。 除了朝廷之人以及万通镖局的人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熟识之人,更别提是女子了! 不过,陈安晏立刻又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凤鸣阁! 若是说自己在京城唯一跟女子有过接触的地方便是这凤鸣阁了。 当初因为赵公公留下的那张地契,陈安晏找了个机会去了一趟凤鸣阁。 除此之外,王府之中,在王妃去世之后,李文栋除了留下了几个缝洗衣服、收拾屋子的老妈子之外,几乎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 因此,在陈安晏看来,这个女子十有八九是凤鸣阁的人。 自从上次去了之后,陈安晏便一直没有再去过,因为一些关系,他已经和那里的老鸨约定,不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见面。 可这个女子若真的是凤鸣阁的人,此番直接来王府找他,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所以陈安晏很想去凤鸣阁问个究竟。 不过,李义还是劝阻了他。 此刻天色不早,按照李义的说法,那个女子若是真有要事,必定会再次前来。 其实陈安晏的心里也有些不悦,因为若是那两个家丁将那个女子留下,那自己如今也不会这么为难。 李义见到陈安晏的神色,也猜到了他心中的不悦,立刻赔笑道:“陈大人见谅,王爷早年便定下了规矩,回府之后不再见客,所以这些下人才会如此!” 那两个家丁听了,也立刻会意,连忙上前赔罪。 这时候,李义又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在下这就吩咐下去,日后若是再有人来找陈大人,便让他们在此等上片刻,陈大人你看如何?” 见到李义如此,陈安晏也知道,此事也不能怪这两个下人,毕竟这是李文栋多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况且,若不是多了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恐怕除了王府中人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此! 因此,他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随后便对着李义说道:“不必了,客随主便,在下是客,自然该守王府的规矩。” 说着便直接回到了小院。 至于那个女子,就如李义所说,若是她真的找陈安晏有急事,必定会再次前来。 而且,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凤鸣阁的人! 回到小院之后,陈安晏发现,薛启堂竟然不在这里。 问了下人才知道,就在他离开王府后不久,薛启堂也跟着离开了。 原本陈安晏还觉得有些奇怪,薛启堂在王府的话,若是有人来找自己,薛启堂必定会出来。 没过多久,薛启堂也回到了王府。 原来,他是去了一趟太医院查阅一些典籍。 一般来说,医药世家大多都有家传的医书,记载的都是前人行医的经验。 不过,这些医书一般来说,多少都会有些纰漏,薛家的自然也不例外。 而太医院的典籍大多都是前人总结之后,又经过数代人不断推敲而成,相比之下,自然更加准确。 如今薛启堂有了御医的身份,自然也能去翻阅这些典籍。 其实以他如今的医术,就算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坐堂问诊也绰绰有余,可如今因为受到玄极观的托付为陈安晏治病,一切都十分顺利,因此,这才有此闲心去太医院。 看他的神情,显然受益匪浅。 陈安晏倒是也从心里佩服这位老神医,出了尝百草的精神之外,如今已经有了这么高明的医术,依旧想要更上一层楼。 第二百二十四章 次品(上) 很快,又过了一日,今天正是单修被流放云南的日子。 不过,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之前来王府找他的那个女子却再也没有来过! 而且,期间他也设法托人去了一趟凤鸣阁,得知这个女子不是凤鸣阁的人! 这就让他更加不解了。 他在京城,根本就没有熟识的女子,陈安晏甚至怀疑,说不定是这个女子见到自己竟然能够将单修治罪,所以想要找自己伸冤也说不定! 只是如今,在这京城茫茫人海之中,想要找到那个女子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日又是上朝的日子,如今临近年节,所以琐事要比平时多了一些,早朝也会比之前更加频繁。 陈安晏还是跟着李文栋一起早朝。 到了大殿之后依旧是站在那个属于他的角落。 今日,除了是单修被流放的日子之外,还是李桂成启程回高丽的日子。 因此,依礼李桂成也会前来,向李彧辞行! 陈安晏也得知,昨日晚上严公公已经将那些赔偿给高丽的货物送到了高丽官驿。 在上次早朝结束之后,严公公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四处采办。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采办如此数量的货物,而且,按照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的话来说,若是他这次差事办的漂亮,那坐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因此,严公公在办这件差事的时候格外卖力。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货物的价格。 当天下午严公公就亲自跑了一趟京城里的这些布庄、茶叶铺,粗粗一算,若是按照朝廷的要求将这些货物采办齐全,差不多就是三万两银子。 他自然不乐意了,毕竟这么一来,自己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还要自己另外花银子上下打点。 严公公的心里很清楚,据他的观察,过去赵公公在采办这些东西的时候,肯定没有花这么多银子。 只是他十分不解,为何自己采办的时候,价格会差这么多! 不过,当日李桂成在选定由他采办之后,他也夸下了海口,承诺会在李桂成离开大梁之前,将这些货物采办齐全。 无奈之下,严公公只能搬出齐太后,想让这些店铺的掌柜压一压价格。 只是,纵然如此,最后算下来还是要两万五千两。 听说了李桂成会在今天离开大梁,他也只能忍痛,买下这些东西。 其实严公公猜测的不错,过去赵公公在采办这些东西的时候,确实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这主要还是因为严公公第一次采办,没有经验导致的! 过去,高丽使臣一般都是在年节前一个月左右来到大梁,过完年节后再待上数日才返回高丽。 他们每年也都是在这个时候将大梁的货物运送回去。 而赵公公自然不会等到这些高丽使臣离开大梁之前数日才开始着手准备这采办之事,事实上,他是在年节前的一两个月就已经开始准备。 而且,赵公公利用内务府的关系,都是从产地直接预定,例如苏州的刺绣、杭州的茶叶、景德镇的瓷器等等。 所以,在高丽使臣抵达大梁之前,这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再加上赵公公的身份尊贵,远非严公公可比,因此,实际上每年采办这些东西确实也就一万两左右。 只不过严公公太心急了,若不是他急于表现,在李桂成面前夸下海口的话,只要他派人从产地采办,最多也就花个一万五千两左右。 在将这些东西都送到高丽使臣的官驿的时候,原本严公公还想讨好一番,却没想到连李桂成的面都没有见到。 怀揣着剩下的五千两银子,严公公一路打点下来,再回宫的时候,这五千两银子已经全都打点了出去。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若是没有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在大殿上的“据理力争”,这个差事极有可能会落到陈安晏的头上。 因为少了一半的“预算”,如今齐太后以及剩下几个大臣的那几份还没有着落。 无奈之下,严公公只能将之前从赵公公那里取来的一些玩物拿去典当! 只是,这一回他又被那当铺的掌柜压了不少价格! 其实这也怪不得当铺,主要是因为严公公典当的东西都是宫里之物,若是在宫外出现,必然会十分扎眼! 而京城里的这些当铺在收了这些东西后,也不敢直接拿出来售卖,只能送到京城以外的地方! 因此,若是严公公能够将这些东西拿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去变卖,价格反而能高出不少。 只不过严公公急着用银子,也顾不上这些了,变卖了几件东西之后,总算是又凑出了五千两银子,这才将剩下的几个大臣以及齐太后的那份打点送去。 这些收到银子的官员都客套了一番,只有严公公自己的心里在滴血。 不过,他也安慰自己,等日后自己坐上了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之后,捞银子的机会必然比现在多多了! 今日的早朝,各地呈送京城的奏折上所述之事,大多都跟施镖头昨日跟陈安晏所说的那些由各地传来京城的消息内容差不多。 只不过,万通镖局传来的消息,还有不少对当地官府不利的消息,这些消息,自然不会出现在那奏折上,而这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就在国事都商议完之后,一旁的小太监提醒李文栋,说是李桂成已经到了。 于是,李文栋又将李桂成宣到了大殿上。 只不过,今日这位三皇子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都以为是因为高丽太子宣他回高丽的缘故。 因为不久之前,李桂成还曾经透露,想要在大梁过完年节再回高丽,却没想到高丽太子来了这么一出。 李桂成上了大殿之后,先是给李彧行了大礼,随后又跟李文栋以及诸位大臣见礼。 见到李桂成的脸色,李文栋也有些疑惑,赐座之后便问道:“莫非是我大梁招待不周,三皇子为何一脸不悦?” 不少大臣都在偷笑,在他们看来,李桂成自然是因为高丽太子将其诏回高丽,所以不悦。 李桂成虽然身为高丽三皇子,但大梁的这些官员也都很清楚,他在高丽并不受重用,这次难得出使大梁,高丽太子竟然还如此羞辱,而李文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他们猜测,李桂成说不定在离开大梁之前,还会闹上一闹!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桂成却道不敢。 按照他的说法,这次出使大梁,让他受益匪浅。 虽说没有机会游览大梁的名山大川,但也见到了大梁百姓安居乐业,特别是年轻一辈远胜高丽! 李桂成所指,自然是李彧和陈安晏,他在来到大梁京城之后,先后受到了李彧和陈安晏的斥责。 特别是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有如此魄力和胆识。 因此,就算没有跟陈安晏合作,他也从心里十分佩服这个少年。 可他在说了这番话之后,一旁的单文柏却重重的“哼”了一声。 其他大臣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又偷笑了起来。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桂成的这番话在单文柏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讽刺他。 因为他的儿子今日就要被流放云南! 可李桂成竟然还夸赞大梁的年轻一辈,自然引起了单文柏的不满! 不过,李桂成也知道,单文柏的心情不佳,也不愿计较。 反倒是单文柏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李桂成说道:“三皇子这次出使大梁,非但得到了大梁的货物,反倒是还比过去多了两倍之多,想必回到高丽之后,会受到高丽王的奖赏!” 他故意这么说,自然也是在讽刺高丽在这些年从大梁得到的这么多货物,特别是这次,竟然还派了这位三皇子厚颜无耻的来大梁索取。 原本脸色就有些不悦的李桂成,听了单文柏的这番话,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只见他只见站起了身,走到了单文柏的面前,冷冷说道:“本皇子现在就将这次的五车货物退还给大梁……”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引起了大殿上的一阵骚动。 高丽太子费尽心机派了李桂成来大梁,为的就是索要大梁的货物。 如今,李桂成竟然说要退还这五车货物,他们自然十分不解,就连上面的李文栋都微微皱眉。 不过,在他想要说话之前,李桂成又接着说道:“不过,还请单尚书将那十几位高丽使臣的性命还来!” 单文柏没想到李桂成会如此强硬,不过,此刻的他也不愿退让,冷笑着说道:“之前我们大梁已经查明,那些刺客乃是北周和西夏所派,与我大梁何干!” 可李桂成却再进一步,死死地看着单文柏说道:“我高丽使臣来到大梁,难道大梁不该派人保护吗?” 单文柏自知理亏,被逼退一步后,刚要说话,却只见李桂成接着说道:“难道单尚书的意思,下次高丽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需要带上我们高丽的军队一起护送吗?” 单文柏一窒,他没想到自己一句嘲讽竟然能引起李桂成如此反应。 而且,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李桂成后面的那番话已经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带上高丽的军队一起,岂不就是要向大梁开战? 因此,单文柏一时之间也有些懊恼。 就在这个时候,兵部尚书魏文康倒是出来打了个圆场:“三皇子不必如此,这次高丽使臣遇袭,虽说动手的是北周和西夏的刺客,但毕竟是在大梁!所以还请三皇子收下那些货物,这也是我们大梁的一点心意!” 李桂成这时候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随后也对着魏文康说道:“早就听闻大梁的魏尚书豪迈豁达,不像有些人,口不择言。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出使大梁,本皇子必定会登门拜会!” 李桂成说完之后,还特意看了单文柏一眼。 单文柏的脸色涨的通红,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愿受这个气,就在他想要再嘲讽几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旁崔时敏轻咳了两声。 单文柏朝他望去,只见崔时敏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他又看向了上方的齐太后,见到齐太后也同样微微的摇了摇头。 单文柏虽说百般不愿,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而魏文康似乎没有料到李桂成会向他示好,不过,能打压单文柏他们的气焰,他自然乐意至极。 他可是听说,单文柏几次求见都未能如愿,所以魏文康连忙说道:“三皇子若是能驾临,寒舍蓬荜生辉!” 李桂成又客套了几句之后,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向李彧辞行的时候,他却突然向着李彧行了一礼之后,朗声说道:“有件事,原本本皇子也打算就这么算了,可是既然单尚书如此不通情理,如今本皇子也只有说出来了!” 诸位大臣一听,觉得十分奇怪,纷纷朝单文柏看去。 而单文柏也一脸诧异,他细想之下,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三皇子! 而李文栋也皱着眉问道:“莫非大梁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三皇子直言!” 李桂成应声之后正色道:“数日之前,也是在此,因为高丽使臣遇袭一事,大梁朝廷提出愿意赠送一些货物,以示歉意!”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有此事!”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并不久,而且也正是在现在的大殿上,所以如今大殿上的大臣们几乎都亲眼见到过当日的情形。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陈安晏和严公公还当日争过这采办的差事。 所以,李桂成一提到此事,几乎所有人都想了起来。 这时候,李桂成满脸怒容的说道:“可是这次收到的货物,都是一些残次之物,跟过去大梁送给高丽的货物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第二百二十五章 次品(中) 他这话一出,大殿上的大臣们一片哗然! 其中有不少人直接看向了严公公,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负责采办。 如今李桂成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逃不了干系。 特别是像魏文康那样的老臣,都是满脸不忿之色。 他们原本对于让严公公拿到这个采办的差事就已经很不满意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严公公得到这个差事之后,必然会中饱私囊。 虽说他们也知道,过去赵公公在采办这些东西时候,也动过手脚。 不过,赵公公的身份远非严公公可比。 而且他至今都一心辅佐李彧,再加上这么多年以来赵公公经手采办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所以他们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督察院都没有什么异议,他们就更加不会多言了。 而如今,李文栋都直接在大殿上抱怨了,想必这位严公公在得到这个差事之后,兴奋至极,管不住自己的手,贪墨了不少银子。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大臣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单文柏。 因为按照李桂成的说法,若是单文柏之前没有故意挑衅,李桂成极有可能不会提及此事。 所以造成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其中也有单文柏的一部分责任。 因此,这个时候单文柏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这个时候,首先动怒的是李文栋,只见他看着齐太后身后的严公公说道:“严公公,可有此事?” 此刻的脸严公公早已吓得面色惨白。 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那日他从内务府领了三万两银子之后,便直接去了京城里的那几间铺子! 只不过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严公公对于这些东西的价格并不熟悉。 特别是仗着齐太后撑腰,这些年来他在宫里的吃穿用度,已经远胜朝中的一些重臣。 因此,这个时候,他反倒是担心,是因为自己压了那五千两银子的价钱,那些掌柜才会以次充好也说不定。 不过,他虽这么怀疑却又不敢明说。 听到了李文栋的质问之后,严公公连忙跪下说道:“启禀王爷,奴才去的都是京城之中有名的铺子,断然不可能如三皇子所说,拿一些残次品糊弄,还请王爷明鉴。” 这时候齐太后也说道:“严公公跟随哀家多年,哀家相信他不会是那样的人!”顿了一顿之后她又看着李桂成继续说道:“三皇子,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这个时候齐太后心中也有些怀疑是严公公做的手脚。 她昨日也收到了严公公的三千两银子。 事实上,这个数字要低于她的预期。 不过,她又一想,这是严公公第一次办差,所以打点的必然是要多一些,因此她也没有计较。 而按照她的估计,这次严公公总共打点了应该有一万两银子左右。 以她对严公公的了解,这位寿康宫总管自己必然还要私藏一些,所以用在采办的银子极有可能在一万五千两左右。 因此,还有一万五千两便是采办的所花费的银两,其实,这也算是齐太后能够接受的数字了。 因为几乎宫里所有的人,在办差的时候,必然会给自己留下一些好处。 那位已经去世的赵公公也不例外! 只不过赵公公每次都做的十分隐蔽,齐太后一直没能抓住把柄而已。 因此,李桂成今日突然发难,也让她十分奇怪。 唯一的解释,就是严公公瞒着自己,还做了别的安排! 若是让严公公知道齐太后心中所想,恐怕他都要大呼冤枉了! 好不容易得了个差事,非但没有得到好处,反倒是自己还贴了五千两银子。 虽说这五千两银子都是赵公公的那些藏品变卖所得,可毕竟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再吐出来的滋味并不好受。 听到齐太后和严公公这么说,大家也都看向了李桂成。 其实魏文康他们也有些诧异。 因为按理来说,严公公应该知道这次采办的重要性! 首先,这些货物是给高丽使臣压惊之用! 在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中,虽说在陈安晏的周旋之下已经解决,可毕竟还是大梁理亏,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引起两国兵戎相见。 虽说魏文康并不怕跟高丽开战,可大梁自古以来自诩礼仪之邦,若是因为这件小事传扬出去,必然会对大梁的声誉有损。 其次,这是严公公第一次采办的差事,而这个差事办的好还是不好极有可能关系到日后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因此,严公公应该会更加谨慎才是! 不过,他们自然不可能去为严公公说话! 这时候,李桂成说道:“数日之前,陈大人赠送的货物我们也都仔细检查过,要比之前高丽每年收到的那些货物还要好上一些。可严公公送来的五车货物,除了第一车的质量尚可,其他四车,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就这么运送回去,恐怕本皇子必然会被责罚!” 严公公听了连忙说道:“不可能!那些货物奴才都检查过,没有问题!而且奴才在采办好之后,让人直接送去了高丽官驿,中途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时候,大家对李桂成的话也有些怀疑了。 因为若是真的就如严公公所说,这些货物经过严公公的检查之后,直接从店铺运到了高丽官驿,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大家也有些不明白,李桂成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 见到严公公矢口否认,李桂成冷笑道:“既然诸位大人好像不信,那不妨派人前去,将那五车货物运来,一看便知!” 这时候,李文栋压低了声音,对着严公公问道:“严公公,你能确保你采办的东西没有问题?” “这个……” 严公公见到李桂成竟然有如此底气,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货物奴才都检查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文栋皱着眉头想了想后,说道:“既然三皇子觉得有此必要,那本王便派人将这五车东西运来!” 随后,他便吩咐一队侍卫,去将那些货物送到宫里。 这时候,大殿上的这些官员们都十分奇怪,严公公和李桂成看起来似乎都很有把握。 对于严公公来说,他应该会很珍惜这趟差事,所以尽管有可能会贪墨依一些银子,但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而对于李桂成来说,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去陷害严公公!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高丽官驿离皇宫并不远,很快,那些侍卫便带着那些货物进了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桂成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 说是五车东西,可实际上并不止五车,因为有些货物一车根本就装不下! 最开始开的几箱正是景德镇的瓷器,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真的要挑毛病的话,也只是这些东西算不上佳品。 而在李桂成打开其他巷子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捂住了鼻子! 因为这些箱子一打开,众人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定睛一看,后面的几箱正是茶叶,可这些茶叶分明都已经受了潮,上面还有些许霉斑! 再往后便是几箱药材,可这些药材一看便知存放的时间太久,除了药味之外,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桂成将这些箱子全都打开的时候,这些大臣们的脸色都变了! 而严公公更是脸色惨白,他实在想不明白,他送去的东西如今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严公公知道,他采办的东西质量或许会差了一些,但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这时候,他很想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再为他说两句话,因为如今大家都在大殿外,并没有按照上朝时的排班肃列,所以他只能在人群中找这些能为自己说话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张面孔正朝着他淡淡一笑! 不是旁人,正是陈安晏! 严公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突然,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他立刻跪在了李文栋的面前连忙说道:“王爷明鉴,奴才将东西运去高丽官驿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调了包!” 李桂成再次冷笑:“严公公这话,那就是说本皇子故意调包陷害了!” 严公公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跟李桂成的身份悬殊,不敢直言! 而李桂成随后又立即朝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请将那些保护高丽官驿的侍卫传来,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进出,一问便知!” 众人见到李桂成如此有底气,一时之间也无法决断! 就如李桂成所说,他若是要将这些货物调包,必然会频繁进出高丽官驿! 如果只是调换一两件小东西,那只要让一个高手避开那些侍卫潜进高丽官驿便是。 可这么多箱东西,想要全都调换,除了走正门之外,纵然武功再高,想要没有一点动静,恐怕根本就不可能! 更何况,经过上次遇刺后,朝廷又在这附近加强了戒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次品(下) 算上五城兵马司的官差,这里少说也有三五十个人,其中还有十个左右侍卫! 因此若是有大件的东西进出,这些侍卫和官差必然会有所察觉。 既然李桂成提了这个请求,李文栋也只能应允。 很快,便有两个侍卫来到近前。 因为今日李桂成已经准备在退朝之后就离开大梁,因此这个时候的高丽官驿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侍卫守着了。 所以有一部分官差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衙门,侍卫也回到了宫里。 询问得知,这两日除了陈安晏之外,便只有万通镖局的两个人曾经进出过! 就连王府的侍卫们都被拦在了外面。 而陈安晏和那两个镖局的人在进出的时候并没有带大批的东西,所以也不可能是陈安晏或是万通镖局的人将这些东西换了! 此刻的严公公整个大脑都是“嗡嗡嗡”的,他可以确信,这一切必然是陈安晏做了手脚,可他实在想不出,他所送去的那些完好的货物,如今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那日李桂成为何会选他而不是选陈安晏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是设了一个陷阱,让自己往里面钻! 只不过,这一切就算他现在说出来也没有用,因为他根本就拿不出证据,反而会让大家觉得这是他在推脱! 如今,所有人都看向了严公公。 李文栋的脸色铁青,随后带着李彧回到了大殿上。 大臣们也跟着回到了大殿上。 齐太后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严公公毕竟是她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有些难辞其咎。 虽说三万两银子只不过是个小数目,可却关系到了两国邦交,若是处理不好,引起争端,那严公公就是罪人! 这时候,齐太后抢在李文栋之前,对着严公公问道:“严公公,此事你还有何话说?” 其实,齐太后这么说,是想让严公公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他的怀疑也可以。 这样一来,齐太后就能够以此为借口,要求李文栋彻查此事。 毕竟如今的局面对于严公公已经十分不利,若是自己这边再不掌握主动,恐怕严公公极有可能就真的被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罪。 就算严公公真的贪了些银子,一时不察,采办到了这些残次的货物,只要李文栋下令追查,那严公公还有机会翻身。 严公公仔细回想了一遍采办这些货物的经过。 这些货物他确实都自己亲自检查过,虽说算不上佳品,但拿去应付那些高利人应该也没有问题。 而这次采办全都是严公公一人操办,其实他原本也想过带一些手下或是侍卫一起随行。 可是,一方面他担心如今的侍卫之中有些已经被李文栋或是李彧他们收买,若是自己有贪墨的举动,就会传到李文栋或是李彧的耳朵里。 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这些侍卫知道他采办这些东西的真实价格,以免到时候再捅到齐太后那里。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也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那些铺子都可以让伙计送货,可严公公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另外雇了一些力巴和马车。 所以,如今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站出来为他作证的人! 严公公自然听出了,齐太后这是在设法为他开脱,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采办的那些货物,为何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因此,严公公也只能跪在地上哭喊道:“太后,老奴将那些货物送去高丽官驿的时候还都是好好的,如今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老奴实在不知!” 这时候齐太后还没有说话,李桂成倒是先“哼”了一声,随后冷冷说道:“严公公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是在下故意毁了来陷害你的?” 如今的大殿上,这些大臣们自然是更加愿意相信李桂成。 毕竟不论是这些他们亲眼见到的货物还是那些侍卫的证明,都将矛头指向了严公公! 这么多货物只有瓷器是完好的,恰好证明了严公公就是靠这些瓷器才能暂时瞒住了那些高丽使臣! 其实,他们会这么想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李桂成竟然已经跟陈安晏结盟! 这一切自然都是李桂成和陈安晏所设计的! 当日在大殿上,李桂成出乎大家意料的选择了让严公公来采办货物,他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陈安晏的授意。 一开始,陈安晏自然没有想过让这个差事落到严公公的手里。 可就在他想着如何从严公公的手里取回那些原本属于赵公公的东西时,突然计上心头! 因为高丽使臣遇刺一案是由他督办,而赠送这些货物也是他最后定下,因此陈安晏便跟李桂成商议,让他选择让严公公来采办。 陈安晏心里很清楚,齐太后他们为了将严公公扶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这次必然会争这个差事。 不过,他若是直接退让也有些不妥,便跟李桂成商议了对策。 果不其然,李文栋因为左右为难,只能去问李桂成的意见,如此一来,这个差事便“光明正大”的落到了严公公的手里。 而那些原本怀疑陈安晏和李桂成有所勾结的大臣,这时候也不再怀疑! 至于严公公送去的货物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这一切自然也都是陈安晏的杰作。 之前,陈安晏将十车货物送到李桂成那里之后,他也送了十车回高丽。 只不过他那十车里,只有六车是货物,另外是四车是他们高丽人自己采办的一些东西! 至于剩下的四车东西,大多都是茶叶、药材这些东西,李桂成便用水浸湿,再加上陈安晏和薛启堂炼制的一些药物,便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今日李桂成上朝之后,万通镖局的人也将严公公之前运送过去的那些货物混在他们的行礼等随行物品之中一起,带了出来。 因此,那些侍卫自然不会察觉这些货物其实已经被调了包! 这一切,陈安晏连李文栋都瞒住了,严公公自然不可能察觉。 这时候,他面对李桂成的质问,实在有些有口难辩! 单文柏见到齐太后的眼色,只能站出来说道:“三皇子息怒,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待朝廷派人查清楚之后必然会给三皇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之前他还嘲讽过三皇子,如今却为了保住严公公不得不替他求情,单文柏也觉得属实憋屈! 李桂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 单文柏脸色涨的通红,李桂成如此举动,显然是针对自己! 齐太后也知道单文柏心里不痛快,也只能皱着眉说道:“贵使为何突然发笑?” 李桂成冷笑着说道:“单大人之言属实可笑!” “你!” 单文柏显然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他原本心情就不佳,这他为了单修四处奔波。 对他来说,只要能够留在京城,哪怕是关在大牢之中,他也愿意。 因为他很清楚,这流刑虽不是死刑,可跟死刑也差不多! 这么多年以来,被流放边塞的囚犯有三成直接死在路上,有五成活不过一年。 剩下的,就算能苟且活命,可大多都是一身伤病! 单修从小养尊处优,去了那里没人照看,恐怕是凶多吉少。 可这件案子证据确凿,又是李文栋当着满朝文武亲自判的案子,所以尽管他奔波数日,还是没能改变单修被流放的结局。 不过,他也总算是上下打点,又派了一些家丁护院一起护送,甚至利用自己的地位,写信请沿途的官府多加照看! 可纵然如此,他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到了朝堂之上,又收到李桂成的言语刺激,如今还被他嘲讽,心中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单文柏过去在朝中一直都十分强势,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可今日竟然被李桂成逼的晕了过去,属实让一些大臣都暗中称快! 李文栋见状,立刻派人将单文柏抬下去休息,同时也传了太医前来。 而李桂成见了更是冷笑数声接着说道:“本使今日就要返回高丽,那位单大人竟然还要本使等你们大梁查完之后再给我们说法!这件事本身就是大梁守卫不严所造成的,如今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竟然只是一位的推脱,实在让人不齿!” 李文栋微微皱眉,李桂成这番说辞也未免太不讲情面了。 只是他可能忘了,刚到大量京城的李桂成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 李文栋又看了看陈安晏,想看看,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只是如今的陈安晏看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朝堂上争执的这么激烈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就在李文栋犹豫的时候,齐太后仿佛从李桂成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商量的余地,于是立刻说道:“贵使不必担心,大梁答应赠送的货物必定会依数送至高丽,至于其他问题,朝廷会另外派人追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活该(一) 见到齐太后都这么说了,李桂成也知道自己不宜再咄咄逼人,这里毕竟还是大梁,纵然自己占理,还是得见好就收。 若是惹得那些武将不满,设计将自己杀了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自古以来,各个朝代的文官和武将对于跟其他国家的邦交都有着不同的看法。 对于文官来说,他们都希望以和为贵,大梁自然也不例外。 占着中原之地,又自诩礼仪之邦,大梁在与周边各国交流的时候,文官们都希望用怀柔之策。 而武官就不一样了!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战场才是发挥他们才能的地方。 若是跟周边各个国家都交好,这些武将便没有了用武之地,而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也会越来越低! 过去,曾经有个别武将,为了能让自己受到重用,竟然故意挑起和其他国家的争端! 所以李桂成也不好太过于得寸进尺。 只见他他又朝着严公公瞥了一眼后,朝着齐太后说道:“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那就依太后所言!” 齐太后和严公公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此刻的李文栋已经十分不满。 不过见到李桂成松口,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严公公时候,毕竟如今安抚这位三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他也堆起笑脸说道:“贵使体谅,本王感激不尽,只是三皇子今日就要离开大梁,那重新采办的货物可能要晚一些才能送到高丽了!” 重新采办少说也要三五日时间,所以这些货物肯定会晚上几日! 李桂城却饶有兴致地说道:“此事倒不打紧,本使会留下数人,等这些货物采办好之后,有他们带着这些货物返回高丽!” 此刻,他已经坐回了下方为首之处的那张椅子,只见李桂成又朝着严公公看了看之后,又接着说道:“只是不知这次是否还让这位严公公采办?” 他说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朝廷还让严公公办这个差事,李桂成显然不会满意。 齐太后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笑着说道:“贵使请放心,大梁人才济济,这等小事,朝廷必然会妥善安排。” 齐太后故意没有正面回答,为的就是想在这位高丽三皇子离开大梁之后,她跟单文柏他们设法为严公公开脱,到时候一旦洗脱了嫌疑,那这个差事自然还是要落到严公公的手里。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若是朝廷真的查出,这些残次的货物果真出自严公公之手,那他们也只能牺牲这枚棋子。 而她跟单文柏他们也要早些选出其他的人选!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差事自然不能落入旁人的手里。 听到她这么说之后,再看李桂成的神色,显然是不太满意。 魏文康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来打压一下齐太后他们的气焰。 于是立刻上前说道:“既然严公公有重大嫌疑,那么这次采办的差事自然不能再碰了。” 如今还跪在地上的严公公刚想要辩解几句,不过魏文康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赏赐早朝的时候,臣就提议此事交由陈大人去办!三皇子也对陈大人采办的货物十分满意,再加上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了让三皇子放心,臣再次恳请皇上,将此事交由陈大人办理!” 他在说完之后,又有几位老臣站出来附议。 其实,按照李桂成和陈安晏的约定,就算那些老臣不主动提出,李桂成也会找个机会将陈安晏搬出来。 如今既然既然有人提出,那他自然乐见其成! 眼前这件差事就要落入陈安晏之手,齐太后自然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只不过严公公是她的人,如今在这件事中确实嫌疑最大,所以她也知道自己不太方便太过维护! 而此刻单文柏又晕了过去,她也只能向崔时敏他们使眼色。 崔时敏其实不太想趟这一趟浑水。 不过齐太后有令,他也不敢不从,因此只能站出来说道:“此案疑点颇多,依臣之见还是先查出这其中到底是何人做了手脚,否则,就算陈大人采办了那些货物,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岂不是令朝廷蒙羞?”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够让朝廷先彻查此事! 否则,他们便无法染指这个差事了。 只是,崔时敏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从百官的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若是臣采办了那些货物,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臣一力承担!” 说话的自然是陈安晏!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再不站出来,恐怕就要被齐太后和她“麾下”的那些大臣们蒙混过去了! “你承担?” 王翰采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只见他指着陈安晏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影响两国邦交,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如何承担?” 其实,这样的话在李桂成的面前说出来,有些不妥,因此,有不少大臣都暗暗摇了摇头! 不过,王翰采为了嘲讽陈安晏,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只不过,面对他这样的嘲讽,陈安晏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王大人位高权重,也不知在大梁和高丽两国邦交之中,做了哪些事?” “你!” 王翰采一窒! 若论口才,跟陈安晏相比,王翰采确实要逊色不少。 从记事一直到跟丁坚去浙江之前,陈安晏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心声。 所以,这次到了京城之后,仿佛是一个压抑已久的灵魂突然全都释放了! 而王翰采也是被气昏了头,他是工部侍郎,自然管不了两国邦交之事! 只不过他在陈安晏的面前一直是以一种高人一等的身份,所以,这个时候,反而忘了该如何反驳。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又接着说道:“从始至终,下官都从未影响两国邦交,不论是从最初的谈判还是后来的高丽使臣遇刺一案,下官自问都妥善处理,就连三皇子也都没有异议。不过,下官倒是有一点很好奇,想要请教王大人,如今是严公公有重大嫌疑,为何王大人对严公公还要如此维护?莫非大人收了他的好处不成?” 陈安晏的这番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 大殿上的不少大臣都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直接的质问一位朝廷二品大员! 特别是齐太后他们的人! 此刻的他们心里都有些不安,因为严公公确实给他们之中不少官员都给了好处! 从数百两到上千两,其实这样的数目并不大,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严公公的第一趟差事。 而且,严公公跟随齐太后多年,大家都给齐太后面子,就把这点银子当做了彩头罢了。 而这个时候,最为不安的自然是严公公了! 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慌神,在他心中甚至有些懊恼为何要接下这趟差事。 自己非但没有捞到银子,反倒是搭进去了五千两。 不仅如此,如今自己还成了嫌犯! 若是齐太后他们无法为自己洗脱罪名,那么自己日后恐怕也无法再待在宫里了。 而对于王翰采来说,虽然他被陈安晏如此“大胆”的言辞吓了一跳,而他确实也收了严公公八百两银子。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承认,反倒是向崔时敏问道:“崔大人,污蔑朝廷大员,该当何罪?” 崔时敏见到王翰采的神色,立刻回道:“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流放杀头!” 其实王翰采曾经在刑部当官,他自然知道这条罪名。 而他之所以让崔时敏说出来,无非是说给其他大臣听的! 陈安晏自然不惧,只是淡淡说道:“王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只不过是因为王大人如此袒护严公公,下官也不得不有此推测。” 随后,他话锋一转,沉声说道:“不过,若是让下官拿到了证据,告上了朝廷,希望王大人还能如此正义凛然!” 说完之后,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王翰采和崔时敏他们一直都盯着陈安晏,因此他这一笑也被他们看了眼里。 他们立刻心中一动——莫非陈安晏的手上真的已经有他们收银子的证据? 虽说银子不多,但若真的闹上了朝廷,恐怕也不太好收场! 特别是严公公! 到时候为了顾全大局,他必然会成为一颗弃子! 此刻的王翰采和崔时敏他们还不知道齐太后的意思,因此他们也没有继续火上浇油! 这时候陈安晏才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又向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王爷,还请将这个差事交给臣去办,臣必定会给三皇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过,齐太后似乎还是不想放弃,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哀家还是觉得此事应该先查清楚,严公公毕竟是寿康宫的人,若是有人真的做了什么手脚陷害他,哀家必定不会放过他!” 说完之后,她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陈安晏! 在严公公的不断暗示之下,齐太后也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陈安晏所为! 第二百二十八章 活该(二) 只不过在眼下这个情形,他们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 不过,齐太后都这么说了,李文栋倒是有些为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宇文德荣突然说道:“此事关乎大梁和高丽的关系,既然如今三皇子也在,不如还是让三皇子做这个决定!” 李文栋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决断,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连忙笑着说道:“不错,不知三皇子意下如何?” 李文栋的心里很清楚,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李桂成自然不会再选严公公。 而且,若是李桂成选了陈安晏,那齐太后也没有话说了! 因为在上次的早朝上,严公公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的这个差事。 果然,就如李文栋所想的一样,李桂成有些不屑的看了严公公一眼之后,朝着李文栋说道:“那可就要再辛苦一趟陈大人了!” 随后,他再次看着严公公说道:“上次本使之所以会选择严公公,是想看看严公公会不会珍惜这个机会,采办一些质量更好的货物,却没想到……”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李桂成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解释了上次为何会选择严公公。 齐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崔时敏微微的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差事落到陈安晏的手里。 既然李桂成没有再给严公公机会,那么李文栋便顺理成章的将这个差事交给了陈安晏。 见到这件事终于如陈安晏的预料,李桂成对于陈安晏这个少年的本事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过既然陈安晏交代自己的事情已经解决,李桂成便再次向李彧行礼,随后便退下了朝堂。 这时候,严公公也起身退到了一旁。 此刻的他毕竟还只是有嫌疑,而且又是齐太后的人! 所以不少大臣心里清楚,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严公公做的,齐太后他们必定会替他摆平! 说不定他们还会利用这个机会,为严公公鸣冤! 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个大内总管大太监的职位。 如今李彧有了陈安晏和杨雄二人,虽说并没有过去赵公公给齐太后他们的压力大,可他们反而觉得陈安晏更加可怕! 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在李彧的身边安插一些人手。 在这次李彧回京之后,除了李承每日去寿康宫请安之外,便只有李承能在读书的时候见到李彧! 其他时候莫说是安插人手,就连严公公都无法靠近御书房和乾清宫! 而齐太后他们也知道,陈安晏虽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但是毕竟在宫里的时间不长,而杨雄虽说一直贴身保护皇上,但跟赵公公相比,毕竟还是有些差距。 所以,他们知道不能让陈安晏他们一直占据主动,这才急于将严公公推到前面! 至于为何选严公公,虽说在宫里,齐太后他们手里还有不少人手,但在这其中严公公是对整个后宫最为熟悉的。 所以在最近这些年里,齐太后有不少事情都是由严公公出面。 也正因为如此,严公公也知道齐太后他们不少秘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齐太后必然不会放弃这一颗棋子。 而这些大臣也知道,若是真的想要给这位严公公定罪,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就像严公公此刻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而齐太后他们必然会做一些手脚来替严公公开脱。 比如在宫里找个小太监,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头上,如此一来,严公公便能置身事外。 再不济他们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时间一长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过去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对此也已经司空见惯了!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都认为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 既然李桂成已经离开了,而之前朝事也已经议完了,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李文栋要宣布退朝的时候,他却突然说道:“年节已近,宫里也要开始准备一些应用之物。这些原本是内务府的差事,不过本王忙于处理朝政,实在分身乏术,过去多亏有赵公公帮忙,所以这些年本王也能安心处理朝政!” 说到此处,所有人都意识到,李文栋今日极有可能是要任命新的大内总管大太监,同时这宫里这么多采办的差事也得有人照看。 这时候,齐太后他们都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们自然早就想好了将严公公推上这个位置。 可严公公如今还有贪墨的嫌疑,李文栋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及,显然是想要趁现在,不给严公公翻身的机会。 而像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李文栋这么做,他们自然不会反对。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齐太后的人,他们都能够接受。 不过,他们最希望的还是陈安晏能够直接净身入宫,常伴李彧左右。 如此一来,日后那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以及内务府采办的差事都交给他去办了便是! 虽说宦官与后宫一样,不得干政,可陈安晏只要守着李彧直到他正式掌权也就够了。 虽说,这么做对于陈安晏来说有些可惜,可在这些老臣们看来,自然是扶持李彧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让陈安晏知道他们的想法,恐怕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些老臣的十丈之内了! 而在这个时候,最为不安的,自然是严公公了。 他听到李文栋这么说,立刻急了! 严公公觊觎这个位置已久,只不过过去有赵公公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染指。 如今赵公公既然不在了,他又有齐太后的支持,所以他早就将这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视为囊中之物。 而李文栋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及,显然是不想给自己这个机会。 按照大梁传下来的规矩,宦官不得无故影响早朝! 毕竟按照大梁律例来说,后宫不得干政,就连齐太后都无权过问朝政,如今她也只不过是仗着听政之权以及教育李彧之名偶尔在朝堂上指手画脚,更别说严公公一个宦官了! 所以严公公只能心里干着急,却又不敢出声! 惹的下面一帮老臣都差点笑出了声。 不过,齐太后显然也不会就这么让这个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从嘴边飞走,因此立刻说道:“王爷,哀家在后宫多年,这后宫之事自然十分熟悉,王爷若是信得过哀家,不如将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就交给严公公!严公公跟随哀家多年,办事得体,如今既然是朝廷用人之际,哀家就割爱了!” 那些老臣们听了都在心中嗤之以鼻! 齐太后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她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这才割爱让严公公当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 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早就觊觎这么位置。 如今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魏文康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满:“严公公如今还是个嫌犯,自然不能担此重任!依臣之见,那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暂时可以不定,而内务府的采办可交由陈大人处置!” 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也出乎了他们这些老臣的意料。 再加上他们对宫里的这些宦官并不熟悉,所以李文栋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同样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不管怎样,李文栋如今提及此事,更加不安的应该是齐太后他们。 所以,对于魏文康他们来说,这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暂时可以缓一缓,等也好让他们回去稍稍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这时候王翰采也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说道:“魏大人此言差矣,严公公之事还没有定论,说不定就是那些高丽人故意陷害,让我们内讧!依下官看,我们更应该支持严公公,千万不能上了别人的当!”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陈安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翰采见到是陈安晏,立刻怒目而视,厉声喝道:“陈安晏,你笑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却又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说道:“啊?王大人刚才不是在说笑话吗?” 他这句话差点把王翰采气死,只见这位工部侍郎厉声说道:“我们商议朝中大事,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有资格在这里旁听已经是你三生之幸,竟然还如此放肆,莫非是要让侍卫将你赶出去你才懂得收敛?” 陈安晏这个时候早就收起了笑意,在面对王翰采的质问和威胁时他自然不惧,反倒是问道:“大人刚才说严公公之事还没有定论,那下官想请教,若不是严公公所为,那些货物为何会变成了如今外面的那一堆垃圾?” 王翰采怒极而笑:“这不是等衙门追查之后才能见分晓,本官现在如何能知?” 陈安晏显然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立刻回击道:“难道一日查不出结果,这朝廷的差事就不用办了吗?” 王翰采稍稍犹豫之后,说道:“这等小案,最多也就三五日便能水落石出,自然不会影响朝廷的差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活该(三) 陈安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见他朝着王翰采说道:“那王大人可要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内若是未能查清问明又当如何?” “这……” 王翰采一时之间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问。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冷冷说道:“本官乃是工部侍郎,这查案之事自然是归京畿衙门管理,本官为何要立这军令状?” 这时候陈安晏冷笑着说道:“既然王大人知道自己的官职,那凭什么说此案三五日就能水落石出?若是在下对王大人说,江南的水患最多十日便能解决,王大人能做到吗?” 这时候的王翰采已经被陈安晏饶的晕头转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不过,齐太后却突然说道:“王大人曾任职刑部,想必对查案也颇有心得!只是如今调离行步多年若是再让他立下这等军令状恐怕也不合适” 王翰采听了也连连称是,不过随后魏文康他们那些老臣又跟王翰采他们争论了起来。 而李文栋也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不过,在他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十分不悦。 特别是见到,如今严公公差点误了大梁和高丽之间的关系,而齐太后他们还如此维护。 这也足以说明,齐太后他们想要夺得皇位,纯粹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而不是大梁的安定! 只见他突然站起了身,向前走了两步。 而下面的这些大臣们见了,总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 李文栋看着下面的这些大臣,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厌倦。 随后,他又拉起李彧的手,说道:“你们不用再议了,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了,就由高公公当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内务府的采办之事也由高公公一并处置。高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本王相信他能妥善处置!” 齐太后一听,有些慌了神。 不过她还是想要说些什么,试图挽回一下,不过李文栋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接着说道:“这是皇上和本王商议后的结果,日后后宫的闲杂之事就辛苦高公公了!” 这时候,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出来一个人。 众人仔细一看,不是高公公是谁? 只见高公公来到了殿前,叩谢了李彧和李文栋,随后便退到了一旁。 而严公公这时候满眼都是怨恨之色! 这时候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似乎才反应了过来!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齐太后他们谋划多日,如今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他们更没有想到,这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最后竟然会落到高公公的头上! 因为,如果不是今日李文栋的“提拔”,恐怕这些大臣早就忘记了高公公此人了! 其实说起来,这位高公公甚至要比严公公进宫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齐太后当时还是以皇后的身份,住在坤宁宫,而严公公正是坤宁宫的总管! 李彧的生母芳妃住在永和宫,高公公是永和宫的总管! 若是按品级来说,他们都是正五品的总管太监! 不过,严公公总管的是皇后所在的坤宁宫,高公公总管的是寻常妃子的宫殿。 所以严公公的地位自然要比其他总管太监的地位高一些! 不过,在宫里地位最高的还是陪伴皇上左右的赵公公,他也是唯一一个正四品的太监! 因为仗着皇后宠信,在后宫之中,除了赵公公之外,严公公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甚至于有许多嫔妃,见到严公公的时候都要让他三分。 曾经就有一位董妃,因为刚刚从贵人被先皇封了妃子,因此,仗着自己受宠,有一次遇到严公公的时候并没有给他让路。 那时候严公公虽说满脸堆笑退到一旁,让董妃先行。 可在实际上他已经怀恨在心。 事后,他便经常在齐皇后的耳边,煽风点火。 没过多久,齐皇后便寻了个由头,将这位董妃赶出了宫去。 其实,严公公的这番举动,正合了齐皇后的心意。 那时候她虽已经贵为皇后,本该母仪天下,却一直妒心作祟! 见到董贵人成了董妃之后,心中早已不满! 只不过碍于皇上的颜面,自己也不便出手,反而在皇上的授意下,还要多加关照这位“妹妹”! 恰巧那时候先皇生母的忌日临近,所有后宫的嫔妃都要抄经念佛,为先皇生母祈福! 董妃自然也不例外。 那时候虽说受宠,不过她也并非那种恃宠生娇之人,所以也跟着其他嫔妃一起抄写佛经,甚至比其他嫔妃还要用心,为的就是能够讨好皇上! 过了数日,皇上生母的忌日临近时,齐皇后派人派人将这些抄好的佛经收起来,等忌日那天一起烧了! 可在收到董妃的时候,竟然发现董妃所抄写的佛经里面竟然有不少涂鸦! 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其他的也都错漏百出! 先皇是至孝之人,自然动怒。 虽说董妃当时百般解释,这些并非自己所为。 可先皇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听他解释,再加上当时边关吃紧,先皇全权交由齐皇后追查此事。 此事落到了齐皇后的手里,她自然不会放过董妃。 于是数日之后,她便禀告先皇,说董妃因为恃宠生娇,这些正是董妃所为。 皇上大怒,原本按照齐太后的想法,是要将董妃直接处死。 不过先皇还是有些不忍,便下旨将董妃逐出宫去! 而严公公还觉得不解恨,就在董妃被赶出宫后,又派人洗劫了她的财物! 这件事当初在京城也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在齐皇后的袒护下,严公公并没有受到责罚,反而在那一年得到了不少赏赐。 那时候,高公公正是董妃宫里的总管,只可惜他这个总管总共也不过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先皇忙于战事,也没有精力细究此事! 事后虽说也有过怀疑,不过,齐皇后早就想好的说辞,所以都被搪塞了过去。 其实,这一切自然都是齐皇后和严公公等人密谋所为。 他们买通了董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在他们收取佛经的前一天,将董妃抄好的佛经调了包。 不过,这个宫女事后也并没有能善终,为防走漏消息,严公公找了个机会将她杀了! 其实,原本按照齐太后的意思,董妃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应该全都处死。 不过,在赵公公的说情之下,总算是都保住了性命。 但是,有严公公在,他们经常都受到欺负。 没过多久,李彧生母芳妃的总管太监告老还乡,那位高公公便在赵公公的“提携”下入了永和宫! 因为芳妃素来不争,对下人极好,因此高公公也将赵公公视为恩人,因为有了赵公公自己才有了出头之日! 又过了数年,便是十二年前的那次叛乱! 后来,芳妃因为难产而死! 起初,齐太后在诞下李承之前,因为李彧已经过继给了齐太后,有了这一层关系,严公公他们倒也开始将高公公他们这些永和宫的老人当成了自己人。 可当齐太后有孕之后,他们再次将严公公等人视作了眼中钉! 没有了芳妃的庇护,高公公他们自然只能避其锋芒。 这些年里,在严公公他们的不断打压之下,高公公这个正五品的总管太监甚至远不如寿康宫一个没有品级的太监或是宫女。 那时候,赵公公所有的心思都在李彧的身上,他虽有心帮忙,可是在无暇顾及。 因为齐太后他们一直都在设法找李彧的麻烦。 所以,只要高公公没有性命之忧,赵公公还是要以李彧为先! 因此,在今日之前,高公公已经被逼的去擦洗地板甚至是清洗马桶了。 事实上,如今的这些大臣几乎都把这位总管太监给忘了。 严公公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过去一直都被自己欺辱折磨的人,如今竟然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过,纵然如此,此刻的他还是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在它看来,虽说高公公如今的官职比他高,可自己有齐太后撑腰,日后这后宫还是他说了算! 因此,他看向高公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变成后来的怨恨,再到如今又变得底气十足! 只是,高公公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其实,对于这位高公公,李彧还是有些陌生。 可相反,因为芳妃的关系,高公公其实十分关心李彧。 不过,他也甚至如今自己和李彧在宫里的处境,所以一直忍着没有来见李彧。 所以,就在昨日,李文栋带着李彧,避开了齐太后的耳目找到他的时候,高公公顿时老泪纵横。 得知李文栋要提拔自己为大内总管大太监,更是激动的整晚都没有睡着。 这倒不是因为升官带来的喜悦,而是他知道,日后可以经常能见到李彧了。 过去,赵公公因为担心李彧,所以也没有向他提过高公公的事情,得知他是母妃永和宫的总管太监,顿时也觉得十分亲切! 其实,在芳妃诞下李彧的时候,高公公也在旁边。 如今见到李彧都已经是一个少年模样,心中也不甚欣喜! 第二百三十章 活该(四) 这个时候,齐太后也站起了身,看她的架势,显然并不甘心如此。 不过,她还是表现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说道:“赵公公跟随先皇多年,不论是 身份地位还是能力都远非如今宫里的这些宦官可比,所以才能身兼数职。高公公虽说也是宫里的老人,可与赵公公相比还是稍稍不足,所以哀家觉得,这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以及内务府采办的差事是不是分给两个人较为妥当!” 齐太后这番话一出,众人就听出了,显然她还是不死心! 虽说照眼下这个形势,她想让严公公拿下这两个差事恐怕已经不太现实,不过,若是能拿下其一,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有些收获。 这时候,严公公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恐怕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了。 严公公虽说如今在后宫之中无人敢惹,可他跟随齐太后多年,自然很清楚齐太后的脾气。 凡是对她没有用的人,早晚会被她舍弃,就像当年董妃身边的那个宫女一样。 而自己又知道齐太后这么多秘密,一旦齐太后觉得他没用了,恐怕会跟那个宫女一样的下场! 所以,他也立刻来到高公公身侧,对着上面的三人行了大礼之后说道:“太后所言极是,高公公虽在宫里多年,但一下子要接下这两件差事恐怕还是有些困难,老奴这些年一直都在聆听太后娘娘的教诲,不能一直在寿康宫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老奴愿意替高公公分担一二!” 这时候,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对严公公的这番说辞显得十分不齿。 特别是那些老臣,一个个都满脸讥讽的看着严公公。 他们都看出了,如今的严公公跟齐太后一唱一和,无非是想要占些便宜。 可自古以来,稍懂礼义廉耻之人,就算再想要某个官职,也只会说其他人的不足,而不会一味的夸赞自己! 严公公也听到了一些小声的议论之声,他也知道这些老臣都看不起自己,不过他心理很清楚,如今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 对于他来说,如今只要拿下一件差事,在齐太后那里,也算是暂时能交差了。 至于那些大臣们的看法,严公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自大梁建朝一来,宦官与后宫都不得干政,他自问没有受宠到能够殿前议事,毕竟如今就连齐太后也没有干政之权,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 所以,严公公并不在乎这些外臣的看法,对于他来说,只要等到李承登基,自己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大内总管大太监,伺候在李承的身边,到时候那些大臣恐怕巴结自己都来不及。 因此,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必须要隐忍!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彧突然对着严公公说道:“若是朕将这内务府采办的差事交给严公公你,不知严公公可能胜任?” 在他说完之后,众人都是一脸诧异。 特别是齐太后,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李彧会突然为严公公说话。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只要李文栋坚持,那两件差事便都是高公公的,严公公断然没有机会染指,毕竟如今还是李文栋掌权。 虽说严公公他们是宦官,按照大梁律例,是归后宫管理。 一般来说,后宫都是由当朝皇后管理,只是如今李彧年幼,尚未婚配,所以时至今日,其实一直都是齐太后在管理。 不过,李文栋身兼内务府总管之职,所以齐太后也没有在这上面深究。 严公公听到李彧的话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他又看了看李文栋,毕竟他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真正能做主的是李文栋,而不是李彧。 可奇怪的是,李文栋的脸色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李彧突然这么说而动怒。 于是严公公立刻回道:“奴才必定负皇上所托!” 随后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高公公,不过,高公公却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李彧的话根本就没有影响他分毫!严公公心中一动,又继续说道:“奴才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其实对于他来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因为这采办的差事,虽说能捞起银子,但终究比不上大内总管大太监这个位置。 而且,虽说如今他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及,可日后就要受制于高公公了。 过去,他曾多次对高公公下黑手,如今虽说有其太后的庇护,可他还是有些担心,日后恐怕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 那些老臣见李彧似乎要在这采办的差事上松口,正要出来阻止,却听到李彧接着说道:“那这次重新给那些高丽人采办货物,不知严公公能否妥善安排?” 他这话一说,众人更加难以理解了。 因为这件差事,在早些时候已经交给了陈安晏。 如今看这个架势,李彧似乎不仅想将内务府采办的差事交给严公公,就连这件重新给高丽使臣采办货物的差事也要重新交还给严公公。 这让其他大臣都十分不解。 因为就算是真的要重用严公公,那至少也要将这次的这件事查清楚! 若是果真都跟严公公无关,再用他不迟!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就算是让齐太后全权处置,恐怕至少也得走个过场,断然没有像李彧现在这么随意! 因此,就连齐太后一时之间都不明白李彧究竟要做什么! 有一些大臣甚至认为,说不定陈安晏和李彧已经闹掰了! 毕竟陈安晏在王府住了有一段时间了,而那位在府中从不见客的摄政王同样有实力夺取皇位! 只是,他们在看向陈安晏时,却见到这个少年依旧是一脸淡定,甚至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有任何的波动! 这些大臣们甚至怀疑,这个陈安晏是不是哪位智者驻颜有术,又或是返老还童! 因为自他抵京之日起,他们就没见过陈安晏露出过慌乱的神情。 哪怕是那次在客栈之中遇到高丽使团,最后甚至拔刀相向的时候,陈安晏似乎也并没有太过紧张,似乎再凶险的情况,他依旧能够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再看严公公,更是一脸惊喜。 他没想到李彧似乎不但要将内务府采办的差事交给自己,就连这件重新为高丽使臣采办的差事还是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说这不过是一件区区三万两银子的差事,跟日后内务府日积月累的采办差事相比,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可严公公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李彧在这个时候将这件差事也交给了自己,足以证明李彧对自己的信任! 因此,他连忙跪地谢恩,并说道:“请皇上放心,奴才定当尽力办好这件差事!” 李彧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和李文栋以及齐太后再次落座。 这时候,严公公的腰板总算又直了起来,他有些挑衅的看了看陈安晏和高公公。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看他,倒是让他有些失望。 这时候,魏文康终于忍不住说道:“皇上不可!” 他有些不明白今日李彧为何跟陈安晏唱反调。 他也不明白,李文栋为何不阻止他? 李彧有些不满的说道:“严公公跟随太后多年,办事应该很有分寸,这差事交给严公公有何不可?” 魏文康似乎还要说什么,不过李彧却又对着严公公说道:“只是不知严公公,这次重新给高丽使臣采办货物的银子,从何而来?” 严公公听了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明白李彧说这番话的意思! 在他看来,既然是重新采办,那自然是应该从内务府重新调拨银两。 因此,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回皇上的话,这是内务府的差事,奴才以为还是应当从内务府调拨……”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彧便直接打断道:“为了这件差事,先前内务府已经调拨了三万两银子。现在按照严公公的意思,这件原本只需要三万两银子的差事,严公公却要花上六万两才能办成,这便是严公公你的办差能力吗?” 原本还满是欣喜的严公公,突然觉得李彧的话有些不对劲了,连忙说道:“皇上息怒,之前那次奴才真的是冤枉的,皇上若能派人追查,必定能抓到真凶!”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尽量为自己开脱。 虽说他很想指证,这一切都是陈安晏所为,可他并没有证据,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很大的可能会被人当成随意攀诬! 所以,他现在也将最大的希望放在了追查上! 若是真能查出,这件事是跟李桂成或是陈安晏有关,那他就真的翻身了! 不过,李彧显然不愿给他这个缓冲的时间,他看着严公公沉声问道:“严公公,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朝廷出六万两银子,去办一件三万两银子的差事?” “这……” 严公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说是,那就说明他的能力有问题,若是说不是,那这三万两银子恐怕就没有着落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活该(五) 为了这件差事,严公公一惊搭进去了五千两银子,可如今,看李彧的意思,似乎这次采办的三万两银子根本不打算从内务府支出! 无奈之下,严公公只能看向齐太后!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李彧是给他挖了个坑。 若是想要得到内务府采办的这个差事,那就要让他自己出这三万两银子。 虽说严公公是个正五品的内官,可与那些外臣相比,俸银却是要差了不少! 一般来说,正五品的知府和严公公这样的总管太监每年的俸银都在八十两左右,可这知府除了俸银之外,每年还有两千余两的养廉银子! 所以,要拿出三万两银子,别说是严公公了,就是一个知府,不吃不喝也得攒个十多年! 可实际上,严公公拥有的银子,远不止这个数字! 他这些年因为办事得力,所以在齐太后那里也得了不少赏赐,不过这些也不算什么! 因为有齐太后的撑腰,在先皇驾崩之后,他在后宫几乎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存在! 后宫之中有不少宫女太监每隔数月都要给他一定数量的孝敬! 在最近的十年时间里,少说也敛下了十万两银子!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银子都见不得光,就连齐太后也得瞒着! 其实齐太后严公公的所作所为也多少知道一些,只不过因为严公公一直办事得力,所以齐太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没想到的是,严公公已经“攒”下了这么多的银子! 而严公公也担心他这些银子会被齐太后察觉,所以,每次收了银子之后便藏到了城外自己偷偷买下的一座宅院。 其实,他也知道齐太后对自己产生过怀疑。 若非如此,这才也不必变卖赵公公的东西来凑那五千两银子。 只是,如今按照李彧的意思,若是想要得到内务府采办的差事,这三万两银子要他自己想办法。 他虽然拿的出,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出来! 若是他真的傻乎乎的自己拿出这三万两银子去重新采办,恐怕朝廷非但不会褒奖,反而会立刻查他这些银子的来源! 他的这些银子一旦曝光,恐怕齐太后也不会保他了! 所以,严公公这个时候只能向齐太后求助! 齐太后也没想到李彧在这个时候会来这么一出! 虽说她知道这些年,严公公贪了些银子,不过她一直都以为只是数千两而已。 所以,如今见到李彧竟然以这个理由为难严公公,立刻猜测,这必然是陈安晏教的。 不过,齐太后还没看到陈安晏,却先看到了严公公向她求救的眼神。 齐太后微微一叹,对着李彧说道:“皇上,如此就太为难严公公了!” 她看了看李文栋又接着说道:“皇上学习朝政也有一段日子了,这朝廷的差事怎么能让下面的奴才出银子呢?依哀家之见,将这件事查清之后,找出那主谋之人让他把那些银子交还内务府再治罪便是!” 其实,有不少大臣都听出了齐太后这这番话里的意思。 她除了是在为严公公说话之外,似乎还有意无意的暗示李文栋他们对李彧教导无方! 只不过,她自己却可能不记得了,她如今的听政之权,正是用来教导李彧的! 所以,那些老臣听了之后都似笑非笑,李文栋更是不以为意! 齐太后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对着李文栋说道:“哀家并不是说王爷疏于教导,想必是皇上玩心太重,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其实,在赵公公和宇文德荣等大臣的教导下,李彧从小就颇为好学! 只不过近年来,因为不得志,这才稍稍有些松懈,这才有了之前的那次江南之行。 不过,他那时候也已经答应了赵公公,回宫之后,会继续跟着几位大学士学习治国之论,多听李文栋他们商议的安邦之策。 反观李承,因为齐太后的宠爱,再加上严公公这个奴才走狗,在后宫俨然一副小霸王的模样,根本就无人敢惹! 也就是在赵公公的面前在会稍稍收敛一些。 如今,赵公公不在了,这个小霸王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可齐太后如今却指责李彧,因此,就连下面的宇文德荣都只能无奈的微微摇头。 他虽不愿涉足党争,可他也早就从两人上课时候的状态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宇文德荣本想替李彧辩解两句,却听到了旁边有人轻轻的咳了一声。 他扭头一看,正是枢密使杜和安! 这位杜大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微闭双目,似乎这大殿上的争论都与他无关。 宇文德荣见状,倒也有些释然了,也重新站定了身子! 而李彧被齐太后如此“污蔑”,却似乎并没有动怒,甚至都没有辩解,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下面的那些大臣说道:“是不是果真就如太后所说,朝廷的差事不该由臣子出银子?” 下面的大臣都微微皱眉,一时之间不明白李彧这么问有什么目的。 不过,他们也不敢贸然回话。 毕竟,若是说是,那就是得罪皇上,若是说不是,那就是得罪太后! 他们有资格上殿议事,这样的城府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是,齐太后的人自然还是要帮着齐太后说话。 因此,王翰采立刻站了出来,说道:“皇上,国库的银子,皆是取之于民。因此,大到兵事、小至片瓦,要么是从户部支出,要么是内务府拨银。因此,就如太后所说,这朝廷之事,自然不该由办差之人自己出这银子!” 听到王翰采这么说,李彧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马上又向王翰采问道:“既然如此,王大人,大梁每年都给高丽赠送货物,今年采办那些货物的银子为何要陈大人出呢?” “这个……” 王翰采有些发懵!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绝不是平时的李彧! 过去李彧也在他们这些大臣的面前问过一些问题,不过都是一些颇为浅显之见。 可今日,李彧似乎所有的问题都环环相扣,就连他都一不小心就被问住了! 很显然,光凭他自己,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 而如今,跟过去相比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身边少了赵公公,多了一个陈安晏! 因此,有一些大臣都看向了陈安晏,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他们心里的答案。 只不过,陈安晏似乎还是跟之前一样,根本看不出悲喜! 不过,王翰采为官多年,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稍稍思量之后便说道:“回皇上,那是陈大人主动提出自己出那些银两,并非朝廷强迫!况且,那趟差事陈大人所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他特意在强迫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王翰采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如今李彧若是让严公公自掏腰包重新去采办那些货物的话,就是在强迫! 而且,他还特意将陈安晏所做的事说的一文不值,无非就是想说,陈安晏花了那么多银子,实际上却并没有办成什么事! 李彧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朕听说,当初王爷想请人去跟高丽使臣商谈的时候,似乎没人愿意去。陈大人也是无奈之下只能临危受命。依朕之见,若是那趟差事真如王大人说的那么容易,那王大人当时为何不去?” 王翰采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那其实是单文柏他们出的计策,用来对付李文栋,却没想到最后被陈安晏破了局。 但是如今在朝堂之上,他自然不能将这样的理由说出来。 因此,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王翰采又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在极力克制之下,整张脸都开始涨的有些通红! 这时候,齐太后也只能出来替王翰采解围,只见她轻咳了一声说道:“两国邦交,若是细究起来,应该算是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差事,而王大人乃是工部侍郎,自然不宜出头!” 齐太后这话一出口,礼部尚书洪大人以及鸿胪寺卿孙大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以洪大人的头脑,自然看穿了单文柏他们的把戏,而孙大人又是他的旧下属,因此,在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也不会出头! 齐太后之前曾经拉拢过洪大人,只不过并未成功! 因此,这时候为了替王翰采开脱,她也只能将这两位大人拉下水! 平白无故的被泼了一盆脏水,洪大人心中自然十分不悦! 若不是手中没有确实的证据,他必然会将这件事情的始末捅破! 就在还在愤愤不平的时候,李彧突然对着齐太后行了一礼,说道:“太后,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后赐教!” 李彧又突然来这么一出,齐太后十分奇怪。 不过她还是微微笑道:“皇儿请说,母后必定知无不言!” 李彧点了点头,正声说道:“杨雄杨大人数日前曾在京城抓到了一个梁上君子,送交了顺天府严办。杨大人并未跟朕提过,不过唐大人倒是偶然提及,母后觉得杨大人此举,朕是否应该褒奖?” 第二百三十二章 活该(六)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 再看唐大年,反倒是有些扭捏! 原来,数日之前,杨雄出宫办事,在回宫的时候天色已晚,恰好撞上了一个毛贼。 其实这个毛贼也算是个惯犯,平日里不思劳作、游手好闲。眼看年关将近,所以在这个时候出来碰碰运气,想偷些银两,也好置办些年货准备过年。 只可惜他遇上了杨雄这个大内侍卫! 那时候其实也就刚刚入夜,大部分百姓在家里用过晚膳之后,便准备歇息了。 杨雄走在街上的时候,却听到了有人在屋顶走动的声音。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一边走一边观察,很快便找到了这个毛贼。 杨雄不由分说,便将他送到了顺天府。 这对于杨雄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所以也没有跟李彧提及。 不过,这也让唐大年有些犯难。 若是放在过去,这位杨大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毕竟抓个毛贼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如今,杨雄的品级已经跟他持平。 虽说,按照大梁历来的传统,武官的地位比文官要低不少,可如今杨雄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自古以来,有资格贴身保护皇上的,都是皇上最为信任之人! 所以,唐大年心中也有些犹豫,杨雄擒拿毛贼的事要不要具表上奏。 这位顺天府尹虽说有时候有些糊涂,可对京城的局势还是十分清楚! 这些年来齐太后他们一直都十分强势,所以唐大年对单文柏他们几乎“言听计从”! 可自从陈安晏进京之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单文柏竟然没能替自己的儿子开脱,这放在过去,是绝无可能之事! 而唐大人也知道因为这件事自己可能已经得罪了单文柏他们! 所以,如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有意向皇上示好! 而这次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时机! 之前几次办案的时候,唐大年就已经看出了,那位杨指挥使对自己颇有微词! 如今,正是他讨好的一个机会! 若是能将这件事奏上朝廷,李彧便能利用找个机会对杨雄封赏! 如此一来,不论是杨雄还是李彧,必然会对自己如此“懂事”而感到高兴! 相反,若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说不定杨雄还会不高兴,反而会更加得罪! 不过,若是单单为了这件事上一道奏折,又显得太过了! 因此,他便将这件事夹在了顺天府的公文中呈上了朝廷。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一直到今日之前,朝廷都没有提及此事。 反倒是在这个时候,李彧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觉得唐大年这么做,不过是想要讨好皇上和杨雄! 如今的他,实在有些难堪。 李彧如今的这番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在为给杨雄升官找理由。 只是,杨雄在这次刚回京城不久,才升了两级,成了如今的三品指挥使。 若是再升的话,就算是在魏文康看来,也确实有些快了。 因此,那些老臣虽说十分看不惯齐太后他们的人作威作福,可在他们的心中,还是有着一杆秤! 齐太后这时候也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确定李彧突然提及这件事的意图! 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给杨雄升官,那些老臣恐怕也不会轻易答应! 可今日李彧说话的逻辑十分严密,因此必然是有备而来,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跟严公公和王翰采一样,陷入被动的局面。 而李彧见到满朝上下,竟然无人说话,也不禁哑然失笑! 眼看其太后似乎有所警觉,不愿直接回答,李彧也只能找朝着下面的大臣们说道:“关于杨指挥擒贼之事,若是依照唐大人的意思,杨指挥理应受赏!不过,太后和诸位大臣平日里都对朕多番告诫,凡事不能偏听偏信、一意孤行,要多听其他大臣们的意见!因此,这件事朕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李彧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齐太后和投靠她的那些大臣们开口。 不过,齐太后依旧没有说话,而那些老城也都闭口不言。 在启太后的暗示下,吏部侍郎朱大人不得不站出来说道:“杨大人抓了那个贼人,确实有功!不过追凶缉盗乃是臣子本分,若是以此就要论功行赏,臣以为还是牵强了一些!” 朱大人看了看李彧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变化,又接着说道:“依臣之见,皇上可赐些银两、布匹,至于官职……” 朱大人的意思,自然是不能再升官职,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李彧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官职?” 随后,他又朝着朱大人再次问道:“朱大人的意思,还要提升杨指挥的官职?” “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大人连忙说道。 就在他想要继续辩解的时候,李彧再次将他的话打断,转而对着齐太后说道:“按照太后的意思,杨指挥的官职是大内侍卫,只用保护朕的安全,如今反去抓一个小小毛贼,将朕的安危置于何处?如此不知轻重、本末倒置的臣子,朱大人你还要朕赏赐?” 齐太后这时候才明白,李彧是借杨雄来驳斥自己! 虽说听起来李彧是在责骂杨雄,可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是在讽刺齐太后所说的那番话! 李彧没有等齐太后和她的人说话,而是接着说道:“等朕掌了大权之后,必然也要颁下旨令,所有的大臣都只要各司其职,千万不得僭越!就像陈大人,当初明明只是朕的伴读,却被派去跟高丽人交涉,真是岂有此理!” 听他这么一说,李文栋也有些尴尬,因为派陈安晏前去,正是他间接造成的! 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李彧朝他偷偷眨了眨眼,李文栋知道李彧这么说不是在针对他,而是在向齐太后他们发难。 这时候,宇文德荣听李彧越说越离谱,也只能皱着眉头说道:“皇上,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官者,当心系皇上、心系百姓、心系天下,岂能就一句职责所在就故步自封?” 看这架势,宇文大学士确实有些生气了! 而像朱大人和王翰采他们,见到宇文德荣都发话了,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因为若是反驳的话,他们确实没有底气! 宇文大学士位高权重,在朝中地位极高,先皇在世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若是不反驳,那齐太后那边似乎就说不通了,因此,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圆下去! 这时候,李彧却似乎来了兴致,他先是向宇文德荣行了一礼,随后才缓缓说道:“宇文大学士是朕的老师,他所说的自然很有道理,不知太后以为如何?” 这时候,齐太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哀家不懂朝政,不过,既然是宇文大学士说的,自然是错不了的!” 李彧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突然对着王翰采厉声说道:“王大人,就如宇文大学士所说,你身为臣子自当为朕分忧!既然按照王大人的意思,与高丽使臣商谈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那王大人为何不为朕分忧?” 说到此处,李彧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齐太后,又急着说道:“还是说,王大人是在替别人分忧?” 李彧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王翰采更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虽说,他确实早已投靠了齐太后,可如今文武百官都在,他们毕竟都还只能在暗处活动,在明面上,李彧依旧是大梁的皇帝! 因此,王翰采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息怒,是臣说错话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只能先向李彧示弱! 不过,此刻最为不安的反倒是严公公! 因为刚才,他已经亲眼见到齐太后和几位大人竟然都在跟李彧的博弈之中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的话,那自己采办的差事可就有些为难了! 就目前的架势来看,若是自己未能重新采办那些送给高丽使臣的货物,那李彧必然会收回自己内务府采办的差事! 可若是要将那间差事办好,至少也要将近三万两银子。 一时之间,他也陷入了两难之境! 若是从自己这些年里攒下的银子里,拿出这笔银子,必然会引起齐太后和陈安晏他们的怀疑! 如果只是齐太后怀疑倒还好,只要自己求求情,说不定也能搪塞过去。 若是被陈安晏察觉自己有这么多银子,以陈安晏的性格来说,必然会追查到底。 到时候,自己在宫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恐怕都要暴露了! 因此,严公公这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攒下的那些银两,因此,他也只能继续向齐太后求救! 齐太后刚才吃了一瘪,心中已有不悦! 见到严公公如此,心中更是恼怒! 若是一开始严公公就将这间差事办好了,哪来现在的这么多事!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还是得倚仗严公公,才能进一步控制后宫。 因此,齐太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银子,哀家替严公公出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活该(七) 严公公听到了立刻大喜! 齐太后愿意替他出这三万两银子,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不但能保住自己这些年来搜刮到的银子,而且齐太后依旧没有发觉。 有了这三万两银子,他也能够得到内务府采办的这个差事! 虽说他很清楚,齐太后必然会因为这三万两银子心中不悦,不过,在他看来,所谓来日方长,有了这采办的差事,日后银子必然会像流水一般进入他的口袋! 到时候,他再将这三万两银子还给齐太后便是! 虽说没能坐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还是有些遗憾。 不过对于严公公来说,总算也还是有点收获。 而其他大臣见齐太后竟然如此为严公公 “出头”也有些诧异。 齐太后虽说身份尊贵,但是每年的俸银其实也不过数千两! 不过好在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由内务府之出,再加上诞辰和中秋、年节时候各地的孝敬,所以要攒个几万两银子倒也不是难事! 不过,齐太后的心里却知道,如今寿康宫里总共也就这么三五万两银子。 虽说各地以及投靠她的那些官员经常有孝敬,可她为了笼络人心,每年赏赐出去的金银宝物也不在少数! 再加上为了李承起事所准备的应用之物,都需要花大笔的银子。 所以,这次这三万两银子,几乎就要将寿康宫掏空了。 不过,好在马上就是年节,各地的孝敬应该都在路上了。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这内务府采办是个肥缺,任上一年,少说也有十万八万的! 如今时间紧迫,他们也需要大笔的银子,因此,齐太后才对这个差事势在必得! 这时候,陈安晏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李彧却看起来好像十分诧异! 不过,他在看了一眼陈安晏之后,又立刻镇定了下来。 随后,又摆出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着严公公说道:“严公公,太后对你如此信任,你可千万不能辜负!” 严公公听了连道不敢。 随后,他又向齐太后行了一礼道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之事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李彧突然再次起身向齐太后说道:“母后,如今文武百官都在,您不如就在这里将银子交给严公公!母后以为如何?” 齐太后没有想到李彧会在这个时候让她交银子! 她原本是想,等回了寿康宫之后,再细细的“审问”一番严公公! 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说实话! 若确实是严公公所为,那就让他自己出银子采办。 而若不是严公公做的,那到时候她便再拍两个亲信跟严公公一同出宫采办。 照齐太后的估计,采办这些东西最多也就两万多两。 她比严公公更熟悉这些东西的价格,主要是因为齐国公的关系。 齐国公时常进宫见李承这个外孙,有时候闲聊的时候也会说起一些宫外之事! 齐国公胸无大志,反倒是对油盐酱醋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因此齐太后也多少能估算一下采办那些货物所需的银子。 按照齐太后的想法,等这件事过去之后,风声没那么紧了。 便设计将这次事情栽到别人的头上,再让单文柏他们谏言,这次寿康宫出的这三万两银子由朝廷贴补。 如此一来,倒是还能多个数千两银子。 可如今,李彧竟然让她在这大殿上,把这三万两银子交给严公公。 若是这样的话,她便没法做那些手脚了! 因此,齐太后微微笑道:“皇上,这三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搬到此处岂不是大费周章?依哀家看,等退朝之后,哀家回到了寿康宫,便把这些银子交给严公公。皇上放心,不会误了差事!” 可李彧却摇了摇头说道:“今日严公公的嫌疑尚未洗清,如今又让他重新办这个差事,已经算是开恩!可若此事果真是严公公所为,到时候他再有什么不臣之举的话,恐怕会连累母后!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母后着想!” 严公公听了,只能再次跪地,连呼不敢! 而齐太后的脸色,却已经沉了下去! 她自然不相信李彧这么做是为了她好! 只是,她没想到李彧如今竟然有胆子跟她这么说话了! 虽说李彧的这个理由颇为牵强,可却是也有些道理。 若是严公公重新采办,依旧没能办好这个差事,那齐太后可就有管教不严的嫌疑! 但齐太后若是在大殿上将银子交给了严公公,那这个差事就是内务府指派,若是真的出了岔子,也不会追究到齐太后的头上。 不过,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就算寿康宫的人犯再多的事,也没人敢去质疑齐太后管教不严! 因此,李彧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齐太后将三万两银子拿到这大殿上的一个借口罢了。 齐太后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陈安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对于她来说,最多也就折损一些银子而已。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也不愿轻易松口。 李彧眼看如此,只能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个差事跟严公公无缘了!朕料想陈大人应该很乐意接这个差事!” 随后,他又看着高公公说道:“另外,这内务府采办的差事,还是交给高公公吧!” 就在陈安晏和高公公想要谢恩的时候,严公公急道:“皇上,奴才愿意替皇上分忧!” 说完之后一脸焦急的看着齐太后。 又是这一招! 今日,李彧便是利用了这个差事,三番五次的“威胁”他们! 可他们却毫无办法! 如今,看这个架势,若是自己不将银子取来,那两个差事,恐怕严公公都休想染指! 无奈之下,齐太后只能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去寿康宫取银子! 前后也就差不多半盏茶的时候,那几个小太监,连同几个侍卫,抬着几箱银子来到了大殿上。 大致数了数,确实是三万两左右。 齐太后见了也一阵心疼,毕竟这些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严公公在见到这些银子之后,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见他再次朝着太后跪下行礼,口中还不断重复着:“谢太后……” 这时候,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心里都想着——终于能退朝了! 就因为严公公的这档子事,竟然耽搁了这么久。 李彧在这个时候,终于喜笑颜开,对着严公公说道:“如今,这些银子交给你,你可要将这趟差办的漂漂亮亮!” 严公公领命之后,立刻退到了那些银子边上。 如今,在他的眼里,便只有这些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便能重新给那些高丽使臣采办货物,也算是能将功折罪! 齐太后和那些大臣见到李彧的神色,也看出了他今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一个个都等着李文栋宣布退朝。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跟王翰采理论之后到现在一直沉默着的陈安晏突然再次对着严公公说道:“严公公,下官有件事,还望赐教!” 如今的严公公,最担心的便是陈安晏给自己挖坑,所以,面对陈安晏的询问,严公公并没有理会,而是稍稍让了几步,似乎是想要用这些银子,将自己跟陈安晏隔开! 不过,陈安晏如今虽说只是少年身材,但跃过这几箱银子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严公公在向那几个大臣求助! 这时候,朱大人也不得不再次站出来,说道:“陈大人,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若有什么事不如在退朝之后再向严公公请教!”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彧也发话了:“陈大人有什么问题,朕倒也想知道!” 听到李彧都这么说了,朱大人也不好再坚持! 严公公只能再向齐太后求助。 只不过齐太后还在琢磨,李彧为何非要让她将银子拿到这里,也没注意到严公公! 在感受到了李彧、陈安晏以及朝堂上所有大臣们的目光之后,严公公也只能说道:“陈大人请讲!” 陈安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从怀里摸出了三样东西,放在了那几个装银子的箱子上,对着严公公问道:“严公公可曾见过这几样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陈安晏拿出的这三样东西都有些眼熟! 一样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一样是一块翠绿的玉佩,还有一样是前朝书法名家的墨宝! 很快,就有一些年长一些的老臣认出了,这些都是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各地献上的贡品! 只不过,他们有些不明白,这些应该都是宫里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陈安晏的身上! 这时候,也有不少大臣发现,严公公的脸色惨白,他看到这几样东西就好像见到了鬼一般! 见严公公一言不发,李彧也问道:“陈大人,这是什么?” 陈安晏微微笑道:“这是臣在宫外偶然所得,经王爷辨认之后,这些应该都是各地进贡之物!” 李彧却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些虽是贡品,不过朝廷也经常会赏赐给大臣,所以就算流出宫外倒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陈大人为何要问严公公?” 第二百三十四章 活该(八) 这也是大殿上这些大臣心中的疑问。 若这些贡品是从宫里流出去的,那就得去找内务府,若这些是从大臣的府上被盗,那就应该交给顺天府去追查。 如今,既然高公公已经是大内总管大太监,因此,这件事要么交给高公公,要么交给唐大人。 甚至有大臣怀疑,陈安晏是不是记错了,把高公公当成了内务府的采办,而把严公公当成了大内总管大太监! 听到李彧的疑问,陈安晏又将这三样东西挪到了严公公的面前,淡淡说道:“回皇上,严公公应该知道臣为何要问他!” 陈安晏虽说在向皇上回话,不过,眼睛却一直在盯着严公公! 按理来说,这也能算是不敬之罪。 不过,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李彧和陈安晏的关系,因此就算有人提及李彧也不会追究! 二来,此刻大家都很好奇,陈安晏拿出这三样东西,为什么要找严公公! 严公公原本想靠着这几箱银子将自己跟陈安晏隔开,却没想到反倒是“作茧自缚”,自己被陈安晏逼的退无可退! 眼看着大殿上的这些官员都看着自己,严公公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这是何意?老奴不明白陈大人的意思……” 陈安晏早就料到了严公公会这么说,只见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账本,翻了几页之后,似乎找到了什么。 只见他微微一笑,再次送到了严公公的身前,说道:“严公公,这三笔账想必您应该很熟悉吧!” 严公公见到这本账本,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而这三笔账,记录的正是陈安晏先前拿出来的那三样东西! 典当之人,姓严名鹏,这三样东西,总共当了五千两银子! 原来,陈安晏之前取出来的夜明珠、玉佩以及那副前朝名家的墨宝,都是当年先皇赐给赵公公的。 巧的是,严公公前去典当的当铺,也是金家的产业。 金承满在离开京城之前,立刻托人变卖了在京城的大部分产业,只留下了少数几个店铺,这间源通当铺正是其中之一。 而源通当铺的孙掌柜是金承满的心腹之一,所以,他在收到这些东西之后,便立刻派人通知了陈安晏。 严公公之所以会选择源通当铺,倒确实是无心之举! 这几日单文柏除了为单修奔波之外,也跟那些投靠了齐太后的大臣知会过了,那位金老爷已经离开了京城,所以金家的那些产业也无需再顾忌。 该收银子便收银子,该查封的就查封! 因此正常来说,齐太后的人不会再光顾金老爷的店铺。 可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金家还有这间源通当铺。 因为除了这间源通当铺之外,在明面上,金家还有几家当铺,而且不论是规模还是名声都要比源通当铺大了许多! 金承满也正是利用这些当铺给单文柏他们那些大臣们送银子! 这些年里,在金承满的授意下,金家明面上的那些当铺每个月都会去那些大臣们的府上请安。 而他们每次都会“不经意”的发现那些大臣府上的“宝贝”,于是便出银子想让那些大臣割爱,少则数百两,多则数千两。 正是利用这种方式,在这些年里,金承满已经给那些大臣们送去了十多万两银子。 只不过,在经营了这么多年之后,他也发现了,单文柏他们都不是易于之辈,与他们结交简直是如履薄冰! 同时,他也需要将从那些大臣们府上收来的垃圾处理干净,于是他便又开了几家当铺和古玩店! 这源通当铺正是其中之一。 因此,金家的这几间当铺和古玩店,单文柏他们并不知情。 其实,之前在京城,除了金家的当铺之外,还有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当铺。 只不过,严公公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找到了这家源通当铺。 陈安晏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跟李彧确认了,这三样正是赵公公的得的赏赐。 而经孙掌柜的描述之后,陈安晏也猜出了前去典当的应该就是严公公。 因此,他便猜测,严公公必然是需要用银子,这才将从赵公公那里“取”来的东西带出宫典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凑巧的事。 这几日,万通镖局京城分舵的人手几乎全都被派出去为金承满运送货物。 所以施镖头也立刻传信让附近分舵的人前来支援,因此万通镖局才有人派去为李桂成运送货物。 就在三天前,京城里的几个掌柜想请他们运送一些货物到京城,而且必须要在两日之内往返赶到京城! 只是因为不满意镖银的数目,再加上最近京城分舵的人手确实有些短缺,所以施镖头并没有接这个镖。 不过,他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便留了个心眼。 因为一般来说,从其他地方运送货物到京城,只需从当地请镖局直接运来京城便是,而从京城请了镖局赶去之后再将货物送来京城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经过打探之后得知,这几家店铺在京城都算不上十分出名,因此,万通镖局跟他们在生意上鲜有来往。 可他们这次却都不约而同的想请万通镖局押运货物,这更加引起了施镖头的怀疑。 于是又派出了两人出去打探。 直到昨日,他们才将消息传回。 原来,这几家店铺贩卖的东西,价格不算贵,可质量也只能算一般,因此生意一直都是马马虎虎。 所以,他们在从外地运送货物来京城的时候,找的都是一些镖银比较便宜的镖局。 而那天,有人去他们店铺里定了一批货,必须要在三天之内送到京城。 只是,他们的存货没有那么多,所以需要尽快从其他地方补货,因此才会想到去请万通镖局。 在被施镖头拒绝了之后,他们也只能另想办法。 好在有几个店铺打听到附近能够调货,另外几个店铺则恰好是他们补货的日子,只是算时间可能无法在三日内赶上,所以他们也派人前去催促,确保在三日内送抵京城! 从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那订货之人正是寿康宫的严公公。 除此之外,严公公采办那些货物总共花费的银两也被查的一清二楚! 所以,严公公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便能做的天衣无缝,可实际上,陈安晏已经全都知道了。 因此,严公公在看到这三样东西的时候立刻大惊失色! 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拿去典当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陈安晏的手上。 更加让他不安的是,此刻他还不清楚,陈安晏究竟知道了多少自己的秘密! 如今对于严公公来说,自然是希望陈安晏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自己拿去典当的,毕竟他用了严鹏这个名字,而不是他的本名严飞! 否则只能靠齐太后帮忙,借口这些东西是齐太后所赐! 只是如此一来,齐太后便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时候,面对陈安晏的询问,严公公轻咳了一声说道:“陈大人,您这是在为难老奴,老奴根本就不识字!” 按照大梁律例,宦官不得干政,所以宫里在收太监的时候,找的都是那些不识字的,为的就是防止太监祸乱朝纲! 严公公其实在年少的时候读过两年书,但识字不多。 不过,在宫里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后,倒是也能勉强能看一些简单的书。 其实这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不少太监多少都识些字,只不过为了进宫才对敬事房谎称不识字! 因此严公公以此为借口倒也算机智! 不过,陈安晏显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脱身,他指着严鹏二字对着严公公说道:“严公公竟然连这个名字也都不认得了吗?” 严公公摇了摇头说道:“老奴不认得!” 陈安晏却“咦”了一声说道:“严公公竟然连自己名字都不认得?” 严公公连忙说道:“陈大人弄错了,老奴贱名严飞,可是这上面却是严……” 说到此处,他突然停下了,因为他很快想到了自己不识字,所以不应该认识这个名字! 因此,他立刻改口说道:“这上面严后面那个根本就不是飞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老奴虽不识字,可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名字倒还是能认得!” 他这么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这个时候朱大人也走进之后看了看陈安晏拿出的那本账本,也淡淡说道:“陈大人,这上面所写的乃是严鹏,并非严公公的本名,你应该是弄错了!” 陈安晏却不慌不忙,对着朱大人说道:“朱大人还请稍安勿躁!” 随后他又朝着严公公说道:“鹏者,飞也!严公公是要在下将那当铺掌柜请到这次来指认吗?” “这个……” 严公公自然有所顾忌! 若是陈安晏真的将那源通当铺的掌柜请到此地,他必然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可若是自己拒绝,那大臣们必定会认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不敢跟当铺掌柜当面对质! 一时之间,严公公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活该(九) 这时候,崔时敏上前说道:“陈大人,严鹏是严鹏,严公公本名是严飞,这账本上的记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陈大人你若是怀疑这些东西跟严公公有关,可以去衙门提告,又何必浪费诸位大人的时间?” 他眼看严公公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出来替他说话。 毕竟,昨日他也收到了严公公的银子,而且,今日严公公拿下了内务府采办的差事,日后想必银子会源源不断的送来。 因此,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崔时敏也看出了陈安晏拿出的那三样东西必然跟严公公有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私下问清楚严公公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否则,他们就算是有意搭救,恐怕稍有不慎,反而会弄巧成拙。 面对崔时敏的解围,陈安晏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李彧却开口了:“既然朝事已经议完了,崔尚书若是累了可以先退下,朕倒是对这几样东西很感兴趣!” 李彧都这么说了,崔时敏自然也不好再为严公公辩解,只能说道:“皇上恕罪,臣不累!”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更加不能离开。 原本,单文柏是他们这边的主心骨! 只是最近,单文柏因为单修的事伤神颇多,今日更是在大殿上晕了过去。 因此,他必须跟齐太后配合,将严公公的事对付过去。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严公公! 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严公公似乎有些为难,就入崔尚书所说,若这几样东西并非严公公拿去典当,严公公根本不必担心!” 说完之后,似乎就要让人将那当铺掌柜传上殿来。 而此时的严公公已经一身冷汗! 崔时敏见状,也不得不再次站了出来,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这么做,对严公公未免有些不公了!” 随后,只见他几步来到了两人的中间,指了指严公公继续说道:“陈大人请来的那个掌柜,就算真的认出了严公公,那也证明不了什么!就好比本官在街上随便找个人,给他使些银子,让他来指证陈大人一样!若是陈大人光凭这几样东西、一本账本、一个掌柜,就要定一个五品内臣的罪,恐怕还是有些不妥!” 崔时敏身为刑部尚书,自然很容易的就能找出其中的漏洞。 而严公公在听到了崔时敏为他做的辩解之后,也稍稍有了一些底气! 按照崔时敏的意思,就算陈安晏将那当铺掌柜传到这里跟他对质,他也只需死不承认便是! 有齐太后他们撑腰,就算其他人明知这件事是他做的,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不过,陈安晏依旧是好不慌了,只见他也指了指严公公说道:“以崔尚书只见,若是让严公公站到人群之中,再请那位掌柜辨认,不知崔尚书以为如何?” 崔时敏却连连摇头说道:“依旧不妥!” 只见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李彧以及陈安晏两眼之后说道:“若是有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使了手段,将严公公的相貌告诉了那个掌柜!那严公公就算站到人群之中,以京城这些店铺掌柜察言观色的本事,想要将严公公找出来恐怕也不是难事!” 崔时敏的那两眼,无非是想说,“陷害”严公公的,正是李彧和陈安晏。 不过,他同样没有证据,所以也不敢明言。 有了崔时敏替他开脱,严公公也越发的有底气了! 他伸出手,想要擦拭一下流到脸颊的冷汗,却发现自己手心竟然也已经湿透了! 改用衣袖稍稍擦拭之后,严公公也微微站直了身形。 不过,一想到自己太监的身份,他的背又稍稍弯下去了一些。 只见他对着崔时敏道谢之后,说道:“不错,肯定是有人眼热老奴之前接下了为高丽使臣采办的差事,这才设计陷害!” 说到此处,严公公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接着说道:“说不定跟之前用那些受潮发霉的货物来陷害老奴的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那些货物,严公公到现在还“满腹委屈”! 因此,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诉苦”! 这时候,陈安晏微微皱了皱眉。 严公公见到之后,心中暗喜。因为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陈安晏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后招。 不过,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虽然崔尚书的话听起来有些道理,不过下官觉得,还是让那位掌柜来一趟比较好!” 崔时敏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陈安晏还是要让那当铺掌柜前来。 按理来说,只要严公公不承认,那就不能证明这些东西跟严公公有关! 在崔时敏看来,陈安晏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因此,陈安晏的这番话还是让他有些不安,所以,崔时敏有些恼怒的说道:“陈大人,你这是在浪费诸位大人的时间!你……” 只是,他话没说完,陈安晏却打断道:“皇上刚才已经说了,崔尚书若是累了,可以直接离开!” 说完之后,他便吩咐侍卫将孙掌柜带上来! 崔时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没过多久,两个侍卫便带着孙掌柜来到了大殿上! 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陈安晏上前指着严公公问道:“孙掌柜,你可认识这位公公?” 孙掌柜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恍然说道:“这位正是昨日在小的当铺里当了那三样东西的客人!只不过,昨日的时候,这位公公粘着胡子,一副员外打扮,小的一时未能认出来!” 这孙掌柜一说完,大殿上的那些大臣们都哄然大笑! 太监在净身之后,胡子便慢慢的脱落了,这也是他们一生都不愿让人提及的痛处! 因此,严公公会这么做完全合乎情理,不过也让他们觉得有些好笑! 而严公公则是涨红了脸,满是尴尬的神情。 崔时敏暗骂了两句之后,上前说道:“这位孙掌柜,你可要看清楚了,这位是太后宫里的总管严公公,昨日去你那典当的必定是其他人,是你认错了!” 他在看向孙掌柜的眼神之中,满是威胁之意! 虽说严公公只要一口咬定没有做过,那陈安晏也没有办法,可孙掌柜在作证之后,严公公毕竟还是有嫌疑。 所以,若是连孙掌柜都否认了,那严公公的屁股才真正的干净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孙掌柜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威胁,直接说道:“大人您说笑了,小的也当了几十年掌柜,莫说是昨天才见过的,就是数年之前的客人也不会忘记!” 随后,他在大殿上张望了一番,立刻发现了有两位大臣也去典当过东西。 那两个大臣倒是没有否认! 这时候,大家也见识到了,孙掌柜所言不虚。 毕竟,能在金承满的手下当掌柜,而且还是金承满最为信任的几个人之一,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 不过,这次暴露之后,他也只能离开京城了。 这时候,崔时敏的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掌柜,竟然敢无视自己的威胁! 崔时敏走到了孙掌柜的身边,瞥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本官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就算这个掌柜能够认出严公公,也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本官只要拿着陈大人的画像,找个人记下了,到时候再将陈大人从人群之中找出来也不是难事!只是不知陈大人执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严公公也紧接着说道:“不错!皇上、太后、王爷以及这么多大臣的面,你胡乱攀咬,退朝之后,杂家必然会告上官府治你得罪!” 不过孙掌柜看上去却根本就不在乎,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还请大人明查!” 眼看这孙掌柜这么不识时务,就连齐太后都冷冷的“哼”了一声! 陈安晏却好像根本不在乎一般,对着孙掌柜淡淡说道:“既然严公公忘记了去典当过东西,不如孙掌柜给介绍介绍这典当的流程,也好让严公公回忆回忆!” 没等严公公说话,孙掌柜便将这典当的规矩都说了一遍! 一般来说,去当铺典当分为活当和死当! 若是选择活当的话,能一般只能拿到典当之物价格的三到五成,约定好了典当的时间之后,便每隔一段时间续当,直到最后还了银子赎当! 若是选择了死当,拿到的银子能够稍稍多些,至少也在五成以上,运气好的能拿到七至八成!选了死当之后,这典当之物便不再属于当户,而是归了当铺所有! 随后陈安晏又让孙掌柜说一遍昨日严公公前去典当的经过! 按照孙掌柜的描述,昨日严公公去了源通当铺之后,便取出了那三样东西,选择了死当。 以孙掌柜的眼力,自然看出了这是宫中之物! 按照行情,若是放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少说也能值个八千两! 不过,京城人多眼杂,稍有不慎,若是被人发现收了这宫里的东西,到时候免不了还是有一场牢狱之灾! 因此,孙掌柜便直接开价四千两!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定下了五千两银子! 随后,孙掌柜便写了两份当票,分别签字画押之后,由当铺和严公公各自保管一份。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公公的冷汗又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活该(十) 因为严公公选的是死当,所以那当票留着也没用。 一般来说,活当的当票是为了到时候续当或是赎当之用,而死当的当票则是用来证明所得银子的来处! 严公公想着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查他的银子,而这当票留着身上反倒是个破绽,于是在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直接将那三张当票都烧了! 所以,严公公早就忘记了还有当票这回事。 只是,他的那几张当票烧了,可孙掌柜那里还留着底! 这也是当铺留着,以防日后查到这些东西,也能追查到源头。 不过,像宫里流出来的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做暗账。 就在这个时候,孙掌柜已经从怀里摸出了三张当票,陈安晏接过之后,这次却没有放到严公公和崔时敏的面前,而是拿在手里,朝着大殿上的其他大臣们展示了一下。 崔时敏在看到这当票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严公公为何又开始紧张了! 因为在这三张当票上面,每一张都留着两个指印,一个按在了孙掌柜的名字上,还有一个则是按在了严鹏这个名字上! 很显然,为了防止有人作假,当铺在出当票的时候,双方都按了手印。 这个时候,看严公公的神情,那严鹏上面的手印必然是他的! 有了这个手印,也足以证明这三样东西正是严公公拿去典当的。 崔时敏这才明白,为什么陈安晏明知光靠孙掌柜的供词无法证明严公公曾去典当过那些东西,却还是坚持传孙掌柜到这大殿上跟严公公对质。 如今,有了这几张带着手印的当票,严公公想要否认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崔时敏在这个时候,也默默的退开了几步。 显然,在这样的证据面前,崔时敏想要再为严公公开脱,并不容易。 不过,他在退开之后,还是对严公公朝着齐太后使了个眼色!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能救严公公的,就只有齐太后了! 这时候,还是陈安晏先开了口:“严公公,既然您说从未去过孙掌柜的当铺,那想必这当票上的手印也不是严公公的!即是如此,还请严公公再按一次手印,让诸位大人比对一下,以示清白!” 陈安晏说完之后,李彧很配合的让个小太监取了纸和朱砂泥放在了严公公的面前。 “这个……”。 严公公看起来一脸为难。 陈安晏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严公公,只见他几步来到了严公公的面前,冷笑着说道:“严公公难道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艳看陈安晏如此咄咄相逼,朱大人皱着眉头说道:“陈大人,此处并非公堂,若是陈大人有确凿的证据,去衙门提告便是,为何非要在这里纠缠?” 陈安晏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朱大人言重了,严公公身为寿康宫总管,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寿康宫的声誉,若是严公公真的行为不端,那就是丢太后的脸!下官也是为太后着想,而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朱大人乃是二品大员,陈安晏自然不能与之硬碰硬,所以也只能将李彧搬出来! 而且,他用的理由也让朱大人他们无话可说。 太后身份尊贵,若是其名声因为下人的行为不检而受到影响,自然是一件大事!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李彧也十分配合的说道:“不错,此事关乎寿康宫的声誉,因此,朕也很想知道这几样东西究竟是不是严公公拿去典当的!” 眼前崔大人和朱大人他们两人都无法说动陈安晏,严公公也越发的紧张了! 纸和朱砂泥就在眼前,这时候若是按下去,其他人必定能看出,孙掌柜那三张当票上的手印正是严公公的! “严公公不用按了!” 就在严公公左右为难之际,齐太后终于说话了! “可是……” 李彧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严公公! 自从他得知了严公公他们将赵公公的遗物都偷走之后,若不是陈安晏拦着,他早就去质问严公公了! 因此,在得知陈安晏选择在今日,在朝堂上将这件事挑明之后,李彧更是兴奋了一个晚上。 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对付严公公他们了。 在李彧看来,赵公公跟自己情同父子,严公公他们竟然胆敢把主意打到了赵公公的遗物上,李彧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而这其中,均以严公公为首! 据他事后查实,赵公公的遗物,大部分都是被严公公取走了。 寿康宫的其他宫女太监最多也就拿了几样东西而已。 如今眼看眼公公在陈安晏的追问之下,看上去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齐太后却在这个时候横加阻拦,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 因此,李彧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就在他准备跟齐太后理论一番的时候,旁边的李文栋却轻轻的咳了一声。 以李彧对这这位八皇叔的了解,李文栋极其注重礼法。 因此,这么多年来,他在上早朝的时候,不论是咳嗽、喷嚏还是其他一些不雅的举动,李文栋都会忍着! 而他如今竟然咳出了声,必然是有意提醒。 因此,李彧忍住了没有说下去。 齐太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李彧和李文栋之后,又继续说道:“这几样东西,确实都是严公公拿去典当的!” 她的这番话一出,不少大臣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其实,从刚才严公公见到陈安晏拿出这些东西时紧张的表情来看,大家都看出了陈安晏这个时候定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在过去,虽说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但却没人有这个底气站出来直接跟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对抗!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种“默契”竟然被陈安晏这个小小的九品官给打破了。 而此刻的严公公也更加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并不知道齐太后在这个时候还愿不愿意搭救他! 毕竟盗取宫中之物也是一项重罪。 最近齐太后交办的几件差事都没有办好,今日还丢了大内总管大太监这个位置,而且,如今齐太后也知道了自己手脚如此不干净,说不定一怒之下就将自己舍弃了,转而重新扶持其他太监! 齐太后看着下面这些大臣的反应,在心中冷笑了一番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哀家交给严公公,让他替哀家拿去典当的!”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严公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齐太后出面证明这些东西是她交给严公公的,那就算陈安晏再怎么追究,也不能把严公公怎么样! 而这个时候,下面也有不少大臣在窃窃私语! 陈安晏似乎也料到了齐太后会替严公公开脱,因此,他朝着齐太后行了一礼之后,笑着说道:“太后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由内务府打理,不知太后为何要典当这些东西?难道太后也缺银子花?” “大胆!” 朱大人突然厉声喝道:“陈安晏,你不过是礼部一个区区九品官,太后娘娘身份何等尊贵,难道她老人家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交代不成?” 在他看来,既然齐太后都已经出面为严公公说话,那这些大臣也多少得给齐太后一点面子,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虽然他也很清楚,齐太后的这个说法十有八九杜撰的! 这不过是齐太后为严公公开脱而设计的说法而已! 不过纵然如此,陈安晏竟然不顾准备,在朝堂之上,公然质疑太后的话,朱大人自然不能容忍! 除了他之外,其他那些投靠了齐太后的官员也都露出了不忿之色!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言有些不妥,不过,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见他再次向齐太后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太后恕罪,是臣失言!” 而齐太后却表现的十分大度,让陈安晏平身之后,她略显无奈的说道:“齐国公府上要用银子,哀家也只能想办法凑一些。” 齐太后有意如此,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看起来,是自己一直在容忍李彧他们的无礼! 反观自己,从不徇私! 齐国公府上需要用银子,自己只能典当东西去凑! 齐太后说到此处的时候,见到了朱大人的眼色。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在这大殿上还有刚从寿康宫里抬出来的三万两银子。 不等陈安晏质疑,齐太后又立刻说道:“虽说寿康宫还有几万两银子结余,不过马上就是年节,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若不是为了替严公公证明清白,哀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那几万两银子!” 齐太后的这番话说是满是委屈! 在她说完之后,甚至已经有官员提出,由内务府先行填上齐太后的这三万两银子! 若不是陈安晏早就知道,这三样东西乃是赵公公之物,说不定他也会相信齐太后的这番说辞了! 而齐太后见到自己演的这出戏似乎效果不错,又接着说道:“哀家特意吩咐严公公小心行事,莫要让旁人知道,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却没想到,让严公公受了委屈!” 第二百三十七章 活该(十一) 严公公连道不敢! 只是,他却不太敢看向齐太后,毕竟瞒着齐太后做了这些事,他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如今齐太后还是愿意搭救,说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其他大臣见状,齐太后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严公公应该安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再次从怀中摸出了两本账本。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拿到严公公的面前,而是放在了宇文德荣的面前。 只见他深施一礼之后,说道:“宇文大人,这是内务府的账本,一本记录了太后娘娘从入宫到现在一共得到的封赏!而另一本,则是记录了赵公公从入宫直到去世时得到的封赏!” 随后,他又拿出其中一本,翻了几页之后,再次拿到宇文德荣的面前,继续说道:“大学士请看,这几样东西,正是先皇在世的时候赐给赵公公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来这一手! 不论是各地进贡还是外邦出使大梁带的礼物,首先都会送到内务府! 由皇上鉴赏过之后,再选择是留下还是送给后宫嫔妃还是王公大臣。 在先皇去世后的这些年里,便由李文栋每年从内务府挑一些礼物送到各个宫里! 而这一进一出在内务府皆有记录可查。 陈安晏住到吴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而李文栋又是内务府总管,所以想要拿到这账本也不是难事。 那些大臣们诧异的是,陈安晏竟然能用短短一天的时间,就翻查了这么多年的账本!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自从李彧得知严公公他们将赵公公的遗物偷走之后,便已经开始做这一手准备了! 而严公公得的这三件赏赐的记录,正是李彧查到的! 因为他对严公公屋里的那些东西几乎都是如数家珍! 宇文德荣仔细比对之后,发现确实如陈安晏所说,这三样东西应该是属于赵公公所有! 可如今齐太后竟然说是她交由严公公,让他出宫典当。 齐太后也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将这内务府的账本翻出来。 她深深的看了李文栋一眼! 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李文栋的支持,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到现在的地步! 而此刻还跪在地上的严公公,更是让她十分恼怒! 其实,她知道这些年严公公借她的身份,在后宫为所欲为,敛了不少银子! 只是,齐太后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赵公公的东西也敢伸手! 其实这也怪不得严公公如此手快! 一般来说,向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得到的赏赐,大多都是一些散碎银子,或是一些小物件! 只有在一些外臣想要探听宫里的消息时,才会送上一两件贵重的东西。 先皇在世的时候,后宫嫔妃不少,因此每人得到的珍奇赏赐并不算多,所以他们自然不会轻易的赏给下人! 而赵公公不同。 他深得先皇宠信,有时候每年得到的赏赐竟然比一些嫔妃还要多! 再加上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皇上身边,因此,一来不用孝敬别人,二来也很少会有花销,这才攒下了满屋子的宝贝! 这些东西每一件拿出去少说也值个数百两! 过去赵公公在的时候,严公公自然不敢起觊觎之心,不过既然赵公公已经死了,唯一跟他亲近的李彧,虽说是大梁皇帝,可这位小皇帝在宫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于是严公公根本就没有多想,就去将赵公公的屋子一扫而空了! 而且,在李彧回京之后,严公公一开始也担心自己拿了赵公公这么多东西会被李彧发现! 虽说有齐太后撑腰,可李彧毕竟是皇上,总是免不了要受到数落! 可一连数日,严公公也设法打探了消息,得知李彧去过赵公公的屋子后,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可他没想到,李彧却并没有去找他的麻烦。 又过了几日之后,严公公见依旧风平浪静,以为李彧忌惮齐太后,所以不敢来找自己理论,所以便渐渐的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却没想到陈安晏竟然查出自己拿去典当的三样东西,都是属于赵公公的! 而此刻的他其实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那就是希望陈安晏只是凑巧知道了自己典当了赵公公的那几样东西,而不是追查赵公公所有的遗物。 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没几个人看严公公,如今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宇文德荣。 因为这位大学士此刻还在比对这三样东西和账本上记录。 虽说如此,其实大家心里已经多少明白,陈安晏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来大家都熟悉这位寿康宫总管——严公公的的品性,只不过平时大家都碍于齐太后的颜面,再加上他也不过是仗势欺人,而没有祸乱朝纲,所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此之外,大家都很清楚,宇文大学士不论是其学识还是见识,在朝中恐怕无人出其右! 陈安晏既然有底气让他查看,应该不会有假! 又过了一会儿,宇文德荣终于放下了账本。 大殿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位大学士! 只见宇文德荣缓缓说道:“陈大人说的不错,这几样东西应该是先皇赐给赵公公之物!” 随后,他又拿起了那颗夜明珠,说道:“这颗夜明珠老臣还有些印象,这应该是当年波斯使臣进贡之物!景阳宫的庞娘娘见了十分喜欢,想请先皇赐给她,却没想到后来先皇却将这颗夜明珠赐给了赵公公。” 这件事其实朝廷的许多老臣都有过耳闻。 那时候,庞妃也是当年先皇的宠妃之一。 大家本以为,她向皇上求这件宝贝,先皇必定会赐给她。 谁都没想到,先皇却赐给了赵公公。 至于先皇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恐怕也只有他和赵公公才知晓。 只是如今两人都已故去,这恐怕永远都会是一个谜。 如今有了宇文德荣的鉴定,朝堂上的气氛也开始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不少大臣都对严公公冷眼相看,特别是那些投靠了齐太后的大臣。 在他们看来,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正是严公公。 若不是因为他,齐太后也不会因为当众撒谎被人拆穿。 这么多年来,齐太后一直扮演着慈母的角色,就是为了在日后夺取皇位的时候多一份筹码。 如今却因为严公公损了形象! 这时候,陈安晏也笑盈盈的看着齐太后的方向,似乎在等着齐太后解释。 不过,齐太后并没有开口,朱大人正了正脸色,站出来说道:“宇文大人,每年各地以及各国进贡的宝物,不仅种类繁多,数量也不少,说不定,太后娘娘也得过那些赏赐!”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那颗夜明珠之后,又接着说道:“臣记得有一年中秋佳节,先皇在宫里设宴赏月。那时候太后娘娘好像说了一句,这月亮真圆。随后,先皇便送了太后娘娘一颗夜明珠!臣那时候还是吏部郎中,站的远了一些,听的并不真切,不过宇文大学士那时候便已经是近臣,此事想必有印象!” 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不少大臣想起了这件事。 而且,确实就如朱大人所说,这天然的宝物,无非就是一些珍珠玛瑙、珊瑚翡翠之类的东西,最多就是颜色、形状,再或是大小有些差异! 而各地进贡的贡品,若是三次五次,倒还能够翻些花样,可这么多年下来,总是可能会出现一些重复的,所以有收到同样赏赐的并不奇怪! 可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在这么多年里,确实从各地进贡过不少夜明珠!可是像这颗这么大的却并不多!” 随后,他又拿起了那颗夜明珠,放在了宇文德荣的手里,接着说道:“宇文大人请看,这颗夜明珠是青绿色,夜间发出的光的颜色也是泛绿!” 宇文德荣又仔细看了看,又用两只手将这颗夜明珠捂住之后瞧了瞧,随后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的确如此!” 一旁的朱大人却说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皇上赐给太后娘娘的也有可能是同一批的东西!” 陈安晏却再次摇了摇头后说道:“赵公公的这颗乃是波斯进贡,因为路途遥远,波斯派使臣出使大梁的次数不多,而进贡过的夜明珠也只有这一颗而已!” 这时候崔时敏冷冷说道:“这全天下又不是只有波斯有夜明珠,本官记得东海也曾经进贡过几次夜明珠!” 陈安晏“咦”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崔尚书的记性也这么好!” 崔时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安晏又拿出齐太后的那本账本翻到了其中一页,说道:“太后娘娘得的那颗夜明珠,正是东海进贡的!” 朱大人这时候也冷冷说道:“这不就对了么?这颗夜明珠正是太后娘娘的!” 陈安晏第三次摇着头说道:“根据这账本的记录,东海进贡的夜明珠,颜色还要深一些,有点泛黄!个头也要稍大一些!在夜间发出的光也要比那颗暗一些!” 第二百三十八章 活该(十二) 朱大人听了嗤笑道:“莫非陈大人对这夜明珠也有心得?不过本官却觉得这一颗正是当年先皇赐给太后娘娘的那一颗,陈大人所谓的泛黄、青绿,在本官看来也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 如今,朱大人也只能一口咬定这颗夜明珠就是当年先皇赐给齐太后的那一颗。 其实这些夜明珠的眼色都颇为相近,若只是单独拿出一颗,一般人确实不易分辨! 朱大人知道陈安晏学识渊博,但他也不相信竟然能细致到这个程度。 而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证明了这些东西乃是齐太后的,那今日这件事便能“完美”的解决! 因此,不管陈安晏怎么说,朱大人只要咬定这一颗便是齐太后的! 陈安晏听了,却有些惭愧的说道:“朱大人过奖了,下官对夜明珠并无心得,纯粹只是靠着这账本的记录而已!” 朱大人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到底也生出了些底气。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安晏便接着说道:“若是下官记得不错,当年东海一共进贡了八颗夜明珠,除了齐太后的那颗之外,景阳宫的庞妃、延禧宫的淑妃、永寿宫的静妃以及皇上的生母,永和宫的芳妃也都曾经得过这东海进贡的夜明珠,而下官也曾去内务府查证过,确实还有三颗留在内务府的库房之中!” 朱大人听了之后,虽说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只能问道:“那又如何?” 陈安晏几步来到大殿的最前方,稍稍在宇文德荣之后,只见他对着李彧说道:“下官查证了皇上的生母也得到过一颗东海进贡的夜明珠,因此下官便请皇上找了找,还真找到了当年芳妃得到的那颗夜明珠!” 李彧也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了那颗夜明珠,交给身旁的小太监,示意让他递给陈安晏,说道:“不错,这颗夜明珠是母妃遗物,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妥善保管,不敢有失!” 陈安晏深施一礼后说道:“皇上至情至孝,臣万分感佩!” 随后便从小太监那里接过了那颗夜明珠。 只见他又将这颗夜明珠交给了宇文德荣,自己又拿起了赵公公的那颗夜明珠,对着宇文德荣说道:“宇文大学士请看,这两颗夜明珠有何不同?” 宇文德荣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叹了口气说道:“芳娘娘的这颗夜明珠就如太后的这本账本上记录的一样,颜色有些泛黄,而且个头也要更大一些!” 这时候,李彧也示意其他大臣也一起看一看,他的目的,就是想让齐太后他们心服口服! 只是,众人看过之后,大多都不愿言语。 因为这件事跟齐太后有所牵连,他们虽说看出了陈安晏所言不虚,可在这个时候若是还要“落井下石”,他们也有所顾忌。 这时候,朱大人再次站了出来,说道:“这两颗夜明珠,先皇都已经赏赐了多年。这时间一长,说不定便会有些变化,陈大人如何肯定,太后娘娘当年得到的那颗夜明珠,如今不会变成那青绿色的模样?” 见到朱大人还在嘴硬,陈安晏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芳妃的那颗夜明珠由小太监呈给了李彧放好,至于赵公公的那颗,则还是跟另外两件东西放在了一起。 这时候,他才缓缓说道:“朱大人说的有理,时间一长,确实很多东西就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那张前朝名家的墨宝! “就如朱大人所说,这件墨宝因为放置的时间长了,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墨迹也有些变淡了!” 陈安晏轻抚之后,又接着说道:“只是朱大人忘记了一件事,纵然这夜明珠和玉佩您都能混过去,而太后过去也确实被赏赐过墨宝,可这墨宝的跟那些玉石翡翠不同!墨宝的纸张、墨迹或许会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变化,可上面画的东西、提的诗词皆不相同,不知朱大人还能找出什么样的理由呢?” 朱大人一窒!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若是这三样东西都是一些玉石翡翠,他倒也能想办法,从先皇赐给太后的宝物之中,找出一些相似的东西来搪塞,可这墨宝里的内容都各不相同,那账本上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朱大人自然不好再找这样的借口。 朱大人也有些无奈的看了严公公一眼,心道你什么不好拿,偏偏要拿那幅墨宝! 这时候,朱大人也有些词穷,实在不知该如何为齐太后辩解了。 而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也都再次看向了齐太后! 不过,就在齐太后开口之前,李彧却先说话了:“朕这次跟赵公公在江南的时候,赵公公曾亲口对朕说,在他百年之后,他在这些年所得的赏赐,都悉数送给朕,此事杨指挥使也知晓!只是没想到,严公公你竟然将手伸到了朕的口袋里了!” 朝堂上的这些大臣对李彧的这番话并不怀疑。 因为赵公公本身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他跟随先皇多年,感情深厚,如今更是将李彧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就算他做了这样的决定一点都不奇怪。 先皇将那么多宝物赏赐给他,他再将这些东西送还给李彧,这在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不过,这些大臣也有些奇怪,因为此刻杨雄并不在大殿上! 自从李彧回京之后,杨雄大部分时间都贴身保护李彧,很少会离开。 刚才大家早就被朝事以及陈安晏与齐太后他们的争论所吸引,所以也没人注意杨雄是不是在大殿上。 如今李彧提及,大家终于发现了,杨雄并不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杨雄突然从外面进来拜见,也证实了李彧的说法,在江南的时候,赵公公确实提及此事。 随后他便再次守在了一旁。 其实,在李彧说了这番话之后,最为愤怒的不是旁人,正是齐太后! 因为她已经找了个理由,原本打算告诉这些大臣,严公公已经将这些东西都送给了她。 可如今,却被李彧“捷足先登”了! 如此一来,若是自己再这么说,那么这些大臣必然会产生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是她在说谎! 因此,齐太后也不得不把她的这个理由咽了下去。 其实,朱大人刚才已经表现得十分出色,若不是因为那件墨宝,说不定这次就被他这么“蒙混”过去了! 这时候,齐太后也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她看了看坐在身旁的李彧,突然之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在过去,李彧每次在大臣们的面前,都尽量表现出他的沉稳,可实际上,在她看来,这位小皇帝还是太过稚嫩。 而且,因为不得志的关系,近年来,李彧也表现的并不自信! 可如今,在其举手投足之间,竟然隐隐有了一丝帝王之相,这让齐太后十分震惊。 说到底,给李彧带来这样变化的,正是此刻在下面跟自己对峙的那个少年! 因此,她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个少年究竟有怎样的魔力,竟然能让李彧有如此的变化! 而且,李文栋似乎也对其刮目相看! 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陈安晏的背景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也看不出这陈安晏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齐太后再次默默的叹了口气,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之前昏过去的单文柏! 单文柏进来之后,先是向李彧、齐太后以及李文栋行了一礼。 随后,只见他指着此刻还依旧跪在地上的严公公说道:“严公公私盗宫中之物,罪证确凿,还不将他押下去!” 严公公听了脸色大变,他正要说话,想要再求饶几句,让齐太后为他说情! 因为他也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恐怕自己根本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可他却又看到了单文柏的眼神,让他暂时顺从! 严公公立刻会意。 以如今的局势,恐怕自己再如何辩解,齐太后再如何为他说情,恐怕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暂时应下这罪名,时候再请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为自己活动,说不定还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在单文柏话一说完,立刻又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侍卫,直接将严公公带了下去。 陈安晏反应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单文柏又接着说道:“刚才,想必是太后念及严公公在宫里多年,这才想要拉他一把!” 听到他这么说,齐太后也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唉,不错。严公公伺候哀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单文柏再次向齐太后行礼,说道:“太后仁慈!” 陈安晏这时候,却上下打量了单文柏一番之后,才说道:“单大人身体无恙?” 他这句话,在单文柏听起来,满是羞辱之意,因此,他一拂袖冷冷说道:“不劳陈大人挂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质问 既然严公公都已经被单文柏处置了,他又给了齐太后一个现成的台阶,所以,这件事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齐太后坐在上面,看着朱大人他们为自己辩护,也一直如芒在背。 如今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且,看单文柏的神色,似乎并无大碍,她也放下了心来。 就在她刚准备借这个机会对李彧诫勉几句,重新拾起自己的威信,却没想到,李彧又抢先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既然诸事已毕,那就散朝吧!” 李文栋点了点头,宣布了退朝。 齐太后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在单文柏的暗示下,还是保持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威严。 散朝之后,陈安晏并没有出宫,而是跟着李彧去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李彧便开心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自从回京得知了赵公公的遗物被严公公偷走之后,他便无时无刻不想着查办严公公! 其实,陈安晏也一直在让施镖头留意,有没有宫中之物流出宫外。 在这之前,施镖头也曾探听到一些宫中植物在京城交易,不过细查之后得知,这些东西并不是赵公公的遗物,而且没有经过严公公之手,便没有继续追究。 这也难怪,宫里的宫女太监总共有万人之众,而他们的年俸都很低廉。 除非是遇到一个善解人意的主子,否则,每年别说是赏钱,恐怕还得交上去一些寻求庇护!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赵公公的福气和严公公的运气的。 而在后宫之中,大部分嫔妃为了争宠都各显手段,所以想要跟个好主子比登天还难! 有了施镖头在外帮着留意,因此,就算孙掌柜不去告诉陈安晏,用不了多久,施镖头也必定会收到消息。 其实,在查办严公公这件事上,陈安晏也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因为他也很清楚,这件事拖得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因为严公公极有可能会慢慢的将这些东西都处理掉,到时候,他们没有了证据,就再也办不了严公公了。 所幸的是,在杨雄和施镖头一里一外的追查下,陈安晏已经知道了赵公公那些遗物的下落。 有一部分还在严公公宫里的住处,还有一部分则是已经被他偷偷送去宫外的宅邸。 除去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在寿康宫其他宫女太监的手里。 严公公后来得知了还有其他人去赵公公那里顺手牵羊之后,便逼着那些人将东西都拿出来! 若是见到自己喜欢的,便直接据为己有,心情好的话倒是会赏一些不值钱的玩意! 若是自己看不上的,便让他们留着。 因此,赵公公的那些之前的宝贝,几乎都在严公公的手上。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昨日,恰好得知严公公去当铺典当东西,这才定下了今日的计划。 他们进了御书房没多久,贵喜便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 陈安晏今日倒是没有客套,留在宫里跟李彧一起用了午膳。 其实,按照规矩来说,跟皇上吃饭有诸多讲究,只不过一来,李彧尚未掌权,所以,对这些也并不讲究。 二来,这御书房只有他们二人,陈安晏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君臣之礼。 而贵喜在一旁一脸吃惊的看着两人。 因为此刻的李彧,哪里还有皇上的模样。 此刻的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在酒馆吃饭的两兄弟一样。 也不知今日是因为陈安晏在的缘故,还是因为处置了严公公,李彧吃饭都吃的比过去香! 这也是陈安晏第一次吃到御膳房的佳肴,不过,他显然有些失望! 陈安晏在太白居长大,因此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些菜的用料之精,可他就是觉得似乎少了些滋味。 不过,眼下也不是让他品味宫中御膳的时候。 两人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又问了李彧一些四书五经之中的问题,这位小皇帝倒是对答如流,显然在这段时间,李彧读书也很用功。 陈安晏满意的点了点头。 贵喜见了,再次咂舌! 两人分明是同龄之人,而陈安晏因为生病的关系,比起李彧,看上去更要瘦弱一些。 可如今看来,李彧似乎对陈安晏颇为尊敬。 随后,陈安晏便直接在这御书房里打起了瞌睡! 照理来说,这里是皇上的御书房,过去先皇在位时,在这里接见大臣的时候,那些大臣无一不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失了礼数! 就算是那些王公贵族、一品大员,也不敢如此放肆! 可李彧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也坐在了陈安晏的旁边瞌睡了起来。 贵喜见状,刚想过去让李彧睡到暖榻上,可门口的杨雄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杨雄的官职可比他高多了,陈安晏曾命他一定要听从杨雄的吩咐,因此贵喜立刻止住了身形,守在两人的不远处。 其实他心里也百思不得其解! 杨雄如今乃是正三品的指挥使,自己听他的吩咐乃是理所应当。 可这陈安晏明明只是一个九品官,那位杨指挥使却似乎也对他唯命是从! 相比之下,杨雄反而更像是陈安晏的手下,如今只是奉命在这里保护皇上而已! 这时候,贵喜突然甩了甩头,似乎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去。 其实,贵喜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过去,陈安晏来见皇上都是来去匆匆,在今日之前,他还没有在宫里用过膳,每次都是寥寥数语便离开了。 可今日非但在宫里用了膳,此刻竟然还打起了瞌睡。 他之前也听杨雄向皇上说过,陈安晏有几次在会同馆午睡的趣事。 而礼部的会同馆离皇宫并不远,所以,他很好奇,今日陈安晏为何会选择在这里小憩。 虽说皇上不会怪罪,但毕竟还是会有一些人会嚼舌根! 所以,贵喜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选择。 不过,他的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 也就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外面突然有人喊道:“太后驾到!” 贵喜吃了一惊。 自从他在李彧身边伺候之后,今日似乎是齐太后第一次驾临御书房。 贵喜毕竟还是见识少了些,看起来有些慌乱。 这时候陈安晏和李彧也醒了。 看到他们两人的神色,贵喜终于意识到了,陈安晏今日在这里,应该就是在等齐太后。 虽说李彧百般不愿,可按照礼法,他只能带着陈安晏、杨雄他们接驾! 很快,齐太后便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之中走进了御书房。 见到陈安晏在这里,倒也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之后,来到了主位。 李彧上前行礼后,说道:“母后驾临,不知有何教诲?” 可齐太后却摆了摆手说道:“哀家不是来找你的!” 随后,她指着后面的杨雄说道:“杨指挥使,哀家听说你将严公公以及寿康宫数人的住处给抄了,可有此事?” 杨雄立刻上前回话:“回太后娘娘的话,臣也是奉了王爷之命……” 原来,杨雄在今日上朝的时候,便带着几个亲信,抄了严公公和那些拿了赵公公遗物之人的住所。 这些人起初还想利用齐太后的身份,威胁杨雄。 可杨雄压根就不吃他们这一套。 他用之前陈安晏记录下来的赵公公遗物的清单,结合自己这段时间在宫里追查到的消息,从这些人的住处将赵公公的东西全都搜了出来。 而除了赵公公的东西之外,还有不少他们利用齐太后的身份,从其他宫女太监那里抢夺来的东西。 杨雄将赵公公的东西都另外摆放,同时也记录下了每件东西是从谁的屋子搜出来的! 至于其他东西,他也懒得管。 随后,他让手下看住了寿康宫的这些人,防止他们去向齐太后通风报信。 而他则是回到了大殿上。 等散朝之后,为了防止他们毁灭证据,杨雄的那些手下便直接带着赵公公那些遗物离开了。 齐太后回到寿康宫后,那些宫女太监自然不会提他们从赵公公那里偷盗东西,只是说杨雄抄了他们的住处! 若是换做过去的齐太后,得知此事后,她必然会去质问杨雄。 在她看来,动寿康宫的人,就是在打她的脸! 不过,经过了在今日早朝上的事后,齐太后并没有那么冲动,而是盯着那些跪在她面前的宫女太监,将严公公偷盗赵公公的遗物,今日在早朝险些连累了自己之事说了一遍。 那些宫女太监听了之后,哪里还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他们偷盗之事说了出来。 齐太后得知严公公竟然私吞了这么多东西,而这些宫女太监显然又给自己惹来不少麻烦,立刻大发雷霆。 在两个心腹劝慰之后,齐太后才稍稍平息了怒火。 虽说严公公和这些宫女太监偷了赵公公的遗物,坏了宫里的规矩,可他们毕竟是寿康宫的人。 严公公也就算了,他毕竟是在大殿上被治了罪,最后还是单文柏吩咐押下去的。 可杨雄只不过是一个三品的指挥使,竟然也敢来寿康宫撒野。 齐太后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立刻来御书房找杨雄质问! 第二百四十章 晕倒 可杨雄的回答,给齐太后的感觉就好像是在用李文栋压她! 因此,她立刻呵斥道:“难道在你们的眼里,大梁就就只有王爷,没有哀家这个太后了吗?” 这话杨雄自然不敢接,只能连道不敢。 没过多久,李文栋便闻讯赶来。 问明情况之后,只见他一脸歉意的说道:“太后,这也不能怪杨雄,他只是奉了本王之命前去搜查!” 一般来说,就算是王爷,在面对皇上、皇后、太后他们的时候,也只能自称为臣。 不过,李文栋显然不在此列。 他是如今大梁堂堂摄政王,先皇特许其面君免跪,且能自称本王! 因此,李文栋在这个时候,也正是要提醒齐太后,自己跟其他的王爷不同之处! 果然,齐太后听了之后,脸色稍稍有些变化。 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咽下这口气。 毕竟,她身为寿康宫的主子,竟然被人找上门来“欺负”自己的人,此例一开,自己的威信必失! 因此,齐太后冷冷说道:“那哀家倒是想听王爷说道说道了,要不然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是王爷欺负我们寿康宫的孤儿寡母了!” 其实齐太后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是他们理亏。 按照大梁律例,一般是由皇后主理后宫事宜。 不过,如今李彧年幼,虽早早继位,可并未掌权,更不要说成婚立后了。 所以,在如今的后宫之中,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先皇之后,也就是现在的齐太后主理。 因此,在齐太后看来,就算是寿康宫的人犯了事,也该是由她处置,而不是由李文栋直接派人去寿康宫搜查。 而且历朝历代君王最重孝道,若是放在过去,就算是皇后主理后宫,若是太后宫里的人犯了事,皇后也绝不会擅自处置,而是会先询问太后的意见。 而且,齐太后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 之后再将今日的经过传扬出去,旁人都会觉得是李文栋太过强势,仗着自己摄政王的身份,就连后宫之事也要过问,以此来让大家忽视寿康宫的那些宫女太监所犯下的事。 只是齐太后没有想到,她这么做李文栋更是求之不及。 因为在李文栋的计划之中,他原本就是要扮演一个恶人的角色。 在替李彧铲除所有的障碍之后,再背上所有的骂名。 最后由李彧出手,如此一来,不但能收买人心,还能巩固皇权! 因此,李文栋听了之后一脸平静的说道:“太后多虑了,本王除了是先皇亲封的摄政王之外,还是内务府总管。依照大梁律令。这后宫乃是由内务府总管帮着皇后一同管理,因此,这也算是本王的分内之事。” 齐太后根本没想到,李文栋竟然毫不示弱,反倒还以大梁律例来压她。 若是换做了旁人,齐太后自然有办法处置。 可此人偏偏是李文栋! 虽说自己太后的身份要比一个王爷更加尊贵一些,可若论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这李文栋恐怕无人能及。 而且,齐太后也十分疑惑,因为她根本猜不到李文栋的想法。 在她看来,李文栋跟她一样,必定也在觊觎大梁的皇位。 因为在李彧登基这十多年以来,李文栋一直对他不管不顾。 若是他有意扶持,必然不会如此冷淡。 而在这次李彧回京之后,李文栋似乎有些倾向李彧,不论是在之前对付单修还是今日对付严公公,李文栋虽说没有直接出手,却也间接的帮了李彧他们的大忙! 其实,齐太后他们在不久之前还议论过李文栋,他们最后的猜测是,李文栋觉得齐太后他们的势力太大,所以只能暂时利用李彧的身份来压一压他们的势力。 而这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就说明,如今在争夺皇位的三方势力之中,他们的势力是最大的。 不过,齐太后也很清楚要得到这个皇位,并没有那么容易,除了需要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军方的支持外,最重要的是,要得到百姓的支持! 对于朝中大臣以及军方来说,大多都是靠利诱之! 而对于天下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谓的师出有名,也正是要对天下百姓的一个交代。 所以,大多准备谋反之人,必然会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名声! 因为,就算是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君王,一个臭名昭著之人揭竿而起,也不会有人拥护! 所以,在这些年里,齐太后很注重自己的名声。 她也很清楚,今日李文栋派杨雄去寿康宫之事传了出去,虽说是自己的人理亏,可李文栋的名声还是有损。 只是如今看李文栋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其实,原本按照她的想法,在她说出了那番话之后,李文栋必然会告罪,随后极有可能会配合她将这件事压下去,可现在看来,李文栋似乎并没有那个打算。 如此一来,齐太后反倒有些为难了。 她看了看身旁的宫女,只是这些宫女大多只懂耍一些小心机,哪里能猜透李文的想法。 偏偏今日是单修被流放的日子,单文柏必定是去了城门处相送,齐太后突然觉得自己这么过来兴师问罪是不是有些冒失了。 而见到齐太后没有说话,李文栋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人违反宫规,连赵公公的东西都敢染指!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后着想,他们若是越陷越深,早晚会跟严公公一样,到时候不但性命难保,恐怕还会连累太后!” 李文栋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一般来说,在后宫若是下人犯错,那主子便有管教不严之责! 只不过这大部分时候也只是针对除了皇后、太后以外的嫔妃。 因为这后宫,一般来说都是皇后和太后做主,他们自然不会给自己定罪! 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不过,这自然不可能直接写在宫规上! 因为历朝历代都讲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明目张胆! 而李文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就算是寿康宫的人犯事,他也能追究! 乍听之下,李文栋这么做,似乎确实是为了齐太后着想! 不过,齐太后自然不会领他这个情! 只是眼下,她有些骑虎难下。 其实这也难怪! 齐太后自入宫到坐上皇后的宝座,用尽了各种手段,这也是她时至今日,依旧能在宫里呼风唤雨的倚仗! 可她的那些手段,在李文栋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了一些! 这次兴师动众的前来,本想着能替下人讨个说法,顺便也给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却没想到,在朝堂上严公公被李彧和陈安晏联合起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治了罪,险些还连累了自己。 而且,那三万两白银还被陈安晏以自己已经答应将这些银子作为采办的银子为由拿去了。 如今又被李文栋摆了一道! 齐太后觉得,在这十多年里,从未有如此憋屈过! 这时候,随她一起来的几个贴身宫女似乎也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了,连忙偷偷的朝着齐太后使眼色! 齐太后无奈之下,跟之前在大殿上的单文柏一样,晕了过去! 那几个宫女立刻一边宣太医,一边将齐太后扶着回到了寿康宫! 李彧这时候还有些奇怪,先是单文柏晕倒,如今齐太后也晕倒了。 他甚至有些担心,陈安晏会不会也晕倒! 毕竟之前陈安晏确实也晕倒过数次! 这时候,李文栋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也告退了。 而陈安晏,则是拍了拍李彧的肩膀,让他去寿康宫探望太后! 不过,他也告诉了李彧,太后晕倒是装的,所以不用久留! 随后陈安晏也离开了御书房,留下了一脸诧异的李彧、一脸吃惊的贵喜以及一脸淡定的杨雄。 陈安晏离开皇宫之后直奔城门。 今日是单修被流放的日子,说到底,这单修也是被自己送上这条路的。他也听说了最近几日单文柏为了单修奔波! 陈安晏很清楚单文柏在朝中的势力,所以他一定要前来,必须亲眼见到单修被流放! 等他赶到城门的时候,正是午时一刻,离流放的时间还有两刻钟! 过去,官府不论是杀头还是流放都会选择在午时三刻! 因为在这个时辰的阳气最盛,阴气随之消失。而鬼魂属阴,对于犯了死罪之人,在这个时候被杀头就是要让他连鬼都做不了。 至于将流放的时间也放在午时三刻,那是因为这个时间,差不多也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 那些被流放的犯人,大多也都犯下了极重的罪行,因此也要让他们多吃一些苦头! 因为有王府的侍卫跟随,所以陈安晏很容易的上了城楼。 上去之后,他一眼就见到了那单修坐在了城外的茶铺之中! 在他对面的,正是单文柏! 不远处,有几个官差,一旁还放着枷木和镣铐。 这时候的单修,似乎还是不太能够相信,自己竟然被判了流放,还在跟单文柏哭诉! 而在另外一边,陈安晏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百四十一章 商队 此人正是之前两次险些误伤陈安晏的刘辰林! 看他今日的装扮,正是一副皮货商的模样! 不过,也只有陈安晏知道,这刘辰林此去并非是走货,而是去云南上任! 在数日之前,陈安晏从施镖头处得知了刘辰林此人,在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将此人之事告诉李文栋。 一来,偷袭自己的“杀手”一日不除,李文栋他们也不会放心!出门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几十个侍卫,行动多有不便。 二来,京城的官差一直这么追查下去,刘辰林早晚还是会被查到。 所以,陈安晏还是将刘辰林之事大致告诉了李文栋,只不过还是隐去了一些细节。 他知道刘辰林报仇心切,因此,托李文栋给他谋了个差事。 于是,李文栋便先将刘辰林收为王府侍卫,随后又派他去云南公干,同时,给云贵总督写了一封书信,要他对刘辰林照看一二。 有了这样的身份,他便能好好的“照顾”单修了! 用陈安晏的话来说,单修此人作恶多端,就这么杀了他,那是便宜了他! 这也是刘辰林最终选择答应陈安晏的原因之一。 而陈安晏此举,一来,可以让刘辰林暂时离开京城避避风头。 二来,他也看得出,刘辰林身手不错,日后说不定能为朝廷所用! 再加上陈安晏很清楚单文柏的势力。 虽说,他也听说了,最近几日单文柏为了单修之事奔波,尽管还是没能改变被流放的命运,可在他上下活动之后,那些官差说不定会对单修照看有加,这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不能接受。 所以,他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能督办此事! 刘辰林跟单修有杀父之仇,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单修,因此,对于如今人手短缺的陈安晏来说,算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的了! 不过,虽说已经知道了这个所谓的“刺客”是个乌龙事件,可李文栋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因此,在陈安晏离开王府的时候依旧让他带上几个侍卫! 没过多久,城门口又来了数人。 陈安晏定睛一看,正是齐舒予和王奕川带着一些家丁护院! 他们跟单修总算是交情匪浅,虽说其实他们在暗地里也各自有一些小心思,但见到单修的这个下场,也未免生出一些兔死狐悲的同情。 而这个场合齐国公他们并不适合前来,所以只是齐舒予他们这两个小辈来给单修送行! 这时候,单文柏他们也注意到了城楼上的陈安晏。 单文柏父子二人自然是满脸怒容! 自从单文柏坐上了吏部天官的位置,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单修更是含着金钥匙长大,自小就集家族宠溺于一身。 可如今,竟然要被流放云南。 这个消息还是没能瞒住单文柏的母亲,老人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这几日已经几度昏厥! 因此,单文柏他们自然将陈安晏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其书宇和王一川的脸色却有些复杂。 他们起初跟单修一样,对陈安晏颇为不屑。 虽说知道了陈安晏是李彧眼前的红人,可在他们父辈耳濡目染之下,他们觉得李彧也不过如是。 所以这个所谓李彧跟前的红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已经对陈安晏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他们在京城胡作非为这么多年,有好多次都闹出了人命,可就连宇文德荣、史苏平这些朝廷重臣都拿他们没办法,如今单修却栽在了陈安晏这个少年的手里。 过去他们这所谓的“京城四少”,一直都是以单修为尊。 如今随着单修被流放,金云舟又跟着他的父亲逃离了京城,这“京城四少”只剩下了齐舒予他们两人了。 而京城的百姓也总算能过上一阵安生的日子了。 单文柏父子和陈安晏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沙石和尘土逼得大家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了。 已经出了城的和那些等着进城的人,都在寻找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单文柏他们所在的那个茶棚也一直在晃晃悠悠,不过看起来暂时应该没有倒塌的危险。 而那些想出城的人,也延缓了脚步。 不过,还是有些例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商队来到了城门口想要出城! 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此刻城外的风沙。 守城的官兵原本还想劝说他们在城里待上片刻,等这阵风沙过后再出城。 不过,这队商人还是坚持要立刻出城。 虽说有些诧异,不过既然他们坚持如此,这些官兵也不再阻拦。 在检查过这些人的路引以及货物的单据无误之后,便放了他们出城。 因为风沙的关系,包括陈安晏在内几乎所有人在城外的人都没有怎么看清这只商队,只能听到源源不断车轮和马蹄的声音。 这阵风持续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 在它停下的时候,陈安晏也只能勉强看到那只商队的背影了。 看着这支商队渐渐消失在远处,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再看单文柏,他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只商队一样。 从起风的时候,他便一直紧紧抓着单修的手。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让马飞派人下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只商队到底什么来头。 这段时间,马飞跟陈安晏相处久了,已经颇为熟络。 李义便将保护陈安晏的安全交给马飞负责。 在陈安晏离开王府的时候,由马飞带着侍卫贴身保护陈安晏。 李义毕竟是王府总管,王府里还有诸多繁杂之事要他去处理,所以也不能一直让他来负责陈安晏的安全。 没过多久,马飞派去的侍卫便回来了。 只是,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这守城门的官兵竟然也不知道这商队的主人究竟是谁?准备去什么地方?甚至连里面装的货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要知道,前去询问的可是吴王府的侍卫! 若是其他人过去问,说不定这些官兵还有可能会搪塞,可他们很清楚,吴王府的侍卫,可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不过,他们这一问三不知,倒也不是他们失职,而是因为那商队的人所出示的路引,是官府指定的最高权限!而那些货物单据,也只是写了一些食、药、布类似这样的简单描述而已! 因为这个权限的路引,除非皇上下旨,否则根本无需查验! 不过,这些官兵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据他们的观察,这支商队一共有大概三四十车货物,五六十个人手! 其中,有一点让他们觉得很奇怪! 且不论这些货物的贵贱,就按这样的规模来说,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商队了,可这样的一支商队,竟然没有镖局护送! 这些官兵每日守在这里也算是见多识广,以往若是运送贵重一些的货物,哪怕是三车五车,大部分商队也会请个镖局护送。 而十车货物以上的商队,几乎都有镖局护送! 毕竟大梁还是有不少人都在做着不要本钱的买卖。 这些守城的官兵,有一部分是在城内,没有受到城外风沙的影响,所以看得到还算真切。 而他们判断这个商队没有镖局护送的原因,是因为这商队之中根本就没有镖旗。 一般来说,镖局在接镖之后,便会放出消息,也算是提前知会各条道上的人,这趟镖是他们护送请大家高抬贵手。 而那镖旗,便是一个镖局的颜面! 一些人手少一些的镖局,会将镖旗直接插在运送货物的马车上,而那些规模大一些的镖局,会有专门的扛旗手! 对于镖局来说,只要开始走镖,这镖旗便必须要扬起来! 这些镖师将镖旗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因此,断然不会在押镖的时候将镖旗藏起来! 对此,陈安晏倒也十分认同! 因为施镖头跟他讲过一些镖局的事! 就连万通镖局这样人手少镖师的武功却十分厉害的镖局,每次押镖的时候,也会带上他们的镖旗! 而运送这么多货物的商队,竟然没有镖局押镖,这确实不太合乎情理。 除非…… 陈安晏心中一动! 若是这些商队中人,有武功高强之人在,那倒确实不用另外请镖局护送! 只是商人的地位素来低下,若是真的武功高强,为何要选择经商,难道只是为了赚银子?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想不通。 不过,他倒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里是京城,每天进城出城的大小商队数不胜数,总会遇到一些不合常理的。 经过这么一耽搁,看时辰也快到午时三刻了。 那两个负责押送单修的官差,也去了茶铺给单文柏请安。 不过,单文柏也知道,他们两人来请安是假,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已经到时辰了,他们该启程了。 若是放在过去,这两人在他面前磕头他都可能不会看上一眼,可如今单修在他们的手上,他也只能放低姿态! 客气了几句之后,单文柏又从怀里摸出了些银子,他倒是并没有避讳,直接送到了两个官差的手里。 第二百四十二章 路引 那两个官差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哈腰! 这也难怪,虽说如今单修被流放了,可单文柏可还是堂堂的吏部天官。 以他的身份对他们两人如此客气,等他们回到衙门之后,也能好好的炫耀一番了。 至于这些银子,单文柏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两人却似乎有些担心。 在接过银子之前,还四处看了看。 也需是因为被之前的风沙迷了眼睛,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城楼上的陈安晏等人。 而且,这里离城门口也有数十丈的距离,守城的官兵也未必会注意到他们这里。 再次推脱了一番之后,便收下了银子! 其实,这一次押送单修对他们来说,也是一趟苦差事! 从京城到云南,足足五千里。 若是全凭脚力,少说也得走两个多月,就算是骑马坐车,恐怕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更何况还带着单修这个公子哥! 虽说他如今只是一个阶下之囚,可他们也不敢过分责难,毕竟若是传到了单文柏的耳中,他们在京城恐怕就混不下去了。 不过,他们也很清楚朝中的局势! 他们两人是顺天府的官差,所以对单修如何下狱如何被判了流刑的经过都一清二楚! 这单修会有今日的下场,完全是因为得罪了陈安晏。 而陈安晏又是皇上的心腹,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件事的背后必定是有皇上的支持!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当朝吏部天官。 因此,虽然还没启程,可他们却似乎已经能够料到,这一路上必定不会太平! 而单文柏看上去似乎还是不太放心。 想了想之后,又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交给了两人,显然是不想单修在路上吃苦。 眼看时辰就要过了,单文柏也只能无奈的再交代了几句。 那两个官差一脸歉意的给单修套上了枷锁,对此单文柏倒也理解。 这里毕竟出城不远,既然都已经流放了,那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也省的被人说闲话。 想到此处,单文柏又看了看城楼上的陈安晏,只是,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出陈安晏的脸上有什么波澜。 而那两个官差也顺着单文柏的视线看到了陈安晏,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揣了揣怀里的银子和银票。 不管如何,就算陈安晏见到他们收了单文柏的银子,他们如今也只能先将单修押去云南,哪怕是要治罪,也得等他们回来再说! 随后这两个官差便带着单修上路了。 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时候,单文柏这才返身进城。 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人骑着马悄悄的跟了上去! 就在单文柏进城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正好也下了城楼。 齐舒予和王奕川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单文柏死死的盯着陈安晏,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招呼手下动手! 不过,这时候马飞很快的站到了两人的中间! 如今,他负责陈安晏的安全,自然不想两人在这里发生冲突。 而单文柏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马飞也不便对他指手画脚,只能暂时将两人隔开! 所幸的是,单文柏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的看了陈安晏两眼之后,便离开了。 齐舒予他们二人也匆匆跟了上去,似乎生怕陈安晏要对他们不利! 陈安晏自然不会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不过,他却看着单文柏的背影,若有所思。 以他对单文柏的了解,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被流放之后,必然会让他的手下对自己动手! 事后他大可以说是因为单修之事,手下对陈安晏极为不满,自己本想阻拦,可自己毕竟是一介文官阻拦不及。 到时候他最多也就扛个管教不严的罪名,罚几个月封俸银而已。 可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莫非是因为单修之事,真的让他转了性? 陈安晏还是不太相信! 从李彧带着他返回京城的途中,他在向陈安晏介绍宫中的情形时,提到最多的除了齐太后的狡诈之外,便是这位吏部尚书的凶狠。 在面对李彧的时候,这位单尚书都能好不退让,所以自然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顾忌!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场大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觉得一阵一阵的头疼。 马飞见状连忙将他扶到了马车上。 稍稍休息了片刻之后,总算是有些好转。 原本按照马飞的意思,直接带陈安晏回王府,将他交给薛神医照料。 毕竟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多少还是会受到责罚! 不过,陈安晏却暂时不想回王府,而是要去会同馆! 马飞见他坚持,也只好依他! 京城的街道一路平坦,再加上王府的马车也无人敢阻拦。 还没等到会同馆,陈安晏便在车中就这么睡着了。 一个上午都在跟齐太后他们斗智斗勇,陈安晏也确实有些累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未时。 一睁眼便看到了马飞守在一旁,陈安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之后,便进了会同馆。 而马飞他们则是守在了外面。 就在他翻看着那些由大梁派出去的密探从周边各国发回的情报时,马飞突然进来了。 原来,在城门口的时候,他见陈安晏似乎对那支神秘的商队似乎颇有兴趣,而那些守城的官兵也只是一知半解。 于是,他又派人去了一趟顺天府和户部,想去查一查这支商队的底细! 就在刚才,他的手下把查到的结果告诉了他,他这才进来找陈安晏! 其实,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君王、朝廷,所谓的管理江山,说到底,就是管理天下的百姓! 而天下百姓何止万千,于是朝廷开始要求各地的官府对当地的百姓造册登记。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的户籍又被分成了民籍、军籍、商籍等。 而为了减少游民、科考冒籍等现象,朝廷又规定了百姓都需安于籍地,不得轻易变动! 其实,这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因为时至今日,除了在朝为官以及从军的百姓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民籍! 他们之中,很少有人会离开当地。 甚至有一部分百姓,终身都没有离开过他们所在州县。 所以,朝廷的这道旨意,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对于那些商籍的百姓来说,就十分不便了。 因为他们需要来往各地出货进货,朝廷限制了他们不得随意离开籍地,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很快,朝廷也觉得有些不妥! 虽说这么做有利于各地官府对于百姓的管理,可还是有一部分百姓因为一些原因需要离开籍地! 于是,朝廷便想了个办法,那就是离开籍地的百姓,需要去官府登记,由官府出具一份路引,用于证实百姓的身份! 如此一来,就算是在外地发生了什么事,也能知道此人的身份和来历。 而需要这路引的,除了商籍的百姓之外,还有探亲访友的、求医的等等! 这其中,商籍的百姓占了绝大部分! 因此,朝廷又将商籍的路引跟其他百姓的路引区分了开来! 如今,商籍的路引也分成了三个等级。 最低级的,便是那些正常去衙门登记了之后,衙门发给他们的路引,一般来说,期限在三个月左右,对于普通的商人来说,也只是勉强够用! 因为一旦路引的期限过了,那就等同于没有路引,按照大梁律例来说,也要入罪! 而第二等的,便是那些给衙门送过好处的! 他们的路引期限至少在半年,甚至一年,对于那些常年在外的,要方便不少! 而且,在出城入城的时候,可以比那些持低级路引的商队优先! 另外,在检查货物的时候,也不会特意针对,就算有一些夹带,大部分时间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这第二等路引的上面,还有第一等的路引! 那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够得到的了! 这第一等的路引没有期限,一个商队只需一份! 持这第一等的路引能够优先进城出城,除非皇上下了圣旨,否则商队的货物无需查验! 不过,这个等级的路引在整个大梁都为数不多! 而像金承满这样的富商,也只是有第二等的路引而已。 因为这些,大部分都是一些王公贵族或是朝廷大员的关系户! 像一些王爷国公,虽说每年都有数万两的俸银,可他们府中上下的花销也大! 再加上平时也要运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所以,官府便给了他们这权限最高的路引! 像李文栋府中便有这个级别的路引,只不过平时一直都是由李义保管。 今日那个神秘商队出城时所出示的,正是这第一等的路引,所以守城的官兵根本就没有盘问,便直接放他们离开了! 不过,将路引分成三个等级,并不是朝廷授意,而是地方官府所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弹劾 其实,一开始也有一些清官,不愿收受银子,给那些商籍的百姓开局第二等的路引! 不过,时间一长,他渐渐发现自己管辖境内的商人越来越少! 布庄、茶庄、药铺都比其他州县少了许多! 原来,他这里不开第二等的路引,本地的商籍百姓在去其他地方进货的时候多有不便! 而外地的商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手持第二等的路引却得不到方便,时间一长,那些商户便不再此地经营买卖了,这里便只留下一些小商贩! 如此一来,又引得那些小商贩抬高物价,百姓们都怨声载道! 再加上,大部分地方都将路引分成了三个等级,唯独你这里不照此做,在朝堂也容易被人排挤! 最终,一些清官无奈之下也只能妥协。 因此,如今这三个等级的路引在大梁也不过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而在民间,官府和商籍的百姓都将第一等的路引称之为天字号路引,第二等的为地字号路引,第三等的则是人字号路引! 因此,在大梁,寻常的商人大多都只有人字号的路引。 那些富商通过收买府衙的官员,所以有地字号的路引。 至于那天字号的路引,便只有极少数的王公以及朝廷大员才有! 马飞在稍稍犹豫之后,又对陈安晏说出了一件让他意外的事情! 那就是,这天字号和地字号的路引除了在进城出城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官兵会予以方便之外,就连税收也会有相应的减免! 若是那些商人,拿着人字号的路引进城的时候,需要足额的交税,有时候甚至会遇到一些守城官兵的刁难!除非孝敬些银子,才会放他们通过。 而若拿的是地字号的路引,只需交八成的税银! 若拿的是天字号的路引,则根本就不需要缴纳税银! 陈安晏皱了皱眉,这分明就是在逃税! 过去,有不少官员,利用官船给自己夹带货物,除了能剩下镖局以及人手的费用之外,还能剩下不少税银。 后来有一次,有艘官船因为给那些王公大臣们带的货物太多,在途中竟然直接沉了。 在那之前,朝廷其实已经对此有所耳闻,于是,便借着那个机会彻查此事!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官员敢借朝廷的官船夹带货物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天字号的路引竟然不需要交税。 陈安晏也明白了马飞的脸色为何会犹豫,毕竟吴王府也牵涉其中,而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马飞将这些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陈安晏之后,他便退了出去。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头绪。 之前只是觉得那支商队有些奇怪,如今看来,应该跟哪个王公大臣有关! 按照大梁律例,朝廷的官员不许从商。 不过,那些官府中人,自然也有他们的办法。 这些官员都不亲自经商,而是让自己或是夫人的亲戚出面,置办买卖! 而他们,就安心当幕后的老板! 至于那些买卖所赚的钱,大部分自然都是落到了他们的口袋! 再说那些王公贵族,虽说他们每年能从朝廷得到不少俸银和恩赏,可毕竟银子谁都不会嫌多! 不过,因为商籍的地位低下,他们自然也不会亲自抛头露面! 这些王公贵族的生意,大部分都是由府里的管家一起打理。 陈安晏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弊政,只不过以如今的情况来说,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助李彧夺得大权。 至于其他,恐怕也只能等到李彧掌权之后再做打算。 想通此处之后,陈安晏便暂时不再深究这路引之事。 再次翻起那些探子传回来的情报,陈安晏却发现,似乎还是之前的那些! 唤来一人问过缘由之后,才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那些被派出去的探子,都潜伏在周边各国收集情报! 这些探子在当地的身份,要么是走货的商人,要么是流亡的犯人等等。 他们虽说都隐藏的极好,可要想将情报传回大梁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最后,朝廷在多次尝试之后,才另外安插了传递情报的线路,于是这些探子大多都能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传递一次情报! 陈安晏上次前来也就十天左右,情报自然没有那么快。 而且,会同馆收到的这些所谓的情报,大多都只是周边各个国家的趣闻而已,一些重要的机密情报自然不会流传到这里。 陈安晏伸了个懒腰,这里的这些“情报”,他上次差不多都看过了。 而这会同馆的事务,也都有其他官吏处置。 毕竟在陈安晏来此上任之前,礼部侍郎曹大人曾亲自来此交代,说陈安晏只是暂时挂名礼部会同馆,所以这会同馆的事务根本就无须他操心。 随后,陈安晏又四处转了转。 因为这会同馆有翻译之职,所以这里倒是有一些翻译过的邻国书籍。 只不过,大梁的官员都自视甚高,认为大梁的四书五经才是学识的根本,所以对于这些翻译的邻国书籍并不在意! 陈安晏大概的看了看,这里面除了有邻国的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传说,还有医术、地理之类的书籍。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为了琐事奔波,倒是有一阵子没有读书了,于是陈安晏便让人装上一些带回王府,闲暇之余翻上一翻倒也不错。 会同馆的人自然没有异议! 且不说礼部侍郎曹大人曾来关照,对这位会同馆大使的要求尽量满足! 就说这些书,有一部分放在这里已经有数年之久,上面已经是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陈安晏看上去却好像并不在意,反倒是让他们小心轻放,似乎生怕把这些书弄破了。 就在他刚出会同馆大门的时候,就见到曹大人赶了过来。 看其神情似乎颇为焦急。 一问之下才知,正是洪大人派他前来知会陈安晏,说是有人弹劾他与金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原来,洪遂良下午进宫有事与李文栋商议,却听说有不少官员一起弹劾陈安晏! 金家的那座宅子价值数万两,而按照大梁律例,贪墨千两便是死罪,他们正是利用这点,想要置陈安晏于死地。 虽说如今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而且似乎跟李文栋走的也很近,但这件事若是坐实了,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洪遂良得知此事后,便离开让曹大人来跟陈安晏知会一声。 不过,曹大人奇怪的是,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早有准备! 若是换做了旁人,陈安晏或许会故作神秘。 不过既然洪大人和曹大人看上去都对自己颇为关照,他便将自己的应对之策告诉了曹大人。 曹大人听了之后,越发的佩服这个少年了。 其实,陈安晏早就料到单文柏他们会这么做了,甚至还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不过现在想来,那单文柏前几日应该是忙于为单修之事奔波,所以没有精力对付自己。 今日既然单修都已经被押着离开京城了,那单文柏自然也要开始反击了。 既然陈安晏早有准备,那曹大人他们也放心了。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那些书在马飞的护卫下回到了王府。 如此刺客之事已经解决,陈安晏便还是跟之前一样,在不用上朝的日子,去陪李彧读书。 那位常山王却安分了许多,如今严公公已经下了狱,陪在他身边的是两个侍卫,看样子,齐太后在短时间里还没有找到用的顺手的公公! 反观李彧这边,自从有了高公公之后,陈安晏也放心多了。 高公公毕竟是永和宫的老人,芳妃对他有恩,因此,他自然不会加害李彧。 过去贵喜虽说倒也能信得过,但毕竟年级太轻,在宫里没有什么资历。 若是没有杨雄他们照看,恐怕早就被严公公他们除去了。 除了陪李彧读书之外,陈安晏又将重新给高丽采办的货物交给了李桂成的手下,那场荒唐的“刺杀”事件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不过,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还没有完。 据他所知,高丽二皇子已经准备出使大梁,在这次“刺杀”事件中,死去的高丽人,都是他和高丽太子的心腹。 所以,等他到了大梁之后,必然还会掀起一些风波。 不过,陈安晏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且不说在他之前,有礼部、鸿胪寺盯着,就算真的让他出面,他也有信心能对付这位高丽二皇子。 而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派使臣来大梁的北周和西夏,这次竟然也派人前来,这其中必然有古怪。 所幸的是,这些也不用他一个人操心。 到时候若是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那也有朝中的文武大臣! 这几日,陈安晏除了陪李彧读书,便是在王府读书,闲暇之余便考考李彧的功课,跟他分析分析如今朝中以及邻国的局势。 李彧对于陈安晏如此博学十分佩服! 在他看来,宇文德荣他们那些大学士虽说也十分博学,可所教的东西都太过枯燥,根本比不上陈安晏说的有趣。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严家 不过,在陈安晏的督促下,他倒是并没有生出什么厌烦的情绪。 随着这“京城四少”的“落幕”,这京城倒是平静了下来。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局势下面,早就是暗流汹涌。 齐太后他们继续扩张着势力,如今的朝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已经投靠了他们。 支持李彧的那些老臣,一直处于劣势。 若不是魏文康在朝中的地位颇高,在齐太后他们的打压之下,恐怕早就不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在观望的官员。 对于其中一部分来说,谁当皇帝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只需处置好相应的政务。 而对于另一部分来说,如今朝中的局势不明,若是太早的站队,一旦事后有变化,那么且不说他们的仕途会受到影响,甚至还有性命之虞。 在这段时间里,其实魏文康派人请过陈安晏几次,因为他们的立场相同,似乎有所交代。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去。 在他看来,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他还住在李文栋的府上,若是跟朝中的大臣交往过密,那必然会对李文栋产生影响。 虽说李文栋必定不会在乎这些,可陈安晏却不得不考虑的周全一些。 之前李文栋已经跟他说过以后的一些安排,若不是为了李彧,恐怕他早就已经赴死。 不过,陈安晏还是不希望李文栋日后为了成全李彧,而背上所有的骂名赴死! 从严公公之事他就已经看出,李彧极重情义,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而自己没有阻止的话,恐怕李彧会恨自己一辈子! 除此之外,他没有去见魏文康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除了陪李彧读书之外,便是在王府里由薛启堂为他调理身子。 眼看就要入冬了,这京城的气温可比不上江南。 虽说服了几次药后,看上去似乎有些好转,不过薛启堂还是不敢大意! 而魏文康在找了几次陈安晏无果之后,倒也没有生气,也不再强求,于是他还是跟之前一样,长时间的告病不朝。 不过,在这期间倒是发生了一件事情。 在这段时间里,李文栋下令彻查赵公公遗物被盗一事! 其实,宫里东西被盗时有发生,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大张旗鼓的追查过。 主要还是因为其中的利益关系! 甚至有不少宫女太监联合起来偷盗宫中之物出去贩卖。 毕竟他们的俸银很低,就算卖个一两件东西,足足抵得上他们十年以上的俸银,这才使得他们都铤而走险。 再加上每年都有各地进贡的宝贝,李文栋除了依例分一些给各宫之外,其他都入了内务府的库房。 所以,这些年,内务府的库房之中也攒了不少宝贝。 甚至有一些内务府的官员也牵涉其中。 而李文栋一直忙于朝政,赵公公又要守着李彧,这才给了那些宫女太监可乘之机。 也正是因为牵扯甚广,所以过去虽说也有一些宫中之物被发现流出了宫去,可最后大多都是大事化小,惩戒一两个宫女太监也就了了。 这也给了那些人继续动手的底气。 因为他们都见到了,有上面的人护着,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打一顿廷杖,严重的也就是被赶出宫去。 而他们得的银子早就够他们这辈子的花销了。 因此,他们在见到朝廷这次因为赵公公的遗物失窃,竟会如此大动干戈,十分诧异。 同时也连忙想着找上面的人庇护。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层一层的往上找,找到最后,他们发现这些年为他们庇护之人正是寿康宫的严公公。 可如今严公公都已经下了狱,所以他们也慌了起来。 这其中有不少正是寿康宫的人。 平时严公公在齐太后那里颇受重用,而齐太后在宫里的地位比皇上还高,他们自然都将赌注压在了严公公的身上。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宫女太监。 他们之中要么是当初在进宫之后为了不被欺负,要么是对齐太后有所求,所以选择了投靠严公公。 如今,严公公自身难保,他们心里很清楚,当初他们送给严公公的那些银子事小,可若是这次被查出,他们也盗取了宫中之物,看李文栋的架势,他们这次恐怕很很难糊弄过去了。 所以最近几日,有不少宫女太监都去向齐太后请罪求情! 其实齐太后知道严公公的手脚并不干净,毕竟在这样的位置,有人孝敬也实属正常。 只是她没想到,严公公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 就从这几日来求情的宫女太监来看,整个后宫有将近三成的宫女太监,每个月都要给严公公孝敬! 除此之外,这些人每捎出去一件东西,严公公也要分上一份。 齐太后粗粗的算了算,严公公这些年敛下的银子恐怕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其实,对于严公公来说,就算现在让他告老还乡,他的那些银子恐怕几辈子都花不完了。 若是说为了银子,他根本就犯不着去动赵公公的那些东西。 而说到底,严公公其实就是嫉妒赵公公在宫里的地位。 严公公在小时候其实家境殷实,父亲做些买卖,每年除去开销还能攒个百十两银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十五岁那年,父亲因为经营不善,家里的买卖全都赔了进去,还欠了几千两银子。 自那之后,他的父亲开始酗酒,人也变得十分消沉! 有一日,严公公的父亲在外面喝的伶仃大醉,晚上回来的时候失足落水淹死了。 而他的母亲也因为积郁成疾,在他父亲去世后不到半年的时间,也撒手而去。 一时间,家中家徒四壁,外面又债台高筑! 家里的那些亲戚都对他避而远之! 严公公小小年纪便尝尽了人间冷暖! 在家里落魄之前,严公公只是一介书生,如今根本就没有一技之长! 再加上家中的田产早就变卖了,如今吃穿都是问题。 其实,严公公也想过出家,只是一想到那些亲戚的嘴脸,他心中便愤愤不平! 过去家里赚钱的时候,那些亲戚都上门巴结,如今个个都把他当成瘟神一般,所以,他不甘心就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于是严公公把心一横,入宫当了太监。 过去,严公公家境殷实,因此,在读书之余也爱养一些花花草草。 靠着有这一手本事,倒是让他成了后宫的香饽饽! 为了照看后宫的御花园,宫里倒是养了一些花匠,每隔一段时间修剪一番,或者换换花样。 而除了御花园之外,不少嫔妃的宫里也养着一些花花草草。 只不过,这些嫔妃和宫女太监们养花的本事实在是不够看,有一些宫里的花已经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那些花匠大多都是男子,要让他们进出嫔妃们的住处实在多有不便。 后来,传出了严公公懂得养花,于是这些嫔妃争相请严公公前去。 那时候,齐太后还是皇后。 有一次,皇后相请,说是宫里的花草需要修剪! 严公公去了之后,发现皇后正在读《大学》,倒是让严公公觉得有些诧异。 不知从何时起,当朝者故意曲解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思,以此来约束女子,不让女子读书! 所以,如今大梁的女子,极少人有识文断字的本事! 皇后出自官宦之家,自小倒是耳濡目染了一些,不过并没有机会深读那些四书五经! 入得宫中之后,更没有机会再读那些书,最多只是抄抄佛经而已。 那时候,她已经诞下了一个皇子,因为他是皇后,所以她的孩子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 不过,她也很清楚,其他宫里的嫔妃也诞下了数位皇子。 所以,她在太子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培养,同时,自己也会读一些四书五经,为的就是日后能在朝政上帮助太子! 只不过,这一切只能靠她自学,书中有不少东西光靠她自己很难理解! 而宫里的又没有其他人可以请教。 毕竟那些宫女大多连字都不识几个,而朝廷又不允许识字之人入宫当太监,所以那时候皇后也只能理解多少是多少! 那日严公公到了皇后宫里,皇后正好读到一处不解。 于是严公公便斗胆上前为她解释! 原来,严公公在入宫当太监的时候谎称自己不识字,一直隐瞒至今。 如今见到皇后竟然在看《大学》,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不其然,皇后得知他识字之后并没有将他交给慎刑司,而是大喜过望! 她在宫里,正愁没人指点。 皇后当然不敢瞒着先皇去向朝中的大臣请教,如今有了严公公,再读这些书就方便多了。 于是,皇后便让严公公留在了宫里。 正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严公公开始在皇后身边伺候。 凭着自己的本事,他也很讨皇后的欢心,因此,没过两年,他便成了皇后宫里的总管! 在短短数年时间,他从一个刚入宫的小太监,做到了皇后宫里的总管,一时之间严公公的风头无两!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自尽? 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后宫之中,可谓只手遮天,仗着皇后的宠信,甚至有不少嫔妃都要看他的脸色。 而严公公也从来没有将其他太监宫女们放在眼里。 不过,有一个人要除外,那就是一直跟在先皇身边的赵公公! 严公公在当上皇后宫里的总管时,赵公公已经是大内总管大太监。 论地位,赵公公还要高出严公公一筹。 不过,严公公却对这位赵公公颇为不屑。 在他看来,这赵公公不过是仗着跟先皇一起长大,靠着这一层关系才得势。 不像自己,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再加上赵公公平时为人低调不露锋芒,所以,严公公却以为这赵公公只是虚有其表,因此起初他连赵公公也没有放在眼里。 一般来说,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除非是在暗地里为其他宫里的主子做事,否则很少能得到赏赐。 不过,严公公每年却能从皇后那里得到一两样东西! 朝廷每年都会给后宫的嫔妃以及王公大臣的府上赏赐一些宝物,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地进贡之物。 每年从各地进贡的东西实在太多,光靠皇上一人自然是用不过来。 而且,讲这些赐给嫔妃和大臣,也体现的了皇上对他们的恩宠。 不过,这些自然都轮不到后宫的这些宫女太监。 而严公公却能从皇后哪里得到赏赐,自然也让其他宫女太监十分羡慕。 只不过,他的这骨子得意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没过多久,他从别人那里得知,赵公公每年从皇上那里得到的宝物,比大部分嫔妃得的还多! 这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 那时候,赵公公已经在帮着管理内务府,因此严公公甚至以为,是赵公公监守自盗,毕竟各地进贡的宝物,大部分都由内务府保管! 而这样的风声很快就传到了先皇的耳朵里。 先皇甚至还出来辟谣,说那些东西的确都是他赏赐给赵公公的! 严公公顿起妒心! 他也想过要对赵公公不利! 然而,就在一次打秋闱的时候,他终于见识到了赵公公的利害! 那一年,正好有番邦使臣前来,因此,在打秋闱的时候,大梁的官兵和那些使臣的人马自然而然的竞争了起来。 最后闹的有些不愉快。 于是先皇和这些番邦使臣约定再比一场,这几个国家每个都派出三人,而大梁只派出赵公公一人。 这些使臣本以为先皇怯弱,不敢力拼,因此以为胜券在握。 可没想到的是,最后竟是赵公公赢了。 这时候,严公公才意识到,这赵公公小觑不得! 不过,这些年里,他跟赵公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直都相安无事。 一直到先皇驾崩之后,以为齐太后开始密谋夺权,这才开始有些摩擦! 只不过,论权利和地位,赵公公确实都要高他一筹,所以他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 而这次,对于大内总管大太监这个严公公觊觎已久的位置,他之所以会如此热衷,除了齐太后许他的诸多承诺之外,那就是为了能够跟赵公公平起平坐! 大内总管大太监已经是一个太监能做的最高官职,所以,他也不奢望能超过赵公公,但起码也得是平起平坐! 而对于李彧将赵公公尊为亚父,等到日后李承夺了皇位,他自然也有这个机会。 所以,严公公并不缺银子,他盗取赵公公的那些东西,纯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这些年赵公公给他带来的那些“嫉妒心”而已。 在他看来,赵公公有的,他也必须有! 只是如今,随着陈安晏的进京,一切似乎都变了。 严公公非但没有拿到大内总管大太监的差事,反而还因为盗取赵公公的那些宝物而下了狱!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丢了性命! 那些宫女太监到齐太后那里请罪之后,她也变得十分被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等过一阵子,这件事情的风头过了之后,再找个人顶罪,将严公公救出来! 因为虽说严公公这次做的是过分了一些,可他毕竟在寿康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齐太后还是想保住严公公! 可如今,这件事在后宫闹的越来越大,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候,受牵连最大的自然是寿康宫! 在跟单文柏他们商议之后,齐太后终于还是决定,让严公公永远的闭上嘴巴! 他在跟随齐太后的这么多年里,也知道不少齐太后的秘密。 从眼下的局势来看,严公公应该很难逃过这一劫,与其让他成为李彧手里的筹码,倒不如干脆一了百了! 可怜严公公还等着齐太后设法救他,却没想到在狱中被杀身亡! 陈安晏也是在严公公死后才知道此事。 不过,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必然是齐太后他们下的手。 陈安晏也终于明白,那时候要将严公公下狱的时候,崔时敏为何不让严公公关在刑部大牢,而是选择了顺天府大牢。 用他的话说,严公公盗取宫中宝物,属京畿治安,应该归顺天府管理。 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早就有此准备,为的就是在杀死严公公之后,替自己撇清关系! 陈安晏也有些懊恼,他没想到,齐太后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严公公跟随他这么多年,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他原本以为,经过上次在单修身上发生的事之后,将严公公关押在顺天府大牢应该很安全,最起码比关在刑部大牢更让他放心! 因此他想着还能从严公公的身上挖掘出一些消息。 这段时间万通镖局京城分舵的人手实在有些不足,所以他也没有让施镖头派人监视。 不过,李彧对此倒是既兴奋又觉得可惜! 兴奋的是,他对严公公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这次竟然胆敢盗取赵公公的遗物,在李彧看来,严公公是死有余辜! 而可惜的是,竟然没有经过堂审,就让这严公公在牢中服毒自尽了! 按照唐大年的说法,在将严公公关进大牢之前,他们因为顾忌身份,所以并没有仔细搜身,只是让严公公换上了囚服,毕竟在过去,也有过齐太后他们的人被关进大牢之后,没过几天就给放出去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早上,有个狱卒发现严公公死在了牢中,这才立刻派人查验,同时上报了朝廷。 仵作验过尸之后,发现是中毒而死,可谁都不知道严公公哪来的毒药! 之前虽未搜过身,可严公公是在大殿上直接被带到的顺天府大牢,他自然不可能一直随身带着毒药。 查了几日之后,也没能查出什么结果,最后唐大年无奈之下,便定了个畏罪自杀。 陈安晏虽知道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不过,他却并没有去深究。 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差不多也该到此结束了! 之前已经将单修发配云南,如今又损失了严公公,若是自己再咄咄相逼,将齐太后他们逼急了,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其他收货! 赵公公的遗物自然已经全都收回,这些东西也都成了李彧私人之物。 不过,李彧并没有将这些东西重新交由内务府保管,而是依旧摆在了原来的地方。 或许,他日后还要前来缅怀。 除此之外,严公公在城外的那座宅邸也被查了出来。 其实,在严公公被关进大牢之后,他原本以为齐太后他们会设法救自己出去,所以将那座宅邸之事也说了出来! 单文柏他们原本还想着,不管这次救不救严公公,起码他们能够瓜分这些银子。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彧竟然先他们一步,派杨雄将严公公的这座宅邸查抄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将严公公灭口的决心! 在解决了严公公之后,齐太后他们便自然而然的将这些罪名都推到了严公公的头上! 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再加上是齐太后亲口所说,朝中的官员自然不敢随意的质疑。 于是这件事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除了严公公这个“罪魁祸首”之外,还抓了后宫的几十个宫女太监,以及内务府的数名官员。 而高公公也利用这个机会,开始往各个宫里和内务府七司安插心腹! 他在宫里多年,过去在严公公的打压之下一直在明哲保身,如今既然有了出头之日,自然也想为李彧分忧! 而在高公公和杨雄的双重保护之下,李彧总算是有了一定的活动空间,而不是像过去那般,除了御书房便是乾清宫。 就连出恭都得担心伺候的宫女太监会不会是齐太后派来的人! 眼看一切顺利,朝中上下也都在等着过年节。 年节是大梁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节日,所有人都想看看,已经开始着手“反击”的李彧,在新的一年会有些什么动作! 只不过,陈安晏还是太过乐观了一些! 这一日,施镖头突然造访。 而且,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神情之中似乎还有一丝愧疚。 陈安晏细问之下,施镖头这才告诉他,太白居出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少年 陈安晏走在路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按照他的要求,马飞他们都只是远远的跟着,并没有靠近。 就在陈安晏走到跟单修第一次发生冲突的地方时,却见到又有一骑快马从不远处飞奔而来! 一般来说,在京城之中并不禁马! 不过皇宫里极其附近,只有皇上特许的王公大臣可以骑马。 而在京城的其他地方,就是寻常百姓也能骑马。 但是,在整个京城,只有一种人可以纵马奔驰,那就是各地八百里加急文书! 而这类公文,大多来自边关,极有可能与战事有关,所以拖延不得,朝廷特许在京城快马将公文送至朝廷! 不过,纵然是来自边关的八百里加急公文,信卒也会在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呼喊,让百姓们避让。 而今日的这一骑快马,跟之前单修他们在京城赛马一样,根本就毫无顾忌的在京城奔驰! 陈安晏原本只是靠着旁边走着,在见到这骑快马的时候,他止住了身形。 原本他的脸色就不好看,单修的案子判了还没多久,如今却又见到有人在京城如此放肆,脸色更是沉到了冰点! 随着那一人一马越来越近,陈安晏也看清了那马上之人。 此人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和李彧大不了几岁,一身富贵公子打扮,倒是跟之前李彧在江南时候的打扮差不多。 不过,此刻的陈安晏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放过此人!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一旁的巷子里,跑出来一个三五岁模样的孩子,径直往路中间冲了过去。 这孩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妇人,只不过看上去腿脚有些不便,所以在追的时候有些吃力。 眼看着那匹快马就要撞上这个孩子,陈安晏知道,这个距离就算自己出手恐怕也来不及了。 一看旁边是个卖胭脂的摊贩,便随手抓起了一盒胭脂,用暗器的手法朝着那匹快马飞了过去! 陈安晏自小习武,这些年丝毫没有放松半日,因为他很清楚,练武虽不能治好他的病,却也能稍稍缓解一些他这寒疾给他带来的痛苦。 而今日在这个危急关头,他使上了十成的力道! 只听见“砰”的一声,这匹马的前蹄应声而断! 同时,因为失去重心,这一马一人也正好描绘了一副人仰马翻的情景。 那匹马直接摔到了一旁,而马上的那个少年,直接飞过了那个孩子的头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那个跑到了路中间的孩子已经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那后面的妇人赶到,这才在那妇人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那骑马的少年倒是很快就站起身来,只是此刻一身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 一时间,这马路两旁的摊贩纷纷避让,他们在京城做着买卖,自然很清楚胆敢在城里这么骑马的,必然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陈安晏旁边的胭脂摊。 那胭脂摊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或许是为了当个活招牌,所以在她的脸上满是浓妆艳抹! 她见到陈安晏从她那里拿了一盒胭脂,自然是想要拿回胭脂钱。 只是,她也看到了,陈安晏只是一个少年,料想他极有可能付不起这胭脂钱,一想到今日还没开张,却白白损失了一盒胭脂,一时间气愤不过,大声骂了起来! 那个骑马的少年本以为是路中间的那个孩子惊了他的马,这才会如此狼狈。 就在他准备教训一番那男孩和妇人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爱马有一条前蹄竟然已经断了,这才意识到,这马绝对不是受惊这么简单。 其实在起身之后也有怀疑,这匹是千里挑一的骏马,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受到惊吓。 就在这个时候,他也留意到了那胭脂摊老板对着陈安晏“出言不逊”! 其实陈安晏也有些无奈,虽说心中委屈,却也不能把气撒在老百姓的头上。 于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碎银,给了那胭脂摊的老板。 那老板这才欢喜的收下! 见到那个骑马的少年朝着她这边走来,她知道情况不妙,于是也立刻收摊离开! 那个少年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近前。 陈安晏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未听其声先闻其味! 也不知是不是扔出去的那盒胭脂撒倒了此人的身上,陈安晏竟然闻到了此人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陈安晏扭头一看,只见那个少年正怒目圆瞪,指着自己问道:“是不是你打伤了踏雪!” 听他这番话的意思,那匹马应该就是踏雪! 陈安晏看了看,只见那马全身都是棕色,只有四个马蹄处有一圈白毛,确实就像踏过雪地一般! 陈安晏对马并无深究,虽说过去在书上倒也读过一些骏马的习性。 只是他久居苏州,足不出户,见到的马最多也就是太白居那匹拉车的马而已! 不过,这个少年的声音倒是听起来颇为清脆,就像是黄莺出谷一般。 然而,一想到这个少年刚才纵马险些伤了那个孩子,便对此人好感全无! 在他看来,如今这个少年和那匹马也算是吃了些苦头,所以他也没有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于是一拂袖就要离开。 只是那个少年当然不会答应! 只见他一个翻身,拦在了陈安晏的面前。 看样子,应该学过一些功夫。 只是也不知是因为学艺不精,还是刚才那一下摔疼了,他的这手功夫并不利落,反倒是有些踉踉跄跄。 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也动了怒,只见他举起马鞭,指着陈安晏再次问道:“我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 陈安晏止住了身形,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若再让我见到在城中纵马,我便将那匹马杀了,将你交给府衙治罪!”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那个少年听了怒极反笑,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她! 而且听陈安晏的意思,已经承认了正是他打伤了自己的马! 这个时候他还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次问清楚了,没有冤枉别人。” 随后一手扬起马鞭,一手指着陈安晏怒道:“你打伤了我的踏雪,还想就这么走了?” 说完之后直接一鞭朝着陈安晏的腿甩了过去。 看他的架势,显然也想打断陈安晏的腿。 陈安晏听到风声,立刻闪到一旁! 那个少年没想到竟然没有得手,只见他这一鞭力未竭,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之后再次朝着陈安晏的双腿抽了过去。 陈安晏自然不会让他打到,连忙向后一个翻身,再次躲开。 连续两击不中,那个少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再刻意的去抽陈安晏的腿,而是直接朝着他的头抽去! 从他动手的力道来看,若是被他的马鞭抽到腿,陈安晏的双腿恐怕很难周全,可纵是如此,至少性命无虞! 可若是抽到了头,那就很难说了。 只见陈安晏立刻从一旁拉过一个摊贩的木架子,朝着那个少年挥来的鞭子迎了上去。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样,木架直接被一鞭打散! 那个少年见状,得意的笑了笑之后,又挑衅似看向了陈安晏,似乎是在说:“这下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只是,他可能不知道,在数日之前,上一个跟陈安晏在这里动手的人,已经在被流放云南的路上了。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也彻底动怒了! 他本来是想小小惩戒让对方长长记性,却没想到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 因此,这个时候,他沉着脸说道:“你若是再如此无理取闹,我便不客气了!” 只是,那个少年听了之后,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做了鬼脸之后笑着说道:“你不客气又能怎么样!今日我就是要给踏雪报仇!” 说完之后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只不过,这一次他这一鞭还是没能打到陈安晏,反倒是自己的马鞭也丢了! 因为就在他将马鞭挥出去的时候,自己的手腕好像被收买东西砸了一下,又酸又麻,手中的马鞭也立刻脱了手! 这个少年大惊,慌乱之下连忙往下看,按照他的想法,这马鞭必定是掉在了地上!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马鞭竟然到了陈安晏的手里。 原来,陈安晏趁他挥鞭的时候,顺手拿起了旁边摊贩落下的鲜枣,朝着那少年的手腕飞去! 鲜枣正中他的手腕,吃痛之下,便松了手。 而陈安晏趁机取了他的马鞭。 眼看马鞭到了陈安晏的手里,这少年顿时慌乱了起来。 他自然不想尝这被马鞭抽中的滋味,于是立刻朝着踏雪跑去! 在他的马袋里,还藏着他的匕首之类的武器!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将这马鞭扔了出去,转身便要离开。 对于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跟这个少年较劲,而是想要知道太白居现在的情形到底如何! 只是,他愿意放过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却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他见到陈安晏转身离开,以为他是怕了自己的势力,于是拔出匕首,直接朝着陈安晏刺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挟持 “住手!” 喊话的正是马飞! 其实,从那个骑马的少年疾驰而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 只不过,因为隔得有些远,一时间并没有认出那骑马之人。 他们这些侍卫在王府多年,自然也很清楚,除了八百里急报的驿卒之外,哪怕是王公大臣也不能在京城纵马! 过去单修他们在城里赛马,他们其实私下也有些怨言,不过,所有人都碍于齐太后以及单尚书他们的地位,所以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单修被流放,却又见到有人在城里纵马,他们起初还以为是齐舒予他们,所以也想借陈安晏之手对此人教训一番。 所以,他们虽然见到那个少年骑马飞奔过来,却并没有立刻上前阻止。 而在那个男孩冲出来之后,他们也不得不出手。 不过,就在他们动身之前,却见到了陈安晏的动作,竟然靠着一盒胭脂就打断了马蹄。 马飞他们自问身手肯定在陈安晏之上,不过,陈安晏的这一手暗器功夫,也让他们开了眼界。 他们很清楚,陈安晏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是王府的贵客,就连李文栋都对他以礼相待,可陈安晏不说对他们这些侍卫十分客气,就连对赶车的老杨,都经常有赏。 可今日,陈安晏在离开王府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在压着怒火,就好像是一堆火药,一触即燃! 虽然他们不知道陈安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在马飞看来,或许借这个机会让他发泄出来,对陈安晏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从陈安晏的那一手暗器功夫以及那个骑马少年的动作来看,那人应该不是陈安晏的对手,再加上他们也都在不远处,所以并没有立刻阻止。 而接下来的几招也的确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陈安晏尽管赤手空拳,可那个少年依旧无法伤到陈安晏分毫。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恼羞成怒,动起了匕首,还是在陈安晏的背后偷袭。 尽管他们都觉得陈安晏的武功要比这个少年强上不少,可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陈安晏,反倒是弄巧成拙,他们也责无旁贷! 因此,这才会大喊“住手”! 他们原本以为,凭借着他们身着的侍卫服,那个少年必定会收手。 只是没想到,那少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马飞他们的话一般,手中的匕首更是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朝着陈安晏的背心刺了过去。 经过马飞他们的一喊,陈安晏自然也早就有所察觉。 此刻的他,已经忍无可忍! 在他看来,这个少年比起单修恐怕也不遑多让! 陈安晏一个转身,左手抓住那个少年的手腕,而他的右手直接上前卡住了那个少年的喉咙! 不过,他并没有下死手。 虽说此刻他心中十分愤怒,不过,他也很清楚,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李彧和李文栋添麻烦! 就算这个少年有罪,也须交给顺天府或是其他衙门处置,而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九品会同馆大使来滥用私刑!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少年。 陈安晏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卡住他的喉咙,直接将这个少年推到了路边墙上! 这一下,那个少年被撞的不轻。 而陈安晏两只手,依旧死死的抓着他! 那个少年,背抵着墙,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用左手拍打着陈安晏的右手。 只是,陈安晏似乎根本就不为所动。 只见他抓着那个少年依旧握着匕首的左手,慢慢的往他自己的脸上送去,那个少年此刻已经吓的脸色惨白! 陈安晏因为寒疾的关系,皮肤看上去有些泛白! 如今,这个少年的脸色比他的手看上去还要苍白! 其实,他也没有打算把整个少年怎么样,只是见他如此嚣张跋扈,为免日后再出一个单修这样的纨绔子弟,所以想给他一个映像深刻的教训! 就在那匕首已经快要贴到那少年脸颊的时候,又从后面传来了两个声音。 “陈大人,不要!” “住手!” 喊“陈大人,不要!”的,正是马飞的声音! 刚才那个少年想要偷袭陈安晏的时候,马飞也曾出声提醒,所以,陈安晏知道这些侍卫就在后面! 而喊“住手”的那个声音听起来要稍远一些,陈安晏听着也有些陌生。 若只是马飞让自己停手,那他心里还好受一些,可另外那个带着命令的口吻说的那句“住手”让他更加觉得烦躁! 这个声音同样伴随着马蹄声,陈安晏猜测,此人必定是跟眼前这个少年有关! 而这个少年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脸上的畏惧也消散了一些,甚至还想挣扎着想要呼救! 陈安晏冷“哼”一声,左手一用力,那把匕首直接贴着那个少年的脸颊插进了他背后的木墙上。 若不是陈安晏故意偏了一些,这一下说不定能把这个少年的耳朵切下来! 感受到那冰冷的匕首贴在脸上,那个少年先是一愣,随后竟然大声哭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陈安晏卡着他的喉咙,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这一出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更加引起了陈安晏对他的反感! 随后,他便将这个少年的喉咙松开了。 而这个少年立刻连着咳了好几声之后,哭的更大声了。 陈安晏自然不会理会,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候,那先前说话的之人也已经赶了过来,将陈安晏拦了下来。 陈安晏定睛一看,那为首之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在眉宇之间跟先前那个纵马的少年竟然有些相似,想必是那人的兄长也有可能! 而他此刻也懒得理会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有些好奇,这些纨绔子弟难道真的都跟单修一般目无法纪吗? 与此同时,已经有两人前去给那个少年检查伤势。 其实,那少年并无大碍,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之后,又被陈安晏推到了墙边撞了一下,不过,因为习武的关系并没有伤到筋骨! 再加上被陈安晏夺去了匕首,一时之间惊慌失措而已。 除了那两人之外,还有数人已经将陈安晏围在了中间,看架势,只等那为首之人一声令下,便会对陈安晏动手。 确认过那少年无碍之后,那为首之人骑在马上对着陈安晏淡淡说道:“你打伤了人,难道准备就这么走了?” 看这架势,此人是要为那少年出头了! 陈安晏心中很是不解,明明是那个少年在城里纵马险些伤人,为何这些富家子弟就能视人命如草芥,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在这里教训自己!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不能跟这些人讲理! 围着自己的四人看上去功夫都不弱,极有可能在自己之上,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轻功如何! 不过,陈安晏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逃跑,他知道马飞他们马上就会赶到。 这几人刚才说话的时候虽然要比马飞他们远一些,可毕竟骑着马,倒是比马飞他们先到。 只要等到马飞他们到了,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不过,身边的这几个人似乎已经有些蠢蠢欲动,陈安晏自然不甘任人宰割! 突然间,他朝着后面的那个少年一挥手,立刻从他手中飞出一样东西,朝着那个少年而去! 只不过因为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看清陈安晏扔出去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们可不敢大意,因为那个少年离陈安晏并不远。 这么近的距离,光凭那个少年必定无法躲开,所以原本围着陈安晏的那四个人之中,立刻有两人立刻取出兵刃拦在了那少年的身前,将陈安晏的暗器拦下! 他们定睛一看,竟然只是一粒药丸! 这几人顿时感觉被耍了,刚要准备动手,却见到陈安晏已经动了! 只是,他并没有再对那个少年出手,而是直接翻身从那为首之人的头顶飞了过去。 在空中的时候,陈安晏还顺手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落地之后,长剑直指那人的喉咙! 从陈安晏佯装发暗器到他制住那为首的公子哥,其实也只是用了几息的时间。 而那个公子哥背后也流出了一丝冷汗。 他的那些手下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他们这么多人的保护之下,府上的公子竟然还被人挟持了! 其中一人担心陈安晏一怒之下动了杀心,连忙上前说道:“这位小兄弟,有话好说,千万不要伤了我家公子!” 而先前的那个少年更是好像吓傻了一般,他这才意识到,陈安晏之前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 而且,就在陈安晏动手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似乎有一股寒气! 这时候,马飞他们终于到了。 马上的那个公子哥见到马飞他们之后大喜,连忙喊道:“马侍卫……” 而他的那些手下也都对马飞他们抱拳示意,显然他们应该也都是熟识之人! 马飞见到眼前的情形,也有些头大! 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说道:“见过世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晕倒 世子? 陈安晏听了之后心中一动! 一般来说,只有王爷的儿子才能称呼为世子! 马飞他们跟随在李文栋身边多年,也都是见过世面之人,认识其他王府中人倒也不算奇怪! 这位世子虽说被剑抵喉,不过似乎并没有十分惊慌,比起单修之流,倒是高出不少! 若这位是世子,那之前的那个少年,极有可能是一位郡王! 只不过,看其年纪,应该还没满十六岁,所以应该还没有被册封。 马上的这位世子强装镇定,对着马飞他们说道:“马侍卫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其实,马飞他们若是跟着李文栋,那不管见谁都无需行礼,只是今日跟着陈安晏,所以他们必须行礼。 起身之后,马飞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低声说道:“陈大人,这位是韩王府的世子,刀剑无眼,还请将兵刃收起来!” 他们自然两边不敢得罪! 一边是陈安晏,当朝皇上的心腹,与李文栋关系密切! 另一边是韩王之子! 这位韩王论权势虽说不及李文栋,可毕竟是王爷之尊! 眼前的这位世子日后可是要继承王位的,所以他们也很为难。 其实,他们从陈安晏将之前的那个少年推到墙边的时候,已经认出这个少年的身份,这才出声让陈安晏不要伤了他。 随后见到那位世子也带着人到了,这下更加能确定了! 早年的时候,韩王也住过京城,所以他们这些侍卫在各个王府只见也都有来往。 再加上这些年,他们也奉命给各地的王爷送过礼,所以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 这位韩王世子姓李名淡,此刻的他,见到马飞他们如今对陈安晏的态度,却是有些诧异! 原本他以为,马飞他们赶到之后,必然会出手制住陈安晏! 再不济,若是担心陈安晏伤到自己,也会出声训斥! 可如今看起来,他们对陈安晏似乎比对自己还要客气,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好奇陈安晏的身份! 而且,陈安晏听到了马飞他们称呼自己为世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喉咙口的剑更是未动分毫,却也让他生起了一丝佩服! 陈安晏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伤人。 毕竟如今在京城,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就等着他犯错之后,他们便有机会对付李彧了! 既然马飞已经给他台阶,陈安晏将手中长剑朝着李淡那几个手下扔了过去! 随后便再次准备离开。 那把剑直接插在了李淡那几个手下的面前,不断的晃动,似有示威之意! 那几个手下心中也十分奇怪,从陈安晏的身手来看,虽说武功要比李淡高一些,可跟他们相比,还有一段距离! 之前陈安晏之所以能制住李淡,完全是因为投机,若是光明正大的比试,他们之中随便出一人,陈安晏应该也过不了二十招! 可如今在已经得知李淡身份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如此无礼,确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而且,李淡在他们的保护下竟然被陈安晏制住,虽说他们是为了保护那个少年,可毕竟脸上无光! 如今还得寸进尺,所以他们互看一眼之后,立刻动身! 不过,他们从马飞等人的态度也看出,这个少年应该也不是普通人,所以并没有动用兵刃,只是想将陈安晏抓住之后,出一口恶气! 他们其实也都是韩王府的侍卫,自从李淡出生之后便被韩王派去专门保护李淡。 这么多年,早就心有灵犀,所以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而李淡虽说有些好奇陈安晏的身份,不过,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用剑指着,再加上之前还欺负先前那个骑马之人,所以他心中其实也想给陈安晏一点教训,所以他看出手下的意图之后并未阻止!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四人刚一动身,马飞他们也动了! 而且,今日马飞他们有六个人,比他们还多两年,就算加上一开始去照看那个少年的两人,也就六个人。 虽说后面还有他们的人,不过,眼下他们也有些骑虎难下! 他们心里很清楚,论武功,他们应该比不上马飞他们这些侍卫! 所以,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占不到便宜不说,陈安晏极有可能再次找机会制住李淡! 这时候,马飞对着李淡虚行一礼,沉声说道:“世子,还请看在我们王爷的面子上,不要为难陈大人!” 显然,看这个架势,若是李淡的人动手,那马飞他们必定也会动手! 李淡根本没有想到,马飞竟然会为了这个少年,不惜跟自己刀兵相见。 陈安晏深知有马飞他们,那个所谓的世子指必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他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 这一次总算没有人再拦路。 李淡眯着着眼睛,看着陈安晏从不远处的街角消失。 随后他又看了看眼前的马飞,而马飞则是说道:“世子,得罪了!”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手下继续远远的跟着陈安晏。 而之前那个骑马的少年,这时候冲到了李淡的面前,哭着说道:“为什么放他走?他这么欺负我,你都不帮我出头,回去之后我一定告诉父王!” 说完之后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而李淡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飞他们心里也有些嘀咕,陈安晏如此动怒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数日之前,被单修关进了顺天府大牢都没见他如此! 而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安晏出手! 过去,他们都听说陈安晏会些功夫,料想必定只是李彧为了抬高陈安晏而夸大其词而已。 就算这陈安晏会功夫,可他病了这么多年,想必只是会些花拳绣腿! 之前虽然也听说跟李桂成他们发生过冲突,可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这个念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所以,他们今日算是真正见到陈安晏的功夫了。 虽说不及他们,可在这个年纪已经颇为难得! 再看单修他们几人,比陈安晏大了几岁可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更何况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想到声东击西,这份冷静实属难得! 就在马飞他们都在暗中感叹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陈安晏突然倒了下去! 他们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同时朝着四周看去,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偷袭,不过,这附近都是寻常百姓,马飞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他们几人将陈安晏围在了中间,马飞仔细查看了陈安晏之后,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伤口。 不过,他抱着陈安晏,感觉就好像抱着一块冰一样! 马飞吓了一跳! 而陈安晏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甚至在睫毛处也都出现了一点冰晶。 看他现在的情形,应该不是被人偷袭,而是体内的寒症发作了! 只是,过去陈安晏每次寒症发作都是在夜里,这在白天还是头一次! 马飞他们几次夜里也都听到了陈安晏的嘶喊声,所以如今对陈安晏的这个病倒也有些熟悉了。 马飞没有犹豫,立刻抱起陈安晏赶回王府! 若是陈安晏受些皮外伤,他们倒能救治。 可陈安晏的这个病,据说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都无可奈何,所以也只有回去将他交给薛神医救治了。 所幸这里离王府并不算远,几人健步如飞,可纵然如此,赶到王府的时候,陈安晏的浑身都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 薛启堂见到这副景象也大惊! 在这段时间里,靠着那个神秘人留下的药,陈安晏已经有所好转! 在他刚到京城的时候,寒症都已经每个三日左右发作一次,而最近已经到了每个六日左右发作一次。 而且,据陈安晏所说,这么多年来,应该还从未在白天发作过! 于是,薛启堂先是让陈安晏服下了一颗暖阳丹,随后便让王府的下人去准备热水,而他则是在陈安晏身上的几处穴位推拿了起来。 很快,热水便已经准备好了,李义更是亲自将热水送了过来。 薛启堂将一些药材放进去之后,又放了些冷水,以免陈安晏的皮肤被烫伤! 随后才将陈安晏扶了进去。 很快,原本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温度立刻降了下去! 而陈安晏也很快有了一丝反应! 只见他先是打了几个哆嗦,随即大声的咳了起来。 他的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木桶的边缘,整条手臂青筋爆现! 薛启堂见了,立刻又添了热水! 陈安晏紧闭着双眼,满脸水痕。 也不知是出的汗,还是热气飞到他的脸上又立刻变成了水滴! 而他的两只手也不断的抖动着,看样子就好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什么! 不过很快,陈安晏便嘶吼了起来! 只见他不断拍打着桶里的热水,仿佛这水太烫,让人吃不消了一般! 可薛启堂却知道,这桶里的热水已经开始凉了! 于是他又添了一次热水! 陈安晏的嘶吼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李义他们在外面,听的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好在陈安晏的嘶吼声音总算越来越小。 就在薛启堂第三次添上热水之后,陈安晏又开始咳了起来。 最后,只见他趴在了桶边,直接咳出了一摊鲜血! 若是仔细看的话,在这摊鲜血之中,还有着几块蚕豆大小的冰晶!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宗令 在吐了这一口血之后,陈安晏的脸色反倒是好看了一些。 而薛启堂看到这些冰晶,脸色却凝重了许多。 他将这些冰晶上的血水冲洗干净之后,装入了一个瓶子。 随后又继续守在陈安晏的身边。 薛启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只是拿了一会儿冰晶,却已经冻得有些发麻。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服下了一颗暖阳丹,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双手取暖。 他也可以想象,陈安晏的体内恐怕比这冰晶的温度还要低,这个看上去一脸淡定的少年,每日究竟在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又过了一会儿,见到陈安晏的寒症似乎已经退去,薛启堂又立刻给他擦干了身子之后,扶到了床上。 再次号脉之后,这位老神医总算是松了口气。 马飞他们将陈安晏送来的时候,薛启堂已经察觉,陈安晏体内的寒气正在四处乱窜! 如今总算是再次被压制住了。 等陈安晏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坐起了身。 屋里没人,不过外面隐隐有低语之声。 想来是薛启堂正在跟王府中人说话。 其实,昨日在马飞他们的护卫下,陈安晏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只不过,在那位世子的面前,陈安晏的骄傲不允许他在那个时候倒下去。 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看那位世子有没有跟过来,所以,他想着先到宫里再说。 只是没想到,还没走到午门,就撑不住直接晕倒了。 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大脑还是有点昏昏沉沉。 挣扎着起身,来到了院子里。 陈安晏这才发现,正在跟薛启堂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李文栋。 他们这时候也注意到陈安晏出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你这身体刚好,怎么出来了!” 李文栋显然对他这个时候出来颇有微词! 陈安晏苦笑着说道:“多谢王爷关心,臣没事了!”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薛启堂!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如今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之前虽说感觉有些好转,不过今日醒来之后,却发现似乎比刚到京城那时候还要严重一些。 因此,他现在这么说,也只是想让李文栋放心。 而对他病情最了解的,自然是薛启堂了。 听了陈安晏的话,薛启堂并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便返身回屋了。 差不多照顾了陈安晏一天一夜,薛启堂也确实累了。 这时候,李文栋身后的李义上前说道:“陈大人,您这一病,王爷昨夜在这里守到半夜,今日都没有去宫里,王爷这些年可是几乎从没有过如此!” 就如他所说,这些年,李文栋为了不落人口实,不论刮风下雨,每日必定一早就回去朝房处理那些奏折。 今日确实是他这些年第一次耽搁了。 而李义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让陈安晏心怀感激,同时也想靠陈安晏劝说李文栋。 他跟随李文栋多年,自然也早就知道这位摄政王日后的打算。 对于他来说,自然不希望李文栋为了成全李彧而死! 而且,陈安晏虽说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可相处下来他也发现,陈安晏的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 不过,他也看出了陈安晏的谨慎,所以也不便进一步打探! 因此,这个时候他为李文栋说话,正是为了能让陈安晏放下戒心! 而李文栋却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随后便拉着陈安晏进了屋子。 两人分主次坐下,而李义还是站在了李文栋的身后。 李文栋环顾四周,笑着说道:“陈大人搬来王府也有一些时日了,本王却很少来此,也不知陈大人和薛神医住的惯不惯?” 就如李文栋所说,在陈安晏搬到王府之后,他平时很少过来。 不光是他,就连王府里的侍卫和下人,李文栋都让李义下令,命他们不许随意在陈安晏他们的小院附近窥探。 这倒不是他有意怠慢。 一来陈安晏的病需要静养,李文栋也不想让府里的侍卫和下人们打扰到陈安晏。 二来,他也知道李义已经尽力防范,但是王府之中还是有可能会混进别人派来的探子,他这么做也是小心为上。 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陈安晏屋内的摆设。 其实,屋里的东西并不算多,大部分还是李义为他们准备房间时准备的摆设。 毕竟他来京城也是临时之举,所以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 更何况李义已经准备的十分周到,所以除了一些药物、衣服之类的东西之外,便只有陈安晏从从会同馆带回来的那些书,看上去有些显眼!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咳了两声说道:“王爷言重了,这里是王府,王爷想来臣随时恭候!” 李文栋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有人尊重自己总是一件让人觉得欣慰的事情。 特别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日后必定能成为李彧的左膀右臂! 其实,他也知道,陈安晏这个时候应该多休息,不过,昨日马飞将陈安晏跟韩王世子发生冲突的经过说了一遍,他知道陈安晏见不惯这些纨绔子弟,可怎奈李淡的身份特殊,他也只好前来为当个和事佬! 李文栋看了看李义,继续摆出一副笑脸说道:“听说你昨天和韩王世子发生冲突了?” 陈安晏心里一沉,他以为那位世子来向李文栋告状,所以李文栋来兴师问罪了。 陈安晏在入京后的这段时间里,对大梁如今的王公贵族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如今的大梁,包括李文栋在内,其实一共也就只有不到十位亲王。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十几位郡王,国公倒是还有数十位。 原本这些王爷虽说也有封地,可大部分还是都住在京城。 毕竟他们也都是在宫里长大,十六岁之后才在宫外建府! 那时候,他们的母妃大多也都还健在,住在京城还能时不时的进宫探望! 不过,在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乱之后,先皇便命这些王爷回到各自的封地,且无旨不得回京,甚至不许随意离开其封地所属之省! 在大梁建朝之初,朝廷给亲王封一省之地。 而这封地的税银亲王能留下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其余的再上缴国库。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就出现了许多问题。 其中最严重的自然是朝廷的收入不足。 而且,一般来说,皇帝的兄弟只要不犯什么大错,都会被封亲王或是郡王。 如此一来,朝廷的王爷便越来越多,封赏出去的地也越来越多,而国库每年的收入却越来越少。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于是,朝廷想了一个办法! 这些王爷每传一代,爵位便降一等,同时其封地也会随之变化。 比如一位亲王,封地在广西,那么他死后,他的儿子便只能继承为郡王,封地也会从广西变成南宁或是广西的其他州府! 而且,也只有最初的亲王被封过一省之地,后来的亲王都只封了一州或是一府之地,郡王更是只有一县之地! 而郡王以下的爵位则没有封地! 虽说后来亲王只占一州一府之地,不过一般来说,一个省在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一位亲王,但是会有多位郡王,而这些郡王均受亲王的节制! 就算一个省有两位亲王,则以辈分高者为尊! 这位韩王便是大梁的几位亲王之一,封地正是在金承满的发迹之地——巴蜀! 而且,韩王排行第九,与李文栋年纪相差无几! 虽说他们并非一母所生,但却也都是儿时的玩伴。 所以,陈安晏会有如此想法也很正常! 不过,他如今可管不了那么多,纵然李文栋怪罪,他也不后悔! 只是,虽说他有那样的想法,可在李文栋面前,他还是要给足这位王爷面子。 于是,陈安晏忍痛起身说道:“王爷,臣……” 其实,他是想解释一番! 若是韩王跟李文栋亲近,那他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日后既有可能会给李彧带来麻烦。 不过,李文栋却没有让陈安晏说完,便让李义扶他坐下,说道:“你不用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本王都已经清楚了!本王代他们想你赔罪!” “王爷,其实……嗯?” 陈安晏原本以为李文栋听信了那位世子的一面之词,所以想要解释,可却听李文栋说要向他请罪,连忙再次站起身行礼,说道:“王爷如此,折煞臣了!” 陈安晏有些发懵,他确实没想到李文栋会这么说。 不过,李文栋却是摆了摆手,再次让李义将陈安晏扶坐下,随后才继续说道:“若是换成其他王府的人,本王或许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个李淡,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本王说一他不敢说二!” 李文栋说着又笑了起来。 李淡出生的时候韩王还长住京城,两家勤有来往,自然十分熟络。 不过,他这番话显然是在自谦,陈安晏立刻说道:“王爷过谦了,王爷如今是宗人府宗令,您的要求,他们都莫敢不从!” 第二百五十章 少年 可他却没有想到,当李文栋听到宗令两字之后,脸色却立刻沉了下去。 似乎这两个字让他想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宗人府在大梁的朝廷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衙门。 其他的衙门都是管理天下之事,要么税赋,要么学政,要么刑狱。 可这宗人府只管皇家,里面的主要官员都是以宗室王公担任。 过去,有不少王爷在里面任职,如今只有李文栋一个亲王任宗令,左右宗正为其他王府世子。 宗人府除了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 也就是说,宗室皇亲若是违反了大梁律例,便由宗人府负责处置。 所以,宗室皇亲并不怕去其他衙门,却对这个宗人府十分畏惧。 不过,李文栋并没有接陈安晏的话,而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位韩王世子。 陈安晏虽说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些,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听李文栋说完。 确实就如陈安晏之前所知的那样,在李淡小的时候,李文栋和韩王经常来往。 再加上如今李文栋又是大梁宗人府的宗令,所以,李淡必定不敢不听李文栋的话。 陈安晏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李文栋会因为此事特意前来道歉和解释。 而且,根据李文栋的说法,他已经责罚过了,等他们回到巴蜀,必然还会受到韩王的责罚! 陈安晏心中一动,李文栋竟然如此“不讲情面”,倒是让陈安晏十分意外。 想那单修等人,过去在京城如此为非作歹,在此之前,竟然从来都没有受到多一点责罚,陈安晏的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在这之前,他已经让唐大年和施镖头分别打探过了,这些年,单修他们害死了至少十多个人! 让他觉得欣慰的是,金云舟确实都没有参与其中。 因为这些事情,单修他们并不希望让金云舟知道,他们很清楚,金云舟极有可能会坏了他们的兴致。 对于他们来说,金云舟的作用,无非就是一个现成的钱袋子而已。 所幸的是,如今这“京城四少”已经土崩瓦解!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这位韩王世子,这次来京城,除了代表韩王府向朝廷进贡之外,还会留在京城三年,在宗人府任职! 在宗人府,除了李文栋这个宗令之外,其他宗室官员都有一个三年的轮值期限,这次正好轮到李淡。 不过,以如今的大梁来说,宗人府也没有什么事情。 因此,这个轮值的要求一方面是让各个王府让府上世子前来历练,而另一方面则是朝廷可以以他们为质,让这些王爷不敢乱来! 于是,陈安晏再次拜谢。 不过,他并不是因为李文栋为他“出头”,而是为了李彧! 因为李文栋这么做,就给了朝廷上下一个信号,那就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日后,李彧在掌权的时候,也能更加名正言顺! 这个时候,李文栋看了看李义。 李义也立刻会意,站出来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您跟韩王世子发生冲突,是有人可以安排!” 陈安晏听了奇道:“有人安排?” 他原本以为,这又是一起纨绔子弟在京城飞扬跋扈的经过而已,却没想到李义会这么说。 可若是有人可以安排,那必定对自己很熟悉。 让自己跟这位韩王世子发生冲突,不论自己是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宜,到最后极有可能会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只是,自己来京城的时间不长,而且,会做此安排之人必定跟自己有些恩怨,所以,陈安晏也隐隐猜出是何人这么做的了! 李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昨日马飞他们将你送回来之后,便将大人跟韩王世子发生冲突的经过跟在下说了一遍,在下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于是便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果不其然,这一切的背后正是有人故意操纵,想要挑起大人和韩王府的矛盾!” 原来,按照大梁朝廷的礼制,各个封地的王爷和世子在离开封地时,需要向朝廷奏报。 这次李淡进京自然也是如此。 而等他们抵达到京城最后一个驿站的时候,驿站的官员会派人通知朝廷。 朝廷也会派礼部的官员出城相迎! 所以,若是按照这样的礼制来说,应该是礼部的官员陪同李淡进城。 而如今陈安晏这个会同馆大使隶属礼部,他跟礼部的官员也都算熟悉了,所以应该不会发生冲突才是。 而后李义派出去的人回禀之后,他才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 今日上午,驿站的官员便已经派人进城,准备通知礼部的官员出城迎接韩王世子。 一般来说,这样的场合大多是礼部侍郎曹大人前去。 可那位驿站的官员刚进进城,便被人传去了,因此,礼部并没有得到消息! 而李淡他们在驿站等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有人回报,一个个都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准备直接进城! 之前已经有过奏折,他们这次进京一是为了进贡,二是为了李淡进宗人府。 朝廷早就有了回文,如今这只是礼制略有不合,所以就算有官员追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他们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还是没有发现礼部的官员。 而跟着李淡身边的那个少年早就忍不住了,便直接纵马进城。 之前驿站的官兵在进城的时候,便先跟守城的官兵打过招呼,说是韩王府的人在驿站准备进城,让他们做好准备。 虽说这时辰已经耽搁了,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王府的仪仗,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放行。 李淡见那个少年已经先一步进城,担心此子顽皮,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少年进城之后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陈安晏,这才有了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 等李淡追上那个少年的时候,陈安晏已经将他制住了。 这后来发生的事情,马飞他们都看到了。 这时候,陈安晏沉吟了片刻,说道:“李总管,那驿站的官员是被何人传去的?”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过,这自然还是要李义替他证实! 李义看了看李文栋后说道:“是刑部!” 果然! 崔时敏是齐太后的人,平日里一直以单文柏马首是瞻! 若说私人恩怨,陈安晏和崔时敏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所以,这自然是单文柏的主意! 李文栋见到陈安晏的神色,说道:“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 陈安晏苦笑道:“在这京城之中,也只有他们跟臣有恩怨,除了他们之外,应该也不会有人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臣了!” 李文栋听了一愣,随后也笑着说道:“那倒也是,他们倒是还想挑拨,所幸李淡还算明事理!” 其实,李文栋在得知这件事后,便立刻去找了李淡。 而在这之前,齐太后便将李淡宣进了宫,以太后的身份,跟他将了一些君臣纲常之类的话。 其实,齐太后的意思,无非是想说,他们都是李姓子孙,也算是这大梁的主人。 而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敢对他们动手,实在有失体统。 她这么做,就是想让李淡追究此事。 齐太后当然知道这其实是那少年骑马引起,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去单修他们在京城纵马,她都能把事情压下来,更何况是韩王府的人。 况且,齐太后就希望两边最好是能拼个两败俱伤! 因为他知道韩王跟李文栋的关系十分亲近,若是陈安晏和李淡产生了不可化解的矛盾,那最有利的便是她和李承! 所以,齐太后自然是费尽心思,想要把这件事闹大。 不过,李淡虽说年纪不大,倒也还算明白事理。 后来,他也知道了陈安晏和那少年动手的原因,因此他也没有打算深究。 就在他离开寿康宫之后,便去见了李文栋,经李文栋的“教育”下,李淡自然不会再去跟陈安晏过不去。 陈安晏知道李文栋在其中必然出力不少,再次起身告谢! 随后,他突然问道:“那个先进城的少年究竟是谁,为何刚才王爷和李总管在提到此人的时候都没有说他的身份?” 听到陈安晏问起此人,李文栋和李义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李文栋想了想,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此人的身份……还是过几日你亲自问他吧!” “亲自问他?” 听李文栋的意思,似乎他们还会再见面。 其实这也很容易理解。 现在离年节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韩王跟李文栋交好,所以在这段时间,李淡他们必定跟李文栋多有来往,就算是来吴王府小住也都极有可能! 只是,陈安晏一想到那个少年,就觉得有些头大! 虽说武功一般,却极为不讲理! 陈安晏见了他可以说是秀才遇到兵!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千两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王原本是想让他在这两日设宴给你赔罪,不过眼下你的寒症刚刚发作,要不就定在后日如何?” 李文栋此举已经给足了陈安晏面子。 让当朝一位亲王世子设宴给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赔罪,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之事。 就在李文栋和李义都以为陈安晏会受宠若惊的时候,却没想到陈安晏却婉拒了。 虽说是李文栋亲自相邀,可一来陈安晏还是觉得身体十分不适。 按照他和薛启堂的计划,会在寒症发作的第二天服药。 可是这次情况似乎有变,具体还得看薛启堂怎么说。 而且,昨天的那个少年,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容易服软之人,说不定见面之后还会有一番争执。 再加上昨日突闻太白居的噩耗,此刻的他,自然没有心情赴宴。 李文栋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怎么?难道本王的面子都不给吗?” 他自然没有真的动怒,而是带着一副戏谑的口吻在“质问”! 因为以他对陈安晏的了解,若是没有特别之事,应该不会拒绝自己。 这可是他特意为了陈安晏做的安排,毕竟李淡乃是韩王世子,等日后李彧掌权的时候,若是能得到韩王府的支持,对于李彧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如今的各个亲王虽说只有封地没有兵权,但他们的地位超然,绝不是寻常官员可比。 这个时候,陈安晏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昨日,他正是为了太白居之事才离开王府,准备进宫见李文栋,才会有了之后跟那个少年以及李淡发生冲突的经过。 陈安晏起身,来到了门口,仔细听了听,附近应该没有旁人,随后才再次回到了座位。 李文栋和李义见他如此,倒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因为他们也看出,陈安晏应该是有要事! 在陈安晏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从马飞那里得知,陈安晏昨日突然要出去,而且脸色极为难看,因此,他们也猜到陈安晏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二人今日前来,一是看看陈安晏的病怎么样了。 二来是为了解决他和李淡之间的矛盾。 最后便是来看看陈安晏是不是有事需要他出手! 随后,陈安晏才把他从施镖头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其实,在陈安晏刚到京城后不久,便已经有人开始对太白居进行试探! 起初,是喜儿的父亲,竟然是官府状告陈文锦夫妇拐卖了喜儿,还说自己上门找人,反被打断了双腿! 而那位吴县县令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陈文锦夫妇抓了起来! 所幸他们夫妇平日里跟街坊都处的不错,他们也都见到过喜儿很早就在太白居做事,根本就不可能是陈文锦他们拐卖来的。 因此,这些街坊带着喜儿去了县衙,可那位乌县令却根本不予理会。 喜儿无奈之下,立刻想到了苏州知府谢俊良。 陈安晏在离开苏州之前曾经跟他们交代,若是不平之事可以去找谢大人帮忙。 吴县乃是苏州府辖下,只要谢大人出面,那乌县令便不敢乱来! 于是喜儿立刻去了苏州府衙。 谢大人得知此事后,倒也不敢怠慢。 虽说这太白居只是一个寻常酒楼,但陈安晏跟皇上的关系非同寻常,他也答应了李彧会对太白居多加照看。 其实当初陈安晏这么安排,是担心日后自己去了京城,而丁坚又不在了,又会有人跟之前一样来太白居闹事。 却没想到,那冯笔书被丁坚打断了双腿之后,竟然还如此不安分! 不过,最让陈安晏不解的是,那位乌县令似乎有意针对太白居。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谢俊良出面之后,那位乌县令竟然还是不愿放人。 所幸的是,不论是冯笔书还是乌县令,都没有陈文锦夫妇拐卖喜儿的证据,再加上喜儿自己都说了,是因为冯笔书嗜赌,这才弄的家破人亡,自己多亏了陈文锦夫妇好心收留才有今天。 同时街坊们也都为陈文锦夫妇作证,平日里,他们夫妇都待喜儿跟自己的闺女一般,自然不可能有恶意。 而且,这冯笔书早已名声在外,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好赌之人。 大家虽说并不知道他的腿是怎么断的,但都猜想必定是在赌坊输了银子没钱还账才被人打断的! 在这些证据之下,谢俊良最后直言,若是乌县令再不放人,便要立刻具表弹劾! 乌县令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人放了。 本以为事情到此会告一个段落。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江苏巡抚许大人竟然过问了此事。 而且,与此同时,陈文锦夫妇他们各自的父兄、长辈,竟然不约而同从杭州来到了苏州提告,说是当年陈文锦夫妇二人从各自家中偷走了近千两白银,这才来到了苏州开了这件太白居!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催要这些银子,不过陈文锦夫妇却一直拒绝归还! 许大人对此审问的时候,陈文锦夫妇却有口难言! 因为他们建太白居的银子都是丁坚给的,而之前丁坚曾经严令他们不许将他的事情透露出去,所以,此刻的陈文锦夫妇自然不敢说出这些银子的来源! 其实陈、刘两家的人前来提告,这其中还是有不少破绽! 比如,他们两家世代务农,近千辆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想要攒下这么多银子,对于他们这两户人家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想当年,刘家毁了陈家地里的作物,那一年陈家险些饿死,陈文锦的父亲更是大病了一场,若他们真的有这么多银两,又怎会过的如此拮据。 再说了,陈文锦夫妇在苏州定居已有十多年,若是两家有心要拿回银子,早就提告了!据他们村里的百姓说,他们两家在前些年,都过的十分清苦! 到了最近几年,陈文锦夫妇每年都会接济一些银两。 因此,在最近几年他们两家在村里倒也过的衣食无忧!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陈、刘两家竟然会不约而同的在这个时候反咬一口! 过去两家的仇怨颇深,几乎老死不相往来,可如今看来却好像早就结了盟! 至于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陈、刘两家包括,陈文锦夫妇在内都是浙江人士!若是真的要提告的话,大可以在浙江的衙门就是! 这衙门一旦查证属实,便会派官差前来抓人,根本无需舍近求远! 而除了这些之外,其中还有不少其他疑点! 可是这位许大人似乎采信了两家所说,再次将陈文锦夫妇下了狱! 同时,他还派人前去查抄了太白居! 喜儿和安辰只能暂时借住在茶铺刘掌柜家里。 他们也再去找过苏州知府谢俊良,只不过那位许大人乃是当朝二品,堂堂一省巡抚,自然不是乌大人那样的七品县令那么容易对付的! 况且这次,陈文锦他们确实无法说出那些银子的来历。 反倒是陈、刘两家,他们的手上,各有一本账本! 上面记录了两家每个月的收入和花销! 按照这两本账本上所记录的,两家人都花了数代人的经营,这才攒下了这么多银两! 虽说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那两本所谓的账本,根本就是假账! 若是这样的东西也能够呈堂作证,那陈文锦必然会早就着手准备了。 可作为抚台的许大人根本就不去查这个账本的真假,而是一直在审问陈文锦夫妇,似乎是想要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一些想要得到的消息。 他们二人并不知丁坚已死,自然把不敢把丁坚供出来。 此刻的他们甚至认为丁坚或许是某一个江洋大盗,劫够了银子之后,便在太白居过着安生的日子! 在他们看来,丁坚的本事极大,只要等他回来,说不定能帮他们摆平眼前的困境。 而在这段时间里,万通镖局苏州分舵的人也曾设法营救两人! 他们不便出面,便托了一人带上了数万辆银子,去找那位许大人疏通,没想到的是,竟然被直接赶了出来! 眼看那位抚台大人不愿松口,他们甚至还想过要劫狱,只是如此一来,必然也会将万通镖局牵扯其中! 于是他们一面派人将这个消息传来京城,想让陈安晏通过李彧来解决此事!另一面则是继续为陈文锦夫妇疏通关系。 毕竟,万通镖局也只是在江湖上有些名声,对于官府来说,他才不管是万通镖局还是不通镖局! 总镖头去追查消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暂时还没有回来。 而陈安晏又是万通镖局的副总镖头,所以于公于私,他们都要第一时间让陈安晏知道此事! 李文栋和李义听了陈安晏所说,都是一脸诧异,而且,还有一丝将信将疑! 李文栋看了看李义,李义微微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们在江南的探子还没有将这个消息传来京城! 第二百五十二章 书信 不过,他们见到陈安晏的神色凝重,看样子这个消息的来源应该十分可靠! 而且,自从他们跟陈安晏熟识之后,也知道陈安晏绝非信口雌黄之辈! 所以,他们虽然没有收到消息,却也相信了七八分! 之前,在得知李彧在江南出事之后,李文栋自然也派人去江南查探情况。 在听说了赵公公在临终之前,竟然让陈安晏这个少年陪着李彧来京城,他自然也让人打探过陈安晏的底细。 不过,因为这些年丁坚在万通镖局的配合之下,做事滴水不漏,所以,他派去的人跟其他人派去的人一样,并没有查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这也是李文栋会放心让陈安晏跟着李彧的理由之一。 否则,若只是光凭赵公公的遗言,李文栋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陈安晏留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江南传来的消息。 李文栋又看了李义一眼。 李义立刻走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又进来了,手中似乎还有一封书信。 李文栋将书信接过之后看了看,脸色又有了一些变化,随后,他又递还给李义。 李义也看了看,却是跟李文栋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因为这封书信,正是他们在江南安插的人手穿回来的消息。 里面说的,正是陈安晏之前所说的,陈文锦夫妇被江苏巡抚许大人扣下之事! 而且,只是细节上略有出入,大致上意思基本相同! 李文栋他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会比他们早一日得到这个消息。 其实,若这件事不是关系到陈安晏的“父母”的话,对于李文栋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 俗语有云,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百姓如此,官员自然也是如此! 大梁上下,所有的官员少说也有数千人,其中有清官,自然也会有贪官! 所以,历朝历代每个君王虽都有一颗整治天下贪官的心,可他们其实心里很清楚,杀一两个贪官容易,但要杀尽天下贪官,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官员良莠不齐,就算有官员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李文栋其实也能理解。 可问题是,王府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消息的时间竟然比陈安晏知道的时间足足晚了一日! 陈安晏见到他们两人的眼色,再加上刚才门外喊的是从江南传来的消息,所以他很容易猜出,这上面所写必然就是自己刚才所说。 果不其然,随后,李义又将那封书信交给了陈安晏。 其实,原本李文栋并不想让陈安晏知道自己拍了人去江南。 毕竟,在他看来,此举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信任陈安晏,他担心陈安晏会有想法。 不过,如今看来,京城几个势力派去江南的探子,陈安晏恐怕心里都很清楚,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承认。 不过,陈安晏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仔细的看着这封书信。 上面的内容的确跟施镖头所说的差不多,不过,这上面还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跟着李彧来京城后过了大概十天左右,那冯笔书便已经去了吴县县衙以不孝之罪状告喜儿。 而这件事的起因还要再往前推! 在陈安晏离开苏州后的第三天,冯笔书便带着一个自称来自常熟县的一个陌生男子,说是要让喜儿跟此人定亲! 这时候陈文锦夫妇才知道冯笔书的存在! 他们看在喜儿的面子上,一开始并没有跟冯笔书翻脸。 而且,喜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若是喜儿愿意,那倒不妨成全了这桩亲事! 谁知喜儿怎么都不愿意。 陈文锦夫妇自然不会勉强,可冯笔书却一直逼着喜儿嫁人! 后来,陈文锦夫妇得知,那人竟然是常熟县一家青楼的伙计,根本就不是来娶喜儿的! 原来,冯笔书的双腿被打断后,却并没有阻止他继续嗜赌! 不过,因为丁坚和陈安晏的关系,长乐坊的郑老板已经放出了消息,在这一带已经没人敢做他的买卖。 于是,冯笔书只能去了常熟县隔壁的常熟县。 到了那里之后,没想到又输了个精光,不但如此,还欠下了两百两银子。 就冯笔书的身手,就算腿还健在,也不是赌坊那些大手们的对手。 这两百两银子的债,根本不是他能够偿还的起的。 就在赌坊的那些打手刚准备对冯笔书动手时,冯笔书突然想到了喜儿。 于是,他便提出用喜儿来抵债! 一般来说,赌坊和钱庄、青楼在暗地里多有来往。 甚至有的钱庄和青楼会在赌坊安排人手,方便他们招揽生意! 许多赌徒在输光之后,再受到一点怂恿,便会想着借钱翻本! 可几乎都是输多赢少,如此一来,不光自己的身家全都输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若是有田产家当的倒还好,吃些亏还能抵账。 可若已经家徒四壁,那他们便会开始让你卖妻卖女! 这些年,冯笔书已经将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自然还不上这二百两银子。 不过,二百两银子对于赌坊来说,并不算多,所以冯笔书欠的是赌坊的银子,并没有另外向钱庄借钱! 走投无路的他立刻便想到了喜儿。 其实,他心里也很害怕丁坚和陈安晏,他们都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再接近喜儿。 不过,眼下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若是让丁坚和陈安晏知道此事,对他来说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但若是现在不还银子,那现在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也很清楚,不能直接去将喜儿带走,于是便跟青楼的老鸨商议了对策。 青楼派了个伙计跟着冯笔书来太白居提亲! 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将喜儿骗出来,便立刻抓起来带到常熟县。 而冯笔书将喜儿卖了,还了那两百两银子之后,还能剩下些银子,他便靠着这银子离开此地,到一个丁坚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只是那冯笔书因为嗜赌,早就在这一带出了名! 而常熟县离吴县并不算远,那天恰巧有个本地的商贩从常熟县回来,在太白居吃饭的时候,提到了此事。 陈文锦夫妇知道之后大怒! 他们原本看冯笔书带来的那个小伙子看上去似乎还不错,所以还跟冯笔书说,会好好劝劝喜儿! 如今看来,他们险些害了喜儿! 就当冯笔书再次带着那人前来的时候,被陈文锦带着一众伙计打了出去! 这时候冯笔书已经走投无路了,那青楼已经帮他还了赌坊的二百两银子。 而且,他也已经和青楼签了卖身契,将喜儿以二百八十两的银子卖给他们,若是时间到了,还没有将喜儿送去的话,得赔五百两! 对于冯笔书来说,二百两都还不起,更何况五百两。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县衙提告! 自古以来,男女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他替喜儿安排了婚事,喜儿竟然不从,他便以此将喜儿告了! 不过,这冯笔书早就“名声在外”,当年便有了卖女之心,如今更是已经跟喜儿不再往来,断了关系。 因此那位乌县令都没有接他的状子! 冯笔书不死心,告到了谢俊良那里,他没想到陈安晏之前请谢俊良对太白居多家照看,因此,谢俊良直接将他乱棍轰了出去! 他原本还想告到江苏巡抚那里,只是后来却突然没了动静! 按照李文栋派去探子的说法,他们觉得这件事算不上什么重要之事,所以那时候并没有传信回来。 其实,按照李文栋的交代,也曾让他们对太白居稍加照看。 不过,他们想要出手的时候,这个问题已经被谢俊良解决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出面! 只是没想到,又过了一阵,冯笔书再次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大家原本以为他肯定是被常熟县的赌坊或是青楼关了起来,所有人都不觉得他有能力偿还那几百两银子。 只不过,他这次出现,大家都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除了一身的绫罗绸缎之外,他的双腿看上去似乎也好多了。 看他这副架势,那欠的银子必然都已经还清了,只是大家都很好奇,冯笔书到底哪来的银子! 而回到苏州的冯笔书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吴县县衙将陈文锦夫妇告了,说他们拐卖了自己的女儿喜儿。 大家本以为那乌县令还是会不接这个状子,毕竟在太白居附近,有不少百姓都知道当初是因为冯笔书嗜赌,喜儿和母亲在逃跑的时候因为走散了,陈文锦夫妇才收养了喜儿。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乌县令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冯笔书礼遇有加,反倒是将陈文锦夫妇下了大牢! 之后发生的事跟施镖头所说的相差无几! 其实,这其中有几处关键! 一是冯笔书到底哪来的银子去还那些赌债,还置办了一身的行头! 二是吴县的乌县令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去帮冯笔书! 三是那位江苏巡抚,为何突然对此事有兴趣!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过节 陈安晏甚至怀疑,这件事会不会跟齐太后他们有关? 因为除了他们之外,陈安晏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这么处心积虑的跟自己过不去。 因为按照日期推算,从冯笔书第二次去吴县衙门提告,到许大人介入此事,正好是在陈安晏对付了单修他们之后! 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有些巧合! 所以,陈安晏便怀疑,这位江苏巡抚许瞻基许大人是受到了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的指使,这才对太白居不利。 可是,按照施镖头的说法,单文柏和那位许大人非但没有什么交情,反而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有了嫌隙! 两人原本都是京官,不过因为政见不合,常有摩擦! 那时候的单文柏虽说还不像如今这般权倾朝野,但其为人善于笼络人心,那时候已经在朝中跟不少官员有所勾结,所以许大人根本不是单文柏的对手! 最终,在单文柏他们的排斥下,许大人被外放到江苏为官! 不过说来也奇怪,许大人被外放后,虽说不像单文柏那样,在朝中呼风唤雨。 但是这些年,他倒也算得上平步青云,直到现在已经是一省巡抚。 兼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之职后,已经是一位正二品的大员! 算起来,也只是比单文柏低了一级而已!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勾结! 不过,陈安晏还是担心施镖头他们所查并不详尽,便将他心中的这个疑虑说了出来。 李文栋听了之后,直接摇着头说道:“他们两人绝不可能勾结!” 原来,单文柏和许大人不合,并不只是政见不合这么简单! 在这背后,他们甚至有一段血海深仇! 其实这单文柏,在他之下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单文松! 那时候的单文柏,还只是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 虽说官职只是正四品,在京城也算不上是朝廷大员! 但这却是一个言官,有上殿议事之权,所以在朝中很少有人愿意得罪! 单文松便靠着他哥哥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 不过,他也知道在京城的王公大臣不少,所以,他并没有像单修他们这般放肆,最多也就是下馆子不给钱,调戏调戏姑娘而已。 一日单文松约了数人去青楼作乐,却没想到,在那里为了一个姑娘跟另外一个人发生了冲突,单文松失手将对方打死! 死的不是旁人,正是许大人的小舅子王通! 许大人得知此事后大怒,立刻下令派人捉拿单文松! 那个时候许瞻基乃是刑部郎中,单文柏深知,若是自己弟弟落入他的手中,恐怕难以活命。 虽说单文松平日里游手好闲,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于是,他将单文松藏在家中,再请人去向许瞻基说项,想让对方放单文松一马,同时愿意赔偿一些银两! 不过,许瞻基的夫人家中富庶,根本看不上这些银两,因此,被许瞻基一口回绝了。 单文柏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单文松藏在家里。 一方面继续请朝里的朋友疏通,另一方面想办法送单文松出城! 这京畿的案件归顺天府管,而刑部也有监察之权,所以单文柏很清楚,在两个衙门的追查下,单文松恐怕也躲不了几日,所以早些送出城对他和自己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单文柏买通了守城的官兵,找了一个晚上,想趁着夜色把单文松送出城。 只是他没想到,许瞻基也得到了消息,派了官差在城门口埋伏! 就在单文柏带着单文松出现在城门口,正要准备出城的时候,许瞻基立刻带着官差围了上去! 单文松大骇!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被关进刑部大牢,杀人偿命且先不说,进去之后必定会先被折磨个半死,刑部的刑具必然会先尝个遍更是生不如死! 这时候,城门已经打开了一些,正好可以容一辆马车。 于是单文松立刻驱车出城! 许瞻基没想到单文松这个时候还能逃走,马上就带着官差追了出去! 马车的速度毕竟不如骑马,很快,许瞻基便带着几个官差追上了单文松。 单文松大惊之下慌不择路,竟是连人带马车一头栽进了河里。 单文松不谙水性,在河中不断地呼救。 马虽会游泳,可它身上绑着车,很快便被车拖着沉到了水里。 许瞻基于原本想让手下将单文松救上来,带回刑部治罪。 可这时候他有个手下却隐晦的对他摇了摇头,许瞻基自然立刻会意。 单文松所犯的乃是杀人之罪,按照大梁律例应该被判极刑! 不过许瞻基也知道,若是此刻将单文松带回刑部,那单文柏必然会从中作梗。 说不定会凭着他在朝中的关系,还真能救下单文松的性命。 这自然不是许瞻基愿见到的结果。 于是,许瞻基看了看还在河里挣扎的单文松,把心一横对着手下吩咐道:“大家继续去找那杀人凶手单文柏,找到了之后本官有赏!” 其他手下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赶往了别处!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那单文松在京城恶名在外。 虽不至于杀人放火,但也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于是许瞻基又带着手下装模作样的找了几圈,这时候单文柏也赶了出来,他见单文松并没有被抓到,还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这个弟弟侥幸逃走了! 单文柏本以为许瞻基会来质问自己,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推脱之词来搪塞,却没想到,许瞻基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带着手下进了城。 回到家中的单文柏越想越不对劲! 在他看来,若是许瞻基没有找到单文松,那他的脸色必定会极为不满,甚至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可那许瞻基虽说一脸冷意,可看上去并没有在城门口围追单文松时的激动! 左思右想之后,单文柏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连夜带着家丁出城去找单文松。 在路过河边的时候,单文松已经浮了起来! 救上来之后一看,早就没气了! 单文柏这时候才明白,许瞻基他们为何没有来质问自己,那是因为他们已经将单文松逼死了! 于是单文柏抬着单文松的尸体,来到了许家门口,指责许瞻基害死了他的弟弟! 许瞻基自然不认,甚至还想抢走单文松的尸体,明正典刑! 两家越闹越大,朝廷也不得不出面。 因为单文松和王通是在青楼起的争执,两人又都是朝廷官员的亲戚,此事传扬开来的话,对朝廷的颜面有损,于是朝廷派了李文栋出面。 单文松犯下的是杀人之罪,依律当斩。 而单文柏所说的,许瞻基害死了单文松,毕竟没有证据,既然单文松也已经死了,在李文栋的沟通下,两方不再追究! 一直到这里,单文松失手打死王通的案子才算有了了结。 只不过,在这之后,两人在处理朝政时,大多都意见相左,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刻意为难对方! 又过了一段时间,单文柏升任礼部侍郎,便将许瞻基外放到了江苏,虽说他有杀人之心,但他也很清楚,他手里并没有许瞻基的把柄,所以他若是想要无中生有,给许瞻基之罪,朝中必定有其他官员会出来为许瞻基说话! 到时候,许瞻基的罪证他拿不出来,反倒是会落个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而将他外放后,对单文柏来说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件事情年代久远,又涉及两位朝廷命官,起因还是发生在青楼之中,所以朝廷也不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 于是下令封锁了这个消息。 而这件事对于单家和许家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不会提及。 因此,到现在就算是朝中的官员,也没几个知道当年发生的这件事情。 更何况如今的两人,一个是吏部天官,一个是江苏巡抚,也算得上是一个封疆大吏,因此,就算知道当年这件事的人,也不会提及此事! 不过,当年调解当家恩怨的,正是李文栋,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陈安晏听了之后,再次皱起了眉头!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这许瞻基根本不可能跟单文柏有勾结! 不过,陈安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那会不会是……” 陈安晏并没有说出口,不过李文栋和李义立刻会意,陈安晏所指的,自然是齐太后! 在他看来,单文柏和许瞻基有恩怨,但也有可能是单文柏借齐太后之名,让许瞻基这么做的! 不过,李文栋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齐太后在朝中的势力,几乎都是单文柏拉拢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起了那个念头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单文柏的原因!单文柏在入仕之后,极懂得拉拢人心,所以朝中不少官员都跟他有交情,再加上他如今是吏部尚书,那些官员更是以他马首是瞻!齐太后常年都在后宫,根本不可能跟京城以外的官员直接联系,所以让齐太后去指使许瞻基,是绝无可能之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请罪 若是按照李文栋的说法,那陈安晏实在想不出在大梁,还有什么人要如此跟自己过不去! 他自然不会相信,堂堂江苏巡抚,会专门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太白居东家! 更何况,那冯笔书以及乌县令的行为也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因此,陈安晏可以肯定,在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谋划! 只不过,如今靠着这些根本算不上是线索的线索,根本就无法推测出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而且,对于陈安晏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将陈文锦夫妇救出来! 按照这书信上的内容来看,还不知道那位许大人会对陈文锦夫妇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另外还有喜儿和陈安辰! 太白居已经被查抄了,陈文锦夫妇又下了大牢,那冯笔书极有可能会再去找喜儿的麻烦! 所幸的是,万通镖局如今已经得知了此事,应该不会让冯笔书胡来! 而且,如今李文栋也知晓此事,必定不会坐视! 所有人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亲信,不过,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如今在朝中真正能替他撑腰的,便只有李文栋。 可这位摄政王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不愿公然站出来支持李彧。 所以,有很多事情,陈安晏也只能另寻他法。 只不过,如今的这件事实在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若是要知道这其中所有的秘密,必然只能依靠李文栋! 李文栋也知道陈安晏心急,于是立刻让李义回信,让他安插在江南的人手追查此事!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很想回一趟苏州,亲自去查这件事。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么做的话,必定会引起许多麻烦! 一来,京城到苏州路途遥远,必然会有诸多危险,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来对付自己!而且他又不能公然让万通镖局的人护送! 再者,虽说如今自己是李彧眼前的红人,李文栋也对自己礼遇有加,可自己毕竟年岁尚小,没什么资历,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官位。 因此,李文栋也不便派他为钦差前去苏州查案,所以就算他回到了苏州,想要查清这些事情,也只能自己在暗中追查,否则必然会引起朝中那些大臣的的非议。 而且,就算自己去查,也必然会受到许瞻基的阻挠,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自然敌不过他堂堂巡抚之尊! 因此,与其自己回去,倒不如让万通镖局的人在暗中追查,说不定反而会有奇效! 再加上有李文栋的人,陈安晏料想陈文锦他们应该无碍。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一阵倦意朝着陈安晏袭来,想来是寒症发作之后,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 李文栋他们见状,便嘱咐他好好休息,随后便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的房间里除了薛启堂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动静! 陈安晏睁开眼睛,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张脸,他吓的直接摸到了藏在枕头下的暗器!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陈安晏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姑娘,看样子,应该比自己大个两三岁! 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王府之中,只有几个女工和老妈子,他搬到王府这么久,还从未在这里见过这个少女。 陈安晏又立刻看向了薛启堂! 在他们的这个院子里,除了李文栋和李义两人能进出之外,就算是专门伺候这里的那两个下人,在进来之前也得经过薛启堂的同意。 因此,这个少女能够进来,说不定薛启堂知道其中原委! 可谁知道,薛启堂在这个时候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陈安晏和那个少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过,陈安晏再次看了那个少女几眼之后,突然觉得好像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自从他记事以来,很少跟姑娘有来往! 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喜儿帮他洗洗衣物,收拾收拾屋子而已! 进了京城之后,李彧的身边也没什么宫女,所以他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两个人就这么对看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陈安晏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却没想到那个少女并未回答,反倒是指着陈安晏大笑着说道:“这回你输了!” 陈安晏听了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少女所说的输了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这个少女再次说道:“木头人,不许动!你刚才说话了,要接受惩罚!” 陈安晏有些无语! 原来这个少女竟然是在跟他玩游戏! 只不过,这种游戏在陈安晏看来还是太过幼稚了一些! 因此,他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之后,便准备起来! 只是刚一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睡衣。 此刻可不像之前,若是只有薛启堂在这里,他自然不会顾忌这些。 毕竟薛启堂为自己治病,自己全身恐怕都已经被看过了。 可如今不一样,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女,这让陈安晏感到有些尴尬。 陈安晏偷偷看了看她,见到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窘态。 陈安晏轻咳了两声说道:“要接受什么惩罚?” 如今他也只能如此转移视线。 而那个少女转着眼珠想了想说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说完之后竟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陈安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竟然出了一身汗! 上一次让自己如此紧张的时候,还是在太白居对面,跟劫走刘掌柜儿子的那两个蒙面人交手的时候! 陈安晏也弄不清楚,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姑娘,为何会让自己如此紧张! 不过,所幸的是那个姑娘已经出去了,陈安晏梳洗之后,刚换好了衣裳,便听到了有几个人靠近的声音。 陈安晏出门一看,正是李文栋,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三个人,除了李义和刚才的那个姑娘之外,剩下的那个,正是前天在路上跟他发生冲突的那位韩王世子李淡! 猛然间,陈安晏好像想起了什么,再次看向旁边的那个姑娘。 果然在其眉宇之间,十分相似! 原来,这个姑娘正是那日在城里纵马的少年! 那日她一身男装打扮,今日换了女装,陈安晏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李文栋也猜到了陈安晏必然认出了这个姑娘,笑着说道:“陈大人,本王带着世子他们来看你,不知道是否方便?” 听到他这么说,倒是让李淡十分吃惊! 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大梁的摄政王,如今天底下最具权势之人,可他在进自家府里的一个小院时,竟然还如此有礼,这让他对陈安晏又高看了两分。 但是他也十分奇怪,这陈安晏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吴王府的人如此礼遇。 之前的马飞是如此,现在甚至就连李文栋也是如此! 他在进京之前,韩王李之仪曾交代,让他在进京之后,一切听从李文栋的安排。 李文栋本就是他的长辈,又是宗人府宗令,李淡自然听命! 因此,那日李文栋要他向陈安晏赔罪,李淡也没有拒绝,答应设宴赔罪。 其实,他后来也意识到了,之前陈安晏之所以会对自己的妹妹出手,是因为在城里纵马。 这确实是有违大梁律例。 他倒也不是仗势欺人之辈,所以在得知其中原委之后,对陈安晏倒也没有什么成见,不过,李琳听上去似乎并不害怕。a反倒是对他不畏权势之风颇为欣赏。 因此,听说陈安晏大病了一场之后便借着来看李文栋的机会,前来探望! 只不过,得知陈安晏还没醒,便跟李文栋对弈聊天,可自己这个妹妹是个闲不住的主,竟然直接溜到了陈安晏他们的小院。 薛启堂虽不认识她,但见其服饰华贵,知道必定不是普通人。 而且言语之中似乎也没有恶意,不过,他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陈安晏的房间里,于是在陈安晏醒的时候才会见到这一老一少在自己的房间里。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连忙上前行礼,说道:“王爷折煞臣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李文栋他们让了进来! 几人落座之后,陈安晏再次向李文栋和李淡行礼。 而再看到那个姑娘时,陈安晏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王爷,这位是……” 这时候,李淡笑着说道:“陈大人,这是舍妹李琳,那日多多得罪,还望陈大人不要怪罪!” 陈安晏连道不敢。 不过,李琳却不干了,噘着嘴说道:“哪有哥哥这样说自己妹妹的!” 李淡却脸色一正,说道:“你在巴蜀,仗着父王宠溺整天惹是生非,如今到了京城,你若再惹事,没人能帮你。” 李琳看上去却并不害怕,反而直接来到了李文栋的身边,笑着说道:“有八伯伯在,我才不怕。” 李文东也有些头大,他这个侄女,今年十五岁。 在韩王去巴蜀之前,两家多有来往,李文栋还经常抱她玩。 却没想到,如今再见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位刁蛮郡主! 这是李琳随着韩王离开京城后第一次回到京城,所以一切都觉得十分新鲜! 其实这些年李文栋跟韩王一直还有书信往来,韩王也曾在信中提到过这位娇蛮任性的女儿。 李文栋原本还不信,现在见了却不得不信。 不过李淡说的不错,这京城可不像巴蜀,在韩王的封地不管李琳再怎么闹腾,只要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韩王都能摆平。 可是在京城,若是得罪了一些权贵,恐怕连韩王也会十分头疼。 因此,虽说李文栋也十分疼爱这位侄女,过去每年她生日的时候还托人送去礼物。 但是如今的大梁虽说看上去好像是一派太平盛世,可实际上局势动荡,这京城更是危险重重! 所以如今的李文栋只盼着这个年节快点过去,让这位未来的郡主早些回到巴蜀。 否则若是真的闹出一些事端,他也很难像韩王交代。 在他看来,也只有等李彧正式掌权之后,他才放心让李琳回到京城! 其实,李文栋也曾在书信中提过,李淡是因为要在宗人府任职,他又是韩王世子,因此不得不在年节的时候来一趟京城。 可李琳根本就不该跟来! 韩王李之仪自然明白李文栋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李琳竟然留下了一封书信后,偷偷的跟着李淡离开了巴蜀! 等到李淡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山西境内! 李淡不放心就这么让李琳自己回去,便只好带着她一起进京,等到过了年节之后再跟着王府的侍卫一起回去。 李琳这才跟着一起来到了京城。 眼看自己的哥哥拿自己也没办法,李琳高兴的在这里蹦蹦跳跳。 只是没想到,她怀里的匕首突然掉了出来。 这把匕首正是那日陈安晏从她的手里夺来之后,用来吓唬她的那一把。 因此,陈安晏见到之后,脸上也有些尴尬。 而李琳也想起了那日,被陈安晏掐着脖子的场景,一张小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毕竟从小到大,王府里的下人们根本不敢跟自己打闹,平日里她也就只能缠着李淡! 而那日,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一个男孩有“肌肤之亲”! 不过,一想到陈安晏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小屁孩,李琳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从小跟着王府的侍卫们习武,为何会被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看上去又病恹恹的男孩给制住了! 因此,李琳收好了匕首之后,朝着陈安晏左看看右看看。 陈安晏被她看的心里有点发毛! 这时候李琳突然又拿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武功却这么好,你的师傅是谁呀?” 显然,她对于自己被陈安晏制住还耿耿于怀! 因此,李琳便猜测,必定是因为陈安晏师傅的武功比王府的侍卫要高出许多,所以导致了自己的武功不如陈安晏! 听到她这么问,陈安晏又立刻想起了丁坚! 他的这些武功,全都出自丁坚! 而如今丁坚的尸首还在王府的后院! 之前,施镖头倒是跟自己提过,他寻到了一处地方,可以让丁坚安葬! 毕竟一直放在王府的后院也不是办法! 虽说用的是椁木棺,可时间放久了,还是会有一些异味。 不过,前段时间一直都被几件事牵扯,没能去看一看施镖头所说的地方。 照眼下来看,也只能等自己的身体好一些之后,才能再想办法,尽早让丁坚入土为安了! 见到陈安晏有些愣神,李琳似乎有些不满,只见她伸出手,在陈安晏的面前挥了几下说道:“喂,我在问你话呢!” 李淡见了连忙说道:“琳儿不得无礼!”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回过神来。 李琳问及自己的师傅,他当然不能说这些都是丁坚教的,于是想了想说道:“臣哪里懂什么武功,只不过是力气大了一些而已。” 随后,他又看了看李琳接着说道:“希望臣没有伤到郡主!” 这时候李淡说道:“陈大人,按照朝廷规制,我这妹妹明年才会被封为郡主,如今并无爵位在身!” 他这么说,自然是不想日后再京城落人口实! 其实,陈安晏知道这大梁的规制,只不过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李琳,这才不得不称其为郡主。 而李琳显然对李淡的话并不在意,不过,她似乎对陈安晏的话挺感兴趣,只见她“咯咯咯”的对着陈安晏笑道:“想必你小时候顽劣成性,经常跟人打架,所以动手的时候才会如此熟练!” 说完之后,又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听了有些无语,不过他也懒得辩解! 李文栋见他如此也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连当朝一品大员都不怕的少年,如今竟然被一个姑娘怼的毫无还口之力! 而李淡听她越说越离谱,也觉得有些尴尬,脸色一沉说道:“玲儿,你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了吗?” 李琳吐了吐舌头,再次来到了李文栋的身边说道:“我们当然是来看八伯伯的!” 李淡看着她继续说道:“还有呢?” 李琳眼看李淡似乎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糊弄过去,于是只能噘着嘴小声说道:“还有,来向陈大人赔罪!” 李淡这才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现在还在等什么?” 陈安晏想要客套两句,就这么算了,却被李淡拦住了,显然,今日他不会让轻易的放过李琳! 这个时候,李琳只能不情不愿的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那日是我不对,还请陈大人不要怪罪!” 陈安晏连道不敢! 让一位未来的郡主给自己赔罪,陈安晏不敢托大,立刻起身回礼! 而李琳见陈安晏并未怪罪,又开心了起来,对着李淡说道:“陈大人没有怪我,这下你放心了吧!” 李淡也对他的这个妹妹有些无语! 作为李之仪唯一的女儿,李琳从小就被宠溺,今日能让她乖乖的道歉,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很快这位未来郡主又苦着脸,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文栋大奇,问道:“玲儿,你这是怎么了?” 李琳带着哭腔说道:“踏雪……踏雪的一条腿断了!” 这踏雪,正是李文栋在她十岁的时候,托人送去巴蜀给她的礼物! 那日,陈安晏为了阻止踏雪撞上那个孩子,情急之下用胭脂盒打断了踏雪的一条腿!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马想必也是如此! 而李琳又不愿骑其他的马,所以这两日只能跟在李淡身边无所事事! 李文栋听了哑然失笑,对着李琳说道:“本王当是什么事呢!” 随后他想了想说道:“这样,本王立刻派京城最好的兽医给它医治,若是治不好的话,本王再送你一匹宝马你看如何?” 李琳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李文栋见过了,也向陈安晏请过罪了,李淡便带着李琳准备离开了。 他们起初还以为陈安晏是因为还在生气,所以才不愿赴宴,如今看来,确实身体抱恙,就算设宴也只能改日。 而李淡在来京城之前,韩王也曾有过交代,在京城里,还有许多韩王的故人以及好友需要拜访,所以带着李琳告辞了。 而李琳在离开之前,却又看了陈安晏两眼,陈安晏立刻觉得有些发毛,连忙回了屋子,引得李琳“咯咯咯”直笑。 没过多久,薛启堂进来了。 看着陈安晏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薛启堂翻了个白眼。 来到陈安晏的旁边,再次替他把脉! 半晌之后,薛启堂才缓缓说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之前所服的药几乎都白费了!”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服药的方法有误?” 话一出口,陈安晏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这么说,就是在怀疑薛启堂! 不过,薛启堂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朝着陈安晏再次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气息不稳,又跟人动手,你不犯病谁犯病?” 陈安晏皱了皱眉。 之前在太白居对面的刘掌柜家,以及在到了京城之后在客栈里,他都曾经跟人交过手,但都没有发作寒症,为了这次动手,就立刻发作了寒症? 陈安晏十分不解。 薛启堂随后又继续说道:“你这个病能不能好转,还跟你的情绪有关,若是一直低沉,对你的病百害而无一利!” “情绪?” 陈安晏不谙医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情绪能够影响病情!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 自己病了这么多年,虽说丁坚遍寻名医都没能治好自己的病,可自己一直都还挺乐观。 因此,病情恶化的速度并不算快。 而那日,自己在听说太白居出事之后,自己的情绪的确十分低落! 照此看来,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后来跟李琳动手,自己才会寒症发作! 第二百五十五章 遇难 只不过,太白居的事一日不解决,自己便一日不能安心。 而眼下,陈安晏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金承满的那座宅邸重新改建。 如今住在王府,虽说李义对自己和薛启堂照顾的已经算是十分周全,可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多有不便。 首先,便是跟万通镖局之间的联系。 虽说如今他和施镖头想了许多办法,但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对于陈安晏来说,万通镖局是他如今手里的一张底牌,只要运用得当,不论是对于齐太后他们还是对于整个朝局来说,都能产生一定的作用。 所以,万通镖局越晚暴露对陈安晏越有利。 除此之外,陈安晏日后必定会跟朝中的官员有所来往,而因为李文栋从不在王府见客,所以同样十分不便。 金家的那座宅邸,虽说如今也算得上富丽堂皇,就算现在搬去住也根本没有问题。 不过,金承满毕竟是个商人,陈安晏觉得他们之间的品味还是有些差异。 现在看来,他在京城应该要住上不短的时间,所以还是决定干脆重新修建。 只是,这座宅邸大小虽说跟王府无法相提并论,但比寻常人家的宅院大了不少,所以,就算现在就开始修建,恐怕少说也得小半年的时间。 不过,所幸的是,如今自己手上有着几万辆银子,金承满在离开京城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下了老顾和一些下人。 有他们照看着,自己倒也能放心。 又过了几日,施镖头再次来找陈安晏。 让陈安晏觉得不安的是,这次施镖头的脸色竟然比上次还要难看。 这一次,两人约在了金家的宅邸相见。 陈安晏对老顾有些交代,毕竟这里要准备重新修建,如今宅子里的那么多东西也得重新归置。 交代了所有事情之后,陈安晏来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房间,施镖头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他一见到陈安晏,便直接告罪! 原来,施镖头刚刚得到消息,陈文锦夫妇在牢中受刑过度,已经双双离世! 陈安晏听了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一时间站都站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陈安晏才稍稍有些好转,他死死的盯着施镖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本以为在万通镖局以及李文栋手下的双重保护之下,陈文锦夫妇最多也只是会受一些皮肉之苦,用不了多久便会因为没有证据而无罪释放。 陈安晏怎么都想不到,在短短数日,陈文锦夫妇竟然双双毙命。 施镖头微微叹了口气,将他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原来,许瞻基在介入陈文锦的案子之后,起初并未用刑,只是质问他们修建太白居的银两来源。 所以万通镖局的人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每日都设法派人进大牢探望。 不过,他们派去跟许瞻基接触的人,还是都被赶了出来。 而那冯笔书在衙门口蹲守了几日之后,便消失了。 至于陈、刘两家的人,反倒是直接住进了太白居! 那位苏州知府谢大人也试过去周旋此事,可每次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谢大人后来甚至派人去找过两江总督蔡诚章。 只不过,虽说蔡大人比许大人官高一级,但两人并无从属关系,所以,就算蔡大人出面,也无法直接下令让许瞻基放人。 谢大人想要通知陈安晏却苦于不知陈安晏在京城的住址,所以便耽搁下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一个早上,官府直接贴出公告,说是陈文锦夫妇在牢中畏罪自尽! 对此,大家都在私下议论纷纷! 陈文锦夫妇平日里为人慷慨,街坊四邻都相处的不错,跟城里的一些商人员外多少也有些交情。 他们都相信陈文锦夫妇并非作奸犯科之辈。 而且,许瞻基抓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只是在冯笔书和陈、刘两家前来告状的时候升过一次堂,可他们对陈文锦夫妇的指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然而,许瞻基却一直将他们关到现在。 而且,这些年里,他们也并没有避讳自己的出生。 特别是在最近的几年里,大家也都知道,他们每年都会给陈、刘两家送去一些银两,因此,大家都不相信这二人建太白居的银子是从两个农户家里偷出来的! 因此,两人必然是被冤枉的,也更加不可能畏罪自杀! 而万通镖局的人得知之后,也立刻去查。 果然,他们买通了一个狱卒之后,进了大牢去查看两人的尸体。 哪里是畏罪自杀,从他们一身的伤痕就能看出,两人必然是受刑过度才会一命呜呼! 听到此处,陈安晏死死的攥着拳头。 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许瞻基为何非要置他们二人于死地! 蓦然,陈安晏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安辰呢?” 按照施镖头得到的消息,在太白居被查抄、陈文锦夫妇下了大狱之后,陈安辰便跟喜儿暂时住到了对面刘掌柜的家里。 陈安晏担心,许瞻基在害死陈文锦夫妇之后,会再对陈安辰他们下手! 施镖头连忙说道:“副总镖头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 在陈文锦夫妇出事之后,万通镖局的人第一时间也想到了陈安辰,于是立刻派人准备将他们接走。 却正好碰上了几个陌生人! 万通镖局的人跟了上去,他们原本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会对陈安辰下手,说不定跟着他们就能找出这整件事的幕后元凶! 只是他们没想到,将陈安辰接走的,正是两江总督蔡诚章! 他应该也是担心许瞻基会对陈安辰出手,这才暗中将他们接走。 随后他便派了几个手下暗中将两人送来京城。 而万通镖局同样派人在暗中保护。 按照时间推算,应该还有数日便能抵达京城。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陈文锦夫妇已经出事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只是,陈文锦夫妇就这么死了,陈安晏是在有些无法接受。 特别是在听到施镖头称呼他为副总镖头的时候,更是让他心中生气了一股无名之火:“你们答应过我,会替我照看太白居,这就是你们照看的结果?” 他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是因为之前他担心丁坚死了,自己来京城了,会有人对太白居不利,所以他还特意让苏州知府谢俊良多加照看。 在得知丁坚是万通镖局的人后,他便让施镖头托江苏分舵的人照看一下,施镖头还满口答应! 谁知自己来京城才不过一个多月,陈文锦夫妇便已经遇难,这自然让陈安晏无法接受。 如今这副总镖头四个字更像是一根刺,让他觉得十分不满! 施镖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这一切也怪不得他,对于他来说,主要是负责陈安晏的安全,以及京城和各地之间的联系。 至于江苏分舵那边的安排,他也无能为力。 只不过,虽说觉得有些冤枉,可他也知道,眼下陈安晏心里必然不好受,而且,这次万通镖局在处理这件事上确实有失误! 陈安晏见施镖头不说话,以为是他心虚,又接着说道:“你们总镖头也在江苏,你们那位所谓武功仅次于总镖头的徐镖头也在江苏,竟然连两个人都保护不了?” 这时候的陈安晏已经忘了,总镖头之前就已经离开江苏去追查在苏州出现的那些神秘人了。 而徐镖头也身有要事,无法时刻都盯着太白居。 只是如今陈安晏在气头上,施镖头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又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陈安晏总算是发泄完了! 所幸的是这里颇为偏僻,跟着陈安晏的王府侍卫,都被他留在了前厅,他们的对话没有人能够听到。 其实,陈安晏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怪不得万通镖局。 毕竟万通镖局里的那些镖头镖师也都算半个绿林中人,让他们去跟官府打交道实在有些难为他们。 而另外一边李文栋派去的那些人手相比之下应该更容易出面救人。 只是,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去质问李文栋,所以也只能拿施镖头出气。 此刻的陈安晏也有些懊恼,若是当初将陈文锦他们都带来京城,说不定就没事了。 此刻的陈安晏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他也知道,现在再去怪罪万通镖局或是旁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陈安晏站起了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对着施镖头施了一礼说道:“还请万通镖局帮忙,查出那幕后之人!” 施镖头连忙将陈安晏扶起,说道:“副总镖头请放心,镖局的兄弟必定将这件事查清给您一个交代!” 陈安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王府的侍卫还在外面,他也不便在这里耽搁太久。 可施镖头却隐隐的觉得陈安晏似乎有点像是变了一个似的,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 陈安晏给老顾留下了一些银两之后,便带着马飞他们返回了王府。 今日,他并没有像那日那般,立刻去找李文栋,把陈文锦夫妇遇害的事情告诉他。 一方面陈安晏并不想让李文栋觉得自己好像事事都在他之前知道,李文栋对此已经有些怀疑,只不过并没有让陈安晏为难而已。 另一方面,这件事对自己的打击实在有点大,陈安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只是他心里很清楚,在年节之后,这苏州一行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那许瞻基乃是江苏巡抚,除非自己是奉命钦差,才能在查案的时候压他一头。 否则,许瞻基只要稍稍动些手脚,恐怕自己只能事倍功半! 只是自己一无权势,二无资历,朝廷根本不可能派他为钦差。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也只能让万通镖局的人先去探查一下情况,以免等自己前去的时候许瞻基他们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全都毁灭。 当天夜里,陈安晏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做了个梦。 梦里刘翠儿在给自己喂药,而陈文锦则是在一旁做一个玩具木马。 陈安晏大口大口地喝着药,却根本喝不出这药的滋味,就在他伸出手想要去抓那只药碗,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药的时候,那只碗却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陈安晏隐隐记得,在刚刚记事的时候,刘翠儿便是像那般给自己喂药。 因为自己身子弱,从小就要吃药,而丁坚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该如何照自己。 所以早些年都是刘翠儿在给自己喂药,直到自己开始记事起,才自己喝药。 而每次刘翠儿在给他喂药的时候,陈文锦担心自己怕苦,总喜欢在自己喝完之后想要哭的时候,逗自己笑! 陈安晏抹了抹眼泪,这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虽说陈文锦夫妇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他们必定也曾经把自己当过亲生的孩子看待。 只不过因为丁坚的关系,以及后来出生的安辰,他们才对自己有些刻意的疏远。 陈安晏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只是如今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 陈安晏就这么一直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直到远处的天已经渐渐露白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只是他睡着还没有多久,李文栋和李义一大早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也得到了消息,陈文锦夫妇在狱中遇害。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昨日听到施镖头给他的这个消息之后,他原本心中还有着一丝希望,那就是施镖头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陈文锦夫妇并没有死。 所以他很不希望李文栋他们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而当李文栋把这个消息告诉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痛哭了起来。 李文栋心中也有些内疚,因为他的手下并没有保护好陈文锦夫妇。 李文栋和李义,一人是当朝摄政王,一人是王府总管,可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危陈安晏。 这时候他们也终于意识到,府中还是得有个女人! 李文栋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陈安晏的肩膀说道:“是本王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过你且放心,本王答应你,不惜任何代价也会替你父母报仇!” 李毅接着说道:“王爷已经下旨,妥善安置老爷和夫人的尸首!此案由两江总督蔡大人亲自督办,陈大人安心养病,一有进展,在下就来通知大人!” 陈安晏听说让蔡大人督办,心中倒是起了一丝希望! 这位两江总督在危急关头出手救下安辰和喜儿,应该不会是齐太后他们的人,日后自己也得备上一份厚礼! 而且,有了这一层关系,等过了年节,就算自己告假回到苏州查案,有蔡大人做主,那许瞻基想必也不敢乱来。 陈安晏谢过李文栋和李义之后,两人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李文栋得去宫里处理朝政,而李义也得处理王府的一应事宜。 陈安晏整个人还是有些昏昏沉沉,随手翻出了一本书,却根本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陈文锦夫妇的样子。 就这么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陈安晏隐隐听到有“接驾”的声音。 陈安晏一惊,接驾的话,要么是皇上皇后,要么是太后! 不过,如今李彧还未成婚,而齐太后自从上次赵公公的事情败露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称病不朝。 所以,只可能是李彧! 这里不像是李彧的御书房,毕竟还是有不少外人,所以陈安晏也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来到门口相迎。 果然,没一会儿,李彧便带着高公公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身后还有杨雄带着一队大内侍卫,而王府之中只有李义跟在杨雄的身后,其他下人都只能远远的跟着。 见李彧来到近前,陈安晏刚要跪下行礼,李彧却一把抓起了陈安晏的手,直接拉着他往小院里走。 而身后的一众侍卫刚要跟上,只见李彧站住了身形说道:“所有人都待在外面,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杨雄仿佛早就习惯了,可高公公却似乎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连自己和杨雄都被拦在了外面!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说道:“杨指挥使和高公公进来吧!” 两人听了之后,杨雄正要进去,却被高公公拦下了。 原来,之前李彧让他们留在外面,如今李彧并未松口,他自然不敢进去! 不过很快,就如杨雄猜测的那般,李彧带着一丝不满的口气对着门口的两人说道:“让你们进来就进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高公公这才跟着杨雄进了小院,其他人则都守在了外面。 不过,他的心里却好似翻江倒海一般! 从他刚进宫起,心中的想法便是皇权至上! 所以,他在看到先皇以及如今的太后和李彧时,内心根本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可如今,他却见到李彧反倒是一直听从陈安晏的话,这自然让他十分不解! 按照他的理解,这天底下的官员和百姓就应该全都听皇上的! 不过,不及他多想,陈安晏便说道:“还请二位稍坐!” 随后他便拉着李彧进了屋子。 一进去,李彧便连忙说道:“你可曾听说,太白居之事?” 陈安晏立刻明白了,李彧必定也是因为听说了太白居出事了,而自己已经有数日没有去宫里了,这才会直接来王府找自己! 陈安晏心中十分感动,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知道此事,是王爷告诉我的。” 两人在独处的时候,还是习惯直接以你我相称。 而陈安晏心中想的是,如今连李彧都已经知道了此事,想必齐太后他们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李彧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这必定是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指使的!” 随后甚至还埋怨,说陈安晏这么不让李文栋去将单文柏他们抓起来审问! 李彧会有如此想法也很正常,毕竟陈安晏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 随后陈安晏简单说了一遍单家和许家的恩怨。 并且他也告诉李彧,就算他们两家没有恩怨,李文栋也不能随意的去抓人。 一来,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许瞻基是受到了单文柏的指使。 二来,单文柏乃是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又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可不是随便就能抓的。 而李彧也听了也奇道:“不是他们还会是谁呢?”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还不知道,不过,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 李彧点了点头,也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你也跟我一样,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其实,当初在刘掌柜的茶铺后院时,丁坚和赵公公曾经提到过一些关于陈安晏身世之事,不过当初李彧因为赵公公受了重伤,悲痛欲绝,所以并没有太在意几人说的话,所以,他还是以为太白居的陈文锦夫妇是陈安晏的亲生父母! 原本,陈安晏的聪慧才智武功,都让李彧觉得他高高在上,自己根本无法触及! 可如今,他才意识到,所有人都是脆弱的! 李彧也不由得想起了赵公公。 其实对他来说,母妃是难产而死,先皇驾崩的时候自己才两岁,因此他对先皇和母妃纯粹只是缅怀之意。 而对赵公公却有着超乎君臣之间的恩情。 因此,他也十分能体会陈安晏此刻的心情。 一阵沉默之后,李彧突然说道:“听说你前几日病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翻脸 陈安晏便将前几日跟李淡他们发生冲突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彧听了也颇为气愤,不过李淡毕竟已经带着李琳来道过歉了,而且听陈安晏的说法,发生冲突的时候,吃亏的应该是李琳! 李彧撇了撇嘴说道:“若是朕大权在握,必然要治他们的罪!” 看他的架势,自然是将陈安晏病倒跟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所以想要给陈安晏出气。 不过,陈安晏却说道:“所幸没有人受伤,而且韩王郡主也被我教训过了,既然他们已经知错,皇上就不要再计较了!” 陈安晏听说,李淡带着李琳在来王府给自己赔罪之前,已经先去过了那个男孩的家里,还赔了些银两。 否则,今日就算当着李文栋的面,他还是要追究此事。 不过李彧有这个心,他也很高兴。 陈安晏看了看外面的杨雄和高公公。 虽说他和李彧在进屋的时候让他们两人稍坐,可高公公却还是恭恭敬敬的战在了门外一丈左右的距离。 过去,为了防止太监宫女偷听,都会要求他们站在这个距离之外。 高公公虽说做了十多年的杂事,这些规矩却并没有忘记,而杨雄倒是并不客气,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安晏看着他们两人,突然对着李彧问道:“你是怎么出宫的?” 按照大梁律例,虽说并不禁止皇上随意出宫,可李彧年纪毕竟还小,之前又遇到过袭击,所以照理来说,朝廷的官员应该不会同意他出宫才是! 可如今看起来,李彧带了不少侍卫以及伺候的宫女太监,显然也不是偷跑出来的! 李彧听了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你家里出事之后,便第一时间想要来看你,不过起初王爷并不同意。不过后来,单文柏却说应该让我出宫。至于他说的那些理由,我也不太明白,不过能出宫当然是一件好事,王爷想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 陈安晏皱了皱眉。 李文栋不然李彧出宫应该是为了避嫌,毕竟如今自己住在他的府上,李彧前来的话还是有些不便。 至于单文柏的心思,他自然不会那么好心。 据陈安晏的猜测,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此事,所以想让李彧亲自来告诉自己。 如此以来,自己说不定会埋怨李彧的无能,虽说可能不至决裂,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产生隔阂。 李文栋应该也看穿了单文柏的心思。 不过,虽说他并不知道陈安晏昨日就已经知道了此事,可他却在今日一早便将此事告诉了陈安晏! 所以李文栋并不担心单文柏使这些黑招,于是干脆同意让李彧出宫。 陈安晏仔细想了想,既然单文柏如此费尽心思,那自己倒不如干脆成全他。 随后,他便跟李彧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虽说李彧并没有完全明白陈安晏的做法,不过,既然能捉弄单文柏,他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过了没多久,门外的杨雄和高公公就听到里面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当初你让我来京城的时候,答应过会保护我的爹娘,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那时候我吩咐苏州知府对你家人多加照看,你也在场看到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 “你也不想,你可是皇上,你连自己答应的事情都做不到,还当什么皇上!” “杀你父母的,是江苏的官员,你在这里跟我发脾气有什么用?” “这天下的官员都是你李家的,难道你这个皇上没有责任?” “我这个狗屁皇上能有什么权?你要当的话给你当好了!” …… 外面的高公公听到两人的话越来越离谱,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陈安晏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因此高公公连忙拉着杨雄一起闯了进来,只看到李彧和陈安晏两人正吵的面红耳赤。 不过,两人看起来还算克制,并没有动手。 高公公进来之后连忙护着李彧,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好好好的吗?” 李彧却是气呼呼的指着陈安晏说道:“他竟然把他父母的死怪到我的头上,你说气不气人!” 高公公一听,这还得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能留在李彧的身边,还坐上了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要多亏了陈安晏的帮忙! 否则,自己还在后宫被严公公糟践。 于是,他也只能说道:“陈大人,这怎么能怪皇上呢?皇上今日得知此事后,为了能出宫来看您,险些和大臣们吵起来!”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并不“领情”,而是再次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保护好我父母,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来京城了!” 一旁的杨雄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进来之后便站在了一旁,并没有说话。 而高公公也只能说道:“陈大人不要心急,您还是在京城安心养病,令尊和令堂之事,皇上和王爷必定会查清楚,给大人一个交代!” 高公公也听说了陈安晏前几日寒症发作之事,如今的他自然不希望李彧和陈安晏两人反目。 他如今虽说在李彧身边伺候,而且还负责内务府的一应采办事宜。 不过,高公公的心里也很清楚,他并没有什么能力去帮助李彧掌权,在过去,以赵公公的身份和武功,在跟齐太后他们的对抗中都一直是落于下风,更何况是地位远不及赵公公的自己! 而眼下唯一能倚仗的,便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所以,他也不希望陈安晏出事!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摆出了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背对着李彧他们几人说道:“我累了!”说完之后竟是直接躺在床上不再动弹! 而李彧指着陈安晏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看看他,你们看看他……” 高公公见状,连忙拉着李彧说道:“皇上息怒,陈大人心情不佳,过几日就会想通的!” 说完之后,便拉着李彧离开了。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高公公“摆驾回宫”的声音!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总算是没了动静。 陈安晏估摸着宫里的那些太监侍卫们都已经跟着李彧回宫了,这才翻身起来。 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在院子里半躺着。 今日阳光明媚,四下无风,所以陈安晏躺了没多久,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李文栋回府了! 而这位摄政王回到王府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找陈安晏。 原来李彧和陈安晏“争吵”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李文栋的耳中。 他也有些奇怪,陈安晏明明已经知道了此事,两人为何还会吵起来! 李文栋没有去找李彧,而是直接回到王府,想要陈安晏问个清楚。 在得知这是陈安晏的计策时,李文栋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既然这只是他们两人在演戏,他也不得不稍加配合! 因此,李文栋在去宫里的时候,整个人也都阴沉着脸。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单文柏自然喜出望外!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竟然能出奇效! 在随后的数日里,陈安晏都没有进宫,就连宇文德荣都几次问及。 原本,按照他的性子,必定会前来探望。 其实对于宇文德荣来说,心里很清楚,以他的年纪恐怕最多也就能撑到李彧掌权的年纪,再往后的话,就算李彧挽留,恐怕自己处理朝政的时候也必定有心无力了。 所以,他很迫切的希望朝中能有能臣站出来为李彧分忧。 只是,如今的朝局一片混乱! 要么是早早投靠了齐太后的,要么是故步自封安于现状的,再要么就是跟自己一样,已经快要有心无力的! 而陈安晏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光论学识,恐怕就已经超出朝中的不少大臣。 在宇文德荣看来,只需要稍加点拨和调教,陈安晏必定能够脱离纸上谈兵的局面。 所以,他跟高公公一样,也不希望陈安晏有事。 只不过,因为住在吴王府的缘故,这位大学士也不得不避嫌。 他倒是在李文栋面前也问过几次陈安晏的情况,李文栋因为“心中有鬼”,每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而这一切单文柏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更加确信了李彧和陈安晏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产生了一丝裂痕。 又过了数日,陈安晏还是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看书。 突然,有两个下人前来通禀,说是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少年找上了门,说是来找他的! 陈安晏听了,连忙起身朝着王府的大门跑去! 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少年,这必然是喜儿和安辰了! 算算日子,他们也确实该到了。 前几天,陈安晏还特意让李义派人留意,他担心喜儿他们到了京城之后找不到自己! 到了门口一看,不是喜儿和安辰是谁? 两人见到陈安晏之后,连忙上前抱头痛哭! 陈安辰虽说还有些懵懂,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爹娘已经在了。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便只有喜儿和陈安晏两个亲人了! 而在两人身后,还有几个男子,陈安晏一眼就看出,应该是乔装的官差,料想应该是蔡诚章的手下。 上前一问果然如此! 于是他取来了一些银两,算是谢礼! 而他在转身进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这条街的尽头处,还有几个人在盯着这边! 第二百五十七章 跟踪 两人随着陈安晏来到了小院。 这里倒还有几间空房,李义得知后也立刻派人收拾。 而陈安晏想了想之后,问道:“你们在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据他的观察,包括喜儿和陈安辰在内,还有那几个乔装的官差的衣物都完好,虽说看上去有些疲惫,想来也是因为连日赶路所致,不过似乎并没有与人交手的迹象。 许瞻基既然胆敢对陈文锦夫妇动手,应该不会放过喜儿和安辰,所以他觉得有些奇怪! 喜儿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跟着那几个差大哥,从苏州到京城,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过,陈安辰倒是说道:“喜儿姐姐,你忘了我们丢银子的事情了?” “丢银子?” 陈安晏听了有些不解。 不过经陈安辰这么一提,喜儿倒是想了起来! 原来,在他们经过山东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们突然发觉身上带的银子不见了。 喜儿和陈安辰因为走的匆忙,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银子。 因此,蔡诚章在派手下护送他们来京城的时候,给了他们盘缠,足够路上的花费。 只是没想到,到了山东后不久,也不知是因为连日赶路太过劳累的缘故,竟然连银子不见了都没发现。 直到那天晚上,他们想要投宿客栈的时候,才发现银子不见了。 他们已经在山东,也不可能回江苏了,否则就算不被许瞻基的人发现,那几个官差也必定会被蔡成章责罚。 只不过,这里离京城还有数日的行程,没有银子恐怕举步艰难。 而且,他们此次出来并不是办公差,否则倒是能去当地的衙门请他们帮忙。 他们几人都是寻常百姓打扮,那客栈的伙计眼看他们似乎没有银子,正要将他们轰走。 却听到其中一个官差提到了一句喜儿姑娘,这伙计连忙上前,询问他们是否是从江苏来的喜儿和陈家二少爷。 那几个官差还以为露了行藏,被许瞻基的人发现了,正要逃跑,却见那伙计堆起了笑脸,告诉他们已经有人替他们准备了几间上房。 喜儿他们一开始也有些狐疑。 担心这是许瞻基的人设下的陷阱,所以并没有打算留下。 可那伙计却着急了,说是那人吩咐,若是喜儿他们没有留下,他就拆了这间客栈。 而且,听对方的意思,似乎是喜儿他们的朋友,说是在房间里还留下了一样东西! 那几个官差和喜儿他们面面相觑,对于喜儿来说,她和陈安辰如今可没有朋友,甚至连亲人也只有陈安晏一人罢了,所以他们听到那伙计不停的劝他们留下,反倒是更加怀疑了。 只是那几个官差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探一探! 因为,对他们来说,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如今身上只有一些散碎的铜钱,就算挨过了今晚,也必定熬不到京城。 所以,他们派了两人跟着那伙计去了房间。 没过多久,他们就一脸兴奋的出来了,原来,那个神秘人留下的,竟然是他们的银袋子! 几人数了数,对方应该未动分毫! 这时候,几人才意识到,那个提早为他们准备客房的,应该对他们没有敌意。 否则,他们只要跟住喜儿他们。 用不了几日,因为没有银两,喜儿和陈安晏以及那些官差们,晚上必定只能露宿野外或者寺庙。 到那个时候下手,神不知鬼不觉,连官府都很难查出凶手! 所以,那个神秘人反倒是给他们准备了上房,还将银两还给了他们,对他们应该没有恶意。 而这一路上,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之事! 虽说那几个官差在经过那次银子失而复得之事之后,反倒是更加谨慎了,但他们这一路,确实还算十分顺利! 陈安晏眯着眼睛听着,其实,他心中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唤来了马飞,请他去将蔡成章的那几个手下请回来! 马飞你虽说有些疑惑,倒也立即照办了。 所幸的是,那几个官差也是初来京城,所以在将喜儿和陈安辰交给陈安晏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江苏。 一来,路途劳顿,这一路上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保护喜儿和陈安辰。 二来,江苏虽说历来都是富庶之地,可毕竟比不上京城的繁华,所以他们打算住上一晚歇歇脚,明日再启程江苏。 其实他们也搞不懂,这总督大人为何这么重视这两个孩子。 对他们来说,蔡成章就是两江之地的皇帝! 而这两人,一个只是酒楼的少爷,另一个甚至只是一个丫鬟。 因此,当初蔡成章下令让他们救出这两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也听说了这件事是似乎是由江苏巡抚许瞻基挑起,蔡成章这么做的话,若是被许瞻基知道,必然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虽说许瞻基的官职比蔡成章低了一级,可两人并非从属,送往朝廷的奏报也都是独立呈送。 因此,在蔡成章的那些手下看来,这位两江总督此举可以说是引火烧身! 不过,蔡成章却并没有给他这些手下解释什么。 而那些官差见蔡成章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力办差。 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喜儿和陈安辰来投靠的陈安晏竟然年纪这么小,而且是住在大梁摄政王李文栋的王府! 这时候他们似乎才开始明白蔡成章这么做的用意。 而且,陈安晏出手颇为阔绰,他们这一行每人都赏赐了几十两银子,几乎是他们两三年的俸银! 所以,他们今日也打算奢侈一回,逛上一圈之后再享用些好酒好菜! 这些都是生面孔,以王府的势力,想在京城找到他们并不困难。 所以这些人很快又被带到了王府。 他们有些奇怪,不明白陈安晏又将他们找来做什么。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怀疑,莫非陈安晏是心疼那些银子,所以将他们找来要回那些银子。 所以有两个人在来到王府的时候还死死的攥着那几十两银子。 陈安晏见他们这副神情,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了他们,说道:“在下年幼,不懂礼节,倒是忘了给总督大人修书道谢,烦请几位差大哥将这封信替我带给总督大人。另外还请转告制台大人,等下官回到江苏的时候,必定登门拜谢!” 那几个官差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毕竟银子是暂时保住了。 按照他们的猜测,这必定是王府的人教的,否则以陈安晏这个年纪,哪里懂得这些人情礼节。 所以,他们也客套了几句,毕竟收了人家的银子,这带封书信带两句话也不过是顺便之事。 随后,陈安晏再次问起了他们从江苏到京城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这些官差所说倒是和喜儿说的差不多,不过,他们毕竟都是官府中人,虽说武功大多只懂一些皮毛,但是比普通人还是机警了许多! 他们犹豫了一番,还是告诉了陈安晏。 原来,他们这路上确实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还特意派了两人折返,不过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那钱袋子失而复得之后,他们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所以在留意到他们的钱袋子掉了之后,特意赶到了前面,给他们安排好客栈,再将钱袋子还给他们。 因此,在那之后,他们虽说也变得更加警觉,但是并没有刻意的去查是否有人跟踪! 如今也证明他们的猜测很准确,对方并没有恶意,而是跟他们一样,护送喜儿和陈安辰来京城。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之后,见到那几个官差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如今的陈安晏,在问到这些细节的时候,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官员在查案一般,让他们啧啧称奇。 而陈安晏也失笑道:“几位差大哥见谅,这一路舟马劳顿,原本在下必定是要留几位住上几日,只是如今在下也是借住八王爷府上,恐怕多有不便!” 几人听了连道不敢! 这可是摄政王李文栋的府邸,就那个传闻来说,莫说是他们,就算是两江总督蔡大人来了,恐怕也得吃闭门羹。 如今他们能够在门口站这么久,也是沾了陈安晏的光! 回去之后,其他官差说不定羡慕还来不及。 随后,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几位差大哥的住处在下已经安排妥当了,就在城里的清风楼,那里的环境清幽,而且菜式也颇为精致。那里的银子已经结过了,几位只需报上在下的名号便可!” 其实那清风楼也是吴王府常去的酒楼,在京城也算是排的上名号。 所以陈安晏便托李义派人去打个招呼。 这对于李义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而那几个官差却有些傻眼了! 他们虽说初来京城,这清风楼他们倒也有过耳闻! 据说,在那里住上一晚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更别说那里的酒席了! 他们原本还觉得,去找个一晚上几两银子的客栈,已经有些破费,却没想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豪爽! 第二百五十八章 消息 这一路上的辛劳顿时也都觉得少值得的。 于是,他们带着陈安晏的书信便去了清风楼! 其实原本陈安晏倒是想带着喜儿和安辰一起前去,也算是告谢。 不过,今日是喜儿和安辰初来京城,理应先拜见李文栋,那些官差得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不会介意! 回到小院之后,喜儿问道:“大少爷,可曾问出些什么?” 而陈安辰也一脸不解的看着陈安晏。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一路,能够顺利抵京,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否则就算有蔡大人的手下保护,也必然不会这么顺利!” 按照他的猜测,那些必然是万通镖局的人手! 因为如今除了万通镖局的人,陈安晏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出手相助! 如果是李文栋的人手,他必定不会瞒着自己! 而若是蔡诚章的手下,那几个官差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只有万通镖局那些镖师们的身手,才能不被蔡诚章那些老练的手下发现! 陈安晏在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将万通镖局之事跟喜儿简单的说了一些。 毕竟如今对他来说,便只有眼前的这两个亲近之人。 至于其他人,甚至包括李彧在内,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利益的瓜葛! 唯独喜儿和陈安辰,他们直到此刻,还把自己当成是太白居的大少爷! 不过,陈安晏暂时也没有跟他们提及自己的身世之谜,只是说丁坚跟万通镖局有些关系,所以他们愿意帮助自己。 喜儿毕竟年纪还小,更何况也从未经历过这些,而且,她对于陈安晏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自然没有多想。 至于陈安辰,更加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陈安晏说什么,他便相信什么。 到了晚上,李文栋回府之后,陈安晏立刻带着喜儿和陈安辰前去拜见! 毕竟自己家人来了,总归还是得见一见这里的主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在陈安晏的面子,李文栋见了陈安辰倒是颇为欢喜。 而且还送了一把匕首,陈安晏自小习武,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匕首价值不菲! 李义告诉陈安晏,这把匕首乃是前几天波斯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打来的一件礼物。 光是上面的几颗宝石,就价值千两。 陈安辰接过那把匕首之后也爱不释手。 至于喜儿,她虽只是太白居的一个丫鬟,可李文栋也送了一些首饰。 其实,对于喜儿和陈安辰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这位王爷究竟有多大的权利! 甚至,只是将他当成了如同太白居对面茶铺刘掌柜那样的长辈一般! 不过,李文栋却并不在意。 自此,喜儿和陈安辰也算是在王府住下了。 这也让朝中的一些大臣十分诧异。 如果说之前李文栋请陈安晏住到王府,是因为陈安晏在江南救了皇上,他作为如今除了李彧之外,皇室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亲王,对体弱多病的陈安晏多加照顾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如今连陈安晏的弟弟甚至还有一个丫鬟都住进了王府,倒是让那些大臣猜不透李文栋的心思了。 而陈安晏自从那次李彧来王府看他之后,便一直没有去过宫里。 甚至连会同馆都极少过去。 礼部侍郎洪遂良甚至担心陈安晏的身体,亲自前来探望。 他在王府门口见到陈安晏还是活蹦乱跳的,才回去了。 不过,在他回去之后,会同馆乃至礼部衙门再也没人无故提及陈安晏,仿佛就让他自生自灭一般。 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不是在王府休养,便是在王府侍卫的保护下,带着喜儿和陈安辰在京城闲逛,甚至还出了一趟郊外。 而宫里也开始传出消息,说李彧最近的心情极为不佳,不但读书读不好,反倒是茶碗都摔碎了几十个了。 就连刚刚坐上大内总管大太监之位的高公公都被李彧训斥了几次! 而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齐太后和单文柏的耳中。 单文柏认为自己奸计得逞,对他来说也总算是出了口气。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月下旬。 在经过薛启堂的医治后,陈安晏的病总算是再次开始好转了起来。 而万通镖局和李文栋在江南的人手也都传了几次消息回来。 只不过,他们费劲心思也没能查出许瞻基为何要突然对付陈文锦夫妇。 而且,这位江苏巡抚除了定期呈送奏折之外,似乎跟京城里的官员并没有什么来往。 不过,他夫人王氏家中经营的瓷器生意倒是十分红火,而且,王家也曾经找过万通镖局押送货物。 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万通镖局的镖银太贵,所以次数不多,因而万通镖局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事。 陈文锦夫妇在狱中遇害之后,陈、刘两家便霸占了太白居。 虽说官府的人曾经来搜查过,不过并没有造成什么破坏,所以两家打算用着现成的人手继续经营酒楼的生意。 但是,包括掌柜在内,太白居之前的那些伙计厨子,对这两家人的所作所为都十分不齿。 眼看他们两家人要继续留在太白居,就纷纷辞工! 两家人起初还想用工钱来要挟,谁知道,他们连工钱都不要就直接离开了。 陈、刘两家一下子傻了眼,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动手。 然而,不论是做菜还是做生意,都不是他们所长。 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情的熟客前来,可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了,如今的太白居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家太白居了。 比起菜式的口味来说,他们更加厌恶这两家人的无耻。 因此,其实前后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太白居就已经变得门可罗雀。 就在两家人觉得太白居继续开下去,只会天天亏钱,因此他们想要把这酒楼卖了,两家分了钱,重新回杭州去。 只是没想到也就一两天的功夫,这太白居竟然着了一场大火! 两家人在那天早早的睡下了,着火之后竟然一个都没能逃出来。 而吴县县令乌大人在草草查探之后,便贴出了公告,说是厨房失火,再加上天干物燥,这才将整个太白居都烧了。 只不过,住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 对于其他地方来说,这个季节确实是天干物燥,但是太白居临近震泽,湿气一向比别的地方要重一些。 特别是前两天还下了一场大雨,太白居后院的柴火还没有干透,火势根本不可能那么大! 而且,就算真的着火了,陈、刘两家十来口人也不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 据临近的百姓们说,太白居在着火之后,便只有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呼救! 只不过,在这一场火的背后,虽说疑点众多,可县衙都已经结案了,两家人也再无亲朋,根本不会有人来替他们伸冤。 而且,乌县令在将这件案子当成意外报了上去,身为江苏巡抚的许瞻基也没有异议! 而除了这场大火之外,冯笔书在陈文锦夫妇遇害之后,也突然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万通镖局也派人去过常熟、江阴等周边诸县去找过,都没人见过他。 据常熟那家青楼的所说,原本,他们见冯笔书无法将喜儿骗去,已经准备去衙门提告,让冯笔书赔银子! 可谁知道,冯笔书后来竟然带着一个人,连本带利的把银子都赔给了他们! 这青楼自然无法在继续追究。 而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一直带着斗笠,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的长相。 不过,这个人曾经露过一手。 为了让他们不要再缠着冯笔书,此人曾用左手一刀劈开了一直铜制的茶壶! 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左撇子还是故意为之! 然而,冯笔书在回到苏州的时候,却没人见到那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在苏州倒也引起了一阵轰动。 吴县县令乌大人在微服探查民情的时候,竟然失足落入了井里。 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浮肿,若不是将井口拆掉,想要将他抬出来恐怕也有些困难。 而官府最后贴出的告示,说这也只是一起意外! 为此,许瞻基还向朝廷申请了抚恤,另外,由吴县县丞暂代知县之职。 不过,对于这几件事,谢俊良心中疑窦丛生。 对他来说,他自然是想要查清这几件案子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牵连。 只不过,三翻四次都受到阻挠。 最后,许瞻基甚至派人直接去找谢俊良,告诉他,若是在继续查下去,那就让他跟乌县令一样的下场! 谢俊良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确实隐藏着诸多秘密。 只不过,并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起的! 这位苏州知府虽有一腔热血,不过,最后还是被韩师爷劝住了。 让他跟许瞻基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如今谢俊良能做的,就是尽量的隐忍,等到有能制住许瞻基的官员出现,他们才会有机会! 相比于江苏这些官员的动作,那位两江总督蔡大人,在这段时间仿佛根本就不关心此事一般,还是跟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动作!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李琳 单文柏他们还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他们之前也派了人去苏州查探陈安晏的底细,后来他的那些手下又奉命在那里监视太白居的一举一动,目的自然是为了配合单文柏,随时以陈文锦他们的性命来要挟陈安晏。 其实这些陈安晏早就知道了,不过,在太白居的附近有万通镖局的人保护,以之前万通镖局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单文柏的人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也一直假装不知。 因为有这些探子,单文柏对于在苏州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多少有些耳闻。 其实,他在得知陈文锦夫妇出事之后,原本以为陈安晏会按捺不住直接回苏州追查,如此一来,对他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为陈安晏回苏州的话,他们便能在路上安排杀手。 若是能将陈安晏除去,那便没有人能继续为李彧出谋划策,李彧也会继续变得孤立无援! 而且,就算没有将陈安晏除去,那他若是回苏州查案,必定也要花费一些时日,以他对许瞻基的了解,这位江苏巡抚也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让陈安晏查出真相。 所以陈安晏极有可能在过了年节之后才能回来。 而今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附近的几个国家,包括北周和西夏在内竟然都派了使臣前来大梁。 所以这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倒是一个契机! 若是能跟这些国家达成合作,对于日后帮助李承争夺皇位极有帮助! 只是单文柏没有想到,陈安晏在得知陈文锦夫妇遇害之后,竟然依旧留在京城没有回苏州! 如此一来,他的小算盘也都落空了。 不过,当他得知陈安晏跟李彧的争吵之后,总算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收货。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的人也都没有闲着,他们一面对朝中那些还没有明确站队的官员进行威逼利诱,试图扩大他们的势力范围。 另一面,他们也在想办法跟周边的国家联系,想要借住他们的实力夺权。 相比之下,李彧或是李文栋他们就要显得“平静”了许多。 喜儿和陈安辰跟王府中人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王府里多了这样的一个孩子和姑娘,倒也变得热闹了一些。 而且,如今王府上下也没有人再将喜儿当成丫鬟,甚至在出入王府的时候都有下人伺候,这倒是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虽说如此,喜儿每日还是伺候着陈安晏和陈安辰两兄弟。 而对于陈安辰,李文栋原本还替他请了几个教书先生,只不过陈安辰似乎并不感兴趣,陈安晏见了也连连摇头。 不过,后来有一次,陈安辰在见到马飞他们这些侍卫在王府切磋的时候,显得颇为兴奋,陈安晏都看在眼里。 几番试探之后,陈安晏发现,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对习武很感兴趣。 虽说陈文锦夫妇并非自己的亲生父母,陈安辰也并非自己的亲弟弟,可他们毕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而且陈安辰自小跟自己颇为亲近,所以如今的陈安晏自然不愿他受到半点委屈。 既然陈安辰喜欢习武,那他便请王府中的侍卫们在闲暇之余教他习武。 陈安晏虽说也会写功夫,可他擅长的主要还是以轻功和暗器为主。 就拿暗器来说,这在江湖上只能算得上的下三滥的功夫,而且十分讲究天赋,所以陈安晏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去交陈安辰。 其实,以陈安晏的想法,若是能让陈安辰拜万通镖局江苏分舵徐镖头,甚至是总镖头为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眼下他毕竟还不便跟万通镖局的人走的太近。 若是被单文柏他们发现自己跟万通镖局的关系,说不定会给万通镖局带来灭顶之灾。 等日后搬到了金家的那座宅邸,倒是能让施镖头替他向总镖头请示这件事。 不过,纵使如此,王府中的侍卫也并非寻常打手,他们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宫里大内侍卫出身。 而想要当上大内侍卫,他们武功便是最基本的条件。 王府里的这些侍卫,虽说身手不及杨雄,但在李义的帮助下,也挑了几个根基较为扎实的侍卫开始训练陈安辰。 杨雄的武功虽说不错,可毕竟他还肩负保护李彧之责! 习武远比读书更加枯燥和吃力,可陈安辰小小年纪,竟然坚持了下来,倒是让那些侍卫都刮目相看! 而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还是没有架住韩王世子李淡的再三相请前去赴宴。 那位明年就要被册封为郡主的李琳依旧还是那般频频“语出惊人”,让陈安晏不禁头大如斗! 不过,好在那日的酒够烈,虽说在入喉的时候让他呛了几次,但喝到胃里还是让他颇为舒坦。 其实,对于李文栋他们这些王公显贵来说,他们喜好的酒大多都是醇香、绵柔,因此,在见到陈安晏这样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倒是十分诧异。 所幸的是,靠着这些烈酒,陈安晏也有借口早些告辞,以此来摆脱那个让他头疼的李琳。 不过,在那之后,反倒是更加勾起了李琳对陈安晏的好奇之心,三番五次来王府找他! 其实这也难怪。 这是李琳第一次来京城。 可这锦绣十里的繁华之地,对她来说,逛了几天还是有些腻了! 而且她一直都自认为是习武之人,除了偶尔女扮男装出去玩耍之外,脸上从来都不施粉黛,所以这京城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至于李淡,他在过了年节之后要在宗人府任职。 虽说这对于他们这些王府世子来说,只不过是来此历练而已,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毕竟还是要和朝中的不少官员来往。 所以,在此之前还是要依礼上门拜访。 之前去问候韩王的那些旧识时,李淡倒是能带着李琳一起前去,可若是一起带着去拜访那些官员,还是多有不妥。 而且,实际上李琳也不喜欢去那些她眼中“大人”们的府上。 毕竟去了之后只能一直正襟危坐,稍有疏忽便会引来李淡的教训,对她来说极不自在! 所以,李琳便隔三差五的来吴王府找陈安晏! 陈安晏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 那次带着喜儿他们一起去郊外,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是为了避开李琳! 后来陈安晏实在没办法,便请李义在王府中另外找了个房间,若是李琳来了,他便躲过去! 只不过,时间一长,喜儿似乎对李琳有些敌意。 对于喜儿来说,她并不知道这位即将被册封的准郡主到底代表着怎样的身份和地位,她只是见到李琳时不时的来找陈安晏就觉得心烦。 所以,尽管喜儿对王府里的那些下人都十分客气,可对李琳却十分不耐烦! 李琳每次来小院,陈安晏躲开的时候,她便在陈安晏的房间里翻看那些书! 喜儿很想阻止,因为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的房间出了他自己和丁坚之外,就连陈文锦夫妇都不能随便进出。 她每次去收拾都会先去问过陈安晏。 如今李琳竟然大喇喇的进出陈安晏的房间,喜儿自然不愿意。 因此,一开始她还为了此事跟李琳争执了一番。 李琳自然十分不悦,在她看来,喜儿不过是一个丫鬟,这整个王府都是她八伯伯的,她自然是想进就进。 不过,她倒也算是克制,并没有对喜儿动手。 后来,陈安晏在得知此事后,便让喜儿不要阻拦。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秘密,他也不想多生事端让李文栋难办。 所以,后来李琳每次一进陈安晏的房间,喜儿便也跟着进去寸步不离的跟着,让李琳颇为难受! 不过,李琳和陈安辰的关系倒是要好很多! 有几次她来找陈安晏,可陈安晏早就“闻风而逃”了,李琳恰巧见到在练武的陈安辰! 她也在陈安辰这么小的年纪开始习武,只不过,相比陈安辰的用功,她的水分要大了很多! 一来年纪太小,习武对她来说只是兴趣而已。 二来李琳自小娇生惯养,很难吃这样的苦。 所以她习武经常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陈安晏制住了。 虽说没有交手经验也是一个原因,可陈安晏同样没有太多的交手经验。 所以,李琳习武这么多年,依旧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主要的原因还是吃不了苦。 不过,对于她的身份地位来说,她这辈子都无需吃苦!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只是将习武当成了闲暇之余的消遣,所以在看到陈安辰如此认真的练武,倒是生出了一丝钦佩! 只是,时间一长,李琳也意识到了,陈安晏是在躲着她。 因为她也去过宫里,可李彧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告诉她,陈安晏已经好久没有进宫了。 礼部也是同样如此! 既没进宫,又没在礼部或是会同馆! 李琳又派了几个人在王府的附近盯着,他们告诉李琳,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根本就没有出过王府! 第二百六十章 贡品 如此一来,李琳便能够确定,陈安晏必然是每天都躲在王府的其他地方! 这里是李文栋的府邸,李琳自然不敢对他发脾气。 只是李义倒是成了他的出气筒,被她多次责难。 好看李义素来都识大体,从没有跟她计较。 这倒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愧疚。 李琳趁着李文栋不在的时候,跑到陈安晏的小院闹了几次之后,这件事还是传到了李文栋的耳中。 对于他的这个侄女,李文栋也有些头大! 谁都想不明白,这位未来的郡主,为了偏偏缠上了这刚刚认识的陈安晏。 只是她毕竟是韩王的女儿,最后李文栋和陈安晏他们商定,若她还是要来闹,让她闹便是,等一过了年节就让韩王的人送她回巴蜀。 而且,只要他们都不管,几次闹下来之后,她必定也会觉得无趣,说不定便不再闹腾了。 果不其然,数次之后,李琳果真来的次数变少了许多。 可就在陈安晏和李文栋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还是闯下了一个大祸! 时间已经临近十二月,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过年节。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邻国使臣抵达了大梁京城。 陈安晏虽说没有在会同馆,不过礼部的官员也早早的将一切安排妥当,让他们住进了官驿。 按照陈安晏得到的消息,如今也就只剩下北周、西夏、东夷的使臣没到,其他和大梁有来往的,都已经到了。 虽说经过了战争的洗礼,可如今的大梁国力在这些国家中依旧是最强的! 除了像越国、宋国这些一直都依附于大梁的国家之外,还有不少国家虽说并非大梁的属国,可每年也都会向大梁进贡示好,希望能在危急关头得到大梁的庇护。 而大梁一直本着天朝上国之心,想来都来者不拒。 在这些抵达京城的使臣之中,高丽使臣无疑是事情最多的! 在高丽三皇子李桂成返回高丽之后,高丽太子又派高丽二皇子出使大梁,庆贺年节。 一般来说,在出使他国的时候,特别是庆贺年节这样大型的节日时,各国使臣都会献上贡品或是各式各样的礼物。 可高丽二皇子李宗旭在踏入大梁境内不久便声称进贡大梁的那些价值连城的贡品被盗! 可实际上,各国使臣在进入大梁边境之后,便会有官兵护送直至京城。 而护送高丽使臣的官兵,正是东三省总督的人马。 只是他们传来的消息却根李宗旭他们的说法大相径庭。 按照他们的说法,李宗旭带着他的一应护卫在进入大梁地境之时,并没有携带太多的东西。 虽说李宗旭他们这一行三十多人,赶了十辆马车,上面的箱子都用高丽皇室的封条封住了! 而且那些高丽人根本不让大梁的官兵靠近那些箱子! 但是走了一天,那些官兵们就发现,高丽的那些马车拉的东西似乎很轻,因为就算是拉一车茶叶或是布匹这样的货物,那车辙的痕迹也要远比现在更深一些。 那高丽的十辆马车,除了两辆看上去有些分量之外,其他的八辆就像是空的一般! 随行的官兵虽说觉得可疑,但李宗旭毕竟是高丽二皇子,身份尊贵,那些官兵也不便强行检查。 而更加可疑的是,李宗旭不愿住驿站,却非要住客栈。 大梁的朝廷为了方便官员出行,在各州县都设了驿站,除了能让赶路的官员歇脚以及呈送六百里、八百里急报的驿卒换马之外,后来也成了各国使臣歇息的地方。 特别在大梁各个邻国到大梁京城官道附近的驿站,也要比其他的驿站更加气派一些,这也是大梁为了让邻国使臣感受大梁国力和财力的地方! 因此,像从东三省到大梁京城沿途的驿站,不论是客房还是餐食,比起当地最好的客栈和酒楼都不遑多让! 而且,这驿站之中还有当地州县的官差把守,也要比寻常的客栈安全的多。 可李宗旭他们却非要住进城里的客栈,说是要感受一下大梁的风土人情! 随行的官兵拗不过,只能依他! 可谁都没想到,李宗旭他们住进客栈,却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他们进城之后,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悦来客栈。 在用过晚膳之后,李宗旭他们想要在城里走走。 其实按照那些随行官兵们的想法,自然是全都待在客栈里最好! 如此一来,他们也能省心省事。 因为李宗旭要出去的话,他们这些官兵也必定要跟着保护! 可这些高丽使臣还有十车贡品在客栈,他们又不得不派人留在客栈看守。 可是,李宗旭却祭出了激将法,说大梁必定是遍地作奸犯科之辈,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如此担心! 那些官兵无奈之下,只能兵分两路,留了十个人看守那些贡品,至于其他人,则是跟着保护李宗旭,毕竟相比之下,还是李宗旭的安危更加重要一些。 而李宗旭为了防止官兵偷看他们的贡品,也留下了几个人在客栈。 他们在外面游玩了一圈之后,却得到消息,说是那些贡品出事了。 李宗旭以及其他高丽使臣连忙跟着官兵们回到了客栈。 只是一切都晚了! 十个箱子全都被毁,地上还散落了一些高丽参和高丽特产的茶叶。 而那些留在这里的官兵和高丽人都被迷晕了。 将他们救醒之后,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就在李宗旭等人离开之后,他们闲着无聊,那几个留在这里的高丽人便让那些官兵跟他们一起玩一种高丽的棋类游戏,还请他们尝尝高丽特有的茶叶。 只是没过多久,他们便都觉得昏昏沉沉,很快就昏睡过去。 随行的官兵以韩将军为首,听到手下这么说之后,立刻派人去查那些茶! 李宗旭见到后大怒,他认为韩将军此举是在怀疑,这些都是他们做的! 只是可惜,那些茶似乎在那些人动手的时候,随着桌椅的挪动,都倒在了地上。 那些茶叶都混着泥土,想要再分辨这些茶叶到底有没有问题,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奈之下,韩将军只能传来当地的知县,让他彻查此事。 对此,李宗旭一直怒火未消。 按照他的说法,这十车东西都是高丽精心准备进贡大梁的贡品,现在却在大梁的境内被人劫走,韩将军他们要负责! 韩将军也只能一边让知县继续追查,一边将此事禀报朝廷,由朝廷出面跟高丽使臣交涉。 他毕竟只是一介武官,这些日子已经被李宗旭烦的焦头烂额。 其实,这件事在数日之前已经传到了京城,陈安晏也已经得知了此事。 相比韩将军的奏折和李宗旭的交涉,陈安晏自然更加相信韩将军一些。 他早就从李桂成那里得知了这位高丽二皇子的为人,而且,以如今高丽国内的情况来看,所有的物资应该都十分紧缺。 就这些年高丽的处事风格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进贡这么多东西到大梁。 因为在过去,高丽每年最多也就是进贡一车的东西,陈安晏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会在如此困难的时候,进贡十车的贡品! 所以,按照陈安晏的猜测,必然是那些留着看守贡品的高丽人,用茶水迷倒了大梁的官兵,随后再将那些箱子破坏! 那十车所谓的贡品之中,应该只有两车装了东西,目的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剩下的八车有应该都是空的。 而李宗旭这么做,既不用真的向大梁进贡十车的贡品,又能让大梁承这十车贡品的情,所以回礼必定会比十车“贡品”更加贵重! 因此,不管怎么算,只要来上这么一出,对于高丽来说都是不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这件事是发生在大梁境内,李宗旭还能以此为由,追究大梁的责任! 不过,这一切都是陈安晏的猜测。 因此,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让施镖头通知万通镖局在东三省的人手继续追查此事。 只不过如今还没有消息。 而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李宗旭一路上都是住到驿馆,并没有再去城里的客栈。 这也更加让陈安晏相信,这所谓的抢劫贡品,都不过是这些高丽人自导自演的戏码罢了。 因为一路上李宗旭并没有再生其他事端,所以这些高丽使臣很快便到了京城。 陈安晏并没有给他们安排李桂成之前住的高丽官驿,而是给他们另行安排了地方。 李桂成毕竟在那里杀了李宗旭以及高丽太子的眼线,虽说陈安晏和李桂成已经尽力收拾,但他还是担心留有破绽,所以干脆将高丽官驿挪到了别处。 就如陈安晏的猜测,李宗旭在抵达大梁京城之后,便立刻向鸿胪寺以及礼部发难。 只不过他的戏还是太多了一些,一会儿因为高丽使臣的惨死痛哭流涕,一会儿又因为“贡品”被劫大发雷霆,可转眼之间又跟大梁的一些官员以及其他邻国的使臣把酒言欢! 第二百六十一章 破相 在大梁周边的各国之中,除了北周、西夏和倭国之外,便是高丽的实力最强。 所以,那些已经到了的邻国使臣在闲暇之余也都想跟高丽打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而李宗旭在这么多人的奉承之下也有些飘飘然。 几日下来,京城的那些上档次的酒楼,他已经吃了个遍! 不过,当时有不少人对这位高丽二皇子十分好奇,因为那些他国使臣在宴请了他,酒足饭饱之后,也会提出去青楼吟诗作对、逍遥快活,可李宗旭却从来都不去! 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在他们看来,这位高丽二皇子虽说贪财,却并不好色。 只不过,只有李宗旭身边的人才知道,他并非不好色,他只是不好女色! 其实,他的这个癖好,只有高丽太子以及李宗旭贴身的几个护卫知晓! 李宗旭自出生之后,一直锦衣玉食。 虽说他得到的关注和重视都不及他的哥哥李胜贤,也就是高丽当今的太子,但好在他似乎对权利也并没有那么热衷,这也是时至今日,他们兄弟二人依旧十分亲近的原因之一。 否则,以李胜贤的城府和心机,李宗旭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李桂成好! 而李宗旭从少年到青年,一直都对女子不感兴趣,反而是偏好男风。 因此就连他当年的婚事,也都是一拖再拖! 不过这件事还是被李胜贤察觉了,一方面他觉得有了这个把柄在手,那李宗旭对他来说就不会再有威胁。 可同时,李宗旭毕竟跟自己是亲生兄弟,若此事传扬出去,对于自己和整个高丽皇室的名誉恐怕都会有影响。 于是,在他的撮合下,让李宗旭跟高丽一个大臣的女儿成了婚!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断送了那个姑娘一生的幸福。 李宗旭在成婚之后并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他借着李胜贤在高丽朝廷的地位,吃准了那个大臣和自己名义上的“夫人”不敢乱说,甚至有多次都将少男带回府里! 只不过,这次出使大梁,李胜贤早就吩咐有要事要他去办,所以并没有准许他带着他的“禁脔”同来大梁。 无奈之下,李宗旭这才只能每次在用过酒宴之后,直接回高丽官驿,而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去青楼消遣。 这一日,他再次从一个小国使臣所设的酒宴离开,就在他准备返回高丽官驿的时候,却在街上遇上了李琳! 那日,李琳再次去王府找陈安晏,可谁知道李琳一直等到晚上陈安晏依旧是避而不见。 因此,在王府又闹腾了一番之后,她正要返回府邸。 当年先皇将除了李文栋之外,其他所有王爷赶回封地的时候,还是将他们在京城的宅邸保留了下来。 为的就是日后这些王府世子来宗人府任职的时候也好有个栖身之所。 巧的是,那天李琳又是一副男装打扮。 她本身面容姣好,再加上勉强也算得上是半个习武之人,所以看上去更有一股英气! 李宗旭见到之后立刻动了色心! 立刻上前将李琳拦住,又从怀里取了些银子,说是想要请李琳吃饭! 李琳自然不愿意,她初次来京城,之后也并未交际,所以根本不认得这位高丽二皇子! 而且这个时候的她正在气头上,因此在见到这位神情猥琐的高丽二皇子时,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可李宗旭却好像对李琳着了迷一般。 这也难怪,因为李胜贤不允许,他自离开高丽至今,一直就憋到了现在。 而此刻离大梁的年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算上返回高丽路上花费的时间,起码还要将近两个月,他才能返回高丽,才能再跟他的那些禁脔亲热。 而眼下突然见到了李琳,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在沙漠之中突然见到了绿洲一般,十分兴奋! 只是今日他并没有护卫在身边。 今日暹罗国的使臣在清风楼设宴,酒宴结束之后,暹罗国的使臣又请大家去青楼消遣。 李宗旭没有那个兴致,便提前告辞了。 不过他还是让那些手下跟着前去,毕竟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之事。 至于李胜贤吩咐的那件事,他还在等接应之人,眼下也没有办法立刻去办。 所以,此刻的李宗旭身边只有两个随从而已。 不过,纵然如此,他还是没有将李琳放在眼里。 虽说他不懂武功,可在他看来,自己再不济,力气总算要比眼前的这个少年大上不少! 再加上自己还有两个随从,三个大人对付一个少年,自然是手到擒来! 因此,在被李琳拒绝了之后,李宗旭并没有气恼,反倒是欺身上前,将手中的银子塞到了李琳的手中,说道:“只要你跟我一起去赴宴,这些银子便都是你的!” 李琳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衣冠禽兽竟然有着那样龌龊的念头。 此刻的她,还天真的以为,李宗旭只是一个拐卖人口的贼人! 而李琳也闻到了对方身上一身酒气,料想必定是喝多之后,将自己当成了不懂事的少年,想要哄骗自己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制住,再贩卖到别的地方! 李琳虽说武功不济,但自从习武之后,倒是生出了一些侠义之心。 在猜测李宗旭是个人口贩子之后,其实他原本是想要出手教训。 不过想到李淡再三告诫,不要冲动,于是李琳想着去王府,让李义前来拿人! 但是李宗旭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李琳离开! 不过,他也有些诧异。 他可是拿出了几十两银子,抵得上大梁一个知府的一年的俸银了。 然而李琳却是正眼都没看,直接就丢在了李宗旭的面前。 这也难怪,李琳的父亲可是大梁的亲王,每年光俸银都过万两,因此,这点散碎银子李琳根本就瞧不上眼。 更何况,李琳打心底的讨厌李宗旭,就算给她千两万两银子,她也不会要! 李宗旭皱了皱眉,其实按照他的计划,是准备将李琳藏在轿子里,一起回高丽的官驿。 到了那里,自己就能为所欲为了! 因为只要他们这些使臣进了官驿,就算是大梁的官差也不能随意进入。 只是他没想到,李琳根本就没有上他的当! 就在李宗旭刚准备跟他那两个随从来硬的,他其中一个随从突然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宗旭听了眼前一亮。 一脸赞许的拍了拍那随从的肩膀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那随从也大喜过望,连忙告谢! 这时候,那个随从已经捡起了那几十两银子,正要上前去追李琳,却被李宗旭一把拉住,从他手里拿回那些银子,又装进了一个钱袋,随后才说道:“你们从两边包抄,我亲自动手!” 于是三人又朝着李琳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刻的街上还有不少行人,李琳没有想到李宗旭他们会这么大胆,在如此朗朗乾坤之下,还要试图对她不利。 因此,直到李宗旭他们追到身后的时候才察觉。 就在她一转身的时候,突然见到一样东西朝着自己飞来。 不过,速度并不快,而且看上去也并非利器,因此,李琳一伸手便接住了! 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钱袋,里面装的正是之前李宗旭给她的那几十两银子。 李琳觉得有些奇怪,她想不明白李宗旭为何又将这些银子扔给她,而这次还多了个钱袋!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李宗旭这么做的目的。 李宗旭在见到李琳接住了这个钱袋之后,立刻大声喊道:“抓贼,抓贼!” 而他另外两个手下也同样大喊抓贼。 而且,他们还不约而同的全都指向了李琳,显然,他们口中的贼正是李琳! 李琳有些恼怒,这钱袋明明是他们扔向自己的,如今却要污蔑自己是贼! 原来,这便是那个随从给李宗旭出的主意。 虽说大梁朝廷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使臣十分宽容,但他们若是直接在大街上掳人,恐怕还是多有不便。 且不说很快就会有巡查的兵丁前来,光是想要带进高丽官驿恐怕也不容易。 因为他们这些使臣,虽说在进入官驿之后,官差不得随意进入。 但是他们带进去的人和东西,都要经过守卫官差的搜查。 若是被他们发现,想要带一个被绑着的少年,自然会有一番盘问! 而眼下李宗旭他们赌的就是李琳会因为担心背上窃贼的名声,而向他们服软。 他们也能以此来要挟李琳,让她乖乖的跟着一起去高丽官驿。 只是他们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让李琳彻底动怒了! 出生王府,明年就要被册封为郡主,哪里会看得上这区区几十两银子。 因此,李琳直接将手中的那袋银子朝着李宗旭扔了过去。 因为心中愤怒,这一下她也用了全力。 李宗旭根本没有想到,李琳竟然会有这样的力气。 其实,李琳虽说年少,又是女儿身,但毕竟也练了这么多年功夫! 尽管依旧还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就力气来说,还是远比同龄的少年要大了许多。 因此,李琳的这一下大大出乎了李宗旭的意料。 而那袋银子,也正中了李宗旭的脸颊! 李宗旭整个人就觉得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顿时就感到头晕目眩。 不过,接着酒劲,他倒是没有觉得有多疼。 过了好一会儿,李宗旭总算是缓了过来,伸手一摸,脸上已经满是血迹。 其实,李琳若是趁这个时候,立刻赶去王府,那便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可是她那时候已经气过了头,就是想看看李宗旭到底怎么样了。 若是伤的不够厉害,她还准备再继续动手。 此刻的她,早就把李淡的话抛诸脑后了! 而这时候李宗旭也有些恼火了。 毕竟在高丽,只要他看上的少男,还没有拿不下的! 今日非但没有得手,反倒是破了面相。 于是,他一挥手,连个随从立刻会意,三人上前将李琳围在了中间,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李琳倒也不怕,一来她也看出了这三个人不懂武功,就算自己打不过他们,若是要跑,还是能跑得掉的! 二来,他们的动静也闹的有些大,此刻已经有不少百姓在不远处围观,她可不信李宗旭能拿她怎么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匕首 因此,李宗旭他们三人围上来的时候,李琳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对于李琳的发怒,李宗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冷笑着说道:“你个小娃娃不学好,竟敢偷我的银子,我今日一定要将你送至官府严办!” 因为见到附近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李宗旭这话无非是说给这些百姓们听的。 只不过,在最近的这些年里,高丽每年都是派李宗旭出使大梁,所以京城不少百姓都已经认出了他正是高丽的二皇子。 这些高丽使臣每次来到大梁的时候,都嚣张跋扈,根本不把百姓们放在眼里。 每年他们在京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惹是生非便是欺压京城里的百姓。 而大梁朝廷为了显示大国风范,一直都选择退让,以求息事宁人。 因此,这些年来,吃亏的都是大梁的百姓! 因为李琳进京的时日不长,所以京城的百姓并不认得。 这时候,他们见到李宗旭盯上了她,心中对李琳都有些同情,不过,他们也无能为力。 因为这时候若是他们动了李宗旭他们分毫,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李宗旭见附近的百姓都只是远远的围观,并未上前,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宗旭嘿嘿一笑,对着两个随从喝道:“上!” 于是三人立刻朝着李琳扑了上去! 不过,李宗旭想了想之后,在他们靠近李琳之前,沉声说道:“注意分寸,不要伤了他!” 两个随从会意! 他们虽说并非李宗旭的心腹,不过,在高丽的时候也多少听说了这位二皇子的一些风流韵事。 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能够为李宗旭出力,他们自然乐意至极!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李琳的近前,李宗旭的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想要抓住李琳的胳膊。 而李宗旭则是在正面,猫下了腰,似乎想要直接将李琳扛上肩头! 李琳自然不会站在那里任凭摆布,只见她在李宗旭那两个随从抓到自己之前,立刻往后退了半步。 同时伸出双手,抓住这两个随从的衣袖,用力往中间一拉,两人立刻撞在了一起。 却正好夹住了李宗旭的脑袋! 李琳顺势一脚,踢在了李宗旭的下巴上! 若不是力气不济,否则,光是这一脚必定能将他踢的下巴脱臼。 那些围观的百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他们心中都觉得十分解气! 剧痛之下,李宗旭拉开了两个随从之后,连忙捂着自己的下巴。 他没想到,李琳竟然有如此身手。 那两个随从也有些恼怒,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露脸的机会,在他们看来,李琳就应该乖乖的“就范”! 如今,非但没有抓住李琳,反倒是跟李宗旭三人在这么多大梁百姓的面前出丑,他们自然十分愤怒。 不过,除了愤怒之外,他们还有一丝担忧。 若是今日没能将李琳拿下,回到高丽之后,他们恐怕会被李宗旭狠狠的责罚! 因此,这次两人没等李宗旭吩咐,立刻再次上前,想要将李琳拿下。 不过李琳早就有了提防,立刻往后退去。 只是连退几步之后,身后便是一堵墙。 不少百姓都暗暗叹息,若是李琳刚才在教训过了李宗旭他们三人之后,立刻想办法从人群中离去,说不定还有机会脱身。 可如今,只要李宗旭也上前,那么三人就能将李琳围住,想要脱身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随着那两个随从再次逼近,而这时候李宗旭也捂着嘴巴走到了近前。 此刻的他,心中想的是,今日“享用”了李琳之后,马上就把他杀了! 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对自己动手,就连自己的太子哥哥就没有打过自己! 在他看来,能得到自己的青睐,那是眼前这个少年的福分! 可他如今的举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识抬举。 眼看李琳避无可避,李宗旭的两个随从再次上前,眼看就要将李琳拿下。 这时候李琳突然转身,朝着墙边跑去! 李宗旭他们一时之间没想明白李琳为何还要往死路走,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也连忙都跟了上去。 这时候,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李琳是因为不愿受辱,想要撞墙自杀! 很快,李宗旭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就在他们三人加快脚步,想要抓住李琳的时候,李琳已经来到了墙边! 不过她并没有撞上去,而是起身在墙上连踏了三步。 若是她每一步跳的再高一些,说不定她还真的能直接跳到墙的那边。 只是她三步之后,离墙头还有一小段距离,可她都身子已经开始往后仰,想要再踏一步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琳会摔下来的时候,她突然靠着这面墙借力,从那两个随从的头顶翻了过去。 李宗旭的位置要稍稍靠后一些,李琳正好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 随后李琳再次借力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好功夫!” 这时候,从人群中传来了一些叫好声! 李宗旭大怒,一眼扫过人群,想要把那叫好之人抓出来。 只是这时候大部分百姓因为担心李宗旭的报复,虽说见到李宗旭吃亏,也都只是暗喜,并没有出声。 而那叫好的几个人都在人群之后,所以李宗旭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出那叫好之人! 无奈之下,李宗旭只能冷冷的说道:“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必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这些百姓。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被李琳激怒了。 从小到大,他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不过眼下他也算弄清楚,眼前的这个少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李宗旭给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再次欺身向前,将李琳围在了中间。 李琳却丝毫不惧。 她已经看出了眼前的这三个人,虽说比自己年长不少,但却不懂武功。 自己只需用身法和巧劲便能跟这三个人周旋一阵。 而且,李宗旭他们三个人此刻对她动手,正合了她的心意。 因为,在刚才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从周围这些围观的百姓口中,得知眼前的这位乃是高丽的二皇子! 虽说她并不知道李宗旭究竟是为什么要找她的麻烦,不过,从百姓低语声中她也听出了,这位高丽二皇子向来目中无人,就算是在大梁,也如同像是在高丽一般胡作非为! 而若是按照李琳之前的想法,去王府让李义出面,将这几人押送去官府。 恐怕朝廷必定会派人从中周旋,将此事压下去。 就算真的到了官府,恐怕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 但是,李宗旭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那自己就算出手教训他们一番,最多也只能算是自卫! 因此,李宗旭他们在这个时候还要动手,正中了李琳下怀。 李宗旭他们三人不懂武功,冲上来之后便朝着李琳扑去。 李琳利用身法,一会儿在李宗旭身上打一拳,一会儿在那两个随从身上踢两脚。 看着他们三人狼狈的模样,周围的百姓都哄堂大笑! 李宗旭涨红了脸,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并没有朝这些百姓发怒,还是跟两个随从不断的扑向李琳。 几次下来,李宗旭他们身上有添了不少脚印,李琳甚至都觉得手脚都已经有些酸痛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宗旭他们再次朝着李琳扑来,就在李琳准备闪身躲开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李宗旭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李琳大惊,因为刚才他已经摸清楚了三人扑向她的路数,所以她躲避的时候都控制好了距离。 如今李宗旭手上多了匕首,那另外两人说不定手上也有匕首,若是自己再像之前那样躲避,极有可能会被伤到。 李琳见状急中生智,这次她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直接朝着李宗旭迎了上去,那两个随从扑了个空。 眼看李宗旭的匕首就要刺到自己,李琳又连忙侧身躲开,随后立刻抓住了李宗旭的这只手,用力一扭! 原本李琳想要让李宗旭把他手上的这把匕首松开,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还是小了一些。 李宗旭虽说吃痛,但还是牢牢的抓着那把匕首。 这时候,他的那两个随从见到李宗旭被擒住,也再次上前,想要替这位高丽二皇子解围。 李琳原本想用李宗旭手上的这把匕首来制服他,只是他一直不松手,若再这么下去,那两个随从就要来了。 于是李琳腾出一只手,也摸出了她自己的那把匕首,直接架到了李宗旭的脖子上! 李宗旭顿时感到脖子一凉,这时候,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三人加一起,恐怕也制不住眼前的这个少年。 不过,他心里并不服气。 在他看来,李琳不过是仗着自己学过武功,才能对付自己三人。 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今日一旦脱身,便立刻去找自己的那些护卫,就算是将这大梁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少年! 这时候,李宗旭的两个随从吓坏了。 他们也顾不上再去对付李琳了,连忙上前呵斥道:“你这贼人,可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可是高丽二皇子,奉命出使大梁!你们大梁的人难道就是这么对待他国使臣的吗?”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得不亮出身份。 因为他们担心李琳会直接将李宗旭杀了! 一旦如此,那等他们回到高丽,等待他们的,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给李宗旭陪葬! 因此,他们在这个时候亮出身份,就是想将李琳吓退。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李琳听到之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她小小年纪,自然不知道外面如此险恶。 明明是对方无礼,却还能如此恬不知耻振振有词! 李琳怒极反笑,她用匕首拍了拍李宗旭的脸,说道:“你们如此颠倒黑白,难道不怕我杀了他?” 这两个随从一时之间也吃不准李琳的心思。 不过,他们可不敢拿李宗旭的性命来赌,若是李琳真的将李宗旭杀了,那他们哭都来不及了。 于是两人连忙跪地说道:“好汉饶命,还请放了二皇子,有什么事您冲我们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杀人 李琳十分鄙夷的看了他们两眼,料想有李宗旭在手,他们两人也不敢造次,便没有再管他们。 再看李宗旭的时候,这位高丽二皇子,此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正一下又一下的吞咽着口水。 李琳用匕首紧贴着李宗旭的脖子,冷笑道:“刚才你们说我是偷你们银子的贼人,现在你们倒是说说看,到底谁是贼人?” 那两个随从听了之后,不敢立刻回话,毕竟此刻他们已经表露了身份,若是承认之前陷害了眼前的这个少年,那么必然有损高丽的名声。 因此两人偷偷朝着李宗旭瞄去,想要看看李宗旭的意思。 而李琳见三人都默不作声,心中来气,手中的匕首一紧,李宗旭连忙喊道:“好汉手下留情,都是我那手下出的主意,回去之后我一定责罚!” 此刻的他自然很清楚性命要紧,而为了活命,也不得不将自己的随从推了出来。 之前为他出主意的那个随从听了之后,脸色也变了。 刚才李宗旭还因为他出了这个主意而要给他赏赐,此刻却全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他也自知没有办法,只能祈求李琳能够放过自己。 李琳虽说年纪不大,却也知道那两个随从不过是狗腿子而已,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眼前的这个高丽二皇子。 若不是他的指使,他那两个随从根本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出手。 而此刻,李宗旭竟然将这些都推到了自己手下的身上,让李琳觉得此人实在是无耻至极! 不过,李宗旭自己“主动”承认了陷害李琳,附近围观的百姓也都起了“嘘”声! 过去这些年,他们大多都在这些高丽使臣的手上吃过亏,如今也算是大仇得报! 因此,这些百姓除了给李宗旭他们“嘘”声之外,还给了李琳掌声。 见到围观的百姓如此,李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宗旭,按照她的想法,还是要将他们送交官府,再请李淡甚至是李文栋出面,好好的责罚他们一番。 毕竟自己也算是金枝玉叶,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不过,李琳在想到此处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陈安晏! 在数日之前,陈安晏可要比眼前的这三个高丽人无礼多了! 虽说起因是自己的不对,可自己明明都道过谦了,陈安晏竟然一直都避而不见! 一想到此,李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瞥了一眼李宗旭,突然在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那就太便宜他了。 李琳想好之后,又看了看周围的百姓。 看得出,这些百姓也很希望李宗旭他们能得到教训,这也给了李琳底气。 于是,她脸色一正,怒声斥责道:“你们如此为非作歹,还想活命?今日姑奶奶我就送你们上路!” 这时候,这整条街上除了李宗旭和那两个随从求饶的声音之外,其他百姓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原本在他们看来,若是李琳能够出手教训李宗旭他们,打断个腿脚也就是了。 可如今听李琳的意思,是想要他们的命了! 这些百姓虽说十分痛恨高丽使臣,不过他们也很清楚,若是将他们杀了,朝廷必定会追究。 就算这一切都起因都是高丽使臣挑起事端,可到时候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说不定朝廷会牺牲李琳的性命! 因此他们心中也有些不忍! 不过,相比于这些百姓心中的想法,李宗旭却已经快要吓得屁滚尿流了! 他那两个随从也同样如此! 若是李宗旭真的在大梁出了事,也不用李琳出手,对他们两人来说,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他们三人心中害怕之余,却又冒出了一个疑问。 刚才李琳说的是姑奶奶! 眼前明明是一个少男,却又为何要自称姑奶奶? 不过还没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李琳便动手了! 只见她将手中的匕首迅速的换了一面,用刀背贴着李宗旭的脖子。 随后李琳朝着李宗旭嘿嘿一笑,说道:“去死吧!” 说着,她用手中的匕首在李宗旭的脖子上直接划了过去! 划过之后,甚至还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 只不过,周围那些百姓的反应,让她觉得十分满意! 对于李琳来说,虽说贪玩任性,但毕竟还是有些分寸! 她自然知道这高丽使臣杀不得,所以才想到用匕首的背面来吓唬李宗旭。 被这匕首的背面划过,最多也就是在脖子上多一条印子,根本不会伤及性命! 所以,她的目的也就是让周围的百姓见一见这位高丽二皇子的“怕死”的丑态! 周围的百姓对她的这个动作,都是一脸震惊! 在李琳看来,必定是自己的演技逼真,才将这些百姓都镇住了,以为自己真的杀了李宗旭。 可随后,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李琳先是问道了一股恶臭,想来是那高丽二皇子吓的没能控制住自己的下半身,竟是直接排出了不少污秽之物! 这虽说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也并没有太在意。 可随即,李琳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周围的百姓这时候已经开始骚动,还没等李琳转身去看那李宗旭究竟如何了,这周围的百姓竟然开始吩咐跑着退去! 李琳连忙喊道:“大家不用怕,他没有死,我只是想吓唬他以下,用的是这匕首的背面” 说着便将她的匕首举到身前,想给围观的百姓们看一看,她这匕首只有一面开了刃,另一边是钝口! 用那一面别说是杀人了,就算是切个瓜恐怕都要费一番功夫。 可就在她将匕首举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上面竟然有着点点血迹。 李琳大惊之下,连忙将匕首扔了出去,而那些百姓又退开了两步,似乎生怕跟这把匕首沾上任何关系。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李琳又发现,不但是这把匕首上,就连自己的身上竟然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此刻的李琳已经被彻底吓到了。 虽说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舞刀弄枪,可实际上,她长这么大就连一只鸡一条鱼都没有杀过,更不要说是杀人了! 李琳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用的是匕首的钝口,为何会有血迹? 这时候她才想起,再去看李宗旭。 此刻的李宗旭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琳壮起胆子,走到近前踢了踢李宗旭,说道:“你不要装死,赶紧起来!” 然而李宗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琳又看了看围观的百姓,似乎是想要找两个人将李宗旭翻一个面,想看看这位高丽二皇子究竟如何了。 可这时候,她目光扫去,那些百姓非但没有上前帮忙,反倒都纷纷退开几步。 不过,这时又有百姓突然指着李宗旭说道:“血!” 李琳扭头一看,果然,在李宗旭的脑袋下面,已经有一大滩血迹开始往外蔓延。 这时候李琳的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李宗旭恐怕是性命难保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上竟然沾上了一条人命! 而李宗旭的那两个随从也同样被吓到了,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眼看李宗旭的身下已经有了大滩的血迹,两人装着胆子上前,将李宗旭翻了过来。 众人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李宗旭一脸惊恐,而他上下的衣物都已经湿透了。 上面是因为脖子那边的伤口流出的血,而下面则是因为害怕所流出的污秽之物。 如此大滩的血迹一下子全都暴露了出来,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快就掩盖了李宗旭下身的臭味。 而那两个随从看了看李琳,他们没想到李琳竟然真的动手将李宗旭杀了。 此刻他们也担心李琳会将他们两个一起杀了! 不过,在见到李琳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两人又互看了一眼之后,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于是,两人趁着李琳不注意,缓缓退后了几步。 两人又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突然朝着围观的人群冲了过去,而另一个暗骂了一句之后也冲向了人群。 不过,在见到李琳似乎并没有朝他们追来,倒是松了口气。 “杀人了!” “杀人了!” 眼看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两人立刻大声喊了起来! 随后这两个人,一人朝着今日暹罗国使臣宴请的青楼跑去,李宗旭的护卫都在那里,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通知他们。 而另外一人则跑向了鸿胪寺! 他并不知道顺天府衙门的位置,只知道礼部和鸿胪寺。 如今他们的二皇子被杀了,只能通过鸿胪寺向大梁朝廷表达不满,让他们出面来解决此事! 毕竟他们的人手并不多,若是李琳逃出京城,那高丽就算举全国之力,恐怕也找不到李琳的踪影。 而李琳也被他们的高喊之声“惊醒”,可虽说缓过了神,但此刻的她也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李宗旭,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些围观的百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其中有两个稍稍走近了一些,对着李琳说道:“你还不快走,直接离开京城,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还有几个人也附声说道:“快走,我们不会把你说出来!” 这些百姓早就看不惯这些高丽人了,因此,自然不会为难李琳。 只是他们没有那个勇气跟李宗旭对抗,如今李琳将他杀了,也算是大快人心! 李琳听了也有些动摇,只是她刚想挪动脚步,却发觉自己的两条腿重似千斤,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底气。 而且,就算离开,她也得去通知李淡一声。 但是,自己就这么离开,能去哪里呢? 返回巴蜀的话,路途遥远,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回得去! 其他地方就更加不可能了。 自己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巴蜀。 另外,她也担心这件事会连累李淡,甚至是连累自己的父王! 一时间,李琳思绪万千。 旁边的百姓见她还是不动,都替她着急了! 这时候,李琳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先去李文栋王府! 若是别的地方,说不定这些高丽人会硬闯,但是李文栋的王府,恐怕他们也不敢乱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救兵 可就在她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李琳愣神的功夫,周围的百姓已经被分开了一些。 众人一看,正是李宗旭其中的一个随从带着那些高丽护卫到了。 这些百姓都知道,这下李琳恐怕跑不掉了! 而那些护卫一个个都满面红光,显然今日这酒让他们十分尽兴。 只是,此刻他们看上去都有些慌乱。 那个随从赶去青楼找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这个随从也想留下来快活快活。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只不过,这个随从并没有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宗旭看上了李琳而引起的。 他甚至也撇清了自己的关系,用他的话说,是李琳冲撞了李宗旭,他们两个随从原本想要出手教训,替李宗旭出气,只是没想到李琳竟然会功夫。 他们一时不察,李宗旭竟然被他杀了! 这些护卫眼看这随从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才立刻赶了过来。 一到这里,看到围了这么多百姓,他们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了。 分开人群之后,果然见到了李宗旭正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在他的不远处,还有一把沾血的匕首。 这时候那随从也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近前,如今,有了这么多护卫在身边,他总算是有了底气。 只见他指着李琳说道:“就是这个小畜生杀了二皇子!” 那些护卫听了,立刻谨慎了起来。 他们这一行,足足有十多个人,很快就将李琳团团围住。 此刻的李琳想要在逃跑,恐怕是不可能了。 因为之前那随从曾说,这个少年会功夫,否则也不可能以一敌三,还将李宗旭杀了。 虽说李宗旭他们三人都不懂武功,可至少那两个随从还是有一些力气,一两个寻常的百姓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因此,他们将李琳围住之后,一时间倒也不敢贸然出手。 毕竟李宗旭已经死了,他们可不想在大梁就步这位高丽二皇子的后尘。 其中一个护卫试探着上前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杀害我们二皇子?” 见他们还不动手,那随从倒是急了。 他担心等大梁的官差来了之后,他们便不能动手了。 不过,他倒不是担心无法给李宗旭报仇,他是因为害怕李琳若是脱身,会找他的麻烦! 因此,这随从立刻上前说道:“你们还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他现在的语气,俨然就是在吩咐这些护卫做事。 只不过,他却忘记了一件事,在高丽,这些护卫的身份和地位可要比他这个随从高的多! 他们这些年一直都跟随在李宗旭的左右,其中还有几个是高丽太子李胜贤的人。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监视李宗旭,一方面也是李胜贤派来保护他这个弟弟。 因为跟随李宗旭多年,因此,就他们的身份地位来说,也仅仅只是比高丽王以及高丽太子身边的护卫稍稍低一些而已。 而在高丽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会把那些随从们放在眼里。 因为这些随从,一不会武功,二没有地位。 他们大部分仅仅只是因为办事机灵才被留在了李宗旭的身边。 而今日这两个随从,尽管他们比其他随从的地位要高一些,这也是今日李宗旭带他们两人出来,而留下了其他随从在官驿的原因。 不过纵是如此,他们的地位还是远远不及这些护卫。 可眼下这个随从竟然对这些护卫大呼小叫,这也直接引起了那些护卫的不满! 因此,其中一个护卫直接反手一个巴掌,那个随从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脸上,很快就浮出了几个手指印。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回到高丽之后,他们必定会受到责罚,说不定会因此丢了性命。 虽说他们也很清楚这位高丽二皇子的为人,但毕竟他都已经死了,他们也只能将责任全都归于这两个随从没有保护好李宗旭。 可眼下这个随从竟然还在这里指手画脚,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那个随从捂着脸,似乎被打懵了。 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确实有些不妥,便不再做声,退到一边去了。 而这时候李琳也终于回过神来! 见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她心里也有些慌乱。 看这个架势,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跟李宗旭是一伙的。 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贸然出手。 主要是她看出了这些,应该都是练武之人。 且不说对方有十多个人,就算是单打独斗,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手。 只是如今自己被他们团团围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脱身,李琳的心中也有些焦急。 而那几个护卫见李琳闭口不言,还以为他不屑于跟他们说话。 这些护卫虽说有些忌惮李琳会是一个高手,但他们毕竟有十多个人,料想李琳就算武功高强,他们也未必会输。 于是其中一个护卫说道:“既然你不把我们高丽放在眼里,那就为我们二皇子陪葬吧!” 说着,其中五六个护卫就要准备动手。 倒不是说他们要留后手,他们这十多个人才没有一起出手。 主要是此刻的李琳背靠墙壁,他们这么多人一时之间也无法一起施展。 于是,其他的护卫都在一旁压阵,若是那五六个护卫有什么闪失,他们也好立刻出手! 就李琳的功夫而言,若是这几个护卫一起出手,她断无活命的机会。 因为这些护卫根本就没有打算留手。 只是这时候的李琳早就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别说是跟这些护卫交手,此刻的她连出手的底气都没有。 就在李琳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突然从两边都传来大喊声! “住手!” “住手!” 其实这几个护卫原本不想理会,不过,他们还是因为这两声受到了一些影响,手上的动作都缓了缓! 很快,有几个人直接从人群的一侧飞身朝着几个高丽护卫而去! 那几个高丽护卫原本是想试探一下李琳的功夫,再回过头来对付这后来的几人。 只不过,他们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若是继续向李琳出手,那他们自己也必定会被那几人打伤,甚至送命。 因为那几人已经取出了兵刃,而且光从他们出手的速度来看,就要比自己快了不少。 无奈之下,他们这几人只能立刻稳住身形,退到一旁,守在了李宗旭的尸首旁边。 而后来的那几个人也立刻守在了李琳的身前。 其中一人先是来到了李琳身前,施了一礼说道:“臣罪该万死,让郡主受惊了!” 这些人自然都是韩王府的侍卫! 李淡听说有个少年跟高丽使臣发生了冲突,还动了手。 根据描述的长相来看,极有可能是扮了男装的李琳,于是他赶紧派了侍卫前来。 他很清楚李琳的功夫有几斤几两。 而那些高丽的护卫,虽说武功都不及府里的侍卫,但要对付李琳自然是绰绰有余。 因此,他让侍卫们先行,自己也立刻朝着这边赶来。 这个侍卫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也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清楚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些高丽护卫、随从以及围观的百姓。 郡主? 不光是那些围观的百姓,那些高丽使臣也有些发懵。 因为那随从来向他们求救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一个少年,因此,他们都以为李琳是一个男子。 而那个随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怪不得之前李琳会自称是姑奶奶! 此刻的他,只觉得李宗旭死的实在是有些冤枉。 若是知道李琳是个女孩,他就不会动这些心思,也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这时候,另外一边的人群也也被人分开了。 在前面带路的,正是李宗旭的另外一个随从,后面跟着的乃是鸿胪寺以及顺天府的官员。 那个随从一进来就指着李琳,对着身后的那些官员说道:“就是他,杀了我们二皇子,你们赶紧去把他抓起来!” 这些官员和官差,倒是确实如他所愿,来到了李琳的身前,不过并没有像那个随从所说,上去拿人,而是行礼! 这一下,让那个随从都有些发懵。 这时候,那些高丽护卫上前说道:“莫非你们大梁朝廷,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用强的恐怕是行不通了。 且不说对方是郡主的身份,光是护着他的那些侍卫,自己这些人就根本不够看的。 因此,一旦动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如今只能以杀人偿命来要求大梁朝廷来处置这件事了。 唐大年听了微微皱了皱眉。 这几日京城还算平静,唐大年也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今日,他正在衙门处理公文,可鸿胪寺的孙大人突然带着一个高丽人造访,说是高丽二皇子在京城被人杀了。 唐大年听了大吃一惊! 顺天府管理京畿治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心想,这次恐怕乌纱都保不住了! 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官差跟着孙大人和那个高丽人一起去案发现场。 其实,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因为已经有不少邻国的使臣到了京城,所以唐大年也派出了不少官差巡查。 可今日不知为何,偏偏没有跟好李宗旭! 等他们到了那边的时候,唐大年和孙大人愕然发现,那个高丽人口中的凶手,竟然是韩王府的郡主! 在前几日,李淡到了京城不久,便宴请了不少官员,因此他们跟李琳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今日李琳虽说扮了男装,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看到是李琳,唐大年和孙大人倒是轻松了一些。 因为按照大梁律例来说,所有的案件,只要涉及到了皇家,便由宗人府负责,其他衙门都无权过问! 因此,此刻对他来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拖到宗人府的人过来之后,将这里的事都转交给他们。 不过,那高丽人的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悦。 这些年,每次高丽使臣来到大梁,骚然京城的百姓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闹出一些人命。 他身为顺天府尹,却不能将这些高丽人治罪,每次都只能选择息事宁人,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京城的百姓所诟病。 可若是高丽皇室中人也就算了,这些护卫竟然也对自己这个堂堂大梁正三品的官员如此无礼,唐大年不由冷哼一声说道:“你亲眼见到郡主杀人了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暗器 这些护卫听了,立刻都看向了那两个随从! 他们之前都在青楼,自然没有亲眼见到李琳杀人。 不过,当时那两个随从在场,他们应该都见到了! 这两个随从这时候已经退到了李宗旭的尸体旁边。 如今,李琳的身边有那么多侍卫,而且,从大梁官员以及那些侍卫的称呼中,他们也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大梁的寻常百姓,而是堂堂郡主,王爷之女! 一想到之前他们还试图想要将李琳掳走,便觉得背脊发凉。 若是李琳在这个时候追究,让那些侍卫对他们动手,以高丽的这些护卫来说,恐怕也难以应付。 而这时候,那些高丽护卫和大梁的官员都看向了他们。 这两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心中也有些犹豫。 有个高丽护卫见他们两人神情闪烁,直接上前踢了一脚,指着李琳,沉声说道“你们不是说亲眼见到二皇子被她杀了吗?” 那两个随从无奈之下,把心一横,正准备说话。 这时候,突然从人群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可要想好了再说!” 众人循声望去,周围的百姓再次被分开,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之后,李琳满腹的委屈好像终于有了释放之地,一边哭着一边跑着上前。 来人正是韩王世子李淡。 此刻的李琳虽说依旧是男装打扮,却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而唐大年和孙大人他们也连忙上前行礼。 那些高丽护卫,因为被李淡打断,看起来有些不满。 其中一人直接问道:“你又是何人?” 唐大年见他如此无礼,呵斥道:“这位乃是大梁韩王世子,你们不过是一些护卫随从,见到我等朝廷命官不行礼也就罢了,世子身份尊贵,你等竟然如此无礼,莫非你高丽之事蛮夷之邦,尚未开化,所以不懂礼数吗?” 那些高丽护卫一窒! 确实,就如唐大年所说,高丽原本就是大梁的属国,对大梁应有臣子之心! 可这些年,高丽虽说还没有公开直接跟大梁决裂,可也一直都在想法设法不再向大梁进贡,同时反倒是每年还要从大梁拿走不少好处。 除此之外,每年高丽使臣来到大梁的时候,都是嚣张跋扈,对大梁根本没有君臣之礼。 大梁本着人怀之心,不跟它计较,可高丽却愈发的得寸进尺! 想当初,就连高丽王来大梁的时候,也都是行臣子之礼。 可如今,他的这些后辈反倒是在大梁趾高气昂,对大梁毫无敬意! 这高丽二皇子就不说了,虽然这些年他惹出的事端最多,可眼下毕竟已经死了,可唐大年见到那些高丽护卫竟然也如此放肆,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 那几个护卫听了唐大年这一番话,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唐大年是文官,若论口才,他们哪里是唐大年的对手。 过去这些年,他们跟着二皇子来大梁时,唐大年不但十分客气,甚至还有些卑微! 今日突然如此,确实让他们始料未及。 不过,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过去唐大年对他们客气,只是因为有李宗旭的庇护。 如今二皇子都已经死了,那就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刚才听唐大年说,后来的那个男子乃是韩王世子! 如今看来,那杀害二皇子的,极有可能也是韩王府的人!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恐怕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为李宗旭报仇了! 这时候,其中一个高丽护卫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二皇子被你们大梁的人杀了,大梁的官员不抓人,却在这里大谈礼教,真是可笑!大梁自诩礼仪之邦,原来也不过是口中君子而已!” 唐大年听了大怒,指着那些高丽护卫说道:“你高丽区区一个弹丸之地,也配与我大梁论什么礼教!” 在场的大梁官员以及百姓,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往前推上数个朝代,那时候高丽还都过着群居的生活。 穿的是各种叶子编制的衣服,吃的是野生的草果和猎杀的动物,住的是搭建的木棚和山洞。 所有的东西都十分简单,甚至连像样的文字都没有。 后来,中原以及其他地方的逃难之人,发现了这个地方,选择在这里定居。 于是,在这些外来人的帮助下,高丽才发展成为了如今的高丽国! 而他们如今的文化,大多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 就连他们的文字,也都是中原的汉字演变而来! 如今,这些高丽人竟然跟大梁谈起了礼教,自然让人觉得十分可笑! 不过,在最近这些年里,高丽人开始改口,说他们的文化都是高丽的神明所传,不承认是来自中原。 就连过去许多高丽的史书,都被焚毁。 不过,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高丽朝廷自欺欺人的行为罢了。 那些高丽护卫听到唐大年如此嘲讽,不由气急! 不过,他们之中毕竟还是有冷静之人。 这时候,他们又出来一个人,说道:“莫非你们大梁没有王法,杀人无罪?我们二皇子惨死,凶手就在那里,你们难道要让这凶手逍遥法外?” 此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了躲在李淡身后的李琳。 李琳刚想探出头看看此刻的情形,却见那人指着自己,不由得又躲了回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寒光闪过。 众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且不说围在外面的大多都是不懂武功的普通百姓,就连这个时候在这里功夫最高的那些韩王府的侍卫都没有察觉这一道寒光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不过,以他们这么多年习武的经验来看,这道暗器绝不简单。 随即,一声惨叫让他们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所有人循声看去,发出惨叫声的正是刚才指着李琳说话的那个高丽护卫。 此刻的他,捂着自己的右手,可鲜血还是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流了下来。 在他面前的地上,俨然就是他刚才那根指着李琳的那根手指。 那些护卫见状,连忙亮出了兵刃,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这个放暗器的人。 而那些韩王府的侍卫也立刻将李淡、李琳兄妹二人护在了中间。 至于那些官差,虽说他们的大多也都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但同样也将唐大年他们那些朝廷官员护住! 原本围在外面的那些百姓,倒是被这道暗器吓了了一条,很快就逃散了不少! 他们是担心,这些人一旦动起手来,他们会受到池鱼之殃! 那些高丽护卫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于是其中一人举着兵刃,护在自己身前,朗声喊道:“暗器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站出来,我们比划比划!” 其实这些高丽护卫原本以为是汉王府的侍卫动的手。 之前那随从虽然说是李琳冲撞了李宗旭,随后还动手杀人,可他们也很清楚这位高丽二皇子的为人。 真正的情况很可能是李宗旭去招惹李琳,反而被杀了! 因此,韩王府的人极有可能会替他们的郡主出头。 不过,他们见到那些韩王府的侍卫跟他们一样,也在小心戒备!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也并不知情。 这倒是让他们心生疑窦。 这个时候,相比之前的嘈杂之声,此刻倒是安静了许多! 只有那个被暗器割了手指的高丽护卫,还在小声的呻吟。 这时候,又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极有节奏感,且较为沉闷的“噔噔噔”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拄着拐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来人正是陈安晏。 他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立刻赶了过来。 虽说一见到李琳,他就觉得头大。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高丽的二皇子,丧命她手,这件事一旦处置不好,极有可能会影响他跟李桂成的计划。 而且,这件事牵涉大梁皇室,李文栋身为宗人府宗令,这件案子原本应该由他处置。 不过,如今已到年末,已经有不少外邦使臣抵达,京城里的局势十分复杂,因此李文栋暂时也不便露面。 所以便让李义跟着陈安晏先来查探一下具体的情况。 虽说夹杂着不少百姓,不过陈安晏的听力过人,因此他刚到这里就听到了那个高丽护卫说的话,这才用了暗器。 其实那些高丽护卫的功夫并不算弱。 若是他们有防备,陈安晏未必能得手。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这些高丽护卫一面要提防韩王府的侍卫,一面还要跟唐大年理论,疏忽之下这才中了陈安晏的暗器。 那些高丽护卫见到陈安晏走了进来,他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将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少年跟使用暗器之人联系到一起。 因此,大部分高丽护卫继续在人群中找人。 不过这时候有两个高丽护卫却朝着陈安晏走了过来。 他们今日原本们可以在青楼享受一晚,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事。 且不说回到高丽必然会受到责罚,如今非但被唐大年言语羞辱,还被神秘人割去了他们一根手指。 因此此刻的他们已经愤怒至极。 眼下却有个小鬼主动送上了门,他们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教训的机会。 只不过他们才走了两步,人群之中再次走出了一个人,几步就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此人正是吴王府的总管李义,他奉命跟陈安晏一起来查探情况。 原本他想要暗中追查,不过眼看那两个高丽护卫似乎要对陈安晏不利,也只能立刻现身。 那两个高丽护卫吓了一跳,因为光从身法上来看,此人的功夫就要高出他们许多。 因此这些高丽护卫也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了刚才使用暗器之人。 眼看此人武功高强,那些高级护卫个个都神情凝重。 这时候,不光是李淡,就连唐大年他们也都认出了李义和陈安晏! 李义虽说只是王府的总管,不过因为李文栋的关系,在京城也有一定的地位。 而唐大年也都知道,这位李总管素来行事低调,因此他们都只是拱手示意,反倒是跟陈安晏客套了几句。 李琳听到有人前来,再次探头出去瞧了瞧,正好见到了陈安晏。 欣喜之下,就要冲过去。 却没想到被李淡一把拉住,压低了声音说道:“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要乱跑,给我留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律法 李琳无奈之下,只能继续留在李淡的身边。 这位未来的郡主虽说有些顽皮,不过她也知道眼下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那些高丽护卫见到大梁的官员似乎跟李义认识,再加上他们也十分忌惮李义的功夫,所以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上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伤我们兄弟?” 李义有些无奈的看着陈安晏,他自然不愿出这个头。 而且,他的身份也有些尴尬。 李义身为吴王府的总管,若是他表明身份亲自过问,那就代表着李文栋已经介入这件案子。 而李文栋的意思,是想要先弄清楚情况,他才好做后续的安排。 在场的这些大梁官员,自然都很清楚这些掌权者的心思,所以一个个都没有上前跟李义客套。 若是只是如此,那些高丽护卫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这些官员也有可能跟李义并不熟识。 可让他们不解的是,这些官员竟然跟陈安晏客套寒暄。 这个少年看上去病恹恹的样子,小小年纪竟然还拄着一副拐杖,他们实在看不出这陈安晏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大梁皇帝的弟弟,常山王李承。 据他们了解,这常山王比大梁皇帝李彧小了两岁,光从年纪来看,陈安晏看上去倒也相差不远。 而根据高丽探子之前传回的消息来看,这大梁京城除了那位常山王李承之外,应该就没有这个年纪的权贵子弟了。 像摄政王李文栋并无子嗣,而内阁首府大学士宇文德荣已经年过古稀,他的孙子都已经在二十上下了,至于吏部尚书单文柏以及其他大臣,要么只有女儿,要么儿子的年纪已经远远超出此刻陈安晏看上去的年纪。 所以,他们很容易就想到了李承。 而且,他们越想越是觉得他们的猜测有理。 因为李义的身手绝不是普通大臣的护卫,甚至王府里的侍卫能比! 而若是这个少年就是常山王李承,那就说得通了。 他们也曾经见识过大梁宫里那些侍卫的身手,远远高出他们这些高丽护卫。 所以,他们已经将李义当成了是保护李承的大内侍卫。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以为,之前的那枚暗器,是出自李义之手。 他们早就听说,这位常山王,在宫里也是一个小霸王。 仗着太后撑腰,无人敢惹。 不过,不论是文是武,似乎都很一般。 所以,李承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时候,陈安晏也不得不站了出来,不过,他也没有说话,嘿嘿一笑之后,伸手一挥,又是四道寒光直冲那些高丽护卫。 不过,这次有了防备,这些护卫连忙用手中兵刃将陈安晏的暗器挡了下来。 他们仔细一看,陈安晏所用的,乃是四把飞刀。 不过,这四把飞刀上面各有一个字,连起来正是“蛮夷之邦”四个字! 那些高丽护卫大怒,那个断指的护卫左手指着陈安晏说道:“就是你断了我的手指?” 所谓十指连心,断指之痛确实难以忍受。 不过,在简单的包扎之后,见到竟是陈安晏这个少年用的暗器,便忍不住上前呵斥。 毕竟,断了一指之后,自己的身手恐怕会打个折扣了。 这次返回高丽,就算能侥幸逃过一劫,可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若不是有其他人拦着,恐怕他会直接冲过来对陈安晏动手! 不过,面对这个高丽护卫的质问,陈安晏只是淡淡说道:“郡主乃是韩王之女,大梁皇室宗亲,而高丽原本就是我大梁之臣。你更不过是高丽使臣的一个小小的护卫,竟敢用手指着郡主大放厥词,按照我大梁律法,此乃以下犯上、不敬之罪。就算将你杀了,也是死有余辜,如今只不过断了你一根手指,已经是看在君臣之礼的份上了!” 寻常百姓甚至是官员,在面对皇室宗亲的时候,确实有诸多的规矩。 虽说,陈安晏也觉得其中有不少规矩都十分可笑,但是近日,倒也给了他一个合适的借口。 按照大梁的律法,身为臣子或是百姓,确实不能冒犯皇室宗亲。 陈安晏这么做,就是为了震慑这些外邦使臣,让他们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份。 用李文栋的话说,在这些年里,那些番邦使臣的胆子都越来越大了。 虽说还不知道今年为何会有这么多使臣前来,甚至就连北周和西夏都派了使臣。 按照陈安晏的猜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一次,说不定会发生一些出乎他们意料之事。 不过,这次对于大梁来说,倒是一个立威的机会。 那个高丽护卫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十分不屑的对着陈安晏说道:“你大梁律法与我高丽何干?” 陈安晏见他还在用着左手指指点点,冷笑着说道: “且不说高丽本就是大梁之臣,遵从大梁的律法乃是理所当然。大梁有句古话,叫做入乡随俗,到了别人的地方,就算是习俗也要尊重,更何况是律法!” 说到此处,陈安晏同样伸手指着那个高丽护卫说道:“我看你冥顽不灵,是不是连这只手也要削去一根手指?” 这些高丽护卫,虽说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个少年为何会有这一手暗器功夫,不过他们还是将陈安晏当成了李承。 之前陈安晏已经说了,这个动作是以下犯上,属不敬之罪! 先前的那个是郡主,这个是王爷,身份更加尊贵。 那个高丽护卫立刻生了怯意,毕竟陈安晏的身边还有李义这个高手。 一旦真的发生了冲突,恐怕自己左手的手指也会不保! 其他护卫也顺势将他护在了后面。 这时候,又站出了一个高丽护卫,对着陈安晏说道:“你在这里大谈律法,难道按照你们大梁的律法,杀人不用偿命吗?” 其实,他们这些护卫如今也都有些后悔。 他们之中今日若是能有一人,陪着李宗旭回高丽官驿,也发生不了这样的事。 只不过现在,他们必须要得到大梁的一个说法,他们才能回到高丽有所交代。 眼下唐大年和陈安晏他们一直以礼法来应付,他们毕竟不是文官,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因此,这个时候,也只能以陈安晏口中的律法来反击。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早有准备,只见他轻蔑的笑了笑,指着已经咽气的李宗旭说道:“你们的这位二皇子,在十二岁的时候,杀了一个贴身的丫鬟,在十五岁的时候,杀了一个你们高丽都城郊外一个姓高的果农和他的儿子,在十六岁的时候,又杀了珍岛郡的两个渔夫。” 见到这些高丽护卫一个个脸色都变了,陈安晏冷笑着继续说道:“李宗旭甚至还跟他的哥哥,也就是高丽当今的太子,一起合谋,杀害了……” “够了!” 听陈安晏说到此处,他们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 其实,前面陈安晏所说的那些事情,他们之中甚至有不少人就是帮凶,这也是他们如今能够成为李宗旭心腹的理由! 其实,最初的时候,李宗旭杀那个丫鬟,纯粹是因为意外。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少年,虽说有些顽劣,却也不像现在这般嚣张跋扈! 有一日,李宗旭想要吃水果,便让贴身的丫鬟去给他削一个苹果。 丫鬟取来苹果之后,李宗旭便拿着一把小刀跑过去,想要把刀给这个丫鬟。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他跑到那丫鬟跟前的时候,脚下一滑,手中的小刀直接插进了那丫鬟的腹部。 李宗旭下坏了,立刻躲了起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丫鬟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他的母亲还骗他,说是那个丫鬟出宫了! 这件事也给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李宗旭发现,就算自己杀了人,也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勇气再次尝试。 一直到十五岁的时候,那日李宗旭出城游玩,路经高大爷的果园。 于是,他便进去采摘了一些。 其实,若是让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去采,倒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可这位二皇子偏偏要自己爬树去采摘。 却没想到,高大爷以为是遭了贼,带着一条猎犬追了出来。 李宗旭吓的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而那些护卫立刻上前将那条猎犬杀了。 李宗旭盛怒未消,取过一个护卫的佩剑,将高大爷也杀了。 高大爷的儿子闻讯赶来,最后也死在了李宗旭护卫的剑下。 这个护卫,如今正在这些高丽护卫之中! 因此,他们对于李宗旭这些年手上所沾染的鲜血十分熟悉,陈安晏所说的这些命案,确实都跟李宗旭有关。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陈安晏会知道的这么多。 而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陈安晏后面所说的,李宗旭跟高丽太子李胜贤合谋害死李桂成生母之事。 这件事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当年串谋的那些下人们都已经被他们杀了,因此,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李胜贤、李宗旭兄弟二人之外,便只有他们其中的几个护卫了。 这件事牵连甚光,就算此刻的陈安晏只是空口无凭,但一旦传扬出去,恐怕在高丽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因此,他们知道,一定不能让陈安晏说出来! 先前那个护卫,这时候再看陈安晏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了,只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莫非,你见我们二皇子被杀了,就编排一些死无对证之事来污蔑污蔑二皇子?” 其实这个时候,震惊的除了这些高丽护卫之外,就连大梁的官员、百姓,甚至是李义都觉得十分震惊!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陈安晏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 第二百六十七章 示威 因为就连李义,也只知道其中一两件事。 他能知道,自然是通过李文栋的消息来源。 不过,他们对于这些消息并没有十分在意,所以在陈安晏提及的时候,他们才回想起,当年似乎确实有这几件事。 只不过,时间确实太久,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陈安晏所说的确切信息。 然而,从那些高丽护卫的神情来看,陈安晏所说,应该十有八九,确有其事! 面对那些高丽护卫的否认,这自然也都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不会在眼下的这个局面承认李宗旭做过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因此,陈安晏只是轻蔑的笑了笑,说道:“你们能成为李宗旭的心腹,想必这中间有些命案都是出自你们之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些高丽护卫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这些年他们奉李宗旭之命杀了不少人。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其中,有些其实是李宗旭替高丽太子李胜贤铲除异己,有些是李宗旭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李宗旭身为二皇子,许多事情自然不需要自己出面。 但是这些年,还是有几次亲自出手的经历。 不过,他们可不敢让陈安晏继续说下去了。 这里虽说是大梁,但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这么多百姓围观,所以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回高丽。 所以如今,不管陈安晏怎么说,这些高丽使臣都会尽力否认。 因此,其中一个护卫冷笑着说道:“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半点证据。若是这也能成为你们为那个所谓的韩王郡主脱罪的依仗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能说,你们那位对外宣称并无子嗣的摄政王,其实在青楼养了一两百个小妾,还生了一大堆孩子,是不是也能” 这个高丽护卫说到此处,陈安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这些年,旁人只道这位摄政王热衷朝政权势,这才不愿娶妻生子。 不过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李文栋至情至性,为了已故的王妃不愿再娶。 吴王府总管李义自然也知道此事。 眼看那高丽护卫竟然以此来调侃,他自然要比陈安晏更加愤怒,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低调行事了。 他跟陈安晏原本就离那些高丽使臣并不算远,大概也就不到三丈的距离。 只见这位吴王府总管,一个闪身便来到了那些护卫的身边。 那些护卫大惊,他们虽说一直在防备,却也没想到李义会突然出手,而且身手之快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就在他们想要用手中的兵刃将李义逼退的时候,李义直接两脚,正好踢在一左一右两个护卫的手腕处。 两人手中的兵刃险些没有抓稳,就在他们想要再次出手的时候,李义已经来到了刚才说话的那个护卫面前。 只见他左手抓住了这个护卫的手腕,用他手中的兵刃架开了另外一个护卫的兵刃,随后又扬起右手,直接在这个护卫的脸上,打了两个巴掌! 就在其他高丽护卫想要上前将他围住之前,李义又翻身回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他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那些高丽护卫的动作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稍远一些的百姓甚至都没能看清李义的动作。 不过,就凭这一手功夫,周围的百姓也都喝起彩来! 他们每年临近年节的时候都会被这些高丽人欺负,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而那些高丽护卫的神情看上去也有些慌乱,他们早就料到李义的功夫极高。却没想到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按照他们的心思,自然是想要对付李义,只不过,他们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十多个人一起上,也未必是李义的对手。 而且,就算李义不敌,他们也追不上。 不管怎么样,李义都立于不败之地。 想通这些之后,其中一个高丽护卫沉着脸上前说道:“没想到你们大梁竟然如此蛮横无理!依我看,你们倒不如把我们全都杀了,也好让其他国家的使臣看看大梁的朝廷是如何包庇凶手?” 他这么说,自然是故意去激陈安晏。 对于他们来说,当然都不想死,否则,在听说李宗旭死讯之后便可以大开杀戒。 而李义的出现,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若是大梁的朝廷为了那位韩王的颜面,一怒之下将他们这些高丽人全都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们便想利用如今在大梁京城的他国使臣,赌陈安晏他们不敢当着这么多他国使臣的面,对他们下手! “杀了你们?” 陈安晏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屑。 他在这些高丽护卫的面前,稍稍走动了几步。 那些高丽护卫不明所以,不过,他们也都见识过陈安晏的暗器功夫,一时之间倒也不敢怠慢。 就在陈安晏快要走到李淡他们那边的时候,只见他突然将手中的拐杖朝着李琳丢了过去。 自从陈安晏到此之后,李琳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不过纵是如此,她还是被陈安晏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好在此刻的她身边有不少王府侍卫,他们见到陈安晏的拐杖飞来,立刻上前接住。 而那个侍卫刚刚接住,李琳就从他手里取走了拐杖,自己在一旁把玩。 除了李琳之外,那些高丽护卫也被这跟拐杖吸引,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想到陈安晏为何要这么做。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去管扔出去的拐杖,仿佛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接住他的拐杖一般! 只见他朝着那些高丽护卫,又是一把暗器飞出! 那些高丽护卫被拐杖吸引,不过,他们的反应也是极快。 一般来说,若是早有防备,在面对暗器飞来的时候,倒是能够用兵刃抵挡。 因为早早的有了准备,在阻拦暗器的时候,便能控制住暗器继续飞行的方向。 可眼下仓储之间,他们若是用兵刃阻拦陈安晏的暗器,说不定会伤到他们其他人。 因此,这些高丽护卫都很默契的闪到一旁。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这些护卫能躲过陈安晏的这枚暗器,但是他们后面,还有一个李宗旭的随从! 他可不懂武功! 而陈安晏的这枚暗器,正中这个随从的咽喉! 这些高丽护卫这时候才意识到,陈安晏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这个随从。 因为他们很清楚,在有了防备之后,对于他们来说,陈安晏的暗器的威胁远不如李义的威胁大!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这个随从下手。 而见到这个随从惨死之后,另外一个随从躲在这些护卫的后面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高丽护卫对着陈安晏怒目而视,厉声说道:“莫非你真的要将我们全都杀了?”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理会。 而是直接来到了李淡他们的面前,行了一礼之后,又跟李琳耳语了一番。 陈安晏的这个举动,倒是让那些高丽护卫觉得十分奇怪。 虽说他们其实也有怀疑,但是直到此刻,他们还以为这个少年是大梁常山王李承。 但是以李承的身份,在见到一位王府世子的时候,自然无需行礼。 可他们明明见到了陈安晏向李淡和李琳行礼,那他自然不可能是李承! 他们原本就顾忌李承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 眼下突然发现陈安晏并非是常山王,而且还伤了一个护卫,杀了一个随从,这让他们心中的怒火重新燃了起来! 虽说有李义在场,可他们只要派出数人牵制住李义,其他人杀一个少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就在他们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本官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大梁要灭高丽,就跟本官杀掉那个废物一般!” 其实虽说此刻,在面对那些高丽护卫的时候,陈安晏表现的如此义正言辞,可这个时候,李淡他们却发觉,陈安晏藏在身后的那双手却在不住的颤抖。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病,还是因为亲手杀了一个人! 他这双手的动作,却暴露了陈安晏的局促不安! 这也难怪,这毕竟是陈安晏第一次杀人! 虽然在他决定进京助李彧夺权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双手日后必然会沾上鲜血。 只是陈安晏却一直在安慰自己,成大事,必然会有牺牲,有死亡。 他只要尽量保证自己不亲手杀人,便能保住自己的本心! 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是不愿杀人的! 他自己患病多年,很清楚活着不易,因此,也不希望轻易的夺取别人的性命。 可他的想法,在得知陈文锦夫妇遇害之后,发生了变化。 在面对这样的死亡时,陈安晏觉得自己十分无力! 那时候他想的是,若自己是两江总督,那江苏巡抚就算不受自己制衡,他若是想动自己的家人也需掂量掂量。 陈安晏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得到权力。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所有的权利都是依附于李彧,只有等李彧真正掌权了,自己才能得到权力,自己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今日,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个随从! 只是,那个随从死后的冲击很快就磨平了他杀人的快感! 他第一次觉得生命竟是如此脆弱,他也第一次自己已经能够掌控一些人的生死! 因此,陈安晏此刻虽说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内心受到的震动一点都不比那日得到陈文锦夫妇死讯的时候小! 那些高丽护卫的脸色再次起了变化,因为陈安晏提到了灭掉高丽。 对于高丽来说,大梁自然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这些年,他们为了能从大梁的控制中脱身,不惜与倭国结盟。 可实际上,他们这粗浅的目光也害惨了高丽的百姓。 过去,高丽作为大梁的属国,在这一带,虽说地位并不算高,但也算是衣丰食足。 而如今,高丽虽说一直把自己放在跟倭国一样的地位,可实际上,没有了大梁的支持,高丽的实力反而下降了许多。 以至于这两年的天灾,都被一些高丽百姓认为是上天对高丽的惩罚! 若是没有倭国的支持,恐怕大梁只需派东三省的兵力,就足以拿下高丽!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癖好 而其中一个高丽护卫忍不住说道:“你们大梁表面上跟我们高丽交好,想不到暗地里却想着吞并我们高丽,果真是狼子野心!” 陈安晏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若是大梁有这个想法,你们早就成了亡国之奴,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有个高丽护卫一直惦记着陈安晏的身份,站出来说道:“你究竟是何人?” 其实所有的高丽护卫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于他们来说,若是面对的是大梁常山王李承的时候,还是需要收敛一些,若只是寻常的官员和百姓,他们自然不愿客气! 而陈安晏正了正身姿,扬声说道:“本官乃是大梁朝廷礼部会同馆大使陈安晏!” 那些高丽护卫听了有些发懵! 大梁九品十八级的官职,对于高丽这样的小国来说,自然是要复杂一些! 而且,过去他们每年出使大梁的时候,前任的那些会同馆大使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都很少在这些外邦使臣的面前露面! 毕竟一个九品官的地位还是低了一些。 通常来说,至少都是鸿胪寺卿或是礼部的一些官员作陪,所以这些高丽护卫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官职。 随后他们中的一人一手指着鸿胪寺卿孙大人,对着陈安晏问道:“你这个官是几品?比那位孙大人高还是低?” 对于他们这些高丽人来说,最熟悉的自然是鸿胪寺卿孙大人了。 毕竟每年他们出使大梁的时候,都是由孙大人作陪。 孙大人官居四品鸿胪寺卿,其实若是放在整个大梁,也算是朝廷大员了。 不过,若是放在京城,就有些不够看了。 特别是这些年,大梁处于战后复苏的状态,对于外交并没有十分重视。 所以,鸿胪寺的地位也跟着直线下降。 不过,尽管如此,孙大人整个鸿胪寺卿也要比陈安晏的官职高了许多! 若是换做了旁人,被这么问了之后,也许会有些尴尬。 不过,陈安晏却十分坦然的说道:“孙大人乃是鸿胪寺卿,官居四品,本官整个官职只是九品,自然是孙大人的官职要高一些!” 那些高丽护卫听了之后先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非但不是常山王李承,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 而这个九品官竟然还伤了他们一个护卫,杀了他们一个随从! 更加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陈安晏的这副目中无人、对他们如此轻蔑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他们好歹也是堂堂高丽二皇子的护卫,在高丽也有着一定的地位,可如今却被大梁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羞辱,自然让他们恼羞成怒! 他们之中,有人怒不可遏,甚至已经想要对陈安晏动手。 他们相信,就算杀死了陈安晏,大梁也不会为了这个区区的九品官而报复他们,毕竟他们的二皇子也死在了大梁一位郡主的手上!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动手,却见到了李义似乎已经有所防备,看这架势,似乎只要他们一动手,李义便也会动手! 而且,除了李义之外,唐大年那边的官差和韩王府的侍卫也都在向陈安晏靠近。 照这个情形来看,他们分出数人拖住李义,其他人对陈安晏下手的计划已经破灭!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不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他的身边有李义这个高手就不说了,那些官差和侍卫竟然会分派人手来保护陈安晏,实在让他们有些难以理解! 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消息太过闭塞! 若是之前没有发生高丽三皇子李桂成的那场“刺杀”事件,那么被安插在李桂成身边的那些高丽太子和二皇子的人手,必然会把李桂成在大梁京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这其中自然有陈安晏和单文柏他们发生冲突的经过以及陈安晏的来历! 只是,那场“刺杀”将他们安插的人手全都杀了,而他们在进入大梁境地之后,一直到抵达大梁京城,一直都有大梁的官兵互送,所以他们暂时也没能跟高丽安插在大梁的眼线会面! 其实,那些高丽眼线曾经将李彧在江南遇险之事传回了高丽,他们也提到了是有个少年救了这个大梁皇帝,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查出陈安晏的身份。 因此,这些高丽护卫并没有将陈安晏跟那个在江南救了李彧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这个时候,没等那些高丽护卫开口,陈安晏却先说道:“刚才郡主已经跟本官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虽说还不清楚你们这位二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不过却也算是死有余辜!” “你说什么?” 那些高丽护卫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再次愤怒了起来。 虽说他们也很清楚,他们的这个二皇子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此刻也算是代表了高丽的颜面。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评头论足,他们自然会生气!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指着剩下的那个随从说道:“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若是你说的跟郡主告诉我的有任何细微的不同” 说到此处,陈安晏顿了顿,朝着另外一个随从的尸首看了一眼。 那个随从也顺着陈安晏的视线看去。 看到另一个随从的尸首之后,他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陈安晏冷笑着接着说道:“你放心,若是你说的跟郡主告诉我的稍有不同,本官也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的杀了你。想必你也听说过,大梁的史书上还记载着不少已经废除的刑罚,本官不介意在你的身上都试一试!” 那个随从听了冷汗直流,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高丽归顺中原已久,自然也听说过这些酷刑,像虿盆、滴刑等就因为太过残酷,而被废除。 在这些酷刑的面前,凌迟之刑都要黯然失色! 这个随从听了自然心声惧意。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陈安晏的威胁。 因为这个随从心里很清楚,若是此刻将李宗旭之前的所作所为一一说出来的话,必然是有损高丽的颜面,且不说这些护卫会不会直接在大梁便将他杀了,就算他们放过了自己,在回到高丽时,等待他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毕竟前有对李宗旭的保护不周,后又有辱国体,高丽自然容不下他。 可若是编排一番,将责任都推到那位郡主的身上,那陈安晏又不会放过自己。 这里是大梁京城,若是大梁朝廷真的要对自己动手,那光凭这几个高丽护卫也保护不了自己。 因此这个随从左右为难。 而这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 很快,陈安晏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你若说实话,本官保你不死。可你若说信口雌黄,不单是你,这次来大梁的所有高丽人,都休想活着回去!” 听到陈那样这么说后,不光是那个随从,就连那些高利护卫也紧张了起来。 从刚才陈安晏,不由分说便杀了李宗旭的那个随从就能看出,陈安晏必然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 虽然他们还不清楚为何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能有这样的权利,可他们也不愿将自己的性命当成博弈的筹码。 因此,他们也没有对那个随从出言威胁。 而那个随从这时候也想明白了,说假话的话,必然会死,而若是说实话,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他连忙跑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跪下说道:“大人若是能庇护小人周全,小人愿意将这经过说出来!” 陈安晏的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说道:“本官再说一次,若你的说法跟郡主有出入,今日在场的以及留在官驿内所有的高丽人,本官会将你们的尸首送回高丽,免得污了我大梁的土地!” 陈安晏这个时候突然打了个哈欠,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你若是再不说,那便不用说了!” 那个随从自然不敢拖延,随后便将李宗旭遇到李琳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为了能够得到陈安晏的信任,不惜将李宗旭的那个癖好也说了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他就算不提此事,高丽也不会放过他,倒不如将他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说不定陈安晏能够好生相待! 而李琳在听说了李宗旭拦下自己竟然是为了那个目的,在羞红了脸的同时,心中更是恼火至极,恨不得再去将李宗旭大卸八块! 而那些高丽护卫心中也有些恼怒! 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个随从被陈安晏逼得不许说谎,但李宗旭的这个癖好也不是非要说出来。 如此一来,高丽皇室必然会引起旁人的嘲笑! 不过,在这个随从说到李琳用匕首将李宗旭的喉咙划开的时候,李琳直接跳出来说道:“我用的是匕首的背面,根本不可能杀他!” 而那个随从却吓的瑟瑟发抖! 他并没有看到李琳换了匕首的背面,只是李琳这么一反驳,他就想起陈安晏的威胁! 于是他连忙向陈安晏磕头说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至于郡主到底用的是钝口还是利口,小人真的没有看清!” 这个时候,那把匕首已经在陈安晏的手上了! 其实,他也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这位郡主真的失手杀了李宗旭! 毕竟,在这个时候,那随从都已经说出了李宗旭的那个癖好,那便没有说谎的理由了。 除此之外,这个随从所说倒是跟李琳说的几乎没有什么出入。 而那些王府侍卫听说李宗旭竟然当街想要将李琳掳走,个个都两眼冒火!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恐怕这个随从要被他们生生撕碎! 毕竟李琳可是韩王府的郡主!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看着李琳长大! 而那个随从见了,连连后退! 陈安晏却不管这些,手中拿着匕首,又来到了李宗旭的尸首旁! 他仔细看了看李宗旭脖子上的伤口,只有一道很细的口子。 那些护卫见陈安晏还在比对,冷冷说道:“用钝口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细的伤口?简直是信口雌黄!” 李琳见状就要上前理论! 不过还是被李淡拦了下来,此刻的他,也想看看陈安晏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之前陈安晏虽说露了两手暗器功夫,但他很清楚,光凭这点,绝不足以让李文栋对他如此另眼相看。 第二百六十九 药水 陈安晏有些不屑的看了那个高丽护卫一眼,却没有说话。 随后,他又在李宗旭的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就在这个时候,薛启堂突然来了。 他把陈安晏叫到了一旁,拿了一封信给陈安晏。 陈安晏取过之后,拆开一看。 冷笑了一声之后,又放到了怀里。 既然薛启堂这个老神医来了,陈安晏又让他检查了一遍李宗旭的尸首。 不过,还是跟陈安晏检查的一样,李宗旭脖子那边的伤口正是致命伤! 那些高丽护卫听了薛启堂的话后,也忍不住说道:“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你们找的人也都说了,我们二皇子脖子处的伤口,正是致命伤!” 随后,他又看向了李琳,就在他准备抬起手,指着李琳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他们刚才有个人,正是因为指了指李琳而被陈安晏割去了手指,只能悻悻而道:“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们二皇子就是被你们郡主所杀!” 其实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给李宗旭报仇,而是确定李宗旭的死是跟李琳有关! 毕竟连李宗旭的随从都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李宗旭他们在不断的挑衅,李琳纯粹只是自卫! 这个时候若是再提报仇之事,恐怕他们就再也回不去高丽了。 就算高丽要向大梁要求赔偿,那也得是在他们安全返回高丽之后,由高丽朝廷再向大梁索偿。 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李琳“脱罪”! 陈安晏正了正衣襟,对着这些高丽护卫说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们高丽人以下犯上,若是郡主要求将你们全部知罪,你们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现在不用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们应该想想,如何才能得到郡主的原谅!” 这些高丽护卫可能从来没想到,这次出使大梁竟然会是这个结局。 在来之前,他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大梁得些好处,却没想到,好处没得到,反倒是连二皇子都丢了性命! 而且如今他们并不占理,一时之间也觉得十分憋屈。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晏将李义叫到了李宗旭的尸首旁。 两人小声说着什么,只见到李义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很快,陈安晏面向着这里所有人说道:“这件事本官已经查清楚了!高丽二皇子的死跟郡主无关” “可是” 那些高丽护卫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自然不同意,想要理论。 只是陈安晏却眼神一凛,对着他们低声喝道:“听我说完!” 这些高丽护卫也不得不咽下了话头。 此刻的他们早就不像一开始那么嚣张了。 陈安晏的几番威胁,也不得不让他们重新考虑眼下他们自己的处境。 就凭陈安晏身上的这股戾气,若是再起什么争端,就怕他真的会对自己下手。 随后,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本官这么说,自然已经有了证据。” 他一眼扫过这人群中的百姓,随后指着李宗旭的尸首继续说道:“这证据就在这位高丽二皇子的身上。” 众人听了,连忙都朝着李宗旭的尸首看去。 不过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时候就连唐大年也上前看了看。 这位顺天府尹虽说在朝局上有些怕事,但毕竟也当了多年的父母官,对于查案还是有不少经验。 只是此刻看他的神情,显然也没有发现陈安晏所说的证据。 只见他微微皱了皱眉,问道:“陈大人,你说的证据是……” 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莫急!” 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瓶子,拿在手上轻轻晃了晃,继续说道:“刚才下官在为高丽二皇子检查尸首的时候,已经在他的身上用了一些药水,只需两日就会有变化,到时候,诸位大人就能见到下官所说的证据。” 刚才陈安晏确实在李宗旭的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也似乎从自己的身上掏出过什么东西。 只不过陈安晏的动作十分隐蔽,就连那些高丽护卫都没有看清楚。 而此刻这些人最好奇的是,陈安晏手中的到底是什么药水,竟然能有如此功效! 就在唐大年也十分好奇的想要询问的时候,陈安晏却直接将这瓶药水再次放到了怀里,对着那些高丽护卫说道:“两日之后便见分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二皇子的尸首一定要妥善安置。” 其中一个高丽护卫立刻说道:“我们将二皇子的尸首带回官驿,二日之后你再来便是!” 可他没想到,陈安晏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放在那里我不放心!” 那个高丽护卫怒道:“你有何不放心?” 陈安晏冷笑着说道:“二日之后本官便能证明杀害你们二皇子的,不是郡主。可若是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动了手脚,这尸首必定会有所变化,到时候岂不是陷害郡主和本官?” 那个高丽护卫一窒,若陈安晏之前所说都是真的,那确实如他所说,若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做一些手脚,的确有可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因此,他也只能说道:“那你说如何?” 陈安晏看了看唐大年,又看了看李淡,随后又走了几步,才说道:“这件案子,虽说牵扯到了大梁和高丽的皇室,可毕竟是发生在大梁京城,京畿要地,所以唐大人也不能坐视不管!” 唐大年没想到陈安晏会把他牵扯进来,刚想要说话,却见到陈安晏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郡主千金之躯,韩王府的人必定不会坐视!” 听到他这么说,韩王府的一个侍卫立刻说道:“这是自然!” 陈安晏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是如此,那就韩王府、顺天府以及你们高丽人,各派五人,共同看守这高丽二皇子的尸首,等到后日,一起见分晓!” 众人一听,这倒也是个办法! 就连那些高丽护卫也没有异议。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李宗旭的随从上前带着哭腔说道:“大人,我已经把之前发生之事全都说了出来,还请大人救我性命!” 他很清楚,此刻他必然无法再跟那些高丽护卫回高丽官驿。 不管那些高丽护卫,有没有因为陈安晏的威胁,其实也希望他说实话。 但是将这一切都捅出来的是他,所以,最后背锅的也肯定会是他。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年,还请暂时安排这个随从住上两日,等后日下官揭开真相之后,再另做安排!” 唐大年自然不会拒绝。 这件事到此也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十分解气! 过去这些高丽使臣经常欺负京城的百姓,这次总算是连本带息的都还了回来! 而在这些人之中,最高兴的自然是李琳了! 之前虽说受到了一些惊吓,但如今有李淡和这么多侍卫在身边保护,自然不怕那些高丽人。 而且,过了年节之后她便会返回巴蜀,到时候更加没人敢来招惹她了! 不过,此刻她最好奇的,自然是陈安晏如何为他证明清白! 其实,不光是那些高丽护卫,甚至是李淡他们,都怀疑李琳会不会是记错了或是手中失了分寸,真的将那李宗旭杀了! 因为那个高丽随从已经将整个经过都说的十分清楚,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在纠缠。 毕竟那些大梁的百姓,因为担心李宗旭的报复,所以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见到他们欺负李琳,也根本不敢上前帮忙。 而李琳又那么巧,正好用自己的匕首在李宗旭的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咙的动作。 这不光是那两个随从亲眼所见,不少围观的百姓也都见到了。 而且,李宗旭还为都吓得没能控制住,排出了不少污秽之物! 李淡也派人去问过周围的百姓,他们的说辞确实跟李琳以及那个随从都如出一辙。 只不过,相比之下,说的最详细的,自然是那个高丽随从。 而这些说辞之中,最大的一个分歧便是,按照李琳的说法,她只是用匕首的钝口吓唬李宗旭,而围观的百姓和那个高丽随从却说,那李宗旭应该是李琳所杀! 因为那时候,李琳不但有杀人的动作,同时还说了一句“去死吧”! 所以他们都很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李琳下的死手! 虽说还不知道陈安晏的手段到底有没有用,不过今日李琳总算是脱了身。 否则,今日若是换做了任何一个其他的官员,至少都会暂时将李琳软禁,等查出结果之后再做定夺。 而且,李淡也很清楚,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形,李琳能够脱罪的机会很小。 一旦真的定了罪,虽说以韩王的地位来说,保住李琳的性命应该不是难事,但恐怕也要禁足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就连郡主的封号恐怕也在短时间内无法册封。 因此,他对于陈安晏还是道了谢。 不过,这时候李义的脸色却并不乐观。 虽然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有什么计划,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之前唐大年似乎对陈安晏的那瓶药水很感兴趣,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细说,而是直接收了起来。 李义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这瓶药水太过珍贵,陈安晏担心有失! 而是因为,陈安晏取出的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陈安晏平日里服用的丹药,根本就不是什么药水。 他不明白陈安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若是没有真正有用的证据,仅仅只是把这件案子往后拖了两日根本就起不到什么效果。 到时候,李琳一样还是会被定罪。 只不过,此刻他见到李琳一脸兴奋,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打击她,便跟陈安晏说了一声之后,先行离开了。 这个时候,那些高丽护卫、顺天府的官差以及那些围观的百姓差不多都已经离开了。 而高丽护卫、唐大年以及李淡也都已经安排好了看守李宗旭尸首的人手。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会同馆单独隔了一个小院,专门用来放置李宗旭的尸首。 这个时候,李淡眼看已经没有外人,忍不住问道:“陈大人,你果真有把握为舍妹脱罪?” 第二百七十章 病因 陈安晏却好像有些失神,并没有回答。 就在李淡上前,拍了拍陈安晏的肩膀,陈安晏却直接倒了下来。 李淡他们连忙将陈安晏扶住,他们这时候才发现,陈安晏全身冰冷,正在不住的颤抖。 李淡立刻吩咐侍卫,将陈安晏背到他的轿子上,两人同乘一顶轿子! 所幸的是,李淡虽已成年,不过陈安晏却要瘦弱一些,旁人从外面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上轿之后他们直奔李文栋的王府。 听说陈安晏又晕倒了,薛启堂连忙检查。 这时候,李义反倒是比他们还要晚一些才回到王府。 之前他料想李淡他们会送陈安晏回王府,所以他急着向李文栋禀报这些事情。 毕竟按照他的看法,就算在两日之后,陈安晏也并没有什么胜算。 所以他急着来找李文栋商议,希望李文栋能做两手准备。 不过,李文栋听了,似乎对陈安晏很有信心,只是让李义静观其变。 见李文栋这么说,李义也只好如此。 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就听说陈安晏又晕倒了。 一直折腾到了晚上,陈安晏体内的寒气总算是再次被压制住了。 薛启堂出来之后,看起来明显有些疲惫。 跟他初次来王府的时候相比,似乎也衰老了不少,显然是因为在这段时间,一直被陈安晏的病折腾的缘故。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李义以及李琳他们数人,不过李淡却并不在这里。 他将陈安晏送来之后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今日之事虽说暂时了结了,可他还是得去宗人府打点一番。 他原本想带着李琳一起回府,不过李琳却坚持待在这里等陈安晏醒来。 李淡拗不过她只好先行离开。 陈安晏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是第二天快要中午了。 不过,就在他一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仔细一看正是李琳。 这个小姑娘闭着双眼,单手撑着脖子,看样子似乎在这里陪了她一夜。 陈安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又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陈安晏却好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立刻装睡。 不过他也立刻猜到了进来的正是喜儿。 喜儿轻手轻脚来到了床边,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陈安晏也没听清到底说的是什么。 随后却感受到了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 陈安晏能够感受到这只手十分暖和,不过喜儿很快就缩了回去。 似乎是陈安晏的额头太过冰冷,不过没一会儿,那只手又捂了上来,而这次并没有缩回去。 很快,陈安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额头,已经从冰冷变得开始有些温度。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琳突然动了一下,呢喃了两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安晏额头上的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不过很快就又放在了陈安晏的额头上 此刻的陈安晏一动都不敢动,除了明显的感觉到额头的温度之外,自己的小脸都似乎有些发烫。 不过,喜儿却以为是因为自己捂着的缘故,见到陈安晏的额头没有那么冰冷了,心中满是欢喜! 这个时候,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喜儿姐,我还有衣服吗?” 不过,他一开门就看到了这里除了喜儿之外,还有李琳也在这里,不由的“咦”了一声。 一听这个声音,陈安晏就知道是陈安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武的关系,陈安辰的年纪虽小,不过声音倒是十分洪亮! 喜儿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几步就到了门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少爷在休息,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 陈安辰却是有些委屈的说道:“这衣服又坏了……” 原来,他们从逃离苏州的时候,只是带了两身衣物。 而且这些衣物都是寻常的布料,陈安辰如今每日练武,时间久了,这些衣物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喜儿虽说因为陈安辰大声叫喊有些不悦,不过,她也知道,陈安辰必然是每日勤于练武,衣物这才会坏的这么快。 料想是陈安辰必然也是十分懂事,想要练就一身武功为父母报仇。 喜儿想到此处,不禁眼圈有些泛红。 随后她便拉着陈安辰回屋去了。 如今也只能暂时先缝补一下,过了中午再出去买一些新的衣物了。 同时,因为陈安辰的这一嗓子,李琳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而陈安晏也顺势假装被陈安辰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但是,李琳什么都没说,很快就红着脸跑出去了。 陈安晏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陈安晏倒是显得自在了一些。 刚刚梳洗完,薛启堂也过来了。 陈安晏叹了口气,问道:“薛神医,我这……” 陈安晏有些不明白,为何短短数日,自己又晕倒了。 在离开苏州之前,也只是每个几日,发作一次寒症,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时不时的晕倒。 过去的寒症,几乎都是在夜间发作,可如今在白天也有可能会晕倒。 这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的多了一份危险。 毕竟,在过去的时候,陈安晏在每次寒症发作之前,都会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先兆。 再配合发作间隔的日子,几乎能在寒症发作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如今,这晕倒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这对于陈安晏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薛启堂听了翻了个白眼,他坐下之后,对着陈安晏说道:“你若是还想活命,就不要再随意的出手!” 陈安晏有些不解,问道:“薛神医,之前我那次晕倒,您不是说是因为我的情绪影响了病情,再加上跟郡主动手,这才……” 他对于这些,倒是记在了心上。 虽说陈安晏很清楚,此刻他的这些本事,隐藏的越多,那他日后的后手就越多。 可在京城,面对各方的暗手时,有时候也不得不出手震慑。 因此,上次在薛启堂跟他解释了晕倒的病因之后,陈安晏便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他告诉自己,陈文锦夫妇已经死了,就如同之前的丁坚一样,如今他就算再难受,也没有办法。 因此,眼下对他来说能做的,便是照顾安辰,日后再给他们报仇! 陈安晏用了好几天的时间这么催眠和说服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现在反倒是生出了一丝戾气。 就拿昨日来说,若是放在过去,陈安晏必然不会要那个随从的性命。 过去那冯笔书都欺负上门了,陈安晏也只是口头上教训了一番。 可眼下陈安晏心里想的,对于敌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有时候,就是要杀一儆百。 陈安晏以为还是像过去那样,偶尔的动手并不会怎么样。 可如今,薛启堂竟然又这么说,他自然无法理解! 薛启堂见到陈安晏这般神情,也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才将陈安晏晕倒的原因简单说了一下。 在薛启堂找到太白居之后一直到现在,他每日都会给陈安晏把脉,检查陈安晏体内那些寒气的情况。 一直到陈安晏决定服药的前一天,其实薛启堂一直都很着急,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太过强大,他让自己负责给陈安晏治病,自己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不过,薛启堂这些年也算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因此,他如今一直都在潜心研究一些疑难病症,而陈安晏的这个病也激起了他过去为长白山那个姑娘治病的遗憾。 只是陈安晏一直不愿服药,让他有些为难。 以他的身手,也很难强迫。 因此,每日他给陈安晏把脉的时候,也能够感觉陈安晏体内的那些寒气已经越来越浓厚。 这也导致了陈安晏血液的流动变得缓慢。 在身手变得迟钝的同时,身子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弱。 而且,陈安晏体内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糟。 那些寒气已经隐隐有从气体变成液体的迹象。 以薛启堂的经验来看,一旦这些寒气变成了寒冰水混合到血液之中,那陈安晏恐怕想要动弹都很困难了。 等到这些寒气在他体内变成冰晶,那么陈安晏便再无活路。 上次陈安晏之所以会吐出几颗冰晶,正是因为这些寒气已经在陈安晏的胃里形成了几滴寒冰水。 陈安晏因为受到刺激,情绪低下,这些寒气趁机大肆侵入了陈安晏的胃部。 再加上陈安晏因为跟李琳动手,体内的气息和血液加速流转,这些寒气便逐渐在胃里形成了寒冰水。 只不过受到陈安晏体温以及这段时间服用的药物压制,并没有变成冰晶。 薛启堂在用药物将这些寒气形成的寒冰水逼了出来。 这些寒冰水在离开陈安晏身体的时候,因为没有了药物以及陈安晏体温的压制,瞬间就变成了冰晶! 这也能看出这些寒冰水的“威力”有多么惊人。 上次虽说最后把那些寒冰水吐了出来,但是已经在陈安晏的体内的一些血管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陈安晏这次虽说只是用了几次暗器,但是为了能够震慑住那些高丽护卫,用了内劲调息,这几乎是他如今最强的手法了! 而这也导致了之前血管里的那些损伤,因为这些内劲而加重了。 陈安晏体内的寒气趁机在这些受损的血管里活动,想要将这些血管冲破! 陈安晏这才又昏死过去。 听了薛启堂的解释,陈安晏有些头大。 他原本想的是,只要尽量不跟人交手,最多用一些暗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却没想到,上次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若不是这段时间的服药,陈安晏体内的寒气一直被压制着,远不如之前那么“活泼”! 否则的话,此刻陈安晏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 陈安晏叹了口气,眼下恐怕也只能听薛启堂的安排,不再动手。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再出门必须得带王府的侍卫了。 随后,陈安晏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薛神医,昨天在那里我跟您说的事情,您去了没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命案 薛启堂听了,起身拂袖说道:“都这样了还在想这些事情。” 说完之后便朝着门口走去,陈安晏看上去却似乎有些着急。 就在薛启堂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到没好气的说道:“已经去过了!” 陈安晏听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就在薛启堂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噔噔噔”的声音! 很快,陈安晏的门就被撞开了,险些撞到薛启堂! 吓的这位老神医连忙退后了两步。 进来的正是李琳,只见她朝着薛启堂做了个鬼脸之后,便走了进来。 而她的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正是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 薛启堂瞥了一眼那碗里的粥,脸色立刻变了,连忙跑了出去。 这时候,李琳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桌上,对着陈安晏说道:“喏,给你熬的粥……” 陈安晏听到是粥,倒也确实有些饿了,几步来到了桌前,可一看那碗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里是粥,这根本就是一碗药材! 里面都是一些人参、灵芝、鹿茸等等,还有许多其他名贵的药材,要不是碗里还有着少许米粒,陈安晏还真看不出这是一碗粥! 不过,再看李琳的神情,却好像一脸骄傲。 而且她的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看样子必定是被柴火熏的! 看着陈安晏的神情,李琳还以为他一定是感动坏了,红着小脸说道:“我熬了好久,你赶快喝了!” 陈安晏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有点发颤。 若是这一碗喝下去,恐怕都要爆体而亡了! 就在陈安晏一脸为难的时候,喜儿也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陈安晏就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端起喜儿的那碗粥,大口大口的喝着。 虽说对于常人来说,这粥还是有些烫,不过,陈安晏早就已经习惯了。 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也都是喜儿为他和丁坚准备一日三餐,所以她自然很清楚陈安晏的喜好。 陈安晏每天早上都希望喝一碗白粥,特别是在寒症发作后的第二天,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 喜儿出去之后,先是给安辰缝补了衣物,随后才开始熬粥,所以时间上倒是比李琳晚了一些。 眼看着陈安晏一股脑把喜儿的那碗粥一口气喝完了,李琳满脸委屈。 只见她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这时候,喜儿也去看了看李琳煮的那碗粥,忍不住也吐了吐舌头。 陈安晏喝完了粥后,喜儿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 其实她倒是打算把李琳煮的那碗“粥”也一起收拾了,只不过,一想到那位刁蛮的郡主,喜儿也没有自找麻烦! 就在陈安晏还在头疼,如何处理这碗“粥”的时候,李琳去而复返,而且还带着一个侍卫一起,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屋子。 陈安晏见了李琳又吓了一跳。 她原本脸上就沾了不少柴火灰,所以脸上白一块黑一块,如今又因为掉眼泪,多了两道泪痕。 而在来到陈安晏的屋子之后,又用手抹了几下,原本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张小花脸了! 陈安晏见到他们进来,还以为这位郡主又犯脾气了,还带着手下来替她出气!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发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因为李琳刚刚把眼泪抹干净,很快便又哭了起来,而那个侍卫看起来也一脸凝重! 那些韩王府的侍卫,原本因为陈安晏出手“教训”了李琳,也都想教训一下陈安晏,给李琳出一口气,若不是李淡压着,他们早就来了。 可经过昨日,陈安晏替李琳解围之后,他们倒是已经将陈安晏视为恩人! 其实,这些习武之人都是恩怨分明之辈。 他们是韩王府的人,自然事事都已韩王府为先。 虽说李琳“杀人”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但陈安晏毕竟也算是对李琳有恩,那便是对韩王府有恩,他们也不再做“报复”的打算。 所以,韩王府的侍卫如今对陈安晏都十分尊敬。 可眼前的这个侍卫看上去,虽说对他也十分尊敬,但显然有着心事。 陈安晏轻咳了两声,屋里还有热水,他将毛巾搓了搓,递给了李琳,让她把脸上擦干净。 李琳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陈安晏指了指屋里的那面铜镜,李琳这才去照了照。 一看到镜子里面的那张花脸,李琳直接尖叫了起来! 随后连忙用热水在脸上死命的擦洗。 陈安晏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来到那个侍卫的跟前问道:“这位侍卫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侍卫看了看李琳,随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原来,今日一早,便有人去顺天府衙门提告,说是自己的孩子受到惊吓,不治而亡! 经过唐大年的多番询问,最后才发现,这个死去的男孩,正是之前李琳抵达京城那日,在大街上骑马险些撞上的那个男孩! 陈安晏听了大吃一惊! 因为那日的情形,他看的十分清楚,李琳骑马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在自己的出手之后,应该没有撞到那个男孩。 据他的观察,那个男孩确实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应该并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事后他也派人暗中查探,李淡带着李琳前去道歉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没事了,那日还吃了一些李琳他们带去的糕点! 所以,陈安晏十分奇怪,这个男孩为什么会突然死了! 按照这个侍卫的说法,唐大年也派了仵作检查了这个少年的尸首,并没有发现伤痕。 浑身上下,只有手上有一些细小的伤痕,看样子应该只是因为顽皮弄伤的。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伤痕。 所以,那男孩的家人,便认为这必定是跟之前受到李琳纵马而惊吓的缘故。 只是,还是跟李琳“杀人”的案子一样,李琳身为皇室宗亲,顺天府也无权受理。 于是唐大年便进宫将这件事禀报了李文栋。 按照李文栋的意思,这间案子暂时由唐大年审理,等他查到了确实的证据能够给李琳定罪之后,再有宗人府接手给李琳治罪。 于是,唐大年便奉旨来此,想要将李琳传去顺天府问话。 李琳从昨天来到吴王府之后,便一直都没有离开。 李淡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意外,他在离开的时候给李琳留下了几个侍卫。 而这些侍卫在得知顺天府衙门的人来传李琳的时候,立刻一边派人去通知李淡,一边来找陈安晏帮忙!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一定有办法救李琳! 毕竟,像昨日那般情形,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李琳杀了李宗旭的时候,陈安晏还是有办法让李琳脱身。 所以这时候,这些韩王府的侍卫,都把希望寄托在陈安晏的身上! 这时候,李琳也终于将小脸擦干净了,看着盆里已经发黑的热水,李琳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用的似乎是陈安晏的毛巾! 顿时,李琳的整个小脸都红了起来,连忙将毛巾丢到了盆里! 这时,下人通传,说是王府总管李义求见,陈安晏连忙出去相迎。 整个侍卫听了咂了咂舌。 不论是武功还是地位,李义都要高出他们许多。 可他在进陈安晏的这座小院的时候,竟然还让下人通报,让他十分吃惊。 见到陈安晏出去,李琳和那个侍卫也连忙跟着出去。 原来,唐大年和一些官差此刻还在吴王府的门口相候,想要传李琳前去顺天府。 只不过他们也十分为难。 按理来说,这是李文栋下的旨意,上至皇亲、下至百姓都能传到顺天府问话。 可李琳偏偏是在李文栋的府上,唐大年虽有李文栋的旨意,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硬闯。 只是若李琳一直不出来,他便没有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让王府的人通传。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随后对李义说道:“烦请李总管替在下跟唐大人说一声,他带着人一直待在王府人口极为不雅,还请他先回衙门,在下稍候便带着郡主去一趟顺天府!” 李义看了看李琳,又看了看陈安晏,点头应下,便离开了。 这时候,李琳带来的那个侍卫连忙上前说道:“在下不知规矩,闯了陈大人的小院,还请恕罪!” 陈安晏看了看李琳,叹了口气说道:“罢了……” 随后他便来到了药房,薛启堂果然在这里。 陈安晏眼珠一转,上前问道:“薛神医,我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薛启堂眼皮都没抬:“说!” 陈安晏又凑近了一些说道:“您说人会不会以为受惊过度,而被吓死?” 薛启堂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抬起了头,除了陈安晏之外,也见到了门口的李琳和那个侍卫! 一看到李琳,薛启堂就想到那碗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随后才向陈安晏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牵涉到一件命案,所以想跟神医请教……” 只是他话刚说完,薛启堂便怒道:“老夫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多休息多休息,你一会儿管这个一会儿跟那个交手,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说着便把手中记录的册子重重的摔在了陈安晏的面前,又接着说道:“你若是不想治了便直说,老夫也早些回杭州去享清福了!” 薛启堂这自然是在说气话! 他当日不会丢下陈安晏不管。 只是,陈安晏如今确实也禁不起折腾了,若是再不好好休息,那这些药物也只能起微乎其微的作用而已。 如今李琳和那个侍卫也在这里,陈安晏被薛启堂当面呵斥觉得有些尴尬! 于是他也脸色一正,对着李琳和那个侍卫呵斥道:“你们听到了!还不赶紧走!” 李琳和那个侍卫吓了一跳,不过见这一老一少都板着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既然陈安晏都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待着,李琳却觉得满是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没等眼泪掉下来,她便转身离开! 而那个侍卫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到李琳喝道:“还不快走!等人家赶我们走吗?” 陈安晏见两人都离开之后,这才将那本册子重新放到了薛启堂的面前,用近乎谄媚的笑容,对着薛启堂说道:“老神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命案(二)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从这间药房走出来的时候,看神情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在小院的门口,李琳正探着头偷偷地朝里面看。 刚才两人从薛启堂的药房出来之后,李琳正怒气冲冲的想要跟这些侍卫直接去找李淡,毕竟从小到大她王府里的人都宠着她,哪有像陈安晏这般! 自己给他煮粥不领情不说,竟然还对自己如此无礼。 李琳自然不愿受这个气。 不过,那个侍卫毕竟见多识广,猜到了陈安晏必定是有对薛启堂有事相询! 而且,陈安晏也让李义去招呼唐大年,说是过一会儿就会待李琳去一趟顺天府,所以他知道陈安晏必定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 果然,听了那侍卫的话,李琳也反应了过来,这才躲在门口观察里面的动静。 陈安晏看着李琳期待的小眼神,也只能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这时候,李义还是让马飞带人保护陈安晏。 如今京城里多了不少外邦使臣,李义也担心会再次出现李琳遇到之事。 陈安晏倒也没有推辞,毕竟按照薛启堂所说,自己在短时间里恐怕不宜动手,否则可是小命难保。 唐大年听了自己的话果真已经回了顺天府,不过,他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留下了两人在王府大门不远处等候。 见到陈安晏带着李琳他们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陈安晏有些不悦,皱着眉说道:“怎么?你们这是要给郡主上镣铐?” 韩王府的几个侍卫听了立刻怒目而视:“郡主千金之躯,你们敢?” 那两个官差连忙说道:“郡主和几位大人误会了,唐大人特别交代,那个男孩的父亲是个力巴,有膀子力气,连衙门里的一些官差都是对手。” 这官差看了看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又接着说道:“那个孩子是他家中几代单传,所以出了这档子事,他带了不少人在衙门讨要说法!” 陈安晏皱着眉问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敢强行对郡主不利?” 李琳听了之后倒是有一丝担忧。 不过韩王府的侍卫听了怒道:“他们敢!” 随后他们将兵刃拿到了手上,接着说道:“莫说只是一些力巴,就算是贼匪,若是敢对郡主不利,我们必定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看这个架势,他们必然不会让那些百姓伤害到李琳。 不过,那两个官差却是赶紧说道:“几位大人放心,我们唐大人已经有所准备!” 他们可不敢让这些王府侍卫和百姓们发生冲突。 所以唐大年已经早早的调派了人手,将那些百姓都控制在了衙门的一处地方。 顺天府掌管京畿治安,唐大年又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自然不愿这些百姓跟韩王府的侍卫发生冲突。 而且,唐大年也很清楚,以那些侍卫的武功来说,就算那男孩父亲带来的人,有些力气,可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是王府侍卫们的对手。 李淡昨日只留了四个侍卫以及一些王府的护卫给李琳,那些护卫的身手虽说要比侍卫差一些,但对付寻常的百姓来说,以一敌十都不成问题。 所以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那二三十个百姓根本就不够看。 而且,现在是那些百姓们占理,可一旦动起手来,那就是冲撞皇亲,这些侍卫就算将这些百姓当场格杀都没有问题。 可一旦如此,必定会加深民怨。 而百姓们也不会去想这其中的道理,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场官府配合皇亲欺压百姓的闹剧而已! 一旦此事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时间一长,大梁的民心不稳! 更何况,如今在大梁的京城,还有不少外邦使臣! 若是这些百姓真的跟韩王府的人发生冲突,那便是让外人看笑话,朝廷必定会因此震怒! 所以,唐大年也不得不谨慎处理! 听了这两个官差的解释,陈安晏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问道:“既然唐大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为何还要留你们二人在这里?” 这两个官差又偷偷瞄了一眼李琳,随后又看了看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晏见了沉着脸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们两个可担待不起!” 两人听了之后,不敢隐瞒,连忙说道:“那些百姓都是乡野村夫,不懂礼数,所以唐大人担心郡主和诸位大人前去的时候,那些百姓会对郡主和诸位大人有言语上的冲撞,所以……” 原来,因为受到丧子之痛,但男孩的家人在来到县衙之后便一直叫喊着严惩凶手,而在他们看来,这凶手自然是先前纵马惊吓了他们孩子的李琳。 虽说事后李淡带着李琳登门道歉,而且还赔偿了一些银两。 这男孩的家人在得知李琳的身份之后还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既然那个男孩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他们甚至还觉得李琳平易近人,没有郡主的架子,自然没有怪罪。 可如今他们的儿子死了,他们自然又将这笔账算到了李琳的头上。 而且他们知道了李琳的身份,料想只身前来的话,官府因为顾忌李琳韩王府郡主的身份,未必能替他们伸冤。 这男孩家姓王,男孩的父亲名叫王七。 为了造些声势,王七不但请了不少乡亲,而且还请了一起干活的力吧一同去往顺天府。 这些大多都是苦命人,所以一旦遇到了什么难事,大家都会有所照应。 这一行总共二三十个人,一起跟着王七一家来到顺天府讨要说法,想要让唐大年严惩凶手。 只是他们没想到,在耽搁了大半天之后,他们竟然连李琳的面都没有见到。 在他们看来必定是官官相护,又或者是唐大年顾忌李琳的身份,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因此这些百姓已经有些怨言! 再加上他们读书不多,所以理论起来,言语上多有冲撞。 唐大年念王七身有丧子之痛,所以倒也忍下了,不予追究。 只是他担心郡主千金之躯,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所以安排了两个官差在这里,想让李琳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陈安晏总算明白了唐大年的顾虑。 这位顺天府尹必然是担心李琳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会让王府的侍卫出手教训。 一旦如此,必然会引起一场混乱。 到时候再想解决这件案子必然是困难重重。 不过那些韩王府的侍卫听了之后已是满脸不悦! 他们自然不愿让李琳去忍受这些污言秽语。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在王府也就王爷、王妃和世子有时候会因为这位未来的郡主淘气而出言教训。 不过他们说话自然都很有分寸,李琳也都会虚心受教。 可听这两个官差所说,那些百姓的言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让人接受。 因此,他们倒是想劝李琳,暂时不要前去。 反正那位唐大人也不敢硬闯吴王府! 至于这件案子,便让李淡出面便是了! 听到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这么说,这两个官差也有些着急! 其实他们也料到了韩王府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 毕竟,没有哪个府上的人希望他们的主子挨骂,而且还不能动手。 只不过唐大年为了这件案子已经头疼到了现在,若李琳还是一直不出现,必然会加剧那些百姓的不满。 他们更加会认为,必定是李琳仗着皇亲的身份,而枉顾百姓们的性命。 如此一来,必增民怨! 因此,这个时候他们都看向了李琳。 若是这位郡主真的决定暂时留在吴王府,那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到衙门,禀报了唐大年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就在那些侍卫想要继续劝说李琳留下的时候,李琳却看向了陈安晏! 而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见状,也想起了之前,陈安晏曾经让李义跟唐大年交代,说是他会带着郡主去一趟顺天府衙门! 可如今他们却在劝说郡主留在王府,这些侍卫想了想之后,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郡主此刻前去多有不便,不如让她留在王府,我们兄弟几人陪大人走一趟,我们会跟唐大人解释!” 陈安晏并没有搭话,而是看着李琳想了想之后,又几步来到了李琳的面前,对着她问道:“郡主,你相不相信臣?” “什么?” 李琳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小男孩的事,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陈安晏看着李琳,再次问道:“你相不相信臣能妥善处置这件事?” 李琳这时候才听清楚了陈安晏的意思,连忙就像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在经过了最近发生了几件事后,特别是李琳又听说陈安晏还是皇上在江南时候的救命恩人,她现在对陈安晏已经无比崇拜,甚至已经超过了对在王府教她武功的侍卫,以及她那位世子哥哥! 所以陈安晏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李琳自然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而见到李琳如此,那些韩王府的侍卫也有些着急。 他们虽说有把握应付那些百姓,就算动起手来也不会让李琳有丝毫的损伤! 不过他们还是不愿让李琳涉险。 就在他们想要再次劝说李琳和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却直接扶着李琳上了王府的马车! 一般来说,陈安晏自然没有资格跟一位郡主同坐一辆马车。 不过,这些韩王府的侍卫也听说了,陈安晏不但经常跟李文栋同乘一车,甚至还跟皇上同坐龙撵! 所以,他们无奈之下,也只能跟在旁边! 就在他们离开王府不久,陈安晏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他们! 之前,陈安晏在初次随着李文栋一起上朝的时候,他也曾经有过被人盯着的感觉。 但是这两次的感觉并不相同! 之前的那次,陈安晏感觉十分虚无缥缈,就好像四周都是一片迷雾,而迷雾之中又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可这次不一样! 陈安晏能感觉到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就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第二百七十三章 命案(三) 不过陈安晏却感觉不到那个地方有什么异常! 而且他感觉那几双在近处的眼睛都一动不动,不过在远处,还有一些眼睛却好像是一阵风一般,腾挪着位置。 陈安晏立刻喊停了老杨。 马飞立刻来到近前,而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还以为陈安晏改变了主意,满是欢喜。 不过,陈安晏的吩咐却让他们都十分差异。 他让马飞派人去附近的几处看看,有什么异样,而其他人,包括陈安晏和李琳他们都留在原地等候。 马飞跟着陈安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虽说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他立刻安排了几个手下四处查探。 李琳看到陈安晏的神色有些凝重,倒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而她的两只小手也紧紧地抓着陈安晏的胳膊。 陈安晏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随手轻轻拍着李琳的小手! 其实这也只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以前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辰有时候因为受到一些惊吓,扑在陈安晏怀里的时候,陈安晏也是这般,要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要么拍着他的小手! 不过,这对于李琳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有除了自己亲哥哥之外的男孩碰到自己的手。 所以李琳立刻羞红了脸,不过她却并没有立刻将手抽回去,而是低着头任由陈安晏轻拍自己的小手。 而不论是吴王府的侍卫还是韩王府的侍卫,他们自然不会上来看马车上的情况,所以也没人看到一脸凝重的陈安晏和一脸害羞的李琳。 过了没多久,马飞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收获。 果然,他们按照陈安晏的吩咐,去了几个地方探查,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 陈安晏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吩咐马飞他们继续前去顺天府。 从吴王府到顺天府并不远,拐两个弯就到了,这一路上也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到了衙门口,那里的官差早就迎了出来! 陈安晏他们在衙门外面,都已经能够依稀听到里面有一些嘈杂之声。 而且,在衙门外面也有不少围观都百姓,他们也想看看,那位顺天府尹究竟会怎么判这件案子! 因此,李琳在下了马车之后明显有些紧张,而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陈安晏。 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见状,想要将李琳护在中间,不过李琳却似乎不太愿意,还是要跟在陈安晏身边。 这些韩王府的侍卫想了想,他们准备让护卫去将这些围观的百姓们统统轰走,不过,却被陈安晏阻止了。 他们刚要准备说些什么,唐大年也带着人迎出了衙门。 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不好怪罪陈安晏,也只能将气撒在唐大年的身上。 他们见到唐大年出来之后,立刻上前质问,为何不将那些百姓都驱散。 其实唐大年也很无奈。 在早一些时候,他已经数次派人想要将这些百姓劝离。 如今京城有不少外邦使臣,昨日李琳还跟高丽使臣发生了冲突,唐大年也不想让这件案子成为京城关注的焦点。 只是那些百姓见到官差出来,他们就稍稍散开一些。 等到官差离开,就又聚了上来。 唐大年身为顺天府尹,也不好直接派官差驱逐,因此,也只能让官差将那些百姓尽量隔的远一些。 只是他能隔开这些百姓,却不能堵住他们的嘴。 因此,面对韩王府侍卫的质问,唐大年也有些无奈。 不过,陈安晏却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直接跟李琳一起进了顺天府衙门。 按照唐大年的意思,他还是希望李琳能够先跟王七他们在偏厅见上一面。 一来能够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另外若是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对于唐大年来说,他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宗人府会怎么处置李琳,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他的这个提议被陈安晏拒绝了! 尽管马飞以及韩王府的侍卫,都想劝说陈安晏,不过,陈安晏却坚持如此。 而这时候,王七他们也得知了李琳已经到了衙门,所以也想要冲出来质问李琳! 若不是衙门的官差死死拦着,恐怕王七早就冲了过来。 这时候的李琳也只能死死的抓着陈安晏的衣服,躲在他的身后。 唐大年见状,知道若是再不升堂,恐怕又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传令升堂! 起初,唐大年认为此案涉及皇家,所以准备关上大门,不让外面的百姓围观。 不过,陈安晏却要求公开审理此案! 一时之间,谁都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有什么用意。 不过,陈安晏的身份特殊,唐大年也只有依他! 而外面的百姓也都十分意外,因为他们原本都以为衙门不会公开审理。 这时候,他们见快要升堂,都围了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前来通传,说是韩王府的世子在外面,想要听审! 唐大年立刻走了下来,正要准备带着官差出去迎接。 不过,陈安晏却将他拦了下来。 唐大年大急,李淡身为韩王府世子,身份尊贵。 虽说此刻唐大年正要准备审案,按照大梁律例,可以不出去迎接。 但是他毕竟还是没有这个底气。 陈安晏将他拦下之后,又来到了师爷的面前,取过纸笔,也没人看清他到底在上面写了点什么东西。 只见他将这张纸叠好治好,便让韩王府的侍卫将这张纸送去给李淡。 其实所有人都有些怀疑,毕竟涉案的是他的妹妹——韩王府的郡主,依照韩王府上下对这位郡主的疼爱程度来看,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旁听的机会! 毕竟他身为韩王府世子,而且过了年节便有官职在身,就算旁人要对李琳不利,也要先看看他的脸色! 因此,不少百姓都觉得陈安晏此举是不自量力,甚至可以说是自以为是!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淡在看过陈安晏的纸条后,竟然真的直接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就连李琳都不停的去拉陈安晏的衣服,想问他在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说动李淡离开!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催促唐大年升堂。 升堂之后,唐大年便直接将王七夫妇传上了堂,至于其他人,毕竟跟本案无关,都被赶到了外面,跟围观的百姓一起。 只不过,王七来到堂上之后,一见到李琳就怒不可遏! 因为在他看来,李琳作为“凶手”,此刻却坐在堂下,而他们作为受害者,上堂之后却要跪拜! 这种落差自然让他觉得不公! 而这也更加让他觉得这衙门必定是官官相护! 因此,王七和他的夫人王氏上堂之后,原本王氏准备跪拜,却被王七拉着,站在了堂上,一言不发! 堂威过后,王七还是如此,唐大年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若不是念在他们的孩子刚刚过世,他必定会先判王七他们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而这时候,外面围观的百姓,也起了一些起哄的声音! 唐大年沉着脸,厉声问道:“你们二人,上得堂来,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而那王七却说道:“我们是原告,可大人若是让我们跪,我们原本也不会拒绝!”随后他又指着李琳接着说道:“可她一个凶手,竟然能坐在那里,草民不服!” 唐大年听了冷声说道:“郡主千金之躯,按照大梁礼法,皇室宗亲在公堂之上,在没有被最终定罪之前,都有座位!” 不过,王七似乎对唐大年的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他依旧和王氏站在了公堂之上! 这个时候,唐大年已经十分不满,因为在外面已经起了一些议论之声。 若是今日自己向王七妥协,此风一长,日后说不定就会有效仿之辈! 不过,就在他准备先给他们来个三十大板的时候,陈安晏却先起身了。 只见他面无表情,几步就来到了王七的面前,看着这夫妇二人说道:“你们若是想要为你们儿子讨个公道,那就按照大梁礼法,先行参拜!” 随后,他又指了指唐大年,对着王七夫妇二人接着说道:“唐大人已经对你们法外开恩,按照大梁律例,且不说你们状告的是郡主,就算是状告普通的官员,也要先受罚!”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依照大梁律例,以民告官先己有罪! 按照大梁律例的说法,这便是以下犯上之罪! 一个寻常的百姓,就算告的是像陈安晏这样的九品芝麻官,在上堂之后,也会先打二十大板! 不过,唐大年已是法外施恩,并没有对王七夫妇用刑! 而王七夫妇似乎也听说过这条大梁律例,因此,王氏连忙拉了拉王七,似乎不想在这个时候如此强硬。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唐大年所为,都是按照了大梁律例! 不过,王七却是一根筋,依旧挺直了身板,不愿下跪。 就在这个时候,王氏却认出了陈安晏。 那天,在李琳骑着马险些撞到他们孩子的时候,是陈安晏出手保护了他们的孩子! 随后,王氏立刻在王七的耳边,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这个时候,王七似乎有些动摇了,不过,他却好像又认定了陈安晏现在是跟李琳一伙的,所以依旧不愿下跪。 陈安晏这时候也有些不耐烦了,沉声说道:“你们若还是如此固执,那本官便带郡主走了,不过,本官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的儿子并不是死于惊吓过度,就让他成为一个枉死的冤鬼得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王七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因此,虽说他也有些怀疑陈安晏的话,但是,如果陈安晏果真就如他所说,直接带着郡主离开,那他们也没有办法。 自己这边虽说有二三十个人,但除了自己夫妇二人之外,其他人也有妻小,他们最多也只能给自己壮壮声势而已! 若是光凭自己夫妇二人,想要对那位郡主不利,恐怕还没近身就被王府的侍卫杀了! 对于王七来说,自己倒并不怕死,只是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也不想自己王家就这么绝后! 第二百七十四章 命案(四) 而且,陈安晏既然说了,自己的孩子并不是死于受惊过度,他也很想知道,陈安晏这么说,到底有什么依据! 虽说王七还并不知道陈安晏真正的身份,不过,既然王氏说了,之前这个少年曾经救过自己孩子的性命,想来应该不是坏人。 这时候再看李琳身后的那些侍卫,相比之下,陈安晏看上去确实要顺眼的多。 因此,虽说百般不愿,王七还是拉着王氏一起跪了下来。 随后,他们便将自己孩子如何受到惊吓一直到昨晚去世的经过从头说了一遍。 王七在城里的市口当力巴,而他的夫人王氏则是定期运些蔬菜到城里贩卖补贴家用。 就在李琳他们进京的那天,王氏还是照常带着孩子进城卖蔬菜! 到了下午的时候,王氏见蔬菜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于是母子二人便准备出城。 因为之前“京城四少”经常欺压百姓,所以,王氏已经习惯了在胡同里面赶路,因为在外面的大街上说不定就会遇到“京城四少”! 如今虽说单修已经被流放云南,而还有不少百姓并不知道金云舟已经跟着他的父亲离开了京城,因此,在王氏看来,这“京城四少”还有三人。 所以,王氏还是跟之前一样,在胡同里赶路。 只是没想到,在经过一个巷子口时,男孩被路边的糖葫芦吸引,冲了出去,这才发生了后来陈安晏和李琳交手之事。 不过当时那男孩似乎并无大碍,虽说受到了一点惊吓哭闹了一会儿,不过在王氏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之后,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当天晚上李淡便带着李琳前去告罪! 那时候那男孩已经在跟村里其他孩子玩耍,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因此,李淡留下了一些银两和点心便带着李琳离开了。 其实后来李淡又派人去看过,问过街坊之后,都说还是跟之前一样顽皮! 于是,李淡他们便觉得此时应该算是过去了。 可谁知,昨天夜里,这男孩先是突然高烧不退,整个人都涨的通红,起初王七夫妇还以为是着了凉,准备用些土方。 可没过多久孩子就口吐白沫没了呼吸,这时候再去请郎中,已经回天乏术! 按照那个郎中的说法,王七儿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而且这两天也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因此,对于这个孩子真正的死因,这个郎中因为医术有限,一时之间也不明所以。 不过,这时候有乡亲提醒,说是孩子前几天受到了惊吓,说不定正是这个原因才会突然暴毙! 王七眼看那郎中也没有头绪,便觉得这个乡亲说的有理! 自己的孩子从小身体就很好,长这么大几乎没有生过病。 再加上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外伤,所以王七很快便认定了,自己的儿子必然是因为几日前受到惊吓,这才会突然暴毙! 之前李淡带着李琳上门告罪的时候,已经表露了身份。 王七担心自己势单力薄,于是连夜去请一起干活的力巴以及乡亲,在第二天一早就去顺天府衙门喊冤,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琳,在王七说完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王七孩子的死,就是因为之前收到了李琳的惊吓! 因为除此之外,似乎确实没有别的解释了! 唐大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李琳,随后又看着陈安晏,压低了声音喊道:“陈大人……” 不过,陈安晏还在想着刚才王七所说的经过,所以并没有听到唐大年在跟他说话。 无奈之下,唐大年只能提高了些声音,说道:“陈大人,你看这……” 陈安晏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他却直接说道:“不知现在那孩子尸首何在?” 唐大年立刻说道:“就在府衙!” 他看了看王七他们又接着说道:“由府衙的官差和几个百姓一起看着!” 王七担心衙门的官差会对尸首做手脚,所以也让两个乡亲留下,一起看着尸首。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将尸首抬上来吧!” 堂下的那些官差有些犹豫,都看向了唐大年。 唐大年也皱了皱眉,说道:“仵作的尸单就在这里,陈大人你看是否还有必要……” 在他看来,既然仵作都已经验过尸了,就不必将尸首抬上来了。 毕竟郡主只有十五岁,他担心会让李琳受到惊吓。 不过,陈安晏却似乎有些不悦,他看着唐大年,没有说话。 唐大年却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随后也只能吩咐手下照做。 这时候,也不知是唐大年有意还是忘记了,王七夫妇此刻还跪在地上。 陈安晏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先起来吧!” 王七不知道陈安晏身份,不过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大官! 所以并没有立刻起来,而是看着唐大年。 在他看来,唐大年是顺天府尹,照理来说,这里应该是由他说了算。 唐大年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陈大人让你们起来你们便起来吧!” 这下王七倒是对陈安晏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之前李淡带着李琳前去他们家请罪,王七也得知了李淡他们兄妹乃是韩王府的人。 而王氏又说之前陈安晏曾经跟李琳发生过冲突,所以陈安晏应该不会是韩王府的人! 可陈安晏小小年纪,官职自然不可能比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唐大年还要高,但为何唐大年似乎对这个少年有些畏惧? 就在王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府衙的官差已经将王七儿子的尸首抬了上来! 陈安晏取过尸单,王忠,六岁,无明显外伤…… 陈安晏一边看着尸单,一边跟面前的这具尸首做比对! 他在仔细检查过之后,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伤痕! 这时候,不光是堂上的这些人,就连外面围观的那些百姓,也都看着陈安晏,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没过多久,陈安晏便起身,来到了王七的面前说到:“你说你儿子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死,可有什么证据?” 王七听了一窒,不过,他很快就说道:“忠儿他身上又没有伤痕,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李琳,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所有人都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在他看来,眼下虽说没有确实的证据来证明王忠的死是跟李琳有关,但至少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 王七一听急了,以为陈安晏是要包庇李琳,连忙说道:“可若不是因为受到惊吓,那忠儿为什么会死?” 陈安晏看着王七问道:“你可知道,被吓死的人会是什么症状?” 王七看了看自己儿子的尸首,缓缓的摇了摇头! 毕竟除了自己的儿子之外,他并没有见过什么人是被吓死的! 陈安晏走了几步,来到了大堂的门口,扬声说道:“凡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死之人,几乎都是当场暴毙,根本不可能过了几日才死!” 陈安晏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也有人受到惊吓之后,没有当场死亡,而是过了几天才死!” 王七听了连忙说道:“那忠儿必定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但若是这种情况,那受到惊吓之人,在随后的几日必定都是浑浑噩噩,仿佛三魂丢了七魄一般!可刚才夫人曾经说过,那日他们母子二人回去之后,王忠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王忠绝无可能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死!” 他话音刚落,王七还没有说话,围观的百姓之中倒是起了一些议论之声。 显然,他们对陈安晏的说辞并不相信! 而陈安晏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只见他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诸位若是不信,本官现在就可以去请公里的御医或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前来,请他们来说一说受到惊吓而死的症状!” 虽然陈安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过那些百姓似乎还是不太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大人说的不错!” 这个说话的声音虽说不大,但却十分洪亮,听起来中气十足! 围观的百姓循声望去,只见正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认出了这三个人! 一个是南城百草堂的杜神医,一个是东城人称赛华佗的孔神医,还有一个则是西城福安堂的苗神医! 这三位大夫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 特别是杜神医和孔神医,他们的诊金可是出了名的贵,不过他的医术也的确要胜过其他大夫! 而相比之下,大家更加熟悉苗神医! 苗神医的医术其实相比另外两人,也不遑多让。 不过,他却经常无偿救治一些穷苦的百姓,所以想对而言,口碑要更好一些。 这三人来到了堂上,也将受惊致死的症状简单说了一便,跟陈安晏所说并无二致! 他们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认为陈安晏只是在信口雌黄,可如今,这京城最负盛名的三位神医都是一般说法,他们也不得不相信陈安晏之前的说法! 可若是就如陈安晏和那三个神医所说,那王忠便不该是因为受惊而死! 因此,王七立刻问道:“那忠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安晏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刚才曾说,王忠他在昨日夜里发烧,整个人都发红!” 王七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陈安晏“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凡是受到惊吓之人,大多是脸色惨白,根本不可能会浑身发红!” 这时候,他这么说,倒是没人怀疑了! 毕竟之前已经有三位神医为他作证,所以现在不光是围观的百姓,就连王七也开始相信,自己的孩子极有可能并非是受惊过度而死! 因此,王七再次问道:“那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陈安晏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中毒而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命案(五) 所有人听了陈安晏的话,都大吃一惊! 因为按照王氏的说法,在最近数日,王忠跟他们夫妇二人同吃同住,若是王忠中毒了,那他们夫妇应该也无法幸免! 因此,不少人都对陈安晏的说法表示怀疑。 就连唐大年也微微皱眉,因为就连仵作也没有发现王忠有中毒的迹象。 就在这个时候,衙门口再次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众人一看,站在门口的,正是薛启堂! 陈安晏连忙上前将薛启堂搀扶了进来! 这位老神医虽说面有不快,不过倒是并没有拂陈安晏的面子。 而在薛启堂的身后,还有一只猪、一只羊和一条狗! 这三只畜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被王府侍卫拉着走的时候,还不住的叫唤。 而且,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这猪、羊、狗的毛全都被剃掉了,看上去属实有些怪异。 就在陈安晏将薛启堂带到公堂上之后,立刻扬声说道:“这位是宫里的御医薛神医,在江南的时候曾经为皇上解毒,医术之高明,应该也不用本官多说了!” 他话一出口,果然有引起了一阵骚乱。 在这些百姓们看来,之前能请到杜神医、孔神医和苗神医,无非就是多花些银子而已! 就拿杜神医来说。 这些年,这位杜神医为了不那么操劳,在将一些寻常百姓的病交给自己学生看的同时,自己每天只看十个病人! 而且,他对病人也有一定的要求,要么是朝中的达官显贵,要么是富甲一方的富商! 寻常百姓想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可若是他在一天看完了十个病人之后,有人奉上足够的真金白银,这位杜神医还是会破例医治。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跟银子过不去。 所以,三位神医的露面虽然让这些百姓都十分震惊,可这件事说到底,只有有银子就能办到! 而相对来说,宫里的御医自然更加难请一些! 这些御医每日都要给公里的贵人们请脉,同时还会被派去一些王公大臣的府上诊治! 因为他们的官职特殊,会知道宫里那些贵人们的身体状况。 因此,朝廷虽未明令禁止这些御医跟京城的百姓接触,但这也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寻常的百姓想要见一位御医恐怕比登天还难。 因此,薛启堂的出现,自然让这些百姓都大吃一惊。 原本有些百姓似乎对薛启堂的身份还有些怀疑。 不过,薛启堂在上到堂上之后,不光是唐大年见了礼,就连李琳都站起来福了福! 薛启堂没有托大,这里可不比王府的小院,因此也立刻回了礼! 这些百姓见身为郡主的李琳都如此,自然不再怀疑! 这时候,一旁的王七有些不解,问道:“大人之前已经请了杜神医、孔神医和苗神医来证明我们家忠儿并非是受惊过度而死。如今又请了薛大人,另外还有这三只畜生到公堂上,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这时候,陈安晏已经让那些官差将猪、羊、狗都绑在了凳子上,那些官差虽说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将这三只畜生死死的制住。 陈安晏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着王七说道:“之前是为了证明令公子的死跟郡主无关。而现在是让你看令公子的死因!” 王七听了眼前一亮。 其实对于他来说,直到现在并没有弄清楚王忠真正的死因。 之前也只是因为那些乡亲们的话,他才会将矛头指向了李琳。 虽说直到此刻,他还是有些怀疑,陈安晏会不会跟李琳以及唐大年他们官官相护,但直到目前为止,陈安晏所说都有理有据,他根本就无法反驳! 而相比之下,王氏听了明显要更加激动一些,立刻跪下对着陈安晏说道:“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说完之后便是不停的磕头! 陈安晏见状立刻让官差将她搀扶起来。 随后他又接着说道:“按照你们的说法,王忠在昨日夜里,先是高烧不退、全身滚烫发红,过了没多久便口吐白沫,不治而亡!” 王七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陈安晏也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话。 随后他又看向了薛启堂,再次微微点了点头。 薛启堂会意,来到中间。 只见他再次掀开王忠尸首上的那块白布。 在经过了一夜之后,王忠的尸首已经从满身通红,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薛启堂小声嘟囔了一句:“果然如此!” 随后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颜色略微有些泛黑的瓶子,放到一旁! 紧接着,他又摸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卷布。 只见薛启堂小心翼翼的将这卷布散开,最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银针! 薛启堂拿着银针,又将之前那个泛黑的瓶子打开,用银针在里面搅了搅。 拔出银针之后,薛启堂直接来到了那头猪的跟前。 “等一下!” 就在他准备将手中的银针扎进这头猪的身子时,陈安晏突然发话了! 薛启堂回过头看着陈安晏,一脸不解。 不过,陈安晏却径直来到了这三头畜生的面前,对着它们行了一礼,说道:“你们虽为牲畜,却比有些人要来的正直!今日为了替郡主洗冤,不得不出此下策。等这件事情完结之后,本官会替你们建一座忠义祠!”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回到了座位! 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听出了陈安晏的意思,眼下薛启堂似乎准备用这三头畜生的性命来证明一些事情! 不过,陈安晏的举动,倒是让他们产生了一丝好感! 对待牲畜尚且如此,想来必定不是为非作歹之人! 而一旁的李琳见状之后,犹豫了一番! 随后还是上前,跟陈安晏一样,行了一礼。 虽说有些尴尬,可李琳却并未推送。 那些百姓见了,都啧啧称奇! 而这时候,薛启堂终于将手中的银针扎进了那头猪的身子! 没过多久,这头猪便开始躁动了起来。 所幸的是,有四个官差用绳索死死的将它捆住,动弹不得! 而这头猪不断的甩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挣脱。 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因为这头猪的毛发已经全都剃掉了,所以,大家很清楚的看到这头猪浑身上下开始泛红,特别是他的双眼,都已经冒出了血丝! 这时候,这头猪的力气越来越大,就连李琳似乎都有些害怕起来。 陈安晏立刻又让几个官差上前,同时让王府的侍卫虽是准备将这头猪格杀! 终于,在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这头猪的动作终于开始缓和了起来。 而且,它的嘴角也开始冒出一些白沫,就跟王七他们所说,昨晚王忠的症状一模一样! 王七他们看的眼都直了! 不过,就在他们想要问话的时候,薛启堂直接走向了那只羊! 银针刺破那只羊的身体后,很快,那只羊便同样起了反应,只不过力气显然没有刚才那只猪大! 薛启堂没有停留,再次用银针扎了那只狗! 那只狗立刻狂吠不止! 又过了一会儿,羊和狗都跟猪一样,口吐白沫。 同时,发红的身体渐渐开始变成了惨白色! 薛启堂将那根银针再次仔细包好之后,放入了木盒,收了起来。 不过,那个泛黑的瓶子他却好像忘记了一般。 陈安晏走过去,拿起了那个瓶子,对着王七以及外面的那些百姓说道:“这种是西域的一种毒蛇和熊胆提炼而成,中毒之后便是刚才的那种症状!” 王七一脸不解,他实在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对他的孩子用这种毒药! 这时候,府衙的官差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副棺木,将猪、羊、狗的尸体都收好! 那些百姓见状,眼里也有些异样的神色! 看来,陈安晏之前所说,要为这三头畜生立忠义祠并不是随口说说! 因此,他们对陈安晏倒是产生了一丝好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虽然证明了王忠是中毒而死,但也不能洗脱郡主的嫌疑,也有可能是郡主下的毒!” 陈安晏两眼立刻往外面的人群扫去,不过此人说话语速很快,陈安晏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而李琳听了脸色也有些变化,她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盯着外面的人,扬声说道:“昨日郡主住在吴王府,王府的侍卫都能作证,郡主一晚上都在王府,并没有离开!” 李琳听到此处,却是脸色一红! 她昨晚确实一直待在王府,不过,是在陈安晏的房间!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郡主不必亲自动手,她可以派人去下毒!” 这次说话的声音,跟之前那个明显不在同一个地方! 陈安晏也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除了要陷害郡主之外,必然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陈安晏眯着眼睛说道:“是何人在说话,不妨出来当面对质!” 这时候,又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我看还是不必了,被你们这些达官显贵盯上了,恐怕没有我等草民的活路了!” 听到此人说话,陈安晏暗喜! 因为此人这句话说的有些长了,他已经能够锁定此人的位置。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唤过了马飞,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马飞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这时候,陈安晏冷笑着上前说道:“本官能将单修赶去云南,能当街杀那高丽人,莫非你们觉得本官会枉顾百姓的性命?” 这时候,这些百姓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之前跟皇上一起回京的陈安晏! 而在陈安晏抵京之后,不畏强权的事迹,早就得到了百姓的称颂! 特别是将单修流放云南以及昨日杀了一个高丽随从! 这些京城的百姓在过去这些年里,大多都受过“京城四少”以及那些高丽使臣的欺压,因此,陈安晏这么做自然博得了百姓们的好感。 只不过最近陈安晏在薛启堂的命令之下,一直深居简出,所以有不少人并没有见过陈安晏的真容! 其实,在薛启堂出现的时候,有些百姓已经开始怀疑,只不过,不敢确定而已! 那些混在百姓之中的神秘人,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了之后,立刻引起了百姓们的共鸣,他们知道,此刻就是再往郡主身上泼脏水,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百姓们显然十分信任陈安晏! 第二百七十六章 命案(六) “这位朋友何不现身,本官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人会对你不利!” 陈安晏连着喊了几声,不过,那些人并没有再继续质疑。 陈安晏见状,冷冷一笑。 随后,他再次来到了王七夫妇的面前,又取出一些银两塞到了王七的手里,说道:“你们回去之后还是将王忠妥善安葬,至于害他的凶手,本官保证会还你们公道!” 虽说有那几个神秘人的质疑,不过相比之下王七还是更加相信陈安晏。 就在这个时候,王七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既然忠儿是中毒而死,那他是怎么中毒的?我们都检查过了,他浑身上下并没有伤口!” 陈安晏将王忠身上的白布再次掀开了一些,指着他腿上的一个细孔说道:“这应该就是伤口!” 王七仔细看了看,因为这个地方只是一个红点,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这种毒药只要算好药性,便能提前下毒,等到半夜在毒发!” 随后他又指了指已经被装进棺木的猪、羊、狗继续说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薛神医毒过猪后,并没有重新用银针染毒,而是接着毒了羊和狗,你们应该能感觉到,羊和狗毒发的时间明显要慢了需要!” 王七回想之后,确实如陈安晏所说! 随后陈安晏又让人送来一口棺木,将王忠收殓! 王七夫妇二人以及邻里乡亲便带着王忠的尸首回去了。 这件案子也算是暂时给李琳洗脱了嫌疑。 不过,陈安晏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唐大年一起进了内堂。 陈安晏在里面只待了半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没人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从唐大年的神情来看,此事应该并不简单。 而且,陈安晏和唐大年密谈的时候,就连李琳都被拦在了外面,因此,陈安晏出来的时候,李琳嘟着小嘴看上去一脸不悦。 陈安晏快要走到衙门口的时候,见李琳还坐在堂上,忍不住说道:“还不走?” 李琳听了,又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陈安晏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通这位郡主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离开府衙之后,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回王府,而是带着薛启堂和李琳又去了庆元楼吃馄饨。 他们住在吴王府的时候,虽说李义给他们安排的确实不错,可每天纵是山珍海味总是会有吃腻的一天。 而且,在这里的时候,陈安晏能回味到在太白居那时候的感觉。 到了这里之后,一开始李琳倒是有些抗拒。 毕竟她自小锦衣玉食,哪里下过这样的馆子!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她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众人进去之后,陈安晏直奔二楼。 上去之后,王府的侍卫倒是有些警觉了起来。 因为这楼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虽说此刻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但按常理来说,绝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陈安晏见状,微微一笑,不过他并未说话,而是来到了靠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而等他们吃完再出来的时候,陈安晏的怀中已经多了一张纸条。 他并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回了吴王府。 他们到王府的时候,李淡早就在王府候着了。 见到陈安晏他们之后,李淡先是对陈安晏告谢,随后便是对着李琳一顿训斥! 自从进京以来,短短数日,李琳已经惹下不少麻烦事! 特别是最近这两件,若不是有陈安晏出手,恐怕就算是有李文栋的庇护,此刻必定已经被软禁了,而且,极有可能会引起高丽和大梁之间的纷争! 到时候,就算有韩王出面,恐怕也李琳也逃不过责罚。 不过,看李琳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 李淡看了也十分头疼。 随后他便吩咐下去,让韩王府的侍卫将李琳带回府去,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外出,直到过完年节之后便派人送她回巴蜀! 李琳听了这还了得! 这岂不就是相当于软禁了? 了对于李琳来说,别说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就算是一天两天,她也受不了! 因此,在李淡说完之后,她便立刻往王府的后花园逃去! 李淡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怒了,他可不敢放任自己这个妹妹继续在京城胡来! 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也没法跟自己的父王交代! 因此,他也立刻让李义替他一起“抓人”!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开口了:“世子,其实郡主只是贪玩了一些,这两件案子说起来也怪不得郡主……” 李淡听了却说道:“陈大人不必为舍妹说话,她自小受父王母妃宠爱,在巴蜀已经快成一个小霸王了,若是再不管教,恐怕终是会惹下大祸!” 没想到,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郡主本性纯良,只不过是贪玩了一些。这两件案子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控,想将韩王府拉进京城这争夺皇位的局势中来!” 李淡听了脸色大变! 这个话题,在京城恐怕没人敢就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可陈安晏却好像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之事! 韩王跟吴王虽说素来交好,而李文栋也当了十年的摄政王了,可韩王李之仪这些年来从未插手朝廷之事! 而且,他也多次告诫李淡和王府中人,不要插手朝廷之事,他只是想当一个闲散王爷罢了! 因此,就算是在韩王府,议论朝政都是一件十分忌讳之事,如今陈安晏却当着自己的面,说出了这番话。 不过,还没等李淡说话,陈安晏便接着说道:“臣知道韩王和世子都不愿被牵扯进朝局的纷争,可此事不解决,世子在京城的这几年,恐怕是不得安宁了!” 李淡听了心中一动! 确实如陈安晏所说,李琳在过完年节之后便能返回巴蜀,可自己却要在京城留上三年。 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那这些人的手段属实高明,说不定自己哪一天也会着了他们的道! 虽说自己身边有侍卫保护,可毕竟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淡一时之间也有些头大!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说道:“陈大人在公堂外让本世子派人仔细观察外面围观的百姓,那第三个开口之人本世子已经让人跟着了,只要我们顺藤摸瓜,就能抓住这幕后之人!” 原来,在李淡他们抵达顺天府衙门的时候,陈安晏却将他们劝走了。 一来是为了不让这些百姓说闲话! 李淡乃是韩王世子,又是李琳的哥哥,身份特殊。 若是在大堂听审,必然会被人诟病。 二来陈安晏也正好能利用李淡的人,来观察是否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混迹在这些围观的百姓之中! 因为就在陈安晏得知王忠死了,心中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日在街上,李琳骑马险些撞到王忠,陈安晏久病成医,听出王忠的呼吸虽说有些急促,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而且,之后他又向薛启堂请教了因为惊吓过度而死的症状! 这时候的他,联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那日自己跟李琳发生冲突,是有人估计拦下了礼部以及驿站的官员,陈安晏心中立刻有了计较,猜到此事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不过,为了将韩王拖下水,竟然不惜害了一个孩子的性命,陈安晏自然十分愤怒! 这也是他为何会向王七承诺,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原因之一! 陈安晏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韩王府的人求见李淡! 李淡传来之后,那人却说,最后那个出声之人跟丢了! 李淡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他没想到,堂堂王府的侍卫竟然会跟丢一个百姓! 不过,他在看向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却露出了一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表情! 李淡不解,连忙说道:“看大人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公堂上,最后听到了三个声音,质疑下官办案的结论,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 李淡听了一惊,连忙说道:“不可能!韩王府的侍卫都听出了是三个声音,而且是从三个不同的地方传来的,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李淡在衙门口听了陈安晏的安排之后,便带着手下绕到了府衙的偏门。 陈安晏早就让唐大年安排好了人手接应! 李淡他们进来之后,便让那些侍卫都藏好身形,监视那些围观的百姓。 他们原本以为,在陈安晏证明了王忠是死于中毒之后,便已经能洗脱李琳的嫌疑,却没想到人群之中有人质疑! 因此,他们也打起精神想要找出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从人群之中先后传出了三个声音,而且,除了第三个声音之外,他们并没有能够发现另外两个说话之人! 于是李淡便派人跟着那第三个人! 因此,一直到现在,他们都确信,在人群中至少有三个神秘人! 陈安晏听了之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人故意这么做,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出有多少人!那人故意这么做,是因为担心我们会将衙门封锁起来逐一排查!就算我们侥幸将他找了出来,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还得继续找另外两个人!如此一来,我们便陷入了被动!”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那人是用了轻身功夫,又变了声音,所以我们大家都误以为是三个人!” 李淡听了之后,甩了甩头,他在短时间内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因此,整个大脑有些混乱。 陈安晏见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李淡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关键,对着陈安晏说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陈安晏看着他,笑着说道:“不急,今晚就让郡主住在王府,臣请她看一出好戏!”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看戏 李淡听了之后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在见到陈安晏这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时,倒也没有拒绝! 在李淡离开之后,陈安晏取出了那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就一个字——“妥”! 陈安晏淡淡的笑了笑,随后便将这张纸条丢进了薛启堂炼药的炉火之中。 而李琳在王府的后花园玩闹了一阵之后,发现似乎没人在追她了。 于是她便悄悄的再次来到了陈安晏的小院。 却发现李淡已经不在这里了! 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李淡离开了,那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暂时不用被关在府里,李琳自然求之不得! 不过,就在她想要离开王府的时候,却被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说是世子已经交代过,没有陈安晏的允许,她不得出王府! 李琳大怒,不过转念一想,待在吴王府总比待在韩王府要舒坦的多! 韩王府多年无人居住,冷冷清清的。 在这里至少还有陈安晏和陈安辰两兄弟! 想通之后,李琳便又去了陈安晏那里! 陈安晏看了一会书便回屋休息了,只剩下李琳和喜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过,看样子,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突然有人来报,说是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传言,李宗旭的尸首已经有所变化! 因为这件命案在京城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所以京城的百姓也都十分关注此事。 如今稍有风吹草动,便已经四处传扬了开来。 李琳听了大喜过望,立刻就要前去安置李宗旭尸首的地方! 对于她来说,如今虽说已经脱身,但毕竟嫌疑还在。 因此,李琳自然希望尽早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不过,陈安晏却将她拦了下来!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涂抹的药水一定要在两日之后才后效果,如今李宗旭的尸首虽说有了变化,但还是无法证明李琳的清白! 若是此刻前去,非但不能给李琳洗脱嫌疑,反倒是会前功尽弃! 无奈之下,李琳也只能继续待在王府。 不过,心中满是对明日的期待! 没过多久,李淡也再次来到王府。 而他的意思,也跟李琳差不多,无非就是担心夜长梦多! 不过,陈安晏还是用同样的理由,答复了李淡。 李淡眼看如今也只有如此,便带着人离开了。 晚上李琳也留在了陈安晏的小院里用膳,喜儿的手艺倒是让她十分喜欢! 陈安晏在搬到王府之后,一开始他和薛启堂的膳食都是王府准备。 不过,李文栋时常批阅奏折到深夜,陈安晏又觉得在王爷回府之前先动筷多有不敬。 虽说李文栋对此并不在乎,不过,在喜儿和陈安辰来到王府之后,陈安晏便开始让喜儿给他们准备膳食。 毕竟这么多年了,陈安晏也习惯了喜儿的手艺。 李琳自出生以来,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喜儿的这一手家常小菜让她大开眼界! 在这之前,两人还十分敌视对方,如今却因为这一桌小菜,两人就差结为姐妹了! 陈安晏见了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用过晚膳之后,薛启堂带着陈安辰去泡药浴! 起初李琳还以为陈安辰哪里受了伤,还说要请御医来给安辰诊治。 只不过她却忘了,眼前的薛启堂便是御医! 陈安辰之所以要泡药浴,是因为他这个年纪,日复一日的练武,难免于身子有损! 薛启堂这么做,一方面是能让陈安辰有更加健康的体魄,另一方面这药浴中的药性能够随着陈安辰每日练武,不断的激发他的潜能! 其实,若是太白居附近的旧街坊如今再见到这兄弟二人,恐怕都会大吃一惊! 因为在过去,陈安晏每日几乎都是闭门不出,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想比之下,陈安辰倒是活泼了许多! 可如今,陈安辰每日除了练武,几乎很少说话。 而陈安晏却变得话多了起来。 这兄弟二人仿佛都变了个人似的。 眼看薛启堂带着陈安辰去泡药浴,喜儿也开始收拾,陈安晏对着李琳说道:“晚膳也用了,郡主还不去休息?” 李琳听了,立刻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陈安晏的床前坐了一夜,顿时小脸一红。 随后她又恢复了刁蛮的态度,撇了撇嘴,对着陈安晏说道:“要你管!” 眼看两个人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陈安晏也只好拍拍屁股回屋了! 至于李琳,一个人呆在院子里也觉得无趣。 既然天色也不早了,自己毕竟是女儿家,便也回房去了。 李琳的身份特殊,李义给她安排的房间离李文栋要近一些,因此,在那里伺候的人也多一些。 李琳这次出来,并没有带贴身的丫鬟,所以李义还特意找了两个年轻一些的丫鬟在这里伺候。 虽说这里有些陌生,但是因为昨夜并没有睡好,而且今天白天也没时间休息,所以李琳很快就睡着了。 而陈安晏却跟往常不一样! 若是按照他过去的习惯,在用过晚膳之后,陈安晏会跟陈安辰聊一会天。 在他看来,如今陈安辰虽说是在习武,但多少还是得学一些四书五经。 否则,就算日后练的武功盖世,可大字不识一个,还是会被人笑话。 在跟安辰聊过之后,便会回屋,自己再看一会书,随后便休息。 今日因为陈安辰要泡药浴,所以陈安晏很早便回屋了。 只是,他并没有看书,甚至没有洗漱。 而是直接生起了炭盆,随后便在屋里闭目静坐,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辰的药浴也已经泡完准备休息了,喜儿也全都收拾好了。 这时候整个王府除了一些轮值的下人和侍卫,其他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 可陈安晏却还是这么一直坐着! 就这么直到三更天左右的时候,突然有一支箭直接射到了陈安晏的门上。 此刻若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隐隐有嘈杂之声。 就在这支箭射到门上的时候,陈安晏立刻睁开了眼睛。 打开门一看,只是一支普通的箭。 不过,看他的神情,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随后,他立刻翻身来到了李琳的屋里,轻拍了两下床沿,可这位郡主因为太过困倦竟然没有醒。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有些头大! 他翻身进来,就是不愿让那些下人们知道。 若是自己弄出的动静太大,反倒是会让这些下人胡思乱想。 无奈之下,陈安晏灵机一动,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瓶子。 打开之后,顿时一股恶臭袭来! 陈安晏捏着鼻子,将瓶口在李琳的鼻子边晃了晃。 李琳吸了两口,果然皱着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只不过屋内昏暗,她并没有看清陈安晏的脸。 只是感觉到床前有个人影! 李琳顿时就惊醒了,就在她要叫喊的时候,陈安晏立刻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郡主,是我!” 李琳一听是陈安晏的声音,总算是放下了戒心。 不过,随即她就感受到捂着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李琳顿时脸就红了起来! 好在这时候陈安晏也看不见! 陈安晏见李琳已经平复了下来,也慢慢松开了手! 李琳这时候连忙问道:“你来做什么?” 随后又小声嘟囔道:“若是被父王知道你这么闯进来,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不过,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但陈安晏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李琳的异常,这时候,他正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可不想让王府中人知道,自己在半夜潜入了郡主的房间。 听到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后,陈安晏小声说道:“我带你去看一场戏!” 听到陈安晏说看戏,李琳顿时来了兴致,立刻点起了头! 不过,随即她又想起,自己这个时候点头陈安晏肯定看不见,连忙说道:“好!” 随即两人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王府! 不过,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王府不久,李文栋便问道:“他们走了?” 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不过,很快,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回王爷,他们走了!” 随后,李文栋的房间再次平静了下来,仿佛从来没有人说过话一般。 而陈安晏带着李琳出了王府之后,很快就来到了转角的街上。 在这里,早就等着一辆马车,前面还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车夫! 陈安晏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带着李琳上了马车! 见到李琳一脸兴奋,陈安晏忍不住问道:“郡主难道不怕我半夜把你卖了?” 李琳听了“咯咯”笑道:“我才不怕,你若敢对本郡主无礼,八皇叔他不会放过你!” 陈安晏听了翻了个白眼便不再说话。 马车直奔午门方向,从王府赶去并不远。 所以,李琳还没来得及问陈安晏,这大半夜的去看什么戏的时候,那车夫已经停下了马车。 陈安晏掀开帘子一看,那车夫竟然已经不在了! 他带着李琳下了马车,而这里,俨然便是外邦使臣的官驿处! 相比此刻京城其他地方的昏暗,这里却被火把和灯笼照的通明,李琳见了啧啧称奇,直到此刻,她还以为陈安晏是真的带她来看戏! 只是让她觉得有些好奇的是,这里有不少官差以及身着夜行衣的人! 他们要么打着灯笼或是火把,要么手持兵刃戒备。 陈安晏走到他们面前,问道:“得手了?” 其中一人回道:“得手了!” 陈安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李琳往里面走。 里面虽说听的一头雾水,但还是跟在了陈安晏的身后。 两人走了没多远,便来到了一处院落的外面,两人从外面就听到里面有人正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这处院落正是陈安晏让人特意隔开,用来摆放李宗旭尸首的地方。 因为担心有异味,所以特意放在了这个有些偏僻的院落,附近并没有其他外邦使臣的官驿。 在这门口,站着几个侍卫,他们大多也都身着夜行衣! 见到陈安晏之后,点了点头,便将门打开。 陈安晏带着李琳走了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后,对着李琳嘿嘿笑道:“郡主看这出戏如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商人? 李琳听了顿时有些发懵。 她在进来之前,还想问陈安晏,是从哪里得知这里还有戏台! 可就在她进来之后,却终于发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这里根本就看不出是要唱戏的地方! 原本这座小院除了正堂之外,还有东西厢房。 那日,那些高丽护卫将李宗旭的尸首带到此处之后,便暂时安置在了正堂。 那些看守尸首的府衙官差、高丽护卫以及韩王府的侍卫都暂住东西厢房。 不过,虽说是这样安排的,但在这三方势力之中,自然是顺天府官差的地位最低。 因此,这些官差大部分时间全都守在正堂。 不过此刻,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 这里除了顺天府的官差、高丽护卫以及韩王府的人之外,地上还有七八个人! 而且其中有三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满是血迹,看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琳见了连忙躲在了陈安晏的身后。 而在场的这些人在见到陈安晏来了之后,也都心生佩服!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陈安晏之前所用的那瓶药水不过是个幌子,为的就是将真正杀害李宗旭的凶手找出来! 陈安晏几步便来到了那些人的面前,这些人嘴里还在叽里咕噜呀的说着什么,只是陈安晏一句都听不懂。 而且,这些人此刻还都穿着夜行衣,蒙着脸。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吩咐,在抓到人之后,一定要等他前来! 虽说此刻已经半夜,不过,陈安晏还是让人搬了个椅子,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另外,因为夜间天凉,还让人生了个炭盆。 而就在陈安晏刚刚坐下的时候,唐大年也闻讯赶来! 不过,陈安晏早就做好了安排,让人将他拦在了外面。 随后,他又将顺天府的官差,高丽护卫以及韩王府的侍卫都请出了小院。 在这其中,顺天府的官差自然是不敢抗命,因为他们已经多次亲眼见到,就连他们的顺天府尹都不敢“违抗”陈安晏的命令! 至于韩王府的侍卫,虽说不太愿意,但是见到陈安晏态度坚决,倒也没有继续坚持。 毕竟李琳能够洗脱嫌疑,都是靠了陈安晏。 而反对声音最大的,自然是那些高丽护卫。 用他们的话说,这些人关系跟李宗旭的死有关,他们必须要知道这背后的秘密!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最终同意留下他们其中一人,其他人还是都被带着离开了这里。 这个时候,在这座小院里,除了在正堂躺着的那具李宗旭的尸首之外,便只有陈安晏、、李琳、那个高丽护卫、大内侍卫以及躺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了。 这时候,先前身着夜行衣的那几个大内侍卫也都除去了面巾,其中一个不是旁人,正是杨雄! 而其他的,也大多都是陈安晏之前所见过的熟面孔! 为了避免李彧被人趁虚而入,在陈安晏抵达此处之后,杨雄便立刻让一部分手下赶回宫里。 虽说这个时辰,宫门早就紧闭,不过,他们有李文栋的旨意,进宫也不是难事。 而此刻外围全都被顺天府的官差接管,杨雄带着两三个手下,要看住这些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人并不困难。 这时候陈安晏看着这些人,眯着眼睛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除了那三个已经不再动弹的,另外五个人顿时叽里呱啦的叫喊着,可谁都听不懂他们的话。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头疼。 这时候,那个高丽护卫说道:“他们说的是倭国话,不过他们说的我也听不懂……” 高丽因为归属大梁已久,高丽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跟大梁多有来往,所以如今不少高丽人都会说大梁话。 但是对于倭国话,也只是能简单分辨而已。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随后出来找到了唐大年,请他帮个忙! 唐大年虽说被阻在了门外,却并没有生气。 他在听了唐大年的吩咐之后,立刻亲自去办了。 许是因为在夜间实在多有不便,过了半个多时辰唐大年才带了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此人见到陈安晏后立刻行礼参见! 陈安晏看了看,此人有些眼熟,又仔细一瞧,正是会同馆里的一个小吏。 陈安晏不动声色,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连忙回话:“属下姓柳名白,是会同馆……” 他一见到陈安晏,立刻就认了出来。 因此,他想告诉陈安晏,自己也是会同馆的人,想借此讨个近乎。 不过,陈安晏却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本官不管你是哪个衙门的人,本官只问你,可懂倭国话?” 那柳白连忙说道:“大人放心,属下懂得倭国话,我们截获的倭国情报,大多也都是由属下翻译!” 柳白此人有些一根筋,见陈安晏打断了自己表露会同馆官吏的身份,便直接自称属下! 其实他此举,还是想要让陈安晏觉得亲近一些。 毕竟最近陈安晏在京城的风头太盛,已经快要压过单文柏他们了。 柳白在会同馆其实也有些年头了,会同馆隶属礼部,而礼部尚书洪大人眼下并未参与到如今的朝局争端之中,甚至因为一些关系,受到了齐太后那方势力的排挤。 因此,他们这些礼部下面的官吏过的也十分憋屈! 眼下有了一个跟单文柏对抗的陈安晏,柳白自然不愿放过这个大腿! 其实,他确实懂倭国话,不过,事实上一些重要的军事机密全都是由枢密院的人自己翻译,根本就轮不到他翻译。 柳白这些年翻译的,大多都是倭国传来的民间故事以及一些风流韵事而已。 而在他说了这番话之后,那几个被绑着的黑衣人立刻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柳白听了脸色大变,连忙说道:“这几个是倭国人?”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们在说什么?” 柳白咽了咽口水说道:“他们……他们指责我们大梁派人窃取他们的情报……”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 这几个人会突然起了这么大的反应,还说了这样的话,显然是听到了柳白刚才所说的话。 不过,这倒也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几个人应该是能听懂大梁话的! 而柳白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脸色变得苍白! 虽说在周边各个国家安插眼线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这种事谁都不会公开承认! 眼下柳白却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说了出来,若是被朝廷得知,显然是要治罪的! 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直接说道:“现在本官就要你翻译倭国话,不过本官还有一个要求,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你应该知道本官的手段!” 柳白听了,咽了咽口水,说道:“属下明白,属下绝对守口如瓶。” 柳白心里很清楚,这已经是自己的一把把柄,若是再不听从陈安晏的安排,那自己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安晏看着眼前的这几个黑衣人,缓缓说道:“你们听得懂大梁话?” 这几个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陈安晏看向柳白。 柳白立刻说道:“他们说,他们能听懂一些大梁话,但是不会说。另外,他们还说……还说……” 见到柳白如此,陈安晏也有些不悦,皱着眉问道:“还说什么?” 眼看陈安晏似要动怒,柳白也不敢隐瞒,连忙说道:“他们还说,让大人赶紧放了他们,否则必定会要大人好看!” 陈安晏听了,反倒是笑了起来! 既然这些人听得懂大梁话,那他倒是能直接跟他们说大梁话。 陈安晏看着他们嘿嘿笑道:“今日就算本官将你们全都杀死,也没人知道,你们竟然还要威胁本官?” 这些人听了大怒,再次喊叫了起来! 柳白:“他们说,他们只是倭国的商人,并没有违反大梁律例,凭什么杀他们!” “哦?倭国人?” 陈安晏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 这时候,李琳从后面凑了上来,小声问道:“是不是他们杀了那个高丽人?”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李琳又接着问道:“可他们要是不承认怎么办!” 对于她来说,自然十分在意这件事。 若是不能将这几个倭国人定罪,那她这辈子都有杀死李宗旭的嫌疑! 不过,陈安晏却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说是他们杀的,那便就是他们杀的!” 随后,他给杨雄使了个眼神。 杨雄会意,立刻和手下一起,将这些倭国人的夜行衣除去了! 这时候,陈安晏他们才看清,这五个倭国人之中,乃是三男两女。 而且他们的穿着打扮跟大梁百姓几乎没有差别! 陈安晏看着他们,再次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几人,深更半夜到这里做什么?” 柳白:“他们说,他们到了大梁后不久,所带的货物便全都被抢走了,他们想要回去也没有盘缠了!无奈之下,想到倭国的使臣不日将抵达大梁京城,于是他们才连夜进京。而穿这身夜行衣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却没想到误闯了这里。” 陈安晏听了,抚掌笑道:“这个故事编的不错!不过,你们却忘了一点,这京城的城门每日日暮便关,你们总不可能在日暮前就这身打扮进城的吧?” 柳白:“他们说,他们是直接翻城墙进来的!” 陈安晏再次笑道:“你以为我们大梁京城的城墙跟你们倭国的城墙一样,那么容易就能翻进来?” 柳白:“他们说,他们就是翻城墙进来的,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城门处,他们再翻一次!” 陈安晏想了想,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你们几个倭国人,在夜间翻墙而入,已经触犯大梁律例,如今本官怀疑你们是奸细,等本官查清之后,再做定夺!” 李琳听了一愣,连忙问道:“就……就这样?……” 陈安晏却不管他,直接将唐大年喊了进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而看他的神情,却是有些惊慌。 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又吩咐了杨雄几件事,这才带着李琳离开了此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忍术 在马车上的时候,李琳是在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接着审他们?” 陈安晏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反倒是拉开了马车的帘子,顿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陈安晏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不过,他却并没有放下帘子,而是对着那个赶车的黑衣人说到:“他们怎么样了?” 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料到陈安晏会跟他说话,先是一愣,随后才说道:“他们很好……” 马车里的李琳听了一头雾水,几番欲言又止。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陈安晏回到了王府。 在见到了今晚陈安晏所做的一切之后,李琳也总算是大致明白了陈安晏的手段了! 那日在街上,陈安晏赶来的时候,其实并不能够确定李宗旭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甚至跟李淡一样,也曾经怀疑过是李琳为了逃避责任,或是误以为用的是匕首的钝口,这才失手杀了李宗旭。 不过,他却发现李宗旭的伤口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位高丽二皇子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的这一处伤口,而且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陈安晏自然十分仔细的检查过这个伤口。 一般来说,伤口的大小是跟兵刃的宽厚、锋利程度以及出手的快慢相关! 李琳的那把匕首,陈安晏也曾仔细观察过,虽说十分贵重,但韩王担心李琳会伤到自己,所以特意让人将这把匕首做的没有那么锋利。 因此,李琳的这把匕首,虽说看上去十分华丽,可若是拿来切个东西,甚至远不如府衙那些官差们的钢刀! 可李宗旭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却十分的薄! 若不是要为鲜血结痂,不仔细看的话,恐怕根本就看不出这道伤口。 其实,如果用李琳的那把匕首,也不是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但是这绝对不可能是李琳能够做到的。 之前,在太白居的时候,丁坚曾经跟他讲过一些高手的故事。 若是武功练到了极致,摘叶飞花皆可伤人,自然能做到只留下这一道小小的伤口! 但如今很明显,李琳连自己都打不过,因此,这道伤口绝不是李琳造成的! 想通此处之后,他便开始找这里面的破绽! 按照李琳和那个李宗旭随从的说法,李宗旭和他那两个随从都不会武功。 而且,由始至终,李琳在跟他们三人发生冲突之后,也都只有百姓在旁边围观,没有人上前劝阻,毕竟谁都不愿惹上这些高丽人! 所以陈安晏立刻猜测,在李琳在用匕首的钝口,作势要杀李宗旭的时候,必定是有个高手在暗处用了暗器,直接将李宗旭杀了! 李琳只是会一些花拳绣腿,周围的百姓应该都不懂武功! 他们自然想不到,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一个高手混迹在他们之中,在他们的面前,割开了李宗旭的喉咙! 而且,此人的手法应该极为了得! 因为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必须要在李琳动手的一瞬间,将暗器发出去! 同时,还不能触碰到李琳的匕首,否则,李琳必定会有所察觉! 另外,在人群之中,必须还要掩人耳目! 推敲至此后,后面便容易多了! 既然对方是躲在人群之中,用暗器杀了李宗旭。 那么此人的身高必定不高! 否则那枚暗器在割破李宗旭喉咙之后,必定会落在地上! 一个寻常七尺男子,就算手垂下去发射暗器,必然也会钉在李宗旭身后的不远处的墙上! 如此一来,一旦府衙的官差抵达此处之后,搜查之下,很容易就能发现这枚暗器,那陷害李琳的阴谋就无法得逞了! 因此,陈安晏推断,这个下手杀死李宗旭的人,必定是身材矮小,又善于伪装,还有一手暗器功夫! 而陈安晏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些倭国人。 按照施镖头给他的消息,以及前段时间从他从会同馆以及宫里得来的书册上得知,倭国人的身材会比大梁的百姓矮上一些。 他们将那些会功夫的人称为忍者。 不过他们的忍者所习的武功跟大陆大不相同。 大梁的功夫十分注重内劲,讲究阴阳调和五行相生! 而且有不少外门功夫也需要内径来催发,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但是倭国人更加注重的是外功! 他们练武所求的是一击即中!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还学习易容、利用地形隐藏身形、用毒等等。 倭国人将这些统称为忍术! 在倭国,忍者便是那些大名手中的王牌! 在早些年,倭国也经常派使臣来大梁进贡,那个时候,他们也曾表演过他们那些所谓的忍术,因此,宫里的史书上倒是也记载了一些! 对于这些忍者的身手,大梁的侍卫其实都觉得十分普通,他们之中甚至有人认为,大梁的侍卫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都不是问题! 但是倭国忍者的暗器功夫确实很有一手,他们的手法十分隐秘,就连宫里暗器功夫最好的侍卫也直言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这还不是让他们觉得最震惊的! 在那一年年节的前一天,倭国师团进宫之后,他们的一个忍者溜进了太和殿! 一直到晚上,当时的大梁皇帝在太和殿宴请朝廷的王公大臣以及各国使臣! 却没想到,等到宴席过后,还是没人发现这个忍者的踪迹! 最后,还是他自己从一个柱子的旁边现了身形! 让所有人觉得震惊的是,今日因为皇上在太和殿设宴,所以这里有不少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布置,同时还有侍卫在门口把手,他们全都没有发现就在这柱子旁人竟然藏了一个人。 大家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忍者所利用的,只是一块布以及一些不起眼的道具而已! 事后,朝廷还责罚了当日进出太和殿的宫女太监以及看守的侍卫! 之前陈安晏为了了解周边各国的形势,便想着多了解一下北周、西夏、高丽以及倭国这些对大梁有一定威胁的邻国! 陈安晏在宫里找到了这些书,而他的记忆又远胜常人,在猜到李宗旭是被暗器所杀之后,立刻就想到了倭国人! 按照他之前收到的消息来看,倭国今年也派了使臣前来大梁! 而且,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早就进京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倭国使臣跟北周和西夏一样,走的极慢! 按照这两天传来的奏报,这些倭国使臣如今还在山东境内。 纵然随行的官兵多番催促,但是这些倭国使臣每日都只走上两个时辰便要休息。 而且,他们进了驿站之后也不出门,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若是继续按照他们这个速度赶路,等他们抵达大梁京城的时候,恐怕年节早就过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是这些倭国人在大梁杀了李宗旭,再利用李琳定罪! 如此一来,必定会引起大梁和高丽之间的纷争。 在此之前,已经发生了高丽使臣在大梁遇刺的案子,虽说这件案子已经通过自己和李桂成,将影响减到了最小! 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发生了高丽使臣遇刺的案子,更何况死的还是高丽二皇子李宗旭。 他的身份,别说是那些跟着李桂成一起出使大梁的手下,就是李桂成,也远不能及! 而这件事也必定会在咖喱引起轩然大波。光凭李桂成恐怕很难压下这件事情! 到时候到时候高丽太子李胜贤,极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对大梁发兵! 而在两方人马交手之时,倭国便能利用这个时机,一举拿下高丽! 到时候,不论是高丽想要复国,还是大梁想要将倭国赶走,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安晏越想越是心惊。 这件命案跟之前高丽使臣遇刺的案子可大不相同! 之前的那件案子,从头到尾,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这件案子一旦处理不好,李琳受些责罚还是小事,到时候倭国趁机占了高丽,那他便有了入侵大梁的跳板! 相比之下,倭国可是要比高丽可怕的多! 只是,眼下这些都还是自己的猜测,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 于是,陈安晏便想到了这样一个对策,故意取出了装暖阳单的瓶子,在李宗旭的身上做了一番动作,为的就是让大家以为他在李宗旭的身上用了药水,借此来诓那个在暗处的倭国忍者! 陈安晏知道这些倭国忍者善于用毒,对药物必定研究颇多! 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会相信有这样的药水! 那些倭国忍者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极有可能会因为担心他们的计划会出问题,而想办法去毁掉李宗旭的尸首。 陈安晏便是利用这点,想让那些倭国忍者露出马脚。 他让薛启堂设法去通知施镖头,让他派人守在摆放李宗旭尸首那个院子的附近,之前送金承满离开京城的那些镖师已经回来了,如今人手充足。 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他还想解开一个疑问! 之前施镖头曾经跟他说过,他们这些万通镖局的镖头和镖师,其实最擅长的不是与人交手,而是轻身功夫、暗器、用毒以及如何隐藏身形! 这倒是跟那些倭国忍者十分相似,所以陈安晏也想知道,这些万通镖局的镖师和倭国忍者到底哪个厉害! 同时,陈安晏还向皇上借用宫里的侍卫埋伏在里面。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顺天府的官差! 因此,在那座小院里面以及周围,可以说是布满的人手,只要那些倭国忍者敢来,绝对没有离开的可能! 而在这么多人手之中,陈安晏最依仗的便是万通镖局的那些人。 他除了喜儿和陈安辰之外,从未跟人提过万通镖局。 这次他也只能向杨雄透露,这是他请的一些江湖中人! 起初杨雄听了还有些不悦,他认为陈安晏是有些看轻他们了。 不过,在他们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至少隐藏身形的本事远非他们可比,这才意识到了陈安晏的用意! 陈安晏也料到他们必定会在第二天动手! 因为若是在第一天动手的话,虽说有可能打一个措手不及,但对于那些倭国忍者来说,同样没有充足的准备。 第二百八十章 忍术(下) 因此第二天晚上陈安晏一直没有入睡,就是在等他们传来消息。 而且,为了让那些倭国忍者相信自己用的药水,能有那样的奇效,他让唐大年利用府里的官差放出风去,说是在陈安晏用过药水之后,李宗旭的尸首果真起了变化! 要知道,在京城这种地方根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 所以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街头巷尾。 最后自然也传到了那些倭国人的耳朵里。 起初他们确实还有些怀疑,原本他们计划派四个人去探探虚实,若是陈安晏所说不假,那就直接将李宗旭时候处理了,到时候谁也没法从这上面查出到底是谁杀了李宗旭。 那这凶手的名头,最后还是要落在李琳的头上! 而在看守李宗旭尸首的这三方势力之中,也的确是顺天府的官差这里最容易流出消息。 因此,他们觉得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极高。 于是,这些倭国忍着立刻改变了计划,决定派八个人一起出手,不论如何都要设法将李宗旭的尸首毁去,以免在两日之期满了之后,陈安晏会从李宗旭的尸首上发现,这一切都是跟倭国有关! 这些倭国忍者原本以为凭借高超的轻功以及隐藏身形的方法便能掩人耳目,避过大梁的一众高手! 最后再利用迷烟,将看守尸首的这些人全都迷倒。 如此一来,他们在处理的李宗旭的尸首之后便能够全身而退! 一开始,他们的行动的确十分顺利! 在这座小院的外围,顺天府安排了不少官差。 这几个倭国忍者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便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到了里面之后,他们立刻就发现了那些大内侍卫。 不过这些倭国忍者还以为是韩王府的侍卫,并没有多想。 这些侍卫的武功,要远胜外面的官差,不过,这八个倭国忍者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小院之中!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得手的时候,却没想到突然从暗处,涌出了不少身影。不然分身。 这些倭国忍者原本还打算将这些人快速的清除之后再去处置李宗旭的尸首!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从暗处涌出的人影出现之后,外面的那些大内侍卫也立刻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时候,这些倭国忍者才终于明白,他们是中计了! 陈安晏根本就没有那种能够查探何人是凶手的药水,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要将他们引出来! 既然这些都是陈安晏的计策,那李宗旭的时候根本就不用处置,于是他们立刻准备撤退! 只是,在面对万通镖局的高手以及大内侍卫双重包夹之下,他们自然没有什么胜算! 在经过了一番打斗之后,三个倭国忍者直接毙命,另外五个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而另一边,万通镖局的人几乎都没有受伤,而杨雄带来的那些大内侍卫,也只有几个受了些轻伤! 这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倭国忍者并不擅长正面交手,相比之下,他们更加擅长暗杀! 在倭国,习武之人,除了忍者,还有武士。 一般来说,忍者擅长暗杀和刺探情报,而武士则是擅长正面拼杀! 所以这些忍者自然不是大内侍卫的对手! 只是陈安晏一时之间没法从这几个忍者的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这才将他们暂时交给了唐大年。 “若是那些倭国忍者没有来怎么办,到时候这件事你怎么圆下去?” 李彧托着脑袋问道! 今日正是上朝的日子,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去大殿,而是直接去了李彧的御书房! 对于李彧来说,他自然十分好奇这两天外面发生的事! 特别是在得知高丽二皇子李宗旭被杀之后,他也觉得十分解气! 因为在过去,这位高丽二皇子在进宫面见自己的时候,都十分傲慢无礼。 因此,在散朝之后,他便立刻赶去御书房,想让陈安晏亲口说说这些经过! 其实,虽说陈安晏曾经交代了不少人做事,但其他人大多也不能完全明白陈安晏的用意。 只不过,在他们看来,陈安晏确实十分聪明,之前的猜测和安排,也从未出过什么错,所以便选择了相信他! 而在这其中,真正完全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也只有陈安晏一人罢了。 于是,陈安晏便将这经过大概的跟李彧说了一遍。 李彧听完之后也大呼高明! 不过,他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那些倭国忍者昨夜没有去处理李宗旭的尸首,那陈安晏又该如何? 在李彧看来,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日陈安晏当着那些高丽人以及那么多围观的百姓都已经放出话了,说是在两日之后的今天,李宗旭的尸首必定会有变化! 若到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那陈安晏就无法为李琳脱罪了! 这时候,杨雄也看向了陈安晏,他虽早早的知道了陈安晏的安排,但他也很好奇,若是那些倭国忍者没有来的话,陈安晏究竟会怎么做! 陈安晏听了之后,立刻笑了起来,原本他还想卖个关子,不过,在见到李彧那副焦急的神情之后,笑着说道:“若是那些倭国忍者不来,那臣便会在今日一早,跟那些高丽人说,那种药水还需要在两日之后,再用上一种药水催发,才会真正的起效。到时候,将他们隔开,臣做些手脚,将矛头指向倭国人便是了!” 李彧听了一愣,这算是什么法子! 杨雄听了也差点失笑! 其实,在这整件事中,陈安晏最担心的并不是那些倭国人会不会上当,而是李彧的安危! 因为这件事,李文栋府里的侍卫不宜出手,陈安晏在京城能调动的高手,除了万通镖局之外,便只有杨雄的人了! 但是杨雄的人主要负责李彧的安危,若是李彧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再多计策也都用不上了! 不过好在杨雄在这段时间又拉拢了一些人,现在差不多有三四十人。 所以在人手上,已经没有那么短缺了! 陈安晏见李彧有些失望,又接着说道:“在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有时候一些计策虽说可能并不高明,但只要有效,便是一条妙计!” 李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对了,太后的身子最近怎么样?” 陈安晏见李彧愣神,便出声问道。 之前,齐太后中毒之后,一直密诏太医诊治。 这段时间陈安晏一直都没有进宫,也不知道齐太后究竟如何了! 想到李彧每日都会去给齐太后请安,便问及了此事! 李彧想了想之后,皱着眉说道:“太后在这段时间很少露面,也很少上朝,朕去请安的时候,太后大多都是在帘子后面,所以朕也看不太清她的气色到底如何。” 很快,李彧又凑近了神秘兮兮的问道:“你问太后的身子,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太后要殡……” 陈安晏差点被他气死,指着李彧怒道:“这种话以后不许乱说,若是被人听到,传扬出去,便是不孝!他们还正愁没有你的把柄!” 李彧却好像十分委屈的嘟囔道:“朕也就跟你这么说说而已!” 陈安晏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不过,李彧的话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按理来说,就算齐太后真的中了毒,在太医这么长时间的诊治下也应该早就好了,可她不见陈安晏也就算了,竟然早朝都很少来,这就有些反常了。 眼下李彧已经十二岁了,过了年节便是十三岁。 再过两年,等到十五岁的时候,便会开始有大臣上书,让朝廷要准备李彧正式掌权的准备了! 这时候,礼部也会开始准备各项仪式、典礼。 等到这一年的年节过后,李彧祭天之后,便算是正式掌权了! 所以,留给齐太后的时间并不多。 照理来说,她应该继续利用单文柏等大臣控制朝廷的局势,跟李彧以及李文栋抗衡,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忽视朝政! 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这齐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如今虽说有了高公公,但是根本就无法往寿康宫安插人手。 所以,寿康宫里的动静,李彧和陈安晏都一无所知。 陈安晏来回踱了几步之后,问道:“最近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论是朝政还是宫里的琐事!” 李彧又想了想,说道:“最近的朝廷最重要的,自然是准备年节,以及北周和西夏两边的摩擦!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 年节是大梁每年最重要的节日,自然十分重视。 朝廷在每年的十月左右便会开始准备年节! 至于北方和西方的战事,每年到了深秋的时候,北周和西夏便会派出小股的骑兵,想要掠夺大梁的粮草过冬! 所以,每年的十月到十二月,大梁都要设法抵御这些骑兵的入侵。 只不过,北周和西夏有不少都是游牧族,他们不论是骑术还是战马都要高出大梁的人马,所以这些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大梁吃亏! 陈安晏听了微微的摇了摇头! 齐太后不上朝,应该跟这两件事无关! 虽说临近年节之后,又不少外邦使臣抵达的大梁京城,齐太后既有可能面见他们,以求他们日后支持李承夺权。 但是如今抵达京城的大多都是一些番邦小国的使臣,他们在这一代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而且,实力比这些小国更强的高丽使臣李宗旭如今都已经被杀了。 在这一代除了大梁之外,最强的三个国家——北周、西夏和倭国,他们的使臣都还没有抵达京城! 所以齐太后也不可能是为了面见他们而不上朝! 在门口的杨雄,见陈安晏眉头紧锁,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他准备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些倭国人,到了顺天府,说是他们商队的人不见了,想请大梁官府帮忙找人! 陈安晏听了冷笑数声! 这些人必定是跟之前的那些倭国忍者是一伙的! 他们知道这些倭国忍者必定是没能完成任务,所以去顺天府打探消息! 唐大年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第一时间传来消息! 第二百八十一章 商人 陈安晏知道唐大年,在面对比他官职更高的官员,或是其他番邦使臣的时候,就会有些怯弱。 虽说这些倭国人自称是从倭国来的商人,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人,要么是一直潜伏在大梁的倭国奸细,要么,是这次跟着倭国使臣一起前来大梁的随行手下,绝无可能是他们口中的商人! 唐大年因为参与了协助陈安晏抓捕这些倭国忍者,所以,他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因此,在这个时候,必须有一位镇得住场面的人才能应付。 于是,陈安晏在离开御书房之后,便直接出了宫,赶去了礼部! 没过多久,他便带着礼部侍郎曹大人一起赶去了顺天府。 陈安晏之所以选择曹大人,是因为大梁这些年一直都是由鸿胪寺负责外交,孙大人虽为鸿胪寺卿,但毕竟只是从三品,比唐大年的官职还要低上一级! 鸿胪寺乃是礼部辖下,礼部侍郎曹大人官居正二品,由他出面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等他们赶到顺天府的时候,唐大年正在跟那几个倭国人周旋。 见到陈安晏和曹大人,唐大年如获大赦! 这几个倭国人极为难缠,到了顺天府之后,便一直要求唐大年替他们找出他们商队之中的另外八个倭国商人。 见到唐大年有些推三阻四,这三个倭国人甚至想要冲进衙门找人! a只是他却并不知道陈安燕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曹大人。因此,这位曹大人只知道眼下陈安业正在设法给李玲洗脱杀人的嫌疑势必不知道他们已经抓了。那些所谓的我国商人。因此他见到唐大年一直在对着它像陈艾叶使眼色。也大为不解。立刻说到。唐大人,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唐大年盾是有有些尴尬。这时候陈安业余立刻上来替他解围。收到。a唐大年迫不得已,立刻派出了府衙里的精锐,将他们团团围住,言明硬闯大梁府衙意同向大梁宣战! 一旦他们就这么踏进府衙半步,府衙所有的官差将对他们格杀勿论,这三个倭国人这才没有硬闯。 只不过,他们却一直指责唐大年是在拖延时间! 来到此处之后,一看这里弄的乱糟糟的,曹大人有些不悦,说道:“唐大年,你们这是在干嘛,衙门重地,怎可如此轻浮!” 他这话,一半是在指责唐大年处置不力,另一半,自然是说给那些倭国人听的! 他和陈安晏来到近前的时候,已经听到那几个倭国人正在跟唐大年争论,听起来,那个为首的倭国人应该是会说大梁话的! 唐大年在见到两人之后,也立刻迎了上来! 这二人他可不敢得罪,一人是皇上的心腹,还是摄政王面前的红人,另一人乃是礼部侍郎,官职可比自己高了两级。 因此,唐大年在听到曹大人的话后,也只能无奈说道:“曹大人有所不知,这几个倭国人说是他们有几个同行之人不见了,非要我们府衙找人!这人海茫茫,我们上哪找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陈安晏使眼色! 唐大年担心曹大人不知道陈安晏这两天的安排,那几个所谓的倭国商人,正单独关押在衙门的大牢之中! 只是,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并没有将这些事情都告诉曹大人! 因此,此刻的曹大人,只知道,最近陈安晏正在设法为李琳的几间案子洗脱嫌疑,他根本就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他们在来顺天府的路上,也只是简单的聊了聊这几件案子而已! 这自然是因为陈安晏知道,想要这个计划成功,必须要尽量的低调行事! 因此,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有几个人知道他真正的计划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曹大人对于唐大年一直在向他挤眉弄眼,十分不解,只见他皱着眉问道:“唐大年,你的眼睛怎么了?” 唐大年顿时觉得有些尴尬,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没有将这些都告诉曹大人或是洪大人,自然也有他的顾虑。 陈安晏之前也从李文栋那里得知,礼部的官员在如今夺权的几方势力之中,应该是属于独善其身的情况! 虽说确实有人曾经想要去拉拢洪大人,但以洪大人的城府,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复! 而对于洪遂良来说,明哲保身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这么看! 李文栋既然都已经说了,礼部的官员并没有投靠李彧或是他这个摄政王。 那么还有两种可能,一是礼部真的想要独善其身,二是礼部其实已经投靠的某个势力,就连李文栋也不知情! 若是前者倒还好,若是候着,那陈安晏的这些安排,一旦被他们得知,日后必然会生出许多事端!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只能上前替唐大年解围,只见他几步来到了那几个倭国人的跟前,问道:“你们会说大梁话吗?” 那为首的倭国人,看了看陈安晏反问道:“你是何人,我们要找大梁的官!” 随后指了指唐大年又接着说道:“这个官不能帮我们找人,我们要找更大的官!” 唐大年见他们对陈安晏无礼,立刻呵斥道:“大胆!这位可是……” 他原本是想要说,陈安晏是皇上的心腹、摄政王李文栋跟前的红人,但是仔细一想,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妥,随后又想说陈安晏的官职,可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九品官,根本就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词穷! 不过,陈安晏显然并不在乎,就这么笑眯眯的对着这三个倭国人说道:“本官也是朝廷命官,本官问话,你们想说的话就说,不想说的话,那本官就要跟两位大人进去谈公事了!”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招呼唐大年和曹大人准备进府衙! 他们两人自然十分配合的跟在了陈安晏的后面! 那三个倭国人一时之间有些不解,陈安晏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少年,另外两人之中,虽然不知道另外一人的官职,但唐大年可是货真价实的正三品顺天府尹! 他竟然会像个手下一般,附和陈安晏的话! 眼看三人就要进府衙的大门,那个为首的倭国人连忙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陈安晏的身形停了停,不过并没有转身,似乎是想要听听这个倭国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眼看陈安晏他们如此,那个倭国人只能继续说道:“我们都是倭国的商人,我会说一些大梁话,他们两人来大梁的时间短一些,所以只能大概听懂大梁话,但是他们不会说!” 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转身再次来到这人的跟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 其中一个倭国人似乎对陈安晏的态度极为不满,摆出了一脸怒容,就要冲撞! 不过,他还是被他为首的倭国人给拦住了! 而陈安晏也看得出,其实此人也在强压的怒火,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叫小泉纯太郎。” 随后他又分别指了指两个手下,说道:“这位是麻生吕,另外一位是濑户洋平!我们现在住在高升客栈!” 陈安晏默默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之后,又继续说道:“那你们的商凭呢?” 对于大梁的百姓,若是从商的话,自然可以去衙门登记,领取官府发的路引作为凭证! 而对于外邦的商人,大梁的朝廷要求他们随身携带由他们国家出具的从商凭证,同时,在进入大梁地界的时候,当地的官府会凭借他们本国的商凭,开具能够在大梁同行的商凭! 只不过,这样的商凭,比起大梁百姓第三等的路引还要不如! 因为大梁地大物博,平时很少见到外邦商人! 而这些外邦商人所带的货物跟中原大有不同,因此,大家都觉得十分稀奇! 那些守城的官兵见了,都会多敲诈一些钱财。 他们倚仗的,便是这些外邦商人在大梁也没什么靠山,在他们的眼里,这些外邦商人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不过,在最近这几十年里,这样的情况倒是要好了一些。 因为每年来大梁进贡的那些外邦使臣,在见到大梁皇帝的时候,也会借机抱怨,说是他们国家的商人在大梁经常受到欺压! 而且,有些大梁的商人在去别的国家时,也受到的刁难。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国家的商人也大梁也是同样的待遇! 于是,这些大梁的商人在回到大梁之后,联名上书朝廷! 经过追查之后,发现确有此事。 于是大梁皇帝下旨,为了保证各国货物的流通,必须要杜绝这种情况! 自那之后,外邦的商凭大致相当于第二等的路引! 所以,这商凭也可以说是外邦商人在大梁的通行证! 陈安晏这么问,自然是想要看看这些倭国人,究竟有没有露出马脚! 那小泉纯太郎听了之后,脸色也有些变化!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他旁边的一个手下倒是叽里咕噜是说了一大堆! 虽然陈安晏和唐大年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倭国人究竟说了什么,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绝对没有什么善意。 就在陈安晏想要质问小泉纯太郎,他这个手下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从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个倭国人是说,你们大梁的官府不帮他们找人,反倒是把他们当成犯人一样不断查问,简直就是……” 话说到这里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陈安晏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柳白! 他听说又有倭国人来了之后,便也跟着来到了衙门口! 原本他见到那小泉纯太郎会说大梁话,已经准备进去了,却没想到又有一个倭国人说了一句倭国话。 看陈安晏他们几人的神情,显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于是立刻把这句话翻译了出来! 只是这最后一句他却有些不敢说出来! 陈安晏皱着眉头说道:“简直就是什么?” 柳白咽了咽口水说道:“简直就是混账至极!” “哦?” 陈安晏转过头去,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名叫濑户洋平的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耳光 而此人根本就没有发现陈安晏在露出的笑容下面,隐藏的一丝愤怒! 这个濑户洋平见陈安晏只是一个少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眼下见到这些大梁官员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便更加的肆无忌惮,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陈安晏转头又看向了柳白。 柳白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显然这濑户洋平的有些口不择言! “他说,他们都是倭国的商人,在周边各国里,就大梁的规矩最多,还要什么商凭!如今他们的人一定是被大梁的匪徒掳走了,而官府竟然不帮他们。他还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柳白的神情明显的有些不太自然。 不过,陈安晏却毫不在意的说道:“说下去!” 柳白再次咽了咽口水,低着头接着说道:“他还说,当年他们倭国来大梁经商,是咱们大梁朝廷求他们来的,若是我们不帮他们找人,他们就毁了我们大梁的货物!” 陈安晏听了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抚掌大笑了起来。 反而唐大年和曹大人两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愤怒! 这个倭国人自然是在口出狂言! 早在上千年前,那时候的大梁还未建朝,倭国更是还处于十分落后的原始时期。 而中原的朝廷也并不知道,在他们的东面还有这样的一个岛屿! 有一次,有几个渔民出海捕鱼,却没想到遇到了大风浪! 所幸的是,船只还算坚固,并没有被风浪摧毁,而且他们带的淡水还算充足! 在海上漂流了十多天后,他们竟然飘到了一个岛上,这里便是倭国的前身! 而岛上的那些人们,过的都还是十分原始的生活! 他们大多都群居在山洞之中。 这些人不懂农耕,以兽肉和野果为食! 这些渔民记下了这里的大概方位之后,便返回了中原! 随后他们便将这次的发现上报给朝廷,不过,当时的朝廷对于这个小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一来,中原跟这个岛相隔实在太远。 若是要运送官兵或是工匠过去,用小船的话,风险实在太大,必须要建造几艘大船! 而这必定要花费大量的税收! 二来,那些渔民都说了,在那岛上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算有,运输也极为不便! 因此,当时的朝廷在得知有这个小岛之后,只是在地志上记下了寥寥数笔便不了了之了! 只不过,朝廷虽说并不重视,但是这件事在民间倒是也传扬了开来! 于是,在接下来中原各个改朝换代的时期中,有不少百姓要么是为了躲避战乱的纷争,要么是为了避世,也有一些十恶不赦之徒在官府的追逼下无利可图之人,都想到了这个小岛。 于是他们便坐船来到了那里! 这些人用他们的经验,跟当地的人一起组建村落,这便是倭国的雏形! 不过,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那些土著逐渐膨生了权利的欲望! 他们人口的数量毕竟要比从中原迁徙过去的百姓要多的多! 因此,他们很容易就将那些中原人排挤到了权利中心之外,于是,这倭国的控制权最后欧还是完全的落在他们自己的手上! 起初他们倒是觉得十分惬意,只不过,时间一长,他们便发觉,还是缺少了太多发展的经验! 时间一长,倭国必然再次走向灭亡。 于是,他们也开始铸造船只,向中原的朝廷示好,想要通过通商的办法,吸取中原朝廷统治以及百姓生活的经验! 因此,在大梁之前的朝代,倭国就已经开始用他们的美女向中原朝廷进贡! 主要是因为,那时候的倭国,根本就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在之后,每当中原改朝换代之后,倭国都会派使臣前来进贡,为了就是能够保持跟中原通商。 在大梁建朝之后,自然也不例外,立刻派了使臣前来进贡,祝贺大梁建朝,同时也请求大梁继续跟倭国通商。 因此,那濑户洋平所说,是大梁请求跟倭国通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其实,在这一代的这些国家之中,不光是倭国,大部分国家都跟倭国通商,就连一直跟大梁有战事的北周和西夏也是如此! 这主要是因为大梁地大物博,同时土壤肥沃,各种粮食作物都能适应生长。 所以,大梁本身就能自给自足,能够满足百姓的日常生活所需。 另外,大梁还有许多那些外邦没有的技术,比如养蚕产丝,比如烧制陶器瓷器等等! 这些东西要么能给百姓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便利,要么能给这些国家上流百姓带来奢华的享受,因此大梁的的这些货物在周边各国都广受好评! 他们也曾派人潜伏在大梁,想将这些技术带回去。 只不过,想要学会这些东西并非一朝一夕,他们大部分都只能学个皮毛,回去之后根本无法仿制出来。 因此,想要得到大梁的货物,也只能通过通商的办法! 陈安晏读过不少史书,自然对这些都心知肚明。 因此,在听到那濑户洋平竟然这么说了之后,便大笑了起来! 那濑户洋平顿觉受辱,正要理论,只见陈安晏一脸轻蔑的看着他,说道:“当年,在大梁建朝的时候,你们倭国的天皇曾亲手写了一封手书,请我们大梁的开国皇帝继续与你们倭国通商,这份手书如今还在宫里,莫非你们倭国人现在已经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那濑户洋平虽说不会说大梁话,但是多少还是能听得懂。 因此,他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脸色一红! 他自然知道陈安晏说的是真的! 相比大梁来说,倭国更加需要通过跟大梁的通商,还学习更多东西。 至于那份手书,虽说已经是数百年前的那位倭国天皇所写,但是倭国自从建国之后,同样留有史书,他们这些臣民自然也知晓那份手书。 只不过,这濑户洋平似乎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因此,又辩驳了几句。 柳白皱着眉说道:“那所谓倭国天皇亲手写的手书,没人知道真假,说不定是大梁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故意伪造的!” 陈安晏见他越说越离谱,脸色也逐渐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倭国人竟然会如此无耻! 不过,他随即也就想通了! 这三个人必定是跟之前他所抓获的那八个倭国人是一伙的,那么眼前的这三个人极有可能也是倭国忍者! 而这些倭国忍者,事实上,就相当于一些国家的刺客或是奸细! 他们为了达到目的,自然各有本事,这些简单的口舌之争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不过,陈安晏显然不想放过这个狂傲的濑户洋平。 只见他缓缓举起了右手,口中还说道:“这两个巴掌,就是用来惩戒你的傲慢!” 听陈安晏的意思,似乎是要对他们动手。 这几个倭国人显然没有把陈安晏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三个正是倭国忍者,都有一身不错的轻身功夫,他们自然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会有本事打到濑户洋平的耳光! 不过,他们三人之中,还是小泉纯太郎最快反应了过来! 他们三人眼下的身份乃是倭国的商人,若是动用的武功,必然会引起眼前这几个大梁官员的怀疑。 毕竟对于一般的商队来说,只有商队的护卫才会懂一些功夫,但实际上大多也都是些普通拳脚! 一旦濑户洋平没有忍住,对陈安晏动了手,极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还不知道陈安晏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因此,小泉纯太郎还是想要尽力的掩饰身份!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少年,就算濑户洋平不用武功,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耳光! 因此,他立刻对濑户洋平使了眼色,让他克制住,不要随意的动用武功! 濑户洋平虽说觉得有些憋屈,不过他也很快就明白了小泉纯太郎的意思,若是在这个时候显露武功,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而他在见到举着右手,缓缓向他走来的陈安晏时,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不屑,他才不信,一个病恹恹的少年能够扇到他的耳光! 不过,他倒是没有托大,濑户洋平也已经准备好了,若是陈安晏动手,他便用手将陈安晏的手搁开! 眼看陈安晏一步一步的走近,距他只有两步的时候,突然,从四周冲上来了七八个人,直蹦那三个倭国人而去! 小泉纯太郎他们心中一慌,以为濑户洋平之前所说的话太过分,让这些衙门中的官差都忍不住向他们动手。 不过,他一眼就瞥到了陈安晏身后不远处的唐大年和曹大人! 这两人的神情看上去也有些惊讶,照此看来,他们并不知情! 若是如此的话,那便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 那他们若是还继续留在此地,必然会有危险。 于是,三人立刻准备逃离此地。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将他们围住的几人,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普通官差! 而且,这七八个人似乎并没有跟他们动手的打算,他们冲上来之后,其中五个人将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两人跟濑户洋平隔开! 另外还有三人已经制住了濑户洋平的手脚。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上前一步,一下正手一下反手,“啪”、“啪”两下耳光直接抽在了濑户洋平的脸上! 随后陈安晏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手巾擦了擦手,就在他准备将那手巾再放回去的时候,陈安晏突然露出了一丝嫌弃的神情,直接将这块手巾丢在了一旁! 而濑户洋平被这两下耳光抽的两眼冒星! 相比于突然被三人制住的吃惊,他更加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少年,手上怎么有这么大的劲! 第二百八十三章 龙脉 而濑户洋平两边的脸颊也顿时肿了起来! 这时候,从四周冲过来将濑户洋平制住的人也将他往后一推,随后跟另外几人一起,将陈安晏跟着三个人隔了开来! 这几人正是李义派在陈安晏身边保护的他的马飞等人! 他们的功夫本就只是稍逊大内侍卫,而小泉纯太郎他们虽说也有功夫在身,但却并不敢直接显山露水! 况且,他们在见到马飞他们身手的时候,他们也很清楚,若是正面交手,他们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不过,对他们来说,陈安晏和那些侍卫并没有下死手,只是打了濑户洋平的两个耳光! 这也能说明,眼前的这些大梁官员应该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 这时候,陈安晏冷笑着说道:“你们没有商凭,无法证实你们的身份,识相的就赶紧退下,若是不然,就等着下狱吧!” 陈安晏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而唐大年和曹大人两个人也冷冷的看了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一眼,随后便也准备跟着离开。 这时候,这些倭国人在意识到,这大梁的官员没有那么好糊弄,随即那小泉纯太郎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又对另外两人说了两句什么。 另外两人这才不情不愿的也掏出了一样东西。 随后,小泉纯太郎一边追上来一边说道:“大人,这是我们的商凭,还请过目!” 只是,在离陈安晏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他便已经被马飞他们拦下了。 陈安晏听到他说的话,给马飞使了个眼色。 马飞立刻上前从小泉纯太郎手中接过他们的商凭,交到了陈安晏的手上。 陈安晏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便交给了唐大年让他辨别真伪! 毕竟他对于这些,并无细究。 而唐大年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当父母官,对于这些路引商凭自然十分熟悉! 在他仔细检查之后,最后对着陈安晏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三人的商凭应该是真的。 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已经料到了。 这些人计划周密,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些商凭上面只是登记了一些极为简单的信息,并没有画像。 所以,这几人的商凭必然是其他倭国人的! 这也说明了,这些倭国人潜入大梁,是早就准备的好的计划! 他们利用一些倭国商人,比他们早一些来到大梁,随后他们再利用其他途径,来到大梁,最后再拿到这些商凭,冒用那些倭国商人的身份! 他们如此费尽心机,自然是为了隐藏身份!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陈安晏早就已经拆穿了他们的身份! 陈安晏又将这些商凭递给马飞,让马飞交还给那三个倭国人。 随后,他又淡淡说道:“既然你们是倭国的商人,有人在我们大梁失踪了!” 说到此处,陈安晏对着唐大年接着说道:“唐大人,那您就派上一些官差替他们找找看便是了,又何必在府衙门口磨蹭!” 唐大年立刻明白了陈安晏的意思,连忙说道:“陈大人说的是,本官这就派人去查。” 说完之后,他立刻唤过一个官差,在他的耳边交代了几句。 那个官差立刻领命,随后又从府衙带了一些人手,手中还拿着一面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铜锣! 这几个官差一边敲着铜锣一边缓缓的离开了府衙,而他们的口中还叫喊着:“找倭国人了!找倭国人!” “有没有人见过有倭国人?” 陈安晏和唐大年以及那些侍卫见了,都觉得这个画面颇为滑稽! 而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见了,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他们也看出了,唐大年此举,不过是在糊弄他们! 只是,他们的心中也有些疑虑,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大梁的官员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些倭国忍者的身份,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欺负他们而已! 他们会有这样的疑虑,倒也正常! 因为在最近这些年,相比那些高丽人来说,倭国人在大梁更加的肆无忌惮! 对于许多大梁百姓来说,这些倭国人就跟强盗一般! 他们在酒楼用膳不给银子,住店不给银子,买东西也不给银子。 若是百姓稍有反抗,他们便立刻动手! 大梁的官府为了息事宁人,大多都会选择忍让! 而在陈安晏来到这里之前,小泉纯太郎在跟唐大年交涉的时候,也没有将这个顺天府尹放在眼里,出言极为傲慢!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以及唐大年这几个大梁官差若是故意戏弄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若是大梁的官府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断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之前那几个侍卫明显是有能力将他们三人制住,但是,在陈安晏扇了濑户洋平两个耳光之后,还是将他们放了! 小泉纯太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敢冒险。 他们一旦在这里露出了马脚,就算他们的身手了得,也绝无逃走的可能。 于是,他带着两人先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们却没有发现,他们在离开后不久,有几个身影正悄悄的跟着他们! 眼看这三人离开了,陈安晏先是向曹大人道谢之后,便借了个由头,让曹大人回礼部了! 虽说这位曹大人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但他礼部侍郎的身份还是足以震慑这几个倭国人! 陈安晏来顺天府,除了要看看来要人的这几个倭国人之外,就是要看看昨日抓住的那另外几个倭国人! 此事暂时不便让曹大人知道,所以他才让曹大人先行离开。 那几个倭国人虽说是关在了顺天府,不过,除了少数几个唐大年的亲信之外,也没人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陈安晏跟着唐大年他们进了府衙之后,唐大年便在前面引路,直奔府衙大牢。 这时候,柳白也跟在陈安晏的身后。 一会儿陈安晏在见那些倭国人的时候,还要他做翻译,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只是,陈安晏看他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晏见了,好奇问道:“你是有话要说?还是家中有事?” 这个柳白已经年过三旬,家中自有妻小! 而自己昨夜派人将他“请”来之后,一直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回过家! 虽说会同馆那里陈安晏倒是已经派人打过招呼,而眼下见到柳白如此,陈安晏以为他是担心家里! 不过,柳白却是摇了摇,说道:“大人费心了,属下今日已经托唐大人给家中带信,晚几日回去不打紧!” “那你这是……” 陈安晏皱了皱眉又接着问道。 眼下这些倭国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可不想任何一个环节出岔子! 这时候柳白看了看陈安晏,不过,在见到陈安晏也看着自己的时候,又立刻看向了别处,不过,嘴里还是说道:“刚才,那三个倭国人离开的时候,属下隐隐听到他们说了什么青龙,而那个小泉纯太郎听到青龙两字后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其他的属下就没有听到了!” 青龙? 陈安晏再次皱起了眉头! 按照上古时期传下来的故事,这青龙乃是上古神兽源于远古星宿崇拜,代表太昊与东方七宿的东方之神,于八卦为震、巽,于五行主木,同时也是天之东陆,象征着生机、甲乙、仁德! 只不过,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自古以来,这青龙只是作为一种象征而已。 而倭国的文化大多都是由中原传去,因此,倭国人知道青龙倒也并不奇怪。 可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这倭国人为何会提到青龙! 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倭国人有办法召唤青龙来帮他忙灭掉大梁! 陈安晏又拔了几根头发,不过,还是想不明白这青龙指的是什么。 回头看到那柳白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那柳白听了,立刻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陈安晏一眼,说道:“大人可曾听说过我们大梁的龙脉?” 陈安晏听了眼前一亮! 在数百年前大梁皇室的先祖起兵躲下了大燕的江山! 这位大梁的开国皇帝担心大梁也会有灭亡的一天,于是找了不少风水师,寻了一处宝地,建造了大梁的龙脉! 同时,还收罗了不少金银财宝藏在里面,为的就是日后大梁有难,皇室子孙能够凭借这些财宝东山再起! 而那些风水师以及工匠最后全都被杀死,除了历朝历代的大梁皇帝之外,没人知道这大梁龙脉所在! 据说,当年在建造龙脉的时候,其形就是依照上古神兽青龙的样子所铸! 因此,柳白的意思,是这些倭国人正在大梁寻找龙脉! 一旦这龙脉被破,那大梁的气数必定会受到影响。 再不济,当年大梁的那位开国皇帝所留下的金银财宝必定也是个天文数字,若是流到了倭国,对大梁来说,也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龙脉所在,只有大梁皇帝才知道,这些倭国人莫非无意之中找到了龙脉所在? 陈安晏实在不太放心,又交代了马飞几句,让他再派些人监视这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 陈安晏的心里清楚,他如果现在去问李彧大梁的龙脉在什么地方。 李彧极有可能也不知情,毕竟当年先皇驾崩的时候李彧才不过两岁。 但是既然这事关大梁的命脉,先皇一定不会忘记在他驾崩之前,将这龙脉所在传下去。 陈安晏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他们还在苏州的时候,赵公公和李彧曾经遇袭,那些神秘人就曾经问过赵公公,先皇留下的那道密旨! 而赵公公在临时前,也告诉了李彧那道密旨所在! 那么大梁龙脉所在极有可能就在这圣旨之上! 那些想要这道密旨的神秘人,说不定正是觊觎那些金银财宝的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青龙 只是眼下这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 这三个倭国人所说的青龙究竟值得是不是这大梁龙脉,陈安晏也不敢确定! 至于李彧在江南遇到的那些索要先皇遗诏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恐怕也只有看过了那道遗诏才有可能知晓其中的秘密。 只不过,先皇曾经要求,这道遗诏只有在李彧正式掌权的时候才能看! 赵公公虽说已经告知了李彧这道遗诏所在,但是李彧也未必敢违抗先皇遗命! 若是如此的话,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也不会知晓这大梁龙脉所在! 陈安晏不禁有些头疼! 若是在不知道龙脉所在的情况下,恐怕只有将那几个倭国人抓起来严刑拷问才有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陈安晏料想,恐怕李文栋也未必知道龙脉的所在! 只是小泉纯太郎那三个倭国人,是陈安晏故意放走,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陈安晏相信,这些倭国人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不会只有这区区十多人! 说不定,这些倭国人还跟其他国家甚至大梁朝廷的人有所勾结! 不过,除了那三人之外,如今他手上还有五个活口,说不定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些东西! 这时候,陈安晏他们已经跟着唐大年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之地! 原来,关押那几个倭国人的地方并不在大牢之中,而是在大牢的背面! 这个地方倒不是唐大年为了关押这几个倭国人重新修建的,而是之前的顺天府尹专门修建的! 其实,这个地方原本也是大牢的一部分,跟前面的大牢相通。 此处是之前的顺天府尹,在关押一些比较“特殊”的犯人时,特意设置的单间! 顺天府掌管京畿治安,关押的大多都是京城或是周边的犯人! 不过,在京城,天子脚下,有许多不起眼的百姓,很有可能就跟当朝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唐大年的这些前任们,便在大牢之中设置了这样的一个单间! 而那些人犯的案子审结,有了出去的机会,那他们必定会把顺天府尹当成恩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大牢里的折磨! 他日一旦有机会出去,必定会念及这位顺天府尹的“孝顺”说不定会利用自己的关系,为顺天府尹在朝廷替他美言几句! 如此一来,极有可能有机会入六部,踏进真正是权利中心! 而这对于顺天府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就算人犯最后还是被判了罪,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在京城,除了顺天府的大牢之外,刑部和大理寺的大牢其实也都有这样的地方! 相比于外面的牢房之外,这里用的,都是上等货,比那些大客栈的上房也不遑多让! 对于这些衙门的掌权者来说,这其实也是在为他们留一条后路! 在上次,陈安晏在顺天府坐牢的时候,其实唐大年也曾想过,将陈安晏安排在这里的单间! 只不过,最后还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因为陈安晏就是想让大家见到,自己被单修“欺压”后的惨状! 陈安晏一边想着龙脉之事,一边跟着走到了此处! 就在唐大年准备敲开这里的大门时,陈安晏看了看柳白,顺口问道:“除了青龙之外,那三人还说了什么没有?” 柳白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听力比起陈安晏自然远远不及,而且,那时候外面围着不少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那三个倭国人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嘈杂的脚步声,所以柳白并没有听到太多那三人的对话。 陈安晏见状,也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能怪柳白! 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柳白突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那个叫濑户洋平的在提到青龙之后,他们后来好像又说了什么蛇……” 陈安晏听了,立刻止住了脚步! 蛇? 这时候,他们在外面已经能隐隐听到里面那几个倭国人的叫喊声! 而陈安晏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将门掩上了! 他直接坐到了不远处的以张木凳上,不停的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 青龙、蛇……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时候,唐大年见陈安晏没有跟着进去,也立刻走了出来。 见到陈安晏坐在这里,这位顺天府尹上前笑道:“陈大人为何不进去?” 陈安晏一抬头,就看到了唐大年那一身三品朝服胸口的补子! 上面正是一只孔雀。 陈安晏隐隐觉得好像想到了青龙和蛇之间的联系,不过好像还是差了些什么。 眼看唐大年已经来到了近前,陈安晏突然问道:“唐大人,您说青龙和蛇之间有什么关系?” 唐大年想都没想,便说道:“陈大人说的,莫非是生肖之数?” 陈安晏立刻眼前一亮! 若是四象之说,那也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并没有蛇在里面! 陈安晏在见到唐大年的补服时,便想到了一些。 只不过,这孔雀并非十二生肖之物,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想到! 若是就如唐大年所说,那三个倭国人最后说的,都是十二生肖,龙为青龙,那蛇就是螣蛇! 这十二生肖中的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对应的上古神兽,分别是奚鼠、夔牛、白虎、讹兽、青龙、螣蛇、麒麟、白泽、举父、凤凰、獓狠和狸力! 陈安晏很快又想到,昨夜他们一共抓住了八个倭国人,今日又有三人找上门,那一共就是十一人! 陈安晏心中一惊,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测! 这十二生肖对应的上古神兽,极有可能就是这些人的化名!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些倭国人的名字就是小泉纯太郎、濑户洋平这些! 因为大梁和倭国通商已久,所以,大梁有不少神话故事以及流传下来的习俗,也都传到了倭国! 据传,那些倭国忍者大多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以某些代号代替,那么这十一个人,应该就是对应了那些上古神兽! 至于最后一人,极有可能就是螣蛇! 因为螣蛇相传是一种能够飞行的蛇,那么拥有这个代号的人,轻功必定十分高强! 而蛇本身性情阴冷,此人极有可能一直都隐藏在暗处! 想到这些之后,陈安晏立刻站起了身,倒是吓了唐大年一跳! 只见他立刻唤过马飞,让他将薛启堂请来! 虽说不知道陈安晏的安排,但是马飞还是立刻派人照做! 随后,陈安晏又对着唐大年问道:“昨晚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唐大年看了看柳白说道:“昨日本官派了几个心腹和柳大人彻夜审问,不过并没有问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柳大人,是不是?” 其实他并没有太清楚审问的过程。 虽说这位唐大年也想过要抱陈安晏的大腿,但是他顺天府尹的官职每日还是有不少公务处理! 再加上为了配合陈安晏的计划,昨天夜里又折腾了大半夜,因此,他也只是今日一早去简单看了下审问的内容而已! 而他也知道柳白是陈安晏在会同馆的手下,所以对柳白也颇为客气,甚至称呼了大人! 按照大梁的官职来说,若是寻常百姓,在称呼像柳白这样未入品级的小吏时,倒是的确会称呼为大人。 但是像唐大年这样的正三品顺天府尹,照理来说,只用直呼其名便是了! 因此,柳白听到了唐大年这样的称呼,也是受宠若惊,连道不敢! 偷偷看了一眼陈安晏,似乎并未露出不满的神情,这才说道:“大人说的是,这几个倭国人整晚都只是说,他们是倭国的商人,让我们把他们放了,否则必定要告上朝廷!” 随后,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属下也唐大人的手下,也试过假装离开,想听听他们会不会说些什么,不过同样没有什么收货!” 唐大年这时候也陪笑道:“陈大人昨日没有说能不能动刑,所以暂时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去会会他们吧!” 说完之后,便跟着唐大年走了进去。 这大牢的单间,外面的那一间是堆成了一间库房,放的大多都是一些杂物。 在里面还有一扇门,进去之后,陈安晏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在今日之前,这里面还是一间“上房”,但是此刻,这里已经堆了不少刑具! 那三个被杀的倭国人暂时被安置在了府衙的后院,这里的五个人,因为府衙的官差都忌惮他们的功夫,都是都捆在了架子上! 这五个人看上去一脸疲惫,显然都是这些官差们的“功劳”! 虽然,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倭国忍者,有时候为了暗杀目标,能够在一个地方潜伏数日都基本上不怎么动弹,但是这次不同,府衙的这些官差虽说武功远不及他们,可是审问犯人的手段还是颇有心得! 这几个官差轮番上阵,甚至还没有用上什么刑具,便已经将这几个倭国人折磨的够呛! 而这几个倭国人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便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 因为昨日,他们看出了陈安晏似乎是眼前这些人之中的为首之人! 虽然唐大年看上去也是朝廷命官,但是,在今天一早,唐大年来到此处的时候,并没有理会他们。 所以,眼下他们又将希望放在了陈安晏的身上。 这时候,陈安晏扭头看了看柳白,柳白立刻说道:“他们说,他们是正规的倭国商人,有大梁发的商凭,他们还说要面见大梁皇帝,要让大梁皇帝治我们的罪!” 陈安晏听了立刻大笑,随后对着其中一人说道:“本官的忍耐是有限的,难道你们以为本官真的不敢杀你们吗?” 此人看上去虽然有些疲惫,但是从他的神情,似乎能看出他并不相信陈安晏的话,冷笑之后便说了一堆倭国话! 柳白再次说道:“他说,他们跟这次倭国派来大梁的使臣早有联系,若是他们遇到不测,那倭国的使臣必定不会放过大梁!” 陈安晏听了根本就不以为意,反而轻蔑的看了看他,说道:“你们八个人,已经死了三个!” 随后,陈安晏又凑到那人的耳边轻声说道:“而且,跟你们一起的青龙,他们也已经被我们杀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用刑 那个倭国人看上去大吃了一惊,立刻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按照他们的观察,这些倭国人,除了那个自称名为小泉纯太郎的,能够说一些大梁话,其他人应该都是能听懂,却不会说! 这时候柳白也翻译道:“他说不可能!他说青龙的武功高强,就是大梁寻常的大内侍卫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又极为擅长轻功,所以不可能被我们杀了!” 说到此处,柳白也有些佩服陈安晏了! 因为按照这个倭国人的说法,之前陈安晏猜的不错! 那所谓的青龙并不是指大梁的龙脉,而是只十二生肖所对应的上古神兽! 而倭国人很喜欢用这类代号,所以青龙应该是那个名为小泉纯太郎的那个倭国人的代号! 如此一来,柳白倒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梁子民,如今虽说并不受重用,但毕竟也是官场中人,他自然不希望看到外邦破坏了大梁的龙脉! 而这个时候,那个倭国人见陈安晏听了柳白的翻译之后,并没有反驳,而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也很快明白了,自己中了陈安晏的计了! 因为他刚才的说法,已经暴露了他们忍者的身份! 毫无疑问,青龙就是这十二个忍者中的头目! 他们这八个人,应该都是听从那位青龙的安排,前去毁坏李宗旭的尸首!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会落入陈安晏的设计的圈套之中。 而这个倭国人在意识到自己中计之后,便干脆不再说话。 不过,他在想了想之后,似乎有些担心,又对另外四个人说了几句话。 柳白仔细听了之后,翻译道:“他让另外几个人不要乱说话,他还说用不了几日,那个人就会来救他们!” 那个人? 唐大年在一旁对着陈安晏小声说道:“他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指青龙?” 陈安晏听了却摇了摇头说道:“青龙的身份已经破了,就算他现在直接说出来也说明不了什么!” 唐大年听了有些头大,轻叹一声说道:“那他说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陈安晏看了看那几个倭国人,缓缓说道:“他们现在一共有十一个人露了面,他所说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第十二个人,也就是螣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如今,倭国的使臣正在山东境内,朝着京城赶来,他说的,也有可能是他们倭国的使臣!” 陈安晏和唐大年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这些倭国人。 而他们在听到了陈安晏的推测之后,再次吃了一惊!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陈安晏,他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就在唐大年苦恼如何撬开这几个倭国人的嘴的时候,外面有人来通传,说是那些高丽护卫求见! 昨晚,负责和顺天府的官差以及韩王府的侍卫一起保护李宗旭尸首的那些高丽护卫,在亲眼见到了那几个前来偷袭的倭国人之后,他们也总算是明白了陈安晏的计策! 只不过,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倭国人会杀害他们的二皇子! 因为在这次高丽二皇子出使大梁的这些随行人员之中,除了大部分是二皇子的亲信之外,还有不少高丽太子的眼线。 而他们都很清楚。如今的高丽为了对付大梁,早就与倭国勾结在了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在高丽也有着许多倭国的武士。 而且因为他们本身身份特殊,在他们之中也有一些人见过倭国忍者,所以他们昨夜在见到那些黑衣人的时候,立刻辨认出了那些人,都是倭国的忍者! 只是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明明两国已经结了盟,为何他们要对二皇子出手。 其实他们昨日原本也想要跟着唐大年来顺天府,听一听审问的结果。 不过还是被唐大年拒绝了。 这些高丽护卫,昨夜再在到那些倭国忍者之后,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硬气了。 眼看唐大年坚持,他们也只好作罢。 回去在跟其他人商议之后,拟了一封书信传回高丽之后,这才再次派人前来打探消息。 这时候唐大年看着陈安晏,显然是想看他的意思。 没想到陈安晏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说道:“他们在偏厅等着吧。” 那前来传话的官差也有些发懵,这里毕竟是顺天府,他也不知该不该听陈安晏的话。 因此,他又立刻看向了唐大年,唐大年见状立刻说道:“照陈大人说的去办!” 那个官差听了立刻领命离开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向了那几个默不作声的倭国人,突然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本官早就已经猜到了你们的计划和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挑起大梁和高丽之间的争端,好让你们倭国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你们太不幸运,遇到了本官,所以你们就不要再想着能够活着离开这里,除非你们说一些能让本官感兴趣的消息。” 说到此处,他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一直站到了现在,确实有些劳累了! 那几个倭国人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虽说神色有些变化,不过依旧是闭口不言。 陈安晏所说,确实就是他们的计划! 相比于高丽的自大来说,倭国一直都很低调,但是也充满了野心! 倭国本身的面积不大,又是一个岛国,所以自然觊觎幅员辽阔的中原! 在倭国,还有不少原本就来自中原的百姓,他们同样想要回到中原。 只是倭国离中原的距离实在太远,以他们的船只,一次最多也就运上几十个人,以这样的效率想要侵占中原,兼职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高丽拿下,再以高丽为跳板一步一步的侵占中原! 这些倭国忍者虽不在倭国的权利中心,但以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自然早就明白倭国的这些动作! 最近这些年,倭国通过和高丽的结盟,正在一步一步的蚕食着高丽。 按照倭国的估计,最多再有十年,高丽便彻底没有能力支付请倭国武士抵御大梁的酬金,到时候,倭国便有借口索要高丽的土地。 直到最后,完全的吞下高丽的土地! 而倭国凭借高丽的土地,便能直接威胁到大梁! 只是,这些从陈安晏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这几个倭国忍者有些吃惊!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了看他们,接着说道:“本官现在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本官的建议!” 说完之后,他便拿起了桌上的一只茶碗,自斟自饮了起来! 这桌上的茶水,都是那些狱卒和官差喝的高碎,也就是俗称的茶叶末子! 这个茶的特点就是便宜、味重! 这比起王府之中的茶叶自然是天壤之别,不过,旁人见到陈安晏竟然喝的津津有味,倒也觉得十分诧异! 就连唐大年想要让手下沏一壶好茶来,都让陈安晏拒绝了。 在这些官差们看来,陈安晏常住王府,不论是衣食,自然都是用的最顶尖的,他们想不到陈安晏竟然能喝的惯这最便宜的高碎! 只是陈安晏的威胁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几个倭国人互换了眼色之后,依旧是没人开口。 眼看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了。 陈安晏抚掌笑道:“看来你们倭国人还都是硬骨头!” 随后他便对着那些官差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们想得到的刑罚,只管往他们身上招呼!就算死了也不打紧!反正本官的手上还有其他倭国人!” 随后,陈安晏又饮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几天也不要给他们吃的!若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去请一个京城有名的厨子……” 当陈安晏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些官差听了都微微皱眉。 让这些倭国人挨饿之后再请个厨子给他们做饭吃? 这些官差有些难以理解陈安晏的用意。 不过陈安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冷汗直流。 “让那厨子把另外三个死了的倭国人炖了,喂给他们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受刑!” 陈安晏的这番话一出口,这些官差都立刻觉得有些隐隐作呕! 他们实在想不到陈安晏竟然会有如此安排。 而那几个倭国人的脸色再次起了变化。 他们原本还在赌这些大梁的官差不敢杀他们,甚至不敢对他们用刑。 按照时间的推算,倭国的使臣应该快要到京城了。 只要等到这些使臣进京,就一定会设法救他们出去。 只不过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情,昨日他们已经有三人被杀,而对于陈安晏来说,杀三个人和杀八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唐大年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而那几个侍卫还有些犹豫,连忙喊道:“唐大人……” 他们显然是在犹豫该不该听陈安晏的安排,毕竟陈安晏所说,太过惊世骇俗。 唐大年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就照陈大人说的去做!” 说完之后,他也跟着陈安晏离开了。 出来之后,陈安晏并没有去见那些高丽护卫,而是直接出了顺天府,寻个了地方吃午饭! 吃完之后还小憩了片刻,这才又回到了顺天府! 唐大年一路跟在后面,几次想要上前,却都被马飞他们拦下了。 第二百八十六 智障?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回道了顺天府。 而陈安晏进去之后也并没有立刻去偏厅见那些高丽人,而是去见了之前暂住在府衙的那个李宗旭的随从。 只是他让人将唐大年拦在了外面,所以没人知道他进去之后,跟那个高丽随从说了些什么。 之后,他才去了府衙的偏厅,而那些高丽护卫显然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这些年自从他们跟着李宗旭出使大梁以来,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冷落。 只是如今所有的消息都在这顺天府的手上,他们也不得不低人一头! 若是在他们回到高丽之前,或者是高丽太子派新的使臣出使大梁之前,他们还没能查出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恐怕他们也再无活命的机会。 因此,他们在见到陈安晏和唐大年的时候,虽说看上去都十分愤怒,但是还是都尽量压制着怒火! 相比之下,陈安晏却是一脸淡定。 在进来之后,便大喇喇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之前薛启堂曾经告诫他,不可太过操劳,不能久立,因此,他在这里也懒得客套! 而那些高丽护卫显然没想到陈安晏如此“目中无人”,因此,其中一人立刻上前冷声问道:“两位大人,不知昨夜抓到的那些刺客,究竟问出了些什么?我们可还要向我们太子交代!” 陈安晏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最想要的是怎样的结果?” 这几个高丽护卫一愣,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问。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昨夜在见到那些倭国人之后,虽说不明白倭国人为何要对他们的二皇子下手,但是也能猜到,李宗旭的死,跟那些倭国人脱不了干系! 因为在此之前,陈安晏不光瞒住了他们,甚至也瞒住了顺天府以及韩王府的人,目的就是要真正杀死李宗旭的人现身! 按照之前陈安晏的说法,他的药水有办法证明李琳跟李宗旭的死无关,而且还能够证明李宗旭的死到底是何人所为。 在这样的情况下,费尽心机想要毁掉李宗旭尸首的人,十有八九便是凶手。 因此,这些高丽护卫此刻也只是想知道,顺天府在抓了这些倭国人之后,有没有问出一些什么,好让他们对高丽太子有个交代! 那个高丽护卫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莫非此事是跟昨晚的那些倭国人有关?” 其实,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 因为在他们弄清楚那些倭国人的真正动机之前,他们还是对此有所保留!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那些高丽护卫十分不解,都看向了陈安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的太大声,还是体内的寒气翻涌,陈安晏在大笑之后又用力的咳了几声。 随后他才缓缓说道:“你们不妨猜一猜,若是将倭国人杀了你们二皇子的消息传回高丽之后,会发生什么?” 那个高丽护卫还认真的想了想之后才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我们太子必定会去跟倭国交涉,让他们交出凶手……” 他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想到,那凶手极有可能就在昨日被抓住的那几个倭国人之中,随即又接着说道:“还要让他们赔偿!” 陈安晏听了之后,再次笑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以后杀了你们高丽人,只需要赔些银子便成了是么?” 那些高丽护卫听了,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在这一带的五个国家之中,高丽的实力最弱。 虽说在这些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想要跟大梁这些国家平起平坐,但是实际上,其他几国也都在看他的笑话而已! 因此,高丽人就算在外面被杀了,他们也最多只是谴责几句,索要一些赔偿,而不敢真正的报复! 就拿之前李桂成出使大梁时的那次“遇刺”来看,虽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李桂成和陈安晏所设计的,但最后,陈安晏将那些“刺客”的公之于众之后,李桂成也只是从大梁拿走了一些因为“保护不周”所赔偿的银两,而对于北周和西夏,也只是简单的谴责了几句而已! 而陈安晏这时候说出了这番话,让那些高丽护卫觉得高丽朝廷这些年的动作,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 这时候,另外一个高丽护卫站出来说道:“这是我们高丽的事,跟你们大梁无关,你们只需告诉我们,那些倭国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陈安晏冷笑了数声,刚要说话,突然左手捂住了腹部,右手捂住了喉咙,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唐大年正要上前,陈安晏却立刻摆了摆手。 随后又咳了几声,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些高丽护卫见了,虽说有些吃惊,不过倒也并没有太意外。 如今,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了! 虽说乍听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大梁当今皇上的救命恩人、摄政王李文栋跟前的红人,光凭这两点,就足以让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因此,他们也很快打听到了陈安晏身有重疾,因此,陈安晏会如此,他们也觉得很正常! 这时候,唐大年的手下又送来了热茶。 唐大年之前见陈安晏在那“大牢”之中,大口的喝着那里的高碎,以为陈安晏是好茶之人。 因此,他在跟着陈安晏来到偏厅之后,立刻吩咐手下沏茶! 这次的茶叶虽说依旧跟李文栋的那些茶相去甚远,不过,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喝的起的了! 只不过,陈安晏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失望。 因为陈安晏喝过之后,看他的神情,似乎还不及之前喝的那些高碎。 这时候,陈安晏放下茶杯之后,对着那个高丽护卫说道:“本官还是劝你想想清楚,若是真的传扬出去,是倭国人杀了你们二皇子,究竟会怎么样!”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那几个高丽护卫似乎还是不太明白陈安晏的用意。 陈安晏见状,也不禁有些头大,他没想到这些狂妄自大的高丽人,脑筋竟如此的不堪! 因此,陈安晏也不得不再敲打敲打! 只见他再次饮了一口茶后,又接着说道:“你们说,若是本官不能证明你们二皇子的死跟我们郡主无关,会怎么样?” 陈安晏的这番话说的有些绕。 那些高丽人虽说大多都懂大梁话,而且基本也都能够正常交流。 但是他们听了之后,还是仔细琢磨了一会儿。 只是,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高丽护卫立刻怒道:“难道你是详说,我们二皇子的死,的确是你们郡主下的手?” 他们还以为,顺天府已经从那些倭国忍者的身上问出了结果,只是这个结果让他们难以接受,所以这才一直搪塞他们。 陈安晏这时候也动怒了,一手指着这些高丽护卫说道:“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我最后再说一遍,李宗旭的死,跟我们郡主无关!反倒是现在有人作证,李宗旭对我们郡主图谋不轨,就算我们郡主真的杀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这时候,陈安晏已经直呼李宗旭的姓名,显然,对于这些高丽护卫的反应极为不满! 这些高丽护卫听了心中一震! 他们这才想起,之前就连李宗旭的随从都已经亲口说了,李宗旭以为那个女扮男装的大梁郡主是男的,起了心思! 这时候,他们也只能悻悻说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陈安晏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他可能没有想到,这些高丽人的智商竟然会如此令人捉急! 陈安晏也懒得跟他们再纠缠,便起身说道:“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传扬出去,杀了李宗旭的凶手是倭国人会怎么样,又或者,若是传扬出去郡主的确是凶手又会怎么样!” 说完之后,陈安晏突然左手捂住了喉咙,右手又捂住了胸口,再次咳嗽了起来。 随后,只见他强忍着,将马飞他们唤了进来,自己随他们离开了顺天府。 那几个高丽护卫面面相觑,又看向了唐大年。 其实,唐大年早已明白了陈安晏的用意,只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便直接说出来,否则,陈安晏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因此,就在陈安晏离开之后,唐大年也跟着离开了。 陈安晏在离开顺天府之后,并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到了王府。 就在他回到王府后不久,施镖头便来王府“送药”! 在装模作样的将一些药材交给了薛启堂之后,施镖头递给了陈安晏一个纸条便离开了! 陈安晏打开一看,立刻大笑了起来! 随后,他将纸条丢进了炭盆,再次离开了王府,进宫面圣! 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 陈安晏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以及依旧在忙碌着的百姓,心中颇有感慨! 这京城,表面看上去好像就是一片平静的湖水,但实际上,在这平静的湖水下面,早已是波涛汹涌!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眼线 陈安晏再次回到王府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用过晚膳之后,他便跟平常一样,跟陈安辰聊了一会,又看了会书,便准备休息了。 就这么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陈安晏突然睁开了双眼。 听了听附近并没有什么动静,便立刻起身穿好了衣物。 陈安晏连烛火都没有点,就直接摸黑翻出了王府的院墙。 出了王府之后,陈安晏直接来到了北面的拐角处。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停着一辆马车。 马儿早就被拉去马棚吃草,只剩下了车被架着,看上去有些奇怪。 陈安晏皱了皱眉,直接走了上去! 里面跟寻常的马车差不多。 陈安晏上去之后便直接在里面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就这么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陈安晏微微睁开了双眼! 很快,便有一个人影来到了近处。 不过这个人影并没有立刻上马车,而是用手很有节奏的在马车上轻轻的敲了几声。 陈安晏的嘴角立刻泛出了一丝笑意,随后也用手指在马车上轻轻的敲了几声,不过,却是另外一种节奏。 那个人影听到之后,没有再犹豫,也立刻上了马车。 见到了里面的陈安晏之后,虽说有一丝错愕,不过此人还是缓缓的将他的脸露了出来。 尽管此刻夜已深,但是借着外面的月光,陈安晏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此人正是那几个高丽护卫之一! 原来,此人名叫宋相佑,正是李桂成安插在李宗旭身边的一个眼线! 在数年前,李胜贤在被册封为高丽太子之后,便愈发的嚣张跋扈了起来。 有一次,他跟李宗旭在外出游玩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处村庄,忽然见到一名女子颇为貌美,于是便起了歹心! 这个村庄靠海,乃是一个小渔村,总共加起来也就不到十户人家,这个女子名为宋宝英,正是村里宋大爷的女儿。 李胜贤的那些护卫和随从自然对这位主子十分了解,在见到李胜贤目不转睛的盯着宋相英的时候,他们立刻会意。 只见那几个护卫和随从立刻悄悄的朝着宋相英摸了过去。 这些人大多都有功夫在身,宋相英根本毫无察觉。 她突然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立刻吓的大声叫喊了起来。 不过这些人自然不会理会! 那些护卫和随从得手之后,立刻将宋相英送到了李胜贤的马车上。 而村里的村民在听到宋相英的叫喊声之后也都立刻赶了出来,不过他们都被李胜贤的护卫们给拦了下来。 这些村民见到是高丽皇室的护卫,也猜到了必然是那位胡作非为的高丽太子李胜贤! 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高立太子,这些村民都选择了忍让。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李胜贤的手段,若是跟他正面对抗,极有可能会落得家破人亡! 因此,这些村民很快又退了回去。 李胜贤很满意这些村民的表现,随后便在他的马车上强行糟蹋了宋相英! 这个时候,宋大爷才赶了过来! 他之所以会姗姗来迟,是因为腿脚不便。 自从数年前摔伤之后,他的右脚几乎已经坏死,因此,他也无法再出海捕鱼,只能留在家中,由女儿照看。 虽说已经尽快赶来,但是毕竟还是远不及其他村民。 而且,他在赶去的时候,还遇到了不少返回的百姓,他们担心宋大爷过去之后会跟李胜贤发生冲突。 若只是宋大爷被杀那倒也还好,可若是那位高丽太子迁怒整个村子,那对于他们来说,便是一场无妄之灾! 因此,还有不少百姓想将宋大爷劝回去。 只不过,宋大爷对自己女儿的声音十分熟悉,自然不愿答应。 就在宋大爷赶过去的时候,那位高丽太子已经完事了! 而宋相英也被赶下了马车! 宋大爷见到之后发了疯的一般冲了上去,只不过他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怎么可能是那些身强体壮的护卫们的对手! 因此,还没走几步,他便已经被推倒在一旁。 这个时间的宋相英双目无神,眼看宋大爷被推到,她心中也只能苦笑。 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他们势单力薄,根本就无法跟李胜贤抗衡! 她还有一个哥哥宋相佑,不过在前两天已经跟着村里其他人出海捕鱼了! 万念俱灰之下,宋相英直接撞向了李胜贤的马车,顿时便倒地身亡! 李胜贤见状大怒,觉得自己的马车沾了血,十分晦气! 只不过宋相英都已经死了,他便迁怒到了宋大爷的身上。 于是,他又让手下将宋大爷杀了,这才稍稍解气。 这个时候,李胜贤也留了个心眼,派人去问这宋家还有什么人,他的目的自然是想要斩草除根! 在得知这宋家还有一个宋相佑时,李胜贤又派人出海,想让宋相佑永远都回不来。 他的人在找到了宋相佑他们的船后,立刻对宋相佑下手,随后便将他的尸首丢到了海里。 至于其他人,按照李胜贤的意思,他的那些手下并没有赶尽杀绝。 因为从之前那些百姓们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不会多事! 李胜贤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宋相佑并没有死! 虽说身受重伤,但是被另外一艘船救下了。 这艘船的主人正是李桂成! 这位高丽三皇子这天正好带着手下出海捕鱼,却远远的见到宋相佑正浮在海面上。 李桂成将他救下之后,过了整整半个月他才醒了过来。 等将他彻底治好已经是一年后的事了! 在这期间,李桂成也帮他打听了村里发生的事。 起初宋相佑还不相信! 不过,有一天晚上,李桂成派人带他去了村里的后山上,他见到了村里的百姓给他们修的坟后,才相信了李桂成的话! 那日,在李胜贤离开之后,因为受到了他的威胁,所以,村里的百姓们也不敢声张,于是便将宋大爷和宋相英的尸首葬在了后山。 之后在船上,不少人都亲眼见到宋相佑的“尸首”被丢进了海里,所以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于是也给他修了一个衣冠冢。 这也是那些百姓为他们的冷言旁观所做的自我救赎! 宋相佑在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曾经一度万念俱灰,也想要自行了断。 不过,还是被李桂成的人拦了下来。 随后,李桂成便问他可想要报仇! 在经过李桂成的一番劝说之下,宋相佑换了个名字朴泰基,勤练武功,为的就是日后能够为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报仇! 李桂成也找机会将他安插到了李宗旭的身边。 因为李胜贤身为高丽太子,他身边的人手没那么容易突破,于是李桂成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李宗旭下手。 李桂成在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被李胜贤和李宗旭二人联合害死之后,便一直在设法对付他们两人,因此,将宋相佑安排去李宗旭的身边倒也不是难事。 宋相佑心知只有得到了李宗旭的信任,才有机会接近李胜贤,为自己的妹妹和父亲报仇,所以,这些年他也为李宗旭做了不少事,总算是得到了李宗旭的信任。 因此,在最近几年,他都跟着李宗旭出使大梁! 而李桂成在得知这次宋相佑会跟着李宗旭出使大梁之后,便立刻将跟陈安晏对接的暗号告诉了他! 如今李桂成已经跟陈安晏合作,他料想以陈安晏的聪慧,必定能够通过宋相佑从李宗旭的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大梁的年节还没过,李宗旭便已经被杀了! 两人在马车上待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随后,宋相佑先行离开,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陈安晏才回到王府。 从宋相佑的口中得知,这次跟着李宗旭一起出使大梁的这些护卫之中,还有不少是高丽太子的人。 由此看来,高丽太子对他的这位亲弟弟似乎也并没有完全的信任,否则,他根本不必在李宗旭的身边安插眼线。 他作为李宗旭的亲信,其实他能够感觉到,李宗旭似乎多少有些知道他的身边有李胜贤的人,但是他却一直都没有声张! 而对于李宗旭这次死在大梁,他们这些护卫其实也有些争执! 有的人认为,他们就应该立刻返回高丽,将责任都推到大梁的头上! 眼下虽说倭国人的嫌疑较大,但是大梁朝廷似乎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倭国人杀了李宗旭。 而一旦如此,说不定倭国会感激高丽的信任,一起对付大梁! 不过,也有一些人想要等顺天府审问的结果。 他们更加倾向于是那些倭国人杀了李宗旭,想要将这个结果传回高丽! 但是,还有一些人,今日在受到了陈安晏的“点拨”之后,已经能意识到,若是将凶手是倭国人这个消息传回高丽后,必定会引起高丽国内的混乱! 不止是民间,恐怕就连皇室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今日,在顺天府的偏厅,宋相佑见到了陈安晏两次用了不同的手势咳嗽,便立刻想起了李桂成给他的消息。 于是他便趁着夜色,出来跟陈安晏见面! 第二百八十八章 杀手 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最让他在意的,并不是如今这些高丽护卫们的想法。 毕竟,这些高丽护卫目前最在意的,无非是自己的性命和起前途。 因为,二皇子在他们的“保护”之下,竟然遇刺身亡,对于他们来说,绝对说得上是一个灾难。 因此,眼下这些高丽护卫们都各怀心思,无非就是想要自保而已。 除此之外,宋相佑还告诉了陈安晏一个消息。 在李宗旭离开高丽之前,曾经跟高丽太子李胜贤密谈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李宗旭也曾经在他们这些“亲信”的面前透露过,说是高丽太子交给了他一件颇为重要之事,让他在这次出使大梁的时候去办! 宋相佑也曾经设法查探过,想要知道李胜贤到底交代了李宗旭什么事。 不过,一直到李宗旭死,他还是没能查出来。 如今恐怕在短时间里,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过,此刻已经躺在床上的陈安晏对于这件事却颇为在意。 因为既然李胜贤交代了,让李宗旭出使大梁的时候办这件事,那么这件事一定是在大梁! 若是这件事让他办成了,恐怕会对大梁十分不利! 而这件事想必对于高丽来说也十分重要,宋相佑曾经多方打探,他们这些李宗旭的亲信,对于此事都一无所知,因此,能让李宗旭这个纨绔皇子都守口如瓶之事,必定非同小可。 不过,眼下既然李宗旭都已经死了,他也只能等待其他的机会,看看李胜贤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而眼下,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跟宋相佑配合。 只能让他继续监视其他高丽护卫的一举一动,以及等待高丽太子给他们的答复!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刚要准备出王府,却被李琳拦了下来。 原来,昨日陈安晏一早就进了宫,李琳来找陈安晏的时候,扑了个空。 她听说陈安晏进宫之后,原本也想进宫,没想到,在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原来,之前李淡曾经交代,为了不让他这个郡主妹妹再在外面闯祸,除非是陈安晏带着她出去,否则,只能待在王府之中! 因此,李琳虽说没有被软禁在韩王府,可陈安晏不在的话,就相当于被软禁在了吴王府! 这对于自小就好动的李琳来说,自然是难受至极! 只是陈安晏昨日一整天几乎都在外面,李琳憋了一天都要憋疯了。 因此,今天一早,她便早早的在王府门口等着了! 陈安晏见状,知道自己若是不带她出去,恐怕自己今日也出不了这个王府,于是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琳见状之后,立马飞也似的上了马车! 陈安晏跟着上了马车之后,并没有进宫,而是再次去往顺天府。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离开王府后不久,陈安晏又隐约的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声张! 就这么一直到了顺天府的门口,“那个人”才隐去了踪迹。 陈安晏带着李琳进了顺天府之后,唐大年立刻迎了出来。 屏退左右之后,陈安晏小声问道:“那个人抓到了?” 唐大年的脸上满是钦佩,笑着说道:“陈大爷神机妙算,此人已经被抓到了!” 一旁的李琳听了一头雾水,就在她刚要问的时候,陈安晏却说道:“郡主还请先去花厅奉茶,臣和唐大人有要事商量!” 李琳一听,立刻撅着嘴,显然很不情愿! 不过,陈安晏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之后,李琳的脸色大变,立刻小跑着去了花厅。 唐大年见状奇道:“陈大人对郡主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她乖乖的听话?” 陈安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下官跟郡主说,我们准备去大牢,那里正在审问陷害她的那些犯人,有的肠子都已经露出来了……” 唐大年听了也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毕竟不管是怎样的女子,对于这样的画面,大多还是会选择抗拒的! 不过,陈安晏和唐大年并没有去看那几个倭国忍者,而是去了另一处单间。 进去之后,陈安晏明显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里面的几个官差见到唐大年和陈安晏之后,立刻上前见礼。 陈安晏随即问道:“可曾问出些什么?” 其中一个官差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两个人嘴硬的很,我们审了一夜,也动了刑,他们还是不肯开口!” 说完之后,这几个官差看起来倒是有些愧意。 陈安晏靠近一看,这两人全身都是伤痕,在大腿处还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烙铁所致,而那股烧焦的味道应该也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两人的身上,早已湿透,也不知是受刑之后的汗水,还是昏死过去之后,那些官差所浇的冷水。 其实,这倒是有些出乎陈安晏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想要从那几个倭国忍者的身上套出什么消息,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他听说了,那些倭国忍者,所受的训练远非常人所及! 他们除了要学武功、计谋、学识等等之外,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字,那就是忍! 忍常人所不能,这也是他们被称为忍者的原因! 在倭国,忍,既隐忍! 以他们所学的武功、计谋等为基础,通过隐和忍来达到目的! 因此,陈安晏猜测,就算动用了大刑,那些倭国忍者也未必会松口,这也是陈安晏想要通过“烹尸”来吓唬他们的原因! 而对于眼前的这两个杀手,他们竟然受了一夜的刑都没有松口,这倒是让陈安晏觉得十分意外! 原来,这两人正是想要将王七夫妇灭口的凶手! 之前,他们的儿子王忠突然暴毙,他们以为李琳是凶手,便告上了顺天府。 在陈安晏的帮助下,总算是暂时洗脱了李琳的嫌疑。 不过,陈安晏知道,这件事的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操控! 就像李琳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匕首“杀”了李宗旭一样。 虽然,用王忠的死来陷害李琳的人,未必同样是那些倭国人,但其势力也必定不简单。 那日,在退堂之后,陈安晏猜测,李琳虽说暂时已经洗脱了嫌疑,但是那幕后之人未必会善罢甘休! 而接下来,陷害李琳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王七夫妇全都杀死! 如此一来,尽管之前陈安晏已经证明了,王忠的死乃是中毒! 但是那些百姓必定会认为,这是李琳在报复王七他们将自己告上了官府! 到时候,纵然李琳在理,那些百姓也都不会相信! 于是,陈安晏便派了万通镖局的人在暗中保护王七夫妇! 虽说陈安晏并不清楚,到底是万通镖局的那些镖师的武功厉害还是大内侍卫的武功厉害,但是陈安晏却知道,若是比拼隐藏身形的功夫,恐怕也只有万通镖局的人才是那些倭国忍者的对手。 而万通镖局这次也没让他失望,他们在王七夫妇带着王忠的尸首离开顺天府的时候,便悄悄的跟着。 在他们即将回到村里的时候,果然有人要对他们下手。 而且,在下手之前,这两个人还故意说道:“你们得罪了郡主,就是在找死!” 他们原本是想要给王七留一口气,让他将这番话告诉给村里的百姓,如此一来,那些村里的百姓便能传扬出去,说是李琳的人又杀了王七夫妇! 只是这两个人没想到,他们其中一人在衙门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此人正是在那日退堂之前,在人群之中质疑陈安晏之人! 此人利用轻身功夫,变换桑音,想要伪装成三个人,只是他在说最后一番话的时候,说的时间太长了一些,还是被躲在暗处的王府侍卫以及万通镖局的人发现了! 而此人在离开顺天府之后,并没有立刻跟着王七夫妇。 而是去了另外一处,又找了一人之后,才继续跟着王七夫妇。 那些侍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跟丢了! 只是这两个人没想到,他们从头到尾,都被万通镖局的那几个镖师跟着。 就在他们刚要出手的时候,直接被万通镖局的人拿住了! 施镖头的人将他们擒住之后,一边派人去王府通知陈安晏,另一边直接将那两个人丢到了顺天府的后门。 这件事陈安晏早就跟唐大年提及,所以,唐大年也派了人在后门处守着。 这才有了这些官差夜审之事! 陈安晏看了看这两人,上前走了两步,来到其中一人的跟前,刚要说话。 却没想到此人见了陈安晏之后,嘿嘿一笑,便直接一口口水吐向了陈安晏。 他以为这么近的距离,陈安晏必然无法多开。 却没想到陈安晏虽说有些意外,但是似乎也早有准备,直接一个下腰,便躲开了。 那人见了一愣,从嘴里硬挤出了三个字:“好功夫!” 陈安晏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堆出了一脸笑意。 唐大年见了都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陈安晏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你若是再吐一口,我便隔了你的舌头,煮熟了喂给他吃!” 陈安晏指着另外一个人淡淡说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发怒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不光是眼前的这个人,就连那些官差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们甚至有些怀疑,莫非陈安晏是有什么怪癖不成,要么说是要烹煮死人,要么又要煮人的舌头! 不过,陈安晏这番危险显然还是十分有效的。 此人第二口口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而是混着血自己咽了下去! 虽说这是他第一次跟陈安晏“交手”,而且,这个少年看起来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真的吐了这第二口口水,陈安晏真的会将他的舌头割下来煮了! 陈安晏见状,冷笑了一声之后,还是跟之前一样,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唐大年倒是早就有所准备,让人取来了垫子,沏好了茶! 陈安晏端起茶杯,不过并没有立刻饮茶,而只是放在了手里。 他看着被绑着的两个人,淡淡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是受了何人指使去对杀王七一家?” 这两人的眼神之中虽然闪过了一丝惧意,不过他们并没有开口。 陈安晏仿佛料到了一般。 在饮了一口茶之后,他又接着说道:“或者你们可要说说看,有什么要求,本官可要尽量满足。”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唐大年立刻上前,来到陈安晏身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直接摆了摆手,没有让他说话。 唐大年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两个人一来有杀人的嫌疑,二来陷害韩王府的郡主,不论是哪条罪名,按照大梁律例来说,都应该是死罪。 可陈安晏却说能够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若是他们提出想要活命,那便于大梁律例不合! 不过,唐大年转念一想,陈安晏的想法可比他多多了! 既然他能够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安排! 而那两个人的眼神之中,明显多了一丝犹豫。 陈安晏见到这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冷笑。 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加一把火,这两人必定会开口。 不过,就在他想要再威逼利诱一番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很急迫的敲门声! 陈安晏皱了皱眉,心中略有不快。 唐大年也有些不悦,因为他之前已经吩咐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要来打扰!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涉及李琳的两件案子十分重要! 若是一直悬而未决,恐怕会引来朝廷以及韩王府的不满。 就在唐大年准备让手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扇门竟然被直接撞开了! 陈安晏定睛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马飞! 陈安晏见到马飞,心中暗道不好! 在他搬进王府之后,他每次出府基本都是由马飞带着人保护! 因此,他对于马飞的行事也已经十分熟悉了。 马飞的武功虽说比起杨雄要差了不少,但是处事精明冷静,所以,也深得李文栋的信任! 而今日,他却如此失态,直接破门而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马飞见到陈安晏之后,脸色有些复杂,不过他还是几步就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俯身在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安晏听了之后,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并没有用上内劲,所以整个手掌都震的发麻! 而这张桌子之前是给那些犯了事的朝廷大员们准备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所以尽管陈安晏用了很大的力气,但这桌子却并没有丝毫的损坏。 不过,上面的那壶茶就没有那么走运了,直接被震的摔到了地上! 而陈安晏的这个动作,也吓了唐大年他们一跳!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安晏便直接起身了。 就在他刚要走出这间“大牢”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用一种冷的让人发颤的语气说道:“本官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听到本官想听的东西!你们想清楚,本官只要将你们示众,便能彻底证明郡主的清白,所以你们的死活全在你们自己的一念之间!” 说完之后,他便随着马飞离开了! 等唐大年回过神来,追出来的时候,陈安晏已经跟着马飞来到了府衙的门口。 而唐大年音乐还听到了吴王府总管李义的声音,心中也是一惊! 这位李总管平日里素来很少露面,不过,只要他一露面必定是有事发生。 不过,看眼下的情形,他也不便上去打探,只能回去继续处理公文。 李义见了陈安晏之后也是满脸歉意。 原来,今日陈安辰今日跟着喜儿出府,竟然被人打伤了,到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在回王府的路上,李义又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因为已经临近年节,所以在前段时间,陈安晏给了喜儿有些银两,让她和陈安辰购置一些新衣裳以及年节时候的应用之物。 虽说他们现在住在王府,什么都不缺。 但是陈文锦夫妇惨死,身为人子,陈安辰还是得祭拜一下! 这些东西自然不便王府中人代劳,所以陈安晏早早的交代,让喜儿准备。 喜儿极为懂事,自然早早的记在心上。 其他的应用之物倒是容易买到,但是这衣物因为是量体裁衣,所以需要等上数日! 这也是因为陈安晏交代了,给陈安辰买一身好一些的衣物,因为在年节的时候,陈安晏准备带他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 因此,喜儿便带着陈安辰去了京城有名的丽丰祥定做了一身衣服。 这丽丰祥的名头说起来比瑞庆祥还要强一些。 这倒不是因为丽丰祥的布匹或是他们的手艺要比瑞庆祥高明,而是因为丽丰祥是京城的店,而瑞庆祥是来自江苏,属于外来店。 所以,尽管瑞庆祥的东西明明比丽丰祥要好上一些,但丽丰祥在京城的名头一直压着瑞庆祥一头! 喜儿对这些知之不深。 既然陈安晏交代要做好一些的衣服,她便打听到了这家丽丰祥! 量好了尺寸之后,约定今日去取。 其实,原本李义是想要安排几个侍卫护送。 不过,却被喜儿和陈安辰拒绝了。 他们觉得,只是去取一身衣服而已,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而且,王府离丽丰祥并不算远,此刻又是光天白日,李义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所以便没有派侍卫随行。 喜儿和陈安辰来到了丽丰祥之后,见到衣服已经做好,正挂在一旁! 两人正要进去,这时候,却从旁边冲进来几个人,将喜儿和陈安辰挤到了一旁! 陈安辰有些生气,不过,还是被喜儿拦住了。 这时候,他们注意到,这冲进来的,除了一个比陈安辰年纪稍大一些的一个少年之外,其他都是家丁护卫模样之人! 所幸的是,这丽丰祥比寻常布庄要大了许多,因此,这么多人冲进去之后,再加上原本在里面还有几个客人,倒是依旧不觉得拥挤。 因此,在见到这几个人都进去之后,陈安辰和喜儿也走了进去。 在进了丽丰祥之后,喜儿拿着订票去找掌柜,而陈安辰则是站到了那件做好的衣服前,就等着试穿了。 从他的神情也看得出,他对这件衣服十分喜欢。 可就在这个时候,先前冲进来的那个少年,在见到陈安辰的神情之后,立刻指着那件衣服说道:“我要那件!” 他那几个家丁护卫听到之后,其中一人立刻取下了那件衣服拿给了那个少年,而另外一个家丁也立刻来到了那个掌柜的身边,说了些什么。 陈安辰见了自然不肯,连忙说道:“这件衣服是我的!” 说完之后便要上前抢回来。 不过,他还没走两步,就被那个少年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而这时候,喜儿也发觉情况有些不对,也立刻跟那个掌柜理论了起来。 而那个少年在接过那件衣服之后,立刻穿在了身上,只不过,他的体型要比陈安辰大一些,所以整件衣服都崩的紧紧的! 那个少年见状也是一脸嫌弃,随后便又脱了下来。 这时候,喜儿倒是松了口气。 在她看来,既然这件衣服对那个少年来说并不合身,那应该就不会再跟他们争了! 喜儿这时候也看出了,那个少年能带这么多家丁护卫出来,也绝非寻常百姓。 如今他们虽说借住在王府,但是喜儿从未以王府中人自居,她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一直都是将自己放在普通百姓的身份! 所以,此刻对于她来说,自然也不愿多事,只要那个少年不再跟陈安辰争他们的那件衣服喜儿便心满意足了。 而陈安辰也是同样的心思。 因为陈安晏曾经告诫过他,不能以王府中人自居,更不能在外欺负他人! 因此,他也在等着那个少年将那件衣服放下之后,便能跟喜儿带着衣服回去了! 只是随后发生了一件让他们都十分愤怒的事情! 那个少年将衣服脱下之后,看了看喜儿和陈安辰,随后又露出了一丝坏笑。 只见他取过了一旁裁剪布匹的剪刀,直接将这件衣服剪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章 划脸 那件原本已经做好的衣服,顿时就被剪了一个大窟窿! 剪完之后,那个少年还一脸挑衅的看着陈安辰,又将衣服丢给了他。 这一下喜儿跟那掌柜都傻了眼,这一件衣服得好几十两银子,要不是陈安晏给了喜儿一千两,告诉他不用省钱,她才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想当初,他们还在太白居的时候,每年过年之前,老爷夫人给陈安辰准备的衣服最多也就二两三两! 可纵是如此,这也是寻常百姓一两个月的花销了! 眼看这身几十两银子的衣服被剪烂了,喜儿自然十分心疼。 不过,喜儿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拿着手中的订票说道:“掌柜的,您看着办吧,这衣服我们还没取就成这样了,你得重新给我们做一件!” 只是喜儿说话素来细声细语,因此虽说明明是他们在理,可喜儿还是不想多事,只是想让掌柜重新做一件。 而这个时候,陈安辰已经气过了头! 他对这件衣服十分喜欢,在见到被那个少年剪坏之后,那个少年竟然还挑衅他,陈安辰立刻怒火中烧,竟然直接甩开了那个少年的两个家丁,直接朝着那个少年冲了过去! 那少年的那两个家丁也是没想到,陈安晏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倒也难怪,陈安辰在到了京城之后,每日都跟着王府中的那些侍卫们练武。 一开始,那些侍卫以为陈安辰只是图个新鲜,因此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稍加指点。 不过,时间长了之后,大家都发觉,这个少年十分能吃苦,甚至要超过他们当年的自己! 他们一开始要求陈安辰练两个时辰,但陈安辰会自己多练半个时辰。 后来他们让陈安辰练三个时辰,陈安辰又会加到四个时辰。 因此,这些王府中的侍卫也都对他刮目相看,从心底喜欢这个勤奋的少年。 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薛神医每天给他泡的药浴,倒是让陈安辰的力气大了不少! 因此,那两个家丁一时不察,陈安辰便立刻挣脱了! 眼看他伸出右手,朝着那个少年的领子抓去。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打那个少年,因为他记得陈安晏跟他说过的话! 陈安晏之所以会同意让他练武,一来是能够强身健体,二来是有自保的能力,日后好为父母报仇。 习武从来都不是用来恃强凌弱! 因此,陈安辰只是想质问这个少年,为何要毁了他的衣服! 眼看陈安辰就要抓住那个少年的衣服时,那个少年的护卫还是快了一步,再次抓住了陈安辰的左手。 那个少年见到陈安晏如此“凶神恶煞”的冲过来,也吓了一跳! 因此,他立刻想要退开。 只不过,他要要退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屁股上一疼,反倒是下意识的往前迎了一步! 原本其实陈安辰被那个少年的护卫拉住之后,已经碰不到那个少年了。 不过因为这一步,陈安晏还是抓住了那个少年的衣服! 那个少年又惊又怒,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对着陈安晏破口大骂:“你个小畜生,还不放开,本少爷今日就要你好看!” 陈安辰听到他骂自己是小畜生,也动了怒,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就是不松手! 那个少年见了,又开始骂他的家丁护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这个小畜生拉开?” 那些家丁护卫见到少年发怒了,立刻全都上前,几人拉那个少年,还有几人拉陈安辰,想要将两人分开。 这个时候,喜儿也上前,想要将那几个家丁护卫退开,只是她的力气实在不够看,被其中一个护卫一把退开,脑袋撞到了这丽丰祥的柜台上。 虽说没有立刻晕过去,但喜儿还是感到了一阵眩晕,额头也立刻见了血。 陈安辰见了之后,更加不愿松开,右手用力的一拉,只听见“嘶啦”一声,那个少年的衣服竟然被陈安辰生生拉了一个大口子! 陈安辰这才松开了手。 就在他想要挣脱那几个家丁护卫,想去看看喜儿的时候,那个少年见到自己的衣服竟然被撕扯坏了,也立刻发怒,大喊道:“抓住他!” 那几个护卫连忙将陈安辰制住! 陈安辰顿时动弹不得! 那个少年看了看自己被撕坏的衣服,几步来到了陈安辰的面前,对着陈安辰就是几拳! 只不过,这个少年素来娇生惯养,而陈安辰怎么说也是半个习武之人。 因此,虽说陈安辰其实也吃痛,但是那个少年也好不到那里去! 在打了几拳之后,那个少年似乎觉得不解气,竟然拿起了旁边的剪刀,朝着陈安辰走去。 喜儿见了大急,刀剑无眼,若是陈安辰因此有个闪失这还得了。 于是她连忙挣扎着想要上前将那个少年拦住,只不过她刚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 而她摇摇晃晃才走了两步,又被那个少年的护卫死死拉住! 这个时候,其实在铺子里的其他客人早已跑开了,他们自然是不想卷入其中。 不过,那掌柜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许公子,几位差爷,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在小店闹出人命……” 这位掌柜口中的许公子,正是齐国公齐桂的侄儿许升! 许生的父亲许泰乃是齐桂夫人的亲弟弟! 这许家原本也只是寻常人家,可自从齐太后入宫,齐桂被封为齐国公之后,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这许家也早早的搬到了京城常住,成为了京城之中的望族! 这许生自小便是娇生惯养,跟他的那位表哥齐舒予一样目中无人! 除了齐家和许家之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齐舒予毕竟要年长一些,还是懂一些分寸。 自从单修出事之后,他也变得低调了许多。 尽管还是经常跟京城的那些公子哥有些来往,但大多也只是饮酒作乐。 其实,自从单修出事之后,齐太后也通过齐国公,想让他约束族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许家! 这许家一开始确实也还算听话,可许升的年纪还小,今年才八岁,时间一长自然也忍不住寂寞。 这次听说母亲要让家丁来丽丰祥取之前定做的衣服,便嚷嚷着要来。 那些大人料想只是取个衣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而且还有那些家丁护卫看着,便让这位许公子出来透透气。 其实,在前面街上,许升已经闹腾了一番。 只不过那些百姓见到是他,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因此,这许升甚至还觉得有些不过瘾,这才在进了丽丰祥之后,便故意找陈安辰的茬! 只是没想到,自己剪了对方的一件衣服,对方竟然也扯坏了自己的衣服。 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无法忍受。 毕竟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过别人敢欺负他,这才让他动了狠心! 那位掌柜的眼力自然非同寻常,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许公子。 只不过他很清楚,一旦在这里出了人命,对于丽丰祥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虽说他如今还不知道陈安辰的身份,但他也知道,能买得起丽丰祥的衣服,必然也不会是寻常百姓人家。 到时候就算这陈安辰的家人得罪不起许家,可若是要对付丽丰祥,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这个时候,许升的家丁护卫也在劝他,因为在出门之前,老爷夫人曾经交代,尽量不要惹事! 而许升看着一脸不服的陈安辰,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冷笑着说道:“放心,本少爷不会要他的性命!” 说完之后,他拿着剪刀,直接来到了陈安辰的面前。 不过,陈安辰却毫无惧色。 不知道为何,许升见到陈安辰一点都不怕自己,心中更是恼怒。 只见他立刻拿着剪刀,在陈安辰的右脸上直接划了一道口子! 不过,尽管脸上在流着血,陈安辰忍着剧痛依旧面不改色! 不知为何,许升愈是见到陈安辰如此,心中愈是不快。 他伸出左手拍了拍陈安辰的左脸,刚想要再威胁几句,却没想到陈安辰直接一口咬住了许升的一根手指! 许升立刻痛的哇哇大叫! 这时候,他的那些家丁护卫顿时对着陈安辰一顿乱锤,想让陈安辰松口! 陈安辰毕竟才六岁,挨了几下之后还是松了口。 不过,许升的手指也被他咬破了,露出了几个清晰的压印! 他的鼻涕眼泪,顿时一起流了下来。 不过,陈安辰的这一下,也彻底点燃了许升的怒火! 在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之后,许升对着他那几个护卫说道:“将他扔出去,本少爷今日便要结果了他!” 他之所以没有再铺子里直接动手,而是让那几个护卫将陈安辰丢出去,也是因为这丽丰祥的东家跟许家似乎是沾些亲故。 只不过这其中已经隔得太远,许升也弄不清楚。 但是他却见过,那丽丰祥的东家曾经上门送过银两,于是他倒是不愿让这个掌柜难做! 而喜儿听了,连忙挣扎着,想要护住陈安辰,只不过,她在面对许升的家丁护卫时,实在太过娇弱,根本就没有办法上前来。 而许升的那几个护卫一听,心中也有些犹豫! 因为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总归还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见到许升的神情,他们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暗叹,只能怪陈安辰的命不好! 这几个护卫随即便将陈安辰从铺子里扔了出去! 而他们为了防止陈安辰被丢出去之后,直接逃跑,他们特意加了些手劲,尽量的丢的高一些,想将陈安辰摔下来,断个胳膊或是腿脚,让他逃跑起来也不方便。 否则,若是陈安辰真的逃跑了,许升必定会将怒火都撒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计划的很好,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将陈安辰丢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个人从不远处一个飞身来到近前,将陈安辰接下! 第二百九十一章 昏迷 不过那个人动作很快,而且头上还带着一个斗笠,因此,就连陈安辰都没看清那人的样貌。 而那个人在接下陈安辰之后,便将他放下,随后再次几个起身便不见人影了。 因此,陈安辰刚要道谢,可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这个时候,许升和他那几个护卫家丁已经赶了出来,陈安辰也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见没能摔伤陈安辰,担心他会逃跑,甚至其中两个护卫抓住了喜儿,准备用喜儿来要挟陈安辰。 不过,陈安辰并没有逃跑,喜儿还在里面,他当然不会就这么丢下喜儿。 那丽丰祥的掌柜见到许升和陈安辰已经到了外面,倒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见到喜儿的那张订票正好掉在了自己的脚下。 像他们这样的布庄,定做了衣服之后,都是靠这订票取衣服。 可若是不小心遗失了,那就要看这客人的身份了! 若是官宦之家或是名门望族,他们自然不敢做别的手脚。 可若是没什么背景,那他们便能直接将衣服给贪墨了! 对于丽丰祥来说,他们本身也有些背景,就是被人找上门,他们也不怕! 而今日,喜儿给陈安辰定做的衣服已经被许升给剪坏了。 按照许家的作风,自然不会赔这件衣服的银子,他们也不敢上门索要,因此,这几十两银子就得算在他们的头上! 而眼下这张订票就在自己的脚下,只要将这订票毁去,就用那件被剪烂的衣服将喜儿和陈安辰打发了! 到时候就算他们追究起来,自己也能推脱,就说是陈安辰在跟许升纠缠的时候,自己弄坏了衣服。 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剩下几十两银子! 思定之后,这掌柜便悄悄的将这张订票踩住,随后又将量衣的尺子故意掉在了地上。 趁着弯腰捡尺子的时候,这掌柜直接将那张订票从脚底取出来,揉成一团藏在了怀里。 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陈安辰和许升的身上,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动作。 这个掌柜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当做没事人一样,在一旁看热闹。 而他还给许升的那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想让他们把喜儿也架到外面去。 他可不想到时候喜儿发起疯来,弄坏了他这里的绸缎! 这个时候,许升和他的那些护卫们已经来到了陈安辰的身前。 陈安辰明知自己不可能是那些护卫的对手,不过依旧面无惧色,甚至还从目光之中透露出了一丝凶狠。 此刻的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被江苏巡抚冤枉最后在狱中惨死! 虽说他其实并不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但既然陈安晏告诉过他,他的父母是被冤枉的,他相信陈安晏必然不会骗他。 这个时候,他对于像许升这样的仗势欺人之辈无比痛恨。 而今日,陈安辰的眼中并没有许升的那些护卫,而只有许升一人。 以他的心思,不管自己被那些护卫打成什么样,也要先抓住许升。 若是那些护卫打自己一拳,那自己就要打许升三拳! 若是那些护卫打自己三拳,那自己就要打许升十拳! 那位许公子虽说仗着人多,可在陈安辰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时候,心中也觉得有些发毛。 就在他准备让那些护卫去抓住陈安辰的时候,陈安辰却先动了。 只见他朝着许升就冲了过来,而许升吓的连忙往后退去,想要躲在那些护卫的身后! 而那些护卫也立刻上前,想要将陈安辰拦下来。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陈安辰才跑了两步,竟然就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陈安辰离许升的那些护卫还有几步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出的手! 许升见状,也终于不再害怕,几步上前,准备再在陈安辰的脸上划上几道口子。 毕竟十指连心。 虽说此刻自己的手指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了,但只要稍稍的动弹,还是有锥心之痛! 不过,他上前了几步之后,却被他的护卫拦了下来。 许升一脸不满的看着这个护卫。 而那护卫却一脸谄媚的说道:“少爷别急,等小的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装死,要是再伤着少爷就不好了!” 许升一听有理,看刚才的情形,陈安辰在抓住自己之前,极有可能会先被自己的那些护卫抓住,说不定他就是为了引自己上前故意装死! 许升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那个护卫便小心上前,查看陈安辰的情况。 此刻的陈安辰,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整个身子还不时的抽搐。 那个护卫虽说觉得奇怪,他也弄不清楚陈安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过在他看来,此刻的陈安辰对于许升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威胁了。 若是许升能在陈安成的身上发泄完自己的不满,说不定回府之后,老爷和夫人不会怪罪他们让许升受伤。 于是他立刻对着许升说道:“少爷吗,他晕过去了。” 许升听了这才放心的上前。 几步来到陈安辰的身边之后,许升先是在他的身上踢了两脚,口中还不停的骂着:“你这个小畜生,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陈安辰在挨了这几脚之后,也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许升又踢了两脚之后还是觉得不太过瘾,又取来了剪刀,想要继续在陈安辰的脸上多划几道口子。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队官兵。 见到许升手拿剪刀在就要朝着陈安辰的脸上划去的时候,那些官差立刻出声喝止,飞奔着来到近前。 最近京城多了许多外邦的使臣,所以,顺天府早已派出官差,以防那些外邦使臣跟大梁百姓发生冲突。 因此,在见到这里似乎有异便立刻上前查看情况。 就在他们来到近前之后,许升的那些护卫也上前将那些官差拦住。 他们这些护卫虽说没有官职在身,但是借着许家的名头,也没有将这些官差放在眼里。 按照他们的想法,是想让这些官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好让许升好好的发泄一番。 而那些官差,在来到近前之后,其实也认出了许升的身份。 至于陈安辰和喜儿,因为两人在来到京城之后便很少离开王府,所以那些官差并不熟悉。 若是放在以前,说不定这些官差真的会直接离开,就当没有看到。 可是最近唐大年曾经多次交代,在临近年节期间,要尽量避免发生这些案件! 一旦闹大之后,知会让外邦看笑话。 因此,这几个官差也赔着笑说道:“还请许公子高抬贵手,不要让我们难做。” 说完之后那些官差也压低了声音,在许升那些护卫的耳边小声说道:“几位也去劝劝你们家公子,现在特殊时期,若是此事闹大了便不好收场!” 许升的那几个护卫虽说有些不满,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些官差说的在理。 而且,就连老爷夫人都多番强调,在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在外面惹事。 因此,他们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也罢,我们是看在唐大人的面子上,今日就此作罢!” 说完之后便上前劝说许升。 原本许升还不想走,不过,那护卫倒是找了个极好的理由,说是许升的手指虽然包扎了,但还是得去看大夫,拖的时间长了,怕是会有问题! 许升一听,果然急了。 连忙将剪刀丢到了一旁,又踢了陈安辰两脚,随后才跟着那些家丁护卫离开了。 此刻的陈安辰满脸是血,那道口子也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满脸的血,所以那些官差并没有注意到他发黄的脸色。 这个时候,喜儿也冲了过来! 从刚才到现在,她都被许升的那几个护卫拦在了丽丰祥的门口。 所以在见到陈安辰从倒下到被许升重踢,都十分的揪心,但却又无能为力。 此刻的她抱着陈安辰,满是心疼。 那几个官差见了,虽说也觉得有些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类似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可有许多就连唐大年都管不了,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官差了。 他们见两人可怜,便叫来了一辆马车,让两人离开。 其实,许升特意吩咐,留下两个护卫,暗中跟着喜儿和陈安辰,摸清底细之后,等他的手好了,到时候再上门报复! 不过,那两个护卫刚要跟上马车,却被那些官差拦了下来,说是要感谢他们劝住了许升,要请他们吃饭! 那两个护卫眼看“盛情难却”,便跟着那些官差们离开了。 喜儿和陈安辰回去之后,吓了李义一跳。 立刻带着陈安辰回到小院,让薛启堂给他诊治! 在听喜儿大概说了一遍经过之后,李义便亲自来到了顺天府找陈安晏。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愧疚,今日喜儿他们在去取衣服的时候,若是他坚持派侍卫跟着,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义有一身功夫在身,他在抱着陈安辰的时候,便知道陈安辰的伤,绝不是脸上这一刀或是被踢了几脚这么简单。 只是光凭喜儿所说,他也无法判断陈安辰到底是怎么伤的! 而且,他看薛启堂的神情,似乎陈安辰的伤十分棘手。 这一路上,李义将他从喜儿那里得知的情况,又跟陈安晏说了一遍。 陈安晏从离开顺天府到进吴王府,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脸色铁青,倒不是因为要怪罪李义或是王府中人。 而是他没想到,自己才把单修送去云南不久,竟然又有人来挑衅! 第二百九十二章 淤青 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直奔小院。 薛神医已经将陈安辰脸上的血迹擦洗干净,伤口也包扎过了。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有些泛黄。 陈安辰见状连忙问道:“薛神医,安辰他怎么样了?” 薛启堂并没有立刻回陈安晏的话,而且,自从陈安辰被送来之后,他的脸色便一直有些凝重。 又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奇怪,真是奇怪……” 陈安晏有些忍不住了,再次问道:“薛神医,安辰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候,薛启堂才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按照喜儿的说法,安辰他应该只有脸上这一出皮外伤!” 随后,他又将陈安辰的上衣除去,指着陈安辰的胸口接着说道:“安辰的胸口和后背虽说挨了几脚,但安辰他身体结实,所以眼下也只是有些淤青而已,并不会伤及内腑,只是……” 见到薛启堂此刻还是有些吞吞吐吐,陈安晏也有些着急了,急忙问道:“只是如何?” 其实,陈安晏也觉得奇怪! 在回来的路上,李义已经将喜儿所见全都告诉了他。 以喜儿和他们的关系,自然不会帮着外人说话,因此,所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可若是如此的话,确实就如薛启堂所说,陈安辰最多只是受些皮外伤,根本不会像如今这般,昏迷不醒! 这时候,薛启堂皱着眉说道:“只是安辰好像受了很奇怪的内伤,所以至今还昏迷不醒!” “内伤?” 不光是陈安晏,如今小院里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奇怪! 而陈安晏这才注意到,此刻的小院里,除了薛神医他们和李义之外,还有几个王府的侍卫也在。 原本这些侍卫都觉得陈安晏有些不易亲近,所以,尽管他是李文栋的座上宾,但在王府之中,除了马飞和他的几个手下之外,其他人很少会跟陈安晏有交集。 不过,在陈安辰来到王府的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少年,所以,他们在听说陈安辰受伤之后,也纷纷赶来。 而薛启堂的话,让他们十分吃惊! 根据喜儿的说法,其实他们已经能够确定那位“许公子”的身份。 而许家之所以能够得势,完全是因为齐家,许家本身并没有官爵在身,因此,也不会有侍卫保护。 至于跟着许升的的那些家丁护卫,也只是一些寻常的壮年而已。 他们相比普通人来说,也就是力气大一些,最多就是会一些简单的拳脚,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陈安辰打成内伤! 而且,按照喜儿的说法,许升的那几个护卫,除了将陈安辰丢出丽丰祥之外,并没有对陈安辰动手,最多也只是架住陈安辰的手脚,不让他动弹,好让许升动手而已。 就算他们偷偷的下黑手,没有让喜儿看到,陈安辰最多也就是多一些皮外伤,根本不可能会受这么严重的内伤。 而且,按照薛神医的说法,安辰的这个内伤似乎还有些不同寻常! 这个时候,薛启堂又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若是寻常的内伤,在伤及内腑之后,便会出现淤血,导致筋脉之中的血液流动不畅!诊治内伤虽说并非老朽所长,但医理毕竟也有许多想通之处,寻常的内伤老朽用金针和一些药物,倒也能将淤血排出。只是安辰的这个内伤实在有些怪异,如今他筋脉之中的血液确实有些不畅,可他的内腑又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 经薛启堂这么一说,包括李义在内的那些侍卫也都皱起了眉! 这些侍卫都是练武之人,对于内伤,他们可能要比薛启堂都要更加了解。 就如薛启堂所说,寻常的内伤,只要清除了淤血之后,服药静养,大多也就无碍了。 可像陈安辰现在这种情况的,他们也都没听说过。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虽然这么多年看了不少大夫,他自己也看过不少医书,但对于治伤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而且就如薛启堂所说,不同的大夫各有所长。 就拿薛启堂来说,他所擅长的,是那些在民间颇为常见的疾病,加上最近这些年的钻研,对于一些疑难杂症到也有些心得。 但是对于内伤来说确实非他所长。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想起了丁坚。 若是丁坚在的话,他必定有办法,能够寻到擅长诊治内伤的大夫。 毕竟,这些年来他为自己找过无数的名医。 不过他转念一想,丁坚之所以能找到这么多的名医,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依靠万通镖局的力量。 想通此处之后,他便准备托施镖头帮忙,找一些擅长诊治内伤的大夫给陈安辰治伤。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义突然说道:“在下倒是想起一个人,太医院有一位华太医,对于这些内外伤都颇有心得,要不请他来看看,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听李义这么一说,其他侍卫倒也立刻想起了此人。 其实对于太医院的太医来说,跟其他的大夫一样,大多也都是各有所长。 但是他们因为主要宫里的那些贵人们看病,同时还有日常的养生调理,所以他们大多也跟薛启堂一样,擅长诊治有些常见的病症以及一些疑难杂症。 而对于内伤或是外伤,反倒是军营之中的军医更为擅长。 不过,因为京城还有不少侍卫,他们都是习武之人,难免会受伤,所以这才留了这位擅长诊治内伤外伤的华太医在太医院。 在这些年里,不论是宫里的侍卫还是吴王府的侍卫,一旦受了伤,大多都是请这位华太医,所以李义一提到此人,那些侍卫也都反应过来了。 而李义在说完之后,还向薛启堂致歉。 在已经有大夫诊治的情况下,还要另外请别的大夫,若是换做了旁人,多少会有些不高兴。 不过,薛启堂看起来却好像并不在乎,立刻给李义回礼。 陈安晏听了倒是十分高兴。 毕竟能留在太医院的,都是整个大梁医术极为高明的大夫。 能请到这位华太医,也能省的让施镖头帮忙寻人了。 陈安晏担心自己分量不够,便准备进宫,想请李文栋出面,去请华太医帮忙。 进宫见了李文栋之后,李文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得知陈安辰出事了。 听说需要请华太医帮忙,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原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从镇北大营传来急报,袁士成袁将军帐下的一名前锋参将受了重伤,军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希望华大夫能够跑一趟!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也发生过多次。 每年的这段时间,各地军营跟邻国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摩擦,特别是镇北军营和镇西军营,因为这两个军营面对的正是北周和西夏。 而这两个国家每到这段时间,都会派出轻骑,抢夺大梁的粮草用来过冬。 这样的军情,李文栋自然早就收到了边关的奏报。 因此,太医院院使张仲春前来请旨的时候,李文栋也并没有多想。 陈安晏刚想请李文栋下旨将华太医召回。 不过,李文栋却立刻看穿了陈安晏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 面对这样的紧急军情,华太医必然会立刻赶往边关! 华太医已经离开了一个时辰,想要追上,恐怕也并不容易! 而且,就算追上了,李文栋也不能下旨将他召回! 对于边关来说,一位好的将领胜过千军万马,袁士成既然会如此重视这位参将,其必然有过人之处! 若是被那边关的将士得知,李文栋为了救一个少年,竟然将华太医留在京城,而不去救他们的前锋将军,必定会引起那些将士的不满,极为影响军中的士气! 李文栋自然深知这一点。 而陈安晏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若是此刻下旨将华太医召回,确实多有不妥。 只是陈安辰的伤也不能拖的太久! 看来眼下还是只能请万通镖局帮忙了。 虽说李文栋也说了,只要是还在京城的太医,陈安晏若是要请他们诊治,李文栋愿意亲自出面相请! 不过,陈安晏还是拒绝了。 因为李义之前也说了,宫里也就只有华太医这一位擅长诊治内伤和外伤的太医。 至于其他的太医,陈安晏相信薛启堂的医术不在他们之下! 只是眼下还是白天,人多眼杂,自己也不便亲自去万通镖局。 想了一下之后,陈安晏还是决定先回王府。 回到王府之后,得知华太医已经离开了京城,所有人都觉得很失望。 薛启堂又为陈安辰彻底检查了一遍之后,告诉大家,陈安辰如今只是昏睡过去,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还是得尽快找到擅长诊治内外伤的大夫,否则时间一长,就难说了! 陈安晏点了点头,准备让薛启堂去通知施镖头,找机会来一趟王府。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注意到了在一旁有些失神的喜儿。 从回到王府一直到现在,喜儿都十分自责,若是自己没有带陈安辰一起去,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她的一双眼睛,也已经哭的有些发肿。 陈安晏自然知道,这不能怪喜儿。 就在他刚要上前安慰几句的时候,却见到了喜儿手腕上的淤青! 陈安晏立刻上前,左手拉着喜儿的手,右手将他的袖子网上撩开了一些,上面果然有着几道淤青。 陈安晏又立刻看了看喜儿另外一只手,也同样如此! 原来,之前在丽丰祥的时候,许升的那些护卫虽说没有对喜儿动手,但他们抓着喜儿的时候,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只不过,喜儿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陈安辰的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两条胳膊上的淤青。 只是大梁的女子不像男子,很少会露胳膊露腿。 而此刻在小院里还有李义以及其他几个侍卫,所以喜儿有些尴尬,立刻将袖子放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报复 她见到李义他们也都在看着自己,喜儿更加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准备起身离开,说是去给陈安辰熬药! 陈安晏一把将她拉住,让她回屋休息,陈安辰的药由他去熬! 只是没想到,陈安晏刚一起身,立刻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竟然就这么栽倒在了喜儿的怀里。 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个让他十分头疼的声音! “陈安晏那个混蛋呢?你把本郡主一个人丢在顺天府大半天,自己一个人了!赶紧出来,本郡主要打断你的腿!” 陈安晏原本还想挣扎着起身,可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眼前一黑,没了力气。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陈安晏一睁眼,就见到了李琳正坐在自己的屋里发呆。 原来,在陈安晏晕过去之前,听到了那个声音,正是李琳在大喊。 其实,这也难怪她会生气。 原本,她倒是想着能跟着陈安晏离开王府转转。 吴王府虽说到处雕梁画栋,后花园的景色也十分雅致,可毕竟不如外面自在。 另外,她也听说了,那几个陷害自己的倭国人,如今正被关在了顺天府,所以李琳更是要跟着陈安晏了。 在来到顺天府知乎,按照李琳的意思,自然是要去看看那几个倭国人了,顺便还能亲手教训他们一番,也好为自己出出气。 只是没想到,陈安晏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有些为难。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这些犯人正在被严刑拷问,怕惊吓到她。 李琳虽说顽皮,但毕竟只是一个姑娘,而且,自小也没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因此还是决定在外面等着。 只是她没想到,她在顺天府的花厅,一等就是大半天。 李琳几次想出去找陈安晏,却都被陈安晏留下的两个侍卫拦住。 而陈安晏在离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着陈安辰,早就把李琳给忘记了。 直到后来,就连那两个侍卫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出去一问才知,陈安晏早就离开了。 李琳瞬间大发雷霆! 在她看来,自己堂堂一位郡主,竟然被陈安晏如此戏弄,在回王府的路上,满脑子都想着“报仇”! 只是,在进了小院之后,她才终于明白陈安晏为何会突然离开了。 之前,李琳见陈安辰每日都勤于练武,对他倒也十分喜爱。 可如今却一直昏迷不醒,李琳这次是真正的动怒了! 在得知对陈安辰动手的乃是许家后,她便想要带些侍卫,找上门去。 不过,还没出王府的大门,她就被李义拦下了。 虽说他也对许家这次的做法极为不满,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去找许家麻烦的时候,而是得尽快的给陈安辰治伤。 至于如何为陈安辰讨回公道,最好还是等陈安晏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在经过薛启堂的诊治之后,所幸的是,陈安晏只是有些劳累,并无大碍。 于是,李琳便一直守在了这里,期间李淡也来过一次,不过,在见到陈安晏和陈安辰这两兄弟都还没醒,便离开了。 这次喜儿为了照顾陈安辰,倒是没有来跟李琳闹腾。 不过,喜儿见到李琳因为陈安辰之事如此动怒之后,她再看李琳的时候,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敌意了。 察觉到陈安晏有动静,李琳也立刻回过了神来,连忙上前说道:“你醒啦!” 陈安晏坐起身来,除了觉得有些疲惫,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于是也点了点头说道:“郡主有心了!” 原本李琳在回王府之前,已经满是怒火,而在进了小院之后,又看到陈安晏躺在了喜儿的怀里,更是怒火中烧。 不过,在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之后,此刻的她,倒是早就已经平息了怒火,反倒是十分担心陈安晏的身体。 虽说薛启堂已经说了,陈安晏只是有些劳累,稍加休息便没事了,但李琳还是一直守到了现在。 见到陈安晏果然没事,李琳也松了口气。 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准备离开。 不过,很快陈安晏也想到了一件事,连忙喊住了李琳:“那个,郡主……臣现在不饿……” 上次,在陈安晏醒来之后,李琳便去熬了一锅药材粥,对此,陈安晏还记忆犹新! 虽说李琳放的,大多都是十分名贵的药材,可陈安晏可受不住这药性,这一碗粥喝下去,恐怕得爆体而亡! 因此,陈安晏见到李琳的神情,显然是又要准备去熬粥了,这才连忙将她喊住! 李琳听了也是小脸一红,想起了上次煮的粥。 说起来,那可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煮粥,可陈安晏竟然不领情,把李琳给气坏了。 其实,后来她原本想尝一尝那粥的滋味,但是她自小最怕吃药,于是李琳把这粥喂了王府里的几只小猫小狗,没想到,那两天那些小猫小狗都是晕晕乎乎的,还经常时不时的流鼻血! 李琳也不好意思去问别人,以为只是自己没有掌握好火候。 于是这次她准备再试一次,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陈安晏就先拒绝了! 李琳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陈安晏见她脸色不对,立刻接着说道:“郡主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眼下臣还有事要做,还请郡主见谅!”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的气也消了一些,不过,她也马上说道:“你才刚醒,有什么事可以让府里的人去做,薛神医都说了,你该好好休息!” 不过,陈安晏却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安辰被他们害成这样,臣这个做哥哥的若是不做点什么,那日后谁都会将臣当软柿子了!” 随后,他看了看李琳又接着说道:“另外,设计陷害郡主的人,臣也得想办法查出他们幕后之人!” 李琳听了心中一暖。 在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的确一直都在为李琳的事奔波,而且已经抓住了那些倭国人! 因此,对于李琳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洗脱了嫌疑。 但是,就如陈安晏所说,光是找到凶手还不够,还得找到那幕后之人! 所以,听到陈安晏这么做了之后,李琳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她又噘着嘴说道:“我倒是想带人直接去许家将那个小混蛋找出来打一顿,给安辰出出气,但是那李总管不让我去!” 陈安晏却立刻说道:“李总管是对的,现在郡主不该去!” 李琳听了奇道:“我为什么不能去?难道他们还敢对本郡主不利?” 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许家虽说有齐国公撑腰,但郡主毕竟是韩王之女,他们未必敢动郡主分毫!”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也一脸得意,正要说话,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但齐国公的身份特殊,虽说只是国公身份,比不上韩王亲王的爵位,但因为有齐太后撑腰,所以有他罩着,郡主想要动那许家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另外臣问过王府里的侍卫,眼下那许家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动的,是臣的弟弟,所以,这个时候郡主前去的话,非但不能为安辰报仇,反倒是会打草惊蛇!” 李琳一听,陈安晏说的有理。 虽说现在所有人都称呼自己为郡主,但实际上,要等到明年,朝廷才会正式册封。 在此之前,李琳并无爵位在身。 别说是她,就算是李淡就这么去许家讨要说法,只要齐国公一出面,那她也没什么办法! 陈安晏见李琳也不说话了,便又接着说道:“郡主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说不定臣到时候还有事要请郡主帮忙!” 李琳听了,这才有了一丝笑容。 好不容易将李琳哄走之后,陈安晏又去看了看陈安辰。 之前,喜儿已经喂了药,但是直到现在,陈安辰依旧还是昏迷不醒。 陈安晏原本是想让薛启堂去找施镖头,让施镖头来一趟王府,眼下有许多事情要他帮忙。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晕过去了这么久,没有自己的点头,薛启堂和喜儿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向喜儿问了一遍他们在丽丰祥时的经过。 其实,喜儿已经跟李义他们说的很详细了,不过,既然陈安晏想知道,她自然不会拒绝,又将他们今日去丽丰祥的经过从头说了一遍。 按照喜儿的说法,那丽丰祥的掌柜似乎跟那位许公子颇为熟识! 许升在剪坏陈安辰衣服的时候,也并未出声制止! 甚至在他们要对陈安辰动手的时候,非但没有制止,还让他们到外面动手! 听到此处,陈安晏不禁冷笑! 看来,这丽丰祥在京城的生意也算是做到头了! 喜儿在说到那许升用剪刀在陈安辰的脸上,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的时候,陈安晏更是捏紧了拳头! 其实到现在,他并没有看到陈安辰脸上的那道伤痕。 因为在他回来的时候,薛启堂已经为陈安辰包扎过了。 但是按照喜儿的说法,陈安辰脸上的这道伤痕恐怕十分严重,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说到此处,喜儿也激动了起来,两只手不住的颤抖,看起来,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自己无法阻止那些人伤害陈安辰而觉得十分内疚。 陈安晏轻轻的拍了拍喜儿的手,柔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安辰的伤我一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他治好,那个许升,我也会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若是他们还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若是说出这样的话,喜儿必定会认为陈安晏疯了! 毕竟他只是苏州一个酒楼的少东家! 放眼整个大梁,太白居也只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酒楼罢了。 要请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恐怕是痴人说梦! 不过,眼下他们都住进了当朝摄政王的王府,陈安晏甚至能够随意的近处皇宫,因此,喜儿对陈安晏此刻所说一点都不怀疑!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报复(二) 而喜儿接下来所说,却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喜儿的说法,那丽丰祥似乎是跟许家有着什么关系,所以,在那掌柜开了口之后,许升便让他的护卫将陈安辰丢到铺子外面,省的给丽丰祥惹麻烦! 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也正是此处! 按理来说,许升的护卫个个都人高马大,才六岁的陈安辰最多也就三五十斤而已,喜儿说,她看到有两三个护卫一起将陈安辰从丽丰祥里面丢到外面的街上,应该并不吃力。 因此,陈安辰这么摔一下,极有可能会将腿脚或是胳膊摔断。 可这个时候偏偏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将陈安辰接住了。 因为这个神秘人从出现到消失,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在那个时候,喜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安辰的身上,再加上包括喜儿以及许升的那些护卫在内,他们最多也就知道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自然对这个神秘人的身手并不了解。 可此刻的陈安晏听了,对此人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虽说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根据喜儿的说法,此人的轻功至少不在丁坚之下。 除了对此人的身份感到好奇之外,陈安晏最想知道的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救陈安辰。 因为不论是在许升的护卫将陈安辰丢出丽丰祥之前还是之后,许升都有可能会伤及陈安辰的性命,可那个神秘人都没有出手! 他只是在陈安辰被丢出去的时候,将陈安辰接住了。 对此,陈安晏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喜儿说到,顺天府的官差前来阻止许升他们继续对陈安辰下手的时候,陈安晏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可能。 只是这种情况太过匪夷所思,想要验证也极为困难,因为如今,根本就没人知道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陈安晏坐在陈安辰的床前,一根接一根的拔着自己的头发。 郡主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陈安辰却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自己和他虽说并非亲生兄弟,不过,陈文锦夫妇对自己也算是有养育之恩。 他们二人的死,也极有可能跟自己有关! 否则,那江苏巡抚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去冤枉一个酒楼的东家! 因此,陈安晏对陈安辰还是有着愧疚之心! 原本陈安辰能够在苏州无忧无虑的长大,如今却家破人亡,背井离乡来到京城。 可自己竟然没有照看好他! 陈安晏十分懊恼的攥着拳头,好半天才慢慢的松了开来。 此刻的陈安辰,左边的脸全都被包扎着,其实到现在,陈安晏还并没有看到陈安辰脸上的伤痕。 一方面,他在回来的时候,薛神医已经为陈安辰上了要包扎好了。 另一方面,光是从喜儿的形容来看,陈安辰脸上的伤痕必然十分严重,自己也有些不忍!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打算看一眼陈安辰脸上的伤! 既然许升能下这么重的手,那陈安晏也绝不会客气! 就在他想拆下陈安辰脸上的包扎时,喜儿刚要阻止,薛神医正好也进来了! 喜儿见薛神医进来了,便没有再说话。 薛神医见到陈安晏手上的动作,想了想,却并没有阻止。 一般来说,寻常的外伤在敷药之后两到三天才会换药。 陈安辰的伤虽说重了一些,但大概也得两天左右才会换药。 这个时候将包扎拆了,其实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不过,薛神医十分理解陈安晏此刻的心情,而且他也有信心,就算现在拆了包扎,以他的医术,陈安辰的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和喜儿就这么看着陈安晏轻轻的将陈安辰脸上的包扎都拆了下来,顿时一道两寸多长的伤痕便露了出来。 在这条伤口的上面,还有一些薛神医给陈安辰外敷的药! 陈安晏虽说不会治伤,但他一眼就能看出,那许升下手的时候并没有留手,因为陈安辰脸上的伤口很深! 陈安晏双目通红,伸手将那写药粉尽量涂抹的均匀一些,随后再次包扎了起来! 这个时候,屋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薛启堂也只是走上前来,在陈安晏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晏突然问道:“安辰脸上的伤好了之后,会留下疤痕吗?” 薛启堂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问……” 他看着陈安辰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只是擦伤,老朽能保证不留下任何疤痕,只是安辰的伤口实在太深了,若不是对方的力气小,恐怕脸颊上的颧骨也会有损。依老朽的看法,就算伤彻底好了,还是会多少留下些疤痕……” 其实,陈安晏在看到那道伤口的时候,便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从薛启堂的口中说出来,更加让他绝望。 陈安辰才六岁,脸上却要多一道如此难看的疤痕。 此刻的陈安晏气的浑身都微微发抖。 薛启堂和喜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就这么陪着陈安晏。 过了好一会儿,陈安晏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薛神医、喜儿,安辰就暂时拜托你们了。” 说完之后起身便要离开。 喜儿见了,连忙也起身问道:“大少爷,你要去哪?” 陈安晏头也没回的说道:“回去睡觉!” 不过,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以后,不用叫我大少爷了,就叫我安晏吧。”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 这时候,薛启堂连忙对着喜儿说道:“快去看看!” 过去,每次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安晏都会让薛启堂去万通镖局,请他们帮忙。 而且,神奇的是,用不了几天,陈安晏总是能将那些难题解决! 他原本以为,这次还是跟之前一样,要让他去通知施镖头来一趟王府,他也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其实,他原本是很反对陈安晏在需要休息的时候,还整天操心这些。 不过,他在见到了陈安辰的伤之后,心中也十分愤怒! 虽说他跟陈安辰相处的时间很短,远不如跟陈安晏相处的时间。 但是相比之下,陈安辰虽说只有六岁,但是要比陈安晏“懂事”多了! 每次只要是他的吩咐,陈安辰都会照做! 为了配合陈安辰练武,薛启堂除了让他泡药浴之外,还经常要喝一些滋补的汤药! 一般来说,药浴更多是为了缓解练武之后的疲劳,另外,也能够吸收一些药性,强健身体! 不过,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因为如今陈安辰每日练武的时间很长,对于他这样的年纪来说,长期练这么长时间的武,对他的身体也有影响,所以,还需要汤药! 而那些汤药,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有些难以下咽,可陈安辰却每次咬咬牙,就直接喝了! 因此,如今的薛启堂反倒是对陈安辰更有好感! 眼看陈安辰变成这样,他也十分心痛,自然希望陈安晏能够为陈安辰报仇! 不过,他见到陈安晏突然变得如此冷静,心中反倒是有些不安。 他担心陈安晏会去找许家的麻烦。 此刻陈安晏的身体情况,薛启堂很清楚。 若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动用功夫,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他可是答应了那个玄极观的神秘人,要为陈安晏治病的,自然不能让陈安晏这么乱来,这才让喜儿去看看情况! 喜儿也很快明白了薛启堂的意思,连忙追了出去。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真的直接回屋休息了。 两人小声商议之后,也摸不清陈安晏的意思。 于是,两人决定,一人看着陈安辰,一人看着陈安晏! 就这么到了半夜,陈安晏突然睁开了眼睛。 虽说没有掌灯,但以他的听力,还是能够听到自己屋里有人。 因为之前在自己寒症发作以及服药的时候,薛启堂都会整夜的守着自己,所以,陈安晏很快就察觉,在自己屋里的正是薛启堂。 以他的聪明,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薛启堂为何会在自己的屋里。 不过,薛启堂毕竟年长了,而且今日也不是陈安晏寒症发作或是服药的日子,所以薛启堂并没有那么警觉。 再加上陈安晏本身有着轻身功夫,所以,起床穿衣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就连最后悄悄的摸出门,薛启堂都没有察觉。 陈安晏一身夜行衣,在出了王府之后便直奔西南方向。 这个时候,外面街上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远处四处有打更的声音。 借着月光,陈安晏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个铺子的门前。 他仔细听了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一个起身,摸到了大门右上角有一处凸起的地方。 随后又一个翻身,直接翻了进去! 陈安晏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后院之后,里面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灯,似乎发现了陈安晏的存在。 不过,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似乎反倒是在等着陈安晏进去。 陈安晏倒也没有犹豫,来到门前,也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极有节奏的在门上轻轻敲了几声。 很快,里面的人用了另一种节奏敲了几声。 这个时候,陈安晏才放心的推开了门! 进屋之后才发现,里面的人,正是万通镖局的施镖头! 而此处,也正是之前金家买下的那个皮货铺。 如今金家已经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也落到了陈安晏的手里。 为了能够方便跟万通镖局的人联系,施镖头便住到了城里。 毕竟在京城,到了时辰之后,不光是外面的城门,就连里面的九门也都会关闭。 虽说陈安晏手中有李文栋的腰牌,能够自由出入各个城门,但是半夜出城还是太容易让别人察觉! 毕竟眼下盯着自己的,可不止齐太后他们一双眼睛! 所以,陈安晏便利用了这间皮货铺,作为他跟施镖头在城里会面的地方。 之前虽说在王府的附近有一处颇为隐蔽的地方,但是毕竟离王府太近,陈安晏总觉得李义此人极不简单,不到必要的时候,自己的这张底牌还不能暴露出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报复(三) 陈安晏进屋之后,施镖头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发觉没有什么异样之后,立刻说道:“属下听说您的弟弟出事了,料到您会前来,所以早就在此等候。” 施镖头虽说是万通镖局京城分舵的镖头,在整个万通镖局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但陈安晏乃是副总镖头,所以,施镖头每次见陈安晏都以属下自居。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不过又立刻皱着眉说道:“施镖头,以后还是直接说我的名字,不要总是您啊副总镖头这些,一旦被人听到,总是不好!” 施镖头素来都是循规蹈矩之人,只是,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却看到了陈安晏一脸坚持,也只能说道:“好吧,在这段时间我就先叫你安晏!” 陈安晏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安辰出事的?” 施镖头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懊恼,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原本也想派人暗中保护安辰,因为我们的疏忽,导致了他爹娘的惨死。不过,他们因为一直都在吴王府,吴王府有不少侍卫,就算是我们的人,也不能靠的太近,再加上他们在来到京城之后便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有侍卫相伴,所以我就没有另外安排人手保护他们。” 其实,施镖头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万通镖局京城分舵总共也就二三十人,为了不让旁人怀疑,他们还是得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押镖! 另外,陈安晏之前也交代了几件事情需要去查,所以,如今万通镖局其实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再去保护陈安辰。 让施镖头意外的是,陈安晏这才并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听说陈文锦夫妇在狱中去世后立刻发怒,只是默默的示意施镖头继续说下去! 施镖头岁觉得意外,但还是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知道出事的是安辰,是因为那个车夫!” 原来,那车夫将陈安辰和喜儿送到了王府后,也吓了一跳。 这个车夫每天都在京城跑活,所以自然认得许升。 府衙的官差将他拦下之后,让他送陈安辰和喜儿离开,他原本还以为,这陈安辰和喜儿必定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姐弟二人。 被许升欺负之后,那些官差看不过去,这才让自己送这姐弟二人回去。 另外,那官差在给他们叫马车的时候,见他们可怜,已经付过了银两。 只是没想到,喜儿让他去的地方,竟然是摄政王李文栋的府邸。 他起初还以为喜儿是要去告状! 因为这个车夫很清楚,若是去顺天府告状,那许家最后极有可能不会得到任何惩罚,反倒是喜儿和陈安辰会受到报复。 因此,那车夫猜测喜儿是要去吴王府告状。 不过,吴王府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他可是听说,那位摄政王在回府之后,就连朝中的一品大员都不见,更何况是寻常的百姓! 不过,他将这些告诉了喜儿之后,喜儿也并没有说什么,那个时候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安辰的身上。 那车夫见状也没有办法,只不过,在来到吴王府前面的那条路的时候,他却停下了。 因为这条路只有李文栋自己的马车能走,其他人想要从这里走,必须下轿或是下车,若是不然,便是大不敬之罪。 可是,陈安辰此刻昏迷不醒,从这路口到王府的门口还有几十丈的距离,喜儿一个弱女子根本就背不了这么远。 眼看喜儿才走了几步,便颤颤巍巍的险些摔倒。 那车夫倒也是个好心人,于是把心一横,上前再次将陈安辰抱上了马车,不过,他却并没有让喜儿上去,而是让喜儿跟着自己牵着马走。 陈安辰受了伤不能走,但既然他们两个能走,他希望这么做,那吴王府的人能够不怪罪他们! 其实,那车夫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直接将陈安辰抱过去,但他又担心喜儿会在那边纠缠,自己也不好离开。 若是这样的话,他担心自己的马车会被别人偷了,于是也只能“出此下策”! 而在王府外守着的两个侍卫,远远的见到这俩马车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不悦。 虽说朝廷只是禁止在王府门口乘轿以及坐马车,并没有禁止轿子和马车同行。 但是,在这些年里,附近的百姓大多都还是很自觉的绕开。 车夫见到那两个侍卫已经远远的就看着他们了,心中也暗道不好,稍稍走近之后,更是察觉到了那两人似乎脸色不善,多少也有些懊恼。 而就在那两个侍卫见到了马车另外一侧的喜儿时,立刻迎了上来。 在喜儿和陈安辰来到王府之后的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出门,倒是跟王府里的这些侍卫很熟悉了。 陈安辰乖巧懂事,喜儿心灵手巧。 相比陈安晏来说,他们自然是觉得喜儿和陈安辰更加容易亲近。 这两个侍卫已经看出了喜儿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这才迎了上来。 而那个车夫却是吓了一跳,以为是冲着他来的。 却没想到那两个侍卫直接将他无视了,喜儿在小声说了两句话之后,其中侍卫直接将陈安辰从马车上抱了下去,带着喜儿便进了王府。 剩下那个侍卫看了看那车夫,又摸出了一块散碎的银子,还叮嘱他今日之事不许乱说! 那车夫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没想到自己拉着马车来到王府大门附近,王府的侍卫竟然没有怪罪。 更加让他好奇的是,喜儿竟然不是来告状的! 不过,有一点他却想不明白。 既然喜儿能进这吴王府的大门,必然是跟那位摄政王有关系。 但若是如此的话,为何会被那位许家少爷给打成那样? 照理来说,借许家几个胆子,他们应该也不敢对吴王府的人动手! 那车夫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过,他也不可能再去打听,毕竟王府的侍卫已经警告过他,不要乱说话。 之后,他又跑了一趟城南之后,便准备回家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好遇到了那几个许升的护卫。 他们原本被府衙的官差拉去喝酒,只是,那几个官差还要巡街,因此,稍坐了片刻之后,便付了银子离开了。 那几个护卫自然是敞开了吃喝,这个时候,已经酒足饭饱了。 在他们离开酒楼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许升交代他们办的事情,倒是有些头疼。 许升让他们跟踪那车夫,以便日后再去报复陈安辰。 可如今他们根本就没有去,京城这么大,不动用官府的力量,想要找个人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巧合的是,他们正要叫辆马车回许家,却正好见到了这个车夫。 这几个护卫喜出望外,连忙上前将那车夫连人带车拦了下来,逼问他将喜儿和陈安辰送到了哪里。 那车夫也认出了,这几个人正是许家的护卫。 只是,他已经答应了王府的侍卫,不能乱说话,因此,他想着随便说个地方,然后自己找机会开溜。 不过,那几个护卫仿佛看穿了车夫的心思,将他堵在了一个胡同里。 那几人已经抄起了家伙,看起来,若是车夫不说实话的话,他们便要动手了。 就在车夫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在胡同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几个护卫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也没在意。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道人影就像一阵风一般,很快就来到了他们的身前,三下两下就把他们全都打倒在地。 此人正是万通镖局的一个镖师。 他今日正好在城里办事,却见到了许家的这几个护卫。 这个镖师跟施镖头一样,在京城多年,因此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人是许家的护卫。 这许家在京城,也算是“名声在外”,利用跟齐国公的关系,为非作歹、仗势欺人。 因此这个镖师便跟在那几个人的后面,想要看看这几个护卫又想做什么坏事。 他一直跟到了胡同里,眼看那几个护卫就要对那车夫动手,这个镖师也只能出手,将那几个护卫全都打倒。 之前,他也隐约听到了那许家护卫质问车夫的话,得知是那位许家少爷打伤了另外一个少年。 如今他们还想知道,那个少年的身份。 从他们的对话中,这个镖师得知,跟着那个少年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那个镖师听到这些,倒是留了个心眼。 因为他们也知道,喜儿带着陈安辰来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 之前他可是听说陈安晏,因为万通镖局没能保护好陈文锦夫妇,曾经大发雷霆。 于是,他将那个车夫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也问起了这件事。 在见到那个车夫似乎有些犹豫的时候,这个镖师突然直接问他,是不是将那两人送到了吴王府。 那车夫听了大惊,他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时间那两人送到了吴王府。 从这个车夫的神情得到了答案之后,这个镖师立刻回去,将此事告诉了施镖头。 施镖头又派出了人手,经过多方打探之后确认了那个被许升打伤的少年正是陈安辰。 施镖头在城里一直等到九门关闭,陈安晏都没有派人来找他,于是直接在皮货铺住下。 因为他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陈安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他没有派人前来,必定会亲自过来。 陈安晏没想到后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所幸被那个镖师撞见了,否则,那车夫说不定禁不住许家的“拷问”而把喜儿和陈安辰的行踪告诉他们。 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个车夫……” 施镖头知道他要问什么,立刻说道:“放心,我会设法让他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陈安晏自然是担心,那车夫若是还在京城活动,说不定还会让那许家的护卫发现! 万通镖局的人毕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贴身去保护他。 不过,施镖头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就目前来说,对他们最有利的,自然是让那车夫离开京城。 万通镖局在京城颇有名声,跟着他们押镖几乎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此,在万通镖局的人上门请他跟着商队送几趟货的时候,那个车夫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第二百九十六章 报复(四) 再加上万通镖局给的酬金很高,远非他在京城拉活可比。 因此,那车夫根本就没有犹豫,就跟着万通镖局的人离开了京城。 “原来如此……” 陈安晏听完施镖头的话,倒是有些庆幸。 若是那车夫没有遇到万通镖局的人,许升的那几个护卫极有可能会设法从那车夫的口中,得到喜儿和安辰的去处。 喜儿和陈安辰来京城,虽说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齐太后他们必定早就知晓此事。 一旦那许家得知,许升打伤的,是自己的弟弟,说不定会早早的做好应对的准备。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安辰的身份能瞒住一时,时间一长,那许家必然还是会打听到安辰的身份。 因此,自己的“报复”下手一定要快! 除此之外,陈安晏最关心的,自然还是陈安辰的伤势。 他把陈安辰的症状以及薛启堂的推测都告诉了施镖头,请他动用万通镖局的力量,找一位擅长诊治的大夫。 “我听说太医院有一位华太医,擅长诊治内外伤,何不让王爷出面,请他诊治?” 施镖头在京城多年,倒也听说过这位华太医。 陈安晏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今日进宫之事告诉了施镖头。 施镖头听了,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巧了……” 随即,他想了想之后,又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接着说道:“找个治伤的大夫倒也不是难事,只是……” “只是什么?” 陈安晏听到施镖头如此的语气,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其实,施镖头说的不错。 过去,他们在不清楚陈安晏到底得了什么病的情况下,都给他找来了这么多的名医。 如今只是要找一个擅长诊治内伤外伤的名义,对于万通镖局来说,确实不是难事。 这个时候,施镖头并没有立刻回陈安晏的话。 只见他在屋内又接着踱了几步,这才继续说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安辰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其实陈安晏对此也十分疑惑。 不过,既然施镖头问起,他便又将喜儿所见,从头到尾跟施镖头说了一遍。 其实,施镖头之前也派人去打听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但毕竟不如喜儿看的真切。 施镖头在听完之后,眉头却越发的深锁了。 因为施镖头很清楚,许家虽说跟齐国公的关系颇为亲近,但是他们并没有资格跟那些拥有爵位的府邸那样,有侍卫保护。 所以,许家也只是有家丁以及护卫而已。 而这些家丁以及护卫,大多都只是会些拳脚功夫,能帮他们欺负欺负普通百姓而已。 因为真正的高手,都是有尊严的。 哪怕是想许家这样拥有一定权势和地位的家族,那些高手也不会屈居篱下。 而且,按照喜儿的说法,许升的那些护卫除了将陈安辰制住,以及之后将他从丽丰祥里面丢到了外面之外,便没有对陈安辰动过手。 从始至终,对陈安辰下手的,只有许升一人而已。 而许升是绝对不可能让陈安辰受这样的伤的! 这个时候,施镖头突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安辰会不会是跟那高丽二皇子一样,中了暗器?” 施镖头习武多年,自然知道若是用暗器打中某些穴道,确实也会引起气血不畅。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和薛神医都仔细检查过安辰的身体,他的全身上下,除了脸上的伤痕之外,便只有胸口和后背处,有被踢打的痕迹,并没有被暗器打中的痕迹!” 其实,陈安晏也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本身又对暗器十分在行,所以之前已经跟薛启堂检查过陈安辰的身体,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势。 另外,陈安辰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施镖头又接着说道:“那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安辰跟你一样,也有某种不知名的病在身。当年你的病,就是在五六岁的时候被丁坚察觉的……” 不过,施镖头的这个说法,再次被陈安晏否认了! 因为在喜儿和陈安辰来到京城之后,陈安辰便开始习武。 而在这段时间,薛启堂也隔三差五的给陈安辰检查身体。 一方面,是替陈安辰调理身体,让他练武能够事半功倍。 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年纪太小,长时间的练武,会对身体有影响。 在这段时间里,薛启堂并没有发现陈安辰有什么异常! 听到这个说法也被陈安晏否认了,施镖头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找大夫的事就交给我去办!” 眼看施镖头也找不出什么原因,也只能暂时如此。 随后,陈安晏又问了几件之前托施镖头打听的事情。 施镖头也将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陈安晏。 有了这些消息,倒是能暂时应付眼前的局面。 之后,两人又聊了会其他的事情。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万通镖局的总镖头发现了可疑之人,亲自去追查。 近日,总镖头已经回到了江苏,只不过,似乎受了些伤。 也没有跟其他人说查到了什么,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就连江苏分舵的徐镖头前去探望,也没有见到总镖头的面。 之后,总镖头倒是传出话来,让徐镖头处理完江苏分舵的事之后,便来京城,听从你的调遣。 另外,总镖头还说,之后他要闭关养伤和练功,万通镖局的事,让我们这些分舵都听从副总镖头你的安排! 陈安晏听了之后十分吃惊! 因为按照施镖头的说法,那位总镖头的武功应该十分高强。 那位江苏分舵的徐镖头虽说武功已经比大内侍卫还要强,但是在总镖头的手下,应该也走不过二十招。 可这位总镖头竟然受伤了。 而更加让他不解的是,总镖头竟然将万通镖局交给自己打理,还让徐镖头进京,专门听自己的调遣! 不光是陈安晏,就连施镖头也想不明白总镖头为何会如此安排。 不过,既然是总镖头的吩咐,包括施镖头在内所有万通镖局的人自然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因为临近年节的关系,按照施镖头的估计,徐镖头在处理完江苏分舵的事务之后,应该能在年节之前来到京城。 徐镖头的身手,之前陈安晏已经见识过了。 就连施镖头都说了,在万通镖局,徐镖头的武功仅次于总镖头! 若是他能来京城帮忙,自己倒是能轻松一些。 说到万通镖局,陈安晏又想起了之前那次在顺天府大牢的时候,施镖头跟他讲过的,万通镖局在苏州所接的第一单生意,替瑞庆祥将绸缎送到京城。 这么多年以来,瑞庆祥一个外来的名号,如今在京城的买卖也只是在丽丰祥之下而已。 想到此处,陈安晏突然问道:“不知万通镖局跟瑞庆祥以及丽丰祥这些绸缎庄,如今可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施镖头想了想之后说道:“瑞庆祥是我们万通镖局的第一个主顾,所以按照总镖头的意思,我们问瑞庆祥收取的镖银要便宜许多,算下来也就比过去其他镖局稍稍高上一些而已,因此,这些年瑞庆祥每次要送货都是请我们万通镖局!”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很正常,过去,其他那些镖局虽说只收一成的镖银,但是每次送到的时候,货物的数量都要打个八折,因此,其实算下来花了三成的镖银。 而且,若是遇上不买账的劫匪,将货物全都劫走之后,他们想要让那些镖局赔偿,可那些镖局毕竟跟官府常年都有来往,因此那些赔偿始终是遥遥无期。 但是万通镖局给瑞庆祥送货,只收一成多的镖银,每次货物分毫不差,对于瑞庆祥来说,自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况且,万通镖局这么多年以来,只有过一次在四川被劫的经历。 但是很快,那些劫匪的老巢都被万通镖局给灭了,自那之后,更加没有劫匪敢打万通镖局的主意了。 “至于那丽丰祥……” 施镖头说到此处的时候,想了想之后,又继续说道:“这些年,那丽丰祥倒也请过万通镖局几次,不过,他们还是嫌我们的镖银收的太高,所以合作的次数并不多。”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听说那丽丰祥的东家跟那许家是亲戚?” 施镖头听了,有些不屑的说道:“哪有什么亲戚关系,是他们自己往脸上贴金而已!” 原来这丽丰祥的东家,在早年就跟着齐桂。 在齐桂被封了齐国公之后,便在齐府当管家。 他原本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后来齐桂给他赐了个命,叫齐顺。 这齐顺在国公府的前几年还算规矩,只是后来,胆子越来越大。 他利用齐国公的的名号,在外面敛了不少银子,甚至将那家老字号的丽丰祥也占为己有。 后来东窗事发之后,齐国公念及他跟了自己多年,也没有将他送交官府,只是将他逐出了府。 这齐顺倒也算是识趣,利用丽丰祥以及之前所敛的银子,在这些年也赚了不少。 而他每年都会为齐国公以及像许家这样跟齐国公有关系的家族奉上厚礼。 因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京城混下去,还是得仰仗齐国公的名号。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人不齿的。 这齐顺跟齐桂的年纪差不多,齐桂夫人的弟弟许良更是要比齐顺还要小将近十岁,可齐顺竟然恬不知耻的以许良的干儿子自居! 他知道自己离开国公府之后,便是跟这些权贵断了关系,若是如此的话,光凭他自己,根本就无法在京城立足。 同时,他也知道,想要奉齐国公为自己的干爹,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齐国公的女儿乃是当朝太后,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以齐太后的兄长自居! 因此,这齐顺便想到了许良。 这许家这些年跟齐家走的很近,在京城也算是一霸,于是齐顺便放出风去,说自己认了许良为干爹!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出游(一) 之后,那齐顺也备了厚礼,送到了许家。 不过,两家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及这认干爹的事。 其实,对于许家来说,自然是瞧不上这齐顺。 毕竟这齐顺过去只是齐家的下人而已,在他们看来,自然不配跟他们攀亲! 不过,齐顺备的礼确实十分丰厚,而且,他也没有在自己的面前主动提及此事。 因为他也知道,这齐顺并不是真的想要跟自己攀亲,而是想要借许家的名,在京城行事能够方便一些而已。 因此,这才有了这样的局面,齐顺以许良的干儿子自居,但是许家只是收礼,对这件事不承认也不否认。 见到许家并未出来澄清,京城的那些百姓自然会认为这是真的。 否则,以许家的小肚鸡肠,必然会让官府给齐顺治罪。 正因为靠着许家的名声,这齐顺的丽丰祥倒是越做越大,而且,这些年也一直压着瑞庆祥一头。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啧啧称奇。 这齐顺竟然会如此下贱,怪不得按照喜儿的说法,这齐顺一直跟那许升以及他的那些护卫眉来眼去,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若这齐顺是许良的干儿子,那他岂不就是许升的干哥哥?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这丽丰祥原本还想仗着跟许家的关系,来压万通镖局的镖银。 这绸缎生意酬劳丰厚,万通镖局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们商议之后,决定让出两到三成的镖银。 可那丽丰祥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让万通镖局让出五成的镖银,也就是跟其他镖局收取的镖银一样。 万通镖局自然不肯。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丽丰祥曾请万通镖局压了一趟镖,按照规矩应该付五千两镖银,可到现在还有两千两没有结清。 施镖头每次派人前去讨要,这丽丰祥都是一味的推脱。 到最后,他们甚至说,其他镖局都只收两千五百两,他们已经给了我们三千两,算起来已经是我们占了便宜,那两千两,他们不可能再给! 施镖头说到此处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显然他们对于这丽丰祥并没有什么好感。 陈安晏想不到万通镖局跟着丽丰祥还有这些“恩怨”! 随即,他又问道:“这丽丰祥请其他的镖局,难道不怕被人打劫吗?” 这丽丰祥的绸缎面料都价值不菲,若是被劫个几趟,绝对损失惨重。 而按照施镖头的说法,就算请了其他的镖局,也还是有被劫的可能。 不过,施镖头却冷笑着说道:“对于其他人来说,自然是担心被打劫,但是对于丽丰祥来说,这反倒成了他们敛财的手段!” 原本,按照约定,其他镖局在押镖的时候收取所有货物一成的银子作为镖银。 若是将货物送达之后,总量不低于八成,那镖局便无需赔偿。 可是那丽丰祥,每次在货物送达之后,若是货物总量有些许的偏差,他们都会要求镖局赔偿! 因此,有许多镖局押了丽丰祥的镖之后,非但拿不到镖银,反倒是还欠丽丰祥一成的银子! 这丽丰祥的“名声在外”,那些镖局也不敢拿齐顺怎么样,一个个只能忍气吞声。 而这还不是施镖头最不满的,毕竟过去有很多镖局跟劫匪勾结,为的就是要吞掉那两成的货物! 因此,这对于施镖头来说,只不过是狗咬狗而已。 而最让施镖头不满的是,在最近这几年,有许多镖局,甚至是商贩,都在借着万通镖局的名号送货,既不用出镖银,也不用担心有被打劫的风险! 万通镖局每次押镖的时候,最多也就派两三个镖师而已,而那些赶车的车夫大多都是托镖之人自己所请,在起初的几年,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可在最近这些年,万通镖局那些外出押镖的镖师们发现,每次都会有其他商贩跟在后面。 在了解之后得知,那些商贩知道万通镖局的实力,所以便跟在后面,如此一来,两一成的镖银也不用出,还十分安全! 而那些山贼、盗匪在见到是万通镖局所押的镖时,根本不会有打劫的念头。 因为在他们想要动手之前,都会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那四川白马帮的实力。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跟在后面的商贩又将此事传扬了出去。 于是万通镖局每次押镖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商贩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还有不少镖局也跟在后面,想要借用万通镖局的名号。 眼看着后面跟着的这些人,甚至要比那托镖之人的货物数量还要多,万通镖局对此倒也有些头疼。 因为这已经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在他们的主顾之中,甚至已经有一些不愿出镖银,在万通镖局押运货物的时候便跟着后面。 万通镖局的镖师也赶过几次,但这些商贩们毕竟不是山贼,镖师们也不好下杀手。 后来,万通镖局也想过许多法子,但是效果都不是特别理想,而这种情况也一直拖到了现在。 听了施镖头的抱怨,陈安晏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此风一长,万通镖局的生意必定会越来越差。 既然总镖头已经将万通镖局交给自己打理,说不定这就是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陈安晏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过这件事情办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去准备。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陈安辰的伤。 不过,那件事不容易办,可这丽丰祥既然跟许家走的那么近,就从它开始动手! 思定之后,陈安晏突然说道:“瑞庆祥在京城被丽丰祥打压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反抗一下呢?” 施镖头何等聪明,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陈安晏的意思。 陈安辰是在丽丰祥出的事,许升又跟丽丰祥有着这样的关系,这丽丰祥自然也成了陈安晏报复的目标之一! 因此,施镖头连忙说道:“这瑞庆祥的老掌柜在京城多年,因为是老主顾的关系,我跟他也颇为熟识,明日一早,我便登门拜访!” 他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需要他们如何配合?” “等!” 陈安晏淡淡说道:“他们不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吗,那推他们上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施镖头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说。 而陈安晏在冷笑之后,又将他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施镖头听了眼前一亮,他向来循规蹈矩,从来没想过用这样的办法来治这丽丰祥。 不过,这丽丰祥跟万通镖局早有恩怨,施镖头自然没有异议。 随后,他们二人又说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因为大梁的年节临近,如今除了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还没有抵达大梁的京城,其他大小领邦的使臣都已经被安排住进了各国官驿。 不过,按照万通镖局打探到的消息,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团队伍,虽说还没到京城,但是他们都暗中派人先行一步,这些人极有可能已经到了京城。 其实,陈安晏也料到了。 之前他设计抓住了那些倭国忍者,应该就是倭国使臣派来的! 那些倭国使臣之所以一直在山东磨蹭不急着进京,必然是担心这些倭国忍者一旦失手,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不过到现在,陈安晏还只是发现了这些倭国忍者,至于北周和西夏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而陈安晏确实有些担心,这些人之所以脱离使团先行一步,来到大梁的京城必定是另有所图。 那倭国忍者只是用了一枚暗器便险些挑起了大梁和高丽的争端,此事一旦成功,且不说高丽必然会被倭国侵占,日后大梁在北周、西夏和倭国三国的包围下,极有可能会被这三国一步一步的蚕食! 另外,按照李桂成的那个亲信所说,李宗旭此次来大梁,除了是因为大梁的年节之外,还另有目的! 陈安晏用力的甩了甩头,最近他为了这些事情,耗费了不少心神。 施镖头见他如此,也有些心疼。 不管怎么样,陈安晏毕竟才十二岁,如今却要他肩负起这么多东西。 随后,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情。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已经是五更天! 陈安晏这时候才发觉,已经有些困倦。 他再次交代了几件事情之后,这才离开皮货铺,赶往王府。 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又去看了看陈安辰。 喜儿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陈安晏叹了口气,给喜儿添了件衣服之后,这才回屋休息。 虽然睡得很晚,可陈安晏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让王府里的侍卫感到奇怪的是,陈安晏竟然一大早主动去找李琳! 若是放在过去,陈安晏远远的就会躲开这位韩王府的未来郡主! 而且,都不用陈安晏主动去找李琳,李琳一定会一大早去找陈安晏! 只不过,李琳知道陈安辰出事之后,她担心会打扰陈安晏,这才没有前去。 因此,她见陈安晏来找自己,心中也有些激动! 其实,李琳原本是以为,陈安晏是问出了想要害她的幕后之人,这才会在一大早就来告诉自己。 却没想到,陈安晏并没有提及此事,而是想请她一起去城外的一座庄园游玩。 李琳一听能出去玩,自然立刻答应了。 不过,陈安晏接下来的话,还是让李琳有些头大,因为他不仅是带李琳前去,陈安晏还准备请李淡一起前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出游(二) 按照薛启堂的吩咐,陈安晏在这段时间就应该好好休息。 不过,他却并不反对陈安晏外出散心。 而陈安晏虽说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认识了不少人,却并没有什么同龄人可以结伴出游。 毕竟他也不可能拉着李文栋或是李彧一起外出。 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琳,虽说其实他见到李琳有些头大,但是有李琳相伴,这一路应该也不会无聊。 不过,为了避免旁人的闲言闲语,他也准备叫上李淡一起。 这位韩王世子在前段时间一直都在摆放韩王旧识以及一些朝廷官员,最近才刚刚空了些。 不过,在过了年节之后,他也应该会再次忙碌起来,所以,这个时候请他一起出去游玩,倒也正好能够放松一下! 李琳一听到陈安晏还要请李淡同行,便噘着嘴一脸不满! 不过,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因为,用陈安晏的话说,若是李淡不去,那他也不会带李琳去! 陈安晏前去韩王府相请的时候,李淡虽觉意外,不过,倒也没有拒绝。 他和陈安晏眼下虽说并无深交,但一来,韩王和吴王素来交好,如今李文栋似乎也十分看重陈安晏。 二来,李琳在进京之后屡遭陷害,几次都是陈安晏设计替她解围。 因此,李淡倒是也有心相交。 于是,三人便带着侍卫离开了京城。 在出了城门往西大概二十里,便是一处皇家的庄园。 一般来说,在春天的时候,京城里的那些皇亲国戚才会请旨前来游玩,所以这个时候,这里倒是颇为清净。 李淡和李琳兄妹二人身份尊贵,陈安晏又有李文栋的令牌,所以也无需请旨。 其实,这里虽说占地更大一些,但是花草种类远不及宫里的御花园。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那道宫墙的深锁,倒是看起来更有生气一些。 今天的太阳不错,也没什么风,三人在里面逛了一会儿,陈安晏已经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暖洋洋的。 没多久,三人便来到了一处凉亭,陈安晏便打算休息一会。 李淡自然陪同,不过李琳这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好好的玩个够,便一个人继续游玩。 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此刻的陈安晏倒是有些困倦。 这个时候,李淡倒是突然说道:“舍妹生性顽劣,最近陈大人为了她的事操心不少,本世子感激不尽!” 陈安晏连忙回礼,说道:“世子言重了,清者自清,那些事情郡主本来就没有做过,就算臣不去查,也必定会有人能查出来!” 李淡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陈大人过谦了,我这个妹妹在四川的时候便无法无天,就连父王都拿他没办法。不过,经这两件事之后,也希望她能够收敛一些!” 陈安晏听了笑道:“郡主年纪尚小,贪玩一些也实属正常!”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淡反倒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陈安晏。 陈安晏见他如此,奇道:“世子为何这么看着臣,莫非臣的脸上沾上了什么不成?” 李淡却还是一脸狐疑的看着陈安晏,缓缓说道:“可是你明明比琳儿还小几岁,却能如此沉稳?” 陈安晏听了再次笑道:“那可能是因为臣患病的关系吧,若不是这身病,说不定臣比郡主还要贪玩!” 说完之后,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李淡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和陈安晏相差了近十岁,可两人在谈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距离感,仿佛就是在跟自己的同龄人交谈一般! 过了一会儿,李淡突然问道:“你的病,还好吧?” 陈安晏无奈的伸了个懒腰,说道:“就看老天什么时候收我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倒是亲近了许多,也不再用世子或是臣这些称呼了。 李淡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皱了皱眉后,突然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我听说你患的是体寒之症,我们巴蜀都喜欢用辣椒驱寒,你要不要试试!” 如今陈安晏对于李琳来说,也算是个恩人,因此,李淡自然也希望陈安晏的病能够好起来。 其实,李琳跟陈安晏发生冲突之后,便已经打听过了陈安晏了。 自然也知道了陈安晏的大概身份以及他所患的病了。 确实,就如他所说,在巴蜀,不少百姓都喜欢用辣椒来驱寒。 在他看来,既然是寒症,那辣椒说不定会有用! 这时候的陈安晏,刚饮了一口茶,听到李淡这么说,险些被呛到! 接连着咳了好几下之后,陈安晏这才缓缓说道:“多谢世子关心,不过我这病用辣椒是没有用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李淡自己之前曾经用辣椒试过。 可是那辣椒只会给他的胃部带来一点暖意,而他整个人该冷还是冷。 而且,最让他难以启齿的是,在吃了大量的辣椒之后,在方便的时候,有个部位的酸爽,让他终身难忘! 自那之后,他便对辣椒敬而远之!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李淡的好意,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如今有位大夫正在为我诊治,至于能不能治好,就全凭天意了!” 李淡听了之后,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也听说了陈安晏这些年已经看过不少大夫,因此,虽说韩王府里有几位在他看来,医术十分高明的大夫,他也并没有提及。 毕竟眼下陈安晏在京城,他连宫里的御医都不见,更何况是外面其他的大夫。 这时候,两人都看着在不远处,正爬着假山的李琳。 在假山的下面,还围着一群侍卫。 虽说李琳会些功夫,不过,他们还是担心李琳会失足。 李淡这个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不过,他看了看陈安晏之后,似乎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陈安晏已经察觉到了,不过他却一直看着正在爬山的李琳,权当不知情。 最后,李淡还是没有忍住,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令尊和令堂的事,我也已经听说了……” 陈安晏听了却摆了摆手说道:“韩王不涉朝政,世子也莫要为了我坏了规矩。这件事我会处理,该杀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安晏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李淡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换了一副语气说道:“还是多谢世子关心!” 李淡听了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陈安晏说的不错。 在如今的这些亲王之中,除了李文栋之外,其他的王爷都不涉朝政,韩王自然也不例外。 这时候的李淡,看着旁边的这个少年,却好像根本就看不透! 明明才十二岁,可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的风格却都如此老练! 其实,起初李淡也没有把陈安晏放在眼里。 虽说经过打听,得知陈安晏是皇上在江南时的救命恩人,但在他得知陈安晏的年纪之后,料想必定是他歪打正着! 而李文栋之所以会对他另眼相看,完全是因为皇上的关系! 只是后来在得知陈安晏竟然将吏部尚书单文柏之子单修发配至云南,这才觉得自己对这个少年似乎有些误解。 而在之后。陈安燕几次胃里理解为。更加让他觉得陈安燕不同寻常。其实不光是他,就连不少朝廷重臣也有同样的感觉。 最近,他在跟朝廷大臣结交的时候,也曾经谈论到陈安晏。 这个在他们看来凭空出现的少年,在来到京城短短数月的时间里,已经将朝廷的局势搅的天翻地覆。 就连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如今也不得不对陈安晏多加防范! 此刻的李淡再看陈安晏,他竟然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在这暖阳之下,陈安晏终于还是睡着了。 李淡猜测,陈安晏在最近几日必定是在为李琳的事忙碌,而昨日陈安辰又出了事,此刻的陈安晏必定早已心力交瘁,因此他也不便打扰。 不过,让李淡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在他看来,既然陈安辰出了事,陈安晏应该留在王府陪着才是,为何会在第二天就和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出来游玩? 陈安晏虽说已经跟他解释过,只是为了出来散散心。 可李淡猜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没过多久,李琳终于有些累了。 一回到这里,就见到陈安晏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撅起嘴说道:“他叫我们出来玩,自己却睡着了!” 言语之中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不过,她却立刻唤过了马飞,让他取个毯子给陈安晏盖上! 李淡见了没有说话,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陈安晏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 等他醒来的时候,李淡正在不远处钓鱼,而李琳却在一旁捣乱! 看得出来,李淡拿他这个妹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办法。 看到他们如此,陈安晏又想起了陈安辰。 自己和安辰的关系,跟这对兄妹大不一样,安辰自小便很听自己的话。 因此自己的话有时候比陈文锦夫妇的话还要管用! 可纵是如此,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很早便察觉到了陈文锦夫妇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因为自己患病的关系,陈安晏总是觉得跟安辰有一种距离感! 直到陈文锦夫妇被害之后,陈安晏突然觉得自己对于陈安辰的责任大了起来! 只是眼下,陈文锦夫妇的仇还没有报,陈安辰却又出了事。 陈安晏想到此处,心中也有些烦躁。 而这个时候,李琳他们也发现陈安晏醒了。 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已经过了午时,他们二人为了等自己,竟然还没有用午膳。 陈安晏知道后,倒是有些感动。 这处庄园其实也养着几个厨子,几人尝过之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其实,在十多年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有不少皇亲贵胄喜欢来这里游玩。 毕竟就连他们也不是时常能够进宫去御花园赏花的,再加上这里离京城很近,坐马车也用不了多久。 只是在先皇驾崩之后,这里便突然冷清了许多! 第二百九十九章 蛊毒 这主要也是因为在那次战乱之后,不光朝廷的亲王,几乎都被赶回了封地,还有不少皇亲国戚也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这处庄园隶属皇家,寻常的官员百姓都不得入内,因此,除了在春天的时候,有些前来踏青赏花的皇亲之外,已经算是人迹罕至了。 不过,这里虽说只离京城二十里左右,但这里并不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皇家庄园。 其实在前朝的时候,在京城以北的十多里外,便又一处庄园。 因为离京城较近,所以那时候,京城的那些皇亲贵族都喜欢去那里游玩。 只是,京城的北面靠近的是安定门和德胜门,来往的大多都是官兵。 甚至有时候还能见到满身是伤的官兵前来报信。 那些皇亲贵族大多娇生惯养,觉得那里的杀气太重,后来,朝廷便在这京城西郊这里又建了一座庄园。 而原本京城北面的那座庄园,已经重新修葺,现在已经是那些战死官兵的陵园。 陈安晏和李淡兄妹二人用过午膳之后,又休息了片刻。 两人架不住李琳的玩心,又在这里游玩了半个时辰。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了,李琳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跟着陈安晏和李淡两人准备离开,显然,这位郡主今天并没有尽兴。 其实这也难怪。 她在四川的时候自由惯了,平日里都是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根本没人能管得住她。 可到了京城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意识到了不能像在四川那样“放肆”! 今日难得出来一回,她便像是一匹脱缰的马儿! 见到李琳如此,李淡和陈安晏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此时两人心中所想,倒是一样! 那就是还有半个多月便是大梁的年节,因此,算下来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李琳便要返回四川了,两人也可以不用这么头疼了!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几人便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在陈安晏搬去王府之后,王府的那辆马车基本上都是陈安晏在用。 只有几次李文栋和陈安晏一起上朝的时候,两人同乘马车之外,其他时候李文栋都是坐轿进宫。 李文栋的这辆马车不止舒适,而且十分宽敞,因此,如今就算坐上三个人也根本不觉得拥挤。 在马车上,李琳还在不断说着那庄园里的景色,两人也只能不断的奉承。 从那庄园回京城的途中,会经过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同样也是皇家所有! 一般来说,在京城若是要修建宫殿或是皇宫以及其他皇家府院需要修缮的时候,所需的木头大多都是从外地运至京城。 不过,皇家的东西实在太多,平日偶尔有损坏的,转运木头实在太过繁琐,便干脆在这京城附近栽种了一片树林,以供应急之用。 就在他们的马车快要从这片树林经过的时候,马车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听马蹄声,外面那些骑马的侍卫似乎也放慢了速度。 在马车里的三个人也有些奇怪,李琳自然是最坐不住了,立刻掀开了帘子跑了出去。 只是还没多久,就传来了她尖叫的声音! 李淡和陈安晏这时候也坐不住了,立刻冲了出去。 两人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竟然挂着五个人头! 这五个人头的头发,如今都四散着,远远的看着也无法辨认身份。 这时候,不论是吴王府的侍卫还是韩王府的侍卫,都看向了李淡。 毕竟,在这里李淡的身份最为尊贵,所以大家都想看他的意思。 不过,李淡却并没有给那些侍卫下令,而是对着陈安晏问道:“陈大人,你看这如何是好?”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是因为之前李琳几次被陷害,已经让他变得十分谨慎。 李淡担心这其中又牵扯到什么东西。 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说道:“此地离京城不远,如今已经有不少外邦使臣抵达京城,这些使臣说不定也会外出游玩,若是被他们见到了,倒是有些不妥,不如将这几个人头送去顺天府,让顺天府去查便是!” 李淡一听有理。 这里离大梁京城只有十里左右,若是被那些外邦使臣见到了,必定会认为大梁的官府无能,如此的话的确是有损大梁的颜面。 于是李淡便让那些侍卫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办! 几个侍卫将人头取下之后,发现这五个人死的时间似乎并不长,最多也就一个时辰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个人头如今的脸色太过苍白还是他们也被震住了,没想到有人竟然胆敢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杀了,不光是陈安晏以及李淡和李琳兄妹二人,就连吴王府的那些长住京城的侍卫,都没有认出这几个人的身份。 不过,多思无益,他们还是决定尽快进城,以免再出现什么乱子。 再次上了马车,李琳倒是安静了许多,想必那五个人头还是让她吓到了。 他们在进了京城之后,直奔顺天府。 那唐大年得知韩王世子、郡主以及陈安晏到了,连忙出来相迎。 他还以为陈安晏是带着这两位韩王府的主子前来了解那两拨人审问的如何了。 却没想到,马飞直接将一包东西扔到了唐大年的面前。 那些官差打开一看,也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唐大年。 之前还有另外四个倭国人曾经来顺天府衙门找人,不过,最后被陈安晏推脱走了。 而之前在审问牢中的那几个倭国人的时候,按照陈安晏透露出来的意思,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倭国人的死活! 因此,唐大年在见到这些人头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那日的四个倭国人。 只是又仔细一看,数目不对,这里有五个人头! 在经过辨认之后,似乎也不是那日的那些倭国人! 马飞将他们发现这些人头的经过告诉了唐大年之后,这位顺天府尹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又立马头疼了起来。 之前牵扯到李琳郡主的几间案子尚且没有彻底审结,如今却一下子又多了一件五条人命的案子! 可虽说如此,他还得向李淡他们三人道谢。 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传扬出去! 办妥此事之后,他们便离开了顺天府。 在送了李淡兄妹二人回了韩王府之后,陈安晏也赶回了吴王府! 其实原本按照李琳的意思,还是要住在吴王府,不过,李淡却强行将她带回去了! 对此,陈安晏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他刚回到吴王府,门口的侍卫见到他立刻上前说道:“陈大人,你可回来了!” 言语之中,满是焦急! 陈安晏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安辰出事了?” 此刻对于他来说,最放不下的自然只有陈安辰了! 那个侍卫听了连忙点了点头,不过又马上摇了摇头。 陈安晏见状立刻上前抓着那个侍卫的双手,急道:“你倒是说啊,是不是安辰出事了!” 这侍卫这才说道:“是薛神医找你,是关于安辰的伤!” 陈安晏听了之后,立刻松开双手,朝着小院跑去。 他知道,在这里跟着侍卫纠缠,估计也说不明白。 那个侍卫见到陈安晏的背影消失,这才感觉到从自己的双臂传来了一阵酸痛,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陈安晏在进了小院之后,发现薛启堂正守着陈安辰,喜儿也在一旁,看她双目通红,显然是才哭过没多久。 陈安晏一边走向了陈安辰一边说道:“薛神医,安辰怎么了?” 其实,他在走近看了之后,发觉陈安辰跟早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时候,薛启堂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老朽看走眼了,安辰这很有可能不是受了内伤,而是中了蛊毒!” “蛊毒?” 陈安晏一脸惊诧! 他跟丁坚学暗器和用毒,倒也听说过这蛊毒之名。 这蛊毒跟寻常的毒大不相同! 寻常之毒,大多是从蛇蝎之类的毒物或是蓖麻、白蛇根草这些毒草中提取毒素,或只取其一,或取多种辅以其他药材提炼而成! 单一之毒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解。 而那些用多种毒物提炼而成的毒药,大多都需要专门的解药才能解毒! 可这蛊毒却不一样! 炼制这蛊毒,需要将各种毒物都放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撕咬,直至剩下最后一只为止! 而这个毒物体内混合的毒药便是蛊毒!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蛊毒更为可怕! 那就是将一些即将产卵的毒物,喂食各种其他的毒物或是毒草。 等它产下虫卵之后,这虫卵便也是一种蛊毒! 这虫卵在进入人体之后,一开始会人体的血液为食。 等它慢慢长大之后,便会侵入五脏六腑,甚至是大脑! 而有些毒物还能直接在人体内产卵,时间一长,便能将整个人体内都掏空! 据传,有些中了这种蛊毒的人,还会听从某些特别的命令! 不过,这些都是陈安晏从丁坚那里以及一些古书上所见! 而且,在大梁似乎也没有人懂这种蛊毒! 因此,陈安晏在听到薛启堂说陈安辰中的可能是蛊毒之后,便吃了一惊! 薛启堂再次叹了口气,说道:“今日,那位镖头来过!” 原来,今日施镖头来过! 虽然答应了替陈安晏找擅长诊治内伤外伤的大夫,可施镖头还是不太放心。 于是借着送药的名头,来到了王府查看! 果然,他一下子就看出了陈安辰的情况不对! 在仔细检查之后,说是很有可能并不是受了内伤,而是中了蛊毒! 陈安晏整个大脑都有些“嗡嗡嗡”的! 施镖头此人素来稳重,若是没有把握,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第三百章 蛊毒(二) 只是他们对于这个蛊毒都没有太深了解。 这个蛊毒,陈安辰究竟是哪里所中、什么时候中的、中的是哪一种他们都不甚了解。 若是寻常的毒药,可以通过下毒的剂量,来控制中毒之人毒发的时间。 而这个估计也有他特殊的办法可以做到。 而且,这两种蛊毒解毒的办法也各不相同,只是以他们目前对于蛊毒的了解,在前期根本就无法分辨,可一旦到了后期,便是神仙难救。 之前,薛启堂以为陈安辰只是受了较重的内伤,所以在他看来,陈安辰就算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救治,但也能拖上一段时间。 可这蛊毒若是不及时救治,快则几日,慢则月余必定会毒发身亡!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陈安晏听完之后,面沉似水,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 据他所说,太医院倒也有两位擅长解毒的太医,但是擅长解蛊毒的,却从未听说过。 喜儿见陈安晏如此,泛红的眼眶,再次流下了泪水,只见她还在不停的自责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二少爷,都怪我……” 陈安晏自然知道这不能怪喜儿,只是此刻的他,心中实在烦躁,挥了挥手,让两人都离开。 两人见陈安晏如此,也知道他想要静一静。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安晏突然问道:“那施镖头可还说了什么?” 薛启堂想了想之后,说道:“他只说会尽量想办法替安辰解这蛊毒。”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另外,他还说,他会离开京城几日,之前你吩咐的几件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请你放心!” 陈安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薛启堂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便跟着喜儿离开了。 陈安晏替陈安辰整理了一下被服之后,便也在一旁躺下,昨天是喜儿在这里守了一夜,今日他准备在这里守着。 这个时候,他满脑子所想,都不是为李彧设计的权谋,而是跟陈安辰在太白居的日子。 虽说他知道施镖头素来极为稳重,他既然这么说了,必定会尽力去找给陈安辰解蛊毒的法子,但是自己也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实在不知日后自己死了如何给陈文锦夫妇交代。 想当初,喜儿带着陈安辰刚来京城的时候,自己还下定决定,一定会好好培养陈安辰。 可眼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虽说还不知道陈安辰究竟是如何中的蛊毒,但是陈安晏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跟自己有关! 这蛊毒几乎从来没有再中原出现过,陈安辰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正常来说,根本不会中这蛊毒。 原本还在太白居的时候,虽说一直纠结于自己的身世,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可纵是如此,有丁坚和安辰的陪伴,倒也十分舒心。 如今这才短短的三个月,不光丁坚中毒身亡,就连陈文锦夫妇都含冤而死,眼下连安辰也危在旦夕。 自己虽说在朝堂之上,看起来似乎替李彧挽回了一些局面,可安辰却因为自己而家破人亡! 这个时候,在陈安晏的心里,甚至出现了一丝动摇,他在怀疑,当初答应赵公公来京城辅佐李彧,究竟是对是错! 若是此刻点起烛火就能看到,陈安晏的两只手都死死的攥着拳头,整条胳膊上,甚至已经爆起了青筋! 他就这么一直想着这些到了深夜,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辰才睡着的。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醒来的时候,喜儿告诉他,李文栋一早来过,只是见他睡得太沉,没有叫醒! 今日虽不是上朝的日子,但李文栋还是一早就去了宫里批阅奏折。 陈安晏自己梳洗之后,又端来热水,给陈安辰擦洗身子。 当初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因为体寒,经常泡着一些药浴活络筋脉。 陈安辰见了便也想泡! 无奈之下,陈文锦便又买了一个木桶,就放在陈安晏的旁边。 每次陈安晏泡药浴的时候,陈安辰也在一旁泡着热水澡。 以至于后来,每次陈安辰不愿洗澡的时候,只要陈安晏发话,他便乖乖的去洗,最后也是陈安晏替他擦洗身子。 只是陈安晏没想到,如今确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给安辰擦洗身子。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陈安晏总觉得自己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只是眼下,他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施镖头已经通过万通镖局在想办法,李文栋在离开之前也说,会去请太医院的人帮着查找这方面的典籍。 另外,他也留下了话,让陈安晏放心,不会让旁人知道是陈安辰中了蛊毒! 不论是施镖头还是李文栋,陈安晏对他们都很放心。 此刻的陈安晏,很想打人! 于是,他立刻唤来了马飞,准备去一趟顺天府! 其他人他不便动手,可是对那几个倭国人以及两个杀手,他可不会手软。 很快,陈安晏便坐着马车来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门口的那几个官差如今对陈安晏已经十分熟悉了,陈安晏要进去,他们根本就不会阻拦。 只是,让陈安晏有些好奇的是,今日那位唐知府竟然没有迎出来,而且,从衙门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争论的声音传来! 陈安晏倒不是计较这位顺天府尹对自己“不敬”,毕竟这唐大年怎么说也是朝廷正三品的顺天府尹。 只不过因为此人出事太过怯懦,其实陈安晏也提醒过几次,只是这位唐大人似乎在短时间内也改不了这样的习惯! 陈安晏知道,若是再继续敲打,反而会让他觉得自己对他有意见。 因此,陈安晏便也由着他如此。 也正因为如此,今日唐大年没有迎出来,反倒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当陈安晏问及时,那引路随行的官差也有些支支吾吾,似乎不愿提及。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诧异。 很快,陈安业便跟着来到了府衙的二堂。 之前,唐大年为了跟陈安晏亲近,曾经吩咐府衙的官差,若是陈安晏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请进来便是。 当陈安晏出现在二堂门口的时候,唐大年先是一愣,随即就要起身相迎。 不过,陈安晏一眼就瞥到了这二堂还有旁人在,十分隐晦的摆了摆手,先行一礼:“下官见过唐大人!” 唐大人这才起身还礼。 这时候,陈安晏一眼扫过这二堂。 这里除了坐在主位的唐大年以及站在他一旁的师爷之外,还有四个人! 其中一人,正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身绫罗绸缎,丝绦、玉佩一应俱全,一看就是一位富商。 在他一旁站着的,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看其打扮应该是位掌柜。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两人就有点惨了。 另外那两个人相对来说要年轻一些,看上去最多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此刻。他们两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迹。 陈安晏一眼望去,便看出了这两人除了腿脚被人打断了之外,身上还有七八处伤。 这二人此刻都躺在了架子上,显然是被抬着进来的。 陈安晏在进来之后,那个坐在下首、富商模样的人连眼皮都没抬,显然没有将陈安晏放在眼里。 之前他也瞥到了唐大年准备起身相迎的动作,但是他也没有多想。 因为这位唐大人的胆小是出了名的,只要是跟朝中重臣有些关系的人,哪怕是寻常百姓,来顺天府的时候,这位唐大人大多也会如此。 自己今日来顺天府的时候,这位唐大年可是直接迎出了府! 因此,陈安晏在进来之后,此人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见他饮了一口茶后说道:“唐大年,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听到他说话如此无礼,不留情面,唐大年其实也有些尴尬。 不过他还是陪笑道:“齐老爷,这个确实有些难为本官了。” 这唐大年话音未落,那位齐老爷便将手中的茶碗往地上重重的一摔,指着唐大年喝道:“本老爷今日前来好心提点,你却如此冥顽不灵,莫非是要我请我那位干爹出面,你才会乖乖的听话。” 其实若是放在过去,虽说他有些瞧不上这位唐大年,但也不会如此无礼。 只不过今日有陈安晏这个外人在场,这唐大年竟然拒绝了他,显然让他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驻足在那两个受伤之人一旁仔细看了看。 这两人受的都是外伤,而且那下手之人应该已经手下留情,否则将这两人必然性命难保。 不过纵是如此,这两人少说也得休养三五个月,也怪不得那位齐老爷如此生气! 那个掌柜模样的男子见陈安晏在看那两个伤者,立刻一边甩着手一边上前说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看他的神情和动作,仿佛是在驱赶苍蝇一般。 见他如此无理,陈安晏身后的马飞有些不乐意了,正要上前却被陈安晏一把拉住! 自从李义将马飞他们交给陈安晏调遣之后,每次陈安晏出门,都会让他身着便服! 因为他们那一身侍卫的官服太过显眼,有时候实在多有不便! 因此,那个掌柜模样的男子还以为马飞只是寻常的手下想要替主子出头而已。 不过,马飞的这个动作,还是让那位齐老爷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在他看来,像唐大年这样的三品知府,都应该自己的安排,而这个少年的手下竟然想要顶撞自己。 这次发生的事原本已经让他十分恼火,唐大年还推三阻四。 如今一个下人竟然也敢如此,这位齐老爷眯着眼睛,看着陈安晏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虽然他语气平淡,看上去似乎并未发怒,可实际上,在他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报复陈安晏和马飞了! 第三百零一章 马贼 陈安晏在拦下了马飞之后,倒是堆出的一副笑脸,说道:“请恕本官眼拙,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下不光是唐大年,就连马飞也有些意外。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用同样的话反问这位齐老爷! 而这位齐老爷显然也没有料到,不过,他却听到了陈安晏自称本官,这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不过,他却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在最近这几个月里,将京城的局势搅成一团的陈安晏! 这时候,唐大年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连忙起身,先介绍陈安晏:“这位是陈大人……” 其实,他原本是想将陈安晏的身份稍稍提及,也好让那位齐老爷有些顾忌! 只不过他一开口,陈安晏便说道:“唐大人,下官这个九品芝麻官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唐大年立刻会意,知道陈安晏是不愿他提及自己的身份。 而那位齐老爷一听,也立刻放松了警惕。 陈安晏的年纪虽说看起来很小,但是在过去,也有一些“神童”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如朝为官,不过大多都是在翰林院或是国子监之类的衙门,并没有什么权利。 因此,这位齐老爷更加不把陈安晏放在眼里了。 这时候,唐大年又介绍起了那位齐老爷:“这位是齐顺老爷,是丽丰祥的东家,跟齐国公一家十分亲近……” 听到唐大年这么说,那齐顺仰着头、眯着眼睛,说不出的神气。 原来,这位齐老爷正是齐国公府上之前的那位管家齐顺,如果喜儿在这里,她也一定可以认出,站在齐顺身后的,正是那丽丰祥的孙掌柜! 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壮年,都是丽丰祥的伙计! 原来,这丽丰祥在前段时间有一批绸缎从苏州运往京城。 这次,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并没有请镖师押镖,而是跟着万通镖局押镖的商队。 因此,实际上,都是丽丰祥自己的伙计在运送这些绸缎。 不过,这些伙计却并不担心,因为有万通镖局的人在,那些山贼盗匪根本就不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而且,他们在过去已经多次用这种办法运货,算下来倒也省下了过万两银子! 这次请万通镖局押镖的,正是瑞庆祥! 算下来,这瑞庆祥跟丽丰祥这次运的货物都差不多能赚个三万两银子。 若是换成了别家,万通镖局会收六千两镖银,不过,对瑞庆祥只收了四千两,这便是施镖头所说,老主顾的价格! 不过,纵使如此,那瑞庆祥的伙计们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怨气! 这么多年以来,瑞庆祥每次运送货物几乎都是请万通镖局押镖,这些年所花的银子已经有数万两! 反观那丽丰祥,在最近这些年都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运送货物。 因此,丽丰祥和瑞庆祥每运送一次货物,瑞庆祥便要少赚几千两银子! 为此,就连那位万掌柜都已经跟东家提过多次,他们也想跟丽丰祥一样,打听到万通镖局送货的日子,跟在后面便是! 不过,那位东家却不予理会,每次还是让他们请万通镖局押镖。 对此,那些丽丰祥的伙计还多次冷嘲热讽,笑话他们。 这两家绸缎庄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明争暗斗,因为这个原因,瑞庆祥的伙计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这趟路他们已经走了很多趟,所以按照他们的估计,最多也就两天,便能抵达京城了! 不过,让齐顺和那些伙计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经过雄县的时候,竟然有马贼拦下了他们。 这些马贼个个都以面巾遮脸,根本看不到其容貌。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他们并不担心,反而有些兴奋。 在他们看来,那些万通镖局的镖师必定会出手教训那些不长眼的马贼,而他们正好也能开开眼界!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这一行,除了请万通镖局押镖的瑞庆祥之外,还有大概五六个商队跟在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万通镖局的两个镖师,以及瑞庆祥的商队。 之前,紧跟在瑞庆祥后面的一直都是丽丰祥,因为在他们看来,离那些镖师越近便越安全。 不过,时间一长,丽丰祥的人便觉得只要有万通镖局的人在,跟在哪里都是一样。 因为跟在瑞庆祥的后面,虽说能省下镖银,可瑞庆祥的那些伙计可不愿放过他们,沿途都在辱骂和挑衅,毕竟丽丰祥他们都可以说是沾了他们的光。 因此,丽丰祥便也不再紧跟着瑞庆祥的后面,反而直接走在最后面,因为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不屑跟其他商队为伍! 因此,马贼拦路的消息,他们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而让所有商队都觉得奇怪的是,这伙马贼拦下了万通镖局和瑞庆祥后,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派出了一人来跟万通镖局的人说着什么。 只是那些商队都离得有些远,他们又都是压低了声音,因此,包括瑞庆祥在内,其他商队都没有听到那马贼跟万通镖局的人在说些什么。 没一会儿,两人谈完之后各自返回。 那些商队所期待的交手并没有出现,万通镖局的镖师在返回之后,便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带着瑞庆祥的商队往前走,而另外一个镖师则是走到了商队之末,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由他来断后。 虽说有万通镖局的镖师在,瑞庆祥的那些伙计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不过,就在他们走近之后,那些马贼竟然直接让开了一条道! 没一会儿,整个瑞庆祥的商队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走了过去! 随着那个“断后”的镖师也走了过去,后面的商队也紧跟上前,想要通过。 只是没想到,整个时候,那些马贼再次将他们拦了下来。 这一下,他们都懵了! 紧跟在瑞庆祥后面的,正是一个贩卖药材的商队,其中一个为首的老伙计连忙上前对着那些马贼说道:“各位大爷,我们是跟前面他们一起的,还请通融一下!” 只是没想到,那个“断后”的镖师并没有跟着瑞庆祥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此地。 听到那老伙计竟然这么说,这位镖师也只是淡淡说道:“打住!我们万通镖局可高攀不起你们万仁堂!” 随即又对着那些马贼们说道:“各位,这一趟我们万通镖局只保了瑞庆祥的镖,后面这几个商队,都跟我们万通镖局无关!” “你!” 那老伙计听到这镖师这么说,气的七窍生烟! 只是眼下他也知道,不是跟万通镖局置气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从这群马贼的手上脱身! 而那马贼首领顿时嘿嘿笑道:“多谢成全,过去这么多年,我们可从未染指过万通镖局的镖,请代我向你们镖头问好!” 这镖师依旧是淡淡说道:“好说!” 这个时候,另外几个商队也派人来到了近前,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从万仁堂的伙计那里得知这里发生之事后,后面的那些商队甚至已经准备调头逃跑。 却没想到,这些马贼准备充分,早就断了他们的退路! 这些马贼看上去个个都凶神恶煞,那些商队的伙计哪里会是对手! 一开始,他们还想商量着,给出两成的货物! 毕竟过去请别的镖局押镖的时候,也经常会被劫走两成的货物! 只是,这些马贼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笑话一般。 原来,他们想要的,是所有的货物! 这一下那些商队的伙计们都傻眼了! 在过去,那些山贼劫匪最后也就劫走一半的货物,因为他们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 可眼前的这些马贼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竟然想要全部的货物。 有几个伙计刚要准备反抗,瞬间就被那些马贼打断了腿脚无法动弹。 这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些马贼是来真的,他们真的想要劫走所有的货物! 这时候,那些伙计们也知道,再多的反抗无非就是伤的更重一些而已。 因此,有些商队已经准备将货物全都交出去了! 不过,丽丰祥的伙计似乎还是不死心,上前自报家门之后,提及了他们丽丰祥的东家跟齐国公颇有渊源,希望这些马贼能放过他们! 其实,他们这么做也实属无奈,因为若是这批货物丢了,到时候齐顺肯定是会先找他们的麻烦! 因此,他们也希望借助齐国公的名号,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些马贼在听了之后,反而上前直接抽了两鞭,那个伙计立刻疼的哇哇大叫! 这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次恐怕是难以幸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万通镖局留下的那个镖师再次发话了:“唉,我这个人就是心软,见不得这些。” 说完之后拍马上前,来到那些商队的前面说道:“我万通镖局现在接镖,可有要押镖的?” 这些伙计个个都十分机灵,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镖师话中的意思,连忙上前想要托镖! 那些马贼见了,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这时候,那些伙计都围在了那镖师的身旁,说道:“我们愿意出两成的货物,请万通镖局替我们押镖!” 不过,这个镖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镖银我要收五成的货物!” 听到他么一说,这些伙计们纷纷炸开了锅一般:“你们不是一直都是收两成的吗?” 那镖师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要么是五成的货物,要么我这就离开!” 这些伙计稍稍计较之后,还是立刻签了契约,同意以五成的货物为镖银,请万通镖局押送货物! 果然,他们在签了契约之后,那些马贼立刻放这些商队通过。 第三百零二章 马贼(二) 那丽丰祥的商队排在最后,他见万通镖局的镖师松了口,心中倒也轻松了许多。 因为之前丽丰祥曾经也请过万通镖局押镖。 而且,这万通镖局跟这些马贼们不一样,这些马贼不怕齐国公,是因为他们在抢了东西之后,便可能躲起来,就算官兵也不一定能抓到。 可这万通镖局不一样,它在大梁十八个省都有分舵! 在这些丽丰祥的伙计们看来,这万通镖局必定不敢得罪他们。 之前他们还欠了万通镖局几千两的镖银没有结清,可这万通镖局也拿他们没办法! 因此,他们还想着用一成的价格让万通镖局保这趟镖。 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看只有他们丽丰祥一个商队了,万通镖局的那个镖师竟然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说道:“搞定收工!” 说完之后便要准备离开。 这下那丽丰祥的伙计们有些着急了,连忙喊道:“还有我们,我们也要托镖!” 其中有两个伙计更是冲到了那镖师的跟前,说道:“我们是丽丰祥的,过去曾经跟万通镖局合作过,愿意出一成……啊不,愿意出两成的货物作为镖银!” 那镖师一听,冷笑道:“前面那些商队都出了五成,你们只出两成?” 这伙计虽说心中十分不满,不过还是陪笑道:“我们丽丰祥可是跟齐国公有旧……” 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万通镖局能看在齐国公的面子上,只收两成的货物作为镖银,不过这个镖师的话让他十分意外。 这个镖师对那位齐国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淡淡说道:“你们丽丰祥跟齐国公有旧,这跟我们万通镖局有什么关系?” “这个……” 那伙计一窒,见这个镖师如此“不通情理”,他也沉着脸说道:“你们这是在趁火打劫,若是如此的话,等我们到了京城,便要你们万通镖局好看!” 听到这个伙计竟然出言威胁,那个镖师的眼中也闪过了一道狠色。 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怒火,冷冷说道:“那你们就请自便吧,说完之后拍马便要离开!” 这个时候,那丽丰祥的伙计终于开始慌了! 看这个镖师的架势,对于镖银似乎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再看一旁还有那些马贼们虎视眈眈,若是光凭他们自己,根本就无法脱身! 而且,之前那些马贼都已经放出了话,这次他们要抢走所有货物! 终于,这些伙计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若是此刻请万通镖局的人押镖,起码还能保住一半的货物。 若是不请这万通镖局,那所有的货物都会被这些马贼抢走,到时候就算是他们的东家,也没有办法追回这些货物! 而且,到了京城之后,请东家出面向那万通镖局索要多出的镖银便是! 以他们东家在京城的关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万通镖局虽说颇有名声,但毕竟都是一介武夫而已,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跟官府对抗。 想通此处之后,那伙计立刻朝着那个镖师喊道:“你回来,我们愿意出五成!” 那个镖师听了,一勒缰绳,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些丽丰祥的伙计十分绝望:“对不住了,商队太多看不过来,下次请早!”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下那丽丰祥的伙计们都傻了眼了,这万通镖局竟然不接他们的镖了! 如此一来的话,那他们想要从这些马贼的手里脱身,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其中有几个伙计,正要拉着一辆马车逃跑,可他怎么可能跑的过那些马贼? 那个伙计才跑出去几丈远,就已经被追上了。 而那个伙计也被一下就打倒在了地上。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那些马贼很快就将那些货物都抢走了。 那些伙计也无一例外的都被打伤了! 所幸的是,那些马贼还给他们留下了一辆马车,于是,他们便安排了几个人先坐马车回京,将这件事告诉东家,其他人则是再想办法! 齐顺得知此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 他在得到丽丰祥之后,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过去在请其他镖局押镖的时候,虽说有时候也会遇到劫匪,但他每次都能利用自己的人脉挽回这些损失! 再怎么样,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像今天这样,所有货物都被抢走的经历! 这批货可是值几万两银子,他可不甘心就这么被抢了。 只是,他也知道,若是想要靠那些官府,恐怕很难才能挽回这些损失。 毕竟若是这些马贼若是那么容易抓捕的话,那地方官府早就派人抓了,怎么说这也是大功一件! 要想抓住这些马贼,恐怕只有派出官兵围剿! 只是,这齐顺自知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因此,他在左思右想之后,把主意打到了万通镖局的身上! 按照他的想法,万通镖局在整个大梁有这么多分舵,而且收的镖银又这么高,让他们赔个几万两应该不是难事。 这才带着掌柜和那两个受伤的伙计来到了顺天府,想要唐大年出面,让那万通镖局赔偿丽丰祥的损失! 只不过,这齐顺当然不会说他们是因为没有请镖局押镖,这才会被那些马贼劫走了货物! 若是这么说的话,就算是官府也很难为他们撑腰! 这齐顺在跟那孙掌柜和那两个受伤的伙计商量之后,串好了说辞。 说是那万通镖局跟马贼勾结,抢走了他们的货物,让唐大年将万通镖局的人治罪! 只不过,这位唐大年,虽说跟万通镖局并没有什么来往,只是万通镖局的名声向来都不错,反而这位齐老爷,素来都是嚣张跋扈,就连这间丽丰祥都是设计抢来的,因此,齐顺所说,唐大年自然不会全信。 按照他的想法,先派人去找万通镖局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就算万通镖局和丽丰祥只见有什么矛盾,他居中调解便是。 可那齐顺偏偏要让他直接上门拿人,唐大年当然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情没有查明就这么上门拿人,谁知道这万通镖局的背后,在朝中有没有重臣撑腰! 一旦弄巧成拙,那到时候难办的可是他这位顺天府尹! 其实,这件事自然是陈安晏的安排! 在他得知那丽丰祥跟许家的关系之后,他便准备对这丽丰祥动手! 更何况这丽丰祥还跟万通镖局有恩怨。 既然他们选择贪便宜,不请镖局,只是跟在万通镖局的后面运货,那就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陈安晏先是让施镖头去查了丽丰祥最近有没有运货,恰巧他们正有一批货跟着,眼看就要抵达京城。 万通镖局河北分舵的文镖头亲自去找了一伙马贼,让他们劫镖! 这些马贼起初还以为文镖头疯了,他们可不敢打万通镖局的主意! 不过,事实上,自从有了万通镖局之后,不论是山贼,劫匪还是他们这些马贼的日子,都没有以前那么舒坦了! 他们大多都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别说是那四川的白马帮,就是那飞马帮,他们之中有很多也不是对手。 万通镖局既然有实力将白马帮连根拔起,对付他们自然是不在话下。 不过,文镖头紧接着所说的话却是让他们有些迟疑了。 因为万通镖局的关系,现在的这些山贼、劫匪每次选择打劫的目标都要事先查探清楚。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其他的镖局也因为万通镖局的关系,倒闭了不少,这也导致了他们收入少了许多。 甚至有一些山贼因为快要揭不开锅了,选择了从良。 而这一伙马贼虽说不至于如此,但时间一长,他们必定也会开始捉襟见肘。 因此他们考虑再三之后,还是答应了文镖头的计划。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其他那些跟在后面的商队,在选择出五成的货物作为镖银和全都被劫走之间,肯定是选择出五成的货物作为镖银,请万通镖局押镖! 这也也算是先从他们身上收一些利息,毕竟他们之中大多都是常年蹭着万通镖局的镖运送货物! 既然总镖头都说了,将万通镖局暂时交由他打理,那他也必须想办法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至于那丽丰祥的货物,便全都送给那些马贼了。 因此,那齐顺自然是不知道,陈安晏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这丽丰祥的货物。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陈安晏可是要比这二堂之中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此,就在唐大年说了一遍那齐顺他们准备好的说辞之后,陈安晏心中冷笑,这齐顺自作聪明!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和万通镖局的关系。 这个时候,眼看齐顺还在咄咄逼人,陈安晏也上前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如今既然有人提告,您就应该尽快去拿人,为何反倒是推三阻四?” 他这番话,不光是唐大年觉得意外,就连马飞他们也觉得十分意外! 旁人且先不说,这马飞可是知道陈安辰被许升给划伤了脸,而这齐顺跟许家以及齐国公他们的关系,在京城几乎是人尽皆知,他实在想不明白,陈安晏此刻为何要为齐顺说话。 而唐大年听了也是一愣。 他不去万通镖局拿人,自然是因为熟知齐顺的为人。 唐大年以为陈安晏是因为对齐顺不熟悉,这才会这么说,因此,连忙说道:“陈大人有所不知……”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打断道:“唐大人,发生如此重要之事,您应该尽快去将那万通镖局的人拘押到案,查明之后若是属实便依律判刑,若是子虚乌有之事……”说到此处,陈安晏看了看那齐顺和孙掌柜,接着说道:“若这是子虚乌有之事,便治那提告之人诬告之罪!” 第三百零三章 状纸 “你!” 那齐顺和孙掌柜显然没有料到陈安晏会这么说。 而马飞他们也终于明白陈安晏的用意了!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齐顺骑虎难下。 不过,齐顺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他可不信这京城的衙门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他动手。 按照大梁律例,凡诬告者,查实之后以他们诬告之罪论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诬陷万通镖局的人联合马贼抢夺了他们的货物,这个罪名一旦坐实,轻则长监,重则流刑,甚至是杀头之罪! 在过去,齐顺自然也利用自己的手段,通过诬告来摆平一些事情。 例如那丽丰祥,便是他诬告了原来的东家之后所得。 只是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些年了,唐大年还没有上任,因此如今也没什么人提及了。 齐顺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仗着有许家和齐家撑腰,京城的那些衙门大多也都会给几分薄面。 只是,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当着唐大年的面,将这直接挑明了! 因此,齐顺心中自然十分愤怒! 眼看唐大年似乎也被陈安晏说动了,齐顺立刻起身指着陈安晏呵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件事证据确凿,哪来的什么诬告?” 齐顺本就比陈安晏要高出一个头,因此他现在的架势,倒是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安晏料到他会如此,不过他却并没有发怒,而是微微笑道:“既然齐老爷如此肯定,依本官看,诸位签下状纸,唐大人再去抓人也不迟!” 一般来说,在提告的时候都必须有状纸衙门才会受理! 而且,在这状纸上,还必须写明,所述之事,皆为实情,若是查出为诬告,则以诬告之罪论处! 若是真的诬告,那这状纸便是证据! 齐顺自然不会同意写这样的状纸,毕竟一旦写了,那自己就相当于被人抓了一个把柄在手里! 此刻的他,对陈安晏是恨之入骨。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陈安晏的胡搅蛮缠,自己必定有办法让唐大年去万通镖局拿人! 眼看齐顺并不愿意些,陈安晏继续火上浇油:“齐老爷不是想让唐大人早些抓人吗?那就赶紧写状纸,若是齐老爷写了状纸唐大人还不去抓人,本官必定将此事上奏朝廷,参唐大人的本!” 虽说从陈安晏的话里,听起来陈安晏似乎并没有把唐大年放在眼里。 不过,唐大年心里知道,陈安晏这是在替他解围,因此,也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看那齐顺究竟会怎么做! 此刻的齐顺有些骑虎难下。 若是在此刻退缩,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他在京城的名声便会一落千丈。 虽说未必有人敢立刻当面忤逆,但早晚无法服众! 可现在若是写下这状纸,到时候一旦被查实是诬告,他们所告的罪,可都不轻! 就在这个时候,齐顺身后的孙掌柜说话了:“老爷,我们还是……” “住口!”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顺打断了! 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孙掌柜是想让他就此作罢! 齐顺在京城已经嚣张跋扈惯了,哪有那么容易服软。 不过,这孙掌柜一开口,倒是让他有了个主意,只见他又重新坐下之后,对着孙掌柜说道:“你去写个状纸交给唐大人!” 孙掌柜听了脸色大变! 这孙掌柜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 以他对这位东家的了解,齐顺这么做,自然是想将他推出来! 若是他写了这张状纸,日后一旦被查出是诬告,那齐顺便能置身事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到时候不管是判了坐监还是流刑,都跟齐顺无关! 见到那孙掌柜有些犹豫,齐顺十分不满的说道:“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 孙掌柜连道不敢,只是,他知道一旦写下这份状纸,那自己的身家性命便全都在唐大年的手里了!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诬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这两个受伤的伙计,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跟他们说了一遍了。 就算唐大年去将万通镖局的人抓了,万通镖局也只要请瑞庆祥的人或是另外几个商队的人前来作证便是。 这些商队虽不敢得罪齐顺,但他们同样不敢得罪万通镖局! 尽管万通镖局这次他们收了五成的货物作为镖银,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些年他们在万通镖局身上占的便宜可不止这五成货物! 而且,他们的心里也很清楚,若是得罪了齐顺,最多也就是无法在京城立足! 可若是得罪了万通镖局,那么整个大梁十八个省,他们恐怕再无立身之地! 这一点,孙掌柜的心里十分清楚! 这时候,陈安晏上前笑道:“孙掌柜,这次你替齐老爷扛下诬告的罪名,齐老爷必定会有重赏,你还在犹豫什么?” 那齐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顺着陈安晏的话说道:“不错,若是你被治罪,本老爷必定重重有赏!” 不过,他见到孙掌柜的脸色之后,又立刻反应了过来,再次对着陈安晏呵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大人还没有抓人审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诬告?” 其实,这齐顺心中也想到了对策。 只要唐大年将万通镖局的人抓来,他便利用许家和齐家的关系来对唐大年施压,让唐大年对那万通镖局的人动用大刑。 在他看来,到时候由不得万通镖局的人不招! 只是如今当着唐大年和陈安晏的面,他也不好对孙掌柜明说。 陈安晏被他呵斥,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盈盈的对着那孙掌柜说道:“孙掌柜想必一直都在京城,那丽丰祥的货物被劫应该不是亲眼所见,那这状纸还得有证人签字画押!” 说到此处,他又看向了躺在自己身前的那两个丽丰祥的伙计。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你们说万通镖局伙同马贼劫走了你们丽丰祥的货物,想必这两位是亲眼所见!孙掌柜在写状纸的时候别忘了让他们签字画押,到时候你们不论是被收监还是被流放好歹也能有个伴!” 这个时候,那两个伙计也不愿意了,只是他们现在说话还不太利索,只能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要”,一边连连的摇头! 这两个伙计虽说没有孙掌柜的城府,但他们也算是一直走南闯北,有些见识。 在陈安晏这么旁敲侧击之后,他们也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们的东家齐顺,跟许家和齐家都有来往,而且他必定不会在这状纸上签名画押,因此,这诬告之罪一旦坐实,齐顺也能毫不费力的脱身。 可他们都只是底层的伙计,一无背景二无人脉,若是坐实了这个罪名,纵是有齐顺替他们疏通,到时候必定还是免不了要收责罚。 而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必定会遭受来自万通镖局的报复! 两个寻常的马贼就能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这么多伤,而万通镖局的手段,让那些山贼劫匪都十分畏惧。 若是落在了他们的手里,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因此,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在那状纸上签字画押! 这个时候陈安晏还装模作样的摊了摊手说道:“真是可惜,若是如此的话,孙掌柜便是无凭无据,你这状纸该怎么写呢?” 孙掌柜一听,又看向了齐顺。 其实他心中,倒是对陈安晏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毕竟陈安晏这么说,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若是没有人证物证其中之一,他就算写了状纸也是无用! 那齐顺见陈安晏处处跟他作对,已是怒火中烧,只见他沉着脸,指着陈安晏说道:“本老爷要跟唐大年谈论案情,你给我滚出去!” 这个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万通镖局已经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反倒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让他恨不得立刻派人将他杀了。 而在他的心里也下定了决心,在打探出陈安晏的身份之后,便利用他跟许家以及齐家的关系,来对付陈安晏。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非但没有离开,他的手下也没有为陈安晏出头,这个少年反倒是几步走到了齐顺的面前,只是此刻的他一改之前嬉笑的神情,反倒是沉着脸对着齐顺说道:“本官现在和唐大人有公务要谈,所有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齐顺听了怒极反笑:“你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莫说是你,就是唐大人这个三品府尹……” 原本按照齐顺的意思,是想说就算是唐大人这个三品府尹,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他说到此处的时候,只听见后面的孙掌柜咳了一声。 齐顺立刻会意,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若是这么说的确多有不妥。 再看唐大年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不管怎么说,这位唐大年毕竟也是堂堂顺天府尹,其身份地位虽说不及齐国公尊贵,但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特别是如今还当着陈安晏的面! 这个少年张口闭口的大梁律例,若是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再被他扣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这齐顺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就是唐大人,也跟老夫素来交好。如今唐大人再次,哪里容得你在这里放肆!” 说完之后,这齐顺连连对唐大年使眼色。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今日他已经给足了面子,眼下希望唐大年将陈安晏赶出去! 只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唐大年也不敢将陈安晏赶出去! 因此,面对齐顺的眼色,唐大年就当没有看到!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再次上前,冷冷说道:“齐老爷,莫非是要本官派人将你丢出去不成?” 第三百零四章 许良 “你敢!” 齐顺怒目而视,他可不相信陈安晏敢对自己动手。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应该是才做官没多久,说不定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有许家和齐家撑腰。 但是唐大人不会不知道,若是这个少年对自己动手,唐大人必定会让手下阻止! 因此,齐顺依旧是大喇喇的坐在那边。 这个时候,唐大年也沉着脸说道:“齐老爷,你说的事,本官会派人去查,你先退下吧!” 齐顺没想到唐大年会是这副态度! 因此,此刻的他十分恼怒,朝着唐大年喝道:“唐大人,唐大年!”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马飞上去对着他就是两个耳光。 齐顺整个人都懵了。 一来,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真的敢让手下对他动手。 二来,马飞这两下虽说并没有用上全力,但也算是能让齐顺吃些苦头了! 陈安辰如今还在昏迷不醒,虽说可能不是那许升直接导致,可也跟那许家以及眼前的这位丽丰祥的东家脱不了干系! 齐顺在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哀嚎了起来。 很快,他又吐了一口血水,里面还夹杂着几颗牙齿! 陈安晏看了,直接掩着鼻,看上去说不出的厌恶。 眼看这里被弄脏了,陈安晏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便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还是让人来将这里打扫一下,我们去花厅议事!” 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 而唐大年对着齐顺冷哼了一声之后,也带着师爷离开了。 对于齐顺来说,自然是不想放过陈安晏。 因此,这个时候他连忙指着陈安晏背影喊道:“你给我站住,你们还不将他给我抓起来!” 只是此刻的他,满口的血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就连一旁的孙掌柜也弄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再加上此刻的二堂内,除了他和孙掌柜之外,他便只有两个躺着的伙计,自然没人能替他拦下陈安晏。 其实齐顺此番前来府衙还带了一些手下,只是有很多事情他认为不该让太多人知道,于是,那些手下将这两个伙计抬进来之后,便被安排到了府衙的一处偏厅等候! 齐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起身指着孙掌柜和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伙计含糊不清的说道:“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说完之后便也出去了。 此刻的齐顺已是满腔怒火,毕竟在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 对于他来说,现在脑中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报复! 这孙掌柜手无缚鸡之力,两个伙计又是重伤在身,因此,他现在就准备去找其他的手下来对付陈安晏以及马飞等人!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离开了府衙的二堂之后,府衙里的那些官差见到齐顺都好像见到了煞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因此,齐顺想要打听他的那些手下在哪里都找不到人问! 无奈之下,齐顺带着一腔怒火来到了府衙的大门口,因为这里有府衙的官差守着,这些官差可不敢乱跑! 只是,当他来到了府衙大门口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顺天府的那些官差为何会避开自己了! 因为跟他来的那些手下,如今都被丢在了顺天府的门口,而且,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这个自然都是马飞他们的杰作! 他们都是王府的侍卫,素来都行事低调,因此,像齐顺他们也只是远远的见过李义两面,至于王府之中的其他侍卫,齐顺并不熟悉! 其实,马飞他们一开始也没打算教训齐顺的这些手下。 虽说在二堂的时候,齐顺对他们都颇为无礼,不过,在马飞他们看来,这些手下大多应该都只是听命行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而已。 只是,他们在跟着陈安晏去花厅的时候,经过了齐顺手下所在的那处偏厅。 他们见陈安晏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甚至出言嘲讽,甚是无礼。 马飞他们便将之前在齐顺那里受到的气,都撒在了他们的身上。 齐顺的这些手下,平日里跟着齐顺为非作歹,不少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可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马飞这些侍卫们的对手。 因此马飞他们三下两下便将齐顺的这些手下全都制住了,不过,他们还是不解恨,又将他们直接丢到了府衙外面。 齐顺在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便去质问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官差,到底是什么人将他的这些手下打成这样,还丢出了府衙。 不过,那几个官差却一直都闭口不言。 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之后,带着马飞来这顺天府已经很多回了,这些官差自然是认得马飞他们的! 不过,刚才马飞也对这几个官差暗示过了,他们自然不敢透露马飞他们的身份。 此刻的齐顺虽说怒不可遏,但既然这些官差不愿开口,他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个时候,他其中的一个手下挣扎着坐了起来,告诉齐顺,将他们丢出来的那些人,如今应该还在府衙之中,因为之前马飞和其他侍卫将他们丢出来之后,又返身进了府衙,他们并没有见到马飞等人离开。 这个时候,孙掌柜终于也追出了府衙,他毕竟年岁有些大了,腿脚不如齐顺那么利索。 而他在见到府衙门口的这副场景时,也吃了一惊。 不过,齐顺并没有跟他解释,而是让他扶起那个手下,一起进府衙认人! 今日不光自己被打了耳光,自己的这么多手下也都被打伤了,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跟自己作对!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到齐顺要让自己进府衙认人之后,那个手下竟然挣扎着连连后退,而且,在他的脸上满是惧意! 原来,马飞他们在将这些人丢出府衙的时候曾经放下话来,说是他们再敢进府衙,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些人自知远非马飞他们的对手,马飞他们要想杀自己,恐怕不会费吹灰之力! 因此,他们自然不敢再进这府衙的大门! 此刻的齐顺,再次感受到了奇虎难下的局面。 现在他若是坚持要带着手下再进这府衙的大门,必定会让他的这些手下们心寒。 虽说他并没有把这些手下放在心上,但这十几个人毕竟也都跟了他有一段时间了,他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可若是现在带着这群伤员离开,此刻这府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百姓,一旦传扬出去,自己必定颜面不保! 这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齐顺,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顺正在气头上,听到竟然有人敢直呼其名,正要训斥。 不过,他话还没有出口,就见到了一边围观的百姓,已经被后面的人分了开来。 齐顺定睛一看,正是他的那位干爹许良! 齐顺心中一喜,因为这许良正好能解他之围。 在他看来这唐大年今日极不听话,既然许良在这里,那自己正好利用这许家来对唐大年好好敲打一番,顺便还能借这许良之手,来为自己和这些被打伤了手下讨个公道。 因此,齐顺看到许良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上前哭诉道:“干爹……” 只是他这干爹二字话音刚落,那许良就“嗯?”了一声,显然是齐顺对他这个称呼让他有些不满。 这齐顺也立刻会意,只见他跪在许良的面前再次喊到:“许老爷,您可要为草民做主!” 许良这才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他来说,若不是每年能从这齐顺身上得不少好处,许良肯定不愿跟这齐顺有任何的瓜葛。 不过,看在那些银子的面子上,他们商议好了,这齐顺在外,自称是许梁的干儿子,许良不会出来否认,不过他也不会承认。 这么做的话,没有出事也就罢了,这齐顺在外能够利用许家的关系说得上话,而这许家也能从中获得真金白银。 而一旦出了事,许家大可否认和齐顺的关系。 因此这对于其许家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今日这齐顺在情急之下,喊了干爹,确实让许良有些不满。 不过念在每年从齐顺那里得到的银子,他也不会跟齐顺计较。 而让他有些不解的是,这齐顺竟然会在顺天府的门口对着自己喊冤,而且不但齐顺的那些手下看起来也都伤的七七八八,就连齐顺的脸上,两边各有一个清晰的手印,显然是被人扇了巴掌。 许良见了,心中也有些恼怒。 毕竟这齐顺在外自称是自己的干儿子,而自己也没有否认,那外面的那些人应该都要给自己面子才是。 这人打齐顺的脸,那就等于在打他的脸一样。 这时候,许良也沉着脸一边上前将齐顺扶起,一边问道:“齐顺,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齐顺先是将他跟孙掌柜他们设计好的说辞,说那万通镖局伙同马贼抢了他们的货物,他来这顺天府衙门请唐大人去拿人! 许良听到此处倒是有些不解了:“你来请唐大年拿人,那你和你这些手下为何会如此?” 那齐顺见到许良之后是满腹委屈,又将陈安晏纵容仆行凶,以及自己的手下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伤说了一遍! 许良一听,这还得了! 若是旁人不知道这齐顺跟自己的关系也就罢了,那唐大年不可能不知道! 可这位顺天府尹非但不帮着齐顺,竟然还帮着那个什么狗屁陈大人对付齐顺! 许良顿时一脸怒容,只见他看了看齐顺,又看了看后面那些齐顺的手下,指着那个之前不敢进去的手下,随后又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带上他,跟我一起去见唐大年!” 第三百零五章 许良(二) 齐顺的那个手下虽说依旧担心马飞他们的威胁,但是既然见到许良都发话了,也不敢不从! 毕竟自己的主子,都只是这位许老爷的干儿子而已! 于是,许良便带着齐顺、王掌柜他们进了顺天府。 门口的官差原本还想说等他们先去通报,只不过见到许良他们的这个架势,这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许良他们在进了府衙之后,先去了二堂让手下将丽丰祥的那两个伙计抬到了堂上,随后又找到了花厅,见到那唐大年和陈安晏等人果真就在这里。 而齐顺那个被打的手下在见到马飞他们几个侍卫的时候,立刻指着马飞他们说道:“许老爷,东家,就是他们将我们打成这样的!” 齐顺“嗯”了一声之后,阴沉着脸对着陈安晏他们说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了,这顺天府里有胆子打我的人,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了!” 说完之后又对着许良说道:“许老爷您看,这唐大人竟然如此包庇那行凶之人,根本就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其实唐大年在见到许良的那一刻,心中确实有些慌乱。 这许良毕竟还是跟齐顺不一样,这齐顺之前毕竟只是齐国公府上的一个总管,是外人! 但许良不一样,他可算是齐国公的内弟,当今齐太后的亲舅舅! 若不是因为先皇已经驾崩,说不定在齐太后的推波助澜之下,已经封了爵位! 不过许良倒是不急! 若是先皇在位,以他的身份,最多也就封个伯爵或是子爵。 可若是等到了李承登基,那说不定能封公侯也说不定! 因此,唐大年在许良的面前便觉得矮了一头,正要上前见礼,却发觉一旁的陈安晏正看着自己,倒是让他有些犹豫了起来! 而那许良见到唐大年如此,心中倒是也起了一丝疑惑。 因为之前唐大年每次见到他都十分客气,可今日却似乎摆上了朝廷三品大员的架子! 不过,许良也见到了唐大年看向陈安晏的这个小动作,因此,只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安晏,却是对着唐大年问道:“唐大人,这位是……” 唐大年正要回话,陈安晏却抢先说道:“本官任职礼部,官职品级皆只是末流,不值一提。” 随即他也向唐大年问道:“不知这位是……” 唐大年立刻说道:“这位许老爷,是齐国公的内弟……” 听到他这个说,齐顺又立刻上前说道:“许老爷还是当今齐太后的亲舅舅!” 许良听着这些“头衔”,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只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陈安晏的脸上看到任何畏惧或是谄媚的神情! 因为这些年里,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其他地方,除了一些朝廷一品二品的重臣之外,其他大臣在见到他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畏惧或是谄媚的神情。 就算是那些朝廷重臣,也对他十分客气! 可眼前的这个少年,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应该只是末流的官职,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还是如此平静,确实让他有些另眼相看。 这时候,眼看两边似乎有些僵持,唐大年也只能再次硬着头皮说道:“不知许老爷来府衙有何贵干?” 许良一听,脸色顿时有些沉了下来,说道:“我原本确实有事,不过,在府衙门口正好碰到了齐顺,他可是跟我说,你这个顺天府尹处事不公,我便来看看,是不是确有此事?” 说完之后,还没等唐大年开口,便直接大喇喇的坐在了下首的位置,看了看唐大年之后,又接着说道:“齐国公是我的姐夫,我又是当今齐太后的舅舅,自然是最重国法,唐大人可要三思才是!” 他故意这么说,无非是在威胁唐大年。 其实,在京城,谁都知道他们这一家子素来都是为非作歹,欺压良善! 只是京城的百姓皆是敢怒而不敢言,或者是跟他们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唐大年听了还是有些担心。 虽说如今的齐太后只有听政之权,并没有议政之权。 但是,在整个朝堂都知道,吏部尚书单文柏是齐太后的人,单文柏执掌吏部,先皇钦点四位顾命大臣之一。 虽说吏部对于京畿府尹这个官职并没有决策之权,但他们毕竟还是有考绩百官以及提名的权利。 再加上还有一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苏平跟齐太后他们的关系也含糊不清。 都察院有弹劾百官之权,若是他们联手,自然很容易就能让他丢官罢职! 因此,这唐大年也只能暗叹一声,说道:“许老爷严重了,本官处事向来公允,齐老爷所述,本官也都是按章办事而已!” “你!” 齐顺听了十分不满。 因为在过去,不管是许良还是他齐顺,在请朝中官员办事的时候,他们大多都不会拒绝。 就算有些事其实并不合规矩,但看在许良的身份特殊,他们大多也都会照办! 因此,今日齐顺想让唐大年去抓万通镖局的人,他本以为唐大年不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听陈安晏的意思,拒绝了!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许良阻止了! 只见他冷笑着说道:“那唐大人倒是说说看,齐顺让你万通镖局抓人,你为何不去?” “这个……” 唐大年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在面对强势的许良时,他显然没有面对齐顺时那么轻松! 不过,好在陈安晏看出了他的窘境,立刻对着许良说道:“许老爷此言差矣,唐大人这么做正是因为不能违反大梁律例,刚才许老爷也说了,你最重国法,想必不会徇私!” “你大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立刻引起了许良那些下人的不满。 不过,许良只是摆了摆手:“果真是伶牙俐齿!” 陈安晏又立刻笑道:“许老爷过奖了,本官也只是就是论事!” 许良听了一窒,他本意自然不是想要夸赞陈安晏,而是想要讽刺一番。 可陈安晏竟然借坡下驴,顺势应了下来! 许良轻咳了一声,又对着陈安晏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唐大人是如何为了不违反大梁律例,而不去抓那万通镖局的人?” 这话听着拗口,不过,陈安晏自然也明白许良的意思。 随即,他便把大梁对于状纸的要求又说了一遍! 那许良虽然口口声声说最重国法,可实际上,他只知花天酒地、为非作歹,对于大梁律例几乎一窍不通。 因此,陈安晏在说完之后,他还问手下,是不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他的那些手下大多也都只懂得吹嘘拍马、为虎作伥而已,最后还是那孙掌柜不得不承认大梁律例之中有这么一条! 许良瞥了那孙掌柜一眼后,淡淡说道:“原来咱们大梁律例还真有这么一条,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跟我那个姐夫和外甥女好好学一学这大梁律例了!” 他故意这么说,自然是想要提醒唐大年和陈安晏他的身份! 随后许良又指了指齐顺接着说道:“但是,我听说丽丰祥有两个伙计也来了,他们可是人证,有那两个伙计作证还不够吗?” 陈安晏微微笑道:“许老爷有所不知,所谓口说无凭,若是到时候抓了万通镖局的人,最后查明丽丰祥的货物被劫跟他们无关,那万通镖局若是追究起来,这个责任到底是在唐大人还是在齐老爷呢?” 齐顺听了,再次怒目而视,对着陈安晏喝道:“怎么,难道陈大人认为我会说谎不成?” 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齐老爷自然不可能是那种信口雌黄的无耻之徒,可毕竟也算是家大业大,难免会有几个不诚实的下人,说不定齐老爷是被人蒙蔽,可就算如此,到时候追究起来,齐老爷也难逃干系!” “你!” 陈安晏的这一番话,让齐顺有些有苦难言。 陈安晏借机讽刺他是无耻之徒,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齐老爷这么相信自己的手下,那写份状纸,让他们签字画押齐老爷又担心什么呢?” “我……” 齐顺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陈安晏说的有理有据,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之前他们请官府做事,可从来没人跟他们如此“折腾”。 这时候,许良眼珠一转,立刻说道:“若是那两个伙计受伤太重,根本无法签字画押,难道唐大人还要等他们的伤势休养好了之后才去抓人吗?” 说到此处,只见他又瞥了陈安晏一眼,接着说道:“大人若是这样的办事风格,恐怕我也得替大人传扬传扬了!” “这个……” 唐大年一听急了,许良口中的传扬,自然是向齐太后或是齐国公去告状了! 因此,此刻的他,也只能向陈安晏求助,毕竟那状纸也是陈安晏提出来的。 而他在看到陈安晏一脸淡定的时候,倒是心中稍安。 陈安晏看了看许良,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只见他指了指齐顺说道:“这个好办,若是他们二人无法签字画押,那齐老爷担保便是!” 在齐顺开口之前,陈安晏又对着许良说道:“许老爷似乎对齐老爷十分信任,要不许老爷也一起担保?若是两位愿意担保,本官相信唐大人必定会立刻去万通镖局拿人!”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摊了摊手继续说道:“只不过一旦查出他们是诬告,那两位也要受那诬告之罪了!”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许良也有些犹豫了。 他看了看齐顺,只是那齐顺心中没有底气,却是不太敢看许良。 许良见状,说道:“这事与我何干!” 第三百零六章 许良(三) 虽说仗着自己身份“尊贵”,但这许良也不是全无脑子。 他心中自然清楚那齐顺的为人,再加上齐顺此刻的表现几乎已经告诉了他并无此事! 因此,许良自然是不愿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卷入其中。 随后,他又指了指齐顺,说道:“我只是在府衙的门口恰巧遇到了齐顺,听说此事之后替他抱不平而已!” 听到许良这么说,陈安晏心中冷笑,他也看出了这二人应该也只是有利益上的往来,而并无深交。 而许良也从陈安晏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屑,猜想陈安晏想必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立刻说道:“这件事想必唐大人会去查清楚,我过两天就会去看我那位姐夫,若是唐大人没有秉公办理,我必定会跟我那位姐夫说道说道!” 说完之后他也不理会唐大年的反应,又对着陈安晏接着说道:“不过我可还听说了一件事,这位大人纵容手下对齐顺动手,之后又让人将齐顺的手下都打伤丢出了衙门,唐大人难道也要包庇不成?”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摆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对着齐顺说道:“莫非齐老爷莫非也是朝廷命官?” 许良一愣,他不知道陈安晏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齐顺。 而齐顺也只能说道:“我不是朝廷命官!” 陈安晏皱了皱眉,又接着问道:“那齐老爷莫非是有爵位在身?” 齐顺的脸上有些尴尬,他自然没有爵位在身。 别说是他,就是他那位名义上的“干爹”许良,都没有爵位! 因此,他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无爵位在身!” 而许良见陈安晏如此追问,也有些不满,只见他也皱着眉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刚才说的是,你纵容手下对齐顺动手,难道你要否认此事?” 陈安晏这时候冷冷一笑,反问道:“既然齐老爷既非朝廷命官,又无爵位在身,那他和他的那些手下顶撞了本官……” 陈安晏说道这里,又摆出了一副好奇的神情,对着许良问道:“许老爷说过,你们最重国法,但不知许老爷可知道,顶撞朝廷命官,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这个……” 许良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用这个理由来搪塞。 只是,陈安晏所说,都有理有据。 按照大梁律例,顶撞朝廷命官,重大十板,算下来,齐顺已经算是占了便宜。 许良虽说并不知道顶撞朝廷命官,会有怎样的处罚,但是他也从陈安晏以及孙掌柜的神情,看出了陈安晏所言非虚。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陈安晏“糊弄”过去,只见他又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淡淡说道:“没想到这位大人,官位不高,架子倒是不小。我也算是见过不少朝中一品、二品的大员,却都没见过像大人这般喜欢摆谱的!” 其实,许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 不知为何,他越看陈安晏,越是觉得好像对此人很熟悉,只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陈安晏反倒是笑道:“莫非像齐国公、齐太后他们,在面对顶撞的时候,也都是笑脸相迎?” 说道此处,他又指了指唐大年书桌上的纸笔继续说道:“若是如此的话,还请许老爷立下字据,本官倒是也想试试以下犯上!” “你!你竟然敢有对齐国公、齐太后不敬的心思?” 许良听了之后自然是大怒! 齐国公和齐太后都是他的靠山,虽说他很清楚,就算立了字据,若是陈安晏当真敢去以下犯上,也必定会受到责罚,可他同样会受到责罚! 因此他自然不可能去立这样的字据! 陈安晏这个时候脸色一正,冷哼一声说道:“本官虽然官卑职小,但也是八王爷亲封,八王爷乃是先皇御封的摄政王,代表的是先皇。这齐顺顶撞本官,也就是对先皇不敬!莫非许老爷的意思,齐国公和齐太后的身份还要高过先皇不成?” “这个……” 这许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也没人敢跟他定罪,因此,虽说他满脑子的歪理,可论口才,却远非陈安晏的对手! 事实上,陈安晏也有不少无礼之词,却又偏偏听起来合情合理,让那许良和齐顺他们都找不出反驳之词! 就在许良还在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陈安晏看着齐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对了,齐老爷,你还得赔偿两千两银子给唐大人!” 齐顺一听,立刻大怒道:“我赔什么钱?” 对于他来说,原本还想仗着许良的面子,利用唐大年从万通镖局的身上挽回一些损失,另外还想从陈安晏这里得到一些赔偿! 却没想到,陈安晏却先开口向他要赔偿! 而一旁的许良也看着陈安晏,想知道陈安晏口中的这两千两是从何而来! 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之前齐老爷在府衙二堂可是摔坏了一只茶杯……” 齐顺一窒。 之前在二堂的时候,他的确盛怒之下,摔了一个一个茶杯。 但是直到此刻,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他来说,虽然算不上富甲一方,但也算是个富商,家中也有些古玩字画。 而对于像茶杯、茶壶这样的物件,齐顺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像他这样的商人,平时酒和茶自然都少不了! 因此,齐顺自己其实也收藏了一些茶具,听说也都是产自景德镇的上品,可纵是如此,每一个茶杯也就十几二十两而已。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套据说是一百多年前的茶具,就连他自己平日里都不舍得用,也只有在招待像许良这样的贵客时,才会拿出来。 可就算是这套茶具,它每个茶杯也不到一百两。 因此,陈安晏在提到这个茶杯时,齐顺自然是认为他在狮子大开口! 这时候,许良却是悠悠说道:“这府衙里的一应用度,应该都有据可查,我想唐大人应该也不会用这么贵的茶杯,若是这顺天府竟然用这么贵的茶杯,我倒是想知道,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就如许良所说,朝廷对各州、府、县等衙门都会拨出相应的银两,供他们日常用度。 而各个衙门在采办日常用品的时候,选的大多都是十分普通的东西。 因为每年朝廷拨款的数目有限,根本支撑不起奢靡之风! 而这些花销都会有相应的账册记录,以备上级或是朝廷派出的官员查询! 因此,大部分衙门,像纸笔、茶叶这些,都十分普通。 不过,也有一些官员,为了自己的私欲,做假账,购置一些名贵的物件以供私用! 而银两的来源,大多都是来自贪腐! 因此,当陈安晏说出,齐顺要为那只茶杯赔偿两千两的时候,许良便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因为若是这只茶杯不值两千两,那齐顺自然不用赔那么多。 而若是这只茶杯的确值两千两,那唐大年便有贪腐之嫌! 因此,听到他这么说,唐大年也有些着急了,连忙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早就料到了许良会这么说,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许老爷有所不知,这只茶杯是本官借给唐大人把玩的。”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唐大年,眼神之中的意思,自然是让这位顺天府尹不要着急! 随后,他又接着说道:“本官倒是听说,唐大人借了这只茶杯之后,自己都舍不得用。或许是因为他觉得齐老爷身份尊贵,所以倒是让齐老爷用那只茶杯饮茶。只是齐老爷不懂鉴赏,竟然直接摔碎了,所以,这两千两不是赔给唐大人,都是要赔给本官!” “你?” 许良没想到陈安晏会说出这样的理由。 不过,他又立刻说道:“你也是朝廷官员,你们衙门自然也不可能购置这么贵的物件……”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又嘿嘿笑道:“许老爷说的不错,只是这只茶杯并非本官衙门所有,而是本官私人物品。另外……” 他看着许良又摆出了一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神情,又继续说道:“另外,本官家境尚可,这是本官入仕之前所买,有单据为凭,并非贪墨所得!” 许良一窒,他的确是想以此来质问陈安晏,却没想到按照陈安晏说法,竟然还有单据为凭! 其实,陈安晏的手中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单据。 而在他今日来顺天府之前,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会来“讹”齐顺的银子。 只是陈安晏在见到齐顺将杯子摔了之后,立刻想起了之前施镖头对他所说,那丽丰祥还欠了万通镖局两千两镖银没有付清。 在陈安晏看来,自然不能让这齐顺占了便宜。 而那只茶杯,自然只是再寻常不过了,也就值个几十文而已! 不过,陈安晏既然想利用这只茶杯做点文章,也立刻做好了安排。 他在离开之后,便让马飞派人盯着二堂,等齐顺他们离开之后,便将那茶杯的碎屑全都清理干净。 如此一来,到时候那齐顺就算要核查那只茶杯的价格,也无从下手。 至于陈安晏所说的单据,那就更简单了。 万通镖局在整个大梁跟不少古玩、瓷器口都有来往,到时候请当地的镖头出面,算个之前的日子开张单据送来京城便是。 那齐顺一看,这陈安晏说的连许良都无从反驳,心中也有些着急。 这两千两毕竟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对于齐顺来说,此刻的他,对陈安晏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可如今反倒是要赔给他两千两银子,他自然不愿! 第三百零七章 许良(四) 因此,他连忙说道:“那还请大人将那打碎的碗和那单据交给我,我要找人核实一下,若是真的也就罢了,我认赔,可若是假的,嘿嘿……” 齐顺的意思很明显,今日再怎么样他都有许良撑腰,因此,自然不愿赔这两千两银子。 他之所以开口向陈安晏索要那茶杯的碎屑和单据,说是找人核实,其实就是为了脱身! 而且,就算陈安晏真的拿的出这两样东西,他在找人核实的时候,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他摔岁的那个茶杯乃是一件价值两千两的宝贝,他也能让人调包,换成一个不值钱的茶杯。 到时候不光不用赔这两千两,还能反告陈安晏一个敲诈勒索,任凭陈安晏再怎么巧如舌簧,也都无济于事! 而一旁的许良也帮腔说道:“不错,大人既然说那茶杯值两千两,那总得有个凭证,总不能大人说多少就是多少,我想,唐大人还是极明事理的,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 齐顺一开口,许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两人一唱一和,自然是不愿出这银子! 这时候,唐大人又有些着急了。 因为这许良的话中,再次透露出了对他的威胁! 他心中自然很清楚这茶杯的价格,绝对不会超过三十文! 这许良和齐顺都是见过世面的,只要将那茶杯的碎屑找出来,他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只茶杯值多少! 至于那票据,唐大年也有些担心。 毕竟今日齐顺摔那只茶杯也必定只是临时起意,陈安晏未必这么巧,就有一张价值两千两的茶杯票据! 不过,陈安晏却依旧是一脸淡定的说道:“这个好办,本官写下一份诉状,派人在五日之内,将那单据送上,只是在这之前,为了防止齐老爷逃跑,也只要委屈你在这顺天府的大牢待上几日了!” “你!” 齐顺没想到陈安晏会做的这么绝! 因为陈安晏这么做的话,就相当于在顺天府提告。 按照大梁律例,这两千两的数目较大,唐大年确实可以先将齐顺收押,以防他逃跑。 这大牢中的滋味,齐顺之前在被齐桂赶出府的时候,在里面待过几天,让他终身难忘! 虽说按照陈安晏的说法,最多也就短短五日的时间,可对于齐顺来说,他一刻都不愿待在这大牢之中! 因此,他只能向许良求助! 因为他知道,若是一些有名望之人担保,可暂时免去这牢狱之灾! 不过,陈安晏的话似乎并未说完,只见他随后又对着许良接着说道:“不过,等本官派人将那单据取来之后,可就不是两千两了,而是五千两!” 齐顺一听,险些气炸了! 在他看来,两千两一个茶杯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可陈安晏如今竟然又说是五千两! 而许良也皱着眉说道:“大人倒是说说看,为何又变成了五千两?” 此刻的陈安晏却摆出了一副对许良一份恭敬的神情,说道:“这只茶杯本就是我花了五千两买下的,不过,本官见齐老爷和许老爷有旧,外面也传言两位是干亲,因此,看在许老爷的面子上,本官愿意吃点亏,就收个两千两。” 说到此处,他又看向了齐顺,冷哼一声说道:“不过,看样子奇老爷似乎并不领情,既然闹上公堂,那到时候只能凭借单据照价赔偿五千两了!本官听闻唐大人素来公允,自然不会有失偏颇!” 唐大年听了立刻说道:“本官断案全凭证据,诸位大可放心!” 这时候,许良瞥了唐大年一眼,并没有说话。 此刻的他倒是觉得有些为难了。 因为他虽说不知道陈安晏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至少在言语上还是稍稍奉承了自己! 另外,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都愿意写诉状,说不定还真有此事! 毕竟若是到时候陈安晏拿不出那单据,那他就要承担诬告之罪,到时候说不定仕途尽毁! 而若这一切当真,能出五千两买一个茶杯的,必定不是寻常百姓! 只是此人既然在朝中为官,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这倒是让许良有些不解! 不过,他也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朝中的确有不少官员,在他们为官之前便家境殷实! 说不定眼前的这个少年,还真哪个地方的富家子弟。 若是如此的话,那看起来似乎比齐顺还要更加阔气,若是能拉拢,那肯定比他每年从齐顺那里得到的银子更多! 只是,此刻的他也不便跟齐顺翻脸,只是想着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去好好去查一下这个少年的底细! 眼看许良也不帮自己说话了,齐顺顿时有些心急了起来! 毕竟丽丰祥才损失了一批货物,那里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现在他着急的,不光是立刻要重新运货来京城,否则,时间一长,这丽丰祥没有新货,那这丽丰祥的招牌便会越来越不值钱。 最让齐顺担心的是,就算再次运货,也无法保证这一路的安全! 过去有万通镖局开道,不用出镖银都能确保安全无虞。 可经过了之前发生的事,这条路恐怕是行不通了! 若是请别的镖局,总是让齐顺觉得没有万通镖局那么让人放心。 只是,眼下他们已经跟万通镖局翻脸,又不好去请万通镖局押镖。 如今还要赔五千两银子,许良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继续维护自己的意思,这齐顺顿时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孙掌柜连忙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这时候,许良看起来,似乎对着齐顺也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这齐顺竟然为了这区区几千两银子就晕了过去,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对于他来说,每年只要坐在家里,就能等着分钱,而对于齐顺来说,京城不少人脉都需要打点,虽说有许良这样的靠山,但毕竟他做的是买卖,要承担不少风险! 尽管丽丰祥如今已经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不少达官显贵都会在丽丰祥采办。 可实际上,这些年齐顺所赚的银子,大多都拿去打点了。 否则,这丽丰祥也不可能压制了瑞庆祥这么多年! 不过,这个时候,许良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刚才大人所言有误,这齐顺多年前是我姐夫府上的管家,不过,后来出了点事离开了齐府。我是个念旧之人,所以有时候难免要关照一二,不过我跟他并非干亲,大人可不要多想!” 此刻的许良,已经想好了,等这件事一结束,若是查出这个少年没什么问题,便会派人设法从他的身上捞些好处! 至于这齐顺,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许良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并非心血来潮! 这些年,随着齐太后不断的笼络势力,他们许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因此,如今对于许良也说,也算是家大业大,自然也有些看不上这齐顺每年的一万两银子了。 只不过,这齐顺平日里素来“孝顺”! 而且,毕竟也跟着齐家和自己这么多年了,对与他来说,就算是养条狗,时间长了,总是会多少有些感情。 而真正让他不满的是,之前许升在丽丰祥的时候,那丽丰祥的伙计没有照看好,让陈安辰咬伤了许升的手指。 这许升上面倒是还有两个姐姐,因此,也算是许良膝下唯一的男丁,自然是万分宠溺! 在见到许升手指受伤之后,先是惩罚了许家的那几个家丁护卫。 随后,又派人再去打听陈安辰的身份! 他在得知许升是在丽丰祥受的伤,因此,也对齐顺有些不满! 如今又见到这齐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也让他下定决心,要开始跟齐顺划清界限! 在许良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就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阔气的话,他每年能从陈安晏身上得到的银子,恐怕要远远超过从齐顺那里得到的银子! 而孙掌柜何等精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许良这么说的用意。 虽说他在心中替齐顺不值,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能够左右的。 陈安晏自然也明白了许良的意思。 他心中冷笑,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 只见他看了看齐顺,又摆出了一副有些犹豫的神情,对着许良问道:“那齐老爷的这两千两银子,许老爷你看……” 陈安晏这个犹豫的神情,更加让他坚定的认为,陈安晏是因为自己才会对那齐顺如此“宽容”,将五千两一直减少到了两千两! 此刻的许良,满脑子都是陈安晏的孝敬,他早就将一开始陈安晏对他的不敬抛之脑后了! 这时候,他自然也不想让陈安晏为难。 因此,许良看了看那还在晕厥的齐顺,心中暗骂了两句之后,又对着一旁的孙掌柜说道:“孙掌柜,你们现在身上可曾带着银子?” 听到许良这么问,孙掌柜也猜到了许良要做什么,不过,他却不敢隐瞒,只能说道:“回许老爷的话,这次出门,我们确实带着银两。不过,这些银两是用来……”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良打断了:“就赶紧拿出来,将银子赔给这位大人!” “可这些银子是……” 那孙掌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个时候许良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哼了一声说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孙掌柜听了连道不敢。 他看了看齐顺,他的这位东家都对徐良唯命是从,孙掌柜知道自己不拿银子出来,恐怕会得罪这位许老爷,也只能叹了口气,从怀中衣物的夹层之中,摸出了一叠银票,陈安晏等人粗粗一看,这里面少说也有三万两银子。 第三百零八章 许良(五) 原来,这些银子正是齐顺在得知丽丰祥的货物被抢走之后,重新筹措的银两,准备再运一批货来京城! 虽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齐顺还是不想让丽丰祥的买卖受到影响。 这些年,虽然丽丰祥一直压着瑞庆祥一头,但是他也能感觉到他们两家的差距正越来越小。 若是因为这批货的原因,哪怕丽丰祥在短时间内无货可卖,那对于丽丰祥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毕竟这丽丰祥的买卖若是受到了影响, 原本按照齐顺的计划,他们打算先向顺天府施压,去对付万通镖局。 若是这万通镖局愿意赔偿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愿意赔偿,那他们先重新运一批货来京城,丽丰祥的买卖暂时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只是他没想到,唐大年竟然会推脱此事,任凭他再怎么咄咄逼人,唐大年楞是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齐顺在这顺天府衙门还遇上了陈安晏这个煞星。 非但万通镖局的赔偿没有讨到,自己还挨了两巴掌,自己的手下也都被打伤了。 而最后自己反倒是还要赔偿几千两银子,顿时让他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许良见到孙掌柜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银子倒是眼前一亮,只见他眯着眼睛想了想,随后便几步上前,一把抢过孙掌柜手中的银票。 孙掌柜见状,本能的想要抢回来。 不过许良的两个手下却立刻将他们两人隔开。 还没等孙掌柜开口说话,许良便沉着脸说道:“磨磨蹭蹭的,我替你数!” 说完之后,他便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只见他手上一边点着银票,口中数着:“一千、两千、三千、四千、五千!” 许良点完之后,便把那一叠银票塞到了陈安晏的手里。 这个时候,他还对陈安业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其实,他在点数银票时正对着陈安晏,因此,许良手上的猫腻陈安晏看得一清二楚。 在孙掌柜拿出的这一叠银票之中,除了有一小部分是五百两和一百两的银票之外,其他大多都是一千两的银票。 许良数的自然是那一千两的银票。 只不过,他嘴上每数一张,手上拿的却是两张。 因此,他给陈安晏的那一叠银票,足足有一万两银子。 许良不知道陈安晏擅长暗器,目力极佳。 他还担心陈安晏不知道他动了手脚,自己的这个人情便浪费了。 就在许良想要使个颜色提醒,而一旁的孙掌柜却连忙说道:“许老爷,刚才这位大人说只要赔两千两,现在为何又要赔五千两?” “嗯?” 这孙掌柜今日几次三番的跟他“作对”这让许良心中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齐顺能有今天,全是靠着他们许家以及齐家在给他撑腰! 只要自己愿意,这齐顺用不了几日便会家破人亡! 不过,这齐顺毕竟也算是跟他有些日子了,许良瞥了那孙掌柜一眼之后,冷冷说道:“刚才这位大人说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将那五千两的赔偿减少到两千两,现在我不想给这个面子,齐顺还是要照价赔偿,你一个小小的掌柜莫非还有什么意见?” 孙掌柜没想到许良竟然会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只能又叹了口气,不敢再说什么! 而许良拿着剩下的那些银票,当着陈安晏的面,又很快的数了一叠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又对着陈安晏微微一笑,这才转过身去,将剩下的银票拿给了孙掌柜,说道:“这剩下的银票你收着!” 说完之后又在这花厅里稍稍张望了一番后,看到了唐大年的师爷,立刻说道:“唐大人,借你的师爷一用!” 唐大年不知道许良要做什么,不过,他也算看出了许良似乎不再针对陈安晏,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毕竟不论是陈安晏还是他许良,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因此,既然许良开了口,他自然也不好拒绝,连忙说道:“许老爷请便!” 说完之后立刻示意那师爷上前! 唐大年的这个师爷姓文,倒也算是跟随了唐大年多年了,因此,这文师爷除了文书颇佳之外,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眼看唐大年都发话了,这文师爷立刻上前说道:“有什么吩咐,许老爷但说无妨!” 许良对唐大年还有这文师爷的表现很满意,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请文师爷写一份齐顺赔偿的字据,省的日后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 陈安晏听到许良这么说,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想到许良竟然如此“周到”的为他找想,因此,陈安晏也立刻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许良说道:“还是许老爷考虑周到!” 不过,许良这么做倒是也能省去他不少麻烦。 如今齐顺正在昏迷之中,虽说许良做主,让孙掌柜将银子赔给了自己。 可等到齐顺醒来,得知自己实际拿了整整一万两,必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且,那个时候说不定许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未必会替自己说话,两人若是勾结起来,构陷自己一个强取豪夺之罪,虽说陈安晏自信有办法全身而退,但这终究也是个麻烦! 如今既然许良主动提出立下字据,那到时候齐顺就算追究起来,也有字据为凭! 许良停了直接摆了摆手,看他的架势,这件事就包在他身上! 衙门的师爷大多都很擅长文书,文师爷更是此中好手,因此这样的字据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今日发生之事他都看在眼里,因此,他自然也明白许良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字据。 因此,众人只见他笔走龙蛇,很快就将这字据写好,交给了许良。 不过,许良并没有接,而是让文师爷将这字据直接交给陈安晏! 陈安晏接过一看,上面写的大意无非就是今日齐顺打碎了陈安晏的一只茶杯,愿意赔偿五千两银子,日后双方互不追究! 一眼扫过之后,陈安晏倒是有些紧张。 因为这张字据上提到了自己的名讳! 陈安晏在抵京之后,倒是来过这顺天府多次了,这个文师爷又是唐大年的心腹,自然对陈安晏的姓名十分熟悉! 因此,他在这这份单据的时候,便直接写上了陈安晏的姓名。 见到陈安晏的神色似乎有异,许良上前问道:“怎么?难道这单据写的有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那文师爷倒是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唐大年也看向了文师爷,正要说话。 不过,陈安晏却立刻笑着说道:“没什么问题,本官是想,不如再写上两份,本官和齐老爷各执一份,还有一份则是留在顺天府衙保管,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争议,也请唐大人做个见证!” 既然陈安晏开了口,许良自然不会拒绝。 陈安晏又将那份单据交还给了文师爷。 而文师爷在接过之后,却见到了陈安晏名字那里有明显的用手搓过的痕迹。 因为写的时间不长,虽说用烛火简单的烘烤了一下,但是墨迹还是没有完全干透,所以陈安晏的名字那里倒是看起来有些污浊。 这文师爷见了之后,先是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这么大一张纸,偏偏陈安晏的名字那里被搓过了! 而这张单据重新回到自己手上之前,也就只有陈安晏拿过。 这文师爷一边誊写,一边想着这其中的疑问,就在写到陈安晏的名讳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咳嗽。 文师爷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咳嗽的正是陈安晏,他也突然明白了陈安晏的意思! 其实,他刚才见到陈安晏和许良突然从剑拔弩张,突然又变的客套了起来,心中还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陈安晏是皇上的人! 而在这些年,也早就有传闻,说是齐太后有觊觎皇位之心,这许良又是齐太后的舅舅,按理来说,陈安晏应该和这许良势不两立才对,这许良却又为何对陈安晏如此客气? 整个时候文师爷也终于看明白了,这许良应该是不知道陈安晏的身份,只是看他的样子,是想要从陈安晏的身上得到好处罢了! 而在那张单据上,也必然是陈安晏将自己的名字搓的模糊了! 想通此处之后,只见他奋笔疾书,眼看他誊写的第二张单据就要写完时,突然对着厅里的众人告罪,说是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又重新写了一张。 不过,他却是将一开始写的那一张揉成团,丢到了一旁的废纸筒里。 很快,三张单据都写完了。 而这次,他在将这几张单据都交给陈安晏的时候,有些歉意的说道:“在下还不知大人的名讳,所以暂时空着……” 唐大年听了却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在那单据上做的手脚,因此,他倒是有些担心陈安晏会因此不悦,连忙说道:“文师爷,你不是……”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陈安晏打断了:“无妨无妨!” 随即他又向许良拱了拱手说道:“许老爷,这单据需要齐老爷签字画押,可如今是齐老爷他……” 许良皱了皱眉。 想要让这件事从此以后对陈安晏不再有麻烦,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便是齐顺的签字画押! 可如今齐顺昏迷未醒,自然无法签字! 许良想了想之后,说道:“要不然这样,大人先签字画押之后,将这几份单据交给我,等那齐顺醒来之后,我再让他签,想必他也不敢不签!” “这个……” 陈安晏自然不会答应。 如实自己先签了字,被那齐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必然不会再帮自己对付齐顺! 第三百零九章 许良(六) 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心生一计,只见他一脸为难的对着许良说道:“要不这自居还是算了吧,虽然刚才许老爷说了,你跟齐老爷并无深交,但毕竟还是有过主仆之情,若是等齐老爷醒来之后,他不愿意签这个字,倒是影响了两位的关系!” 陈安晏故意这么说,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若是直接拒绝许良先在这单据上签字,必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而陈安晏这一番话,听起来反而好像是在为许良考虑,不想让他为难。 许良听了反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因为陈安晏的话里的意思,似乎自己对齐顺还多少有些不敢对付一般! 因此,许良立刻哼了一声说道:“大人放心,我的话,这齐顺不敢不听!”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看还在昏迷的齐顺,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只见他对着孙掌柜说道:“孙掌柜,那齐顺的签名,你就替他签了吧,签了之后,用再替齐顺按个手印……” 那孙掌柜听了,连忙就想要拒绝。 因为若是等齐顺醒来之后,得知是自己替他签了这个字,必然会对自己不满! 毕竟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齐顺虽说不敢去找许良的麻烦,但他若是到时候向自己追究,自己更加不敢去向许良讨要说法! 只是他稍一犹豫,许良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丽丰祥不少账目都是你代齐顺签名,若是让我看出你有什么小动作,可不要怪我!” 原来,这齐顺虽说办事利索,可年少时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没有读过书,直到现在也还是目不识丁。 虽说现在勉强能写自己的名字,但是字迹实在不太雅观,因此,丽丰祥的不少账目,齐顺都让孙掌柜代为签名。 许良一直都跟齐顺有来往,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孙掌柜眼看自己糊弄不过去了,再次看了看齐顺,只能在那单据上签下了齐顺的名字。 随后,又在这单据上按下了齐顺的手印! 许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只见他一边拿过这三份单据,准备交给陈安晏,一边笑着说道:“大人只要在这上面签字画押,这件事便就这么了了!” 不过,陈安晏刚一伸手,却并没有接那三份单据,而是想了想之后,又对许良说道:“许老爷,要不此事也烦请您做个见证,在本官看来,这齐老爷对本官乃至是唐大人都很不服气,却唯独对许老爷唯命是从。若是许老爷愿意做这个见证,想必齐老爷日后必定不敢再为此事生出事端!” 许良被陈安晏这一番马屁拍的心花怒放,当下也没有多想,便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而陈安晏的这个提议,倒是让孙掌柜松了口气。 在这单据上面有了许良的签名,日后就算齐顺想要追究,也得掂量掂量。 这时候,陈安晏才接过了这几分单据。 看着上面齐顺和许良的手印,总算是松了口气,想要“赚”这一万两银子,可真是不容易。 其实,陈安晏原本是想要借机讨回丽丰祥所欠的那两千两镖银,至于那五千之数也只不过是他临时起意,无非是想让齐顺更加能够接受这两千两的赔偿。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倒是借许良的手,从齐顺那里得到了一万两! 出去该给万通镖局的两千两,还多出了八千两。 而且,如今几张单据都在他的手上,日后就算许良和齐顺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要追究恐怕也无济于事! 这时候,那孙掌柜倒是说话了:“还请大人签字画押之后,与我一张单据,齐老爷醒来之后小的也好有个交代!” 许良听了,却是脸色一沉,想要训斥。 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过将这单据当成一回事。 许良做这么多,其实无非就是想要向陈安晏示好,也好让他日后能从陈安晏的身上得些好处! 在他看来,这齐顺就是他们齐家和许家的一条狗而已。 就算齐顺现在还清醒着,这银子还是得乖乖的拿出来,可今日这孙掌柜却几次三番的“影响”他和陈安晏的关系,实在让他大为光火。 不过,陈安晏看起来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立刻说道:“孙掌柜放心,还请稍候!” 说完之后便到了一旁的案边,提笔签字画押。 而这时候许良却是狠狠的看了那孙掌柜一眼,不过,既然陈安晏似乎并没有生气,许良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追究。 但是,他心中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必定要这孙掌柜好看。 陈安晏签字画押之后,将墨迹稍稍吹干之后,除了自己留存一张之外,另外两张单据,一张先给了唐大年,唐大年接过之后,装模作样看了看,又交给了文师爷。 另一张则是给了孙掌柜。 孙掌柜也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到陈安晏的名字。 陈安晏倒是松了口气,毕竟只要自己的身份一日没有被发现,那么自己就还能利用许良做一些事! 不过,陈安晏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只要那齐顺一醒,必定会仔细的看这份单据! 自己的名字早就在京城传开了,这齐顺必定也听说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掌柜却是再次惊喊了起来。 陈安晏还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倒是已经做好了跟许良他们理论的准备。 对他来说,反正这单据上有齐顺和许良的签字画押,这一万两银子既然进了他的口袋,就绝无再拿出去的道理! 这时候,许良似乎对那孙掌柜有些忍无可忍了,只见他对着孙掌柜怒喝道:“孙掌柜,你又大呼小叫个什么劲?” 这时候,众人看那孙掌柜一手拿着银票,一手拿着单据,结结巴巴的说道:“银票,这银票的数目不对!” 原来,这些银票乃是齐顺连夜筹措之数,总共是三万两千两。 虽说跟之前那批五万两的货物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不过,这也算是能够暂时应急了。 其实,齐顺这么多年来,总共也就攒下了不到十万两的银子。 除去购置的田产之外,这三万两千两已经是他如今能够拿出的所有银子了。 虽说这个数目的银两对于齐顺来说,听起来有些“寒酸”,但是要知道,那许良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就能从齐顺这里得到一万两,而那齐国公得到的还要多,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打点。 因此,对于齐顺来说,在这些年能够攒下这些银两,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这三万两千两对于丽丰祥来说,也可以说是救命的银子! 所以,这孙掌柜才会如此谨慎的将这些银票都藏在了衣服的夹层之中! 他原本是想将那份单据跟这些银票都放在一起,但是当孙掌柜再次拿出那些银票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在这三万两千两银票之中,原本是有两万六千两左右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还有六千两是五百一张和一百一张的银票。 但是这些银票除了面额不同之外,其大小都差不多。 因此,就在之前许良将那银票交还给他的时候,孙掌柜感觉少了差不多有一半,不过他倒是没有多想,还以为许良拿走的都是一百两和五百两的银票。 可刚才他却发现,如今这一叠银票之中,几乎都是一百两和五百两的银票,只有几张一千两的银票。 因此,孙掌柜自然十分着急。 这算下来,这里只剩下了一万多两银子,想要进货远远不够。 其实,原本的三万两千两,若是只赔个两千两,对于齐顺和孙掌柜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若是赔偿五千两,那他们就只能剩下两万七千两,只能采办之前那批大概一半的货物。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说,若是等单据到了之后,那便要赔五千两,齐顺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只剩下了两万七千两,再怎么样,采办了货物之后,总归还是能应付一阵。 可如今只剩下一万多两,对于他们来说就很困难了。 他们这些买卖,都是靠数量堆积起来的优惠,若是采办的数量较少,那未必能得到相应的折扣! 而且,就算这次人家同意丽丰祥少量采办,可下次、下下次呢? 时间一长,必然会在跟瑞庆祥的较量之中败下阵来! 其实,孙掌柜早就应该发现端倪。 因为许良在点数银票的时候虽然是背对着他,但却是一千两一千两的数,速度还不慢。 若是数的是那些一百两的银票根本不会这么快。 只是那个时候,孙掌柜被许良训斥之后,一直在想着,等齐顺醒来之后,自己该如何交代,却是忽略了这样的细节。 不过,孙掌柜也能猜到,许良和陈安晏在这花厅之中眉来眼去已久,必然是刚才许良趁着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多数了银票给陈安晏。 只不过,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敢去质问许良,因此,孙掌柜只能硬着头皮对着陈安晏说道:“还请大人将多的银票还给在下,否则在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向齐老爷交代。” “这个……” 这到手的银子,陈安晏自然不愿再交出去。 更何况这齐顺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八千两银子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不过,陈安晏也留了个心眼,只见他看着孙掌柜问道:“却不知孙掌柜这里面少了多少银子。” 其实孙掌柜心中想的是,陈安晏这么问不过是多此一举,在他看来,只要陈安晏将银子拿出来,除了那五千两之外,剩下的便是少了的银子! 第三百一十章 许良(七) 不过,他在看向许良的时候,发现许良的脸上除了有一丝尴尬之外,似乎还有些诧异! 原来,许良原本是想要拿一万两,也不知是算术不好数错了,还是情急之下少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其实,许良原本是想,今日他的这个手脚没有被发现的话,等会将孙掌柜他们打发之后,就算孙掌柜发现了银票数目不对,那他也只要矢口否认便是。 因为一旦他们分开,那这银子的事情就说不清了。 只是他没想到,孙掌柜会想要将这银票和那单据放在一起,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些银票的数目不对,这时候他也察觉到了陈安晏在看着他,一时之间也又羞又恼! 虽说同为百姓,但许良一直自认身份尊贵,是未来的公伯! 而这些银票从始至终也只经过了他的手而已,而孙掌柜虽说是在问陈安晏索要银票,可实际上,其他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影射许良! 因此,许良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对着孙掌柜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银票从始至终只经过了我的手,你这话莫非是在说,是我拿了你的银子?” 孙掌柜自然连道不敢! 许良是什么人? 他乃是当今齐太后的亲舅舅,孙掌柜很清楚,不论是自己还是齐顺,想要跟许良对抗,都是以卵击石! 只是这银票,他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仅凭这一万三千两银子,丽丰祥恐怕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只不过,眼下齐顺还在昏迷,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 毕竟为了丽丰祥丢了自己的性命可不值当! 只见他随后了叹了口气,看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为这些银子纠缠。 许良见孙掌柜似乎服软,其实他不声不响拿了这么多银子,也觉得有些理亏,便上前从孙掌柜的手上拿过那些银票和那张单据。 孙掌柜还以为许良是因为对自己的不满,想要再次拿走一些银票! 就连陈安晏也以为许良是要报复孙掌柜的无礼! 就在孙掌柜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许良却是一边用那张单据将剩下的银票包住,一边说道:“你放心,齐顺他不敢说什么!” 说完之后便将那叠用单据包着的银票递给孙掌柜。 这个时候,许良也想让陈安晏不用担心此事,不过,就在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却意识到一直到这个时候,自己都是称呼陈安晏为这位大人。 别说是陈安晏的姓名,他就连陈安晏姓什么他都不知道! 在他看来,这个时候若是还是称呼这位大人,也未免显得有些生分了! 因此,他立刻想到了那单据上有陈安晏的签名,于是,他便看了一眼,又对着陈安晏笑着说道:“陈大人……” 这三个字刚一出口,许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连忙再次拿过那张单据,又看了一眼陈安晏的名字,嘴里还小声的念叨:“陈安晏,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听到许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陈安晏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已经瞒不下去了! 果然,孙掌柜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连忙看了一眼单据。 之前他都在为那银子的事情发愁,所以对于这单据倒也没有细看! 而在听许良说到陈安晏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孙掌柜自然也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且相比许良来说,他这个做掌柜的,记性自然要好的多! 因此,他在见到那单据上的陈安晏三个字后,脸色都便了,心中更是万分懊恼。 见到许良正看着自己,孙掌柜便将陈安晏的身份告诉了他! 许良听了果然也是一脸震惊的说道:“是你!” 陈安晏眼看如此,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们识破,不过,他还是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本官怎么了?” 这时候,许良已是一脸愤怒的问道:“你就是那个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陈安晏?” 陈安晏连忙说道:“许老爷言重了,若是这京城没有第二个陈安晏的话,那许老爷说的,应该就是本官了!” “你!” 许良原本想要训斥一番,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指责陈安晏什么,只能说道:“你为何不早说?” 陈安晏听了哑然失笑,不过他还是说道:“许老爷你也没问啊!” 眼看陈安晏如此“狡猾”,许良立刻让手下去想办法将齐顺弄醒,随后又对着孙掌柜说道:“孙掌柜,立刻将那银两要回来!” 虽说这些银两都是齐顺的,不过,若是能利用这些银两换来更多的利益,许良自然不会犹豫。 可这陈安晏乃是他们的“仇人”,他自然宁愿得不到这些银两,也不愿让陈安晏得到这些银两。 否则,此事若是被齐太后他们得知,必定会怪罪! 因此,在他看来最好的补救办法便是从陈安晏的身上拿回这些银票。 只是在这之前,正是他几次三番的催着孙掌柜将银子拿出来,如今再让他向陈安晏讨要,他也觉得有些拉不下脸! 而孙掌柜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其实直到此刻,他还以为那一万九千两银子都在陈安晏这里。 如今的他倒是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他看来,有许良的撑腰,他们必定能从陈安晏的手上拿回这些银子,到时候便能重新运货,如此一来,丽丰祥虽说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但凭借齐顺的手段,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因此,在得到了许良的“命令”之后,那孙掌柜立刻来到陈安晏的身前,伸手说道:“陈大人,你就赶紧拿出来吧!” 他这时候的语气,倒是有一种翻身做主的架势!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吃他们这一套,而且,这银子既然进了他的口袋,也没有那么容易拿出来的道理,因此只见他又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问道:“不知两位要让本官拿什么银子?” 孙掌柜见他装傻,心中忿忿不平,一边直接上手,想要从陈安晏的怀里将那些银票拿回来,口中还一边喝道:“你装什么傻,还不赶紧交出来!” 今日,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孙掌柜在许良那里受尽了屈辱! 他自然不敢找许良的晦气,因此只能将他受的气都撒在陈安晏的身上。 只不过,他虽然听说过陈安晏此人,却忘记了一件事! 陈安晏在抵达京城的当晚,便在来福客栈之中跟高丽使臣交手,而且,在后来的几个月里,大家也都听说了,陈安晏虽说年纪不大,而且有一身旧疾,但功夫似乎还算不错! 这孙掌柜虽然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在年轻的时候也只是一介书生! 这些年也不靠力气生活,再加上已经上了年纪,因此,若是动起手来,他连寻常的百姓都打不过,更何况陈安晏这半个习武之人了。 眼看那孙掌柜的手就要伸到自己的胸前,陈安晏大喝一声:“你做什么?难道要行刺本官?” 只见他话刚说完,人直接往后一仰,那孙掌柜的手便落空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伸出右掌,一个掌刀劈在了孙掌柜的下巴上! 顿时,孙掌柜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啊呜啊呜”,一边连连后退! 只不过,他没退几步,就觉得脖子上传来了一股凉意,立刻又打了个冷颤。 很快,他就见到了之前那个扇齐顺耳光的男子,此刻正用着一把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孙掌柜顿时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几乎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许良见状也连连后退,直到躲在了他那几个手下的身后,才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陈安晏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而是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在你的府里,竟然有人要行刺下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虽说在唐大年的面前自称下官,但言语之中,却是一副上位者的语气! 这时候的唐大年也有些头大! 这花厅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他自然知道孙掌柜只是想从陈安晏那里拿回银票,根本不可能是像陈安晏所说的行刺。 不过,看起来陈安晏还算是留下了余地,并没有“赶尽杀绝”。 因为这时候陈安晏若是直接下令,将那孙掌柜杀了,有了行刺这个借口,陈安晏也很容易就能脱身。 由此可见,陈安晏并没有打算杀了孙掌柜! 或者说,并没有打算在顺天府、当着自己和许良他们的面杀了孙掌柜! 因此,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能出来打圆场。 于是,唐大年连忙来到了孙掌柜的面前,连连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 随后又对着陈安晏说道:“行刺朝廷命官者,依律当斩。不过,孙掌柜想来是不清楚这大梁律例,才会闹出了这样的误会,还请陈大人高抬贵手。” 其实,在他这番话里,前面都是说给孙掌柜和许良听的。 他是想告诉这两个人,陈安晏就算在此刻杀了孙掌柜,他们也无可奈何。 如今自己这么做,也是想让许良承他这个情,不要继续在顺天府闹事了。 陈安晏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问他要银子,此刻的他愿意放那孙掌柜一马! 因为,他还想从这位孙掌柜的口中,打听陈安辰出事那天的经过。 虽说喜儿已经将她所见的经过告诉了他,可陈安晏还是担心喜儿有什么遗漏之处! 毕竟,如今得知陈安辰乃是中了蛊毒,他可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因此,唐大年说完之后,陈安晏也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马飞这才将佩刀收回鞘中! 却没想到,那孙掌柜虽然松了口气,却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八) 不过,也不知这许良没有听出唐大年话中的意思,还是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善罢甘休! 只见他让手下将那孙掌柜扶起,随后又指了指陈安晏朝着唐大年说道:“想不到唐大人竟然会为了他来跟我们作对!” 唐大年没想到许良根本就不领他的情,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只见那许良又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我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这许良几步上前,跟之前那孙掌柜一样,站到了陈安晏的面前,继续说道:“只不过这银子,今日你是不还也得还,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污蔑我行刺!” 说完之后,他便一撩衣袖,跟那孙掌柜样,伸手朝着陈安晏的袖口摸去! 因为之前他也看到了,陈安晏在接过银票之后,便将那些银票都放在了袖口之中。 而他特意撩起衣袖,也是为了让唐大年以及其他人能看清楚,他的手上并没有兵刃,若是陈安晏想要以行刺之名对付他,那他到时候也有说辞! 不过,陈安晏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只见他微微一笑,一个侧身便让许良的手落空了。 这个时候,马飞他们也上前,将陈安晏护在了后面。 那许良见到马飞他们如此“不长眼”,正要训斥,不过,这时陈安晏却是拿出了那份单据在许良的面前扬了扬说道:“许老爷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在这单据上可是有你和齐老爷的签字画押,这银子是那齐老爷赔给本官的,本官为何要拿出来?” 许良见状就要上前将那份单据抢走。 只是陈安晏却又立刻藏到了怀里,这单据如今可是齐顺赔偿自己银子的证据,自然不能让许良给抢走。 许良也没想到,自己“好心”给陈安晏出的主意,如今却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气急之下,他抢过孙掌柜手上的那份单据,直接撕成了碎片! 随后,他又看向了文师爷手上的那份单据,立刻朝着文师爷走去。 不过,马飞立刻又让手下将文师爷护住。 许良顿时怒道:“你们这些狗腿子,都给我让开!” 这个时候,他早就忘了,陈安晏住在吴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 因此,他在京城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都是吴王府的侍卫。 若是按照官职来说,这些侍卫的品级还都在陈安晏之上。 只是如今许良的眼中,只有他亲手点数给陈安晏的那一万两银子。 因此,他今日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一万两银子拿回来。 其实,倒不是说他缺这一万两。 只不过,许良心中不忿的是,陈安晏之前没有透露身份,自己还为了他不惜想要“抛弃”齐顺。 他狠陈安晏“骗”了他! 因此,若是要回了这一万两银子,许良倒是没有想着据为己有,而是想要还给齐顺! 这些侍卫可不是寻常府里的家丁护院,许良竟然胆敢如此出言侮辱,也让马飞他们十分愤怒。 不过,没有陈安晏的同意,他们倒也能暂时压住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对许良出手。 这时候,陈安晏饶过许良,从文师爷手中拿走了那张单据,微微笑道:“听闻文师爷的文书素来工整,倒不如将这张单据暂时就交由本官保管,本官新入官场,也想学学文师爷的文书!” 其实他这话倒是不假! 虽说陈安晏已经如朝为官几个月,又博览群书,可他的字和文却一直稀松平常的很! 他很清楚,如今唐大年和文师爷看起来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但实际上,只要自己一走,那许良只要叫上齐国公或是朝中的大臣来给唐大年施压,唐大年极有可能还是不得不将那单据交出去! 因此,这单据还是留在自己的手上最为安全。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了看快要抓狂的许良说道:“文师爷,若是日后有什么官司需要用上这张单据,就派人来跟本官知会一声,本官必然亲自送来!” 文师爷连道不敢! 陈安晏能将这单据取走,对他和唐大年来说,也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这张单据不在他们的手上,那许良也没有来找麻烦的借口。 这时候,齐顺终于幽幽醒来。 孙掌柜一边扶着他,一边在他耳边将刚才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齐顺一边听着,脸色却一直在变化! 在孙掌柜有意无意的暗示之下,齐顺自然也明白了刚才发生之事! 他没想到许良竟然会如此待他,一时之间再次感觉到有些气血翻涌,不过这次倒是没有晕过去! 只是在看他的神情,却是有些心灰意冷。 自己每年在许家都要花过万两银子,可这许良竟然为了跟陈安晏打好关系,直接选择放弃自己,甚至还拿走了自己的一万九千两银子! 按照孙掌柜的说法,他也以为自己少了的那一万九千两银子都在陈安晏那里。 只见这齐顺叹了口气,上前对着陈安晏行了一礼,说道:“陈大人,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那五千两就当是草民赔给大人的,剩下那些银子还请大人还给草民!” 说完之后,更是想要跪下求情。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之前在二堂时的嚣张跋扈! 只不过,齐顺还没跪下来,却被那许良一把拽住,怒道:“你跪他做什么?你这银子我替你要回来!” 谁知那齐顺却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没想到许老爷还肯为在下一个草民说话,不过,此事还是不劳许老爷费心了,草民这也只不过是小本买卖……” “混账!” 许良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让齐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只是,许良自知理亏,所以也不太好意思跟齐顺对视,只见他对着孙掌柜低声喝道:“将齐老爷扶着坐好,那银子我替你们讨!” 这个时候,他已经改口称呼齐顺为齐老爷,为的就是想让齐顺心里好受一些。 陈安晏的孝敬他是指望不上了,他可不想齐顺这里每年过万两的银子也丢了! 只是,还没等他再次向陈安晏讨要那些银子,陈安晏倒是先开口了。 只见他对着齐顺微微一笑,说道:“齐老爷,这本官就不明白了,本官只收到了五千两银子,哪来什么多的银子?” 齐顺一听,觉得有些奇怪,立刻看向了孙掌柜。 孙掌柜也立刻小声说道:“算上那五千两,咱们一共少了一万九千两!” 话音虽小,陈安晏却听在耳中,只见他再次笑着说道:“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本官所收的银票,都是许老爷点数的,一共是五千两,至于其他的银票,本官从始至终可都未染指!” 说完之后,他还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许良! 齐顺和孙掌柜何等精明,自然立刻想到了应该是许良所做的手脚。 因此,他们都看向许良:“许老爷,您看……” 许良听了勃然大怒!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说法,除了那五千两之外,剩下的一万四千两都被自己拿了。 可实际上,陈安晏拿了整整一万两,自己因为输错了,才拿了九千两,还比陈安晏少了一千两! 因此,陈安晏这么说,许良自然不能忍受,立刻指着陈安晏怒道:“你放屁,我明明给你数了一万两,我也才拿了九千两而已!” 只是,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若是他一直不松口,说他没有拿这些银子,那么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些银子就是他拿的,旁人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而他之后只需找个机会,向齐顺或是丽丰祥资助一些银两,这件事也就能过去了! 可是,如今许良亲口承认,顺走了齐顺九千两银子,还帮着陈安晏多拿走了五千两,那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另外一种做法了! 这些年来,虽说许良一直没有在外人面前承认他和齐顺干亲的关系,但是很多人都知道,齐顺和许家有着利益的往来。 可如今许良竟然趁火打劫,这种做法就算是放在寻常百姓的身上,大家也都会觉得十分不齿! 而他乃是当今齐太后的亲舅舅,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说不定还会影响许家以及齐家的名声! 这也正是陈安晏故意这么引导许良说出这番话的目的! 而他,自然也会将这件事在京城传扬开来,让京城的百姓知道,这位齐太后的亲舅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之前,随着单修被治罪,他们这所谓的“京城四少”做过的那些为非作歹之事,也慢慢被挖掘了出来。 齐国公也为此受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他对齐舒予有管教不严之过! 也正因为这件事,那些投靠了齐太后的大臣,也都多次进言,让那些国戚和官眷们都收敛一些。 如此再发生这样的事,许良说不定也会受到齐国公,甚至是齐太后的责罚! 只不过,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这些! 而齐顺和孙掌柜再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太一样了! 之前,他们每年送过万两银子给许家,那是他们自愿! 如今可是许良自己顺走了九千两! 因此,此刻的齐顺甚至已经想过放弃要回这些银子。 只是一旦如此的话,他们想要再次采办货物也必定会受到影响。 这丽丰祥虽说是齐顺设计强取豪夺所得,但毕竟也是他如今最能赚钱的一个买卖。 因此,他此刻的心情很十分复杂! 第三百一十二章 许良(九) 一时之间,这花厅里的气氛,属实有些怪异。 包括唐大年、陈安晏他们在内,所有人都在看着许良。 而许良一脸尴尬,见到那齐顺已经是一脸失望,这许良一咬牙,对着齐顺说道:“刚才是我情急之下失言,齐老爷放心,今日这银子若是要不回来,我赔给你!” 如今他想用失言,来将刚才所说的话给糊弄过去! 虽然他也知道,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这个说法,不过,许良也并不在乎这些,如今他只是想要给齐顺一个交代而已! 因此,虽说他已经放出话来,若是今日无法从陈安晏的手中拿回那些银票,那么齐顺的损失就由他来赔偿。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还不能将那些银票拿出来。 否则就已经坐实了他从齐顺那里顺走了那近万两的银票。 而听到他这么说,齐顺他们倒是十分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年来,许良从来都是只进不出,这次听他的意思,非但愿意将那九千两银子拿出来,还愿意赔偿被陈安晏拿走的银子! 因此,齐顺一时之间倒也有些发愣,还是一旁的孙掌柜偷偷推了他两下,齐顺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孙掌柜是要自己道谢。 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陈安晏却是抚掌笑道:“许老爷还真是大方,之前还说跟齐老爷只是有主仆旧恩,如今却愿意拿出这一万九千两银子!” “你!” 许良听到陈安晏还此刻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顿时气急! 况且,原本按照他的意思,除了自己拿走的那九千两之外,再给那齐顺五千两便是了,毕竟还有五千两原本就是齐顺赔偿给陈安晏的。 可如今陈安晏却说一共要拿出一万九千两,这平白无故的又要多花五千两,自然让他十分不爽! 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跟那齐顺和许良唇枪舌剑、勾心斗角了小半天了,整个人也有些累了,再加上那许良也拿自己没办法,便大喇喇的坐在了下首的位置,饮起了茶来! 许良见他如此悠闲自得,心中更是不忿! 如今齐顺能从自己这里拿回损失的银两,而那陈安晏除了得到五千两的赔偿之外,还另外得了五千两银子,算下来反倒是自己平白无故要拿出去一万两! 只见他许良拿起手边的一个杯子,想要朝着陈安晏砸去! 不过,陈安晏看上去却丝毫不担心,反而是淡淡说道:“许老爷可要想好了,刚才齐老爷也像许老爷这般,砸了个杯子,他可是……” 说到此处,陈安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许良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之前齐顺所砸的那个杯子,必然也只是府衙寻常的杯子而已。 陈安晏只不过使了手段,让那齐顺无法反驳,再加上自己的推波助澜,最终反倒是自己要损失这一万两银子。 不过,今日他也算是见识到了陈安晏的难缠! 之前,齐太后放下话来,要他们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都循规蹈矩一些,若是见到了陈安晏,也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许良原本还想着,这陈安晏再厉害,可毕竟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拿自己怎么样。 今日他终于发现了,这陈安晏不但身怀武功,更是铁齿铜牙,想要在他身上讨些便宜,恐怕只是自讨苦吃! 因此,尽管也发觉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茶杯,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砸下去。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安晏一句话吓唬住,多少还是让他有些颜面无存。 “砰!” 最终,许良为了顾及颜面,将那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 虽然声音挺响,不过,那茶杯倒是没坏,而且最重要的是,许良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陈安晏见了觉得有些好笑,这时候他也不忘嘲讽道:“多谢许老爷手下留情!” 许良听了,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今日在这里受了这么多气,而且还平白无故要损失一万两银子,许良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打算离开。 齐顺他们见到许良准备离开,也立刻跟了上去,毕竟他们那一万多两银子,还得指望许良,如今丽丰祥可是等着上货! 不过,就在许良快要走出这花厅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走了回来。 陈安晏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问道:“许老爷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贵干?” 许良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对着唐大年说道:“我有事要与大人商议,还请无关人等出去!” 陈安晏没想到,这许良竟然用之前自己对付齐顺的方法来对付自己,只是他可没有那么容易乖乖听命。 只见他对着许良摇了摇手指,说道:“许老爷此言差矣,本官正在跟唐大人商议公务,该出去的是你!” 不过,许良却继续上前说道:“唐大人,我要说的,可是一件极为重要之事,还请屏退左右!” 唐大年听了有些为难,不由的看向了陈安晏。 他确实也担心会有什么大事,他执掌京畿,天子脚下,自然大意不得。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冷笑着说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大梁的年节,如今不少外邦使臣都抵达了京城,本官身为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负责招待这些外邦使臣。本官担心这些使臣在京城的安全,要跟唐大人商议如何保护这些使臣。若是再有使臣像那高丽二皇子那般,被人莫名其妙的杀了,许老爷能担此责吗?” 陈安晏的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 不过,事实上,他和唐大年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用来搪塞许良的借口而已。 这次来了这么多使臣,根本就不是一个顺天府能够保护的,其中还牵扯到了五城兵马司、九门提督、大内侍卫、甚至是直隶所属的绿营官兵!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而那许良似乎还不死心,又上前了一步,对着唐大年小声说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昨日那五个人头!” 唐大年听了心中一惊,又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道:“那本官就更应该待在这里了!” 许良听了,皱着眉看向了唐大年,显然,他不明白陈安晏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候,唐大年似乎还是有些为难。 不过,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无妨,唐大年就直接告诉许老爷便是!” 得到了陈安晏的同意之后,唐大年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是没有陈安晏的点头,他可不敢把那五个人头是陈安晏发现的这件事告诉许良! 其实,这位唐大人也是有些过分担忧了。 一下子发现了五个人头,这在京城,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更何况,发现这些人头的,还是韩王世子、郡主以及陈安晏。 在京城,根本就藏不了什么秘密,因此,用不了多久,京城的百姓们都会知道,是他们三人发现了这些人头。 所以,就算唐大年不说,许良也早晚会知道! 不过,尽管陈安晏既然发话了,唐大年并没有立刻将此事说出来,而是问道:“莫非许老爷知道那五人是被何人所杀?” 许良皱了皱眉,说道:“不是!” 唐大年奇道:“那是何事?” 因为在他看来,那许良似乎对此事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才有些神秘兮兮的想让陈安晏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许良之所以会这么说,纯粹只是在故弄玄虚,想让陈安晏难堪而已! 因为那被杀的五个人,正是他们许家的家丁护卫! 原来,昨日陈安晏他们将这五个人头送来之后,唐大年也极为重视! 毕竟,在京城天子脚下,发生了这样的凶杀之事,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头大。 特别是眼下在京城还有不少外邦使臣,这件事早晚会传扬出去,若是处置不当,往小了说,是弄的人心惶惶,往大了说,是有损国威! 因此,唐大年让人将这几个人头上的血迹稍稍擦洗之后,又派人画上了画像,全城寻找线索。 只不过,昨日在画完画像之后,天色已晚,京城虽说繁华,但寻常百姓大多到了戌时便准备就寝了。 因此,昨天晚上并没有什么收货。 而在今日一大早,功夫不负所望,官差们终于打听到了,这几个人都是许家的家丁护卫! 许良在得知之后,勃然大怒! 其实,原本像这些下人的事情,他平日里都懒得理会。 可是这次那凶手竟然将这五个人杀了之后,还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挂在了城外树上,这在许良看来,就是在挑衅他们许家! 因此,他便带着手下,想要来顺天府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还没进府衙,就遇见了齐顺,这才发生了之前的事! 许良说完之后,又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陈安晏,显然,他还是对刚才陈安晏的那番话有些想不明白。 唐大年见状,也看了陈安晏一眼,只见陈安晏摆出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神情,淡定的喝着茶。 他想了想,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唐大年便对着许良说道:“其实,发现这五个人头的,正是陈大人!” 许良听了一惊! 他没想到会这么巧! 原本,他倒是想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如今,在得知了发现那些人头的,正是这位陈大人,许良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 第三百一十三章 许良(十) 只见他伸出手挥了挥,他的那些手下立刻上前! 陈安晏见状,冷笑着没有说话,他当然不担心这许良有什么动作。 如今马飞和另外一个侍卫就在这花厅之中,外面还有几个侍卫,就算许良他们一起上,恐怕也不是马飞一人之敌! 不过,唐大年自然不能坐视,立刻上前说道:“许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许良这时候冷哼了一声之后,对着唐大年说道:“我虽不是衙门中人,但我也听我那位姐夫曾经说过,那些所谓发现了尸首前来报案的,极有可能正是凶手!” 随即,他又指着陈安晏接着说道:“我那位姐夫,可是曾经当过地方的父母官!所以,这位陈大人极有可能就是杀害我那五个家丁护卫的凶手!” 听到许良这么说,陈安晏却根本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他也没有反驳,而是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就像是在看小丑表演一般,饶有兴致的看着许良。 许良也从陈安晏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对他的轻蔑,顿时就要让手下去抓住陈安晏。 只不过,唐大年再次将许良拦了下来,连忙说道:“许老爷,凡事要讲证据,你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就说陈大人是凶手!” 许良却是一边想要推开唐大年,一边还说道:“就算我现在没有证据,那他的嫌疑也是最大的,把他抓起来用上大刑,我就不信他不招!” 说到此处,许良又冷冷的看了看唐大年接着说道:“若是唐大人不愿下手,我倒是可以代劳!” 在他看来,陈安晏一个病秧子根本不可能受得住这衙门的大刑,因此,就算这五个家丁护卫不是陈安晏杀的,在这大刑之下也由不得他不认罪! 再加上刑部尚书是他们的人,因此,在许良看来,这乃是对付陈安晏的大好机会! 而且,此刻的他更是想着,这次若是能够将陈安晏治罪,那自己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到时候一旦李承登基,自己封王的可能性大增! 想到此处,许良都忍不住嘴角都泛起了笑意! 只不过,这次还没等唐大年说话,陈安晏倒是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许老爷必定常听齐国公的教诲!” 许良不明白陈安晏这么说的目的,略微皱了皱眉说道:“那是自然,我姐夫经常教导我们,要……”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陈安晏打断了,陈安晏对他那些虚伪之词自然没什么兴趣,淡淡说道:“刚才许老爷倒是说了,你并非衙门中人,所以对于如何查案缉凶想必也都是从齐国公那里听来的!” 陈安晏说到此处,放茶杯站了起来。 这时候,不光是许良,就连唐大年也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想不明白,陈安晏这时候扯这些是在做什么! 而许良为了显示自己指证陈安晏为凶手并非空穴来风,倒是没有犹豫,立刻说道:“那是自然,所以我刚才说……” 只是这次,陈安晏还是没有让他说完,直接打断道:“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案子未经审查,便要先用大刑,看来许老爷也是从齐国公那里听来的了!” 原本许良对陈安晏连续打断他的话,已经十分不满,现在对他来说,最想做的,就是能尽早将陈安晏抓起来,用大刑逼他认罪! 因此,陈安晏的这番话,一开始并没有听清楚,而许良也只是十分不耐烦的应付道:“是又怎……” 只是,这次那个“样”字还没说出口,又被一声咳嗽声打断了! 不过,这次打断的他的并不是陈安晏,而是他的一个手下! 这下许良确实动怒了! 之前陈安晏打断他说话,他确实没法拿陈安晏怎么样。 可这次打断他的,只不过是许家的一个下人。 因此,许良立刻几步上前,直接就是一个大嘴巴! 那个手下顿时连退了几步,手捂着脸,看上去满是委屈。 这时候,许良似乎也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的其他手下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光如此,就连唐大年和齐顺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许良立刻意识刚才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于是,他指着那个被他打了一个嘴巴的手下说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手下微微叹了口气,见到陈安晏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自己,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许良的身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许良听完之后,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 齐桂过去到底是如何为官其实他确实多少知道一些! 因为他如今的这位夫人已经跟了他有些年头了,因此在很早的时候,齐、许两家便多有来往。 其实,这齐桂当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父母官,确实有几次就如陈安晏所说,在正式查案之前,先对有嫌疑之人动用大刑。 所以,许良想要这么做也并非凭空想象。 不过,齐桂之所以会这么做,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那些人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因此,齐桂此人为官,虽说算不上清正廉明,倒也不能说是大奸大恶之官! 因为他在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先皇之后,朝廷还是对齐太后的身世仔细的查过,毕竟,若齐桂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他们也不可能让齐太后入宫! 只是,如今他若是就这么认下此事,虽说也不至于将齐国公的爵位夺了,毕竟眼下不论是齐太后还是齐国公,身份都非同一般。 但是,这话一旦传扬出去,必定还是会对齐国公的声誉有影响。 之前因为齐舒予的事,已经有了一些风波,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更当谨言慎行! 这时候,许良也知道这个手下打断自己说话是好意,只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知道不便多说什么,便安慰似的拍了拍那个手下的肩膀,就让他退下了。 陈安晏这时候也抚掌笑道:“看来,许家下人这个活,还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随后只见他再次坐回了椅子,又对着马飞他们接着说道:“该助纣为虐的时候得助纣为虐,该忍气吞声的时候得忍气吞声!” 说完之后便跟马飞他们大笑了起来! 而许家的那些下人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其实,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可陈安晏说的确实是事情! 这许家虽非王公大臣,但靠着跟齐国公之间的关系,在许家当下人,倒也算是一件颇为威风之事。 只不过,时间长了,他们也发现了,虽然在许家当下人,有时候办一些事确实要容易一些。 但是他们也难免要做一些他们原本不愿意做的事,这个时候他们想要脱身,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这许家家大业大,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而这些下人们,大部分渐渐变成了许家欺压良善的帮凶! 因此,陈安晏当着他们的面,出言嘲讽,也让他们想起了许多事! 那许良一见,这还得了? 立刻伸手指着陈安晏对着他那些手下喝道:“既然唐大人不肯动手,那你们就将他拿下,直接送到刑部,事后我有重赏!” 他那些手下听了,自然不敢不从,一个个立刻朝着陈安晏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马飞和另外一个侍卫已经将陈安晏护在了身后。 而一旁的唐大人见状,暗叫不好! 连忙让文师爷出去唤来一些官差,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两边起了冲突,恐怕会不好收场! 其实,虽陈安晏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侍卫此刻就在门口,他们自然也听到了这花厅里的动静,只不过他们一个个面带微笑、抱着肩膀,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似乎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而马飞和另外那个侍卫也都朝他们翻了个白眼,就在他们两人准备将许良的那些手下都制住的时候,却听到陈安晏轻声说了一句:“两位大哥还请先委屈一下!” 马飞他们听了一愣,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陈安晏的用意。 其实,唐大年知道马飞他们王府侍卫的身份,也正因为如此,他担心一旦发生冲突,马飞他们若是动手的话,以陈安晏和齐家的关系,许家的那些下人恐怕都非死即伤!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让文师爷去找官差前来的原因! 唐大年的本意是要控制场面,将双方的人隔开,至于陈安晏的安危,他根本就不担心,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许家的这些虾兵蟹将,那里会是马飞他们这些侍卫的对手! 只是,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许家那些下人在去抓陈安晏的时候,直接将马飞和另外一个侍卫推到再地,就连腰间的佩刀都被抢了去! 这时候,门外的那些王府侍卫也都傻了眼。 陈安晏坐的是下首的位置,离门口有十多步的距离,因此,刚才陈安晏和马飞他们说的话,门外的那些侍卫并没有听到。 这个时候,已经有个许家的下人手持钢刀,上来就准备将这钢刀架在陈安晏的脖子上! 陈安晏立刻朝着外面的那些侍卫喊道:“还不进来!” 只是,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眼看那把钢刀就要架在陈安晏的脖子上,门外的那些侍卫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让这个下人得逞。 这时候,那个下人心中狂喜,因为眼看他就要得手了! 一旦将陈安晏制住了,那他们就能掌握主动! 就如许良所说,只要将陈安晏送到刑部,就算没有这顺天府,也照样能将陈安晏治罪! 如此一来,自己便有大功一件,说不定许老爷还能多赐一些金银! 只是这钢刀并没有能靠近陈安晏的脖子,这下人只觉得好像碰到了一样什么硬物,等他定眼一看,顿时吓的差点直接跪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谋反? 原来,他手中的那把钢刀,此刻正砍在了一块令牌上! 而这,正是李文栋给陈安晏的那块吴王府令牌! 一般来说,在整个大梁,权利最大的令牌,自然是皇上所赐如朕亲临的金牌。 不过,眼下李彧年幼,根本就无权赐下这样的金牌,而李文栋又是如今大梁的摄政王,因此,他这枚吴王府的令牌,便能算是权利最大的令牌! 而这个下人竟然胆敢对这块令牌不敬,往小了说,那是对李文栋不敬,往大了说,那便是有谋逆之嫌。 不论是哪种说法,别说是他这一个小小的下人,就连许良也承受不起! 因此,这个下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手中的钢刀更是再也握不住了,掉在了地上。 陈安晏这时候把玩着手中的这块令牌,微微笑道:“看来还是许老爷御下有方,许家下人的胆子竟然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 这时候,其他侍卫也来到了近前。 此刻,看陈安晏和马飞他们的神色,这些侍卫也立刻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陈安晏故意为之,倒也算是松了口气。 陈安辰已经出了事,如今若是再让陈安晏出事,他们恐怕也会受到责罚! 见到马飞和另外那个侍卫,已经装模作样的被其他侍卫搀扶起来,陈安晏捡起了那把钢刀,在手上掂了掂之后,又把那枚令牌放在了刀面上,只见他看着许良接着说道:“许老爷想必也认得这块令牌,不过,还有一件事许老爷想必不知道!” 许良此刻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事情?” 他自然认出了那块令牌! 因此,他正一边应付着陈安晏,一边想着如何为此事开脱! 而陈安晏突然手上一用力,那块令牌被高高抛起,这花厅里的这些人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那枚令牌。 那个瘫坐在地上的许家下人也不例外。 而他这么一抬头,脖子便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陈安晏手中的钢刀一闪而过,许家那个下人顿时觉得脖子一凉,随后便看到了一股鲜血从自己的脖子处喷涌而出。 这个下人见状,害怕极了,立刻想要用手捂住,只不过,那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间不断的流出来! 这时候,陈安晏才一伸手,正好接住了掉下来的那块令牌。 很快,那个下人便渐渐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在这花厅之中,包括马飞他们在内,谁都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就这么直接出手将这个下人杀了! 那许良更是“你你你……”了半晌,一时之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陈安晏的这一连贯动作,从他捡起钢刀,到割开那个下人的喉咙,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一般。 只是,此刻的他还是甩了甩身前的衣襟,上面还是多少沾了点血迹。 陈安晏一脸嫌弃的暗骂了一句:“真是败笔!” 这个时候,文师爷带着府里的官差们姗姗来迟,见到这里的景象,一个个都慌了起来。 不过,在见到唐大年、陈安晏以及许良他们都安然无恙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文师爷立刻上前,来到了唐大年的身边,小声的问着什么。 而此时,许良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堆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他在你这府衙行凶,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只是,还没等唐大年开口,陈安晏却抢先说道:“许老爷还有一件事不知道!” 这时候,他又指了指马飞他们,对着许良接着说道:“他们可都是吴王府的侍卫,许老爷竟然敢让你们许家的下人对这些侍卫动手,还抢夺他们的兵刃,甚至还纵容手下对王爷的令牌不敬,莫非你们许家是想要谋反不成?” “不可能!”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良立刻大声说道:“他们若是王府的侍卫,怎么可能会被我的手下抢了……” 他这兵刃两字还没说出口,便已经想明白了陈安晏的用意! 许良这时候才想起来,陈安晏在王府住了那么长时间,他在京城又没有别的人手,身边带的,自然是王府的侍卫。 只是之前见到马飞他们两个如此“不禁打”,还以为是寻常的护卫。 这侍卫和护卫虽说只有一字之差,可身份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护卫的身份,只是比寻常的下人、家丁他们的地位稍高一些,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主子以及替主子解决一些麻烦! 而侍卫不同! 不管是皇宫里的侍卫还是王府里的侍卫,他们都隶属朝廷,吃的是皇粮! 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 那些被派去王府或是其他勋爵府上的侍卫,虽说保护的人不同,但他们依旧还是隶属朝廷,只是暂时由王府或是其他勋爵的府邸调遣! 一旦他们从王府得到的命令与从皇上那里得到的命令有冲突时,必须以皇上的命令为先! 因此,一般来说,无故对侍卫动手,罪同谋反! 这许良虽说对那大梁律例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对于这样的大罪,还是多少有些耳闻。 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了,陈安晏一开始是故意让马飞他们两人不要还手! 他们这些侍卫,就算靠着外功,许良的那些手下也伤不了他们。 他想通这些之后,死死的盯着陈安晏,从他嘴里赢挤出了几个字:“你陷害我!” 陈安晏冷笑了两声之后,朝着许良的那些手下指了指,低声喝道:“将这些反贼拿下!” 马飞他们自然领命,刚才“忍辱”被那两个许家下人推到在地,此刻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唐大年见状想要阻止。 他很清楚,这件事一旦闹大,齐太后追究起来,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话还没有出口,陈安晏便将那块令牌轻轻的拍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顿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唐大年还是咽了下去。 许良的那些手下,原本就远不是这些侍卫们的对手,再加上得知了马飞他们的身份之后,他们更是生不出办点抵抗的想法! 很快,许家的这些手下就被制住了,一个个排成一排,跪在了地上。 此刻的许良,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他长这么大,就算是当年齐太后在进宫之前,也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只见他阴沉着脸,对着陈安晏说道:“这件事我会告诉齐太后和齐国公,请他们为我做主!另外我们许家那五个下人,也不会白死,若是让我知道他们的死跟你有关,你就等着人头落地!” 说完之后,他便一甩袖子离开了。 而齐顺和孙掌柜他们几人,早就已经吓傻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少年,下手竟会如此凶狠,二话不说,便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因此,他们几人也尽量保持低调。 眼看许良要离开,他们也借着这个机会,准备跟着许良一起离开。 这时候,那些跪在地上的许家下人连忙堆着许良哭喊着救命。 他们刚才都听到了,陈安晏给他们的罪名乃是谋反! 虽说这个罪名被陈安晏扣在了许家的头上,可许良有齐太后他们护着,自然不必担心。 可他们不同! 他们都只是许家的下人,在京城无权无势。 若是陈安晏将此事闹大,许良到时候必定会将罪名都推到他们的头上。 这才是他们害怕的真正原因! 只不过,许良对这些手下的求救竟是充耳不闻,直接离开了。 只是这许良,来的时候被一群手下簇拥着,这个时候却没有之前半分风光! 眼看许良没有救他们,这些许家的手下又立刻朝着唐大年连连磕头,口中说的,无非也就是他们都只是听命行事之类的说辞! 唐大年对此自然心知肚明,若是没有许良的命令,借这些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京城为非作歹! 只是这些人都是陈安晏下令抓的,他也不便做主,因此,只见他皱了皱眉,看着陈安晏问道:“陈大人,你看这……” 陈安晏一眼扫过,这些人立刻感到了一股凉意! 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先将他们收监!” 唐大年听了,立刻朝着那些官差说道:“照陈大人的意思去做!” 其实现在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将这些人杀了,他都能接受!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了那具尸体,皱着眉说道:“将他作为死囚的尸首处置!” 一般来说,那些死囚在被处斩之后,若是有家属,便由家属将尸首领回。 若是没有家属,那衙门就直接将尸首用草席裹着,葬到城外的乱坟岗。 唐大年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坐了下来,马飞他们这时候也发现了,陈安晏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马飞正要上前询问,却只见陈安晏微微调息了片刻之后,似乎有些好转。 其实,这倒不是他的寒症又发作了,而是因为杀了人的关系! 虽说这次杀这个许家的下人,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 但之前的那次毕竟是用暗器,而这次,他是直接用了马飞的钢刀! 这自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而按照他对许家的愤怒,根本就是想要直接一刀就将此人的头砍下来! 只是他却担心自己恐怕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这才只是用刀剑划开了那个下人的喉咙!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师爷 在衙门的官差将那具尸首和血迹都擦洗干净之后,陈安晏让马飞他们都退到了门外。 这个时候,在这花厅之中,只剩下了陈安晏、唐大年以及文师爷三人! 唐大年知道,陈安晏这是要入正题了! 果不其然,坐定之后,陈安晏便问道:“唐大人,那些人都盘问的怎么样了?” 唐大年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无论是那些倭国人,还是大人后来派人送来的那两个杀手,他们的口风都很紧!这两天府衙里的官差们更是一刻都没敢停歇,都在连夜审问。只是惭愧的很,直到现在,还是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陈安晏皱了皱眉,不过,这倒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些倭国忍者就不必说了,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忍耐常人所不能! 而后来的那两个杀手,陈安晏上次前来的时候,府衙的官差已经对他们动用过了大刑,他们都没有开口,所以陈安晏其实并没有对顺天府的这些官差抱太大的希望。 陈安晏见那唐大年似乎也有些愧疚,倒也不忍说什么重话。 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大人辛苦了!” 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送到了唐大年的手里,一边说道:“还请大人代下官请衙门的那些差大哥喝酒……” 其实,这时候的陈安晏脸上也有些发烫! 这是他第一次用银子开道,不过,他的本意到不是要行贿,而是在来到京城之后,除了皇上和李文栋之外,他在这京城之中最为熟悉的官员倒是要数这位顺天府尹了! 不论他是因为李文栋的关系,还是因为自己跟皇上的关系,这位唐大人不论是在公在私都对自己十分客气,自己嘱咐的事也算十分尽心,所以,这一千两也是陈安晏的一点心意。 再加上,这些银子反正是从齐顺那里得来的,对他来说,不花白不花! 只是唐大年见了,哪里肯收,一边将那银票推回一边说道:“陈大人言重,这些都是本官分内之事,陈大人这千万使不得!” 陈安晏见状,立刻脸色一沉,对着唐大年说道:“怎么?唐大人莫非是要本官亲自设宴请大人和府衙的官差,好让朝廷的那些大臣觉得下官是在结党营私不成?” 唐大年连道不敢! 毕竟相对于贪墨银两来说,结党营私可是一个重罪! 因为一般来说,只有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才会结党营私,而下一步就是把持朝政,最终甚至有可能谋反! 陈安晏故意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唐大年接受这些银子而已。 果然,最后还是在文师爷劝说下,唐大年总算是收下了这张银票。 不过,在接过了这张银票之后,这位顺天府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陈大人,那个茶杯……” 之前陈安晏如何从齐顺那里讹来了几千两银子,他都看在眼里。 唐大年的心里自然很清楚,那个茶杯自然不是陈安晏所说,是他借给自己把玩,又被用来招待齐顺。 他还有些印象,当年府衙在采办茶杯、碗壶的时候,总共花费了也不过几十两而已。 如今,陈安晏借此从齐顺那里得了几千两,都刚才那许良也发话了,这些银子他会赔给齐顺! 相比那齐顺来说,这许良要更加难缠。 若是到时候他来找自己的麻烦,问自己要这银子,而自己一年的俸银也不过是百十两,自然赔偿不起这几千两的银子! 因此,他才会有这样的担忧。 不过,陈安晏看上去却根本就不在意,只见他微微笑道:“唐大人不必担心,若是他们追究起来,您都推到下官的身上便是!” 随后他又取出了一份之前许良签字画押的单据交给了唐大年,接着说道:“这份单据就暂存府衙,若那许良只是小打小闹,也不必拿出来,若是他真的惊动了朝廷,到时候拿出来也不迟!” 这原本的三分单据,被许良毁去一份之后,如今只剩下了两份。 不过,好在上面都有齐顺和许良的签字画押,到时候就算那许良告上了朝廷,这也是一份极为重要的证据。 唐大年听了,也只能点了点头,眼下除了陈安晏所说之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提到了此事,陈安晏看了看那位文师爷说道:“文师爷才思敏捷,刚才多亏文师爷相助!” 文师爷听了连道不敢。 不过,那唐大年却一脸不解。 之前文师爷在重新写那单据的时候,曾说不知道陈安晏的名讳,如今陈安晏又这么说,自然让唐大年不解。 不过陈安晏却是笑而不语。 文师爷这才将其中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唐大年才恍然大悟。 而面对陈安晏的夸赞,文师爷也立刻上前告谢。 唐大年也直言这位文师爷是他的左膀右臂,除了刑名、钱谷之外,甚至有不少政务,唐大年都跟这位文师爷商议。 这倒是让陈安晏十分诧异。 一般来说,衙门里的师爷主要只是负责刑名、钱谷、文牍等事务,至于民政,大多都不会参合其中,可按照唐大年的说法,这位文师爷的才能并不止于此! 可是,就在唐大年想要细说的时候,文师爷轻咳了一声,对着唐大年微微的摇了摇头。 唐大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止住了话头,这倒是让陈安晏更加觉得诧异了。 莫非这位文师爷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候,文师爷又说道:“陈大人来府衙,必然是为了大牢里的那几个人,不如学生还是带两位大人前去看看,今日有没有问出些什么?” 一般来说,官吏有别,师爷在面对朝廷官员的时候,要么自称在下,要么自称为学生,相比而言,后者要更加亲近一些! 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九品官,但毕竟也算是朝廷命官,文师爷虽说已经年过五旬,可终究只是一位师爷,因此,他在唐大年和陈安晏的面前自称学生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也不知是因为之前文师爷帮了他的忙,还是觉得这位文师爷才学过人,陈安晏也立刻还礼说道:“先生请!” 文师爷的脸上闪过的一丝异色,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引着唐大年和陈安晏来到了关押那倭国忍者以及杀手的大牢之中。 陈安晏进来一看,便知道唐大年并没有说谎,这才隔了一日,这五个倭国人和那两个杀手各个都已经遍体鳞伤,其中有三个倭国人已经昏死过去,就算用冷水一时之间都泼不醒。 那几个拷问的官差此刻都赤膊着上身,显然,这连着几天的审问,不光在折磨这几个倭国人和那两个杀手,同时也在折磨着这些官差们。 而这些官差在见到唐大年和陈安晏他们进来之后,都立刻起身见礼。 此刻的他们对于陈安晏来说,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怨言。 在他们看来,他们都是顺天府的官差,本该是听从唐大年的调遣,可这位陈大人,就好像将这顺天府当成自己的衙门一般,而他们的那位唐大人,还偏偏不愿回绝陈安晏的“请求”,最终都是他们在受累。 虽说其实他们也都知道,陈安晏设计抓住的这些人,是跟韩王府有关,可是在他们看来,陈安晏毕竟还是太小了,让他们觉得,听从陈安晏的安排有些屈辱。 而且,更让他们头疼的是,经过了连续几日的拷问,除了那两个杀手一直闭口不言,那五个倭国人也只是一直在叫喊着要见大梁的皇帝! 这些官差们根本就没想到,在经过这么多大刑之后,这几个人非但都扛下来了,而且还能忍着不招! 而对于这些官差来说,虽然心中对陈安晏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但也不至于在脸色上表现出来,毕竟一来陈安晏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日后李彧掌权,陈安晏极有可能会位极人臣,二来上次陈安晏在这大牢之中对那两个杀手以及那五个倭国人曾经放出的狠话,他们还没有忘记! 毕竟烹煮人肉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的! 因此,他们见到了唐大年和陈安晏之后,都顾不及整理衣冠,连忙上前行礼。 而文师爷也立刻替他们说话:“这些官差都是粗人,而且这里为了动用大刑,一直都在烧着碳火,所以有些闷热,他们并非有意冲撞两位大人,还请两位大人恕罪!” 这文师爷嘴上说的是两位大人,其实陈安晏很清楚,他这是在对自己说的! 这里毕竟是顺天府,唐大年在这里为官也有几年了,对他府里的这些手下多少都还是有些了解的。 而文师爷会这么说,除了是要提这些官差们的不雅开脱之外,也是在向陈安晏表明,他们并没有将陈安晏当外人! 因此,陈安晏立刻说道:“文师爷说笑了,是本官一直在麻烦你们顺天府帮忙,你这么说倒是让本官惭愧了!” 说完之后,便立刻给那些官差们回了礼。 听到陈安晏能这么说,那些官差们的心里倒是好受一些了。 其实在顺天府,除了唐大年之外,这些官差最佩服的,就是这位文师爷。 在他们看来,这位文师爷的学识涵养都远胜常人,甚至可以说,出任地方父母官都绰绰有余! 而且,这些年来有一些奇案也都是在文师爷的帮助下破的,因此,陈安晏能对文师爷如此客气,倒是让这些官差们萌生了一丝好感! 第三百一十六章 死期 这时候,陈安晏来到了那几个倭国人的面前,除了已经昏死过去的那三个人之外,那两个已是遍体鳞伤的倭国人,见到陈安晏之后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看这意思,似乎是想对陈安晏说,他们连这样的大刑都忍受住了,陈安晏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只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嘿嘿笑道:“看来几位是把本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 只见他说着,便四处张望,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还没等那些官差们说话,陈安晏似乎眼前一亮,连忙几步上前,走到了碳炉旁。 唐大年还以为陈安晏是怕冷,毕竟如今朝野上下,都知道这个少年得的是一种寒症。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陈安晏上去取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虽然隔着毛巾和把手,但是陈安晏还是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 而那两个还清醒着的倭国人,见到陈安晏的动作,也只是都轻笑了一声。 在他们看来,这几日他们已经尝过这烙铁的滋味,眼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毕竟他们在倭国训练的时候,受到的折磨可比这些要难忍千倍万倍! 这时候,陈安晏径直走到了其中一个昏死过去的倭国人面前,而其中一个清醒的倭国人顿时怒喊了几声,那柳白立刻上前翻译! 那个倭国人是在说,若是陈安晏有本事,便用这些刑罚对付他们两个清醒之人,陈安晏如今却去对付一个已经昏死之人,算什么本事! 除此之外,他们还嘲弄陈安晏,必定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敢在他们两个清醒之人的身上用刑!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陈安晏拿着这块烙铁,并没有烫这些倭国人,而是直接放在了其中一人的头发上! 这烙铁的温度太高了,尽管那个倭国人的头发上还有一些泼了凉水的水渍,可还是直接烧了起来! 眼看头发全都要被烧光了,陈安晏立刻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浇在了那人的头上,顿时便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 唐大年他们都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这么做,他们之中,甚至有人猜测,会不会就如那些倭国人所说,陈安晏只是色厉内荏,并不敢自己亲手给这些倭国人动刑! 不过,在这些人之中,只有文师爷一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那两个还清醒着的倭国人见到了陈安晏的动作之后,虽然都极力克制,但还是难掩他们惊诧的神情! 而他们的神情,自然也被陈安晏捕捉到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在将那个倭国人头上的活浇灭之后,陈安晏又取来一把匕首,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将这个倭国人头上给刮干净! 虽说陈安晏才十二岁,想必寻常大梁百姓,身高还是矮了一些。 可是,这个倭国人的身材也十分矮小,也不知是不是受刑过度,此人被绑在木架上,看上去竟然比陈安晏还要矮上几分。 所以,陈安晏稍稍垫脚,便能用匕首轻松的刮去那个倭国人头上残余的头发以及焚烧的灰烬! 而那两个清醒着的倭国人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没过多久,陈安晏便将此人的头发,以及头上的灰烬都除去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唤过一名官差,让他用清水擦洗。 直到此刻,唐大年他们才发现,这个倭国人的头顶,竟然有一个巨鼠的图形! 陈安晏这才擦了擦手,淡淡说道:“原来是奚鼠!” 那两个清醒着的倭国人顿时面如死灰! 原来,陈安晏之前从施镖头那里得知,许多倭国人的确喜欢用大梁一些传说中的神兽或是神明作为一些忍者的代号! 在倭国,拥有忍者最多的,自然是天皇以及各地的大名。 对于他们来说,忍者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而已,所以只需代号,根本就无需姓名! 因此,这些代号都会伴随这个忍者的一生。 所以,对于忍者来说,他们的代号,在他 的一生之中,都是一个极为深刻的烙印。 而且,在倭国,这些忍者的主人们,用从中原学到的墨刑,将忍者的代号刻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一开始,他们都将这代号刻在忍者的手臂或是腿脚上,后来,他们发现,这样的话忍者的身份很容易就被拆穿。 他们甚至都试过将代号刻在忍者的腋下以及脚底,但他们始终觉得还是不够隐蔽。 最后,其中一个大名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在培养忍者的时候,一开始便将他们的头发全都剃掉,然后再将他们的代号刻在各自的头顶,随着这些忍者的头发再次长出来,他们的代号便被隐藏了起来。 除非是将头发剃光,否则根本就发现不了! 在一开始,这种办法确实很有效,不过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这个秘密后来被天皇以及其他大名发现之后,也纷纷效仿。 所以,这在倭国,倒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倭国和大梁的来往不多,顺天府的这些官差自然想不到这些倭国人还有这样的手段! 幸好施镖头见多识广,据他所说,之前他就曾经跟倭国忍者交过手,他当时用暗器削去了那个忍者的一大片头发,这才被他发现了这个秘密! 不过,那个时候陈安晏还想继续问下去,施镖头却不愿再多说了! 可尽管如此,知道了这些倭国忍者在头顶刻下代号的秘密,对于陈安晏来说,倒也能尝试着从心理放下去击垮这些倭国忍者! 因为在这些倭国忍者看来,他们的这个秘密虽然在倭国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大梁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可是眼下陈安晏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这个秘密,而且,之前他还曾经提到过青龙和螣蛇,这两个清醒着的倭国忍者猜测,陈安晏必定已经掌握了什么! 事实上,他们这个十二人的忍者小队,就算是在倭国也都是忍者之中的佼佼者,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倭国天皇派他们随使臣一起来大梁的原因。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跟着倭国使臣来到大梁之后,眼看着能够挑起大梁和高丽的争端,却没想到又中了陈安晏的陷阱。 这两个倭国忍者一时之间心中都好似惊涛骇浪,他们以为陈安晏会借此来对他们继续盘问。 只是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直接起身,吩咐那些官差将那三具尸首的头发全都除去,随后便准备离开了。 其中一个倭国忍者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个秘密的?” 陈安晏回头看了看他,淡淡说道:“本官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倭国忍者一窒! 陈安晏说的不错,他们这些倭国忍者到现在都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却妄图要陈安晏告诉他们得到消息的渠道,自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眼看套不出陈安晏的话,那个倭国忍者有接着说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们?” 陈安晏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只见他大笑着对着这两个倭国人说道:“本官原本打算,你们今日若是还不松口,就直接将你们杀了。不过,现在本官改变主意了!” “你不能杀我们!” 那两个倭国人似乎并不相信陈安晏说的话。 毕竟杀死李宗旭的案子还没有完全的审结,虽然陈安晏可以将这一切都推到他们这些倭国忍者的身上,但是不论是倭国天皇还是这次出使大梁的倭国使臣都不会承认此事! 到时候倭国再从中推波助澜,说不定还是会影响大梁和高丽只见的关系! 虽说以如今的国力来说,大梁根本就不惧高丽。 但是毕竟李彧尚未掌权,一旦轻启战事,大梁境内的局势极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这也是陈安晏极力去笼络李桂成的原因! 他见那两个倭国人的神情,也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只见他一脸轻蔑的看着那两人,冷笑着说道:“本官会在你们倭国使臣抵达京城的前一天,将你们全都杀了,包括青龙和螣蛇他们,都挂在他们进城的路上。” 随后,他一指那个被他烧了头发的倭国忍者接着说道:“本官会将你们的头发全都剃光,告诉大梁和其他国家的使臣,你们都是倭国的忍者,本官相信,他们都很有兴趣知道,为什么你们倭国会派忍者来大梁!” 一般来说,倭国的忍者就代表了刺客、奸细! 虽然往其他国家派一些收集情报的人员,都是公开的秘密,但是不论是哪个国家,一旦被发现,都不会承认参与此事! 因为一旦承认了派出奸细去别国刺探情报,就等于有入侵他国的想法,倭国自然不会这么傻! 果然,那两个倭国忍者听了之后,面如死灰!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就算陈安晏将他们十二个人都杀了,倭国也不会为他们说话,甚至会跟他们撇清关系! 陈安晏见到他们的神情,再次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按照本官的估计,你们倭国的使臣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就能抵达大梁京城,所以,好好珍惜你们这最后几日的时间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银票 见到陈安晏已经出了门,唐大年也文师爷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大牢,而是去了另外一间关着那两个杀手的房间里。 这两个杀手虽然比那些倭国人晚进来一日,可他们看起来的情况却要更惨一些! 若不是陈安晏相信,唐大年没这个胆子将这两个人换走,陈安晏都有些怀疑,这两个人还是不是之前他见到的两个人。 只不过,相比那些倭国人来说,这两个杀手虽然受了这么多的刑,但是看起来似乎要平静的多! 陈安晏甚至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似乎一心求死,根本就没有招供的打算。 这个时候的陈安晏,在跟齐顺、许良以及那些倭国人折腾了半日之后,已经有些累了,竟然在这里坐下之后,直接打起了盹! 这倒是让唐大年和文师爷他们面面相觑。 那两个杀手也不知道陈安晏要做什么,眼看陈安晏似乎都要睡着了,那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其实,他们倒不是说不想说话,只不过被那些官差用开水烫伤了喉咙,只要一开口,喉咙那里就好像有无数的钢针在刺一般! 而这些官差原本也想用开水去烫那些倭国人,但是被柳白阻止了! 因为按照柳白的说法,这些倭国人说话本就有些含糊不清,若是再烫伤了喉咙,到时候就算他们想要说什么,那自己也未必能全都听懂,这些官差这才放过了那些倭国人。 这个房间颇为隐秘,陈安晏和唐大年他们进来之后,那些官差也停下了用刑,因此,这里除了碳火的“嗞嗞”声以及时不时的滴水声之外,十分安静! 陈安晏本身听力极佳,因此,那两人的“哼”声倒是让他惊醒了。 醒来之后,他见到唐大年和文师爷还在这里,而且和那些官差一样,都看着自己。 陈安晏连忙对唐大年说道:“下官失礼了。” 唐大年自然不会怪罪。 按照他的说法,还是让陈安晏回王府休息,这里一有消息就派人通知。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之后,只见他直接来到了唐大年和文师爷的面前,小声的跟两人说了几句话。 唐大年和文师爷听了,先是一怔,似乎都很诧异。 不过,最终唐大年还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就依陈大人的!” 陈安晏说了一句“多谢唐大人”之后,便唤来了一个官差,只见他从怀里又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了那个官差的手里,说道:“几位差大哥,你们知会一声隔壁那些审问那几个倭国人的差大哥,从现在起,这些人都不用审了。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今日唐大人特许你们休息半日,这些银子你们拿去喝酒,不够的话再找唐大人去支!” 这个官差听了有些发懵。 毕竟这两个杀手被带来的时候,唐大年可是给他们下了命令,一定要从这两个人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虽然之前陈安晏已经设法证明了李琳的清白,但是不管陈安晏用的办法再高明,终究还是不如这些杀手亲口说出来更加容易让老百姓接受。 至于那些倭国人也同样如此。 也正因为这些,他们最近数日都在轮班审问。 其实,这些官差对此多少也有些心结! 一来,虽然不论是那五个倭国人还是这两个杀手,都事关郡主,可这两件案子按理来说都该归顺天府。 就算李琳有郡主的身份,李文栋之前都都已经发话了,李琳的案子先由顺天府审查,可实际上,到现在为止都是陈安晏在“做主”! 因此,在他们看来,陈安晏无疑是越俎代庖! 二来,他们审问了也有数日了,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因此,他们每次见到文师爷前来询问,心中也有些惭愧。 而如今,陈安晏却突然说不用再审了! 虽说没了压力,但总觉得心中也不是滋味。 不过,这些官差倒是也感叹陈安晏出手阔绰! 他们这里一共也就七八个人,虽说像天外天、清风楼这样的酒楼,五十两银子肯定是远远不够。 但是这些官差月俸也就三两左右,平日里去酒楼,一桌上好的酒席也就十两左右。 因此,陈安晏给的这五十两必然还有不少富余!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他几次来此,也从这些官差的神情里多少看出一些他们的想法! 而他现在这么做,包括之前给唐大年的那一千两银子,也都是为了能和这顺天府上下搞好关系。 虽说那日赵公公托付自己辅佐李彧的时候,陈安晏便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万分的凶险,毕竟连赵公公这样的高手最终都只能落下这样的下场。 而自从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他才发现,这京城之中的明枪暗箭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相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陈安晏在京城并无半点根基。 所以他急需一个有追凶审案之权的衙门作为盟友。 其实在京城,论此职能权利最大的自然是三法司。 可是,在这三法司之中,刑部尚书是齐太后的人,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苏平似乎跟单文柏也走的很近,之前他还曾经为了保住单修不惜想要对陈安晏动手,而大理寺似乎一直都保持中立,并没有牵扯到朝局的争斗之中! 且先不说刑部和都察院,就拿大理寺来说,那位萧大人断然没有理由去相信陈安晏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而将自己和大理寺都卷入其中! 因此,不论是哪一边,陈安晏都不好下手。 而顺天府尹唐大年曾受到李文栋的提携,虽说顺天府暂时没有卷入朝局夺权,但却不轻易得罪权贵。 再加上顺天府有追凶审案之权,陈安晏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这顺天府。 而他之所以需要这追凶审案之权,是因为他很清楚,想要保住李彧的皇位,必须要从齐太后他们手中夺权。 可是像单文柏他们这些老臣,纵然是有什么罪证,陈安晏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得到,所以他最先想到的,便是从这些大臣的身边之人开始着手,这才有了他对付“京城四少”的举动! 如今,这许家对陈安辰不利,陈安晏便又有了对付这许家的理由! 只不过,不论是对付谁,光凭他一个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的九品官,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礼部的官员虽然都对他十分客气,但他心里知道,他们也都只是看在李彧以及李文栋的面子上,对自己客套而已。 所以,如今陈安晏真正能倚仗的,便只有这顺天府了。 那个官差很快就回过了神,不过,虽然陈安晏开了口,毕竟唐大年还在这里,因此,他又立刻看向了唐大年。 而唐大年对此自然没什么异议,便笑着说道:“你们还不谢过陈大人!” 见到唐大年都同意了,这些官差心中倒也十分高兴,毕竟这几日的辛苦,总算是有点回报!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唐大年便让他们将这里稍稍收拾之后,留下一个看守之人,其他人便能离开了。 这时候,其中一个杀手突然沉声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竟然能让一个堂堂正三品的顺天府尹,都……都唯命是从,真是稀奇……” 他在说话的时候,不断的喘着粗气,还伴随着阵阵咳嗽。 显然,被开水烫伤后,他现在说话还是十分困难。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在他说出了这番话之后,陈安晏和唐大年他们除了一开始有些诧异之外,之后便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显然,他们都看出了此人不过是想要挑拨陈安晏和唐大年的关系而已! 这两个杀手之前必然在陈安晏为李琳证明清白的时候,在府衙外面看着,所以知道陈安晏的身份! 而他这时候忍着剧痛还要挑拨,极有可能是因为陈安晏下令不再审问他们,让他们十分不解,这才想要对他们试探一番。 只不过,陈安晏和唐大年根本就不为所动! 陈安晏也就罢了,唐大年虽说有些怯懦,可他能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必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若是这么轻易的受人挑拨,当年李文栋也不会提拔他! 这个时候,陈安晏看着那人微微笑道:“本官和唐大人还有文师爷马上就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妨一起说了!” 那人听了一愣,陈安晏和唐大年的反应确实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听到陈安晏的这番“嘲讽”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只是白费功夫,于是干脆再次闭口不言! 陈安晏见他如此,轻笑了两声之后,便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陈安晏突然站住了。 只见他背对着那两个杀手,淡淡说道:“你们跟隔壁的那些倭国忍者一样,在倭国使臣抵达大梁京城的前一天,本官就会将你们杀了,所以,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还是尽早吧!”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出门离开了。 而唐大年和文师爷也紧随其后! 他们刚一出来,唐大年便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取了出来,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刚才既然已经给了他们银子,这张银票还请大人收回吧!” 陈安晏却是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什么银票,唐大人还请慎言,下官怎么会做那行贿之举?” 说完之后一拂袖便离开了。 唐大年一愣,随即再次将这银票交给了文师爷,既然陈安晏坚持,他也只好暂时收下。 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收下了这张银票,自己日后恐怕就成了陈安晏或者说是李彧的人了。 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也有些复杂。 不过,文师爷看起来却很淡定,他似乎也看出了唐大年的犹豫,而他只是笑着说道:“大人,既来之则安之,何必烦恼?” 唐大年听了,仿佛也想通了一般,也大笑了两声! 第三百一十八章 抓人(一) 再说陈安晏! 他跟马飞他们离开顺天府之后,便找了个地方用午膳。 在用完午膳之后,老杨赶着马车,众人在城里转了一圈。 陈安晏坐在马车上,整个人都说不出的困倦。 于是,便让老杨回王府! 当他们这一行人刚经过龙头井茶铺,眼看拐个弯就是吴王府的大门!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十多个官差,将陈安晏他们团团围住了! 最先动怒的是马飞,他在王府也有些年头了,可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胆敢对王府的马车不敬! 其实,按照先皇的旨意,李文栋完全可以在皇宫里坐车,只不过,他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一直跟其他大臣一样,进宫之后便是步行! 可现在,竟然有人敢直接围住吴王府的马车! 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 陈安晏原本坐在马车里打盹,察觉到马车停下之后,他还以为到了。 就在他准备下马车的时候,却发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如今他们正被一群手持钢刀的官差围着! 陈安晏定睛一看,非但没有惊慌,反倒是笑了出来。 因为他看出了这些都是刑部的官差,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许良回去之后,去找齐太后或是齐国公为他撑腰,这才调来了刑部的官差想要将陈安晏抓了! 而单文柏他们的想法跟许良差不多,他们才不管这五个人到底是不是陈安晏所杀! 在他们看来,只要将陈安晏抓进大牢,严刑拷问之下,这个杀人之罪陈安晏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他们可不相信陈安晏这样的身板能抗住刑部的大刑! 因此,他们一得到消息便让崔时敏派人捉拿陈安晏。 崔时敏一面派人去顺天府,一面派人在陈安晏回王府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这些官差们一看到陈安晏,便叫喊着要抓凶手。 马飞他们听了大怒,毕竟自从十二年前的那次战乱之后,还没有人敢对吴王府的马车如此无礼。 只见马飞正要上前理论,陈安晏却喊住了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马飞见状也只能冷哼了一声,又退了回来。 这时候,陈安晏站在马车上,对着那些官差问道:“不知本官所犯何罪,你们刑部的官差竟然连王爷的座驾都敢阻拦!” 那些官差听了陈安晏的话,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在他们之中,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这些人立刻又摆出了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涉嫌杀害许家的五个家丁,还请陈大人跟我们走一趟!” 他这话一出口,附近围观的百姓都是一片哗然! 其实昨日有人在城外发现了五个人头的事,已经在京城传扬开来,只不过京城的百姓们还不知道发现这五个人头的,正是陈安晏。 他们这些京城的百姓自然都知道许家和齐太后、齐国公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听到这个官差所说之后,倒也有不少百姓认为,这说不定还真是陈安晏所为! 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他的这个动作,倒是让那些官差们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因为如今他们都知道,陈安晏是个用暗器的高手! 之前,他曾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用暗器杀了一个高丽护卫! 因此,这些官差担心陈安晏会对他们用暗器,一个个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众人发现陈安晏取出的,不过是一个药瓶。 只见他从里面倒出了一粒丹药放入了口中,那些官差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在他们看来,若是陈安晏对他们动手,反而更加能让旁人觉得陈安晏就是凶手,但事实上,谁都不愿为此命丧陈安晏之手! 陈安晏见到他们的动作,也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他只是觉得如今的天气有些阴冷,这才服用了一颗暖阳丹而已。 不过,很快他就萌生了一个念头! 只见他将那药瓶放回怀中之后,突然两只手一左一右对着两边挥去,口中还喊道:“看飞刀!” 那些官差们顿时都往旁边躲闪,不光是陈安晏双手挥动的方向,就连他前后的那些官差也都急忙寻找掩体! 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冷笑了一声,只见他一跺脚,突然一个翻身朝着左前方飞了过去! 眼看就要落地的时候,又一脚踩到了其中一个官差的肩上,随后又是一个翻身,抓住了一人将他丢到了马车旁。 紧接着,陈安晏再次一个飞身,退到了马车旁。 这时候,那些官差才发觉陈安晏所谓的飞刀不过是个幌子,他根本就没有出手,而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抓人。 这个被他抓来的人,这时候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跑! 不过,有马飞他们在,根本就逃不出去! 陈安晏来到此人面前,淡淡说道:“王大人堂堂五品的刑部员外郎,想不到竟然会做这副官差打扮,真是好兴致!” 原来,此人正是刑部员外郎王康! 今日便是由他带着这些官差再次设伏,想要抓住陈安晏。 只是他们刚跟马飞等人打了个照面,便失了底气! 毕竟,不是谁都敢正面跟这些侍卫对抗的! 其实,这位王大人也有些郁闷! 许良在离开顺天府之后,越想越气。 特别是看到身后的齐顺,一想到自己还要给他一万两银子,心中便有一团无名之火! 虽然齐顺并没有催促,但看他的神情,根本就是想让自己马上给他这一万两! 其实对于齐顺来说,他也十分为难! 尽管等着用银子,他却不敢催促,一路上都在跟那位孙掌柜盘算着什么! 若是放在之前,这一万两银子他也就当孝敬了,可今日不同,他可是等着这些银子进货,所以他可半步不敢离开许良。 而许良越是见到他们如此,心中越是不满! 于是干脆来到午门,请旨进宫! 午门口的那些侍卫太监其实都认识这位许老爷,毕竟他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 因此,齐太后的旨意很快就来了,宣他去寿康宫! 进宫之后,许良便把那五个人头的事跟齐太后说了,同时,他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齐太后。 齐太后立刻又传来了单文柏。 单文柏正好在宫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也觉得这是一个对付陈安晏的好机会。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过去他们可没少做! 单文柏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能将陈安晏抓到刑部,在大刑之下若是招了最好,若是他宁死不招,那便直接将他杀了,到时候就算李彧和李文栋动了雷霆之怒,他们也只要找个替死鬼出来便是了。 而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牵扯其中! 于是单文柏立刻出宫去找崔时敏,将他的计划和想法都说了一遍,让崔时敏赶在陈安晏回王府之前将他抓住! 因为他知道,一旦陈安晏回了王府,想要抓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毕竟,就算以他们如今的权位,也不敢硬闯李文栋的府邸! 崔时敏自然没有异议,他自知不便出面,于是立刻安排刑部侍郎亲自带人前去抓人! 而那个刑部侍郎倒也是个聪明人,崔时敏交办他去抓陈安晏时,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事后极有可能会成为弃子。 于是他又找来了刑部郎中程良语和员外郎王康,吩咐他们去抓陈安晏。 这程良语是个直肠子,得知既然是崔尚书交办之事,他自然照办。 甚至,他还担心王康不敢抓陈安晏,自己亲自带人去顺天府,让王康在龙头井茶铺这里埋伏! 只是没想到,那位程大人在顺天府那里扑了个空,倒是先让王康遇到了陈安晏。 这王康本就有些胆小怕事,只不过崔尚书的命令他也不敢不从。 原本想着有事至少有程良语出面,自己不过是个保险! 却没想到,如今非但没有抓住陈安晏,自己反倒是被抓住了! 一想到最近听来的那些陈安晏的手段,他就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其实,原本像他这个品级的官员,陈安晏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 虽说他如今只是一个九品官,但是他所见过的官员,大多都是在上朝时候所见! 有资格上朝的,除了极个别的四品官员之外,大多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 这王康自然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不过,陈安晏能认识这位刑部的员外郎倒也是个巧合! 之前,在三司会审的时候,他曾跟在崔时敏的身边听用,因此,也算是见过几次。 不过,王康却是没想到,陈安晏的记性竟然这么好! 当初,他在崔时敏身边并不起眼,可如今,陈安晏却在这么多官差之中,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安晏将他的身份点名之后,马飞他们也都看向了王康。 他原本是想,借着这身官差的衣服,就算是他们先遇到了陈安晏,自己也不会那么显眼。 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陈安晏看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本官作何打扮是本官的自由,如今你有杀人嫌疑,若是想证明你的清白,就乖乖跟本官去刑部一审便知!” 那日,陈安晏和李淡兄妹外出游玩的时候,身边带着的,正是马飞他们这些侍卫。 而那日从那些头颅上的血迹来看,那五个人死了最多也就一个时辰! 那个时候,陈安晏还在那座庄园。 马飞他们自然很清楚,这五个人根本不可能是陈安晏杀的! 因此,见到王康竟然这么说,还没等陈安晏说话,马飞便上前说道:“若是陈大人不跟你们回去又如何?” 王康见到马飞为陈安晏说话,心里也有些犯怵! 不过,他还是厉声说道:“若是陈大人不敢去,恐怕很多人都会觉得陈大人就是杀人凶手!” 虽然他这番话看上去说的义正言辞,但陈安晏已经听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因此,陈安晏忍不住笑道:“既然大人说的这么严重,那不如这样……” 第三百一十九章 抓人(二) “本官听说今日在城南又有三个人头……” 就在陈安晏的这番话一出口,不光是王康和那些官差吓了一跳,就连马飞他们也一脸诧异的看着陈安晏! “你……你说什么?” 王康显然被陈安晏的话吓到了! 在这京城一下子出了一件五条人命的案子,也算是一件大案了! 毕竟,在这之前才经历了高丽三皇子李桂成遇袭,高丽二皇子李宗旭遇刺身亡,再之前还有齐太后中毒之事,因此,这个时候王康听说城南又有三个人头,自然也变得十分紧张了起来! 而且,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听说此事,如今他也不敢确定,陈安晏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这只是陈安晏的虚张声势也就罢了,可这若是真的,那陈安晏的嫌疑就更大了! 陈安晏见到王康这副神情,慢悠悠的走到了他的身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王大人别急,本官还没有说完!” 陈安晏的这个动作,看上去倒是有些老气横秋的感觉! 毕竟他可是比王康要矮了差不多一个头,不过,那王康却是不敢反抗! 别说是陈安晏那一手的暗器功夫,就是他刚才抓自己的那一手,也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而且,此刻其他的官差在见识到陈安晏竟然能直接从他们之中,将王康抓走,也都立刻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和陈安晏之间的差距! 就凭他们这十多个官差,别说是陈安晏身边的那些大内侍卫,就算没有这些侍卫,陈安晏若是想走,他们也拦不住! 因此,尽管陈安晏的这个动作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是有些好笑,但是他们却一个都不敢吱声! 陈安晏见状,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本官还听说一件事,你们刑部尚书崔大人今日可是去过一趟城南,王大人为何不去将崔尚书抓起来审问审问?” 陈安晏说完之后便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康。 那王康显然没想到陈安晏会将崔时敏牵扯进来。 他知道今日崔时敏确实离开过刑部,不过至于这位崔尚书到底有没有去城南,他就不知道。 毕竟,平日里崔时敏若是有事外出,就算有事也是交办给刑部侍郎,而不会向他这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交代! 不过,就算陈安晏这么说,王康也不可能去抓崔时敏。 一来,他还不知道陈安晏所说的,城南又出现了三个人头到底是真是假! 二来,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案子,崔时敏真的牵扯其中,那也轮不到他这个刑部员外郎去抓人! 毕竟,如今还是顺天府负责京畿治安,刑部不过是负责审案而已! 只不过,虽说如此,他现在也不敢太过造次,毕竟眼下自己还在陈安晏的手里! 只见这位刑部的员外郎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官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更何况,就算真的有三个人在城南被杀,你有什么证据说是崔尚书所为?” “慢着!” 听到王康这么说,陈安晏连忙说道:“王大人请慎言,本官什么时候说过那三个人是崔尚书杀的?” 王康听了一愣,只见他回想了一下,刚才陈安晏确实没有说过那是崔时敏所为,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对着陈安晏冷声说道:“陈大人莫非是因为心虚,都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为何要让本官去抓崔尚书审问?” 这时候,在一旁围观的百姓听了也有些迷糊,因为陈安晏前后说的话,实在让他们难以理解。 不过,陈安晏却摆出了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对着王康说道:“那你现在带着这些官差,为何要抓本官呢?” 王康听了鼻子都要被他气歪了,立刻大声说道:“因为陈大人你涉嫌杀害许家的五个……” 只不过,他的这番话还没说完,陈安晏便打断道:“证据呢?” 王康听了一窒,他今日来抓陈安晏,完全是听命行事,手上自然没有证据。 不过,他毕竟也算是为官多年,刑部的那一套东西王康还是十分熟悉的,因此,听到陈安晏的质疑他并没有慌乱,而是立刻又说道:“证据自然都在尚书大人那里,陈大人若是想要看证据,那就跟本官去刑部当面对质!” 这时候,陈安晏却冷笑着说道:“不知王大人可曾见过你口中所说的,本官杀了许家那五个下人的证据?” 王康担心陈安晏又要耍什么花样,哼了一声说道:“本官自然见过,若无真凭实据,我们刑部怎么可能随便抓一位朝廷命官!”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特意在最后朝廷命官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而且言语神情满是嘲弄之意。 王康这么做,是想提醒大家,陈安晏不过是一个九品芝麻官而已! 自己在刑部虽然没什么话语权,但毕竟也是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两人之间的官职相差甚远,可陈安晏在自己面前却一直自称本官,对自己没有半分敬重之意。 王康也是想借此博取那些围观百姓的认同! 陈安晏虽说看穿了他的用意,不过,他却并没有立刻挑明,反而说道:“那本官现在告诉你,本官也见过崔尚书杀了城南那三个人的证据,只不过,这些证据都不在本官的手上,若是王大人能将崔尚书抓起来交给本官,本官保证,不出半日,崔尚书必定会全都招出来!” “你!” 王康自然不会相信陈安晏的鬼话! 不过,陈安晏的话一出口,不少围观的百姓也都若有所思! 因为从始至终,王康想要抓陈安晏的证据或是理由也十分薄弱! 陈安晏既然是皇上的人,进了刑部衙门之后,必然会被针对! 因此,之前那些觉得陈安晏有些可疑的百姓,如今倒是觉得是刑部想要利用这个案子来对付陈安晏。 眼看周围的议论声有些不对了,王康也终于有点慌了,就在他发愁该如何反驳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大人觉得崔尚书涉嫌杀人,自然可以去衙门提告,但是如今说的是许家五个家丁的命案,本官觉得,陈大人还是应该跟我们去一趟刑部!” 众人循声望去,在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身着官服,大步流星! 尽管已经尽力摆出一副神态自若的神情,但是其眉宇之间还是能看出有几分忧虑! 马飞他们见到此人之后,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而王康和他带来的那些官差见到此人后,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行礼:“参见侍郎大人!” 原来,此人正是刑部侍郎丁安泰! 崔时敏命他来抓陈安晏后,他又将此事交给了程良语和王康。 可是崔时敏在刑部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陈安晏,却正好撞见丁安泰正在悠闲的饮茶。 追问之下崔时敏才知道了丁安泰的安排,他听了之后自然大怒! 因为他早就见识过了陈安晏的“厉害”,因此他心里很清楚,不论是程良语还是王康,恐怕都不是陈安晏对手! 再加上有吴王府的侍卫,这两个人对上陈安晏,恐怕软硬都要碰钉子,这也是崔时敏派丁安泰亲自去办此事的原因! 丁安泰毕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在庙堂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有他出马,陈安晏恐怕也不敢忽视! 最后,在崔时敏的命令下,丁安泰这才极不情愿的出来“抓”陈安晏! 其实,他来到这龙头井茶铺附近也有一会了,只不过他站在了一个角落,也没弄出什么动静,因此它纵是身着官服,旁人一时之间也没察觉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位二品大员! 他原本其实不想出来,但是后面听到王康被驳的说不出话来,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陈安晏见了他,倒是没有像见到王康那般托大,立刻朝着这位刑部侍郎虚行一礼! 这倒是让丁安泰有些意外。 他之前可是见识过,陈安晏就算是见到崔时敏也懒得行礼,因此,他想了想之后,也还了一礼! 丁安泰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他也不太相信陈安晏所说的,城南又出现了三个人头,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陈安晏推脱的借口罢了! 二来,就算真有此事,陈安晏也有崔时敏涉案的证据,那此事也跟他无关!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背后是皇上,因此,对付陈安晏自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是崔时敏的背后是齐太后,同样不是他这个刑部侍郎能够抗衡的,所以,他便想把陈安晏的这个“理由”推脱到顺天府或是别的衙门,只要不是刑部就行! 见丁安泰来到王康的身旁后,陈安晏再次拱了拱手说道:“丁大人,据下官所知,这件案子如今还在顺天府,不知刑部为何要急着提审下官?” 按照大梁律例来说,若是有了涉案嫌犯,那么案子在哪个衙门,就由哪个衙门抓人!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种情况能够直接插手,那便是朝廷下旨,由钦差或是其他衙门负责此案! 显然,陈安晏很清楚,朝廷不会下这样的旨意! 丁安泰之前也只是见到陈安晏和单文柏他们理论,这次轮到他,让他感觉到陈安晏确实才思敏捷! 不过,他自然也不会承认他们刑部随意抓人,于是说道:“这个还请陈大人放心,这一应手续,只要陈大人到了刑部就能看到!” 其实,对于丁安泰来说,他也想要“速战速决”,尽快将陈安晏带走! 因为他们在这里拖的时间越长,等到李文栋知晓此事,必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将陈安晏带走! 至于那些所谓的手续,现在的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点请恕下官不能从命,若是诸位大人真的想要审问下官,不妨去顺天府衙门对质!” 这时候,又从人群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可!” 第三百二十章 抓人(三) 很快,那个说话之人便分开了人群,走到了众人的近前。 当王康看到此人的时候,心里也更加踏实了! 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倒不是说这次来的人,官职要比丁安泰更高,而是此人带了足够多的人手! 此人来到近前后,便立刻说道:“陈大人必须要跟我们去刑部!” 众人定睛一看,来的正是刑部所派出抓捕陈安晏的另一路人手,刑部郎中程良语和一众官差! 相比王康所带的那十来个人,程良语可是带了近百号人! 这也是因为崔时敏不想在这件事上出现任何意外! 而程良语来在说完之后,又立即向丁安泰行礼。 随后便大手一挥,他带来的这近百号人个个都手持钢刀,很快便将那些围观的群众隔了开来,又将陈安晏和马飞他们团团围住! 如此一来,就算是有马飞他们,陈安晏想要突围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而且,他们若是真的跟这些刑部的官差起了冲突,到时候在单文柏他们的大肆宣扬之下,必然会将陈安晏描述成一个畏罪拒捕的形象。 最重要的是,眼下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因为动手造成了混乱,那些官差也有机会对陈安晏下手! 如今虽说有马飞他们几个侍卫保护陈安晏,但是只要场面混乱起来,这些官差便有机会对陈安晏下手! 不过,陈安晏见到如此,似乎依旧没有慌乱,只见他朝着程良语微微笑道:“想不到堂堂刑部的官员,竟公然违抗大梁律例,冤枉朝廷命官,看来崔尚书这个管教不严之罪恐怕是逃不了了!” 那丁安泰见到程良语来了,反倒是稍稍退开了一些。 他这个细小的动作,还是被陈安晏看在了眼里。 面对陈安晏的讽刺,那位刑部郎中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说道:“我们刑部最看重的便是大梁律例,今日请陈大人去刑部也并非要给陈大人定罪,只不过,眼下陈大人的嫌疑最大,自然还是去一趟刑部弄清楚的好!” 说到此处,程良语又冷笑着看了看陈安晏,继续说道:“至于陈大人所说的手续,本官觉得根本就无此必要,刑部有监察天下刑案之权,想请陈大人去一趟了解案情,自然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下令让手下这些官差们动手。 从他离开刑部衙门到现在,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了,这位刑部郎中做事素来雷厉风行,因此,他可不想因为此事而受到崔时敏的责罚! 可就在他要下令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大喊声! “城南真的又出现了三个人头!” 这一下,这里包括王康、丁安泰、程良语、甚至是马飞他们都大吃了一惊! 特别是王康,他一直以为陈安晏这么说,是故意想要将崔时敏牵扯其中,却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 丁安泰之前在一旁也听到了陈安晏亲口提及此事,而程良语在来这里的路上,也听手下说起! 所以,这些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三个人的死,极有可能跟陈安晏有关! 因为这件事连他们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大喊之人,也是听说了唐大年在得知此事后,派了手下去了一趟城南带回来的消息! 那些顺天府的官差果然在一处僻静之所见到了那三个人头! 而陈安晏却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一般,自然让旁人怀疑此事跟他有关! 因此,那程良语也阴沉着脸说道:“看来陈大人今日是非跟我们走一趟不可了,这城南的三条人命恐怕跟陈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陈安晏听了,却是嗤笑道:“本官进京数月,还从未去过城南。原来刑部就是这样定案的,难怪这些年来我们大梁的冤假错案如此之多!” 程良语见陈安晏一直在嘲讽刑部,当下也不愿再跟陈安晏多费唇舌! 只见他回头看了看丁安泰,他的本意是觉得如今这位刑部侍郎在此,这里似乎是该由丁安泰做主,只是他却见到这位刑部侍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而程良语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于是大手一挥,便让那些官差上前抓捕陈安晏! 而在这些官差之中,有近十人背着硬弓,看这架势,若是陈安晏敢反抗,他们便准备不论生死,也要擒住陈安晏了! 在大梁的京城,素来都是禁弩不禁弓,再加上先皇尚武,因此,京城这些衙门里的官差,有一些人倒是颇为擅长射术! 而这也是单文柏和崔时敏他们的计划之一! 若是能在刑部外,将陈安晏趁乱杀了,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若是陈安晏死在刑部大牢的话,到时候崔时敏的责任肯定要更大一些! 这个时候,程良语装模作样的说道:“陈大人,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旦动起手来,刀剑无眼!” 赤裸裸的威胁! 这时候,马飞他们也早就将陈安晏团团护在中间。 只是他们这些侍卫虽说个个武功高强,但毕竟总共也就七八个人,算下来几乎每个人都至少要以一敌十! 若是没有陈安晏,这些官差就算来的再多马飞他们也不在乎!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官差就如土鸡瓦狗一般,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算对方的人再多,他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也就是留下点皮外伤!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方的人数多到马飞他们无法应付,那他们完全可以直接离开,凭他们的功夫,这些官差根本就追不上他们。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这些官差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陈安晏! 陈安晏虽说有些功夫,但是面对这么多官差,恐怕也难以脱身! 再加上外围还有十多把硬弓,稍有不慎陈安晏便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马飞他们的脸色看起来极为凝重! 这时候,眼看双方剑拔弩张,这场争斗似乎一触即发! 而在不远处,单文柏和崔时敏他们也远远的看着这里的动静,对于他们来说,最希望见到的,自然是陈安晏命丧当场! 只不过,就在马飞他们打伤了几个官差,而最外围的那几个手持硬弓的官差正准备朝着陈安晏射箭时,从另外一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住手!” 虽说两边已经开始动手,不过陈安晏看上去似乎依旧一脸淡定! 特别是他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看来今日这里,真是够热闹的!” 很快,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其实,对于程良语来说,他自然不希望这场混战就这么结束,因为最外围的那些弓箭手已经准备好,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会放箭! 可是,就在他准备命那些官差继续抓人的时候,这位刑部郎中这才发现,之前那个说话之人已经来到了近前,而且,光凭此人的身份,就算是崔时敏在此,也不敢轻易开罪! 而不远处的单文柏和崔时敏见了,也都微微皱眉,因为他们知道,此人露了面,恐怕抓捕陈安晏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见到此人的朝服,不光是刑部的那些官差,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都看出了此人身份尊贵! 陈安晏见到他,立刻上前行礼:“见过世子!” 来人正是韩王府世子李淡! 很快又有一人冲了上来,陈安晏定睛一看,不是李琳是谁! 这个小姑娘立刻跑到了陈安晏的身边,眼神之中满是关切之意! 其实,今日这两兄妹其实是来吴王府找陈安晏的,因为昨日李淡在回去之后,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可是听说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之后,还从来没有出过城,可昨日,陈安晏竟然主动请他们一起外出游玩。 而且,在回来的路上,又这么巧,看到了那五个人头! 虽然李淡还不知道你那五个人的身份,但是他却觉得陈安晏好像对此事一点都不吃惊,似乎此事根本就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一般! 因此,他在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吴王府,想要看看能不能从陈安晏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只是他没想到,他来到吴王府的时候,陈安晏已经去了顺天府。 原本李淡想着陈安晏应该是为了那五个人头的事才去的顺天府,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却没想到,他和李琳在吴王府等了半天,也不见陈安晏。 在用过午膳之后,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李淡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带着李琳准备离开,却没想到,正好在这里遇到了陈安晏! 见到陈安晏和那些官差们发生冲突,李淡自然不能坐视! 不管怎么说,陈安晏对李琳总算是有恩,这才立刻带人喝止了程良语他们! 这程良语在面对李淡的时候,可不敢像对付陈安晏那般了! 李淡虽说如今并无官职在身,但朝野上下都知道,李淡距离那宗人府的官职也只差个形式而已。 等过了年节,李淡便也是朝廷命官了! 可纵是如此,程良语也不敢轻视半分,毕竟李淡可是韩王世子,跟陈安晏这个小小的九品官可是天壤之别! 因此,程良语也立刻上前行礼,只是,他见到李琳似乎跟陈安晏颇为熟络,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时候,丁安泰和王康也只能一起上前行礼,而李淡还礼之后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何事,竟然在这大街上大打出手?” 陈安晏听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程良语说道:“那就要问这位程大人了!” 程良语见状,立刻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对着李淡说道:“回世子的话,这位陈大人涉嫌杀害许家的五个家丁,下官奉命将他捉拿归案,只是没想到陈大人恃宠生娇,竟然拒捕,这才……” “陈大人杀了人?” 李淡只听了前面的半句话,心中便是一惊,连忙问道:“是昨日城西郊外的那五个人头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看了看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而那程良语立刻点头说道:“正是那五个人,世子也知道这件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抓人(四) 李淡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王康的话,而是接着问道:“你们刑部有什么证据说陈大人是杀人凶手?” “这个……” 在面对李淡的时候,王康毕竟还是不敢太过造次,只见他看了看陈安晏,之前他可是对陈安晏说,他们刑部手上有证据,这里这么多人,王康一时之间也不好改口,便说道:“听大人们说,他们手上已经有了证据,否则也不会让臣带这么多人来抓陈大人!” 李淡听了,皱了皱眉! 虽然按照这王康说的,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也听说了这朝中如今的局势。 这刑部尚书是齐太后的人,而陈安晏又是皇上的人,再加上在不久前,陈安晏还设计将单修发配到了云南,单文柏他们这次极有可能会借机报复! 陈安晏虽说有些功夫底子,但身子骨还是有些羸弱,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只是审案还责罢了,可若是他们为了逼陈安晏招供,动用了大刑,陈安晏必定禁受不住! 因此,李淡也有些犹豫,因为他无法确定这王康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王康所说是真,那他确实不便插手,可即使他说的不是真的,自己如今还无官职在身,似乎也没有权利去管! 这个时候,李琳见到李淡没有为陈安晏说话,立刻指着王康不满道:“你们若是有证据就拿出来,拿不出来的话就赶紧退开!” 李琳说话就没有李淡那么客气了! 虽说她跟陈安晏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已经将他视为自己人,眼看这刑部的官员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李琳自然十分不满! 而王康显然也对这位韩王府的郡主有所耳闻,尽管李琳才来京城数日,但是闹出的动静,可一点都不比陈安晏小! 因此,见到李琳为陈安晏说话,王康也十分头疼,只能堆出一副笑脸说道:“郡主有所不知,这里并非公堂,这证据自然也不能轻易示人,若是被逮人抢走,臣可吃罪不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陈安晏,言外之意是担心陈安晏会抢走这所谓的证据。 不过,李琳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只见她指着王康大骂道:“你胡说!那五个……五个人头是我们昨日一起看到的,难道王大人觉得本郡主和兄长都是帮凶不成?” “琳儿,不得对程大人无礼!” 李淡话虽这么说,可他也觉得李琳说的有理! 那五个人头是他们昨日返回的途中所见,而陈安晏一整天都跟他们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偷偷溜出去杀了人再溜回来! 更何况,昨日陪同他们一起前去的,除了吴王府的侍卫之外,还有韩王府的侍卫和护卫! 就算吴王府的侍卫给陈安晏掩护,也瞒不过自己府上的侍卫! 而且,昨日李淡在回去之后,也跟府里的侍卫再次谈起此事! 根据那几个头颅的血迹来看,这五个人被杀的时间距离他们发现这五个头颅应该在两个时辰左右,那个时候陈安晏还没睡醒,更加不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因此,李淡又对着程良语接着说道:“不过,琳儿说的不错,昨日我们兄妹二人整日都跟陈大人在一起,陈大人根本就不可能去杀人!” 程良语如今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小王爷所言臣自然相信,但是这位陈大人想要杀死那五个人,未必要自己动手,他只要派手下去动手便是!” “这个……” 若是如程良语所说,陈安晏是派人行凶,那他和李琳倒也确实不能为陈安晏当这个人证了! 这李淡虽说身份尊贵,但是论起这刑案,哪里会是程良语的对手! 陈安晏这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程大人这话,下官倒是有点听不懂了,大人之前口口声声说有下官杀人的证据,如今却又说下官是雇凶杀人,只是不知大人所说的证据,是人证还是物证?” 程良语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说的太多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所谓多说多错,一旦被人抓住自己话里的把柄,到时候解释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程良语对着陈安晏冷声说道:“人证还是物证,陈大人到了刑部一看便知!” 虽后,他再次向李淡行了一礼,说道:“臣公务在身,还请世子行个方便,让臣将陈大人带回去!” 李淡这时候也有些为难。 而李琳更是火冒三丈,指着程良语怒道:“你这个狗官,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本郡主一定会告诉八王爷!” “琳儿!” 眼下刑部侍郎丁安泰也在这里,虽说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在李淡看来,程良语的这些话必然是丁安泰授意的! 因此,李琳就这么直接辱骂程良语,在他看来,就好像是在辱骂丁安泰一般! 再怎么说,丁安泰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李琳可以毫无顾忌,自己还是得有分寸! 李琳听到李淡的呵斥,立刻站到了陈安晏的身前,两手一伸,说道:“今日本郡主就是不许你们抓陈大人!” 随即,她还朝着李淡说道:“回到巴蜀之后,我一定会告诉父王你欺负我!” 此刻的李琳双眼泛红,可在她身后的陈安晏却悠闲的很,他甚至有些同情李淡的处境! 李淡自然知道李琳的脾气,他也知道自己的父王不会因为此事责怪自己,但是见到李琳如此,他还是有些头大! 这个时候,程良语再次向李淡行了一礼,说道:“还请世子高抬贵手!” 这位程大人之所以会对李淡如此客气,一方面是因为李淡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因为李淡还有几十个随行的手下! 他的这些手下,有的是韩王府的侍卫,有的是韩王府的亲兵,还有的,则是韩王府的护卫! 因为之前李琳遇险,所以他们现在每次出门都带上四五十人! 虽说论人数,依旧不及程良语带来的那些官差,可李淡的这些手下以一敌二、以一敌三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可不像之前,他们可以用人数的优势,甚至是人命去缠住马飞等人! 眼下的这个情况,他只能等李淡答应不出手,他们才有机会抓住陈安晏! 就在李淡还在犹豫的时候,陈安晏拿出了一块手绢,递给了李琳! 随后,又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郡主放心,他们抓不住我!” 就在李琳愣神的功夫,陈安晏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大声喊道:“崔尚书,您再不露面的话,这出戏可就要唱完了!” 众人顺着陈安晏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龙头井茶楼的二楼见到了刑部尚书崔时敏的身影! 而在他身旁的,正是吏部尚书单文柏,他们二人正透过二楼雅间的窗户看着陈安晏这边的情况! 从崔时敏的脸色能看出,他对丁安泰有些不满! 因为这件事,他并不适合露面,但是此时又事关重大,而在刑部,在他之下便是的丁安泰,所以崔时敏自然希望丁安泰能将此事办妥! 事实上,崔时敏也跟单文柏商议过,若是真的能将陈安晏除去,到时候崔时敏便将丁安泰交出去,一个刑部侍郎换一个礼部的九品芝麻官,再怎么样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了! 只是没想到这丁安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然跟自己一样不愿出面,只是让程良语和王康他们带着官差前来抓人! 这二人在刑部倒也算是颇为能干,但崔时敏很清楚,这两个人恐怕都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不过,这程良语倒是有些出乎崔时敏的意料,他没想到程良语竟然敢直接带着官差跟吴王府的侍卫交手,甚至还安排了弓箭手! 反倒是那丁安泰,一直都“躲”在后面,不愿出头! 这两个人在听到陈安晏的喊话之后,崔时敏的脸色还是有些变化。 他们两人一直龙头井茶铺二楼的雅间,没想到还是被陈安晏发现了! 这个时候,单文柏却饮了一口茶之后,淡淡说道:“看来,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之后,他便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带着手下离开了! 单文柏知道陈安晏同样已经发现了他,只不过,既然陈安晏只喊了崔时敏,那他也就不再出来露面了! 否则,反倒是会让那些围观的百姓多想。 崔时敏皱了皱眉,心中也有些嘀咕,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想不明白,刚才单文柏所指,究竟是陈安晏还是丁安泰,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被陈安晏看穿了行藏,他也不好再继续躲在这里,只能带着几个手下,也来到了近前。 崔时敏在跟李淡他们见过礼之后,倒是摆出了一副好奇的神情对着陈安晏说道:“刚才陈大人说看戏,却不知是什么戏?”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说话,只见他对着吴王府的方向拱了拱手又继续说道:“本官听说王爷也是个好戏之人,陈大人在王府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莫非也染上了戏瘾?”说完之后便大笑了起来。 倘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见了他们如此,说不定会认为这是一对忘年交,在互相打趣。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装模作样的说道:“崔尚书所言极是,下官跟了王爷也有数月,在王爷的熏陶之下,倒也听了不少曲子!” 说到此处,陈安晏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接着说道:“说起这个曲子,崔尚书您一定要听一下!” 这崔时敏听了倒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陈大人请说,本官愿闻其详!” 陈安晏看着崔时敏笑道:“《开山府》!”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抓人(五) 崔时敏听了,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就连旁边的那些百姓们听了,也议论纷纷! 马飞他们一个个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崔时敏,只有李琳来到了李淡的身边,小声的问着什么,显然,这位郡主并没有听过开山府这出戏! 这《开山府》说的是一位前朝奸臣严嵩,他跟严世蕃父子二人在朝中专权纳贿,残害忠良! 因为其权势滔天,朝中虽有不少大臣对其不满,但因其权位皆敢怒而不敢言! 后来,有一位名叫邹应龙的御史想了个办法对付严嵩! 那个时候,严嵩权倾朝野,已经萌生了谋朝篡位的心思,御史派人打造了一顶九龙冠,同时,也在府中造了一间密室,密谋造反! 这件事被邹应龙得知后,他便设法抓了那两个工匠! 只不过,邹应龙也知道,光凭他一人,根本就不可能扳倒严嵩! 于是,他又去找开山王常宝童,与他商议好对策之后,便将那两个工匠藏在了开山王府之中。 那开山王常宝童乃是前朝开过功勋之后,世袭王爵,手中更是有一把可以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金锏。 他其实对严嵩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只是常宝童虽贵为王爷,却无参政之权! 因此,他在听了邹应龙的计策之后,便立刻答应了! 紧接着,邹应龙又去找严嵩,告诉他那两个工匠的正在开山王府! 严嵩得知后很高兴,将邹应龙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上殿请旨后,严嵩便去了开山王府捉拿那两名工匠。 只是他没想到常宝童故意引他去了一间屋子,里面挂着前朝开国皇帝和常宝童先祖的画像。 按照前朝的律法,大臣见到先皇的御容必须大礼参拜,如见君不参便犯下了欺君之罪。 常宝童便以此为借口,请出了金锏将严嵩打的抱头鼠窜! 而且,按照他跟邹应龙定下的计策,常宝童全都打在了严嵩的身上,而并没有伤到严嵩的脸部。 严嵩回去之后大怒,便要上殿参常宝童! 只是邹应龙却告诉他,若是要上殿参本,皇上必然要看一看严嵩的伤势,毕竟皇上也不可能光凭严嵩的说辞就去惩处一位开国功臣之后! 可是在皇上面前赤身裸体是对皇上的不敬,若是不让皇上看的话,自己对常宝童的弹劾又没有证据! 严嵩听了觉得有理,便让邹应龙在自己的脸上打出些伤痕! 邹应龙假意推脱之后,那严嵩更是将邹应龙当成了自己人,坚持让他动手! 于是邹应龙便又在严嵩的脸上狠狠的招呼了一顿! 随后严嵩上殿参了常宝童的本,却没想到邹应龙和常宝童早有对策,他们将那两个工匠带上了大殿,又将严嵩的罪行一一说明,这个奸臣最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陈安晏这时候提到了这出戏,自然不是单纯的想说这个戏有多精彩! 如今在大梁的朝廷,虽然单文柏他们并不承认,可他们也确实有篡位之心! 所以,陈安晏《开山府》这三个字一出口,崔时敏便觉得他是在指齐太后和单文柏他们这些大臣。 他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直接的影射,倒是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是眼下他也清楚,他跟陈安晏两人,只要是谁先动怒便是落了下风。 因此,崔时敏想了想之后也只能微微笑道:“既然是陈大人极力推荐,本官闲暇之余必定会去看这个戏!” 随后,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淡,又接着说道:“不过,本官还是觉得另外一个戏更适合!” 陈安晏眯着眼睛问道:“下官洗耳恭听!” 这时候,只见崔时敏凑近之后小声说道:“《解缙》!” 这也难怪崔时敏不敢当众说出这个戏的名字! 他口中的解缙也是前朝的一位大臣,只是这位大臣跟严嵩不同,解缙乃是一位贤臣! 这位贤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三教九流,只不过因为性格直率,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后来又遭到了太子的诬陷被关进了大牢! 之后解缙在牢中又被人灌醉,随后又被拖到了雪地之中,最后被活活冻死! 崔时敏提到这个戏,言外之意便是想告诉陈安晏,有时候所谓的忠臣,并不一定有好下场!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不动声色,反而大笑道:“崔尚书说的这个戏,下官记住了!” 随后他也学着崔时敏朝着吴王府的方向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等过了年节,想必会同馆也会空闲一些,到时候下官也去请王爷和尚书大人一同欣赏这个戏,到时候还请大人莫要推辞!” 崔时敏立刻冷笑着说道:“陈大人相请,本官自然捧场!”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就好像刚才跟陈安晏他们剑拔弩张的不是刑部的人一般! 这让一旁的李琳也啧啧称奇,不停的问着李淡两人说话的意思! 只是李淡也在琢磨着两人所言背后所指,一时之间倒是忽视的李琳,这让李琳颇为不满,她便拉着李淡的手臂用力的摇晃! 却没想到李淡正在想事没有站稳,所幸他也有点功夫底子,并没有摔倒。 只是纵是如此,还是往前一个踉跄! 李淡的身份尊贵,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受到了这里所有人的注视! 因此,他在见到不少人都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一红,立刻对着李琳说道:“等我们……” 李淡原本是详说,等他们回到王府之后再说! 只是他才说了几个字便停了下来,因为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在韩王府长大,虽说也读了一些书,但对戏曲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崔时敏和陈安晏两人的对话,李淡也只是一知半解! 若是回到王府,李琳再向自己追问的话,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李淡立刻想到了一般法,不但能打发李琳,还能为自己解惑! 因此,他话锋一转,对着李琳说道:“等一会去吴王府你自己问他便是!” 李琳一听李淡话里的意思,一会儿还要再去吴王府,那便又能见到陈安晏了,心中甚是高兴,便也不再缠着李淡! 李淡这才松了口气! 被李琳这么一“闹腾”,崔时敏和陈安晏也不好再继续说那戏曲之事了! 这时候,崔时敏突然摆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问道:“咦,陈大人,你怎么跟我们刑部的程大人起冲突了,你们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随后他又装模作样的对着程良语说道:“你可知道陈大人是什么人,你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无礼?” 这位刑部尚书就好像是刚发现这里有这么多官差一般! 而且从他的语气看来,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程良语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这为官之道! 很多时候,两个衙门只见会因为公事或是其他的一些原因起冲突,有时候甚至是像崔尚书这样的刑部衙门最大的官亲自下的命令! 但是,他一开始肯定不会出面,只有在事情办妥或是办不下去的时候才会露面,并且会表现出他并不知情,所有的事情都会扣到手下的头上! 其实,这在朝廷之中也都是公开的秘密,这位程大人自然也深谙此道! 而他今日知道自己或许会因为此事受到一些委屈,不过,程良语心里却很高兴! 在他看来,崔尚书会这么做,那便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因此,见崔尚书在“质问”自己,程良语连忙说道:“下官是奉命请陈大人去一趟刑部,若非如此,下官也不敢得罪陈大人!” 这个时候,他故意放低姿态,就是想要博取在场所有人的同情! 而陈安晏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在一旁看着崔时敏他们这般装模作样! 而崔时敏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对程良语十分满意,随后他再次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问道:“请陈大人去刑部?这是为何?” 随后,程良语又将陈安晏涉嫌杀害许家五个家丁之事说了一遍! 崔时敏听了却一脸怀疑的说道:“陈大人杀人?怎么可能!” 若不是陈安晏清楚知道这位刑部尚书的为人,恐怕会真的以为崔时敏在为自己说话! 很快,崔时敏和程良语两人便又说到了所谓的证据。 而之前表现出对陈安晏十分关心的崔时敏,这次也很巧的没有细问那所谓证据的细节! 只见他看了看那些刑部的官员和官差,又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带着一脸歉意说道:“此事本官尚不知情,想来是丁大人所为!” 崔时敏刚才看了一眼四周,见那丁安泰又不见了,便直接把此事推到他的身上! 毕竟能一下子派出这么多刑部官员和官差的,除了自己便是那位丁侍郎了! 而如此一来,崔时敏便能置身事外了! 就算日后皇上追究此事,也能推到丁安泰的身上。 他见陈安晏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崔时敏干咳了一声之后,又笑着说道:“丁侍郎行事素来稳健,他既然说了他那里有证据,陈大人倒不妨跟跟本官走一趟!” 他见李琳似乎有些不满,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本官自然相信陈大人是无辜的,本馆保证,若这都是子虚乌有之事,本官事后必定亲自登门赔罪!” 崔时敏的这番话在旁人看来,说的诚意十足! 不过,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今日他若是跟崔时敏去了刑部,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有此担心的,除了陈安晏自己之外,还有李琳。 不过,崔时敏毕竟是一部尚书,从一品的大员,李琳也不太敢贸然呵斥,只能再次向李淡求助。 李淡其实不愿牵入这朝局之中,不过,陈安晏毕竟是李琳的恩人,他想了想之后,上前对着崔时敏说道:“崔尚书,陈大人曾经替琳儿洗冤,倒也算是我们韩王府的恩人。在下有个请求,不知崔尚书能否恩准!” 李淡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便也放低了姿态,对着崔时敏自称在下! 崔时敏连忙行了一礼,说道:“世子言重了,有什么吩咐还请世子明言!” 李淡看了看李琳之后,又对着崔时敏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跟陈大人一同前去刑部听审,不知崔尚书可许我们同行?” 他口中的我们,自然指的是他和李琳。 “这个……” 不过,崔时敏却皱着眉头说道:“世子和郡主虽说身份尊贵,可是朝廷有律法在上,就算是韩王爷亲至,若无朝廷旨意,也不得干涉朝政,还请世子体恤下臣!” 崔时敏当然不会同意李淡前去。 只要李淡去了刑部,他便会知道刑部根本就没有陈安晏杀人或是雇凶杀人的证据! 李淡在场,他们也不便用大刑! 所以,崔时敏很清楚,一旦李淡跟着前去,那陈安晏便白抓了! 不过,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大梁确实有这条律法,以李淡和李琳的身份,若是没有朝廷的旨意,刑部有权拒绝他们听审。 “这……” 李淡一听崔时敏不同意,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就在李琳还想让李淡想想办法的时候,突然从陈安晏身后的马车上传出了一个声音! “若是本王想去听审,崔尚书以为如何?”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戏曲 众人循声望去,又有一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摄政王李文栋!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特别是崔时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文栋竟然也在马车上! 而且,之前程良语已经带着那些官差跟马飞他们动手了,李文栋竟然还能沉得住气没有出面阻止! 这个时候,当着李文栋的面,崔时敏也不敢造次了,连忙上前行礼,说道:“王爷乃是先皇亲封的摄政王,这整个大梁上下,王爷自然哪里都去得,更何况是臣那里一个小小的刑部!” 李文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本王听崔大人的意思,这抓陈大人并非崔大人下的令?” 崔时敏连忙说道:“王爷明鉴,虽然陈大人年纪不大,但是臣对陈大人的才学和胆识一直都佩服的很,今日之事恐怕是个误会,等臣回到刑部后查明情况再向王爷……” 他原本是想说向李文栋交代,不过,他看了看一旁的陈安晏,见到陈安晏正看戏一般的看着自己,也只能堆出一副笑脸接着说道:“向王爷和陈大人交代!” 其实,此刻的崔时敏确实有些佩服陈安晏。 他们的人很早便派了人去探查陈安晏的底细,而后也发觉这个少年似乎没有什么背景! 起初,他们并没有将陈安晏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李彧之所以会带陈安晏进京,无非是想要报答救命之恩! 在过去历朝历代,只要不是残暴昏庸的皇帝,在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时,都会封其爵位以报恩情! 所以,李彧将陈安晏带来京城,单文柏他们一点都不奇怪。 原本按照他们的想法,李彧最多封陈安晏一个子爵,毕竟他的年纪太小,等过个几年再封一个侯爵或是伯爵!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彧并没有封陈安晏的爵位,而是封了朝廷的官职! 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因为按照大梁律例来说,一旦得了爵位,就算是地位崇高的王爷,也不能参与朝政! 如今在大梁,除了李文栋是因为先皇的旨意,以摄政王的身份参与朝政之外,其他的王爷非但不能参与朝政,还都被赶回了各自的封地! 而若是封了朝廷的官职,哪怕是像陈安晏这个小小的九品官,也有权利参与朝政! 其实,一开始单文柏他们并不想让陈安晏入仕。 因为他们知道,李彧虽是大梁皇帝,但实际上,过去在朝中除了赵公公之外,一直都是孤立无援! 而赵公公虽然地位极高,但毕竟是个宦官,不能干政! 因此,单文柏他们并不想让李彧在朝中有任何的帮手!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来,给陈安晏封官的人是李文栋,虽说单文柏他们并不知道李文栋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有什么打算,但是眼下这位八王爷毕竟还是大梁的摄政王,就算是单文柏,也不太好驳李文栋的面子! 二来,再怎么说这陈安晏在他们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若论为官之道,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些为官数十年的的朝廷大员们的对手,更何况李文栋封给他的,也只不过是个没什么权利的九品会同馆大使而已! 因此,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陈安晏竟然几乎只是凭一己之力,便能应付高丽使臣,甚至还将单文柏的独子发配云南。 到现在,单文柏他们已经不敢小瞧这个少年了! 陈安晏听到崔时敏这么说,也立刻装模作样,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说道:“崔尚书言重了,下官只是一个区区九品官,崔尚书哪里说的上交代二字!” 面对陈安晏的讽刺,此刻的崔时敏也不以为意,依旧是笑着说道:“陈大人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能入朝为官,日后等皇上掌了大权,这大梁的江山就要看你们的了!” 崔时敏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看向李文栋,这个时候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李文栋到底有没有夺位的想法! 只不过,李文栋根本就未动声色,仿佛崔时敏说的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陈安晏自然也听出了崔时敏话中的意思。 不过,他早就知道了李文栋的想法,所以对崔时敏这样的试探觉得有些好笑。 眼下既然李文栋也出面了,陈安晏知道,单文柏他们这次想要借那五条人命来对付自己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只见他瞥了一眼崔时敏后,又对着一旁的程良语说道:“既然程大人言之凿凿,说是在刑部有下官犯案的证据,看来下官的确是要跟程大人走一趟了!” 说完之后便招呼起一旁的刑部官差,要给自己套上枷锁! 而李文栋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这个时候程良语也不敢做主了,立刻看向了崔时敏,想看看他的意思! 陈安晏见状,又接着说道:“只不过,若是王爷和下官到了刑部,程大人又拿不出证据的话,恐怕……” 陈安晏说到此处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而且,他也说了,王爷会跟着一起前去,如此一来,刑部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更不用上直接对陈安晏上大刑了! 这时候崔时敏连忙笑着上前,很“亲昵”的拉住了陈安晏的手说道:“陈大人玩笑了!程大人他应该也只是奉命行事,本官刚才也说了,等回去之后,本官必定严查此事,给陈大人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又立刻对着程良语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还带人离开,难不成你们的眼里只有侍郎没有本官这个尚书了吗?” 崔时敏如今干脆将这一切都推到丁安泰的身上,如此一来,不光能为程良语开脱,还能给自己开脱。 陈安晏自然知道崔时敏的想法,冷笑着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崔尚书好大的官威!” 那程良语领命之后,立刻带着王康以及其他刑部的官差离开了! 这时候崔时敏才再次笑着说道:“陈大人说笑了!” 随后又对着李文栋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在王爷的面前,臣哪来的什么官威!” 既然这场密谋失败了,所有人都觉得没有继续在这里耗着的必要了,因此包括崔时敏、李淡等人,都准备离开。 而就在崔时敏准备返身离开,李文栋突然说道:“崔尚书且慢!” 崔时敏一听,连忙回来再行一礼,说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其实,此刻的他心中也有些忐忑! 在这之前他希望程良语他们能将陈安晏带回刑部,可如今他可不敢让陈安晏去刑部了! 因为如今李文栋也在,陈安晏若是要去刑部,李文栋必然也会跟着前去。 事出紧急,就连单文柏也没能预料到这一点! 所以,若是李文栋去了,他们必然拿不出所谓的证据。 而他若还是将这一切都推到那丁安泰的头上,若是丁安泰一怒之下不愿承认,到时候谁都下不了台! 因此,此刻的崔时敏最担心的就是李文栋坚持要带着陈安晏去刑部! 所以,李文栋这时候叫住他,倒是让他担心了起来! 不过,虽说李文栋并没有要去刑部的意思,可随后问的这个问题倒是让崔时敏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刚才本王在马车上听到崔尚书和陈大人提及戏曲,崔尚书都说了,本王是个好曲之人,所以难免上心了些!” 崔时敏刚要客套两句,李文栋却又立刻接着说道:“本王听到陈大人给崔尚书推荐了《开山府》,这个戏确实不错,本王也很喜欢。不过,崔尚书给陈大人推荐的戏,本王却是没有听清,还烦请崔尚书再跟本王说说,本王也有些日子没有听戏了!” 崔时敏刚才所说的,乃是《解缙》,不过,如今当着李文栋的面,他可不敢说了,只能推脱道:“在王爷面前谈论戏曲,岂不是班门弄斧,臣跟陈大人所言,也不外乎是《牡丹亭》、《西厢记》之类的,臣是想,再过几年陈大人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是该接触一些情情爱爱的了!” 说完之后他更是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倒是小脸一红! 而一旁的李琳却有些不高兴了,撅着个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时敏担心李文栋还要继续追问,便立刻告退了! 很快,这里便只剩下了李文栋、陈安晏以及李淡他们几人! 陈安晏这时候才向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这次多谢王爷了!” 还没等李文栋说话,一旁的李淡倒是笑着说道:“原来陈大人早有安排,倒是让我们兄妹二人虚惊一场!” 陈安晏听了,又立刻向李淡兄妹二人告谢。 随后,李文栋和陈安晏便再次上了马车,准备回王府! 而李淡想了想,却并没有跟着前去,不过,他也没有阻拦李琳跟着去吴王府! 其实,在李淡的心里,也有些怀疑那五个人头跟陈安晏有关,但是他又想不出陈安晏究竟有何分身之法! 不过,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若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也多有不便,李琳想要前去,倒是正好能借她之口,说不定能探听到些什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 晕倒 陈安晏他们在回到王府后,李琳倒是很识趣的直接去了陈安晏的小院去看陈安辰! 眼看陈安晏也准备回去了,而这时候李文栋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安晏,说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陈安晏先是一愣,随后又立刻给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李文栋听了摆了摆手,说道:“得了得了,你知道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陈安晏眼珠一转,看上去有些不解,连忙问道:“那不知王爷指的是……” 李文栋见他如此,也只好笑骂道:“你这还瞒着本王?” 陈安晏连道不敢! 李文栋这时候也再次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一些,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若是他们手里有真凭实据,本王也救不了你!” 陈安晏再次告谢之后,便回了小屋! 他很清楚,李文栋指的自然是那五条人命! 事实上,这五个人确实是陈安晏派人所杀! 包括今日在城南发现的那三个人头,也都是陈安晏派人所为!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为陈安辰出一口气! 虽然此刻的他,心中猜测,陈安辰所中的蛊毒,应该不是许升所为,毕竟这许升小小年纪,以许家对其的宠爱,根本不可能让他带着这样凶险的东西! 而且,这蛊毒已经有百年未在中原出现过了,光凭许家,未必能得到这种奇毒! 不过,一来那给陈安辰下蛊毒之人暂时也没有眉目,二来,陈安辰脸上的那道伤痕,同样让陈安晏十分愤怒! 这许家本就是十分招摇之人,对于这当街行凶之事倒也并不避讳,所以陈安晏很容易便打听到了那日跟在许升身边的那些家丁和护卫! 陈安晏并没有直接对许升下手,倒不是说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而是在陈安晏看来,这许升还有别的用处,所以他便吩咐施镖头将那八个家丁护卫杀了! 他们打听到那日有顺天府的官差曾经帮忙说过话,许家的那些家丁护卫也卖了个面子。 于是,万通镖局的镖师便以顺天府官差的名义,再次请那八个家丁护卫去喝酒! 只是昨日其中三人奉许良之命外出办事,所以只杀了那五个人! 陈安晏知道,就算这几个人不是自己所杀,那单文柏他们也极有可能会借此在自己的头上做文章,所以他便找来了李淡兄妹二人当人证! 眼下京城所有人都以为陈安晏只是孤身一人,并无帮手,若是要杀人,必须要自己动手! 至于杨雄和他的手下,若无要事也不得随意离开。 所以,有李淡兄妹二人作证,单文柏他们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证明自己跟那五条人命有关! 至于城南的那三个人,自然也是万通镖局那些镖师们的杰作! 他们再次设计将那三个人诓出了城,直接将他们杀死,又将他们的人头都挂在了一处隐秘的地方! 陈安晏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的在那些刑部官员的面前提及此事,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未曾留下任何把柄! 许家那八个家丁护卫,也就其中一两个会些拳脚功夫,其他大多都只是比常人壮硕一些的普通人而已,以万通镖局那些镖师们的身手,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将他们杀了也是易如反掌! 顺天府的仵作们凭借那三个人头上的血迹便能推断出这三人大概是在巳时被杀,那个时候陈安晏正在顺天府,有唐大人为他作证,所以,刑部依旧没有证据证明那三个人的死是跟陈安晏有关! 陈安晏知道许良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会直接去找齐太后或是单文柏他们帮忙对付自己。 而单文柏他们也必定不会放过这个除去自己的机会! 于是陈安晏在回来的路上,专门去了一趟宫里,说是要请李文栋看一场戏! 这也是李文栋为什么会在马车上的原因! 其实,就算刑部的这些人没能拦住陈安晏,陈安晏也会多饶几圈去找那些刑部的人! 因为他知道,若是今日不演这场戏,日后必然还要防着他们! 自己可不愿跟他们多做纠缠,这才想了这个办法! 既然李文栋和崔时敏都露了面,那么在刑部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也不好随意的抓人! 可陈安晏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以刑部继续追查也只是徒劳而已! 回到小院之后,陈安晏先去看了陈安辰。 只是他依旧还在昏迷不醒,薛启堂也还在翻阅医典,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头绪。 这也难怪,上次在中原出现这蛊毒还是上百年前,那时候连薛启堂都还没有出生,对这种毒自然知之甚少! 可是,一想到施镖头留下的话,说是这种蛊毒最多也就月余,陈安辰便会有性命之忧,陈安晏又变得烦躁了起来。 陈文锦夫妇已经惨死,若是连陈安辰都出了事,日后九泉之下,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人! 李琳站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个时候,她早就把跟着来王府的目的忘记了! 就在陈安晏从陈安辰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他突然又咳嗽了起来,紧接着便觉得浑身冰冷。 他刚要准备取出暖阳丹,却没想到手上一滑,这一瓶暖阳丹都摔在了地上,紧接着,陈安晏两腿一软,也倒了下去! 所幸的是,李琳就在旁边,她看出陈安晏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就在陈安晏要摔倒的时候,她连忙上前扶住! 得亏陈安晏身形瘦弱,整个人也不过六七十斤,李琳这才勉强扶着陈安晏。 而陈安晏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冰人一般,倒是让李琳连着打了几个冷颤。 唤来了薛启堂后,几人一起将陈安晏扶到了屋里。 检查了一番之后,薛启堂立刻给陈安晏施了几针,随后又去熬药。 等陈安晏喝了药之后,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薛启堂见他如此,也只能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浑身酸痛! 跟上次一样,李琳趴在了自己的床边,显然这位郡主又守了自己一夜! 不知为何,陈安晏突然想起了昨日崔时敏提及的《牡丹亭》和《西厢记》,顿时脸上一红! 其实,他现在对于这些男女之间的感情还十分懵懂! 自从自己记事以来,身边除了喜儿这个丫鬟之外,便再没有别的姑娘! 而且,那时候陈安晏只知道自己身染重疾,极有可能时日无多,因此,整日大多都是以看书或是练武来消磨时光! 而他初次见到李琳,只是觉得对方蛮狠无礼,甚至都没有发现她乃是女儿身。 陈安晏原本以为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这位郡主竟然“黏”上了自己! 再加上自己数次为她洗冤,这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陈安晏能清楚的看到李琳两个黑黑的眼圈,比起初次相见,也消瘦了一些! 只不过,在这京城之中,自己的万般心思也不知该跟谁说,想到此处,陈安晏也叹了口气! 他蹑手蹑脚的起了床之后,又替李琳披了一件衣服,便去了陈安辰的屋子。 薛启堂正坐在床沿替陈安辰号脉,见到陈安晏进来之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陈安晏讪讪一笑,说道:“多谢薛神医……” 他看得出,自从薛启堂跟着自己之后,也平添了许多白发。 其实,陈安晏也知道自己该多休息,但是,以他和李彧如今的处境,若是不多用一些手段,恐怕自己都活不过这个年节! 薛启堂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冷冷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比当初在观潮亭我们初次相见还要糟糕!” 陈安晏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也感觉到了,如今在白天他更加嗜睡,自己的四肢也很容易就变得僵硬! 只不过,有些事情李彧不能去做,只能由自己去办! 薛启堂给陈安辰把完脉之后,将陈安辰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陈安晏见了,连忙问道:“安辰他怎么样了?” 薛启堂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老样子,虽然老朽依照医术,熬了些药,也替他施了针,可恐怕也拖延不了几日。” 说完之后,他微微一叹。 就在他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只听到薛启堂叹道:“真不知道你这小小年纪,为何非要卷入这朝廷的争端之中……” 说完之后,他便微微的摇了摇头离开了! 陈安晏也很无奈! 他不能告诉薛启堂自己来京城,除了是辅佐李彧,还要追查自己的身世! 而这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万通镖局的人之外,恐怕也就李彧和杨雄二人知道! 只是李彧和杨雄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自己又不便时常去见万通镖局的人,因此,他满腹的困惑和心事都无处诉说! 这个时候,他突然又觉得整个人头晕目眩,不过,这次还好,坐下之后又服了一颗暖阳丹,整个人才逐渐缓了过来! 休息了片刻之后,陈安晏还是有些艰难的起身,替陈安辰擦洗了身子之后才离开。 等他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却见到李琳不见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静养 陈安晏有些纳闷! 照理来说,这李琳要是离开王府,必定会跟自己打招呼,断没有就这么不告而别的道理,毕竟自己现在也不像之前那样,时时躲着她了! 不过,陈安晏又转念一想,这郡主守了自己一夜,说不定也累了! 发现自己已经起了,也有可能先去休息了! 而就在他刚坐下的时候,李琳却又进来了! 跟之前一样,她这次又端了一碗粥过来! 陈安晏见了也不禁有些头大,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逃跑,他也看出了李琳不会熬粥。 毕竟像她这样的金枝玉叶,自小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做饭煮粥也实属正常! 别说是李琳了,就是陈安晏自己,恐怕也做不好! 可她却能为了自己去学着煮粥,陈安晏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感动! 因此,此刻的他心里想的是,今日不管怎样,还是得喝上一两口,不能再让李琳难堪! 于是,他就这么看着李琳把粥端到了桌上,李琳见陈安晏就这么盯着自己,小脸一红,说道:“你昨晚都没有吃东西,肯定饿了吧,喝点粥吧!” 陈安晏先行一礼:“多谢郡主!” 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又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到陈安晏如此,李琳也撅起来嘴,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只是不知她是因为陈安晏对她太过客气让她觉得见外,还是陈安晏看上去对她煮的粥有些抗拒! 陈安晏端起粥,这次里面倒是没有放人参、虫草那些药材,只是寻常的白粥而已! 陈安晏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李琳,却看到李琳一脸期待。 如今对他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见陈安晏皱着眉喝了一口,却发觉这粥颇为清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没吃东西,陈安晏觉得这粥就算是跟喜儿煮的想比也相去不远! 陈安晏顿时食指大动,很快便将这一碗粥喝完了! 李琳看了也一脸得意,显然陈安晏今日的“表现”对她来说,十分满意!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不由赞道:“想不到郡主短短数日,就能有如此手艺,臣佩服至极!” 李琳小脸一红,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煮!” 这话一出口,李琳便察觉到了自己这话有歧义! 这回轮到陈安晏脸红了,两人相视一看,李琳立刻红着脸跑出去了! 陈安晏顿时头大如斗,只能翻起了一旁的书,试着让自己静心! 在接下来的几天,陈安晏除了去了两趟庆元楼吃馄饨之外,其他时间一直都在王府休养,别说是顺天府了,就是宫里都没有去过! 而李琳也一直住在吴王府,就像她说的那般,每日都给陈安晏煮粥! 如今,她跟喜儿之间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反倒是亲昵了很,这也让陈安晏啧啧称奇! 不过,这几天陈安晏虽然没有去顺天府,但是唐大年却几次派人传来消息! 一开始是在一个清晨,顺天府的官差一打开大门便看到了几个麻袋,他们打开一看,正是之前来此要人的那三个倭国人! 唐大年猜到这必定是陈安晏派人所为,于是,派人知会了陈安晏之后,便将他们三人跟之前那五个倭国人都关在了一起! 后来,唐大年又派人前来,说是那些倭国人有话想对陈安晏说! 再后来,那两个杀手也托唐大年传话,说是有事跟陈安晏商议。 不过,让唐大年意外的是,陈安晏对此都不予理会! 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几乎都没有露过面! 期间,许良也曾带着家丁护卫想要找陈安晏的麻烦! 之前那五条人命并没有能治陈安晏的罪,不过,后来他也听说了,陈安晏在刑部官员的面前提及城南的那三个人头,那个时候,可还没人发现那三个人头! 因此,在许良看来,这自然是陈安晏派人所为! 只不过,他在跟崔时敏商议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陈安晏动手或是雇凶的证据! 之前李文栋都露过面了,这次他们也不敢轻易带着官兵抓人! 特别是陈安晏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王府,就算借崔时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王府抓人! 而许良也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细查之下,果然发现了,这八个人正是之前跟着许升在丽丰祥欺负那个少年的那些人! 那日他们在得知在丽丰祥发生之事后,也立刻派人将齐顺和孙掌柜喊了过去,得知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之后,他还想着要把陈安辰的身份查出来,再教训一顿! 毕竟许升的手指上面还有着两个深深的压印! 只不过,后来他们发现,这个少年竟然好像消失了一般! 紧接着,那八个家丁护卫便都被杀了! 因此,这些天许良一直都在派人打听陈安辰的身份,同时,也派了不少人手保护许升,他担心那八个下人遭到毒手之后,下一个就会轮到许升! 再说那齐顺! 那日,他跟着许良离开顺天府后不久,许良便差人将他拿的那九千两银子送了过去! 而之前答应了那杯陈安晏拿去的一万两银子,若是讨要不到,便由他赔给齐顺,只是许良在给了那九千两银子之后,齐顺再去讨要的时候,许良便一直推脱,最后干脆避而不见! 齐顺这时候才意识到,之前许良在公堂上放出的“豪言”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心中更是觉得有些寒心! 不过,对于齐顺来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毕竟他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跟许良翻脸,若是如此的话,日后他在京城恐怕都做不了买卖了! 最后,他便带着那两万两千两银子,亲自去苏州进货! 而趁着这段时间,瑞庆祥非但没有借机涨价,反而还降了一些! 其实,这瑞庆祥和丽丰祥的料子就质地和绣工而言,其实都差不多,瑞庆祥本身就要比丽丰祥便宜一些! 而丽丰祥仗着有齐国公等人的疏通,价格虽贵,可是生意反而要胜出瑞庆祥一头! 其实,在丽丰祥上一次进货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一些存货的。 不过,就在那批货被劫走的前两天,突然来了个人,自称是做绸缎的买卖,想要将丽丰祥剩下的货全都买了! 那个时候,齐顺跟那个孙掌柜还以为来了大主顾,若不是担心在下一批货运来之前他们可能会无货可卖,他们必定会将所有的货物都卖给此人。 最后,齐顺和孙掌柜商议之后,还是留下了一些货。 也幸亏如此,否则丽丰祥此刻极有可能会面临无货可卖的局面! 其实,起初齐顺他们也担心有诈,可那人直接付了五千两的定金,立好了字据,若是毁约,那五千两不用退还! 到了交易的时间,那人果然带了剩下的一万两,用总共一万五千两银子,买下了丽丰祥九成的存货! 齐顺拿到银票后十分高兴,还想着要不要再多进一些货! 却没想到,过了还没两天,便传来了货物被劫的消息! 齐顺知道,靠着剩下的那些货物根本撑不了多久,这才急着筹措银两! 所幸有了这一万五千两,齐顺这才筹到了三万两千两银子,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进货,就被陈安晏坑去了一万两! 在齐顺离开的这段时间,瑞庆祥用上了各种手段去抢丽丰祥的生意! 那孙掌柜因为缺货,也只能干瞪眼! 事实上,之前那个去丽丰祥卖货的人,正是瑞庆祥的掌柜派去的! 自从陈安晏让施镖头给瑞庆祥的人传过话之后,他们便已经开始布置,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打压丽丰祥最好的时机! 除此之外,陈安晏还得到了一些消息。 李宗旭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高丽,高丽太子大怒,再次派出了高丽三皇子李桂成出使大梁,而且,根据穿回来的消息,李桂成出发已有数日,为了赶上大梁的年节,他们这一行一路上快马加鞭! 另外,倭国的使臣也突然加速赶往京城,同时,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就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也加快了步伐,根据推算,他们最多还有七日便能抵达京城! 如今,唯一让陈安晏有些不安的,是那个代号为螣蛇的倭国忍者! 此人隐藏身形的本事不在万通镖局那些镖师们之下,所以,尽管万通镖局的那些镖师能将青龙他们三人抓住,却对那个螣蛇有些束手无策! 敌暗我明,对方又十分擅长隐遁和暗器,这让陈安晏出门的风险大大增加! 不光如此,一旦倭国使臣抵京,他一定会传递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情报! 所以,对他来说,一定要在那些倭国忍者到达京城之前,将螣蛇找出来! 除了这些之外,陈安晏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其实,若是在李淡或是李琳他们看来,李琳自从来到京城之后,似乎就十分不走运! 从一开始在城里纵马被陈安晏教训,到后来被冤枉杀了高丽二皇子李宗旭,再到被冤枉杀了王忠,事实上,李琳来到京城总共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却接二连三的出事! 若非陈安晏的帮忙,这李琳虽说不至于下狱,但也必定会被宗人府关押起来,哪里还能有现在这般自由! 对此,陈安晏也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太过巧合,于是他便让万通镖局的人去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如今除了那王忠之死这件事之外,另外两件事情的诱因,都来自单文柏他们! 第三百二十六章 运货 之前,李淡他们进京的时候,驿站的官员原本要去通知礼部相迎,却没想到被刑部的人请了去! 这也导致了陈安晏跟李琳发生啦冲突! 不过,后来陈安晏将这个消息告诉李淡的时候,李淡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开始陈安晏也有些不明白,李淡怎么说也是韩王世子,身份尊贵,却无端被人算计,这些就算是放在自己身上也有难以接受! 不过,后来他倒是想通了! 这单文柏怎么说也是吏部尚书,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李淡虽为韩王世子,地位极高,但是并无实权! 而且,过了年节之后,他便要在宗人府任职,虽说吏部管不了宗人府,但毕竟在接下来的数年里同朝为官,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 韩王府一直都没有卷入朝局之中,李淡知道如今在京城,他代表的是整个韩王府,所以他也不想轻易跟单文柏他们交恶! 而李宗旭的死,陈安晏后来得到消息,其实,这也是单文柏他们的无心之举。 那日,李宗旭受邀赴宴,在回高丽官驿的途中遇到了男扮女装的李琳,最后却被倭国忍者趁乱杀死! 其实,在李宗旭和李琳发生冲突的时候,便已经有官差察觉到了此时! 因为那个时候,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都还没有到大梁京城,而除了这几个国家之外,国力最强的便是高丽! 而这位二皇子也是个喜欢惹是生非之人,再加上之前李桂成在京城的时候还遇到过行刺,所以唐大年专门派了官差远远的跟着李宗旭他们! 这些官差见到李宗旭跟李琳发生了冲突,刚要准备上前阻拦,却没想到他们跟之前那个驿站的官员一样,被刑部传去问话! 而他们到了刑部之后,所问的也都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等他们从刑部出来,再次回到那里的时候,李宗旭却已经被杀身亡了! 这件事陈安晏并没有跟李淡说,因为他不知道李淡若是知道单文柏他们将李琳推入险境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而且,他的这些消息,也并没有却确凿的证据! 就算追查起来,崔时敏他们也只需推个替罪羊出来便是! 若是自己穷追不舍,反倒是会让李淡认为自己别有用心,是想利用韩王府来对付单文柏他们! 至于那王忠的命案,想要查出最后的源头,还得看那牢里的两个杀手! 不过,眼下陈安晏却并不着急! 如今李琳的嫌疑已经基本洗清,至于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大可慢慢追查,甚至是将此事交给顺天府,通过朝廷和万通镖局这一明一暗两边同时下手! 陈安晏这几日在府里除了照看陈安辰之外,便是利用这些消息推测其中的细枝末节! 事实上,那间庆元楼已经被万通镖局买下,如今,除了有急事,施镖头会以送药材的名义来王府之外,其他传递消息大多都在庆元楼! 而经过短短数日的修养,期间虽有寒症发作,但也服了药,陈安晏看上去倒也精神了一些。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施镖头还是没有消息,陈安晏也十分焦急! 眼下,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施镖头的身上! 从陈安辰出事之日起,按照日子推算,一个月也就是刚过年结没几天! 等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到了,这大梁的京城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所以,陈安晏必修在这之前,通过各种手段尽量的多打探一些消息,了解各国发生之事!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距离大梁年结也就只剩下了十日,根据传回的消息,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会在后天抵达大梁京城! 而且,据说最近这几天,倭国使臣的脸色有些难看,一直在催促着加快赶路! 另外,齐顺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 他亲自赶去了苏州,原本是准备用那三万两千两银子采办了货物便回京城。 不过,让齐顺没想到的是,那货主说丽丰祥是他们的老主顾,他们也听说了这次丽丰祥的货物被劫,而且,齐顺也提了一句,说是丽丰祥几乎已经没有存货了,就等着这批货运回去! 这货主竟然愿意给他五万两银子的货物。 齐顺自然大喜过望! 因为他知道,如今丽丰祥没什么存货,这三万多两因子的货物也只能暂时应急,被劫走的那些货物想要找回来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只能等回京之后,去请许良出面,让当地的官府帮忙追查他的这些货物! 而在找回这些货物之前,丽丰祥也只能靠这三万多两银子的货物了! 可这次若是能有五万两银子的货物,周转起来倒是要轻松许多,齐顺自然十分高兴! 不过,这货主也不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齐顺将近两万两银子的货物,他要求齐顺在三个月内除了归还这一万八千两银子之外,还要再进五万两银子的货! 齐顺一开始也有些犹豫,对于丽丰祥来说,凭借着这五万两银子的货物要在三个月内卖出个两万两银子也不是难事,只是另外还要再进五万两银子的货物就没那么容易了! 事实上,这五万两银子的货,若是放在过去,确实也只用三个月左右便能全都卖完! 而五万两银子的货物,一般来说全都卖完的话能得到十多万两银子! 只不过,这十多万两银子,出去五万两的成本之外,齐顺还要各个地方上下打点,因此,总共的结余也不过万余两! 而且这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齐顺还要请镖局护送,又得花去几千两银子。 所以,就算将那些货物全都卖完,算上本钱他一共也就六万两左右! 可是,按照那货主的要求,除了还那一万八千两银子之外,还要再进五万两银子的货物,所以总共至少得有六万八千两! 那个货主可是说了,若是在三个月内齐顺无法做到这两点,那他的那家丽丰祥便要拱手让人了! 除此之外,还要压上齐顺的两处田产。 齐顺在听到了这个要求之后,虽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这毕竟是将近两万两银子,两人又是非亲非故,那货主自然也会有些顾忌! 尽管齐顺有些担心其中的风险,毕竟若是有个闪失,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可他还是在考虑了半日后,答应了货主的条件! 在他看来,此次若是只进三万两千两银子的货,最多也就只能卖两个月左右! 而且,这个时间正好临近年节,各国使臣纷纷来朝,生意一定会比其他时间还要好一些,因此,极有可能四十多天便能卖完这些货物! 到时候他便再次得来苏州进货! 而年节的时候,正是他需要银子上下打点的时候,这三万多两银子的货,最多也就能卖个七万多两,打点完之后恐怕还是只能剩个三万多两而已! 可若是这次带回去五万两银子的货物,那镖银他可以利用许家和齐家的关系,随便给个千八百两银子打发了便是! 之前在丽丰祥收货的那个商贩曾经留下话来,丽丰祥有多少货他都要。 因为之前交易的十分爽快,所以齐顺想着,就算这批货运到京城之后,直接卖个那个商贩,他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次货,如此一来的话,银子便够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到时候手上只有六万两银子,自己再想办法筹措,万八千的还是能想办法筹到的! 所以,齐顺便跟那货主立下了字据,以丽丰祥和京城郊外的两处田产作为抵押,再加上携带的三万两千两银子,买到了五万两银子的货物! 两人约定以三个月为期,齐顺需在三个月之内还上一万八千两银子,同时再进五万两银子的货物,否则,丽丰祥和那两处田产便归这货主所有! 齐顺立刻去找了苏州城的一家镇南镖局,请他们押送这批货物! 这对于苏州的镖局来说,也算是一单大生意了! 其实,齐顺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万通镖局,毕竟这万通镖局还从来没有失过手! 可是,一来他之前已经跟万通镖局撕破了脸皮! 二来,万通镖局收的镖银是别的镖局的两倍,若是真的按照实价付镖银,这一趟买卖几乎都没得赚! 而且,齐顺心里也清楚,之前他还欠了万通镖局两千两镖银,若是不把这笔账结清,万通镖局还未必愿意接他这个生意! 所以,齐顺干脆找了这家镇南镖局! 这镇南镖局在江苏倒也算是不错的了,全数安全送达跟被劫走两成货物,相比下来也在五五之数! 这在整个大梁来说,也算是颇为难得,这也是齐顺找上镇南镖局的原因! 在跟镇南镖局商议好了之后,他便随着那些镇南镖局的镖师们从苏州出发,赶往京城! 齐顺原本还十分高兴,因为这次那货主多给了一万八千两的货物,能让自己省去不少麻烦! 因此,他每日都兴冲冲的催着镇南镖局抓紧时间赶路! 只是,齐顺没想到的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们这一行在经过山东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劫匪! 齐顺大呼倒霉,因为他看出了,这伙劫匪看上去无法善了。 之前倒是也有一些毛贼,不过,镇南镖局的镖师们凭着他们的本事和名声,花了一些小钱便将那些毛贼打发了! 可是这一伙劫匪不同! 他们看上去似乎油盐不进,齐顺爷听说过这这走镖的规矩,若是文斗,那便是双方各派几个人比试,若是劫匪赢了,那他们便取走两成的货物,若是镖局赢了,只需留下一些散碎银子给那些劫匪喝茶! 而若是武斗,那便是双方一拥而上各凭本事了,赢的那一方能带走所有的货物!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劫匪竟然选择了武斗,他们那几十号人一拥而上,打的镇南镖局的镖师们措手不及! 没多久,那些镖师便都被制住了! 那些劫匪带走了所有的货物!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运货(二) 齐顺大急,他已经顾不得凶险想要上前理论,却被那些劫匪三下两下就打倒在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劫匪将那五万两银子的货物被劫走,不论齐顺怎么哀求、怒骂都无济于事! 他怎么也没想到,连续两次运货竟然都遇到了劫匪,而且两次都是将所有的货物劫走! 齐顺最后急火攻心,再次晕了过去! 其实,第一次被劫走那些货物,他虽说也十分着急,但也没有像这次这么激动! 因为之前那次,那个时候他想着吃定万通镖局了,而且不管怎么样他都还有退路! 可这次不同,撇开自己带来的那三万两千两银子不说,这里面还有一万八千两是自己用丽丰祥以及自己的两处田产暂时抵的! 那货主可是给了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自己在三个月内,除了要还那一万八千两银子之外,还要再进五万两银子的货物,否则,那丽丰祥和自己的两处田产都要归别人了! 可是如今自己的货全都没了,别说是在三个月内赚到那些银子了,就连丽丰祥都要开不下去了! 不过,齐顺毕竟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就想到了要让镇南镖局赔偿这些货物! 只是,按照镖局的规矩,这些货物虽说全都被劫走了,可镇南镖局的镖师们一个都未曾退让,而且他们大多都受了伤,其中几个伤势颇重,所以,他们也只需赔偿五至六成的货物,也就是不到三万两银子! 齐顺心中大为不满,不过,他也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就算告至官府恐怕也未必有用! 而且,这里的官员他并不熟悉,就算真的要告官也只能等回到京城之后,通过齐国公或是许良疏通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镇南镖局最终还是答应赔偿齐顺三万两银子! 可就在齐顺伸手要银子的时候,镇南镖局却说,他们一个小小的镖局自然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就算要赔也只能每个月赔偿一千两左右! 齐顺自然不答应! 若是每个月赔偿一千两,那三万两银子得两年半才能赔完!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齐顺自然等不了那么久! 别说是两年多,他如今在三个月之内可是得准备六万八千两银子! 此刻的齐顺可以说是欲哭无泪,这下不光是丽丰祥的买卖,就连那两处田产恐怕都要赔给那位货主了! 一时之间,这齐顺也是没了主意!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最大的难处便是银子,而他现在最缺的,也是银子! 眼看跟镇南镖局索要赔偿不成,他便直接去了官府! 只是他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就算抬出了齐国公,人家也不相信! 反观那镇南镖局在这一带走南闯北,沿路的官府都打点过了,所以,尽管是镇南镖局理亏,最后官府也只判了让镇南镖局每个月多赔偿二百两而已! 这对于齐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赶回京城想办法! 再说陈安晏,这天,陈安晏从庆元楼出来之后,马飞他们原本以为陈安晏必定还是跟之前几日一样,直接回王府。 却没想到,陈安晏却让老杨赶车去了顺天府! 如今,这顺天府对于陈安晏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而顺天府的官差也都认识这位陈大人,前几天唐大年还真就给府衙的官差定了十几桌酒席! 虽说这酒席跟天外天、清风楼这样的酒楼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但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二三十两的酒席已经十分奢侈了,算下来几乎是一户人家一整年的吃穿用度了! 除此之外,陈安晏之前给唐大年的银子还剩下了五百两左右,这倒是让唐大年有些为难。 若是自己收了,他担心陈安晏知道后会对他不满,若是在还给陈安晏,又觉得生分了些,最后还是文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将这剩下的银子都包成了喜钱,准备在年节的时候分发给这些官差! 这些官差很快便得到了风声,得知年节的时候能有喜钱,一个个也十分高兴!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这些顺天府的官差如今见到陈安晏倒是熟络了不少! 这些官差一边将陈安晏迎进来,一边去请唐大年! 两人稍稍寒暄之后,陈安晏得知,在这几日,那孙掌柜还是时不时的前来让唐大年治万通镖局的罪! 另外,许良也来过两次,想让唐大年去问陈安晏讨要那一万两银子! 他之前嘴上虽然说的好听,说是若这银子要不回来,那就自己赔给齐顺,但是一离开顺天府他便后悔了! 不过,他也不想放过这每年一万两银子的好处,但是要从自己的腰包里掏这一万两银子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便来逼着唐大年去向陈安晏讨要! 只是,不论是孙掌柜还是许良,他们的要求都被唐大年推脱了! 唐大年如今也算是发现了,像许良、单文柏等人,请自己做的,都是一些有违大梁律例之事,而且他们每次都是以命令的口吻来要求自己,虽说自己有些怯懦,但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舒服! 反观陈安晏,虽说也经常有事让自己帮忙,但是大多都是分内之事,就算有一些过界的事,陈安晏自己也会担着! 而且,陈安晏虽说有些强势,但也还算好说话,对自己也客气。 两边一对比,唐大年自然更加愿意去帮陈安晏! 更何况许良和孙掌柜的要求,本就不合律法,唐大年自然也有底气拒绝! 在得知唐大年将剩下的五百两银子都包了喜钱之后,陈安晏倒是也有些意外! 五百两银子可是唐大年这个顺天府尹三年左右的俸银了,他竟然准备直接赏给府衙的官差,这倒是让陈安晏刮目相看! 民间一直有这样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三年收十万两贿银都能算是清官了,唐大年却连这五百两都不敢收! 其实,陈安晏曾经让施镖头打听过,这位唐大人在升任顺天府尹之前也曾收过贿银,每年大概能有两千两左右! 不过,他到了京城之后,却不轻易收银子! 据陈安晏得到的消息,今年一年唐大年也只不过是收了八百两左右! 因此,唐大年虽说算不上清官,但也并非巨贪! 陈安晏让唐大年屏退左右,又取出了两千两银子交到了唐大年的手中,唐大年见状连连推辞:“陈大人,这可使不得,上次那银子本官已经受之有愧,陈大人还是收回去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脸色一正,对唐大年说道:“唐大人,你若不收,那下官便去王爷那里弹劾,大人上次可是收了下官一千两银子!” “这个……” 唐大年其实也看出了陈安晏不过是以此想让自己收下这银子,可是他看上去还是有些为难。 陈安晏又立刻笑着说道:“唐大人清廉奉公,是百官的典范,只是,清官也要穿衣也要吃饭,下官可是听说大人的高堂还在河南老家,大人常年在京城,也该派人悉心照料!” 唐大年听了倒是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陈安晏打听过自己的底细! 唐大年确实出生在河南,他之前在各地为官的时候,倒也带着自己的母亲。 后来,升任顺天府尹后,他原本也想带着自己母亲来京城,只不过,一来,唐大年的母亲年事已高,怕是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 二来,他也知道在京城为官十分凶险,稍有不慎,便有罢官甚至下狱的危险,带着自己的母亲在身边,倒确实多有不便,于是在商议之后,便将母亲留在了河南老家,派人伺候! 如今陈安晏提及,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感伤! 不过,唐大年很快便回过了神来,说道:“这个还请陈大人放心,本官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些银两和应用之物回去……” 唐大年倒是并未说谎,他也算是个孝顺之人,如今母子分开倒也是无奈之举! 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吃的穿的还是得讲究一些!” 说完之后便将银票塞到了唐大年的手里,又接着说道:“就这么定了,唐大人若是再推脱,那就是跟下官见外了!” 唐大人看了看一旁的文师爷,见那文师爷也点了点头,也只能说道:“那边多谢陈大人了!” 陈安晏却狡黠一笑,凑近了小声说道:“反正这银子也是从齐顺那里得来的,大人这些年也算是帮他忙做了不少事,这是大人应得的!” 唐大年听了,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因为从陈安晏的话中,他能听出来,陈安晏应该知道自己之前为单文柏的人做了不少事! 不过,他却不知道陈安晏这个时候提及此事究竟是真的只是想让他安心收下这银票还是在警告他! 而且,之前陈安晏提到了自己的母亲,可他却感觉自己的一切好像都在陈安晏的掌控之中,这是唐大年第一次在陈安晏的身上感受到除了他身上的寒疾给自己带来的冷意之外,又多了一丝冷意! 包括之前陈安晏在处置那些倭国人以及那两个杀手的时候,陈安晏根本眼睛眨都没眨! 特别是当他说出烹煮尸体的时候,更是让唐大年冷汗之流! 他为官这些年,对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也算是用过一些大刑,但是跟烹煮尸体相比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虽说心中疑惑,不过,唐大年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又客套了一会,几人便起身,再次赶往那关押着倭国忍者和那两个杀手的单间大牢! 自从上次陈安晏吩咐过不用再用刑之后,这些人的气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一些! 加上后来抓到的那三个倭国忍者,如今这里已经有八个倭国忍者! 那个之前自称名为小泉纯太郎的倭国忍者见到陈安晏之后,立刻大声叫喊道:“我认得你,你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大梁的官员!”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说话,他又立刻大声说道:“你们把我们抓起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我们放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螣蛇 听着此人一口生硬的中原话,陈安晏却是一脸不解的看了看唐大年! 唐大年不明所以,看上去好像不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自从上次陈安晏在这里放下话来,说是不用再审这些倭国忍者以及那两个杀手了,所以唐大年便也不再过来询问审问的结果! 只是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他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将其中一人的头发剃掉,露出了此人的代号,也坐实了此人忍者的身份,可这位“小泉纯太郎”竟然还想着要辩解! 也不知他是真的怕死,还是想要考验陈安晏的智商! 随后,经过询问才知道。 原来,那些差人原本是想将所有人都关在一起得了,也能剩下几个看守的人手! 不过,在吃过了陈安晏请的那顿酒席,又得知在年节的时候还有喜钱,他们对陈安晏的吩咐倒也上心了起来! 虽然这些倭国忍者和那两个杀手身上背的,是两件不同的案子,但却都是在陷害李琳,他们担心将那些倭国忍者和那两个杀手关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他们彼此之间认识,会串供也有可能! 至于后来被丢在府衙门口的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这些官差也从陈安晏之前的话中听出了,这些人都是倭国忍者,更有串供的可能,便也将他们分开关押了! 在得知陈安晏来了顺天府,知道他必定会来这里看看,便将这些人暂时的关押在同一间大牢,方便陈安晏审问! 陈安晏听了很满意,心里感慨这银子没有白花! 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些官差虽说对自己很是恭敬,但他也看得出,他们必定因为自己的喧宾夺主而觉得不耐烦,如今却已经能为自己考虑! 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被抓来这里之后,他们便一直嚷嚷着要见唐大人! 只不过,唐大年也懒得招惹他们,只是就这么一直关押着他们,同时,让柳白盯着! 这三个人倒是很默契的都没有提及杀死李宗旭之事,也没有提及他们倭国忍者的身份!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没有急着说话,反倒是直接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几个小丑一般! 那小泉纯太郎见陈安晏不搭理自己,又立刻对着唐大年大吼大叫,说他们都是倭国商人,大梁没有权利将他们关起来! 甚至还威胁唐大年,说等他们出去之后,便要让倭国使臣将此事告上大梁朝廷! 他就这么一会儿用大梁话一会儿又冒出来几句倭国话,连着叫喊了小半个时辰,可陈安晏和唐大年却悠闲的饮着茶,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那小泉纯太郎也有些口干舌燥了,不得不稍稍休息片刻。 这时候陈安晏唤过一个官差,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那官差领命,立刻从隔壁将那个之前被陈安晏剪去头发的倭国忍者带了过来。 见到此人之后,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们没有想到,在大梁竟然有人能发现他们如此隐秘的记号! 他们也意识到了,难怪他们之前不管怎么叫唤,陈安晏和唐大年都懒得理睬,原来,陈安晏早就看穿了他们的身份,而且还有如此有力的证据,他们根本就无从抵赖! 见到他们三人的脸色,陈安晏再次摆了摆手,让那官差将那人再带回去! 这个时候,陈安晏看着那小泉纯太郎,淡淡说道:“你们怎么不喊了?继续啊!” 陈安晏见到另外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微微笑道:“怎么?是喊累了还是口渴了?” 只见他又对着旁边的一个官差说道:“这位差大哥,烦请给他们喂些水,省的这些倭国人说我们大梁不近人情,连口水都不给!” 那个官差却是连忙躬身说道:“大人折煞小的了,小的怎么敢承大人大哥的称呼,小的姓周,大人唤小的老周便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拿了个瓢。 这老周虽说只是个官差,但他在官府也有些年头了,自然也有察言观色的眼力! 因此,他自然看出了陈安晏这么说,是故意说给那三个倭国人听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对他们那么客气! 在那三个倭国人面前不远处有个水桶,这里面的水是用来浇醒那些受不住刑罚而晕过去的犯人! 老周拿着瓢嘿嘿一笑,他自然不可能用那唐大年给陈安晏准备的茶水,只见他舀起了一瓢水,朝着三人的脸上浇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你们口渴的话,那就多喝一点!” 此刻已经是深冬时节,虽说正烧着炭,可被冷水浇在脸上,还是有些刺骨! 尽管这几个倭国忍者能忍常人所不能,但这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让他们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那小泉纯太郎铁青着脸,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个时候,他也算是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再怎么否认也没用,只能想着陈安晏提一些条件放了他们! 陈安晏这个时候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小泉纯太郎说道:“对了,那天本官对另外五个倭国忍者已经说过了本官接下来打算对你们做什么!” 那小泉纯太郎听了却似乎并不担心,冷冷说道:“不管你打算对我们做什么,等我们我国的使臣一到,你就得放了我们,到时候还得跟我们赔罪!” 这个时候,他干脆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了,而是想着用倭国使臣的身份来逼陈安晏将他们放了! 其实,眼下他们也有些担心! 他们知道,李宗旭被他们杀了之后,高丽一定会派新的使臣出使大梁! 尽管在陈安晏的手中,并没有他们下手的证据,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他们的嫌疑最大! 到时候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了倭国吞并高丽的契机,那他们就是倭国的罪人了! 所以,他们想着能在新的高丽使臣来到大梁京城之前,先离开! 然后通过倭国使臣,尽量将嫌疑推到李琳的身上,引起大梁和高丽之间的争端,如此一来,倭国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们被关的时间越长,对他们便越不利! 而陈安晏听了,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跟唐大年他们大笑了起来! 仿佛小泉纯太郎说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 这倒是让小泉纯太郎有些诧异,也隐隐的有些不安!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笑什么?” 只见陈安晏对着他摇了摇手指,说道:“你放心,你们等不到倭国使臣抵达京城!” 随后,他便将上次对另外五个倭国忍者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小泉纯太郎他们脸色再次大变! 他们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小泉纯太郎想了想,立刻说道:“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叫做两国交战,不杀来使,我们也算是倭国使臣的随行之人,你不能杀我们!” 陈安晏听了抚掌笑道:“不错,确实有这么一句话。” 小泉纯太郎他们立刻面露喜色,不过,陈安晏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谁能证明你们是倭国使臣的随行之人?” “这个……” 他们这十二个倭国忍者之所以会提前来大梁京城,倭国使臣反而在山东逗留许久,就是为了想要跟倭国使臣撇清关系,到时候就算他们不慎暴露了,大梁也无法怪罪到倭国使臣的头上!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样的精心设计,却成了陈安晏将他们灭口的绝佳理由! 这时候,小泉纯太郎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外面,你若是将我们杀了,他必定会告诉我们倭国使臣……” 只是,他话没说完,便被陈安晏打断了,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倭国人还真是乐观!” 他在饮了一口茶后,又接着说道:“那日在高丽官驿,你们来偷袭的时候,除了大梁的官兵之外,还有不少高丽护卫!他们也一定想得到,只有凶手才会害怕本官之前在现场说的话,想要来毁尸灭迹!再加上你们头顶的代号,更是能证明你们忍者的身份!倭国的忍者就跟别国的奸细一样,我们杀几个别国奸细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你说你们倭国使臣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这一点本官可要保证,你们的使臣非但不会为你们讨回公道,他们甚至都不会承认你们是他的随行之人!” 这一下,这三个倭国人都沉默了! 因为陈安晏话正好说到了他们的痛处! 他们在出发先行之前,倭国使臣的确跟他们说过,若是他们在行动的时候不慎被人发现抓了起来,到时候倭国不会承认他们这十二人是受倭国的指使,反而极有可能会将他们定为倭国的流寇! 见到这三个人说不出话了,陈安晏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至于那位螣蛇,只要他敢露面,本官保证他无法活着离开大梁!” “你竟然知道螣蛇!” 从小泉纯太郎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不可思议! 他原本以为陈安晏最多只是知道他们忍者的身份而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这个忍者小队之中,最为神秘的螣蛇都知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吃惊 小泉纯太郎之所以会这么吃惊,是因为这螣蛇这个代号在倭国所代表的最为神秘的存在! 这十二生肖以及它们各自代表的神兽自然都是从大梁传到倭国的! 在中原民间,十二生肖大多都是以子鼠为首,但是最尊贵的却是辰龙! 也正因为如此,中原各朝的皇帝都自称是真龙天子,认为皇帝是天上的真龙下凡! 而倭国因为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对于龙的说法十分推崇! 因此,在这样一个十二人的忍者小队之中,一般都是以辰龙所代表的的青龙为首! 一般来说,甚至有一些忍者小队之中,青龙的辈分很有可能要高出其他忍者,甚至青龙还是他们各种忍术的老师!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便是螣蛇! 这螣蛇一般都是所有忍者之中天赋最高的那一个,他们的功夫、忍术甚至有可能在青龙之上,因此,这螣蛇也是这忍者小队的一个杀手锏!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一个忍者小队之中,螣蛇都是独来独往,所行之事无需向青龙汇报,所以可以说,就连青龙都不一定知道这螣蛇的下落!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提到螣蛇,必然是对螣蛇有所了解,自然让他十分吃惊! 见到那小泉纯太郎有如此反应,陈安晏也只是微微一笑:“本官不光知道螣蛇,还知道你就是青龙!”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依次指了指小泉纯太郎身旁那两个,上次自称名为麻生吕和濑户洋平的男子继续说道:“他是麒麟,他是夔牛!” 这三个人顿时面如死灰! 若是说之前他们见到那个被减去头发的奚鼠已经足够让他们吃惊,刚才,陈安晏又提到了螣蛇,而现在,陈安晏甚至能准确的叫出他们三人的代号,自然让他们三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对于我国的天皇以及那些大名来说,忍者只是一件工具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给这些忍者取代号的原因之一! 而忍者除了要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藏之外,还要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 若是被人知道了忍者的身份,大家便会对此人敬而远之,毕竟旁人可不知道这忍者到底是何人所派,究竟有什么目的! 可陈安晏不光知道他们是忍者,如今都已经能够确定他们的代号,小泉纯太郎嘴巴张开了好久,却一直没能说出话来! 其实,除了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之外,就连一旁的唐大年他们也十分吃惊! 那些官差们更是如此! 他们之前在这里可是审问了另外五个倭国忍者数日,却根本没有问出半点有用的消息,而陈安晏只来过三次,除了第一次之外,另外两次前来都带来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从这些倭国忍者的反应能够看出来,陈安晏所言非虚!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小泉纯太郎的嘴里挤出了几个字:“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会对他们的身份如此熟悉。 其实不光是他,一旁的唐大年他们的心里也都有此疑问! 像在大梁京城这样的地方,其实有不少官员和富商在城里都布有一些眼线,毕竟得到的消息越多越好办事! 唐大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他却不要专门布置眼线,因为他有不少现成的手下可用! 这些官差平日里除了办案缉凶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京城各个地方巡查! 这顺天府可不像别的州府,除了要负责这一府之地的民生、税收、治安等事务之外,还负责京畿治安! 京城天子脚下,自然更加马虎不得! 因此,顺天府的官差也要比其他州府的官差多上数倍! 而其中有不少官差平日里都在巡查,所以,他们也能探听到不少消息! 这些年在这京城之中,吴王府是除了皇宫之外最为重要之地,而且李文栋对唐大年还有提携之恩,所以,唐大年也特别交代,平日里,吴王府的附近要多加巡查,以免一些宵小进吴王府行不轨之事! 其实,那些官差们也很清楚,唐大年这么做完全是做给李文栋看的! 毕竟在吴王府之中还有不少侍卫,那些侍卫的身手远非府衙官差可比! 若是有人能在不惊动吴王府侍卫的前提下,对李文栋不利,那么他们这些官差也必定发现不了! 也正因为有这个心理,那些官差在吴王府附近巡查的时候并不上心,稍稍转一圈后便去别处休息了! 所以,上次陈安晏在这里被刑部的人围住,唐大年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得到的消息! 一听是因为那五个人头的事情,他原本倒是想带着官差前来打个圆场,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赶到,他又得到了消息,说是单文柏和崔时敏似乎也在,唐大年却是有些迟疑了! 而等他再次下定决心前去的时候却得到消息,说是李文栋就在马车上,之后没多久这些人就散了! 这也让唐大年十分懊恼,毕竟能给李文栋增些好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后来他想了想,觉得这完全是那些官差巡查不利,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才导致了他错过了在李文栋面前露脸的机会! 于是,当天他就责问了那些巡查的官差! 这些官差倒也听话,立刻街头巷尾寸步不离的守着!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官差也记下了陈安晏这几日的行踪,除了去过几次庆元楼吃馄饨之外,其他时间都未曾离开王府半步,而且,陈安晏在庆元楼也待的时间也很短,也没看到他跟旁人有接触! 可如今,陈安晏却能准确的说出这几个人的代号,自然让唐大年十分费解! 而上次陈安晏在剃去一人的头发,看到其头顶的图形后才说了一句“原来是奚鼠”,这就说明陈安晏上次还不能确定这些人的准确代号! 可这几日陈安晏明明没有做过什么,知道的却反而变多了! 唐大年和文师爷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吃惊和不解! 不过,他们很快和那小泉纯太郎一样,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不过,他们想的是,这一切,极有可能是陈安晏通过李文栋,利用吴王府的侍卫或是其他人查到的! 毕竟陈安晏在吴王府住了也有几个月了,一开始,朝中大臣以及京城的那些百姓们都认为李文栋请陈安晏住进王府,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替李彧报恩! 毕竟陈安晏也算是救过李彧的性命,而他身患重疾,在京城举目无亲,以他的身份,又不可能住进宫里!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文栋是处于这个原因才让陈安晏住进王府! 可是在这几个月下来,如今朝中所有人都看得出,李文栋对这个少年十分欣赏! 因此,唐大年和文师爷有此猜测也实属正常!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过,他们心中虽然是这般想法,却并没有说出来。 而小泉纯太郎却是直接开口问道:“莫非是他们告诉你的?” 不过,他这话一出口,又连连摇头,嘴里还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小泉纯太郎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之前的那五个倭国忍者! 那五个人已经被关押了一段时间,从刚才那奚鼠的状态来看,似乎是受过大刑,但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并没有对他用过刑,所以倒是恢复了一些,这也加深了小泉纯太郎对另外那几个倭国忍者的怀疑! 在他看来,若不是那五个人出卖了自己,陈安晏必然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而他们的身上必然也会有新伤! 但是小泉纯太郎又想,这几个人也都是受过他的调教,应该没有那么轻易的出卖自己,因此,此刻在他的心中,也十分纠结!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连这些都打听不到,本官怎么可能有这个底气将你们关押在这里,你们也太小瞧本官了!” 听到陈安晏直接否认,小泉纯太郎也有些犹豫! 在他看来,这些信息虚虚实实,此刻的他也不知该不该相信陈安晏的话。 他们三人自从上次在顺天府的门口闹腾了一番之后,陈安晏便让唐大年派几个官差盯着,而且,还让这些官差故意在他们面前露出行藏! 其实,以他们三人的功夫,寻常的官差就算是想要隐藏身形也没有那么容易! 可尽管如此,他们三人也不敢轻易的将这些官差甩开! 特别是在白天,因为他们知道,若是将这些官差甩掉的话,那些官差找不到他们的行踪,这顺天府说不定又要来找他们的麻烦! 因此,在后来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三人白天都是要么装成商贩的样子走街串巷,要么就是留在客栈里休息! 到了夜里,等那几个官差盯得没有那么紧的时候,他们再出来做事。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除了这明面上的官差之外,还有数个万通镖局的镖师们在暗中盯着!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凶手 在他们的刻意隐藏之下,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根本就没有防备! 其实一开始,陈安晏并没有打算将这三人抓起来。 起初,他让万通镖局的镖师们盯着他们三人,一来他是想要找出那个代号为螣蛇的倭国忍者! 此人一天不除,对于陈安晏来说便是一个心腹大患! 二来他也想看看,这些倭国忍者提前离开倭国使团来到大梁京城究竟有什么目的! 因为对于一般的使团来说,他们在去了别的国家之后,都会都当地的官兵护送。 这路上的一应吃住都不用他们操心,所以根本就无需他们另行安排,自然也没有提前探路的必要了! 因此,正常的使团断然不会像倭国使团这般,提前这么长时间就派人偷偷潜入大梁京城! 再加上在先皇在位的时候,倭国使臣便很少派人出使大梁了! 而这次,他们一面大张旗鼓的派出使臣,一面却又偷偷派人提前潜入大梁京城,自然引起了陈安晏的怀疑。 从过去的史书来看,中原对高丽其实并不担心,反而对倭国有着戒心! 因为高丽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百姓,在过去这这么多年,高丽自知国力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撼动中原各朝分毫! 高丽也很清楚,若是他们起了不臣之心,以中原朝廷的实力,说不定哪天就派兵直接将高丽灭国,高丽根本就没有丝毫退路。 所以它便一直依附! 而倭国不同! 倭国是一个岛国,虽说也有一部分土著,但是后来也多了不少从周边各国逃去的百姓,在这其中又以中原百姓居多! 虽说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倭国的发展也极为迅速,但是相比中原,还是十分落后! 再加上倭国的土地匮乏,不利于农耕和畜牧,所以他们十分觊觎中原肥沃的土地! 而且,相比高丽来说,倭国的位置更加特殊,就算一击不中,他们依旧能退守。 而中原的国家想要攻过去却十分不便!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中原的历朝历代大梁都与高丽交好,其实就是想利用高丽作为他们的一道天然壁垒! 陈安晏深知倭国的野心,而如今大梁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所以不管是为了李彧还是为了大梁,他都不能让倭国人有可乘之机! 只是万通镖局的那些镖师连着跟了数日,却只是发现他们在夜间外出的时候,并没有去跟什么人相见,而是在京城里四处转悠,也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陈安晏得知此事后也觉得十分费解! 因为在倭国,忍者最大的作用就是收集情报和暗杀! 陈安晏之所以会对这些倭国忍者如此在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担心这些倭国忍者会对李彧或是李文栋不利! 其实李彧倒还好,毕竟就算是倭国最厉害的忍者,皇宫大内也不是那么容易潜入的! 而陈安晏真正担心的是李文栋! 虽说李彧才是大梁正统的皇帝,但是如今大梁实际掌权的,乃是摄政王李文栋! 因此,就算此刻将李彧暗杀,大梁有李文栋主持朝局,而齐太后到时候必定也会顺势扶李承上位! 有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是朝廷里那些老臣也再没有反驳的反驳的理由! 毕竟先皇只留下了李彧和李承两个皇子,若是李彧出了事,就算他们再不喜欢李承,也还是得让他继承大统! 可李文栋不一样,尽管在他身边也有不少侍卫,吴王府也同样守卫森严,但是李文栋每天都要进宫,所谓敌暗我明,这些倭国忍者又是顶尖的暗杀高手,陈安晏自然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因为李文栋一旦出事,大梁必定会陷入混乱。 如今因为有李文栋的压制,各方势力才一直隐忍不发! 因此,若是李文栋出了事,大梁必定打乱,到时候不但是倭国,一直跟大梁有摩擦的北周和西夏必定会趁这个机会入侵大梁! 这些年,他们对大梁本就早已虎视眈眈,若是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们必然不会放过!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自然不信那些倭国忍者提前来到大梁京城,只是为了将李宗旭杀了之后,嫁祸给李琳,以此来挑起大梁和高丽之间的争端。 因为这件事虽然有单文柏他们在暗中推波助澜,但毕竟谁也无法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陈安晏相信,这只不过是这些倭国忍者顺势为之,他们必定还有其他的任务! 因此,陈安晏才会让那些镖师死死的盯着这些倭国忍者! 而他之所以还是让万通镖局的镖师将小泉纯太郎他们抓起来,是因为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这些倭国忍者在陈安辰的身上下了蛊毒! 如今,他最在意的自然是陈安辰的性命,这蛊毒让薛启堂这样的神医都束手无策,陈安晏自然不愿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所以,他才会让那些镖师将这三人抓起来审问。 只不过,很快陈安晏又收到了施镖头传回的消息,说是追查到一点线索,让陈安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陈安晏这才没有让唐大年对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进行审问! 他们的包袱,那几个镖师也都搜过了,除了一些货物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其实陈安晏也料到了,之前他们三人曾经透露过落脚的客栈,知道大梁朝廷必定会派人盯着他们,所以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会留在身边! 小泉纯太郎见到陈安晏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中反倒是起了疑心,只见他冷声问道:“那你将我们抓住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你是为了那位高丽使臣报仇!” 这时候,陈安晏终于抚掌笑道:“你终于还是承认了此事跟你们有关!” 小泉纯太郎看起来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是又怎样,你不是都说了,在我们使臣抵达大梁京城的前一天就会将我们杀了!” 听了他的这番话,唐大年他们都是脸色一变! 之前,陈安晏虽说设计抓了五个倭国忍者,就连唐大年自己也觉得这些倭国忍者杀死李宗旭的嫌疑最大,但是在他的手上还是缺少确凿的证据! 那五个倭国人受尽了大刑,却一直没有开口,这也是他苦恼的地方! 如今这小泉纯太郎自己都承认了李宗旭就是他们所杀,唐大年也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对于他来说,错杀几个倭国忍者事小,可若是那真凶还在京城,那对顺天府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到时候若是再有动作,光凭顺天府恐怕很难着手追查! 此刻有了小泉纯太郎的这番话,唐大年心中大定! 见到陈安晏和唐大年他们的神色有异,小泉纯太郎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他冷笑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莫非你们还想着将我的这番话告诉那些高丽人?” 唐大年刚要说话,却被陈安晏拦下,只见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泉纯太郎说道:“是又如何?” 这小泉纯太郎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一般,对着他们大笑道:“想必你还不知道我们倭国已经跟高丽结尾盟国,我们倭国还派了军队保护高丽,所以你若是想以此来挑起倭国和高丽的矛盾,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只见他看了看陈安晏身旁的唐大年,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小小年纪想的都太简单了,依我看,你旁边的这位唐大人想必就不会如你这般天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陈安晏抓住,自己的行事又都在陈安晏的掌控之中,这让小泉纯太郎对陈安晏十分不满。 在他看来,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陈安晏的一个“弱点”,小泉纯太郎恨不得多数落一会儿,因此,他大笑之余又接着说道:“就算倭国和高丽没有结盟,你光凭这只言片语如何取信那些高丽人!这些人高丽早就对大梁十分不满,他们自然是更加相信我们倭国人,而不是你们大梁人!” 只见他说完之后,又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再次抚掌,笑着说道:“合情合理,你说的不错!” 此刻的小泉纯太郎有些得意,终于有机会压陈安晏一头! 只不过,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个时候,只见陈安晏对着唐大年拱了拱手,说道:“有劳唐大人了!” 小泉纯太郎不明所以,唐大年却是对着文师爷点了点头! 文师爷会意,拍了拍手。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了七八个人! “你……你们……” 见到这几个人的装束之后,小泉纯太郎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来,进来的正是这次虽李宗旭出使大梁的高丽人! 这其中,有李宗旭的护卫,也有他的亲信! 陈安晏在今日一早就派人通知他们,说是李宗旭之死已经破案,请他们来顺天府! 陈安晏和唐大年在来大牢之前,先将这些高丽人安排在了大牢隔壁! 第三百三十章 请吧 随后,陈安晏又设法引小泉纯太郎承认杀人! 小泉纯太郎其实之前听到有脚步声,不过,这里毕竟是顺天府大牢,有人进出也很正常,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一想到之前自己还嘲笑陈安晏天真,小泉纯太郎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陈安晏摆了一道! 眼看这些高丽人个个都对他怒目而视,小泉纯太郎也有些犯怵! 之前陈安晏曾说,要在倭国使臣抵达大梁京城的前一日将他们这些倭国忍者全都杀了,小泉纯太郎虽说有些担心,但他还留有一丝希望。 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若是陈安晏真的要想杀了他们,根本就不必等这么长时间! 如果说,陈安晏只是为了这所谓确凿的证据,那他也不必等这么多天才将自己三人抓来,而且又隔了数日才来“审问”! 若是尽早将李宗旭的命案破了,也能尽快的破坏如今高丽和倭国之间的结盟,高丽也极有可能会更加亲近大梁! 可陈安晏并没有这么做,小泉纯太郎猜测,陈安晏拖了这么长时间,必定是想要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因此,从陈安晏进来之后,他其实一直都在等着陈安晏提条件,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承认了他们就是杀死李宗旭的凶手! 这些高丽人跟大梁朝廷可不同! 他们杀的可是高丽二皇子,如今高丽太子的亲弟弟,稍有不慎,那些还在高丽的倭国官兵就有危险了!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一旦高丽和倭国决裂,高丽为了生存必定会再次依附大梁,到了那个时候,倭国不论是想要通过高丽和大梁的争端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联合高丽一起入侵大梁,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了! 另外,他也担心此事被这些高丽人得知后,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因此,小泉纯太郎眼珠一转,立刻说道:“你们千万不要相信这些大梁人的话,我们倭国跟你们高丽是兄弟之盟,你们千万不要受他挑拨,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 那几个高丽人听了,都一脸冷笑的看着小泉纯太郎,他们可能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小泉纯太郎竟然还想抵赖。 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这几个高丽人,其实,这几个高丽人也都各有心思! 在这七八个人里,有高立太子李胜贤的耳目,有三皇子李桂成的耳目,也有李宗旭自己的亲信,另外还有两个人,可能是高丽朝中大臣的耳目! 起初,当他们听到了是那些倭国人杀了他们的二皇子,各个都义愤填膺,想要将这些凶手杀了,给他们的二皇子报仇! 不过,小泉纯太郎的这番话倒是也提醒了他们,如今倭国和高丽已经结为兄弟之盟,若是他们公然将这些倭国忍者全都杀了,必定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况且,如今在高丽境内还驻扎着不少倭国官兵,若是两国真的起了冲突,吃亏的必定是高丽! 而且,这些国家层面的争端,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护卫亲随能够左右的! 因此,就算他们知道了眼前的这些倭国忍者是凶手,他们也不敢贸然下杀手! 这最终的决定,还是得等新的高丽使臣到了再说! 因此,在面对小泉纯太郎的狡辩时,这些高丽人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说话! 这倒是让陈安晏和唐大年他们有些意外! 见到此状,小泉纯太郎也来了些底气,又接着说道:“他们大梁知道我们两国结盟,想方设法想要破坏我们两国的关系。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吞并高丽!你们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们倭国派兵保护你们高丽,大梁至今未敢寸进,一旦我们两国起了争端,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梁!” 那些高丽人听了,也都迟疑了起来! 其实,这些高丽人会这么容易就被小泉纯太郎说动,自然也有他们的原因! 他们虽说都是各方势力的亲信,但毕竟还是接触不了国家层面的决策! 二皇子的亲信就不说了,他们本身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李宗旭,李宗旭本身就是一个闲散皇子,很少参与朝政,大部分时候只有在需要一位皇子出面的时候,他才会出来,其他时间基本都在玩乐享受,所以,他的那些亲信根本就不清楚高丽的朝局! 而各方的耳目其实也同样如此! 他们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收集情报! 而且,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就连他们的主人都未必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们,所以,他们也无法接触到高丽最核心的决策! 因此,在面对小泉纯太郎的恫吓时,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安! 因为小泉纯太郎所说,乍听之下确实有理! 在过去的数百年来,不论中原如何改朝换代,高丽都是以中原属国的身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虽然他们每年从中原得到的赠礼更多,但高丽的百姓还是觉得有些屈辱! 而在最近这些年里,有了倭国的官兵进驻后,高丽每年不再进贡称臣,这也让一部分高丽人觉得高丽的国力已经可以跟大梁比肩,甚至还有人萌生出入侵大梁,让大梁对高丽称臣的想法!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 高丽的百姓在他们那样的弹丸之地,就像是坐进观天一般! 他们大部分的百姓一生从未踏足中原,根本不知道中原地大物博,人强马壮! 在他们看来,高丽纵然不是大梁的对手,但若是跟倭国联手,至少也能有一战之力! 就在他们还在想着孰是孰非、孰轻孰重的时候,陈安晏一边抚掌一边微微摇着头来到了小泉纯太郎的面前,淡淡说道:“想不到你们忍者还要训练口才,本官还以为你们只要训练一身暗杀的本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那些高丽人,摆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的接着说道:“在不久之前,你们三皇子也是在京城遇袭,后来查出是北周的奸细下的手,你们三皇子得知此事后,想都没想便亲手将那几个北周奸细杀了!” 说到此处,陈安晏又叹了口气,朝着唐大年说道:“有句古话唐大人一定听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些高丽人听,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陈安晏看上去小小年纪,却摆出了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来教训他们,他们自然无法接受! 可陈安晏所说,他们偏偏又反驳不了! 之前李桂成面对的,可是比倭国更加强大的北周! 死了几个随从,他都照杀不误! 如今他们在面对倭国的时候,却迟疑了,而且这些倭国人杀的还是他们的二皇子! 陈安晏故意提及此事,就是想刺激一下这些不知深浅的高丽人! 而更加让这些高丽人无奈的是,小泉纯太郎所说,他们同样无可奈何!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高丽人才缓缓说道:“陈大人说的不错,不过,我们都只是护卫亲随,自然不能立刻做出决断,所以还是等新的使臣到了之后再做打算吧!” 听到此人这么说,小泉纯太郎他们也松了口气! 在这之前,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些高丽人会为了给李宗旭报仇,直接将他们杀了! 如今此人既然这么说,那他们的性命应该能保住了! 因为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们应该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否则,陈安晏也不会将他们留到今日! 只要那些高丽人不动手,等到倭国使臣一到,他们必定会设法营救! 虽说他们跟死士并无太大的差别,但若是能活着,也没人愿意去死! 听到此人说出了这样的理由,陈安晏也觉得有些无奈! 其实,他确实有让这些高丽人动手的打算! 因为一旦如此,便有很大的可能瓦解高丽和倭国的结盟,大梁虽没有吞并高丽的企图,但高丽的地理位置特殊,大梁也不愿轻易放过! 虽然陈安晏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倭国忍者,但若是能利用他们的性命做一些文章,他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高丽人竟然如此胆小怕事! 自己的二皇子被人杀了,他们竟然不敢报仇! 此刻的陈安晏也只能暗自叹息,他对于日后李桂成若是坐上高丽王的位置后如何调教高丽的百姓有些担忧! 这个时候,唐大年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见他也来到了小泉纯太郎和那些高丽人的中间,一手指着小泉纯太郎,对着那些高丽人说道:“这倭国忍者,本官也有过耳闻,在倭国他们都只是各方势力的死士而已,别说诸位都是高丽皇族的亲随,就是倭国寻常的百姓,他们的地位也要比忍者高!可如今你们对于这些倭国忍者,竟然连半点报仇的念头都没有,看来本官过去对你们高丽是高看了不少!就尔等做派,还敢对我大梁不敬?” 这唐大年在过去这些年也因为这些高丽人受到了不少屈辱,如今总算是还回来了! 这些高丽人被他说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在这些年里,高丽确实异常高调,唐大年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听到唐大年这么说,小泉纯太郎却是有些急了,连忙说道:“我就说大梁一直别有用心,一直在挑拨我们两国的关系!你们千万不要听他们的,等我们倭国的使臣和你们高丽的使臣来了之后便能见分晓!” 此刻对于小泉纯太郎他们来说,只要能拖到倭国使臣前来,他们便有救了! 而且,直到此刻螣蛇依旧没有露面。 小泉纯太郎很清楚螣蛇的本事,知道自己和其他忍者都被关押在此,只要倭国使臣到了大梁京城,便能奏请朝廷,让唐大年放人! 以他们对大梁朝廷的了解,大梁必定会选择息事宁人,让倭国和高丽自行解决此事! 一旦如此,那他们便算是真的得救了!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却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这就不是你么应该操心的事了!” 小泉纯太郎皱了皱眉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安晏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对着那些高丽人说道:“既然几位不愿给你们二皇子报仇,那就请吧!” 说完之后便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低三百三十一章 请吧(二) 见他如此,那些高丽人倒是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大人不如将这些倭国忍者都交给我们,等我们高丽新派的使臣到了再做定夺!” 听到他们这么说,那小泉纯太郎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一丝喜色!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们便有救了! 不过,陈安晏却冷笑着说道:“这案子既然发生在大梁,自然应该是由大梁朝廷管!” 陈安晏说着,又朝着那些高丽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另外,不是本官泼你们的冷水,光凭你们这些人根本就看不住他们!” 那些高丽人听了却似乎并不相信,其中一人更是说道:“如今他们个个都不过是阶下之囚,只要将他们捆住,再关押起来,这有何难?” 显然,在这些高丽人看来,陈安晏必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对这些倭国人下手,陈安晏才会不让他们将这些倭国人带走! 而他们之所以会生出带走这些倭国忍者的念头,也纯粹是想要在新的高丽使臣到了之后能够有所交代! 毕竟李宗旭死了,他们都有责任。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之数! 不过,陈安晏却是冷笑着说道:“那日在抓捕这些倭国忍者的时候,你们之中也有数人在场,想必已经见识过这些人的功夫,你们觉得他们的功夫相比你们如何?” 那日,陈安晏用李宗旭的尸首将这些倭国忍者引来的时候,也有这里面的几个高丽人在场。 其实,在整个抓人的过程中,几乎都是万通镖局的镖师们和杨雄的人在跟这些倭国忍者交手,顺天府的官差全都在外围守着,以防这些人逃跑。 那个时候,万通镖局的镖师们为了不暴露身份,也都身着大内侍卫的官服! 所以,在旁人看来,是大梁的大内侍卫将这些倭国忍者擒住的! 而那些高丽人也都是在远远的看着! 不过,纵是如此,他们还是看出了这些倭国人个个都身手不凡! 若不是大梁朝廷早有准备,光凭他们这些人,恐怕根本就不够看。 因此,在这些高丽人看来,陈安晏此刻提及此事,无非是在提醒他们,这些倭国忍者个个都功夫高强,他们高丽人不是对手! 虽然被陈安晏这么一说,这些高丽人有些难堪,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陈安晏所说! 这时候,其中一个高丽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陈大人思虑周全,不过,你们只需借我们几副枷锁镣铐,想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其实,他们也很担心陈安晏会提前将这些倭国人都杀了,到时候等新的高丽使臣前来的时候,他们所说的也都死无对证了! “不不不!”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连连摇头:“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想说的是,第一次我们一共抓了八个人,三死五伤!” 随后他又指了指小泉纯太郎接着说道:“之后又抓了他们三人,他们三人的功夫,可是要比之前那八个人还要高,特别是此人,跟我们大梁侍卫也都相差无几!” 这几个高丽人听了,脸色略有变化! 高丽跟大梁相交多年,自然早就听说过大内侍卫的名声! 而且,早年间高丽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也有过比武切磋的经历! 根据高丽史书的记载,他们高丽的高手在大梁侍卫的交手中,至今尚无胜绩! 而且,就算是跟北周、西夏以及倭国这样的强国高手比武,大梁的这些大内侍卫也都是赢多输少! 因此,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此人的功夫可比大梁的大内侍卫,那他们的确也有些忌惮! 不过,陈安晏的话还没有说完。 看到这些高丽人的反应,陈安晏也不由冷笑,很快,他轻咳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你们想必还不知道,除了他们这十一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倭国忍者没有被抓到!” 说到此处,陈安晏又指了指小泉纯太郎继续说道:“那人的功夫可是要比此人还要高,以你们的人手,你们确定在新的高丽使臣抵达大梁京城之前,能保证这些倭国忍者不被劫走?” 这些高丽人听了之后,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在看过这些倭国忍者和大内侍卫交手的场景之后,他们已经确定,以他们所有的人手加在一起,想要抵挡三个大内侍卫恐怕也很勉强! 若是陈安晏所说不假,那么光是眼前的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他们就难以抵挡,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功更加高强的之人在暗! 而且,现在看来,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被抓住之后似乎并未受刑,所以只要陈安晏口中的那个人偷偷潜入给这三人松绑,在他们四人联手之下,就算所有高丽人一起上,也必定无法阻拦! 因此,陈安晏话,却是让他们再次迟疑了! 如此一来,小泉纯太郎急了,他连忙说道:“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我们的功夫远非大内侍卫可比,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抓住了,而且,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了!” 为了能让这些高丽人将自己这些人带走,小泉纯太郎也算是煞费苦心!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容易相信他的话! 这时候其中一个高丽人就看着他冷冷说道:“那刚才你们所说的螣蛇又是谁?” “这个……” 小泉纯太郎差点忘了,刚才他跟陈安晏可是提到过螣蛇的,而这些高丽人想必一早就来到了隔壁,所以听到了之前他跟陈安晏的对话! 不过,这小泉纯太郎丝毫没有慌乱,依旧是一脸镇定的对着这几个高丽人说道:“那螣蛇只不过是我们倭国一种神兽,根本不是他口中的高手,你们一定不能听他的,你们只要记住,这些大梁人做这么多事,无非就是想要影响我们两国的关系,你们千万不要中计!” 陈安晏刚要说话,其中一个高丽人却又抢先说道:“不管怎么样,还请两位大人将这些倭国人交给我们,我们也并非是要跟大梁作对,但他们毕竟是杀害我们二皇子的凶犯,究竟杀还是不杀,我们还是得等我们主事之人到了之后再做定夺。”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那小泉纯太郎又接着说道:“至于人手防范,这还要请大梁能派兵把守,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在大梁的控制之中,如此安排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不妥!”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外邦使臣的官驿,就算是大内侍卫也不得随意进出,因此若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大内侍卫也未必来得及出手,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闪失,这个责任到底是在高丽还是在大梁?” “这个……” 那个高丽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随后,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况且,这几个倭国人所犯的罪行可不止是杀了你们二皇子那么简单,他们还设计陷害大梁韩王郡主。郡主千金之躯,因为此时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按照大梁律例,这已经是死罪!所以,就将他们关押在此,本官认为合情合理!” 陈安晏说到此处,见到那高个高丽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陈安晏直接朝着他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这个杀人之案已经查清问明,刚才你们在隔壁已经听的一清二楚。因此,日后你们如何去向倭国交涉,我们大梁不管,但是这几个人,必须关押在我们大梁的大牢之中!” 一旁的唐大年忍不住大声说道:“说得好!”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不论是那些倭国人还是后来进来的高丽人,都妄图以两国的关系对陈安晏施压! 一边是想要陈安晏放人,一边是想要陈安晏将人交给他们! 唐大年还担心陈安晏年纪太轻,若是稍有不慎,被他们钻了空子,将人交了出去,必定会受到诟病,就连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而听到陈安晏这番话之后,他终于放心了! 不管怎么样,将这些人留在自己的手里总是不会错了! 那些高丽人看上去似乎还是不太死心,不过,陈安晏却没有再给他们啰嗦的机会,只见他脸色一沉,对着那些高丽人说道:“你们二皇子行为不检,冒犯我们大梁郡主一事,本官还没有追究。不过,此事并没有结束,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我们大梁赔罪才是!” 说完之后便让官差将这些高丽人带走! 这些高丽人听了,果然都不再争辩! 因为他们也自知理亏! 之前,李宗旭的随从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将李宗旭是如何看上了李琳,想要将他掳去高丽官驿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如今李宗旭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大梁并不会因为李宗旭的死而不再追究高丽的责任,更何况李宗旭是死于倭国忍者之手! 因此,他们见到陈安晏动怒,生怕他会迁怒自己,个个都不再吭声,只能灰溜溜的跟着顺天府的官差离开! 小泉纯太郎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能如此轻松的就将这些高丽人摆平,只能失望的说道:“大人好手段!” 陈安晏冷冷的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们倭国使团大概会在后天抵达京城,所以你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来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本官的!” 小泉纯太郎听了,面沉似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而陈安晏想了想,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们之中,有人已经没有一天的时间了!” 只见他算了算时辰,说道:“现在已经快要到午时,本官会在明日辰时起,每隔一炷香杀一个人,你们总共还剩下八个人,所以倒午时正好杀完!” 说到此处,陈安晏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泉纯太郎说道:“只是不知,谁比较幸运,能比第一个人多活两个时辰!”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百里 说完之后,陈安晏也不再跟他们废话,直接起身离开了! 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是诈他们还是真的有了杀心! 之前唐大年派人传话,说是这两个杀手有话要对他们说,再次见到这二人,陈安晏依旧是一脸镇定! 因为已经有多日没有行刑,这两个有是习武之人,身子骨本身就要比常人壮一些,所以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 陈安晏坐下之后,看着他们直接说道:“本官听说你们有话要说,现在本官来了,你们说吧!” 不过,还没等这两个人开口,陈安晏却又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所说,只是在消遣本官,那本官也救不了你们了!” 说完之后,他便静静的看着两人。 这二人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说道:“若是我们说了,你能保住我们的性命吗?” 陈安晏显然有些不悦,只见他冷冷说道:“那要看你们所说的到底有没有价值!” 他说着拿起了茶杯,饮了一口又接着说道:“你们若是说了,未必能活,但你们若是不说,就必定会死!光是那杀人之罪你们就要偿命,更何况还有陷害郡主,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两人听了,沉吟了片刻! 陈安晏却是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他看了看唐大年,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本官还有公务,你们若是不想说,那就不必说了!” 说到此处,陈安晏又朝着唐大年拱了拱手说道:“唐大人,就麻烦你将这二人跟那些倭国人一样,明日辰时,将他们一起杀了吧!” 只见他说着,便要准备离开。 “等等!” 这二人听了,连忙喊住了陈安晏! 虽然他们并不确定陈安晏的威胁到底是真是假,但显然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 不过,他们将陈安晏喊住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了旁边的那些官差。 陈安晏见了立刻会意,让这些官差先离开。 这些官差虽说有些不满,但还是离开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坐了回去,不过,那两个人却又看向了唐大年和文师爷二人! 陈安晏这个时候又有些不满了! 这唐大年毕竟是顺天府尹,文师爷是唐大年的心腹! 在他看来,这二人要么就是真的有十分重要之事,要么就是故意这么推三阻四的消遣自己!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发话,这其中一人倒是先开了口:“大人,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就算大人不杀我们,我们也必定没有活命的机会,还请大人成全!” “这个……” 陈安晏见他们二人的神情不似作伪,倒是也有些迟疑了! 若只是请那些官差暂时离开,这倒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唐大年毕竟是顺天府尹,陈安晏确实有些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文师爷却笑着对唐大年说道:“大人,衙门还有一些公务等着您去处理,您看……” 唐大年自然也立刻猜到了文师爷的意思! 其实,那两个杀手在看向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那两个人的意思。 只不过,他毕竟是堂堂顺天府尹,若是跟那些官差一样退出去还是有些让他下不了台! 而文师爷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唐大年听了也立刻摆出了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说道:“师爷不说,本官倒是忘了!” 随后他也像陈安晏拱了拱手说道:“陈大人见谅,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先失陪了!” 陈安晏连忙起身还礼:“大人言重了,大人请便!” 说完之后他也向着文师爷拱了拱手,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这位文师爷也是一个妙人! 在两人离开之后,这里便只剩下了陈安晏以及那两个杀手! 其中一个杀手见了也不由叹道:“想不到大人竟然能让堂堂顺天府尹都听命于你!” 其实,在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此人便说过同样的话。 只不过,上一次是为了挑拨陈安晏和唐大年只见的关系,而这一次,他是真心感叹! 不过,陈安晏却懒得听他这种奉承,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两个人又互看了一眼,最后就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番,缓缓说道:“其实,我们二人是双胞胎兄弟……” 当陈安晏走出这大牢的时候,午时都快要过了! 而且,他整个人都已经是说不出的疲累! 唐大年和文师爷自然并没有离开去处理公务,而是在这大牢的不远处等着。 见到陈安晏出来了,两人立刻上前问道:“他们可曾有所交代?” 唐大年问的,自然是关于王忠的命案! 有文师爷这个左右手,他自然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陈安晏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唐大年大奇,不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很快,陈安晏就回过神来,只见他对着唐大年无奈说道:“确实是他们杀了那王忠,不过,眼下却暂时不能将他们定罪!” 唐大年听了奇道:“这是为何?” 陈安晏让唐大年屏退左右,这才说道:“他们幕后之人位高权重,如今下官也只有这两人的证词而并无其他实据,就算将这件事奏上朝廷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这其中牵连太广,想必唐大人现在应该还不想牵涉其中!” 唐大年听了,微张着嘴巴,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其实他并不想卷入这朝局的争斗之中! 从陈安晏的话来看,这件命案的背后,极有可能跟党争有关。 对于唐大年来说,自然是不想牵涉其中! 否则,在这些年里,单文柏他们也不会一直“欺负”唐大年! 果然,就如陈安晏所料,唐大年跟文师爷相视一看,立刻说道:“陈大人言重了,只是这个案子……” 在唐大年看来,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杀人凶手,既然他们幕后之人暂时动不得,那照他的意思,就直接将这两人杀了便是,否则这个案子就会一直拖下去,时间一长又是一桩悬案! 在最近这段时间,那王七也隔三差五的来衙门打听追查的结果,此案若是一直拖着,那些百姓必定会有闲言闲语! 虽说之前陈安晏已经设法证明了王忠是中毒而死,可韩王郡主李琳也牵涉其中,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这两个杀手背后还有幕后之人的话,他们极有可能会再次煽风点火,让王七他们认为官府是要袒护李琳,一旦激起民怨,那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应付的! 唐大年自然不愿见到发生这样的事! 陈安晏猜到了唐大年的想法,他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之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两个人下官还有用,暂时还不能杀!” “可是……” 陈安晏没等唐大年说话,接着说道:“大人要么找两个死囚顶罪,要么就将这个案子也推到那些倭国忍者的身上,这个大人应该比下官在行,若是需要银子打点,大人尽管开口!” 既然陈安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大年也没有别的办法! 至于究竟是用死囚顶罪,还是推到那些倭国忍者的身上,他还是要跟文师爷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只见他也微微一叹,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见到唐大年有些沮丧,陈安晏笑着说道:“大人放心,此案下官必定全力相助大人!” 说到此处,他突然想到了王忠! 这个孩子虽说有些贪玩,但按照那些邻里百姓的说法,也算是活泼懂事,顿时,陈安晏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不过,他心中却是想道,日后必定会为他报仇! 这个时候,文师爷突然轻咳了一声,说道:“陈大人今日辛苦了,王府的侍卫已经来过多次,在唐大人的极力阻拦之下才没有进来打扰,大人还是去跟他们见上一见吧!” 原来,马飞他们见陈安晏进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一时心急,便进来寻人。 唐大年和文师爷猜测,那两个杀手所说,可能是极为机密之事,因此,才将马飞他们拦了下来。 陈安晏听了也是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说道:“进来这么长时间,倒是将他们给忘了!” 说完之后,他便立刻告辞,去找马飞他们! 马飞他们见到陈安晏无恙,倒也松了口气。 毕竟陈安辰都出事了,他们可不想陈安晏也出事! 告罪之后,陈安晏便跟马飞他们一起用了午膳,随后他们便准备回王府! 而这一路上,陈安晏都在想那两个杀手所说的话! 那王忠的确是二人下毒所杀! 他们原本跟王忠无冤无仇,之所以会下此毒手,是受到了旁人的要挟,不得不这么做! 就如他们自己所说,这二人名为百里平、百里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他们原本是陕西人士,是一对农户夫妇所生。 而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大哥百里清! 在三十多年前,百里春夫妇生下了百里清后,虽说家中并不富裕,可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又过了两年,百里夫人又剩下了百里平、百里乐这一对双胞胎兄弟,自那之后,百里春更是加倍的干活,为的就是能让这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谁都没想到,好景不长,就在百里平、百里乐两兄弟出生后的三个月,百里清却突然身染重疾,为了给他治病,家中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卖了,最后夫妇二人无奈之下,只能将百里平、百里乐两兄弟送到了附近太白山上的白云观,求他们收养! 这白云观的长眉道长见他们着实可怜,便收下了两个孩子。 而百里春夫妇则是带着百里清继续四处求医,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保住了百里清的性命! 不过,因为拖得太久,已经无法完全治愈。 而百里清的身子远远不及常人,别说是一些粗重的活,就连站上半盏茶的时间都极为困难。 除此之外,还需要长期服药调养! 所以,尽管百里春夫妇二人都寻了个活计,可三人依旧只能勉强度日! 第三百三十三章 把柄 而因为得了这身病,百里清的性情也变的有些喜怒无常! 其实这日子若是就这么一直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不会发生这后来这么多事! 起先是百里春! 这些年为了给百里清治病,百里春起早摸黑,终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 如此一来,一家的胆子都压在了百里夫人的身上。 终于,又过了两年之后,百里夫人也病倒了! 所幸有百里平、百里乐兄弟二人的接济这个价才算是没有垮掉! 其实百里平、百里乐兄弟二人很早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因为长眉道长对这兄弟二人的身世并未隐瞒,他在这二人记事之日便将他们的身世告诉了他们! 他们二人尽管一开始有些埋怨,后来他们也曾下山偷偷来到附近打听,得知了家里的困境之后,他们也明白了爹娘的苦心! 他们二人在白云观虽是粗茶淡饭,但起码能吃饱穿暖,这家里的日子远不及他们在白云观的日子! 而且,据长眉道长所说,这些年来百里春夫妇二人也曾多次来道观看他们,虽然家境贫寒却也添了不少香油钱! 他们夫妇也都只敢远远的看上两眼,一直都未敢相认! 再后来,长眉道长为了成全他们,便在一次百里春夫妇二人上山看他们兄弟二人的时候,让他们相见! 见到两个孩子并不记恨自己,两个老人也十分欣慰! 这兄弟二人知道生活不易,在白云观跟着那些道长习文练武,倒也练了一身本事! 而且,跟爹娘相认之后,他们也时常下山走动,算是给家里帮衬! 而百里清见到自己的两个弟弟之后,却心生了怨恨! 他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在这两个弟弟的身上,他认为这两个弟弟的出生,给自己带来了不幸! 如今见到这两个弟弟一身本事,自己却只能瘫坐在床,心中更是愤恨! 对此,百里春夫妇虽然多次开导,可百里清却依旧我行我素,每次见到自己的两个弟弟,都是恶言相向! 不过好在两个弟弟并没有将这放在心上,在长眉道长点头之后,将白云观的功夫交给百里清,想让他的身子骨能稍稍硬朗一些! 可百里清却兵不领情,不愿练功! 在百里春病逝,百里夫人病倒之后,百里平、百里乐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勤!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白云观里有不少人已经对这兄弟二人有些不满,虽说二人平日里练功做事都十分勤快,但是在他们看来,二人既然已经进了白云观,就不该再去管家中俗事! 毕竟两人如今也算是出家之人,再去官俗家之事,大为不妥! 不过,后来长眉道人却是说出了原委,当年他见这一家可怜,知道若是不收下这兄弟二人,他们极有可能会因穷困而死! 本着积德行善之意,长眉道人这才收下了这两个孩子! 如今这兄弟二人既然尘缘未了,便让他们还俗罢了! 如此一来,这兄弟二人倒是犹豫了起来! 一边是自己的亲人,一边是将自己养大成人的长眉道长! 最终在他们商议之后决定,二人暂时还是道观中人,但是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也必须有人照顾,所以二人轮流下山,等到自己母亲病好之后再潜心修行! 长眉道人力排众议,答应了此事! 其实百里夫人的病并不严重,虽然他跟百里春都是积劳成疾,但大夫看过之后也说了并无大碍,只需休养几个月调理调理身子便能恢复! 可是后来还是发生了意外! 十三年前魏王谋反,其封地正是陕西! 因此,陕西上下的官员都已经被其笼络,先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打仗最需要的除了粮草之外,便是军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王的官兵和先皇的官兵都在不断的被消耗,所以,不论是魏王还是先皇,都在不停的征兵! 百里家在陕西,在魏王的征兵之列! 一日,当地的官府在来到他家征兵的时候,见籍册上只有百里夫人和百里清二人! 虽说按照历来的规制,在征兵时家中至少需留一男丁,不过,魏王急于求成,想要一举打败先皇的大军,所以下了命令,只要是壮年,就必须入营! 因此,当地的官府见到这百里家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便上门准备拿人! 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这百里清连站都站不太稳,根本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 一打听才得知这百里清患病多年,无奈之下也只能作罢! 可不巧的是,就在那些官差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下山前来的百里平,这日正好是轮到他下山照顾百里夫人和百里清! 他们久居山林不问世事,虽然直到如今天下大乱,但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这些官府中人是上门来抓壮丁的! 不过,他跟百里乐原本也并不担心,因为他们二人乃是白云观的人! 白云观在整个陕西也算是有些名望,因此魏王也不可能去白云观抓壮丁! 所以百里平、百里乐并不担心,依旧是轮流下山照顾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可让百里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官差见到百里平身形壮硕,手中提着两大桶水都足下生风,便起了心思,想要让他入营当兵! 不过,这些官兵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言明,而是询问其身份来历! 百里平还以为是百里清又惹了什么麻烦,俱是一一回答! 过去,百里清坐躺在外面乘凉时,有时候会有村里的孩童经过。 因其不能久立,这些孩童每次见到百里平,都嘲笑他! 后来百里平便藏了些小石头在身上,有孩童经过的时候,他便朝着他们丢石头。 其实,以他的力气,想要将石头丢出院门都很吃力,可有一次,有个男孩胆大,直接跑进了院子,中了一块小石头,顿时疼的哇哇大哭! 后来这男孩的家人还带着人上门寻仇,不过,在百里平和百里乐兄弟二人的帮衬下,这家人也不敢动手,其实这男孩的家人也自知理亏,最后也只是呈口舌之利放出话来,若是再有下次,他们就报官! 所以,百里平见到这官府中人,第一反应便是百里清又惹事了! 可谁知这几个官差问来问去问的都是自己的身世! 而自己一顺口,也将百里乐也说了出来! 得知这百里家竟然还有两个男丁,这些官差都十分高兴! 毕竟前线缺人,上面也一直催的很急,甚至都已经放出话来,若是再拉不来人,就让他们这些官差上前线! 不过,他们在得知这百里平和百里乐都是白云观的人,却是有些犯了难! 毕竟就连魏王也曾放下话来,不得强迫那白云观的道人入营! 就在两难之际,其中一个官差却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这百里平和百里乐兄弟二人是这百里家的人,那他们只要使些手段,这兄弟二人也不得不从! 于是,这些官差再次来到了百里家,当着百里平的面就要将百里清带走! 百里平自然要上前理论。 不过,按照这些官差的说法,如今前线吃紧,每家每户只要是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都要上阵杀敌,他们才不管这百里清有病还是没病! 百里平很清楚,以百里清的身体,恐怕还没上前线就已经疲累而亡! 因此,不论是百里平还是百里夫人,自然不肯! 可这些官差却是摆出了架势,说如今国难当头,所有百姓都应出力,这百里清自然也不能例外,若是他们再阻拦,那就只能将他们全都交由官府处置! 百里平听了大急! 若是他们真的被关进了大牢,自己倒也罢了,可母亲和哥哥定然忍受不了这狱中的煎熬! 最后,这百里平把心一横,说愿意替百里清入营! 可那些官差却并不满意,说是要加上那百里乐,才会放过百里清! 百里平立刻回了白云观,将此事告诉了百里乐。 百里乐听了虽说心中不忿,知道这些官差是在逼他们两人,却也只能无奈答应! 长眉道长得知此事后,也曾出面想要替这百里家讨个说法,可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因为按照这些官差的说法,他们并没有逼百里平和百里乐,是他们两人自愿入营! 两人入营之后,也根本来不及做什么训练,便直接上了前线! 他们凭借着在白云观学的功夫,连打几仗也算是保下了性命。 就在他们所在的大军压上直隶,准备打进京城的时候,这兄弟二人找了个机会逃离了军营!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惦记家中的哥哥和母亲,虽说长眉道长答应替他们照看,但是他们担心那些官差会对两人不利! 二来,这魏王毕竟是谋反,他们也不想承这谋逆之名,于是干脆逃走了! 两人离开军营之后,不敢直接回家,也不敢回白云观,于是绕道去了甘肃,暂时在那里落脚! 又过了几个月,魏王兵败身亡,两人又回到了陕西老家! 原本,他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事后朝廷在核准魏王部下时,发现了这两个人并未战死,却凭空消失了! 便将此事奏上了朝廷! 很快,此事被崔时敏得知,原本按照他的意思,将此二人通缉到案,依律判刑便是! 不过,在得知这二人身手了得之后,他便将此事跟单文柏商议! 最后,他们将此事压下,派人去陕西跟百里平和百里乐两人交涉,命他们二人必须听命于单文柏等人,否则就以谋逆余犯论处,满门抄斩! 论死,这兄弟二人倒是不惧,可他们就担心母亲和哥哥! 无奈之下,只能照办! 有了这样的把柄在单文柏他们手里,这兄弟二人在这些年只能听命于单文柏! 而且,按照单文柏的吩咐,让他们兄弟二人直接来京城居住,方便调用! 而单文柏另外还派了人在他们陕西老家盯着! 用他的话说,若是他们兄弟二人不听话,那就是百里夫人和百里清的归天之日! 所幸的是,单文柏知道高公公的厉害,若是在京城行凶,恐怕很难逃过他的法眼! 如今高公公不在了,单文柏认为是该这兄弟二人出手的时候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把柄(二) 其实,在这些年里,单文柏也派这兄弟二人杀过一些人。 其中也不乏有些对他们来说是不听话的外臣! 这次他们之所以对王忠下手,的确是想要设计陷害李琳,到时候将那韩王府牵扯到朝局的争斗之中! 韩王虽然不像李文栋这般权势滔天,但毕竟是一位亲王,到时候若是能有他站出来支持李承,在身份和地位上也能勉强跟李文栋抗衡! 其实,他们早就已经准备算计李淡和李琳了! 单文柏等人在朝中均为要职,自然对李淡进京一事十分清楚! 而且,他们为了举事,耳目遍布各地! 所以也早就打听到了李琳也随行其中。 得知李琳的脾性,便在他们进京那日,设计将礼部的官员调开,让李淡在城门口枯等! 果然,以李琳的脾气根本无法忍受,正好撞见了陈安晏。 其实,在单文柏他们看来,若是能引起陈安晏和韩王府的冲突,那自然是最好的! 之前,他们在陈安晏的身上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虽说他们最后商议,为了能让李承顺利夺位,暂时不节外生枝! 可是单文柏自然不能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在他看来,若是李淡他们跟陈安晏发生了冲突,不论最后哪边赢了,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因为若是陈安晏最重受了罚,那单文柏也算是能出一口恶气! 而若是李淡他们在陈安晏的手上吃了亏,那他们之间必定会交恶,韩王府到时候自然也未必会支持李彧! 只是,让单文柏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开始的安排并没有奏效! 在李淡他们准备进城的时候,单文柏早已经让百里平、百里乐兄弟二人守在城门口等着! 只要这些人忍耐不住,抢先进了城,便在陈安晏的面前故意装倒几个百姓,以他们对陈安晏的了解,陈安晏必定会出来向他们讨要说法,到时候,双方极有可能会起冲突! 只不过,这其中却是出现了一点意外! 李琳在忍不住抢先进了城之后,在京城骑马飞驰! 可百里平、百里乐兄弟二人可不敢在京城骑马,而且这个时候又是白天,他们也不敢直接飞檐走壁,只能街巷之中穿行。 所以,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在李琳撞见陈安晏的时候,以暗器打向马腿,等马吃痛随便撞个百姓便是!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陈安晏和李琳都已经交完了手! 那个叫王忠的男孩也被陈安晏救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也发觉了陈安晏身后不远处的那些王府侍卫,自然也不敢再出手! 单文柏知道后极为不悦,因为两人只是交手而已,别说是闹出人命,甚至都没有受伤! 他知道,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等李淡进了城之后,必定会带着李琳去拜见李文栋! 到时候,李文栋必定会从中调和,再想要让陈安晏和韩王府之间发生矛盾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死心。 按照他们的想法,既然之前并没有闹出人命,那他们就为李琳制造一件命案,这才派了百里平和百里乐兄弟二人去将王忠杀了,再放出风声,推到李琳的身上。 那兄弟二人其实也不忍对这样一个孩子下手,不过,单文柏他们再三用他们陕西老家的母亲和哥哥要挟,两人迫于无奈之下,只能听从单文柏的吩咐! 单文柏想借此引起陈安晏的不满,继而去找李琳的麻烦! 可谁知,陈安晏得知此事后,很快就查出了王忠并非受了惊吓,而是中毒而死,再次让单文柏的奸计落空! 最后,甚至将这兄弟二人都抓住了! 总算是拨开云雾,这件命案也算是有了个了结。 只不过那王忠却是死的冤枉,原本好好的一个家,被折腾至此! 但是,陈安晏心中也很清楚,目前这件命案也只能暂且如此。 虽说抓住了这两个真凶,且不说这两人身上所犯的其他命案以及多年前参与谋逆之罪,单说这件命案,除了杀人之外,还陷害郡主,按照大梁律例,恐怕得抄家灭族! 不过,陈安晏却听出了这两人为单文柏做事,实非自愿! 若是他们能为自己所用,倒也能有所助益! 如今对于自己和李彧来说,最缺的就是可靠的人手! 若这二人所言不虚,那自己倒是能利用万通镖局将他们的母亲和哥哥救出来,说不定就能收下这二人。 只是单文柏认得这两个人,就算收下了,也只能暂时派去外地! 而且,若是就这么直接将百里夫人和百里清救出来,也必定会引起单文柏的怀疑。 按照这两兄弟的说法,他们之所以急着找陈安晏,是因为他们对于单文柏来说,“失踪”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担心单文柏会派人对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不利,这才急着找陈安晏商议! 按照之前单文柏对他们的说法,他在陕西的耳目除了紧急情况之外,每个月都会给他寄一封书信,他们担心再不露面的话,这次单文柏在回信的时候,会让他的那些耳目对付百里夫人和百里清。 其实,陈安晏现在也很头大,若是这兄弟二人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他们的母亲和哥哥若是被单文柏的人杀了,那这二人别说是为自己所用,他们极有可能会将百里夫人和百里清的死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而眼下这二人若是一直不露面,那单文柏必定会对百里夫人和百里清下手,可若是露面,一定会被单文柏怀疑,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解释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所以,若是要营救百里夫人和百里清,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一个妥善的安排! 而且,眼下这兄弟二人也不能露面指证单文柏。 毕竟单文柏的交代,也都只是口信,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若是这个之后站出来指证单文柏,恐怕非但告不了单文柏,他们二人反倒是会以真凶的身份被处以极刑。 这李文栋的马车坐的极为舒适,这一路并没有明显的颠簸,只是略微的有些摇晃,这倒是让陈安晏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王府的时候,马飞他们见陈安晏睡着了,倒也没有叫醒他。 等陈安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就在他伸了个懒腰,准备下马车的时候,却见到了坐在吴王府门口台阶上的李琳! 看来,她在这里也是百无聊赖! 这也难怪,陈安晏不在王府,陈安辰又还昏迷不醒,喜儿又要照顾陈安辰,李琳也只能无聊到坐在门口发呆了! 陈安晏正要上前见礼,心中却有了一个主意! 这个时候李琳也注意到了陈安晏已经走出了马车,连忙上前。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下马车,在跟李琳见过礼之后,让李琳也上了马车。 可是陈安晏随后对老杨说的话,让李琳急的就要往下跳! 因为她清楚的听到陈安晏对老杨说去韩王府! 李琳以为陈安晏见到自己已经觉得厌烦,想要将自己送回去! 她自然不愿! 因为回去之后,李淡必定又要逼着她读书,同时为了不让她惹是生非,不让她离开王府! 李琳想要下马车,可陈安晏却挡在了门口。 李琳无法,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这一下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手足无措了! 对他来说,他不怕交手,就怕人哭! 李琳一边哭着还一边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非要送我回去!” 陈安晏一听,也明白了李琳为何会如此,连忙说道:“郡主误会了,郡主误会了!” 李琳却是有些不信,一脸梨花带雨的问道:“那你为何要带我去韩王府!” 陈安晏掀开帘子看了看,老杨正在专心赶路,马飞他们虽在周围,却也都隔了一段距离,这才朝着李琳凑近了一些说道:“臣带郡主回去是因为臣……” 他这么做倒不是说怀疑老杨和马飞他们,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就连李文栋现在还不知道。 这其中很多事情陈安晏还要回去之后跟李文栋商议! 不过,陈安晏话还没有说完,李琳却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在我面前不要说臣不臣的,我不喜欢!” “这个……” 陈安晏一愣。 其实,他也不喜欢这所谓的君臣之礼,他在单独跟李彧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拘谨,只不过,他为了避免单文柏他们以此来给他扣一个不敬的罪名,所以,如今陈安晏倒是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过,见到李琳一脸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陈安晏也只能讪讪一笑,说道:“那个……是因为我查出了王忠被杀的真相!” 李琳听了立刻抓着陈安晏的手,大声说道:“真的,到底是什么人……” “嘘……” 陈安晏见状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若是照李琳的这个嗓门,恐怕还没到韩王府,这马车外面的人就全都听到了! 不过,这也难怪李琳会如此激动! 自己被冤枉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 其实,在李琳得知王忠死讯的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怀疑王忠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惊吓而死! 所以,她心中也一直惴惴不安! 李琳也曾怀疑,陈安晏做的那个试验会不会是陈安晏精心为她设计用来替她脱罪的! 所以,那日尽管陈安晏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李淡也安慰她这件事不是她的责任,可她在夜里还是时常会梦到王忠的样貌! 而且,真凶一日没有抓到,她便一日无法放下此事! 如今,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她自然无比激动! 见到陈安晏的神情,李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 不过,毕竟从小习武,也算是有一些“男子气概”,她也不以为意! 虽说有些好奇陈安晏为何不能将此事公之于众,不过,李琳还是选择了相信陈安晏的决定! 不过,她再看陈安晏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突然脸红了! 很快,李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陈安晏的手,顿时也小脸一红,连忙松开! 陈安晏则是立刻将手往回缩了缩之后才小声说道:“此事现在还不宜张扬,等去了韩王府,还是等臣……我跟世子商议过之后再做打算!” 陈安晏在说到臣这个字的时候,见到李琳的眉头一皱,倒是立刻换成了我! 李琳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她是对陈安晏的这个安排满意,还是对陈安晏将臣换成了我感到满意! 第三百三十五章 李淡 韩王府在城东,虽说跟吴王府距离也不算近,但王府的马车在京城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所以,两个人说着话,便来到了韩王府! 虽说韩王去巴蜀已经有十多年了,不过,这里一直留着几个下人看守。 再加上李淡来了之后,又命人清扫了一遍,虽说看上去没有吴王府那么气派,但在京城也算是少见的富丽堂皇! 其实,原本在这些亲王之中,秦王在京城的王府最为气派,这主要还是因为先皇跟秦王的关系最好,因此秦王得到的赏赐最多,修建的宅子也是这些亲王之中最大的! 只不过后来,在那场战乱后,先皇封了吴王李文栋为摄政王,将一处原本属于皇家的庄园送给了他,也就是如今的吴王府! 如此一来,其他所有的王府相比吴王府都是多有不及! 见到吴王府的马车,韩王府门口的两个侍卫倒是吃了一惊,毕竟这些年李文栋除了皇宫和王府之外,甚少去别的地方,这一点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不过,就算是李文栋前来也不算奇怪,过去李文栋和韩王李之仪的关系极好,而且如今在京城之中,除了李彧之外,也只有李淡和李琳这两个小辈,所以,就算亲自登门也不奇怪。 因此,见到了吴王府的马车,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刚要上前见礼,不过,却看到了陈安晏和李琳从车上下来。 他们先是一愣,不过都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这些韩王府的侍卫对于陈安晏倒也并不陌生。 之前陈安晏曾两次为李琳洗脱冤屈,对于韩王府来说,也算是个恩人了! 李琳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整个韩王府的侍卫都将她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因此,他们见到了陈安晏虽说有些意外,倒也十分客气! 将陈安晏请到府里后,立刻有人去通知李淡。 这段时间李淡大部分时间都在府里,之前一段时间几乎都在应酬,用他的话说,也该缓缓了。 而且,因为临近年节,虽说如今府里的人不多,但毕竟年节对于大梁的百姓来说意义重大,这府里也得有一些安排! 得知陈安晏来了,李淡也也有些诧异! 因为后来他也打听过,这个少年虽说只是官居九品,但却跟李文栋差不多,除了皇宫和吴王府之外,似乎还从未去过哪位王公大臣的府邸! 而且,他也听说那位兵部尚书魏老大人也曾经发帖请陈安晏过府一叙,这位老大人如今虽说权利不大,可地位颇高。 这些年似乎也没几个有机会去他的府上,可如今他主动相邀,却被陈安晏婉拒了! 而且,那位性情火爆的老大人竟然也没有生气,在朝上遇到陈安晏的时候依旧是笑眯眯的! 所以,今日陈安晏主动登门,确实让李淡没有想到。 李淡得知后也立刻出来相迎,却见到李琳也跟着一起,还以为李琳又闯了什么祸! 不过,见到李琳似乎也是一脸兴奋,倒是让他不解了! 因为李淡早已看得出来,也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李琳似乎对陈安晏颇为崇拜! 因此,她若是做了什么让陈安晏不满的事情,必然不会如此轻松! 而陈安晏见到李淡亲自出来相迎,也连忙上前见礼。 两人稍稍寒暄之后,陈安晏却是直接说道:“世子有礼,臣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禀……” 李淡一听,也来了兴致,立刻请陈安晏去书房! 其实,他身为韩王世子,自小也是习文练武,对于朝政虽说有些陌生,但对于人性还是颇有心得! 在李淡看来,他跟陈安晏之间的交际除了李文栋之外,便只有李琳了! 若陈安晏是为了李文栋之事,那必然是李文栋派人相邀,而不可能只是让陈安晏前来。 所以,李淡猜测陈安晏此次前来必定是为了李琳之事。 而李琳来到京城之后,一共就发生了李宗旭被杀以及王忠被杀两件大事! 因此,三人刚到书房,下人上茶之后李淡便屏退了左右,立刻问道:“陈大人此次前来,不知是不是为了舍妹之事?” 陈安晏一听,倒是对这位韩王世子有些另眼相看! 因为在这之前,除了李彧,他所接触的皇室子孙只有李承一人。 再结合单文柏他们的儿子,陈安晏便认为这些王公大臣之子大多都是纨绔子弟,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特别是后来李琳在京城纵马险些伤人,更是让他加深了这样的想法。 虽说在后来的相处之中,陈安晏也看出了李淡兄妹二人似乎跟别的王公大臣之子略有不同,特别是李淡还带着李琳登门致歉,而之后这兄妹二人在京城也没有利用他们的身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所以陈安晏对他们的看法也只是稍稍改观而已! 可如今,李淡却对自己登门拜访的目的一语道破,倒是让他对这位韩王世子有些刮目相看,这王公大臣之子,倒也有一些有真才实学的! 不过,李琳一听这话倒是小脸涨得通红! 这倒是让李淡和陈安晏有些不解! 不过,不论两人怎么问,李琳都是摇头不语! 毕竟,将李淡的话理解成是陈安晏前来提亲这样的解释,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总是有些说不出口的! 两人见李琳不愿开口,倒也不再逼问! 随后,陈安晏便将从百里平、百里乐兄弟二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李淡! 李淡和李琳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牵连这么广! 就在李淡还在皱着眉头想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置的时候,李琳却是一脸怒容的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 两人急忙将她拦下,问她要去哪里! 李琳却是一脸愤怒的说是要去找单文柏讨要说法! 两人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将她拉了回来。 这单文柏老奸巨猾,这么多年来,就是李文栋以及魏文康他们都没能抓住他什么把柄,李琳若是就这么前去,必然会受挫! 两个人好不容易将李琳劝了回来,最后还是陈安晏答应,早晚会让李琳出这口气,李琳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随后,陈安晏问及李淡有何打算,李淡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他不像陈安晏,只是一个寻常百姓! 就算跟单文柏他们作对,也牵扯不到旁人! 可李淡不一样,如今他在京城代表的就是韩王府,若是他公然去向单文柏问罪,他们韩王府必然会被腿上风口浪尖! 甚至说不定单文柏还会趁机派人放出风声,说李淡这么做就是为了向李彧表忠心,韩王府也想介入朝政! 这可是大梁传下来的规矩——王公不涉朝政相违! 所以,就算是李淡也不敢贸然做决定! 眼看李淡有些犹豫不决,照他的想法,似乎是想要传信回去,请韩王李之仪定夺此事! 陈安晏想了想,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陈安晏想要放过这百里平、百里乐两兄弟,李淡兄妹二人皆是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愿意! 虽说这两人只是受人指使,可他们毕竟也杀了人,还将这杀人之罪嫁祸给李琳。 如今他们办不了单文柏,但这样人毕竟还是在他们的手里,所以,李淡兄妹二人还是希望将这二人杀了,也算是给王忠报仇! 不过,陈安晏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最终两人才勉强答应暂时将此事交由陈安晏处置。 不过,李淡也说了,那百里平、百里乐兄弟二人的底细,他会派心腹去查证,同时,还是会派人将此事告知韩王! 这些陈安晏自然都应下。 此事说完之后,三人有闲聊了一会儿! 倒是说起了在巴蜀发迹的金承满! 得知这位金老爷竟然又灰溜溜的离开京城,倒也让李淡有些唏嘘! 原来,李淡在年幼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位金老爷。 那个时候,金承满已经是巴蜀的首富。 除了有数不清的田产之外,金家还有不少当铺、钱庄、酒楼等等产业! 就连韩王府都跟金家做过不少买卖! 据李淡所说,这位金老爷每次前来王府谈买卖,都会给韩王以及他们这些家眷带礼物! 再加上每次给王府的价格都极为便宜,所以实际上,金家跟王府做买卖都是在亏本! 不过,这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 因为他的“懂事”,就连李之仪对其也很满意! 在巴蜀若是有金家难办的事情,只要抬出韩王府的名号,便能畅通无阻! 不过,这金承满虽说家财万贯,但是做买卖却也有底线! 对于金家来说,客栈可营,青楼不开,米粮可卖,私盐不贩,酒楼可建,赌坊不染! 所以,王府对金家也十分支持! 最后,金承满不满足于巴蜀这一个地方,想要去京城做买卖,当他去向李之仪辞行的时候,李之仪还曾挽留。 不过,那个时候金承满去意已决,所以李淡在长大之后,虽说逢年过节还是能收到金承满派人送来的礼物,却没能再见到这位金老爷! 如今得知他在京城竟然是这个下场,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安晏从金承满那里得到了那么多好处,自然也要为金承满说话。 所以,他在听说这金承满跟韩王府也有旧,便提出,若是这金承满再次回到巴蜀,就请韩王府照看一二! 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知道那金云舟虽说是那“京城四少”之一,却并没有做过说明伤天害理之事! 他这么做,也纯粹只是想金家能在京城混口饭吃! 对此,李淡自然不会拒绝! 韩王这些年府毕竟也算是收到了金家的不少好处,陈安晏所说的照看,对于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稍稍放些风声出去这般简单而已! 只是如今,就连陈安晏也不知道这金家究竟去了哪里! 随后,两人又是天南地北聊了一会,看上去似乎颇为投缘,倒是让一旁的李琳心生不满,噘着嘴在一旁生着闷气! 眼看两人依旧在滔滔不绝,李琳忍不住哼了一声! 两人这时候才想起李琳还在这里,顿时相视之后,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眼看天色不早,李淡提出留陈安晏在韩王府用膳,陈安晏倒是没有客套! 李琳原本还以为陈安晏不会答应,却没想到陈安晏一口应下,倒是让她十分开心。 第三百三十六章 川菜 李淡他们来自巴蜀,此番来到京城也要长住,因为担心京城的菜食吃不惯,所以还带了几个厨子! 这些厨子做的,可都是地道的川菜! 马飞他们跟着陈安晏一起来的韩王府,两个王府的侍卫也都十分熟络,因此,他们也都留下用膳。 只是可能这巴蜀的菜食口味有些辛辣,倒是让马飞这些高手各个都吃的面红耳赤、大汗淋漓! 而且,两个王府的侍卫似乎还在暗暗较劲,比哪个王府的侍卫更能吃辣! 不过,马飞他们常年在京城活动,韩王府的侍卫多在巴蜀,这比拼下来自然是韩王府的侍卫要更胜一筹! 最后,马飞他们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个都大口的饮茶,想要冲淡这口腹中的辛辣感。 不过,从吴王府来的这么多人之中,还是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一直面不改色! 此人正是陈安晏! 虽说这在场的这么多人之中,别说是李淡和李淡,陈安晏的官职甚至也远低于马飞他们这些侍卫,可今日对于韩王府来说,陈安晏是客,马飞他们只是随行之人! 而且,如今在整个京城,恐怕也没人敢将陈安晏当成一个寻常的九品芝麻官看待! 因此,今日用膳,李淡、李琳和陈安晏一桌,同时还有韩王府的总管李忠在一旁伺候。 这李忠也是李淡从巴蜀带到京城的! 他跟李义一样,原本并不姓李。 不过,他也在韩王府多年,也算是看着李淡长大的,后来李之仪便赐了他李姓! 这次来京城,李淡身边也需要一个可靠之人打理京城的韩王府,所以便将李忠带在了身边! 而马飞他们几人则是跟韩王府的侍卫坐在了次席! 其实李琳见到马飞他们个个都大汗淋漓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埋怨李淡,担心陈安晏会吃不惯这里的菜食! 事实上,韩王府的厨子得知今日李淡要宴客,已经将辣味减少了几分,可没想到的是,那些吴王府的侍卫还是吃不消! 李琳见陈安晏今日的胃口似乎很不错,而且,他虽说看上去头上也冒着汗,不过却并没有像马飞他们那样看上去那么难受! 李琳还是有些担心,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郡主放心,臣没事!” 说完之后又朝着李淡说道:“世子盛情,臣已经好久没有吃的这么舒坦了!” 李淡听了也十分高兴。 他也没想到,自己跟陈安晏不但投缘,就连口味喜好也差不多。 李淡举起酒杯,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喜欢就好!陈大人为舍妹洗脱冤屈,之前一直无缘当面道谢。”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琳招了招手,接着说道:“今日我就跟琳儿一起,敬陈大人一杯,多谢陈大人搭救之恩!” 这个时候的李琳也十分乖巧的举着酒杯,跟李淡一起站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陈安晏听了,连忙起身说道:“世子言重了,其实就算没有臣,朝中的大臣也必然能为郡主洗脱冤屈!世子厚爱,臣受之有愧!” 随后三人又客套了一番之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相比于这一桌菜食来说,这酒倒是显得十分绵柔! 据李淡所说,这酒也是从巴蜀带来的,乃是来自巴蜀绵竹县,名为剑南烧春,口感绵柔,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进贡御酒之一! 对于京城的这些达官贵族来说,他们自然是更喜欢这种口感绵柔的酒,在他们看来,像烧刀子那种烈酒只有最底层的百姓才会喝! 不过,陈安晏却是觉得这酒太过寡淡,还是烧刀子来的过瘾! 李淡见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也将这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脸上也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又立刻笑道:“想不到陈大人小小年纪,竟如此海量!” 李忠这个时候,也立刻上前为几人添酒! 他一边倒酒也一边笑着说道:“陈大人是老仆这些年见过的,第二个如此海量的少年!” 陈安晏听了奇道:“那第一个是谁?” 这时候李忠看了李琳一眼,笑着没有说话! 陈安晏也明白了李忠所指,看向了李琳! 他没想到,李琳竟然是个好酒之人! 其实,这倒是他错怪了李琳! 李琳在数年前,有次确实饮了不少酒。 那时候,他见自己的父王设宴之时,经常与人饮酒,便也想着尝尝。 于是,一日她便偷跑到了酒窖之中,打开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绵竹的剑南烧春口感绵柔,喝下去还有微微的甜味,因此,李琳一下子就喝了小半坛! 起初,她只是觉得喉咙和腹中有些烧烧的,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后来,当她走出酒窖的时候,一吹风酒劲便上来了,李琳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头晕目眩,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李之仪还在一旁守着! 之后她多次问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个王府的人都顾左右而言他,时至今日,李琳都不知道那日自己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刻听到李忠这么说,李琳立刻想起了自己那一段“光辉”的经历,顿时脸红了起来! 她自然不想在陈安晏的面前提及自己的这段糗事,于是立刻冷哼了一声说道:“朝中的那些大臣只会看我们的笑话,哪里会帮我洗刷冤屈,他们可是……” 就在李琳说到此处的时候,李淡突然轻咳了一声,说道:“琳儿你喝多了!” 听到李淡发话,李琳也默默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陈安晏有些不解,不过,既然李淡不让李琳接着说下去,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于是他也没有追问,而是又继续聊起了巴蜀和苏州的风闻趣事! 不过,事实上,陈安晏在苏州很少出门,所知之事要么是丁坚口传,要么是自己读书,因此,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淡在聊巴蜀之事! 他毕竟出生王府,所见的世面远非常人所及!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陈安晏听了李淡的描述,也感叹道:“有生之年,一定要去巴蜀看一看!” 很快,这几桌人都酒足饭饱,这地道的川菜,倒也暂时驱散了一些陈安晏体内的寒气,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不少! 对他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剑南烧春,对于陈安晏来说,实在不够劲! 而对于马飞他们来说,他们的感受却是相反! 他们十分喜欢这剑南烧春,而对于那些川菜,恐怕在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再轻易尝试! 陈安晏见外面天色已经早了,自己回去之后,还有要事跟李文栋商议,便起身告辞了! 李淡也很知趣,知道在这段时间陈安晏必定很忙,如今能抽空过来已是不易,因此也没有强留。 倒是李琳,见到陈安晏要走,也想要跟着去吴王府。 李淡见了有些不悦,自从他们到了京城之后,李琳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住在吴王府! 虽说两家原本就十分亲近,但所有人都知道李文栋勤于朝政,只有在晚上才回府里。 而陈安晏如今又借住在王府,如此时间一长,说不定有人要传闲话! 因此,李淡自然是不许李琳前去! 李琳见李淡不悦,便想要让陈安晏带自己去吴王府。 她看得出来,陈安晏和李淡虽说年纪差了一些,但似乎挺聊得来,所以想让陈安晏去劝李淡! 不过,陈安晏却是说道:“世子说的有理,郡主还是留在王府!” 眼看李琳就要生气,陈安晏立刻接着说道:“如今临近年节,王府之中必定还有许多安排,郡主总不能全都让世子去办!若是世子将郡主的房间布置的乱七八糟,郡主到时候是住还是不住呢?” 李琳一听,顿时急了,连忙说道:“我才不要他布置呢!” 陈安晏和李淡偷偷相视一笑,又凑近了一些,对着李琳小声说道:“而且,还有那些事情臣也要去善后,所以这几日白天几乎都不在王府,郡主虽说跟八王爷熟络,但府里的那些侍卫和下人想必还有些陌生,郡主在那里,其实也无趣的很!” 李琳一听,陈安晏说的确实有理。 今日她在吴王府一整天都无所事事! 虽说吴王府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无一不精,可时间一长,也会有审美的疲劳,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坐在王府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见到李琳已经有些松动,陈安晏又继续说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臣再来找世子和郡主出去游玩!” 李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身旁的李淡听到出游的时候,倒是想起了上次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所见到了那五个人头! 只是,如今陈安晏刚刚费尽心思,替他们找出了杀死王忠的真凶,李淡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去怀疑陈安晏,因此,他也没有再继续多想! 于是,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回到了吴王府! 见到马飞他们个个时不时的揉着肚子,陈安晏也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他们还在忍受着府中的辛辣感! 回到吴王府之后,李文栋还没有回来。 陈安晏先去看了看陈安辰,又去找薛启堂讨要了一些清凉的丹药给马飞他们! 马飞他们服用之后,腹中的辛辣感果然立刻就好了许多!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想要藏下一些,等下次再去跟那些韩王府的侍卫比谁更能吃辣! 这个时候,薛启堂突然前来,说是找到了一些记载蛊毒的医书! 陈安晏一听,大为欣喜,连忙跟着薛启堂回去。 其实除了陈安晏之外,王府里的那些侍卫也都十分高兴! 之前陈安辰每日都跟着他们练功,他们也都十分喜欢陈安辰肯如此吃苦! 所以他们也都希望陈安辰能早日醒来! 只不过,回到小院之后,薛启堂又给陈安晏浇了一盆冷水! 原来,这医书上只是记载了这蛊毒的习性,却并没有具体解毒的办法! 不过,这也难怪! 就算是一些寻常的毒药,根据在炼制时配比手法的不同,其解药也会有差异! 这蛊毒更是如此! 第三百三十七章 安排 见到陈安晏有些失望,薛启堂安慰道:“你也不必灰心,你的病原本也没有希望,如今不也正在恢复吗?” 不过,这位老神医心里也明白,若不是那个神秘人,恐怕陈安晏最多也就能再活个半年到一年的样子! 想到这里,薛启堂突然眼前一亮! 那个神秘人既然连陈安晏这样的病都能治,那陈安辰的蛊毒说不定也有办法! “那个……” 可是,他刚一开口就意识到了一件事,之前他跟那个神秘人在观潮亭分开的时候,对方只是说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找他们,却没有留下找他们的办法! 所以,就算想请那个神秘人救陈安辰,在短时间内恐怕并不现实! 陈安晏见他如此,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救陈安辰的办法,连忙问道:“神医莫非想到了什么?” 薛启堂却是摇了摇头,只是说道:“说不定那个人能有办法救安辰!” 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施镖头! 施镖头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数日之前还曾传话回来,说已经有些眉目! 陈安晏叹了口气,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看着陈安辰一日日的消瘦,陈安晏心中也越发的不是滋味! 在给陈安辰擦洗过身子之后,下人来传,说是王爷回来了。 陈安晏见到李文栋,明显感觉这位摄政王有些憔悴! 其实,虽说陈安晏借住在王府,但实际上,除了陈安晏刚来的那两天以及他跟李文栋一起上朝的日子之外,两人几乎很少会在王府见面! 这到不是说两人有意如此,而是因为李文栋勤政! 不论是上朝还是不上朝的日子,他都是每天天还没亮就赶去宫里批阅各地的奏折! 陈安晏其实也想过,李文栋身份尊贵,自己既然借住王府,理应每日前去见礼。 可是他因为身子的关系,每天早上睡醒的时候,李文栋便已经离开王府了! 而到了晚上也是如此,李文栋回府的时候,陈安晏他们早就用过晚膳! 陈安晏知道李文栋辛劳一日,也不愿再去打扰,所以,两人在王府见面的此事并不多! 因此,乍一见到李文栋如此,陈安晏也连忙说道:“王爷操劳国事,还是要保重身体!” 李文栋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如此,本王已经习惯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偏厅坐下之后,李文栋又接着说道:“听府上的人说,你是特意等本王,莫非有什么要事?” 陈安晏点了点头,随后便将那单文柏等人如何设计两次设计陷害李琳之事告诉了李文栋。 李文栋听了也大为震怒! 不过,很快,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知道,以单文柏的老谋深算,做下这等事必定不会留下把柄! 这次他竟然将主意打到了皇亲的身上,还是让李文栋有些愤怒! 特别是李琳还是他十分宠爱的侄女! 过了好一会儿,李文栋总算才平复了下来,对着陈安晏说道:“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琳儿这次恐怕要吃大亏!” 如今,因为李彧的关系,他们两个倒也变得亲近了许多! 所以,在私下的时候,他对着陈安晏直接称呼“你”而不是“陈大人”! 陈安晏听了连忙说道:“王爷言重了,郡主没事就好!”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所幸郡主在京城的时间也待不长,听世子说,过了年节便差人送她回去,到时候那些人就没有这样的可趁之机了!而以世子的谋断,他们想要陷害世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听到陈安晏提及李淡,李文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李淡这孩子在他们这一代也算是翘楚了!当年我们这些王爷还都在京城的时候,他便经常来本王的府上!” “李淡虽说练武只是一般,远远不及安辰,但是才思敏捷,心思缜密,那时候我们都觉得他生在王府可惜了!” “可惜?” 陈安晏听李文栋讲起之前的事,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因为他若不是出生王府,说不定能名列三甲,入朝为官!可按照大梁祖制,除了宗人府之外,王公大臣之后皆不能入仕!” 说道此处,李文栋也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既然他不能参与朝政,如今也只希望他能利用自己的才学,为巴蜀的百姓造福!”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他倒也觉得李淡有些可惜! 昨日他们天南地北的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陈安晏自然也感受到了李淡的博学! 虽然他可能读书不及陈安晏那么多,但是他在外游历了数年,这样的见识可不是多读几本书可以弥补的! 因此,两人都从对方的身上增长了不少见识!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大梁定下这王公极他们的子孙不得入朝为官的祖制也是无奈之举! 其实,这样的祖制并非大梁独有,往上再追溯几个朝代,其实他们在建朝之初,都定下了这样的规矩! 因为这些王公,大多都是皇室宗亲,其地位远非寻常官员可及! 而他们一旦入朝为官,那他们便会利用自己的地位增加自己的权势! 直到最后,这满朝的官员几乎都是皇亲! 若是他们有真才实学也就罢了,可他们大多都是身居要职,可资质一般,各部衙门之事还是要下面的官员去处理,时间一长,怨声四起! 另外,这些王公一旦有了权利,便有可能利益熏心,想要追求更大的权势,为此不惜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而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就算被发觉也不会被处置!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会起夺位的念头! 一这些王公的身份和地位,若是要谋反,自然要比乡野百姓容易的多! 所以,在数个朝代之前,朝廷便立下了规矩,王公不得入朝为官!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附声说道:“世子才学渊博,又宽厚待人,是巴蜀百姓之福!” 李文栋听了也点了点头,看上去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子十分满意! 这个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着陈安晏问道:“这件事你告诉李淡他们了吗?” 他有此问,是因为今日回府没有见到李琳! 若是在前几日,他在回到王府之后都能听到李琳的声音!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臣下午去了一趟韩王府,将此事告诉了世子和郡主!” 李文栋想了想之后,说道:“告诉他们也好,不过,想必琳儿一定气坏了!” 虽说已经多年未见,他对这个侄女还是十分了解! 陈安晏听了,也笑着说道:“郡主嫉恶如仇,不过,还是被世子和臣劝住了!” 李文栋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他又说道:“本王听说,你今日是在韩王府用的晚膳,想必你们也议论过了,李淡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陈安晏不敢隐瞒,将李淡的想法告诉了李文栋。 其实也无非就是暂时不要将此事挑明,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手上除了那两个杀手之外,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若是李淡追究此事,必定会将韩王府卷入朝局的争端之中! 而对于韩王府来说,不论最后齐太后他们有没有成功夺位,他们这些亲王的地位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李文栋听了,也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如今最为稳妥的做法!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文栋又问道:“那这件事你准备这么做?” 因为陈安晏和李淡他们不同! 李淡可以选择暂时不去追究此事,但是既然发生了命案,还是得抓住凶手! 如今两个案子的凶手虽然都在顺天府,但是李文栋也知道,若是以唐大年的能力,想要抓住那些倭国忍者和那两个杀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他也听说了陈安晏找来了杨雄,安排了一些大内侍卫以及顺天府的官差,据他后来得知,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人,却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李文栋虽说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些好奇,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去问陈安晏! 因为他知道,若是陈安晏愿意告诉自己,根本就不必自己去问。 而且,他也发觉了陈安晏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尽管他想不通,自己派人去苏州打探得到的消息,陈安晏只是一个寻常的酒楼少东家。 唯一有点可疑的,就是跟在陈安晏身边的那个仆从丁坚! 可丁坚在来京城之前就已经死了! 他想不通陈安晏从哪里找来的人手! 而且,后来在抓那三个倭国忍者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找大内侍卫或是王府侍卫去帮忙! 不过,虽然心中有这些疑惑,他却根陈安晏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及! 李文栋很清楚,那些倭国忍者和两个杀手虽然在顺天府,但处置权都在陈安晏的手里! 没有陈安晏的点头,那唐大年恐怕也不敢贸然处置! 陈安晏这个时候沉吟了片刻,随后将他的安排都告诉了李文栋! 李文栋听了,皱着眉,好半天没有说话。 此刻陈安晏也有些紧张,自己的这个安排没有李文栋的点头,那自己也不敢贸然行事! 毕竟处置那些倭国忍者,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引起两国的争端! 而那两个杀手,虽然当年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加入了魏王的军队。 但纵是如此,他们也是叛军! 若是在当年,先皇只是杀了一些将领,像他们这样的官兵,要么是谴回原籍,要么并入其他军队,并无性命之忧! 但时隔这么多年,若此事被人挖掘,他们除了是叛军,而且这些年还杀了这么多人,自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又过了好一会,李文栋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就依你的安排,一切有本王做主!” 陈安晏一听大喜,连忙拜谢! 李文栋见了却连连摆手,示意陈安晏起身,随后又忿忿说道:“其实本王也知道这倭国狼子野心,早就觊觎中原之地,只不过我们大梁过去一直跟高丽交好,再加上大梁兵强马壮,所以这倭国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如今本王也听说了高丽和倭国结盟,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兵力 陈安晏一听心中大定,这些天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其实,他也一直担心李文栋会不同意他的这个安排! 因为他的这个安排确实会影响大梁和倭国之间的关系! 倭国这些年正愁着没有对大梁发兵的借口,陈安晏这么做,说不定他们会以这个理由,联合高丽对大梁发兵! 到时候单文柏他们必定会以此为由对自己发难。 尽管自己对皇上有救命之恩,日后依旧有很大的可能被封爵,但是眼下必定会踢出权利的中心,不再让陈安晏接触朝政! 若是如此的话,那陈安晏就算想要进宫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李彧会再次变得孤立无援! 可若是有了李文栋的支持,那日后不论结局如何,以李文栋的身份自然能一一扛下。 而且,这种事情的影响到底是大是小,全看事后如何去说! 若是单文柏他们,必定会说陈安晏影响两国邦交,陷百姓于水火,实在天理难容! 到时候就算有人求情,他最多也就会说,念及陈安晏对皇上的救命之恩,便留下性命,逐出京城、赶回原籍! 单文柏乃是吏部尚书,处置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自然不在话下! 一旦陈安晏被逐出京城,只要时间一长,他便能派人对付陈安晏! 而若是换一种说法,说这倭国人在大梁嚣张跋扈,行凶陷害,陈安晏之举有助国威不失,说不定还有嘉奖! 不过,既然能有李文栋的点头,那等于是有个保险,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李文栋也能为他说话! 更何况,那些倭国忍者还杀了高丽的二皇子,就算倭国想要联合高丽对付大梁,在短时间内高丽也未必会同意! 李文栋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会同意陈安晏的做法! 否则,若是同时面对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四国的压力,大梁恐怕也会十分吃力! 因此,李文栋稍稍犹豫了片刻也就应下了陈安晏的安排! 既然这个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陈安晏也准备起身告退,毕竟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李文栋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却见到李文栋依旧是一脸愁容,陈安晏忍不住问道:“不知王爷为何事发愁,臣能否分忧?” 李文栋却是苦笑着说道:“本王已经习惯了!” 只见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从每年年节的前两个月一直到年节,北周和西夏都会派轻骑来我大梁境内抢夺粮草以备过冬!” 说到此处,李文栋又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接到西北的奏报,说是在几天前,又让一队北周的轻骑钻了空子,抢走了不少粮草,还打死打伤了几十个百姓!” 李文栋一边说着,他的手也不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陈安晏一听,原来又是为了边关之事! 上次听说和北周有些摩擦,不过,似乎很快就解决了。 却没想到,这北周和西夏竟然如此卑劣! 对于大梁的百姓来说,年节代表着新的一年开始,若是粮草被抢走了,根本就无法生活下去! 而这样的奏报,李文栋在最近一个月就收到了七八份,每次都是北周或是西夏的轻骑抢夺了大梁百姓的粮草! 其实,就如李文栋所言,在这些年里,这似乎已经成了成了他们的“固定节目”! 而大梁也派了使臣前去跟北周和西夏交涉。 可他们却根本就视若无睹,并没有将大梁的意见放在眼里! 按照他们的说辞,北周以草原为主,西夏则是山林荒漠为主,再加上他们不擅农耕,所以每到快要过冬的时候,就需要储备一些粮草,否则根本无法过冬! 在之前,他们也想过用牛羊或者其他东西跟大梁换粮食! 可大梁虽说平原较广,农耕成熟,但一来要养这么多军队,二来百姓们交税之后所留下的余粮也并不多! 再加上朝廷也要备上一些,用于各地的赈灾,所以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卖给北周和西夏。 于是北周和西夏便恼羞成怒,开始了每年抢夺的行径!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行军打仗之事,可不是纸上谈兵,若是李文栋听了自己的馊主意,极有可能会害死前线的官兵! 因此,在陈安晏看来,他能做的,也就是稍稍宽慰几句罢了。 不过,李文栋在稍稍平复之后,却主动问道:“这北周和西夏如此肆无忌惮,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 陈安晏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李文栋会问自己的意见,连忙说道:“王爷,臣对兵事纯粹只是纸上谈兵,臣不敢妄议!” 李文栋却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我们两人私下说说罢了!” 陈安晏见李文栋坚持,也不好再拒绝,稍稍思忖了片刻之后,却并没有回答,反而是问道:“不知我们大梁跟北周以及西夏的兵力相比如何?” 虽说陈安晏也从不同的途径得知了如今大梁以及周边各国的兵力,但他还是担心这些消息的准确性! 李文栋乃是大梁的摄政王,对于这些应该知道的十分清楚! 而李文栋也对陈安晏的谨慎十分赞赏! 因为陈安晏并没有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妄加议论! 而各国兵力的差距,也是做出部署的重要依据! 陈安晏能这么问,可以说明他并不只是想随便糊弄一番,而是真的想要想办法解决如今的局面! 李文栋未露声色,而是想了想说道:“在大梁和周边各国之中,不论是国力还是兵力,自然都是大梁最强!” “虽说在最近的这十多年里,大梁对外的表现似乎有些差强人意,但是本王相信,就算北周和西夏联手,恐怕也不是大梁的对手!”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解! 李文栋见了,似乎猜到了陈安晏心中的疑惑:“你是想问,既然大梁有这样的实力,为何不对北周和西夏动武?” 陈安晏连忙说道:“王爷英明!” 他心中确实有这样的疑惑! 不过,陈安晏没有问,因为很快他就已经想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若是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动武,那么倭国必定不会坐视,必然也会从中得些好处! 到时候大梁腹背受敌,损失必然不小! 李文栋“嗯”了一声之后,又接着说道:“你有此疑问一点都不奇怪,其实,在这些年里,朝中也有一些大臣提出,北周和西夏越来越过分,我们大梁就应该出兵,将他们都拿下!” “不过,也有不少大臣反对。因为十二年前的那场战乱对于朝中不少大臣来说,还都历历在目。而大梁若是跟北周和西夏开战,其惨烈程度必定比那场战乱更甚!而不管最后大梁到底是赢是输,其实受苦的都是百姓!” “另外,大梁一旦跟北周和西夏开战,倭国和高丽必定有所动作,他们觊觎中原已久,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机会。特别是倭国,它对中原一直都虎视眈眈,到时候腹背受敌,大梁必定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就算大梁真的要跟北周和西夏交手,也不能是这个时候!如今虽是本王摄政,但本王毕竟不是大梁皇帝,自然不能轻言战事,就算真的要站,那也必须是大梁皇帝下旨才名正言顺!因为若是本王下旨开战,到时候就算胜了,也会因为百姓遭殃而落个千古骂名!可若是皇上下旨,不管胜败,都不会有人敢有意见!”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大梁若是打赢了北周和西夏,也就只能得到一大片草原以及山林和荒漠而已!与付出的人力物力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到时候如何管理原本北周和西夏的那些百姓,也都是个难题!” 陈安晏听了,也忍不住感叹,自己一时之间也就想到了其中一条,而李文栋却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理由,也只能小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思忖了片刻之后,又接着问道:“那不知这些年我们大梁跟北周和西夏之间的交手中,伤亡如何?” 李文栋听了立刻说道:“那自然是我们大梁的伤亡要少一些!” 随后他又想了想之后,才接着说道:“若是论单人来说,大梁的官兵确实不及北周和西夏的官兵那么彪悍,但是一来大梁胜在人多,而且通过各地驻防官兵的轮换,虽说依旧不及他们,但差距正越来越小!二来,大梁更多的是守,进攻一方的损失总是要大一些的!” 说到此处,李文栋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我们大梁和他们的伤亡大概是在三七到四六之间!” 陈安晏一听,心中却是有些惊骇! 他虽说没有行军打仗的经历,但他也很清楚,就如李文栋所说,防守的一方要比进攻的一方轻松不少!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因为攻城是最为无奈的进宫方法,一来无法保证收益,二来进攻的损耗太大! 而对于攻城来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北周和西夏的兵力原本就不及大梁,所以他们在进攻的时候必然有很大的伤亡。 可纵是如此,大梁和他们的伤亡数目也就在三七到四六之间! 如此看来,若是两军以同样的人数正面交锋,伤亡甚至有可能到七三之数! 陈安晏没有想到大梁的官兵和北周、西夏竟然有如此差距! 这个时候,李文栋也看出了陈安晏的震惊,这位摄政王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北周乃是游牧一族,擅长骑射,而西夏的百姓从小就在群山峻岭之中狩猎,十分灵活!所以我们大梁的官兵跟他们还是有些差距!”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有些不忿的说道:“他们一边派人抢夺我们的粮草,一边却派了使臣来我们大梁,真是不将我们大梁放在眼里!” 李文栋听了,也一拍桌子冷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本王必定亲手将他们都宰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陈安晏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句话!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代号为青龙的倭国忍者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倒是被他顶了回去,如今又要面对北周和西夏的使臣,这个时候,陈安晏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王爷,若是我们不杀他们,但是他们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死了,这算不算杀使臣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杀人 李文栋听了一愣,随后立刻说道:“不行不行,这跟那些倭国忍者不同!虽说边关倒也不惧跟他们厮杀,可这么做,还是有违礼法,会为周边各国所不齿!” 他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便以为陈安晏是想要用毒! 因为李文栋也听说陈安晏对用毒颇有心得,当初在观潮亭的时候,正是他一下子就闻到了那枯骨之毒的气味,还让赵公公替李彧解了毒! 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想跟北周和西夏好好的打一场,好让对方见识到大梁的厉害之后,不再如此嚣张跋扈! 可若是真的借这个机会,将北周和西夏的使臣杀了,大梁便理亏了! 因为不论是偷袭还是正面交战,这都是战争的一部分,可若是杀了使臣,那便会落人口实! 陈安晏见李文栋如此,也大概猜到了李文栋担忧,立刻说道:“王爷放心,绝非用毒或是暗杀之类,他们到底能不能活命,全看天意!” 李文栋见他似乎很有把握,倒也有些迟疑! 可在他的再三追问之下,陈安晏却似乎不愿多说,他只是告诉李文栋,只要李文栋点头,他随时都可以安排! 李文栋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他也不能轻易的做这个决定! 陈安晏见状,虽说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能理解李文栋,以他的身份,不论是要做任何决定都要顾虑周全! 随后两人又说了会话,还谈及了李彧。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李彧在这段时间也十分勤勉,朝中的不少大臣都对他十分满意! 而最让李文栋不解的是,最近齐太后他们的人似乎都十分低调! 若是放在过去,那些老臣提的奏折,单文柏他们必定会指手画脚,不过,这几次兵部和礼部呈了几个折子,单文柏他们却并没有提什么意见!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陈安晏看来,若是想要单文柏真正的改性,除非齐太后放弃让李承夺位,否则,他们必定是在酝酿着什么! 只不过,这些人行事隐秘,就连万通镖局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听到! 回到房间的陈安晏想着李文栋说的这些消息! 其实,在陈安晏的心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单文柏他们说不定是因为之前设计陷害李琳,如今两个杀手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想要尽量低调一些,以免被旁人察觉出什么! 若是这种可能还好,可若是他们真的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那对于陈安晏和李彧来说,就麻烦了! 带着这些疑惑,陈安晏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了! 若是放在平日里,陈安晏睡醒的时候至少也过了辰时。 也许是因为有着心思,今日倒是在卯时就醒了! 洗漱之后,他便听到李文栋出门的声音。 今日并非上朝的日子,否则,这个时候李文栋早就出门了! 其实,陈安晏最在意的,还是那几个倭国忍者! 因为这次周边这么多国家都同时派了使臣来大梁,这已经极不寻常! 上一次他们同时派使臣前来,还是先皇在位的时候! 陈安晏担心这里面会有阴谋! 虽说大梁在这些国家也有自己的探子,但从传回的消息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另外,这些倭国忍者竟然比倭国使臣提前那么长时间就来到了大梁京城,必定是有所图谋。 他们自然不可能预见李宗旭和李琳之间的冲突! 他们杀李宗旭必然也是临时起意,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不管这几个国家到底在筹谋着什么,如今李宗旭已死,北周和西夏的人还未曾露面,所以对于陈安晏来说,唯一的突破口便是这些倭国使臣! 虽说,他们可能也并不清楚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是他们既然提前来到这里,必然是听从倭国使臣的吩咐,前来做一些安排! 按照陈安晏的安排,从辰时起,每隔一炷香便会杀一个倭国忍者! 他担心顺天府的那些官差不敢下手,专门让杨雄安排了两个大内侍卫,同时,也请李淡派了几个韩王府的侍卫! 陈安晏之所以没有派吴王府的侍卫,他是不想将李文栋卷入其中! 大内侍卫代表皇家,韩王府的侍卫代表着韩王府! 这些倭国忍者既然胆敢陷害大梁的郡主,不论是皇家还是韩王府,自然都不能坐视! 陈安晏考虑良久,还是他们出面最为合适!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些倭国忍者! 不论是将他们交给倭国还是交给高丽,陈安晏都不会同意。 因为此例一开,那么周边的这些国家都不会再重视大梁皇室的威严! 所以,若是到了时辰,这些倭国人还是不愿开口的话,那陈安晏也就只有将他们杀了! 另外,陈安晏也不愿将他们交给高丽! 虽说他们杀了李宗旭,高丽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再加上高丽新派的使臣是三皇子李桂成,他可不像李宗旭那般优柔寡断! 可是不管他杀不杀这些倭国忍者,都不是陈安晏想要看到的! 因为若是他将这些倭国忍者杀了,日后回到高丽的时候,高丽太子便有理由对付李桂成! 毕竟眼下倭国和高丽结盟,倭国有不少官兵驻守在高丽。 到时候一旦发生冲突,高丽损失巨大! 那时倭国再找个借口向高丽施压,李胜贤再顺水推舟处置了李桂成,如此一来,他在高丽便能只手遮天! 虽说这么做,有可能会引起一些民怨,但是在高丽和倭国两方的镇压之下,那些百姓恐怕也无能为力! 而若是李桂成不杀这些倭国忍者,就算将他们带回了高丽,李胜贤也极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这也能给他留下一个有损国威的借口,方便他日后处置李桂成! 所以不管是哪种选择,若是将这些倭国忍者交给李桂成,都会给李胜贤处置李桂成的借口,那他和李桂成合作的计划便会受到影响! 而若是自己在李桂成抵达大梁京城之前,提前将这些倭国忍者杀了,那高立太子就算想要处置李桂成,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反倒是他要去考虑如何去向倭国抗议,若是严了,倭国会不满意,若是松了,恐怕高丽百姓会不满意! 按照探子传来的消息,李桂成正快马加鞭赶来,最多也就比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晚个一天! 若是等他和倭国的使臣到了,那他再想要杀那些倭国忍者,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个躲在暗处的螣蛇,必定早就查出了这些倭国忍者的位置,到时候他们上奏朝廷,也是一件麻烦事! 陈安晏一边洗漱,一边想着这些其中的关键所在。 虽说李文栋已经答应将这些倭国忍者处死,可他也不敢有任何的纰漏!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辰时,陈安晏并没有提前去顺天府! 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太过急迫的心情! 虽说那几个在大牢之中的倭国忍者未必知道自己有没有去顺天府,但螣蛇还在外面,说不定他能利用他们的办法,给牢中的青龙他们传递消息! 所以陈安晏不愿露出这样的破绽! 只是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虽然他有心里准备,这些倭国忍者必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将他们的秘密告诉自己,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焦急! 又过了一会儿,已经到辰时一刻,王府里的那些下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却依旧不见顺天府官差前来通报的声音! 这时候的陈安晏,虽说是坐在陈安辰的床前,可脑中想的,全是那些倭国忍者之事! 又过了许久,差不多已经是辰时三刻的时候,顺天府终于有人来报。 不过,让陈安晏失望的是,并非是那些倭国忍者服软,而是已经杀了第一个倭国忍者,唐大年特派官差前来通知陈安晏! 从顺天府赶到吴王府差不多需要一炷香,也就是一刻的时间! 按照这个官差的说法,第一个被杀的,是那个代号为奚鼠的倭国忍者! 而且,这奚鼠被杀的时候,他们按照陈安晏的吩咐,将所有倭国忍者都集中到了一起! 也就是,奚鼠是在其他倭国忍者的面前被杀的! 剩下的那些倭国忍者似乎没想到陈安晏真的敢对他们下杀手,所以有些惊诧,不过,直到他来通报的时候,剩下的那些倭国忍者还是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个时辰,期间又有四个官差来报,又杀了四个倭国忍者! 陈安晏终于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应该只剩下三个倭国忍者了。 而且,就算现在赶去顺天府,算算时间,顺天府那边应该还会杀一个,那就只剩下两个了! 陈安晏在院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去顺天府! 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样,在他刚到顺天府的时候,里面正出来一个官差,准备去吴王府禀告陈安晏又杀了一个倭国忍者。 这个官差见到陈安晏终于来了,倒也松了口气。 其实,虽说有那些大内侍卫和韩王府的侍卫在场,可对这些倭国忍者下手,他们这些顺天府的官差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在他们看来,此事一旦闹大了,那些大内侍卫和韩王府的侍卫,一边有皇室做靠山,一边有韩王府做靠山! 而他们这些官差只有顺天府这个靠山,可顺天府尹唐大年却没有那么硬气。 若是真的要从他们之中找个垫背的,那也只会找他们这些软柿子! 可如今陈安晏来了,有他在这里,那就算这里出了事,也有他顶着! 顺天府的官差将陈安晏引到了大牢外! 唐大年和文师爷也在这里,并没有在大牢之中。 虽说当了多年的地方父母,可唐大年还是不太喜欢这血腥味。 见到了陈安晏之后,唐大年也有些愁眉苦脸:“陈大人,已经杀了六个了,可他们还是不愿开口,难道要真的将他们全都杀了?” 其实唐大年并没有想到这些倭国忍者提前来到大梁京城会有什么阴谋,按照唐大年的想法,无非就是可能想要刺探一些情报而已。 不过,在他看来若是真的讲这些倭国忍者全都杀了,等到倭国使臣前来的时候,他们恐怕不好交代! 第三百四十章 杀人(二) 所以,见到这一个个个倭国忍者被杀,唐大年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在过去这么多年,大梁对于周边各国的使臣都比较宽容! 就算他们在大梁的境内犯下一些不法之事,大梁朝廷大多都是大事化小! 而这些倭国忍者虽说是秘密进京,但只要倭国使臣到了,言明了他们的身份,那他们也算是倭国使团的一员! 按照过去大梁对这类案件的处理方式,朝廷极有可能将这些倭国忍者交给高丽处置! 一方面,大梁不太愿跟倭国或是高丽树敌! 虽说大梁国力强盛,但位置处于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的中间! 在这些年里,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之间摩擦不断! 所以,若是再跟倭国或是高丽起了冲突,那对于大梁来说,就是腹背受敌! 而且,如今也只是北周和西夏结盟,高丽和倭国结盟,若是这四个国家结了盟,那大梁就真的麻烦了! 因此,如今只剩下了两个倭国忍者,其中那个代号为青龙的忍者似乎还是这个忍者小队的头目,若是将这两人杀了,在唐大年看来,恐怕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而且,他也担心陈安晏不露面的话,这件事最后朝廷追究起来,李文栋会让自己扛下来! 就在他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见到了陈安晏,心中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按照陈安晏之前对自己透露的消息,他会将此事禀告李文栋,如今他在杀这些倭国忍者之前并没有派人阻止,想必已经得到了李文栋的首肯! 如此的话,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乱子,至少自己的性命无虞! 想通此处之后,唐大年也立刻朝着陈安晏迎了上去! 相比唐大年的轻松,陈安晏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对于处置这些倭国忍者,他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对于他来说,唯一担心的就是不能从这些倭国忍者的口中,得到他们提前来大梁京城的真正目的! 看时辰已经过了巳时四刻,距离午时也就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若是这两个人再不开口,那陈安晏也无计可施了! 在跟唐大年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陈安晏得知,这剩下的两个人其实也很紧张,那个代号为麒麟的倭国忍者麻生吕其实已经有几次似乎想要说什么,却都被青龙一个眼神就顶了回去! 其实,唐大年也想过,若是这个时候将这二人分开关押,说不定那麻生吕会忍不住透露一些消息!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之前陈安晏曾经跟他说过,就这么关押在一起,再一个一个杀掉,这样的冲击对那些倭国忍者来说,才是最大的! 若是分开关押,他们说不定会为了活命而编造一些假消息,如此对于陈安晏来说,反而是一件麻烦事! 陈安晏听了唐大年的话之后,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什么! 两人在说完话之后,陈安晏也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跟唐大年一样,站在外面等着! 按照他们之前定下的顺序,下一个便是那代号为麒麟的麻生吕。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又要过去,快到巳时六刻的时候,那些官差带着一个刽子手一起进了大牢,准备杀这倒数第二个倭国忍者!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也跟着进去了! 唐大年见了,皱了皱眉,跟文师爷互看了一眼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小泉纯太郎见到陈安晏,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自以为十分隐蔽,却还是被陈安晏察觉了!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拆穿,甚至根本就没有跟这两个仅有的倭国忍者说话的打算,而是指了指小泉纯太郎,对着那些官差说道:“下一个就他吧!” 那些官差听了似乎有些诧异,立刻朝着唐大年看去! 其实,就连唐大年也有些不解! 因为从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代号为青龙的倭国忍者,应该就是这个忍者小队的头目,若是这些倭国忍者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也必然是小泉纯太郎知道的最多,这也是他们为何要将小泉纯太郎留到最后的原因。 他们是想让小泉纯太郎明白,大梁要杀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想让他心生畏惧之后,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若是这时候将小泉纯太郎杀了,最后只剩下那个麻生吕,就算他有心交代,也未必知道太多的消息! 唐大年以为陈安晏年纪太小,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立刻上前小声说道:“陈大人,这个……”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陈安晏却直接打断道:“唐大人放心,下官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担心!” 说完之后,陈安晏又对着那几个官差和刽子手说道:“时辰到了,动手吧!” 这个时候,唐大年其实也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既然陈安晏坚持,那他也只能照做! 随后,他便也向那几个官差点了点头! 那些官差立刻会意,将麻生吕绑了回去,绑完之后,又朝着小泉纯太郎走去! 而一旁的刽子手也将刀拿在了手上! 陈安晏明显的看到,那刽子手手上的刀在杀了上一个人之后,似乎只是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上面还留有点点血迹! 其实,这刽子手每次在杀那些死囚之前,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或是那些使了些银子的,他们都会在杀头之前,将他们的刀磨的极快! 用他们的话说,这样的话,那死囚根本不会感到疼痛,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而若是杀的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那刽子手便不会磨刀,甚至还会提前沾些湿气,让刀有微微的生锈和钝口,据说用这样的刀砍头,被杀之人是最痛苦的! 今日杀的是这些倭国人,这刽子手打心眼里对他们没有好感,因此自然没有磨刀! 见到自己的伎俩似乎被陈安晏看破,那刽子手也只是嘿嘿一笑! 这时候,那些官差已经将小泉纯太郎的脑袋架在了一个木墩上! 在这木墩的前面,赫然就是那杯砍下的九个人头! 原来,在今日杀这八个人之前,唐大年便让那刽子手先将之前已经杀死的那三个倭国忍者的头给砍了下来,毕竟陈安晏也说了,要在那些倭国使臣进京之前要将这些倭国忍者的头全都挂在城外!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看小泉纯太郎的神情,似乎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陈安晏为何会提前对他下手,也无法相信,陈安晏竟然会真的会杀他! 陈安晏进门的时候,小泉纯太郎流露出的那股得意,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陈安晏似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对着那个刽子手说道:“动手吧,等会儿还要将这些人头挂出去!” 原本已经十分紧张的小泉纯太郎,听到陈安晏的这番话之后,又是不住的一个冷颤! 虽然他的头已经被按在了木墩上,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刽子手手里那把鬼头刀发出的寒意! 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对着那个刽子手做了一个手势,那刽子手倒是聪明的很,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安晏的意思! 就在小泉纯太郎还在想不通陈安晏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凉! 小泉纯太郎还以为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很快,他便觉得不对! 他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明自己的头还没有被砍下来。 这个时候,小泉纯太郎才意识到,刚才那刽子手只是把刀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听到陈安晏沉声说道:“杀!” 陈安晏的这个杀字,再次让小泉纯太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他在咽了咽口水之后,忍不住喊道:“等一等!” 陈安晏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朝着那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飞去! “砰!” 这一刀正斩在小泉纯太郎头前两寸处,若是陈安晏出手慢一些,此刻的小泉纯太郎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而这个时候,小泉纯太郎终于意识到,陈安晏并不是在吓唬自己,而是真的会杀了他! 其实,从陈安晏进这大牢之中,说了第一句话开始,小泉纯太郎便开始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也很清楚,就算要将他们全都杀了,自己也必定是最后一个! 到时候,这些大梁的官员未必敢杀自己! 因为若是连自己也杀了,那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消息了!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若是陈安晏真的要对自己动手,那个时候自己就算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陈安晏,那其他倭国忍者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出卖了倭国! 到时候,自己只要藏身大梁或是高丽,便没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所以,当他看到陈安晏的时候,便很自信的猜测,陈安晏必定是见到杀了这么多人,可还是没人开口,所以坐不住了,想要过来跟他谈条件。 只是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直接下令,将砍头的顺序改了改,自己变成了倒数第二个! 如此一来,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落空了。 等自己死后,那麻生吕到底会不会说些什么,他也无法知晓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以为陈安晏只是在吓唬自己,可就在那把鬼头刀碰到自己脖子的时候,小泉纯太郎才意识到,虽说当了这么多年的忍者,可自己毕竟还是怕死的! 而且,相对于其他忍者来说,自己要比他们更加怕死! 因为在倭国,忍者这个职业虽说十分神秘而且强大,可地位却十分低下! 且不说那些武士,但从地位而言,倭国忍者恐怕还比不上寻常的士兵! 这些忍者大多都是孤儿,他们之中甚至有许多人连身份都没有,只有主人赐予的代号! 而他们对于他们的主人来说,就是一件刺探情报和杀人的工具而已。 就算像小泉纯太郎这样的头目,也只是比寻常忍者的地位稍高一些而已。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杀人(三) 也正是因为这一细小的差异,让小泉纯太郎感受到了阶级的优越! 作为头目,他负责给那些忍者们训练! 而那些忍者也将他奉为老师! 因为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在倭国,老师是十分受到敬重的! 因此,小泉纯太郎对于老师这个称呼十分珍惜! 虽说,在其他人看来,小泉纯太郎只是教忍术,根本算不上老师,这一切,只不过是这些忍者的“自娱自乐”罢了。 可纵是如此,小泉纯太郎还是十分享受在那些低级忍者面前的优越感! 如此一来,他便比那些在最底层的忍者,在做事的时候多了一份顾虑,那就是尽量的想要活命! 若是放在过去,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若是遇到了危险,他依旧能有一往无前的信念! 可如今,他在做任何事,都要考虑退路! 因此,对于现在的小泉纯太郎来说,他的忍术是他的优势,他的心理是他的劣势! 而陈安晏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击溃了小泉纯太郎的心理防线! 其实,小泉纯太郎可能并没有意识到,陈安晏对他来说,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就算陈安晏无法从他这里得到消息,日后还有其他的途径! 而他就不一样了,若是陈安晏真的下手,那他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是冷汗,两只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为了不让小泉纯太郎看出自己的激动,陈安晏顺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强装镇定! 其实,他在进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小泉纯太郎的那隐晦的一笑! 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又多了几分把握! 可尽管如此,等到小泉纯太郎真正想要开口的时候,陈安晏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很快,那些官差又将小泉纯太郎绑在了刑架上,而一旁的麻生吕此刻再看小泉纯太郎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充满了鄙夷! 虽说他们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但是在见到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被砍了头,麻生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若是有同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杀,他也不会如此! 就像之前他们准备去破坏李宗旭尸首时,被杀了三个倭国忍者,在他们的心里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 可陈安晏的这一手,重疾还是击溃了他的心里防线,所以他也想过要通过透露消息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可是,在这之前,他刚有这个念头,却被小泉纯太郎一个眼神就止住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麻生吕的心中还有些愧疚。 毕竟要出卖自己的国家,这跟他自小所受到的训练背道而驰! 而训练自己的,正是眼前的小泉纯太郎! 忍者的训练,一直都是十分严苛,所以,麻生吕对小泉纯太郎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再加上他也意识到了这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也就不再多想,安心等死! 而就在陈安晏进来的时候,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煞星又来了! 其实就在陈安晏提出,将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的顺序换一下的时候,麻生吕其实也没有想太多! 在他看来,这极有可能只是陈安晏装模作样的举动罢了! 可就在那些官差将小泉纯太郎绑出来,按在木墩上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小泉纯太郎有些不太对劲! 过去,小泉纯太郎在训练他们的时候,都是一派威严! 按照他的要求,身为忍者,不论是在执行任务或是被俘之后,都一定要保持镇定! 因为一旦表现出了怯懦、犹豫或是畏惧,那都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可是如今小泉纯太郎的表现,跟镇定相去甚远! 被按在木墩上的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 而他的眼神之中,也没有当初训练麻生吕他们时所说的那种赴死的决绝,而是充满了不解和惊恐! 这跟过去他传授给麻生吕他们的那些东西都大相径庭! 就在麻生吕还在好奇小泉纯太郎为何会如此的时候,小泉纯太郎竟然向陈安晏服软了! 这对于麻生吕来说,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因为在不到半个时辰前,他自己想要求饶的时候,却遭到了小泉纯太郎眼神的“呵斥”! 而如今他自己却无法坚持他的忍道了。 其实小泉纯太郎也察觉到了麻生吕眼神中的鄙夷。 不过,此刻的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因为他知道,一旦做了这样的决定,自己便没法回头了。 虽然现在他也可以告诉陈安晏一些假消息以蒙混过关,可是在他在跟陈安晏博弈了这么久之后,他也能猜到陈安晏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就算自己将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他,至少也会关个一年半载,等他查明了自己所透露的消息属实之后,才会有放人的打算。 而此刻若是给了假消息,等到陈安晏查证之后,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对于如今的小泉纯太郎来说,这时间拖的越长,对自己来说,越是煎熬!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跟过去做一个了断。 其实他也不想再过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也记不清小泉纯太郎这个名字是他换过的第几个名字了,而唯一一个一直伴随着他的,便只有青龙这个代号。 小泉纯太郎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能够脱身,他便不再回倭国,而是会选择大梁或是高丽隐居! 因为他会说大梁话和高丽话,再加上自己也有一身本事,所以在这两个国家安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想到此处,小泉纯太郎又微微的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陈安晏也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 直到此刻,唐大年和文师爷文思似乎才终于意识到陈安晏这么做的用意。 之前,他们还担心若是真的先将小泉纯太郎杀了,就问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不管怎么样,这小泉纯太郎最终还是服了软,这对于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段顺天府来说,也算是有点收货! 刚才,陈安晏将茶杯扔出去之后,立刻有个官差又给他沏了一杯茶! 不过,这个官差的心里倒是有些犯嘀咕,之前齐顺在顺天府打碎了一只茶杯,就被陈安晏讹去了五千两银子,如今陈安晏自己摔了一个,这回要不要赔? 这些下面的官差并不知道那日陈安晏实际收到了一万两银子,若是被他知道了,恐怕还要咋舌! 不过,若是陈安晏知道这个官差心中的想法,恐怕会直接一脚踢到他的屁股上! 这个时候,陈安晏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了! 此刻的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神情,而是在饮了口茶之后,对着小泉纯太郎淡淡说道:“小泉君,本官要恭喜你!” 小泉纯太郎听了一愣,他实在想不出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地方! 因此,他轻咳了几声之后,缓缓说道:“不知大人所说,喜从何来?” 那麻生吕似乎也有些诧异,他同样也看不出这小泉纯太郎喜从何来! 陈安晏瞥了麻生吕一眼之后,对着小泉纯太郎微微一笑,指了指他说道:“本官要恭喜你,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听到他这么说,小泉纯太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一旁的麻生吕却冷哼了一声,看上去似乎觉得陈安晏话有些可笑! 见他如此,陈安晏却并不生气。 而是踱步来到了麻生吕的面前,说道:“既然小泉君愿意跟本官合作,按照顺序,应该是轮到麻生君了!” 陈安晏所说的,自然是砍头了! 其实,因为之前耽搁了些时间,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巳时六刻。 既然小泉纯太郎不用死了,那就是该轮到麻生吕了! 不过,此刻的麻生吕却似乎“勇敢”了起来,昂着头,摆出了一副就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这时候,一旁的几个官差也很配合的直接将麻生吕从刑架上放了下来,跟刚才对付小泉纯太郎一样,将他按到了一旁的木墩上! 就在那刽子手准备要动手的时候,小泉纯太郎却大声喊道:“等等!” 陈安晏朝着那刽子手点了点头,那刽子手会意,又退到了一旁。 陈安晏皱了皱眉,说道:“小泉君,本官已经放过你了,你又要怎么样?” 小泉纯太郎轻叹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同意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还请将放麻生君一马!” 陈安晏听了一愣,他没想到麻生吕如此鄙视小泉纯太郎,而他还要救麻生吕。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本官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谁愿意跟本官合作,谁就能活命!既然麻生君不愿……” 只不过,陈安晏的话还没说完,麻生吕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立刻说了一大堆倭国话! 陈安晏在这段时间的闲暇之余,正在学倭国话! 不过,因为这麻生吕的语速太快,陈安晏也只听懂了几个词语,却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立刻看向了小泉纯太郎。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知道麻生吕在说什么! 不过,小泉纯太郎却根本没有看陈安晏,而是跟麻生吕争执了起来。 一时之间,这大牢之中都是这两个倭国人大吵的声音! 陈安晏顿时头大如斗,一挥手,只听到“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地上! 这时候,那两个人才止住了声! 就在陈安晏想要质问小泉纯太郎,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 一旁出来了一个人,上前跟陈安晏见礼。 陈安晏见了大喜,连忙说道:“快跟本官说说,他们刚才到底在说些什么!” 来人正是会同馆的书吏柳白! 因为陈安晏的吩咐,这段时间他都在顺天府。 虽然之前听说陈安晏吩咐下来,说是暂时不用审问这些倭国人了。 但是陈安晏却并没有通知他回会同馆,柳白料想陈安晏还会前来,说不定还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便一直留在了这里。 今日,他听说陈安晏来了之后,便一直守在这里。 只不过,陈安晏一进来,他的注意力便都被小泉纯太郎吸引,并没有注意到柳白也在一旁!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杀人(四) 柳白立刻上前,将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之间的对话大概说了一下! 那麻生吕虽然不会说大梁话,但却能听懂! 刚才,他见小泉纯太郎为自己说话,他却不愿领情。 在他看来,这些年小泉纯太郎对他们的训练都太可笑! 小泉纯太郎对他们的要求十分严格,如今被俘之后,被杀了那么多人,他却第一个向敌人妥协! 小泉纯太郎的这种行为,让他觉得十分不齿! 毕竟对于麻生吕来说,他可是自小都以小泉纯太郎为自己的目标,立志于日后要为天皇训练更多的忍者! 因此,这个时候,他已经对小泉纯太郎产生了厌恶之情,自然不愿接受小泉纯太郎的“好意”! 不过,小泉纯太郎却似乎在劝麻生吕不要再当忍者了,想劝他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倭国,过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 而麻生吕从小接受到的训练和洗脑式的教育都不允许他产生这种想法,因此,他不但不感激小泉纯太郎,甚至觉得小泉纯太郎已经疯了,竟然想要被判倭国,被判天皇,两人这才越吵越凶! 趁着这个功夫,一旁的那个官差再次将地上的茶杯碎屑清扫干净,又沏了一杯茶放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茶还是热的,陈安晏端在手里并没有急着喝,而是一边听着柳白的翻译,一边暖着手。 在柳白将小泉纯太郎他们二人的对话都说完之后,陈安晏这才缓缓的饮了一口茶。 他看了看被绑在刑架上的两人,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对着那个给他沏茶的官差说道:“这茶的味道为何变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唐大年也看向了那个官差,他的脸上似乎也有些不悦,说道:“怎么回事?本官不是让你沏那个茶吗?”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唐大年摸清了一些陈安晏的脾气和喜好。 他知道陈安晏和李彧关系亲密,而且如今陈安晏也住进了王府,所以平日里接触到的茶必定都是贡品! 但唐大年也当过多年的地方父母官,所以知道,每年各地进贡的贡品特产,其品质都只是中等而已,这茶叶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不论是宫里还是王府,陈安晏能喝到的,都只是十分寻常的茶! 一开始,唐大年为了向陈安晏示好,也是为了那时候让陈安晏受了一夜的牢狱之灾,专门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一些“上好”的茶叶。 可是,陈安晏来过几次,喝了之后似乎并不满意! 这可是让唐大年有些犯愁了。 其实他也知道,这真正的好茶都得几十两甚至几百两一斤,而那些极品茶叶甚至有上千两的高价。 但以唐大年的俸禄根本就买不起那么贵的茶,这十几两的茶已经让他十分肉疼了! 就在他为此事头疼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 据大牢里的那个牢头所说,陈安晏似乎对那些官差、狱卒喝的高碎十分满意! 起初,那唐大年根本不信! 因为这高碎,其实就是茶叶末! 一般来说,除了用极嫩的茶芽制成的茶之外,其他的茶都需要醒茶,一是为了洗去表面的浮灰,二是为了让茶叶更加舒展! 而这高碎不同! 它大多都是来自十分普通、甚至是廉价的茶叶,但他同样不需醒茶! 而且它只能冲泡一开! 因为高碎本身就只是茶叶末,若是先醒一开再冲泡,那就根本没有茶味了! 而喝高碎,一是因为价格便宜,二是因为这味道比一般的茶叶要更重一些! 唐大年自然也知道这高碎是什么东西,不过在他看来,这陈安晏虽不是出生于王公贵族,可毕竟也是苏州太白居的少东家。 苏州盛产碧螺春,按照唐大年的想法,这陈安晏就算喝的不是上等的茶叶,那也不可能是高碎这样的货色! 见到唐大年不信,那牢头甚至用自己的脑袋发誓,说是亲眼见到陈安晏对着这个高碎赞不绝口! 唐大年听了将信将疑,毕竟这牢头若是信口胡说的话,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后来有一次陈安晏来顺天府的时候,唐大年便让人给陈安晏沏了一杯高碎! 陈安晏喝过之后,果然十分满意! 于是,之后陈安晏每次来顺天府,都给他沏高碎。 这倒是也让唐大年安心不少! 毕竟若是陈安晏的嘴足够挑的话,那他可是要多花不少银子了! 而这高碎的价格十分便宜,甚至比寻常百姓家喝的茶还要便宜一些! 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这茶需要提前预定,毕竟这又便宜又杀口的茶,很对那些底层百姓的胃口! 不过,唐大年毕竟是顺天府尹,这点小事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今日,是陈安晏所说,要处死这几个倭国忍者的日子,唐大年猜测陈安晏必定会亲自前来,所以早早的备好了茶。 而前面那两杯,确实沏的都是高碎。 按照那个官差的说法,在陈安晏在摔了第二个杯子之后,他再去沏茶的时候,却发现剩下的高碎都不见了,问了府衙的下人之后,却没人知道那些高碎都去了哪里! 不过,他又不敢耽搁,于是找出了之前唐大年买的那十几两一斤的龙井,泡好之后,立刻给陈安晏送了过去。 却没想到,陈安晏立刻就喝出了差别! 见到唐大年也有些不太高兴,他只能将刚才外面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唐大年听了更加生气了,压低了声音说道:“本官不是吩咐过,那些茶不能动!” 因为知道了陈安晏喜欢喝高碎之后,每次买回来的高碎,唐大年都吩咐妥善保管! 可是府衙的官差也喜欢喝高碎,再加上那些官差觉得陈安晏一个人也喝不了那么多,便都隔三差五的去取来喝。 其实这些唐大年也都有耳闻,但是因为这些官差其实也都很有分寸,见到这高碎所剩不多的时候,便不再动它。 他们每次都会留下足够陈安晏喝上几天的量,所以,唐大年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在他看来,今日必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差,将剩下的高碎都取走了! 那官差见唐大年发怒,也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陈安晏见了,却是笑着说道:“大人不必动怒,许是哪位差大哥口渴取走了,无妨无妨!” 陈安晏也不愿为这点小事闹的整个顺天府都不安宁,再说,他之所以想要跟唐大年亲近,正是为了使唤这些官差。 因此,他也不愿为了这点小事让唐大年去苛责那些官差! 不过,就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却察觉到了麻生吕嘴角的一丝冷笑! 而且,小泉纯太郎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变化,还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晏立刻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他又端起了那杯茶,仔细的闻了闻,终于闻到了这其中除了茶味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陈安晏心中一惊,立刻掏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取了一颗药丸服下! 随后,他又让官差取来纸笔,只见他“唰唰唰”的写下了几样东西之后,将这张纸交给了马飞,让他亲自回王府交给薛启堂,而且,他还特别吩咐,一定要至少三人同行! 见到陈安晏如此谨慎,马飞也不敢大意,应下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唐大年见陈安晏如此,十分不解,连忙问道:“陈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晏却只是对他摆了摆手,直接来到了一个水桶旁! 陈安晏直接拿起了一旁的饮瓢,舀起桶里的水,辨查无异后便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的这个举动倒是让唐大年和这里的官差都吓了一条。 他们都知道陈安晏身体有寒疾,如今又是深冬时节,这水自然也是冰寒无比,他们担心陈安晏这么喝,会冻坏身子。 因此,这个时候唐大年一边急忙喊道:“陈大人,这水太冷,我让他们再给你沏杯茶!”一边几步上前,来到陈安晏的身后,就要将陈安晏扶起。 却没想到,唐大年没有把陈安晏拉起来,却被陈安晏反手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唐大年虽说已经快到天命之年,可毕竟只是一介文官,陈安晏自小练武,此刻又是心急之下,所以唐大年才会一下子就被陈安晏推倒了! 这个时候,那些顺天府的官差也有些不悦了!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必定是因为这茶不对胃口的关系,这才让唐大年出丑! 很快,那些官差便把唐大年搀扶了起来。 不过,唐大年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正要说话,却见到陈安晏连喝了三瓢水之后,站直了身子,又在身上几处穴位用力的按了下去。 很快,陈安晏便直接吐了起来! 这时候,文师爷见了,立刻上前端起了那杯茶,仔细的闻了闻! 不过,他毕竟不谙此道,所以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只能问道:“陈大人,莫非是这茶有问题?” 其实,今日陈安晏以为担心这里,早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所以,这个时候,他吐出来的几乎都只是水! 又过了一会儿,陈安晏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吐出来了,这个时候他才对着文师爷点了点头。 唐大年见了,立刻指着给陈安晏沏茶的那个官差喝道:“拿下!” 其他官差立刻领命,将那个官差擒住,绑了起来。 其实,其他官差的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个给陈安晏沏茶的官差名叫赵四,在顺天府当差也有些年头,做事也算伶俐,所以唐大年才会让他给陈安晏沏茶。 可如今,陈安晏却说这茶有问题,他们虽说有些怀疑,不过,既然唐大年下令,他们也不敢不听! 这个时候,陈安晏漱了漱口之后,又取出一颗丹药服下,这才缓缓坐下。 此刻的赵四已经被绑了起来,陈安晏看着他,刚要准备说话,那麻生吕却是大声的说了两句倭国话! 这两句话因为麻生吕的语速并不快,而且声音洪亮,陈安晏倒是听懂了,麻生吕是在说“可笑,真是可笑”! 陈安晏并未动怒,而是端起了那杯茶,对着麻生吕说道:“怎么,莫非麻生君也想喝这杯茶?”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杀人(五) 麻生吕只是冷笑着,并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陈安晏又对着小泉纯太郎说道:“想必两位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毒!” 这两人依旧是沉默不言! 眼看两人如此,唐大年却有些着急了起来。 因为这陈安晏若是在自己的府衙里出了意外,自己到时候必定会受到牵连。 相比于那些官差心中的怀疑,唐大年倒是相信这茶里肯定有问题,否则陈安晏也不必冒险饮了那么多冷水再吐出来! 而且,他也早就听说陈安晏对毒药颇有心得,所以,尽管文师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并不代表陈安晏发现不了! 唐大年先是上前对着陈安晏小声说道:“陈大人,要不这里还是交给本官,你还是去先去看大夫……”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倒是让唐大人见笑了!” 唐大年见陈安晏的神情一派泰然自若,虽说脸色有些苍白,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刚才他听到陈安晏让马飞将一张纸送回去,虽说并未看清上面到底些了什么东西,但是他隐约听到是交给薛启堂的! 这薛启堂如今也在太医院,在唐大年看来,医术想必也十分高明,陈安晏找他,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解毒! 想通此处后,唐大年倒也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不过,一想到竟然有人在顺天府给陈安晏下毒,他便大怒! 只是如今也不知道下毒之人究竟是不是那赵四,不过,听刚才陈安晏所说,似乎这两个倭国人知道这下毒之事! 只不过,这两人已经被关押了数日,所以这毒应该不是他们下的! 因此,他也只能对着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两人厉声喝道:“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还不赶紧说出来,也能免遭……” 唐大年说到此处,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其实,他原本是想说免遭皮肉之苦,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之前的那五个倭国忍者被关押在这里的时候,府衙的官差几乎将这里的刑具对他们都用了一遍,可那些倭国人始终都没有服软。 所以,若是此刻用皮肉之苦来威胁,似乎有些不妥。 就在唐大年还在究竟该如何威胁那两个倭国人的时候,陈安晏突然将柳白唤到了身旁,对着麻生吕说道:“麻生君,若是你们的这趟任务完成了,回到倭国之后,你会得到什么奖励?” 麻生吕听了一愣,他没想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陈安晏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毒,可他竟然没有立刻去找人解毒,却还待在这里,麻生吕可是见识过这种毒药的可怕!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说不定陈安晏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自己能再拖延片刻,说不能能将陈安晏毒死在这里! 所以,他也不再闭口不言语,而是淡淡说道:“应该会提升……” 他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小泉纯太郎,随后又接着说道:“我们忍者的使命就是效忠倭国,效忠天皇,我们执行的每一项任务,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奖励!” 当柳白将这段话翻译给陈安晏听了之后,陈安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来。 麻生吕见了大怒,认为陈安晏此举是在轻视他对倭国的忠诚,不过,在他要说话之前,陈安晏却是先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小泉君已经答应跟本官合作,你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词?”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君麻吕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如今在这大牢之内,除了他便只有小泉纯太郎一个倭国人! 而刚才,小泉纯太郎已经答应了跟陈安晏合作,所以,不管他说不说真话,陈安晏都能从小泉纯太郎那里得到答案! 只是尽管如此,麻生吕还是不愿意在陈安晏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 因此,他只是面带不屑的说道:“那你去问他好了,何必来问我!” 麻生吕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小泉纯太郎!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蔑视小泉纯太郎!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本官和小泉君有的是时间细聊,但是麻生君你却是时间有限,本官自然是想借这个机会,多听一些麻生君的想法,日后等本官见到了你们倭国的天皇,也好向他传递麻生君的心声!”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麻生吕十分恼怒! 倭国的天皇跟大梁的皇帝一样,极少会离开自己的国家,甚至是离开自己的皇宫! 而陈安晏的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倭国天皇会亲自来大梁一样! 一般来说,只有地位较低的国家,才会让自己的国王或是皇帝出使他国。 麻生吕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陈安晏说这番话的目的,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陈安晏在淡淡一笑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就算你不说,本官也能猜得出来,若是你们这次任务完成,回到倭国之后,你们天皇极有可能会提升你们的官职,也就是你们的忍者等级!” 陈安晏看了看小泉纯太郎之后,又对着麻生吕接着说道:“若是本官猜得不错,麻生君现在还是下级忍者,对吧?” 听到了陈安晏的这番话之后,麻生吕的脸色再次起了变化。 他没想到陈安晏对他们忍者的等级也如此清楚! 陈安晏说的不错,他如今正是下级忍者。 这个时候,麻生吕下意识的看向了小泉纯太郎,此刻的他脑中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说不定这小泉纯太郎早就已经跟陈安晏合作,也将他们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陈安晏,最后再借陈安晏之手,将他们所有人都除去。 如此一来,小泉纯太郎便能“人间蒸发”,到时候没了倭国的束缚,他便自由了! 可是,他在看向小泉纯太郎的时候,小泉纯太郎也露出了一脸惊诧的神情! 显然,看起来小泉纯太郎对于陈安晏竟然知道忍者的等级也觉得十分诧异。 照这样看来,他的猜测似乎并不准确。 这个时候,麻生吕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陈安晏立刻大笑道:“本官知道的,远比你们想想象的要多!” 其实,这个时候除了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之外,唐大年他们也很诧异,陈安晏竟然能知道这么多! 毕竟,若不是陈安晏,他们恐怕到现在都无法识破这些人忍者的身份! 而且,陈安晏每次来这里,都会说出几个这些忍者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安晏说的不错! 若是这次任务顺利,他们回到倭国之后,的确有可能会提升他们的官职! 其实,这所谓的官职,只不过是倭国为了安抚这些忍者所定下的伎俩而已。 在倭国,最受人尊重的,自然是武士! 在将军之下,还有旗本、御家人等数个等级! 而在出现忍者之后,一方面是为了区分这些忍者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这些没有权利的“官职”,倭国也将忍者划分了几个等级。 不过,相比于武士的那些等级称呼,忍者的等级就要直白了许多,它们从高到低就只有上级忍者、中级忍者和下级忍者三个等级! 一般来说,在经过了中级忍者的训练并通过了考核之后,便算是最低级的下级忍者了! 当初,他们这除了螣蛇之外的十个人,便是在小泉纯太郎的训练之下,通过考核成为了下级忍者! 而小泉纯太郎自然是一位中级忍者! 至于螣蛇,恐怕就算是小泉纯太郎也不知道此人的真正实力! 因为螣蛇是他的主人直接派来,让他们组成了这是二人的小队。 可是自从他们小队组建之后,小泉纯太郎他们甚至都没人见过螣蛇出手! 只不过,若是遇到最棘手的问题,他们便会交给螣蛇,而螣蛇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 因此,他们也曾在私下议论过,说这个螣蛇至少也是一位中级忍者,甚至有可能是上级忍者! 事实上,在整个倭国,上级忍者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 麻生吕这个时候也想起了他们还有个螣蛇! 在他看来,若是螣蛇出手,陈安晏必定还是难逃一死! 因此,他整个人反倒是变轻松了许多。 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再次朝着麻生吕问道:“麻生君,你们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麻生吕冷冷的看着陈安晏,说道:“训练,对于我们忍者来说,除了执行任务,就是训练!” 陈安晏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那你们可曾想过,这个,是不是你们想要的生活!” 麻生吕依旧是冷冷的说道:“我们生下来就是忍者,这就是我们忍者是宿命!” “很好!” 陈安晏抚掌笑道:“想不到你们倭国的洗脑如此的厉害!” 麻生吕听了大怒道:“我们忍者都是为了倭国,难道都要像你们大梁人这般自私吗?” “自私?”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以一己私欲,妄图挑起战事,这算不算自私?” 还没等麻生吕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暗中纠集扶持海寇,对大梁沿海骚扰,这算不算自私?” “名义上是跟高丽结盟,可实际上,根本就是要一步一步的蚕食高丽,这又算不算自私?” 麻生吕似乎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能说出这么多倭国暗中的行径。 其实,这其中有很多都是他们负责执行的任务。 不过,麻生吕很快就回过神来,冷笑着说道:“这都不过是你空口无凭的说辞罢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承认倭国曾经做过这些事了! 陈安晏似乎早就料到了麻生吕会这么说,只见他也冷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小泉纯太郎说道:“麻生君似乎忘了,小泉君已经答应跟本官合作,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本官都会慢慢知晓。只是不知麻生君的敢做不敢当,是不是就是你的忍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杀人(六) “你!” 论口才,麻生吕显然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一边是倭国的名声,一边是自己的忍道,麻生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默不作声! 陈安晏这个时候却并没有选择继续让麻生吕难堪,而是在看了小泉纯太郎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那本官换一种问法,麻生君,你觉得你是倭国的百姓吗?” 麻生吕听了大怒! 在他看来,陈安晏既然已经知晓了他忍者的身份,那自然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倭国人。 而陈安晏这么问,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怀疑自己忍者的身份一样! 虽说在倭国,忍者的身份不能公开,但这个身份也是他这么多年的慰藉和骄傲,因此,这个时候麻生吕对着陈安晏怒道:“我效忠倭国,效忠我们天皇,我自然是倭国的百姓!” 可陈安晏听了,却摇着头说道:“正常的百姓会连家都没有吗?” “正常的百姓会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吗?” “正常的百姓会愿意去当一件杀人工具吗?” 陈安晏又是连着三个问题,麻生吕张开了嘴巴想要反驳,却发现似乎还是反驳不了! 因为在他们这个忍者小队之中,不光是他自己,包括小泉纯太郎在内的其他忍者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们的主人一直在告诉他们,说他们这些忍者虽然是生活在黑暗中,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他们都是倭国的英雄。 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们的敷衍之词。 可是,他们这些忍者在夜深人静的之后,也只能用这些敷衍之词来慰藉自己! 而陈安晏话,可以说是直击了他的灵魂! 这让麻生吕的心中十分别扭,尽管在陈安晏的面前,他想要极力挽回倭国以及忍者的形象,可陈安晏话偏偏让他无从辩驳! 看着陈安晏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麻生吕也只能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陈安晏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本官是希望你听小泉君的话,跟本官合作,日后也能过一过真正百姓过的日子!” 不过,麻生吕似乎兵不领情,冷笑着说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官差前去一看,来人正是马飞! 不过,他并没有进来,而是示意陈安晏出来! 透过这扇门,唐大年隐隐能看到薛启堂的身影! 这时候,麻生吕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之前被陈安晏的几番话扰乱了心神,如今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拖延陈安晏的时间,好让他身上的毒有时间发作! 没过多久,陈安晏便返身回来了。 唐大年立刻上前小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陈安晏微微一笑,对着唐大年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放心,已经没事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唐大年也总算是出了口气。 毕竟若是陈安晏真的在这顺天府衙出事,恐怕就不是贬官罢职这么简单了! “那这毒……” 唐大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一旁被绑着的赵四。 其实直到此刻,唐大年还是相信这毒并非赵四下的! 这赵四在府衙多年,办事得力,否则他也不会让赵四专门给陈安晏沏茶! 只不过,陈安晏在顺天府中了毒,唐大年担心陈安晏会怪罪,所以也只能暂时先将嫌疑最大的赵四绑了,以平息陈安晏的怒火。 只是眼下看起来,陈安晏似乎并没有动怒,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在跟麻生吕东拉西扯,而没有去审问赵四了! 可尽管如此,唐大年也不能立刻将赵四放了。 如今也只能等陈安晏走了之后,再做打算。 陈安晏在进来之后,又将那杯茶端了出去,看样子,应该是让薛启堂去检查那杯茶了! 而在看到陈安晏的动作后,麻生吕却是有些不安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若是陈安晏中了那个人的毒,应该无法坚持到现在!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看到了麻生吕的神情,不由笑道:“麻生君看起来好像有点吃惊!” 麻生吕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中了毒?” 陈安晏点了点头,坦然道:“不错,本官是中了毒!” 麻生吕很快又接着问道:“这种毒应该很快就发作,但是你并没有毒发!” 陈安晏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说道:“就如你所见,本官并未毒发!” 麻生吕听了却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陈安晏明明已经中毒,却并没有毒发,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陈安晏见他如此,悠悠说道:“你们对本官用这种毒药,只能算是班门弄斧罢了!” 其实陈安晏说的不错,如今倭国的毒药,大多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 陈安晏自小便跟着丁坚学了多年的毒药,很快就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这种毒其实是用雷公藤,也就是俗称的断肠草提炼而成。 而雷公藤的毒性其实并不算太强,一般来说,在中毒十二个时辰之后才会死。 不过,在炼制的时候再加上其他几种辅药,却是能将它的毒性提身数倍,服下这种毒药后,若是没有解药,最多活不过一个时辰! 在如今的大梁,已经很少有人去炼制这种毒药了。 主要是炼制的工序繁琐,稍有偏差,毒性便会大减。 而若是想要毒一些虫蚁,用鹤顶红要方便的多! 陈安晏也没有想到,倭国的忍者竟然还在用这种古老的毒药! 不过,所幸的是,他的身上一直备着解毒的丹药! 陈安晏本身擅长用毒,再加上之前连李彧和齐太后都曾先后中毒,所以,在这风云变幻的京城,他自然要更加小心一些。 虽说这解毒丸其实只能解一些毒性较轻的毒药,对于这种剧毒其实并没有解毒的功效,但它却胜在能够缓解毒性! 比如这种毒药在会在服用之后一个时辰左右身亡,可服用了陈安晏自己炼制的这种解毒丸之后,能延长至一个半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 除此之外,它对毒性还有压制的作用,所以,陈安晏在中毒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中毒的症状。 只不过,这种解毒丸也只有在中毒之后服用的第一颗才有效,之后就算服用的再多也没用了。 另外,陈安晏的体内冰寒无比,不论是气息还是血脉都要比常人慢的多。 这其实也压制了毒药发作的时间。 所以,他在察觉自己中毒之后并没有慌乱,而是立刻写下了解毒之法,请薛启堂帮忙炼制! 虽说自己擅长用毒,可炼制丹药还是薛启堂更加在行。 而且,炼制解药所需的药材,在小院里那个李文栋专门为他设的药房内都有! 陈安晏在中毒之后,已经猜到,这毒必定是螣蛇所下,所以他担心马飞会遭暗算,这才让他至少三人同行! 虽然他还没有跟螣蛇交过手,但是按照陈安晏的想法,三个吴王府的侍卫,想来也不惧那螣蛇。 果然,送药房,炼制解药都很顺利。 不过,为了节省时间,薛启堂并没有将解药炼成丹药,而是直接熬了汤药。 尽管有了解药,可他还是不放心,这才跟着一起前来,想看看这解药是否有用! 这种毒药其实薛启堂也曾在古书上看到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见到这种毒药。 就在陈安晏将这种毒药的名字、来历、炼制方法甚至是解药的制作方法说出来的时候,不光是麻生吕,就连一旁的小泉纯太郎也张大了嘴巴,脸上除了惊诧之外,甚至已经对陈安晏有了一丝忌惮!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陈安晏看山去只是一个寻常的少年,可他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一开始是他们这些忍者的代号,接着便是他们忍者在我国的处境,如今竟然连这种他们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毒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栽在陈安晏的手上,他们并不冤! 如今,这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在他们的眼中,就好像是一个怪物一般! 其实,不光是他们,唐大年和文师爷他们也都十分惊讶。 虽然他们已经听说陈安晏对毒药颇为在行,可只是闻了一闻,便知道了是什么毒药、如何炼制解药! 这时候,唐大年才真正确信了陈安晏的确已经没事了,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唐大年又看了那赵四一眼,心道:算你小子走运!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没事了,那赵四也应该没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且,还伴随着一个声音:“陈大人,那个赵四……” 这个声音陈安晏很熟悉,正是如今负责保护陈安晏安全的吴王府侍卫马飞。 “赵四?” 只不过马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被绑着的赵四突然动了起来! 只见他一用力,便将身上的麻绳崩断,双手左右一推,两旁的官差立刻被推到了一旁。 而他又立刻将右手伸入左手的袖中,还没等手拿出来,他整个人已经朝着陈安晏冲了过来! 只见他刚踏出一步,右手已经亮出了匕首! 他这一手,着实让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而这时候,唐大年立刻反应了过来,大喊道:“保护陈大人!” 只不过,这赵四一连贯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再加上那些官差都不过会一些普通的拳脚,根本就拦不住赵四。 陈安晏同样也吓了一跳! 所幸的是,那赵四被两个官差绑住之后被带到了一角,离陈安晏有个七八步的距离。 陈安晏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翻身向后退去。 只是这里毕竟是大牢,虽说当初为了照顾那些有权势的人,修缮的比寻常的牢房要大一些,但毕竟还算不上宽敞。 因此,陈安晏连退两步之后便已经来到了墙边! 第三百四十五章 杀人(七) 这个时候,马飞也来到了门口,在他后面,还有几个王府的侍卫,他们跟唐大年一样,可不敢让陈安晏出事。 其实,他在之前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觉得陈安晏有些不太对劲。 只不过陈安晏看上去一脸坦然,虽说在言语上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因为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事态紧急,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等他回到了王府,将那张纸交给薛启堂之后,他才知道陈安晏是中了毒,想让薛启堂给他炼制解药。 薛启堂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 所幸的是,这里的小药房药材充足,薛启堂立刻按照陈安晏写下的方法熬药! 就在薛启堂将药熬好之后,他们便带着薛启堂一起去了顺天府。 在亲眼见到陈安晏将药喝下之后,薛启堂又为陈安晏把了把脉。 他这时候才发现,陈安晏体内的寒气实际上已经将那毒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有被解毒丸压制着,所以此刻的陈安晏并无大碍。 不过,马飞他们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便让陈安晏将那碗茶端出来,让薛启堂辨认,他们也好借此查一查究竟是何人下的毒。 马飞他们将茶水交给薛启堂后,又来到了厨房查看。 他们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经过打听之后,得知这顺天府的茶叶在采办回来之后都会放在府衙的库房,不过,因为这茶叶毕竟也是平日里的常用的,所以有专门的官差定期去库房领一些放在厨房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随后,他们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不少茶叶。 而且,除了唐大年“斥巨资”买的那些茶叶之外,还有不少廉价的茶叶,甚至是高碎!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之前在大牢之中,唐大年询问之时,赵四的回话,否则,这个时候马飞必然能察觉到不妥! 他让薛启堂检查了这些茶叶,也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就在他们也觉得十分奇怪的时候,却突然发觉这屋子里有一丝细微的声音。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间屋子后面还有一个隔间! 原来,这里是那些官差藏些私藏所用! 马飞他们进去之后却吃了一惊! 因为里面有个人只穿了贴身的衣物,正躺在地上! 而且,此人被绑的结结实实,嘴里还被塞着一团布! 此人看上去似乎还有些迷糊,马飞他们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可不像是寻常的恶作剧,此人被绑在这隔间里,说不定知道那杯毒茶之事! 于是几人立刻将此人带到了外面,正准备用冷水泼面,想让他清醒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厨房里的厨子正好见到了,立刻上前说道:“这不是赵头吗,你们把他怎么了?” 听到这个厨子的话之后,马飞他们立刻上前询问此人的身份,随后便得知了此人名为赵四。 只不过,他们因为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并没有立刻去告诉陈安晏。 所幸的是,那厨子以为赵四跟马飞他们起了冲突,这才被绑了起来,又跟马飞他们解释,说这赵四是唐大人的亲信,今日应该是陪着唐大人一起,而且,也提到了赵四曾出来给陈安晏沏过两次茶。 听到此处,马飞他们立刻意识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那厨子又提到一件事,说是今日陈大人饮茶,似乎要比过去来顺天府的时候急一些。 特别是在赵四第二次出来沏茶的时候,自己喊了他一声,他却没有理睬自己,就匆匆离开了。 听到此处,马飞他们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下毒之人必定是将赵四打晕之后,又扮成了赵四的模样在茶里下了毒! 这个时候,马飞他们大急! 因为陈安晏正跟那个下毒之人同处一室,此刻他们还不知道那下毒之人的功夫如何! 不过,光凭此人竟然能在易容之后,连唐大年和府衙里的其他官差都没有察觉,应该也有一定的本事! 因此,他们几人立刻朝着大牢冲了过去! 马飞他们可不敢让陈安晏出事,相比唐大年来说,他们几人甚至还要更加紧张陈安晏的安全! 毕竟李义可是嘱咐过,一定要保证陈安晏的安全,他曾亲口说过,说是王爷下令,要他们像之前保护李文栋那般去保护陈安晏! 而他们这些侍卫都是可以为了李文栋牺牲的! 若是真的出了事,恐怕都不用李文栋下令,他们几人都没脸活下去了。 而那个假赵四在听到马飞的呼声之后,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便立刻朝着陈安晏出手,想要赶在马飞他们来之前将陈安晏杀了! 这个时候,眼看陈安晏已经退无可退,唐大年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安晏突然一蹬墙,朝着那个假赵四迎了上去! 而且,他也跟那假赵四一样,右手伸进了左手的袖子,似乎要取什么兵刃出来! 那个假赵四显然没料到陈安晏会来这一手! 眼看那假赵四的匕首就要刺到陈安晏,这个时候,陈安晏的手也终于拿了出来! 只不过,他的手在拿出来之后直接朝着那假赵四的手腕挥去,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大年他们见了倒是心中一喜,因为若是那假赵四不收回匕首的话,那陈安晏的兵刃便能将那假赵四的手割下来! 而那假赵四若是收回兵刃再变招对付陈安晏的话,那马飞他们就能赶上! 有这些侍卫在,唐大年相信此人伤不了陈安晏!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假赵四竟然不管陈安晏挥向他手腕的“兵刃”,他手中的匕首还是直指陈安晏的面门。 若是陈安晏跟他一样,手中拿的也是一把匕首的话,那么在这个假赵四的匕首刺中陈安晏的同时,陈安晏的匕首也能将他的手腕割断! 他想用自己的手腕来换陈安晏的性命,他这种完全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陈安晏也没料到会有此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此刻他再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住手!” 已经跑到门口的马飞,眼看那把匕首已经快到陈安晏的面门,他只恨自己的手不够长,眼下这个情形,他也只能大吼的一声,试图扰乱那个假赵四的心神!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一个杀手,他这么做恐怕难以奏效! 果然,那个假赵四手中的匕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无计可施,主要还是此人的身手太快! 若是换成了麻生吕,陈安晏自信就算依旧不是对手,但拆上十多招应该不是问题! 无奈之下,这个时候,陈安晏只能用左手迎向了那假赵四的匕首,如今,他也只能牺牲自己的左手来保住性命了! 他这么做,倒是也让对方有些诧异。 不过,此人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受到影响! 随后,只听到“呲”的一声,那假赵四的匕首直接扎在了陈安晏的左手手臂上,而这时候,大家也终于看清了陈安晏右手挥舞着的“兵刃”,原来只不过是一叠银票! 这些正是他之前从齐顺那里“坑”来的银票! 其实,在他的靴子里确实有一把匕首,不过,在那个时候根本就来不及,所以,他也只能以这叠银票来迷惑对方! 而他为了不让那假赵四看清,在取出之后故意不断的挥舞,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这个时候,他的这叠银票也打在了那假赵四的手上,只是,那假赵四手上的匕首正扎在陈安晏的手上,陈安晏的这一下反倒是让自己多吃了一些苦头。 很快,手臂上便传来了一股钻心之痛! 陈安晏连退数步,而那人也往前逼了几步,手中的匕首还在往前! 眼看这把匕首就要在刺穿陈安晏手臂之后,刺向陈安晏的咽喉,再退两步,陈安晏的又要被逼到墙边,到那个时候,便是避无可避! 而唐大年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 马飞他们也是鞭长莫及,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假赵四!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飞突然觉得身旁似乎一阵风吹过,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人影冲了上来! 此人明明在自己的身后,却在自己用尽全力之下,还能比自己的速度更快,这倒是让马飞有些不解! 他原本以为这必定是自己的手下,可转念一想,李义派的这些人,功夫都在自己之下,根本不可能轻功比自己还好! 而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个人影却是双手一挥,顿时两道寒光朝着那个假赵四射去! 这一下,那个假赵四却是不得不躲了! 因为他也感受到这个人功夫了得,若是不及时躲避,自己的这双手恐怕就要费了! 此事可不同刚才那样,刚才他其实一开始也并未看清陈安晏手中的东西,不过,他却有信心能在陈安晏砍下自己的手之前,先杀了陈安晏! 可如今,陈安晏的身后还有两步的距离,还有退让的空间! 所以,就算硬抗这两道暗器,也无法杀死陈安晏。 这个假赵四立刻抽出了匕首砍向了这两道寒光! 只不过,他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两道暗器! 虽然他砍中了其中一道寒光,可另一道寒光却扎伤了他的手臂! 仔细一看,却是两柄极为寻常的飞刀! 陈安晏趁着这个功夫,立刻退到一旁,这时候,马飞他们也终于到了! 他们立刻将陈安晏护在身后,其中一人立刻取出了金疮药抹在了陈安晏的手上! 这些侍卫都是练武之人,所以身上几乎都备着这些外伤的药! 只不过陈安晏手上的口子实在太大,他们一时之间却难以完全止住流血! 而这个时候,大家也看清了冲进来的那个人影。 只不过,此人遮着面容,看不清其长相。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杀人(八) 马飞他们此刻顾不上此人,他们给上了金疮药,想要包扎的时候伤口依旧在流着血! 马飞立刻派人,准备去将还在外面的薛启堂请来,在他看来,这个老神医必定有办法替陈安晏止血。 而这时候,那个神秘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陈安晏的手上依旧血流不止! 只见他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个假赵四,同时,又朝着马飞他们扔去了一样东西! 马飞接住之后一看,却是一个药瓶! 显然,此人是想让马飞用他的这个药给陈安晏止血! 起先马飞还有些犹豫! 虽说此人看起来武功还在他们之上,而且又救下了陈安晏的性命,只是毕竟其身份不明,马飞他们还是想等薛启堂来了再做打算!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却一手直接抓过了药瓶,打开之后先是闻了闻,随后就直接将里面的药倒在了伤口上! 马飞他们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而神奇的是,也就片刻功夫,陈安晏手上的伤口便不再流血,用手摸上去甚至已经微微有些发硬,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结痂了! 马飞他们有些吃惊! 对于他们这些侍卫来说,因为有李文栋这个靠山,平日里得的赏赐甚至要比宫里的侍卫还要多一些,所以他们也算是见惯了好东西的! 而这种外伤的药,他们所用的金疮药,都是南城百草堂的上等货,可跟这个神秘人的药相比,这差距显而易见! 这个时候,那个假赵四已经被那个神秘人以及几个侍卫围在了里面。 不过,此人看上去似乎并不慌张。 虽说对这个神秘人的身手有些吃惊,但此人还是有信心能够逃走! 他的手臂此刻还在滴着血,而一旁的麻生吕,脸上却是有了一丝惧色! 这时候,那个神秘人倒是先开口了:“你逃不掉的,还是束手就擒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因为他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 不过,那个假赵四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只见他在提防这个神秘人的同时,也在官差着这大牢里的情形。 此刻,在这个假赵四身后,便只有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两人。 而唐大年和其他官差们都已经退到了门口! 这顺天府的官差也心知肚明,别说是那个假赵四和后来的那个神秘人,就是那些吴王府的侍卫,他们都远远不及。 因此,他们若是留在这里,也只不过是累赘而已。 其实,唐大年也想让陈安晏一起出来,他担心这些人在交手的时候,陈安晏会受到波及! 不过,陈安晏却似乎根本不在意。 在包扎好手臂之后,便站在一旁! 这时,薛启堂也终于来了! 见到陈安晏受伤,他也有点紧张。 不过,在查看之后,他也发现,陈安晏受伤虽重,但并未伤及筋骨! 而且,他见陈安晏的伤口已经有快要愈合的迹象,也有些奇怪。 而在见到那个神秘人给那瓶药之后,这个已经年过六旬的老神医,竟然问陈安晏要来的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然后用这里面的药涂抹! 因为他的这道口子远不及陈安晏手上那么夸张,所以很快便止血结痂了! 这倒是让薛启堂啧啧称奇。 不过,他的这个动作也让陈安晏十分无语! 这老神医竟然用自残的方式来试药。 若是换做了陈安晏,必定会用小泉纯太郎或是麻生吕的手臂做试验! 而就在里面还在对峙的时候,外面又赶来了一些官差,他们先是见到了那个真的赵四,这才明白了其中发生之事! 原来,在陈安晏将茶杯砸了之后,那赵四便第二次出来给陈安晏沏茶! 可就在他来到那厨房不远处的屋子时,却发现屋里有个人! 赵四起初还以为是衙门里古来取东西的官差,毕竟这顺天府人数不少,而且,这里也不是府衙的库房,所以也经常会有旁人来取东西! 只不过,在最近这段时间,府衙大部分官差都被唐大年派了出去,所以显得才显得有些冷清。 那个假赵四见到赵四之后并没有说话,可赵四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他在府衙的年数已经很长了,所以府衙里的大部分官差他都认识,更何况如今每天府衙里,除了大牢里的狱卒之外,也只留下了十几个官差而已。 可赵四仔细看了看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此人。 于是他也警觉了起来,立刻问道:“你是谁,你叫什么?” 谁知那人根本就不做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赵四毕竟当差多年,立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毕竟眼下这个时候,陈安晏和那些吴王府的侍卫都在府衙,其他那些官差也不敢在此事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所以赵四立刻准备出去喊人! 可就在他刚转身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后脖处被打了一下,随后发生之事便不知道了! 想来是那人通过易容之术,扮成了赵四的模样,在茶里下毒,想要陈安晏的性命。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大牢之中的赵四是假的! 那唐大年知晓之后也松了口气! 因为此人若是真的赵四的话,那他的失察之罪恐怕是免不了了。 眼看这里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假赵四其实也很清楚,他在这里拖的时间越长,对他的处境就越不利。 可是眼前的这个神秘人还是让他有些忌惮。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用暗器的高手,可他还是被那个神秘人的飞刀伤了。 显然那个神秘人的暗器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可能比自己还要强! 而且从那神秘人进来的动作来看,此人的轻身功夫同样极高! 再加上这里还有六七个侍卫。 对于这些吴王府的侍卫,这个假赵四也早有耳闻! 虽然看起来似乎比这个神秘人要逊色一些,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没有眼前的这个神秘人,自己要从这六七个侍卫的手里脱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时之间,这大牢之中无一人说话,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忍着剧痛突然说道:“你就是螣蛇吧?” 此人自然就是这个忍者小队最后一位,同时也是最神秘的螣蛇! 其实,在跟小泉纯太郎他们一起到了京城之后,螣蛇便自己单独行动了! 在得知小泉纯太郎他们趁机杀了李宗旭之后,又嫁祸给了李琳,心中倒也有些吃惊! 因为他本身还是有些瞧不上其他的十一位忍者! 就算是小泉纯太郎,螣蛇也并不放在眼里! 虽然青龙这个代号是这个忍者小队之首,但实际上,螣蛇却是这个小队的灵魂! 而且,他直接听从主人的安排,甚至可以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而他这次之所以前来,还是担心这些人会出卖倭国! 其实在一开始,小泉纯太郎他们中计,导致三人被杀五人被捕之后,螣蛇也想过来顺天府的大牢将这五个人直接灭口,如此一来,顺天府也无法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他在潜伏到顺天府之后,却发现这五个人的口风极严,根本就没有透漏消息的迹象。 再加上得知小泉纯太郎他们在设法营救,于是螣蛇便没有下手。 可是没过多久,小泉纯太郎他们也被抓了,螣蛇这次想要出手,却发现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因为在将小泉纯太郎他们三人抓来之后,陈安晏便派了侍卫守在这里! 螣蛇想要出手并没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便又想了个办法,依旧潜伏在这顺天府衙,观察里面这些官差动作和容貌,找机会混进大牢,那他就有机会下手了! 只不过,因为陈安晏之前的吩咐,这大牢如今只安排了两三个官差守着,几乎没有其他人进出,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混进去。 而在这段时间,他倒是注意到了赵四这个人。 因为此人办事灵活,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府衙听候唐大年调遣。 因此,螣蛇倒是将赵四的习惯学了个七八分像! 也正因为如此,今日见到赵四第二次出来沏茶,螣蛇知道若是这次还不出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于是,他便将赵四打晕,绑了起来。 而螣蛇之所以不将赵四直接杀了,一是担心会有动静,二是若是见了血,这血腥味恐怕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而且,若是此事顺利,自己也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到时候恐怕怎么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这大牢里光线昏暗,不管是唐大年还是其他官差,一时之间都没有察觉到赵四已经换了人! 唯一让他险些露出马脚的,却是那茶叶! 螣蛇在将赵四打晕之后,却不知该给陈安晏沏什么茶! 他找了一圈之后,找到了唐大年之前买的那些茶叶,毕竟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到陈安晏这个在李彧和李文栋面前都极为受宠之人,竟然喜欢喝最便宜的高碎! 不过,他也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茶中的异样! 一开始,他也不相信陈安晏能解他下的毒,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陈安晏竟然还是一点事都没有,倒是让他有些着急了。 最后,陈安晏竟然连着毒药的来历、炼制方法和解药都说了出来,他才相信陈安晏已经解了毒!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螣蛇还是没有想过要暴露。 毕竟门口还是有着几个侍卫守着,在出手之前他必须要想好退路! 可后来,马飞他们的声音传来之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他也不得不出手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杀人(九)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功亏一篑! 此事陈安晏的话一出口,不光是唐大年,包括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他们都大吃了一惊! 自从之前他们推测出了这个忍者小队的代号之后,他们便一直在找那螣蛇的下落。 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现身了! 而小泉纯太郎他们吃惊,则是因为陈安晏竟然能猜到螣蛇的身份! 其实,自从陈安晏饮茶中毒之后,他们二人便猜到了,这必定是螣蛇下的毒。 而在螣蛇端茶进了大牢之后,他们更加确信了此人正是螣蛇。 虽说他改变了容貌和声音,甚至连走路的姿势也都变了,但是一个人的气息却是不会变的! 见到螣蛇之后,其实小泉纯太郎的心里也有些复杂! 他当然知道螣蛇出现的目的! 若是螣蛇真的能将陈安晏杀了,将他和麻生吕救出去,那他必定也知道了自己已经打算跟陈安晏合作。 那自己就是倭国的罪人,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而那麻生吕就不一样了,他自然是希望螣蛇能够得手,将自己救出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这么快就看穿了螣蛇的身份! 这个时候,螣蛇也知道自己不用在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只听他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短短数年,大梁竟然出了你这等人物!” 他这一开口,再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因为他的大梁话,说的极为标准,根本听不出有什么口音! 像那小泉纯太郎,虽然他也会说大梁话,但是旁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倭国人,而另外十个忍者更是只会说一两句大梁话而已。 可这螣蛇不同,此人若是不主动暴露,光从口音来看,根本没人猜得到他竟然是倭国人! 面对此人的恭维,陈安晏却是冷笑着说道:“过奖了,只是本官却想不到,你们倭国人,竟然都喜欢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听到陈安晏如此直接的嘲讽,那螣蛇却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彼此彼此,你们大梁不也派了探子到我们倭国打探情报吗?” 陈安晏听了也不否认,反倒是怒道:“但我们大梁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挑起两国的争端!你们杀害高丽使臣,陷害我大梁郡主,这件事我们朝廷必定会公告天下,到时候,看谁还敢跟你们倭国走的太近!” 那螣蛇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大笑着说道:“空口无凭,谁会信你。大梁霸占中原,将自己奉为天朝上国,早就引起周边各国的不满,说不定有人会暗中称快也未可知!”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都很生气! 特别是马飞他们! 他们跟随李文栋多年,在这些年里,李文栋整日都为了大梁的国事操劳,如今这螣蛇竟然如此非议大梁,自然让他们十分不满。 再加上今日他险些要了陈安晏的性命,这也等于是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不管怎么样,马飞他们今日也不会放过螣蛇。 不过,跟马飞他们相反,陈安晏听了却根螣蛇一样大笑了起来,这倒是让螣蛇有些诧异! 而陈安晏在笑过之后才缓缓说道:“大梁地处中土,这里历朝历代都是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如今到了大梁,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本官倒是有些羡慕你们倭国!” 说道此处,陈安晏竟然往旁边走了两步! 原本他站在马飞他们的身后,论身材,他自然要比马飞他们矮上一截,所以,他也看不清那螣蛇! 他在走出来之后,却是能看清螣蛇的神情了! 听到他这么说,螣蛇倒也有些奇怪,不由问道:“羡慕我们倭国什么?” 这时候,马飞还想站到陈安晏的面前,不过,却被陈安晏阻止了!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说道:“自然是羡慕你们倭国那个兵家不争之地,从来没人打你们倭国的主意!” 说到此处,陈安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而唐大年他们听了,也都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这么说,自然不是在夸倭国,他的意思是倭国是个岛国,在如今这个年代,兵船并不完善,若是遇上了糟糕的天气,整条兵船都有可能葬身大海,所以,周边各国没人愿意动用人力物力去对倭国动兵。 陈安晏这么说,其言外之意就是倭国只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人看得上! 那螣蛇毕竟不是大梁人,他在反应了好一会,在终于明白了陈安晏所指,顿时怒道:“你们不用高兴的太早,我们倭国早晚会……” “螣蛇!” 螣蛇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却被他身后的麻生吕打断了! 这时候,螣蛇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 他自己也有些吃惊,螣蛇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会被眼前这个少年激怒,因为对于他来说,最擅长的便是隐忍! 或许是陈安晏话,击碎了他心中对于倭国的骄傲,扰乱了他的心神! 在麻生吕的“提醒”后,螣蛇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乃是这次倭国出使大梁的使臣随行之一!” 随后,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接着说道:“这二人也是倭国使臣的随行,现在我要将他们带走,你们赶紧将他们放了,等我们倭国使臣到了,必将向你们大梁朝廷抗议,竟然无故杀害了我们九个倭国人!” 虽然他口中说着让陈安晏他们放人,不过,他在说完之后,却是自己拿着匕首走向了小泉纯太郎他们二人,看样子,似乎是想要用匕首将他们身上的绳子割开! 只是,他还没能靠近那两人,那个蒙着脸的神秘人便动了! 那螣蛇见状,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时候,陈安晏冷声说道:“你又何必在这里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本官原本确实有话想让你传给你们倭国的使臣!” 那螣蛇盯着那个神秘人,说道:“什么话?” 陈安晏又向外面挪了一些,说道:“让他准备好像高丽使臣解释的说辞!不过,现在不用了!” 螣蛇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个神秘人,不敢有别的动作,口中却是问道:“这又是为何?” 陈安晏冷笑着说道:“因为本官改变主意了,本官会亲自向你们倭国使臣建议,至于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这个时候,外面似乎又传来了脚步声,陈安晏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 来的人越多,对他们来说越有利! 虽然此刻这里已经有了那个神秘人和马飞他们这些侍卫,陈安晏实在想不出这个螣蛇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走! 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而那螣蛇显然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虽说眼前有近十位高手,但他还是有把握能够逃走! 这个时候,他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走,恐怕就没机会了! 螣蛇瞥了一眼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 小泉纯太郎看起来神色有些暗淡,而麻生吕却似乎有些兴奋! 稍稍犹豫之后,这螣蛇突然朝着小泉纯太郎他们二人扑了过去,而那个神秘人也立刻动身,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就在众人都以为螣蛇要将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身上的绳子割开,准备三人联手闯出去的时候,却没想到螣蛇竟然在麻生吕的肩膀上借力之后,一个翻身双脚在墙上一点,直接朝着门口跃了过去! 这一下谁都没有想到! 马飞他们还以为螣蛇要救那两人,所以见他动了之后,便也立刻冲了过去! 螣蛇的这一动作也骗过了那个神秘人,不过此人的反应极快,眼看螣蛇就要从他的头顶飞过,这个神秘人强行一个扭身,原本直刺的剑改成了上挑! 这个神秘人的功夫,显然超出了螣蛇的意料! 他这一剑,正中螣蛇的小腿! 螣蛇心里顿时一慌,不过,多年的刺杀很快便让他冷静了下来。 原本靠着借力,他自信能直接跃过那神秘人和马飞他们这些侍卫! 至于那些顺天府的官差,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因为这一剑,自己的动作受阻,稍有不慎,恐怕自己就会落在那个神秘人和那些侍卫的中间。 如此一来,自己便被他们围住了,那个时候恐怕插翅难飞了! 螣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这时候,他在空中看到了一脸淡定的陈安晏! 心中顿时一股愤恨! 心想,若不是此人,根本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连串的事,自己也不会暴露出来,面对这么多高手! 于是,螣蛇立刻摸出了两枚暗器,朝着陈安晏飞了过去! 马飞他们大惊,他们也看出了此人身手了得,担心陈安晏会中他的暗器! 因此,这几个侍卫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陈安晏冲了过去! 如此一来,那螣蛇跟大门的只见便畅通无阻了! 他心中一喜,就要准备冲出门外! 那些官差见螣蛇朝着他们冲来,虽说个个手持钢刀,但心中还是有些畏惧! 只是,让螣蛇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并没有中他的暗器! 陈安晏本身就是用暗器的高手,他虽然一个人站在那里,但他知道这些忍者诡计多端,这螣蛇还是其中佼佼,因此他一直都在提防着螣蛇! 陈安晏在见到螣蛇朝自己射来暗器的时候,他便直接动身,来到了门口处! 如此一来,马飞他们便也跟着来到了门口处,将螣蛇堵在了大牢内! 这个时候,螣蛇已经落了地。 后面的神秘人也已经赶了上来,眼看自己就要落入这些人的包围之中,螣蛇再次将手伸进了袖子! 第三百四十八章 杀人(十) 众人都以为他又要放暗器,所以都警觉了起来。 对于马飞他们这些侍卫来说,这倭国忍者的暗器功夫他们还是见识过的! 在多年以前,倭国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他们便曾派人跟大梁的大内侍卫比试过各种功夫,包括拳脚、兵刃、暗器、轻功等等!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对于马飞他们来说,还是记忆犹新! 其实,他也有些差异,陈安晏竟然能够躲开螣蛇的两枚暗器。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是在他出手前的一瞬间就已经动了! 这也是丁坚教给他应对暗器之法! 按照丁坚的说法,在自己的功夫高过对方时,对方在使用暗器之后,自己还是有充足的时间,根据对方暗器的方向做出反应! 可若是自己的功夫在对方之下,那么一旦对方使用暗器,那自己极有可能来不及做出反应! 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抓住对方出手的一瞬间,提前动身! 如此一来,对方有很大的可能会受到干扰,那自己就有脱身的机会! 而马飞他们常年在李文栋的身边,就算有一些宵小想要对李文栋不利,也会早早的被更外围的保护网察觉,所以,这些年他们反倒是对暗器生疏了些! 其实,马飞他们本身对暗器并不太担心! 因为以他们如今的身手来说,就算对方的暗器功夫了得,也有把握能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至于腿脚、手臂就算中了暗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事。 而他们最担心的,是那螣蛇会对陈安晏再次下手! 陈安晏在同龄人之中,虽说身手已经十分了得,但在面对这螣蛇时,还是有些不够看。 因此,他们一个个都手持兵刃如临大敌! 就在他们等着螣蛇使用暗器的时候,只见他却掏出来一个灰不溜秋的圆球! 众人见了都是一愣! 因为一般来说,常人所用的暗器,大多都是飞镖或是飞刀之类的,若是罕见一些的,也有铁蒺藜、龙须钩,却没有像螣蛇手中这种,比寻常鸡蛋小一些的球! 虽然,在江湖上也有一种名为如意珠的暗器,可也就豆子大小,远比螣蛇手上的这个要小的多! 不过,在这大牢之内,还是有两个人认出了螣蛇手上的东西! 一个是那蒙着面的神秘人,另一个便是陈安晏。 这螣蛇手上拿的,正是霹雳弹! 其实,这霹雳弹最早还是来自中原! 在数个朝代之前,有一方士在追求炼制长生不老丹药之时,却无意间发现将硝石、硫磺、黑炭等东西混合到一起,遇火时,会产生爆炸! 那个方士也险些因此丧命。 不过,他还是将这个发现记录了下来。 起初,所有人对他的这个发现,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提醒大家不要将这些东西混合到一起,否则十分危险! 又过了数个朝代,人们渐渐开始用这种混合物来开山采石,大家也给它起了个名字,因其跟药材一样,需要几样东西混合到一起,而且遇火便会爆炸,所以大家便叫它火药! 之后,这火药使用的地方越来越多,而老百姓接触的最多的,便是烟花爆竹! 如今逢年过节的时候,那漫天的烟花,也是各国使臣津津乐道的一景。 而除了这些之外,也有人开始利用这火药制作一些武器,这霹雳弹便是其中之一! 这霹雳弹威力极大,除了爆炸本身会将人炸伤之外,爆炸之后里面的铁柱铁针能直接将附近的人刺杀! 只不过,这种霹雳弹制作起来极为繁琐,稍有不慎便可能将自己炸伤! 而且,保存和运输都是个问题,所以尽管这霹雳弹威力可观,但实际上,在整个大梁用的人也并不多! 因此,马飞他们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而自从发明了火药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也传到了周边各国,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倭国! 起初,他们也不知道这火药该怎么用,不过,后来他们在发现中原有了霹雳弹,他们觉得这种霹雳弹威力可观,也想制作一些。 只不过,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那就是保管和运输! 这些东西一旦发生意外,整个库房恐怕都要炸毁! 不过,这倭国人也并非全无收获,他们在制作这些霹雳弹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失误,将海泡石混入了其中。 而制作出来的霹雳弹,除了爆炸之外,还发出了一道白光,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倭国的朝廷会将这个粗心的工匠处死! 因为这霹雳弹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极具危险! 这次还好,只是多了一道白光,可若是放了其他什么可怕的东西,极有可能会产生十分严重的后果。 在倭国,他们的朝廷对于这些非常重视。 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时倭国的右大臣保下了此人,甚至还说此人非但无罪,而且还有功。 原来在倭国,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有不少事都需要忍者去完成。 倭国最开始的忍者大多都是孤儿。 可是随着倭国朝局的变化,这忍者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多,若只是从孤儿着手,那么用不了多少年,倭国恐怕再也没有忍者了! 因此,到了后来,倭国朝廷也同意普通百姓去接受训练,当忍者! 虽说这忍者是见不得光的职业,但也有不少走投无路,或是那些身处底层,吃不饱又穿不暖的百姓前去接受训练! 只不过,虽说都是忍者,但这些“半路出家”的忍者跟小泉纯太郎他们这些自小便接受训练的忍者想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因此,虽然倭国的朝廷没有明言,但实际上,他们还是将这些忍者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想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他们这些拥有中级忍者、低级忍者称号的忍者,还有一部分则是没有称号的无级别忍者! 而朝廷给他们分派的任务也都不一样! 有了这些无级别的忍者,小泉纯太郎他们这些忍者便能不用去理会那些低级别的任务,而将他们的精力都放在筹备他们的任务上,如此一来,他们任务的成功率和他们自身的存活率也大大提高了! 因为他们本身自小就受到训练,身手都颇为了得! 就拿小泉纯太郎他们这个忍者小队来说,他们在倭国以及周边各国的任务完成率高达九成,这也是倭国天皇和幕府将军这次派他来来的原因之一! 而那些无级别的忍者,他们接到的,大多都是偷窃物品、打探消息这些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任务! 可纵使如此,他们大部分忍者小队任务完成率也都低于五成! 而若是让他们去执行高级别的任务,恐怕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胜算! 而且,忍者相对来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职业,因为一旦失手,他们面临的几乎都是死亡。 这么多年以来,倭国的忍者死亡率一直都很高,因此忍者数量的缺口也越来越大,所以倭国的朝廷也不得不考虑,其他的办法。 可是倭国毕竟比不上大梁这样地大物博。 虽说要比高丽强不少,但是跟大梁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这也导致了他们的人丁并不兴旺,因此若是再强行征调男丁,恐怕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因此,如今他们也在考虑如何保护这些忍者。 在见到了那个工匠制作的霹雳弹之后,倭国的右大臣顿时有了主意。 据那工匠所说,这次应该只是混入了少量的海泡石,便已经有这样的亮光。 若是将这霹雳弹中的火药减少,以海泡石为主,如此一来,这霹雳弹的稳定性便大大增加。 而且发出来的光必定更加耀眼! 在右大臣的要求下,那工匠又重新制作了一颗霹雳弹。 在这颗霹雳弹中,火药的量并不多,而是将海泡石重新炼制之后,研成吸粉加入其中。 果不其然,这颗霹雳弹在爆炸之后,发出的亮光宛如白昼! 几乎所有任都睁不开眼睛,都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右大臣见了十分欣喜! 若是忍者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危险,只要使用这种霹雳弹,那么旁人都会被这道白光闪到! 而忍者便能趁着这个时候逃走。 虽说他们同样会被这道白光影响,可他们自小接受训练,早就已经能够听声辨位,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也能找到逃走的路! 哪怕是遇到武功比他们还强的高手,他们在这道白光之下也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之后,倭国的朝廷还想要要在这霹雳弹里面加上了一些黄磷,按照他们的想法,这道白光维持的时间不长,若是加上黄磷,那么等白光散去的时候,又会起一股浓烟! 那么忍者们便有充足的时间逃跑了! 只不过,这黄磷要储存在水里,若是直接放在外面会自己烧起来! 而这水又会对火药产生影响,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 不过,就凭这改制后的霹雳弹,又不少忍者就是靠着它捡回了一条性命! 就拿这忍者小队来说,他们之中也有数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发现了,最后靠着霹雳弹才逃走了! 当初丁坚在陈安晏介绍暗器的时候,就曾经给他介绍过这种霹雳弹! 而且,丁坚也跟他提到过那倭国改制后的霹雳弹! 之后,在陈安晏不断的“哀求”之下,丁坚有次回来便带回了两颗霹雳弹。 一颗是大梁的工匠做的,一颗是倭国的工匠做的。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山间,算是让陈安晏开了开眼界! 所以,陈安晏一看到螣蛇手上的那颗霹雳弹时,他便认了出来! 有此,他心里也很清楚,若是这螣蛇用了这颗霹雳弹,那他脱身的机会很大! 因为如今那个神秘人在螣蛇的后方,对于螣蛇来说,他只要能出这大牢的大门,那便算是自由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螣蛇 若不是这里原本都是为了关押那些大官贵族所用,这里的大门也都只是寻常的木门,否则他们大可以全都退出来,将大门堵住关门打狗! 这时候,陈安晏守在了门口,他再次将手伸进了袖子! 而他的这个动作自然逃不过腾蛇的眼睛。 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的动作之后心中冷笑,若是论功夫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将陈安晏放在眼里。 虽然陈安晏用计识破了小泉纯太郎他们的诡计,而且还将除他之外的十一个忍者全都抓住了,确实算得上足智多谋。 但是就从刚才交手的时候,他也发现了,陈安晏的身手在同龄人之中已经算是不错了,可跟他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在他看来,不管陈安晏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自己在使用霹雳弹后逃走,说不定自己还能顺手将陈安晏杀了! 而且,刚才陈安晏在极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情况下,他都没能从袖子里摸出什么东西来。 因此,螣蛇断定,陈安晏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让自己有所顾忌而无法顺利逃走! 可就在他刚要准备使用这颗霹雳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螣蛇只感觉到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闪过! 其实这一声爆炸以及这道白光对于螣蛇来说无比熟悉,因为这正是霹雳弹爆炸的效果。 可螣蛇很清楚,自己还没有使用霹雳弹,他的那颗霹雳弹明明还在自己的手上,但是这颗霹雳弹又是谁用的? 螣蛇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而除了他之外,马飞他们也有些慌神! 因为在这道白光出现的时候,他们也想起了霹雳弹这种暗器! 他们虽不在江湖,但毕竟自小习武,对于这些江湖上的兵器或是暗器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他们这时候的想法跟陈安晏之前一样! 在他们看来,恐怕很难拦住这个螣蛇了! 不过,一想到陈安晏就在门口,那螣蛇若是就此离开必然会经过陈安晏的身边,若是他趁机下手,那他们恐怕来不及阻止,因此只能立刻喊道:“陈大人赶紧出去!” 与此同时,他们又立刻喊着让唐大年帮忙照看陈安晏! 外面的唐大年和那些官差其实也被这道白光吓了一跳,只不过,他们的情况要比里面好的多。 也就是几息的功夫,差不多就恢复如常了! 而在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两个人并没有被这颗霹雳弹影响! 一个是那个神秘人,因为这颗霹雳弹正是他的! 这个神秘人见到那螣蛇的动作,再加上他也看到了螣蛇手上的霹雳弹,立刻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只不过,虽说他的功夫要比螣蛇高一些,但毕竟两人相隔了还有几步,此刻就算是用暗器,哪怕是打伤了螣蛇,那螣蛇必然也会先自己一步使用这颗霹雳弹。 而螣蛇离大门比自己要更近一些,一旦他出了这道门,就算是自己,想要将其抓住恐怕也不易! 巧的是,这个神秘人的身上也有这种霹雳弹! 其实,除了倭国之外,大梁也有不少人在研制这种霹雳弹。 不过,跟倭国不同的是,倭国的霹雳弹是由倭国朝廷支持研制,而大梁不同,大梁朝廷对于这些火器似乎并不重视! 这主要也是因为在最近几朝,他们的官兵更多还是以弓马枪刀为主,大梁在夺下这江山之后,其实也曾想过利用火药来研制一些火器。 因为这些火药威力巨大,一旦运用得当,不论是攻是守,都是一大利器! 可是,这火药同样也是极其危险之物,稍有不慎便死伤惨重! 而在大梁开国之初,在研制火器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沾染了一些火星,连带周边的民房,总共炸毁了近百户之多,而百姓死伤也超过三百人! 那时候大梁刚刚夺得了天下,根基并不稳固,险些因为此事受到影响。 可若是将研制火器的地方放在其他地方,朝廷又不放心,所以此事后来便搁置下来了。 不过,朝廷虽然搁置下来了,但是在江湖上还是有一些势力在研制这些。 只不过,跟朝廷想要的那种远程火器相比,江湖上他们研制的就要简单的多,这霹雳弹便是其中之一。 跟倭国的朝廷一样,因为一次意外,工匠误将苦土提炼出来的粉末混入了其中,那霹雳弹在爆炸的时候,也发出了一道白光。 后来,他们便将其研究改制,专门制作了这些改制后的霹雳弹,如今,大梁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跟那些倭国忍者一样,利用这种霹雳弹逃命。 而除了这个神秘人之外,另一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便是陈安晏。 因为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那个神秘人的动作。 在这大牢之中,螣蛇是背对着那个神秘人,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此人手上的动作。 而马飞他们一半的注意力在螣蛇的身上,还有一半的注意力在陈安晏的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神秘人的举动。 而且,他们都看到了螣蛇手上那个灰色的球,都下意识的以为是螣蛇用了那颗霹雳弹。 就在他们想要去保护陈安晏的时候,却听到了陈安晏的声音! “看毒粉!” 他们先是一愣,随后便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和手上似乎都被撒到了一些粉末! 而且,他们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些粉末似乎还有些发热! 马飞他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们也知道陈安晏对毒药颇为在行,而在这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用这种大面积的毒粉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他们都还在,这毒粉必然也会伤及他们! 因此,虽说李文栋都看上去对陈安晏颇为器重,可如今看来,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考虑不周。 此刻的他们,虽说对陈安晏也谈不上恼怒,只希望这白光能尽快散去,早些抓住螣蛇之后,再去解毒! 只是,在这些侍卫之中,毕竟还是有两个过于紧张了些。 之前在跟螣蛇的对峙中,已经让他们有些紧张,再加上此刻又中了陈安晏的毒粉,顿时大声叫喊了起来。 这个时候,马飞也有些恼怒。 这些人毕竟都是他的手下,竟然如此“不堪”,在他看来,颇为丢脸! 因此,他立刻呵斥,让他们闭嘴! 而除了马飞他们之外,螣蛇也中了这些“毒粉”! 他在京城也潜伏了有一段时间了,再加上之前小泉纯太郎他们就曾经吃过陈安晏的亏,所以螣蛇也专门去打听过陈安晏的底细,因此,他也知道陈安晏对毒药在行。 起先,在听到陈安晏的喊声,之后又中了陈安晏的毒粉,但其实螣蛇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有毒粉,那刚才他大可以拿出来对付自己! 不过,很快他又听到了有两个侍卫在大喊大叫,随后还有马飞的呵斥之声,再加上他也感觉到这些黏在皮肤上的粉末正在发热,倒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他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对于他来说,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逃出去。 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真的中了毒,总归还是有解毒的办法! 因此,他又立刻飞身朝着门口跃去! 按照他的估计,这大牢门口离他也就七八步的距离,以他的功夫,一个翻身便能到门口了。 可就在他刚刚落地,只差一步就能走出这大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凉,顿时不敢再动! 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剑! “算你聪明,刚才你若是再敢动一步,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 说话的,正是那个神秘人! 螣蛇显然没有想到,此人的功夫似乎比自己预计的还要高一些。 其实,从刚才自己假意去救人,再到骗过那个神秘人之后,自己又假意偷袭陈安晏,再到那个神秘人使用了一颗霹雳弹,紧接着陈安晏又撒出了一把毒粉,最后到自己的脖子被那个神秘人的剑架住,这中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总共也就几息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白光已经刚刚散去。 此刻的唐大年他们已经能够透过这道大门,看清螣蛇的这张脸了! 也正因为有了这道白光,此刻他们能清楚的看到,其实螣蛇如今的这张脸跟那赵四其实也就有几分相似。 先前只不过是因为大牢里光线昏暗,而螣蛇对于赵四的动作和声音,学的惟妙惟肖,再加上根本就没人想到,有人会易容成赵四的模样出现在这大牢之中,这才被这螣蛇给骗过了! 此刻的螣蛇依旧是背对着那个神秘人,只见他再次偷偷的想要将手伸进了衣服里,只不过,还没等他拿到想要的东西,他又摸到了一个冰凉之物。 很快,他的手上便传来了一股剧痛! 螣蛇连忙将手伸了出来! 这个时候,这大牢里面的白光也逐渐散去了! 众人终于依稀能看清东西了。 此刻的螣蛇,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鲜血淋漓! 第三百四十九章 毒粉 螣蛇此刻终于开始有些慌乱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每一步似乎都被这个神秘人看破了! 刚才,他想要掏出其他的暗器,可现在却发现,他那袖子已经被一把匕首刺穿,他的手也是被这把匕首所伤! 而握着这把匕首的,正是那个神秘人。 不光如此,他脸上和手上中的那些粉末,也让他觉得越来越烫,似乎就要烧起来一般! 这个时候,大牢内的白光也几乎要散去了! 马飞他们那些侍卫也都赶了出来。 他们见到螣蛇已经被制住,也都松了口气。 毕竟,像这样一位高手潜伏在京城,不论是对李文栋还是对陈安晏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这时候,已经有两个侍卫来到陈安晏的面前索要解药!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陈安晏这毒粉的威力,担心时间长了会不易解毒! 而且,用他们的说法,那个神秘人也中了陈安晏的毒粉,他也同样需要解药! 可是,在听到这两个侍卫的担忧之后,那个神秘人却是轻笑了一声,说道:“现在的侍卫已经如此贪生怕死了吗?” 听到这个神秘人的话之后,这两个侍卫脸色一红,而马飞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没想到此人非但不领情,竟然还对他们冷嘲热讽,这自然让他们都无法接受! 不过,看此人的架势,似乎确实没有向陈安晏讨要解药的打算! 可纵是如此,马飞他们还是觉得此人太过狂妄! 虽说这个神秘人的功夫在他们之上,可这两人毕竟是吴王府的侍卫,代表的是吴王府的脸面,可在这个神秘人的看来,这样的身份似乎不值一提! 而且,马飞也有些疑惑,其实他一度猜测这个神秘人是李彧派来保护陈安晏的,毕竟,他实在想不出,这陈安晏的身边,除了薛启堂和喜儿他们之外,还有什么高手! 可如今看来,此人必然不是宫里的侍卫! 因为吴王府有不少侍卫就是当年先皇从宫里的大内侍卫之中挑选出来送给李文栋的,因此如今有不少大内侍卫和吴王府的侍卫都关系不错! 就算有一些已经投靠了齐太后的大内侍卫,可就算真的如此,他必定不会救陈安晏。 毕竟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他们可巴不得陈安晏被杀。 如此一来,李彧和李文栋必定勃然大怒,到时候极有可能会跟倭国人发生冲突,那样的话,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刚才那个神秘人说的是侍卫,而不是吴王府的侍卫! 若他是大内侍卫的话,那可就把他自己也算在里面了! 眼看马飞他们的脸色不悦,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不得不出来替他们解围:“大家放心,这并不是毒粉,而是在下服用的药物!” 原来,刚才陈安晏见到螣蛇手里的霹雳弹之后,知道自己和马飞他们必定无法阻止螣蛇使用霹雳弹! 而一旦那螣蛇用出了霹雳弹,那他极有可能脱身! 除此之外,陈安晏也见到了那个神秘人其实就在螣蛇身后不远处,因此他心想,若是自己能将那螣蛇阻上一阻,哪怕只有片刻的功夫,只要让那个神秘人追上螣蛇,那他说不定能将螣蛇留下! 陈安晏一开始也想过用暗器,只是他也知道,寻常的暗器对于这样的一个忍者来说,恐怕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情急之下,陈安晏碾碎了几颗暖阳丹,谎称是毒粉! 对于一个高手来说,要躲开暗器并不难,可要是躲开这漫天的粉末毕竟还是不太现实! 更何况,陈安晏出手的时候,正是那神秘人使用霹雳弹的时候,众人都被那白光晃了眼! 再加上那颗霹雳弹让螣蛇十分意外,反应也稍稍慢了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那个神秘人制住!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神秘人又是轻笑了起来。 而那两个侍卫的脸更红了。 看样子,那神秘人显然早就知道了这并非毒粉! 这时候,马飞他们也将那些粉末从脸上刮了些下来,仔细闻了闻,确实不像是毒药! 因为这暖阳丹是薛启堂专门为陈安晏炼制,为的就是缓解他体内的寒气。 所以,这丹药取出之后便会发热。 平时,陈安晏在服用之后,这丹药的所散发的热量便会随着他的筋脉流向五脏六腑。 只不过,这暖阳丹的热量最多也就能位置一盏茶左右的时间。 毕竟这些热量都是来自于各种药材所提炼,等这其中的药性全都散发出来,那便无法再继续发出热量了! 而这种暖阳丹,也是薛启堂在机缘巧合之下炼制出来的! 当年他在长白山遇到那个患了炎疾是女孩,薛启堂留在那里为女女孩治病的时候,却因为那里天气寒冷而尝尝夜不能寐! 虽说有各种动物的皮毛制成的衣裳取暖,可他毕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还是无法习惯那里严寒的天气。 后来因为父亲病重,便回了杭州。 薛启堂趁着那段时间,用了几种至阳的药材,尝试了数次之后,终于炼制出了这种暖阳丹,以抵御长白山的严寒! 虽说这种暖阳丹只有一盏茶左右的药性,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体内有了这股暖流便能通经活络,而且,也能暂时将这种热量储存在体内。 再通过其他的一些保暖手段,也能维持一两个时辰。 只不过陈安晏的身体特殊,他体内的寒气太盛,所以这暖阳丹对他来说,只是起了缓解的作用。 过了一年之后,薛启堂带着这些暖阳丹又去长白山。 这一次他倒是信心满满! 一来,有了这暖阳丹,自己在长白山也能活动的舒服一些。 二来,他也想到一个办法给那个女孩治病,那就是跟炼制这暖阳丹相反,用一些至阴之物,以同样的手法炼制一些寒阴丹,说不能能治好那个女孩的奇症。 可等他赶到的时候,却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不过,除了那个小女孩的怪病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他十分不解! 那个小女孩因为身患炎疾,因此就算在长白山这样的地方,所穿的衣物,也就跟江南一带春秋时节的穿着相差无几! 可另外两个男子竟然也是如此,他们看上去似乎并不怕冷! 只是这些疑问,薛启堂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得知了! 不过,有一件事的答案他却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当年他就算以至阴之物炼制了寒阴丹,恐怕也无法治好那个女孩的病! 因为如今这暖阳丹,对于陈安晏来说,只是能起一些缓解之用,根本就无法根治。 照这样的情况看来,恐怕那寒阴丹对于那个女孩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而听了陈安晏的话,那螣蛇更是大笑了起来,显然,他也是在嘲笑这些侍卫。 不过,陈安晏却是向着螣蛇拱了拱手说道:“也得多谢螣蛇大人成全,若不是大人的配合,纵然有这位大侠和这么多侍卫在此,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将大人抓获!” 其实,他的这番话在旁人听起来有些邀功的意思。 但是包括那个神秘人在内,他们都很清楚,陈安晏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杀一杀螣蛇的威风! 马飞他们虽说只是吴王府的侍卫,而不是大内侍卫,并不代表皇室的颜面。 可他们毕竟也代表了吴王府的颜面! 如今李文栋乃是大梁的摄政王,螣蛇如此嘲讽这些侍卫,跟嘲讽大内侍卫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所以陈安晏这个时候不得不反击。 果然,那螣蛇听了之后勃然大怒! 只不过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驳斥的说辞,只能说道:“你们大梁人就是卑鄙!” 陈安晏哼了一声说道:“论卑鄙,你们倭国认第二,恐怕还没人敢认第一!” 那螣蛇听了之后,面带悻悻之色,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自己再多言,陈安晏必定又会提他们倭国忍者杀了李宗旭嫁祸韩王府郡主之事! 而那些侍卫得知自己身上的这些粉末并非毒粉,倒也都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那些侍卫也一个个一脸怒色看着螣蛇。 此人都已经被擒,竟然还敢出言嘲讽! 这些侍卫就要上前,准备将螣蛇跟小泉纯太郎他们一样,捆绑起来。 毕竟也不能一直让那个神秘人用剑抵着螣蛇的脖子! 可就在这些侍卫从大牢里取来绳索准备上前的时候,那螣蛇却冒着被杀的危险,强行对着大牢里的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放出了两枚暗器! 陈安晏大急! 他猜到螣蛇必定是要杀人灭口! 所以,就在螣蛇出手的一瞬间,陈安晏便飞身冲进了大牢! 而这个时候,那个神秘人也手起剑落,斩掉了螣蛇的左臂! 顿时,鲜血直接喷洒在了那几个侍卫的身上。 看着地上的这条手臂,螣蛇却似乎并没有表现的有多难过,只是失血过多还是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纵是如此,他的嘴角还是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对自己的暗器很有信心! 他相信,就凭刚才的那两枚暗器,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必然没有活路! 如此一来,等自己死了,那么大梁便无法得到那个消息! 想到此处,螣蛇甚至想要大笑! 只是断臂之痛让他根本笑不出来! 而就在片刻之后,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他听到了陈安晏说话的声音! “好,你说!” “你说大声一些!” “好,好……本官知道了……” “你放心,本官立刻请御医为你诊治!” 随后陈安晏便几步来到了外面,对着唐大年大声喊道:“唐大人,赶紧传御医!” 第三百五十章 死了? 听到陈安晏如此急切的声音之后,唐大年也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虽说在宫里有些唯唯诺诺,可在面对他们这些大臣的时候,很多时候还是十分傲气! 而且,这些太医都是专门伺候宫里的皇上以及那些先皇的嫔妃,所以,唐大年一个外臣若是想要请太医,必须要先去请旨。 他担心如此一来,那小泉纯太郎会来不及救治! 按照陈安晏刚才所说的话来看,这小泉纯太郎必定是说了一些要紧的消息,所以陈安晏才会如此紧张。 只不过,此刻的陈安晏正站在大牢门口的位置,正好挡住他们的视线,看不到小泉纯太郎的情况。 不过,唐大年倒是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薛启堂! 这位薛神医如今也算是太医院的太医,只不过不用像其他太医那样每日进宫给皇上或是其他贵人们请脉,也无需在太医院研究病理,而只是专职为陈安晏治病。 以薛启堂和陈安晏的关系,必定会前来! 唐大年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亲自带上两个官差离开了! 而一旁的马飞这个时候也吩咐两个侍卫跟上! 一来他担心这些倭国忍者还有同伙,二来,有吴王府的侍卫相陪,去请薛启堂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而这个时候最为惊诧的,自然是螣蛇! 在他出手之后,他甚至没有去看小泉纯太郎他们两人有没有中他的飞镖 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 而且,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两人被绑在了刑架上,根本动弹不得,因此对他来说就是两个靶子而已! 可经过陈安晏这么一出,他倒是有些怀疑起来了! 莫非自己真的没能杀死小泉纯太郎? 若是放在往日,他必定不会怀疑自己。 可今日,已经发生了太多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是那个神秘人,之后又是陈安晏! 所以,此刻的螣蛇心中又急又恼! 而对于他来说,在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这两人之中,他更想杀掉的,正是小泉纯太郎! 因为他在进了大牢之后,便听到了陈安晏和麻生吕的对话,猜到了小泉纯太郎已经服软,想要跟陈安晏合作。 至于麻生吕,螣蛇虽说想要放他一条生路,但他其实也知道,若是留下麻生吕的性命,日后反而有可能会有麻烦! 所以螣蛇便干脆不顾自己的性命直接对两个人下手! 而从刚才陈安晏的情况来看,那小泉纯太郎似乎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立刻死去! 而螣蛇的心里也十分着急! 因为他不知道小泉纯太郎的伤势到底如何?能不能救活? 他也不知道小泉纯太郎跟陈安晏说了些什么。 此刻的他,很想再次出手,将小泉纯太郎杀了,可是现在一来自己的左臂已经被砍了下来,若不是自己的忍耐力非凡,恐怕此刻已经昏死过去。而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出手未必能够命中! 而且,如今那个神秘人以及那些侍卫都已经有了防备,就算自己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够得手。 此刻的螣蛇,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那张满是淡定的脸,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陈安晏的这副神情之后,螣蛇越发的相信小泉纯太郎并没有死! 螣蛇顿时懊恼万分! 自己在舍弃了一条臂膀之后,竟然没能将小泉纯太郎杀死! 如此一来,不用多久,陈安晏,或者说大梁的朝廷便能知道倭国此行的秘密! 这个时候,螣蛇气血攻心,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竟然再次强行想要再摸出一枚暗器,将小泉纯太郎杀死。 不过,陈安晏他们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因此,一见到螣蛇又有动作,那个神秘人立刻斜跨了一步,挡在了陈安晏的面前! 尽管此人已经被他砍掉了一只手,可实力还在。 此刻的螣蛇,也不是陈安晏能够阻止的! 同时,他又取出了匕首,看此情形,若是螣蛇还要强行使用暗器,那他就会用匕首将螣蛇的暗器击落! 除此之外,他另一只手里的长剑会将螣蛇的另一只手也砍下来! 毕竟他刚才也见到了,这螣蛇在自己的控制下,还能对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两人出手。 而陈安晏此刻离那螣蛇的距离,可比小泉纯太郎他们要近多了! 不过,陈安晏也没有闲着! 他从旁边拿起了一把钢刀,直接抵在了螣蛇的手腕处! 如此一来,螣蛇的手只要有动作,陈安晏手中的钢刀便能将他的手齐腕而断! 其实,螣蛇心里也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将小泉纯太郎灭口了! 只是,此刻他心中依旧是愤愤难平! 见到螣蛇竟然还不死心,这个时候,陈安晏手持钢刀,淡淡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本官念你一身功夫,殊为不易,你又何必要自寻死路?” 螣蛇听了,却是冷笑着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相信陈安晏的话! 在他看来,陈安晏如今留下他的性命,必然有所图谋! 他才不信陈安晏是因为自己的身手才想留下自己的性命! 螣蛇在京城潜伏的这段时间里,也打听到了陈安晏曾经救过大梁当今皇帝李彧的性命,而且,他也听说李彧将陈安晏当成了心腹! 所以,在他看来,只要陈安晏开口,李彧便会送给他数不清的高手,而根本用不着如此“高看”自己! 另外,李文栋对陈安晏也十分欣赏,他也听说李文栋曾经送给陈安晏一块吴王府的令牌,有了这块令牌,吴王府里的那些高手也都能为陈安晏所用! 而且,就算不用宫里和吴王府里的侍卫,那陈安晏还有眼前这个神秘人! 其实,直到此刻还并不知道,陈安晏其实也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的身份! 他还以为这个神秘人是李彧或是李文栋暗中派来保护陈安晏的! 这个神秘人的功夫可在自己之上,所以,在他看来,陈安晏就算真的想要人手,也根本不必把注意放在自己这个倭国忍者的身上! 陈安晏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我们大梁素来不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论是对北周、西夏,还是倭国和高丽,都没有起过动兵的念头,所以本官实在想不明白,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螣蛇听了,依旧沉默不言。 这时候,陈安晏指了指后面的小泉纯太郎,说道:“小泉君已经将你们此行的目的都告诉了本官,等他伤好之后,本官就给他一笔银子,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旁的马飞听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安晏摆了摆手阻止了! 而那螣蛇听了,竟然变得有些癫狂了起来,只见他朝着陈安晏大吼道:“他告诉了你又如何,你们大梁虽然强大,但是在我们四国联合之下,必将灰飞烟灭!至于青龙这个叛徒,到时候必定会被我们四个国家的人一起追杀,任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他找出来!” 显然,这个时候,他对小泉纯太郎的怨恨,几乎要超过对陈安晏的怨恨。 在他看来,若是小泉纯太郎不背叛倭国,那么就算他们全都死了,他们这次的计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此刻的螣蛇反倒是松开了那两枚暗器。 毕竟陈安晏都已经知道了,他此刻再对小泉纯太郎下手也没有了意义。 而且,先前他在对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下手的时候,自己已经准备好被杀了,但是如今,他却想要活下去了! 因为他担心一旦自己也死了,那么就没人知道小泉纯太郎已经背叛了倭国。 大梁朝廷极有可能利用小泉纯太郎对倭国使臣,甚至是对倭国不利! 所以他也放弃了再次出手的打算。 而在螣蛇这发泄似的嘶吼之后,他终于还是没能撑下去,昏死了过去。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放下了手中的钢刀! 若是这螣蛇坚持的时间再长一些,陈安晏恐怕就要握不住这钢刀了! 而他再看马飞他们的脸色,看上去却是都有些震惊! 显然,刚才螣蛇所说的话,让他们都极为不安。 而马飞先是吩咐手下将那螣蛇捆住,随后便来到陈安晏面前问道:“那螣蛇说的是真的?” 他指的自然是这四国联合起来对付大梁! 若这个消息是真的,那马飞就要第一时间去通知李文栋,大梁也好早日提防! 只是他没想到,陈安晏却是愣了愣之后,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这个架势,应该是真的!” 马飞奇道:“那小泉纯太郎不是亲口告诉你了吗?” 陈安晏还没说话,那个神秘人却是哼了一声! 陈安晏看了看他,心中有些惊讶! 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他已经死了,倒是要让薛神医白跑一趟了!” “死了?” 马飞听了大惊,随后连忙冲进了大牢里。 只见那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的喉咙上各有一枚十字镖,两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马飞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陈安晏一直都在骗那螣蛇,为的就是能引他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刚才,那螣蛇一出手,陈安晏便知道坏了! 若是让这螣蛇将二人杀了,之后就算自己不杀他,他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自尽。 所以,他只能谎称小泉纯太郎还没死,自己再想办法套螣蛇的话! 而看那个神秘人的架势,他似乎又是早就知道那小泉纯太郎已经死了! 所幸的是,刚才随着唐大年的离开,这里的官差都退到了外面,只留下了陈安晏等人,所以刚才那螣蛇所说的话,那些官差并没有听清。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发热 而亲眼见到马飞他们将螣蛇绑好之后,那个神秘人似乎准备离开了! 马飞他们却是连忙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虽然直到此刻,这个神秘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是这样一个高手在京城,对于京畿的治安还是会有隐患! 在见到这个神秘人出手之后,马飞心里很清楚,在整个吴王府,恐怕只有李义才能跟此人过招! 而他们这些侍卫,每个人在此人的手下,都走不过三十招! 如今已经有不少国家的使臣已经到了京城,明日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也要抵达京城。 若是此人到时候有什么动作,那就麻烦了。 而马飞他们将这个神秘人拦下,倒也不是想要将此人擒住,而是想要弄清楚此人的身份。 虽说对于历朝历代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实际上,朝廷对于江湖之事,还是有些鞭长莫及! 所以,朝廷在很多事情上,对于这些江湖中人只要不是犯下弥天大罪,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有一件事,朝廷却是十分慎重。 那就是一旦这些江湖人士想要进京城,那么必须在城门口登记! 而且,他们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一个月,否则便会受到官府的通缉! 朝廷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太多的江湖人士在京城逗留! 这些江湖中人大多都会些功夫,有的功夫还要胜过大内侍卫! 所以朝廷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其实也有一些江湖中人不愿登记,他们乔庄成寻常百姓进京,如此便能在京城多待上一段时间! 只是,他们这么做,毕竟还是有风险! 因为朝廷后来又下了一道旨意,若是有人发现没有登记就进城的江湖中人,查实之后赏赐白银千两! 而那些没登记过的江湖中人,除了坐监罚银之外,这辈子都不得再进京城,否则便有谋逆之嫌格杀勿论! 从这个神秘人之前所说的话来看,马飞认为此人应该不是皇上暗中派来保护陈安晏的大内侍卫,而在陈安晏进京之前,似乎也没有跟光官府有过接触,所以他便猜测此人是江湖中人! 所以,他才想要问明此人的身份,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能凭借登记的信息将此人找出来! 这个时候,陈安晏见了,立刻上前拦在了马飞的身前,对着那个神秘人深施一礼,随后才说道:“还没谢过大侠的救命之恩!” 那个神秘人原来见到马飞他们如此,已经有些不悦,不过,在见到陈安晏上前之后,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陈安晏也猜到了马飞他们为何要拦下这个神秘人,毕竟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高手,他们多少还是会有些紧张。 只是,陈安晏也有些为难。 李文栋对自己可以说是有知遇之恩,而这个神秘人刚刚才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眼看这个神秘人有了去意,陈安晏又立刻说道:“还没请教恩公尊姓大名,待此事了解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这时候,他也察觉了马飞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马飞他们来说,自然也不愿跟此人发生冲突。 只不过他们职责所在,拦下此人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若是陈安晏能询问出此人的姓名,那他们倒也能交差了! 可是,那个神秘人却是淡淡说道:“区区小事不提也罢!” 说着便要离开。 陈安晏见他不愿留下姓名,只能再次上前说道:“大侠,现在差不多是午时了,可否让在下去备上一桌酒席,大侠救了在下的性命,怎么说也要敬上大侠一杯!” 以陈安晏的想法,若是能将此人留下一起吃饭,说不定能套出此人的一些消息。 毕竟这个时候,眼前的这个神秘人依旧是蒙着脸。 而且看他的架势,似乎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打算。 眼下,陈安晏也只能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来替马飞他们打探出此人的身份了! 可谁知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那个神秘人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说到此处,他看着陈安晏,又笑着说道:“不过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之后,他便一个翻身直接上了府衙的房顶。 这个时候,马飞见状也想要跟上去! 不过,他却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马飞见状大急,因为现在一旦失去了此人的踪迹,以此人的功夫来说,若是有意隐藏起来,就算将整个京城翻一遍恐怕也无法找到此人! 他以为陈安晏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说道:“陈大人,这……” 只是,马飞还没说完,陈安晏便叹了口气说道:“没用的,你们追不上他!” 这个时候再看,哪里还有此人的踪影? 马飞听了一窒,其实他也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以他们的功夫来说,唯一将此人留下的机会,便是刚才所有人都在大牢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若是他们都守在大牢门口,以性命相搏,才有机会将此人留在这里。 而此刻所有人都在外面,那个神秘人想要走,的确没人能拦得住! 而且,马飞心里也很清楚,若是单论轻功,恐怕就连李义,甚至是赵公公生前都未必是对手! 所以,自己看到那个神秘人离开,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无非是想要求个心安,也好对李文栋有个交代! 见到马飞他们的神情有些沮丧,陈安晏又接着说道:“马大哥你不用担心,王爷那里我会去说,想来他也不会怪罪你!” 马飞这时候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怪不怪罪倒也无妨,只是……” 马飞说到此处,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也罢,反正现在就算想追也看不到人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马大哥,此人虽说武功高强,但眼下他并不是最重要的!” 马飞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的时候,却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在得知那螣蛇已经被擒住之后,顺天府的官差也开始陆续的进来“收拾残局”了。 只不过,陈安晏却让他们暂时不要进这大牢! 那些官差虽说有些奇怪,但既然陈安晏开了口,他们也只能照做! 这个时候,马飞来到了陈安晏的近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大人,你是说……” 陈安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马飞也不再说话, 他们所说的,自然是刚才螣蛇说的,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四国联合对付大梁之事!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与这件事想比,那个神秘人之事一件小事! 就算此人大开杀戒,在京城最多也就杀死百十个人,而若是那四国真的联合进攻大梁,大梁在毫无防备之下,却是有灭国的危险! 就在两人想着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时候,唐大年终于将薛启堂带来了! 在唐大年的指引下,薛启堂正要进那大牢,不过,陈安晏却是抢先一步,将薛启堂拦了下来。 只见他对着薛启堂行了一礼之后,说道:“老神医受累了,不过,此人已经死了,倒是让老神医白跑了一趟!” “死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唐大年也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这个时候,他也想进去看看,只是,唐大年刚走到大牢门口,同样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唐大年有些奇怪,问道:“陈大人,你这是……” 陈安晏有些歉意的说道:“马侍卫的手下在审问那螣蛇,所说的是一些机密之事,所以大人和下官都不便进去!” 唐大年一听,倒也没有怀疑。 其实他见过马飞多次,过去马飞一直都随伺在李文栋的身边,也算是李文栋一个亲信! 而马飞听了也有些诧异,不过,在看到陈安晏看向他的眼神之后,倒也立刻说道:“不错,此事牵扯重大不容有失,就委屈唐大人稍候片刻!” 唐大年连道不敢。 虽说马飞只是一个王府的侍卫,但毕竟亲疏有别,李文栋又是如今大梁权利最大的人,唐大年也不敢得罪。 这个时候,陈安晏来到了马飞的身前,马飞很配合的附耳下来,陈安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马飞便点了点头,走进了大牢! 而唐大年见状,也只能去问那些官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刚才那些官差都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其实,刚才就算那些官差不主动出去,陈安晏也会让他们出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用了那样的计策之后,这螣蛇极有可能将他们此行的计划说出来! 虽然陈安晏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他心里清楚,必定事关重大,所以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唐大年连问数人都没问出什么,顿时有些火帽三丈,对着这些手下怒骂了几声! 虽然对着陈安晏他们,唐大年十分客气,但是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他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官威! 这个时候,陈安晏压低了声音对着薛启堂说道:“安辰他没事吧?” 刚才薛启堂在给陈安晏送了药之后不久,便回了王府,毕竟他还是担心陈安辰! 今日,在陈安晏离开王府之后,陈安辰的脸上便有些发烫,服了些药之后才算是有些好转! 薛启堂点了点头说道:“暂时没什么大碍了,我估摸着这蛊毒似乎快要开始发作了……” 薛启堂说着,也皱了皱眉,显然他也为陈安辰的蛊毒而忧心。 陈安晏也皱着眉说道:“数日之前施镖头倒是说过有些眉目了,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他们也只能将希望都放在施镖头的身上。 第三百五十二章 换人? 这蛊毒发作的时间比他们预料的要早! 按照最近这段时间薛启堂找出的医书来看,开始发热正是蛊毒发作的征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薛启堂便先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马飞他们也终于出来了。 只不过,除了他们这些侍卫之外,马飞的几个手下还抬着一个人! 唐大年有些奇怪,正要上前询问,那马飞却是直接将他拦下,说道:“唐大人,这螣蛇事关重大,我要带走,由王爷亲自审问!” 唐大年一听,自然不敢阻拦。 只是此人却被衣物遮住了脸,唐大年根本看不到此人的容貌。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上前说道:“明日那倭国使臣便要到京城了,大人今日就将高丽二皇子命案的结果公之于众吧!” 说到此处,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至于那些人头,就按下官之前所说,都挂在城外!” “可是这样的话……”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唐大年倒是有些犹豫了。 因为在他看来,此事最好还是尽量低调处置。 毕竟,在过去遇到跟这些国家有冲突的时候,大梁朝廷还是会选择退让! 而且,如今倭国和高丽已经结盟,说不定那倭国会将这些事情都推到大梁的头上,一旦高丽轻信了倭国的说辞,那么对于大梁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因此,这次若是真的按照陈安晏说的去做,必将会引起倭国的不满! 所以唐大年还是希望能够低调处理这件事。 而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倭国忍者交给那些高丽人。 虽说如今这十二个倭国忍者已经死了十一个,但毕竟还有一个活口,也算是能给高丽一个交代!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不必担心,此事下官已经跟王爷商议过了。大人待会递个折子上去,自有批复!” 唐大年知道陈安晏误会自己了,不过他也只是苦笑了一声之后,便应下了。 因为陈安晏这话,仿佛就是在说自己担心承担责任。 不过,他倒也没有辩解。 既然陈安晏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照做便是。 而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只需挂上十一个人头,另外就说还剩下一个螣蛇尚未抓捕,等得了旨意之后,便贴榜通缉!” 唐大年先是一愣,因为那螣蛇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刚才也已经被马飞他们带走了,可陈安晏此刻却还要通缉螣蛇! 不过,他很快就猜测,这必定是陈安晏定下的计策。 之前,陈安晏曾经用计将青龙等人引来,这次说不能又能有收货! 于是唐大年便吩咐手下将那十一个人头备好,而他则是去写奏折。 眼看似乎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陈安晏又梳理了一遍,应该没有什么纰漏,他这才离开了府衙。 而唐大年在回到书房之后没多久,奏折也才刚刚开始写,却有手下来报,说是大牢之中有些发现。 唐大年连忙带着文师爷一同前去查看。 在这大牢之中,除了那些已经处理的尸首之外,应该有九个人头,还有小泉纯太郎和麻生吕两人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头还没有割下来。 所以,唐大年刚才吩咐那些官差,将两人的头割下之后,跟另外九个人头放在一起,等他进宫请了旨意之后,就直接贴出告示,将李宗旭的命案公告天下。 再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将这十一个人头挂在城外! 同时,还要通缉螣蛇! 可是当唐大年的那些手下来到大牢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这小泉纯太郎的身上,竟然满是受过大刑的伤痕! 而且,这些伤痕看上去似乎要比一开始抓来的那五个倭国人还要严重一些! 这些官差见了,大为诧异! 因为小泉纯太郎、麻生吕以及濑户洋平三人被抓来之后,陈安晏便吩咐下来,不用再对这些人用刑了! 这些官差自然乐得清闲,所以,照理来说,小泉纯太郎、麻生吕以及濑户洋平三个人的身上应该没有这些刑伤,最多只会有一些交手后的伤痕! 之前这些倭国忍者想要毁去李宗旭尸首的时候,遇上了陈安晏设下的埋伏,所以这些倭国忍者大多都受了些伤! 可纵是如此,也不会像如今的小泉纯太郎这般,非但身上满是伤痕,就连脸上也都血肉模糊,容貌也有些无法辨认了。 按照这些官差的估计,应该是用鞭子抽过! 这些官差见了,也有些背脊发凉! 之前,陈安晏曾经基交代,要他们对这些倭国人动刑的时候不用顾忌,就算他们受刑而死也无关紧要! 所以,这些官差在动刑的时候,确实没有留手! 不过,他们下手也很有分寸,尽量不对这些人的脸部下死手! 因为他们担心对这些人脸部下手太重的话,这些人日后若是有所交代,恐怕连话都说不了! 所以,他们动刑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胸背以及腿脚处为主。 就算要在脸上动刑,也最多以匕首刻字或是掌嘴而已,根本不可能直接用鞭子! 随后,那些官差又去查看了麻生吕和濑户洋平的尸首,这两个人的身上果然就只有一些刀剑之伤而已,唯独这小泉纯太郎,几乎是遍体鳞伤! 这些官差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这才立刻去告诉了唐大年! 唐大年赶到之后,发现果然就如这些官差所说,小泉纯太郎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其服饰有别,恐怕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此人就是小泉纯太郎! 唐大年立刻让手下去查看,其他尸首有没有异样! 很快,那些官差便回来了。 其实,他们刚才已经大致的检查过一遍了,并没有什么发现。 在这些官差之中,有几个正是之前一直给这些倭国人上大刑的官差,所以,之前那五个倭国人身上的伤势他们很熟悉! 因此,他们很快就发现,在这么多具尸首之中,就只有小泉纯太郎一人的尸首被动过,其他尸首还是原样! 唐大年听了皱了皱眉,他心中也十分不解! 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前,小泉纯太郎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就算被螣蛇灭口,那最多也就是中了一枚暗器而已,断然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马飞他们在自己离开之后,对小泉纯太郎的尸首动了手脚。 可他想不明白,马飞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且,他也十分怀疑,这件事会不会跟陈安晏有关! 因为唐大年在带着薛启堂回到府衙的时候,陈安晏表现的太过平静! 现在回想起来,陈安晏和马飞他们确实有些反常。 按照陈安晏和李文栋之间的关系,就算马飞要审问一些秘密之事,应该也不会瞒着陈安晏! 而且,陈安晏可是有吴王府的令牌,不管他想去哪里,马飞都不敢阻止! 自己回来之后,那陈安晏似乎又对马飞交代过什么。 种种迹象让唐大年不得不怀疑,这小泉纯太郎身上的这些伤痕必定非同寻常! 而且,在那小泉纯太郎中镖之后,似乎还跟陈安晏说了什么。 只可惜,那个时候自己便离开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府衙的官差竟然一个都不在里面! 这便更加让他怀疑了! 再加上马飞他们在离开时所带走的那个人,竟然还遮住了那个人的面容,唐大年这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说不定小泉纯太郎根本没死,死的是螣蛇! 陈安晏这么做,就是想保下小泉纯太郎! 因为在这之前,小泉纯太郎就已经答应跟陈安晏合作,所以,此刻就算是陈安晏救下小泉纯太郎唐大年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若是将小泉纯太郎留在这里,那么他最终的结局要么是被大梁的朝廷处置,要么是被那些倭国人杀死! 只要他一天不死,倭国人必定会对他进行无休止的暗杀。 所以,陈安晏设计让小泉纯太郎“死”了,那他反而能活! 想到此处,唐大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向了小泉纯太郎的尸首。 只见他翻开这尸首的脑袋仔细的查看其头顶! 之前陈安晏曾经以他们头顶的记号证实了他们倭国忍者的身份! 所以,此人若真的是小泉纯太郎的话,那他的头顶必定有一个青龙的印记! 可是,让唐大年失望的是,此人的头顶同样血肉模糊,有好几处头发已经脱落,仔细查看的话,只能依稀看出,确实像是青龙的模样! 但是一旁的文师爷又提醒他,事实上,青龙和螣蛇的图案有些相像,唯一不同的是,青龙的头上有长长的犄角,而螣蛇生有双翼! 若是此人头顶完好没有伤痕的话,倒是不难辨认,可如今,恐怕没人能看得清这到底是青龙还是螣蛇! 唐大年紧紧皱着眉头! 很快,他又发现这小泉纯太郎的衣服也被人动过,穿的并不贴合! 如此一来,唐大年更加能够确认,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小泉纯太郎,而是螣蛇! 这衣服,必定是从真的小泉纯太郎的身上换下之后,传到螣蛇的身上的,所以并不贴身! 而在这里,除了唐大年和文师爷之外,那些官差也渐渐发现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他们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若是将那真正的小泉纯太郎便能保下他的性命! 这个时候,唐大年突然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文师爷见了,连忙将他拦下问道:“大人要去哪里?” 唐大年皱着眉说道:“自然是回去写奏折!” 文师爷听了倒算是松了口气! 此刻的他,最担心的就是唐大年去找陈安晏或是马飞他们! 在文师爷看来,若这是陈安晏做的,那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安抚 而且,陈安晏在王府长住,这件事他必定会跟李文栋禀报! 就算陈安晏想要隐瞒,马飞他们跟随王爷多年,必然会如实相告,所以,唐大年若是在这个时候去质问陈安晏显然有些不智! 不过,唐大年毕竟也算是为官多年,虽说在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会有些摇摆,但还是有些城府! 只是,这还是让文师爷有些担心! 如今他们猜测的是,陈安晏他们以移花接木之术,带走了小泉纯太郎,却留下了螣蛇的尸首。 可这府衙人多眼杂,刚才陈安晏也没有特意交代,不要让太多的官差察觉此事,所以如今应该也有一些官差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因此,他担心此事会泄露。 那到时候,一旦被倭国使臣知晓此事,必然会向大梁朝廷要人! 到了那个时候,可有的头疼了! 不过,文师爷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该他一个师爷去操心! 再说陈安晏! 他再离开府衙之后,又去了趟皇宫,将这些事情都禀告了李文栋之后,才回了王府。 在得知陈安辰发热之后,其实他也很担心。 只不过,那些倭国忍者的事情太过紧要,陈安晏相信有薛启堂在,陈安辰应该不会有事。 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李琳已经在那里了。 她也听说了陈安辰有些发热,便带了些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前来探望! 其实,虽说这里的单独设立的药房很小,不过常用的药材都有! 就算是需要一些名贵的药材,陈安晏也能拖万通镖局的人去采办,他们本身就是走镖的,一般来说只要不是特别难见的,基本上两三天便能送上门来。 其实,在这之前,李文栋曾经交代李义,说是只要是陈安晏或是薛启堂需要的药材,便由李义前去购买,记在王府的账上。 若是京城的药材铺都买不到,那就告诉自己,李文栋毕竟还是内务府总管,虽说这内务府的东西都是皇上的,可李彧哪用的了那么多东西! 再说,若是李彧得知是陈安晏需要,他也必定没有异议。 只不过,陈安晏还是拒绝了李文栋的好意。 一来,他住在王府本身就已经打扰了李文栋的清净,李文栋对他也十分信任,他自然不好意思再让李文栋破费。 而且,如今自己手上也算是有些银子。 在京城之中,就没有用银子买不到的东西! 二来,这也是薛启堂交代的! 虽说如今在京城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陈安晏所患的是一种寒疾,但是其医治的方法却颇为特殊! 虽说还是以服用那个神秘人给的药为主,但平日里,不论是泡药浴还是服用其他辅助的药,都颇为讲究。 就连薛启堂炼制的暖阳丹,那个神秘人也让他添加了几味药材! 那个时候薛启堂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神秘人竟然知道他独创的这种暖阳丹! 不过,一想到这个神秘人的那个地方的人,他倒也没有再继续多想。 也正因为如此,薛启堂不得不谨慎一些。 在他看来,这些药房甚至是药材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就算是薛启堂亲自去购买药材,除了那些必需的药材之外,他还会买很多不相干的东西! 再加上,之前有时候为了能让施镖头能够光明正大的进王府,薛启堂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材。 毕竟若是买太过常见的药材,也用不着找人专门送上门! 不过,李琳带来的,也都是韩王府的上等药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一点心意。 在看过陈安辰之后,陈安晏也将那些倭国忍者之事告诉了李琳,说是今日朝廷便会将此事公告天下。 不过,这其中一些紧要之事,陈安晏自然不会说。 李琳听了心中也十分气愤! 但是在得知陈安晏竟然要将那些倭国忍者的人头都挂在城外,心中倒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因为在她看来,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出气! 否则,就算犯了命案,最多也就是杀头而已,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徒,否则以如今的大梁来说,很少会有这种比暴尸还要残忍的手段! 更何况,这些还是倭国人! 虽然他们是倭国忍者,但毕竟也算是倭国使臣的随行之人。 依礼来说,大梁就算将这些人杀了,也该将尸首还给倭国! 而且,倭国这些年越发的无礼,所以这次很有可能借这个机会对大梁发难。 李琳一想到这些,倒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两国开战! 虽说自小习武,可她对于兵事并不热衷! 得知她的担忧之后,陈安晏却是安慰她。 李琳毕竟是大梁郡主,这件事本身就是倭国挑衅在先。 倭国就算真的要对大梁发难,也要先安抚高丽! 毕竟,他们倭国忍者杀的,可是高丽的一位皇子!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倒也放松了一些。 不过,今日她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留在吴王府,而是跟着那些韩王府放侍卫离开了。 陈安晏知道,李琳必定还是会有些担心,她必定是回去跟李淡商议此事。 以陈安晏对李淡的了解,他必定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陈安晏并不担心。 这个时候,马飞来找陈安晏,说是陈安晏交办的事情已经办妥。 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有许多疑问,显然,他并不清楚陈安晏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看陈安晏的架势,也并没有将这些告诉他的打算。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只能无奈说道:“马大哥不必如此,并非在下不相信马大哥,只是你也知道,今日那螣蛇所说事关重大,在下也不得不早做安排。” 说到此处,陈安晏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而且,此事究竟成不成还很难说,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马大哥!”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只能尽量安抚,因为他知道,对于这些侍卫来说,最想得到的就是信任。 马飞保护陈安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论是因为这是李文栋的命令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也算是尽心尽力,所以,陈安晏知道,此事若是处置不好,很有可能会让这些跟着自己的侍卫寒心。 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马飞的面色也算是缓和了一些。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对于他们这些侍卫来说,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李文栋以及像陈安晏这样的王府贵客。 至于陈安晏做了什么,他原本并不该问。 只不过,李义曾经私下跟马飞交代,让他在适当的时候留意陈安晏的举动! 马飞不知道这是李义的意思还是李文栋的意思。 不过,他也知道像这种事情他也不便再去向李文栋求证,再加上李义又是李文栋最为信任之人,所以他便应下了。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的举动都很正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今日他处置螣蛇和小泉纯太郎的手段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过去他跟在李文栋的身边时,其实也会发生一些类似之事,但他知道自己不该问。 可现在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他还是将陈安晏当成了一个孩子,本能的从心里认为,陈安晏就该将此事告诉自己! 只是如今他才发现,陈安晏的心中装着家国大事,反倒是自己,在国难当头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想通此处后,马飞也算是放下了“心结”。 随后,马飞也去看了陈安辰。 自从陈安辰中了蛊毒之后,这王府里有许多侍卫都隔三差五的就来看他。 而且,他们担心影响陈安晏休息,都用了轻身功夫。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听力极佳,其实这些侍卫前来,陈安晏就算在房间里也知道他们来了。 而这些侍卫在得知陈安晏中了蛊毒之后,也想过用内力将陈安辰体内的蛊毒逼出来! 可是,对于这些侍卫来说,若是中毒的是他们其中的一人,那这个办法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而中毒的若是身体壮实的成年人,那么只有五成的机会! 因为这些习武之人的内力都霸道无比! 若是将这内力输入了一个陌生人的体内,在引导这些内力逼毒之前,这些内力会在对方体内窜动!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他们的筋脉因为有内力的淬养,其韧性远超常人! 而身体壮实的成年人,其筋脉或许能比寻常百姓要坚韧一些,但还是远远不及那些习武之人。 这些内力一旦进入,其筋脉极有可能无法承受这些内力的冲击而筋脉尽段,如此一来,非但解不了蛊毒,还成了一个废人! 陈安辰虽说已经在习武,但毕竟时日尚短,而且,他年纪太小,筋脉必定不及成年人,所以,若是强行用内力为陈安辰解这蛊毒,恐怕只有不到一成的机会! 因此,这些侍卫虽说也挺着急,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在看过陈安辰之后,两人有说了会话。 马飞倒是提起了一件事,说是那齐顺的货物又被劫了,这次回到京城想请许良和齐国公帮忙! 马飞在王府的时候也会跟其他的侍卫闲聊,这件事也是他从别的侍卫那里听来的。 据说齐顺回京的时候一身灰头土脸! 除了被抢走那么多货物,他还以丽丰祥和两处田产抵押给了货主,多拿了一些货物! 所以,他一面想请许良和齐国公出面,给当地的官府施压,除了将那些劫匪找出来将货物返还之外,最好还能让那镇南镖局赔偿银子! 若是事成的话,这次被劫非但不是坏事,反而变成了好事! 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许良和齐国公,能让那货主将三个月的期限延长一些,等到时间到了,再继续延长,如此反复,最后那一万多两银子也到了自己的口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是谁 如此的话,非但能赚到那镇南镖局赔偿的三万两银子,还能省下这一万多两银子,这可比卖绸缎赚的快! 因此,齐顺在回到京城之后离开去找许良,想要请他出面! 而那许良经过上次在顺天府发生的事之后,对齐顺也略有不满! 在他看来,他在府衙的时候答应会赔偿银子,那只不过是想在陈安晏和唐大年的面前有个台阶,可事后那齐顺却果真来想自己讨要银子,自己只能将那到手的九千两银子拿了出来,而那齐顺似乎并不满足,竟然真的有让许良赔偿所有损失的意思。 许良自然大为不满,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而那时候齐顺也没有办法,只能隔三差五的来找许良。 不过,这次他也学聪明了,带上了一颗南海的夜明珠,说是要孝敬许良。 这颗夜明珠其实也是齐顺设计巧取豪夺而来,就算是拿去典当,少说也能当个三五千两,因此,也算是相当名贵之物! 那许良见了,倒也不好再不见他了! 齐顺将他的想法跟许良说了,有许诺若是自己得了这些好处,必然也会有他许良以及齐国公的一份! 因此,两人一拍即合! 而在许良看来,这点小事也不必惊动齐国公,那山东布政使蒋鸣是他们的人,自己只需修书一份,请他活动便是! 若是换成了别的事情,或许许良会有些为难。 可这齐顺所说之事,去找那些劫匪将货物拿回来,也算是为民除害。 再加上齐顺也许了好处,许良自然满口答应。 至于那镇南镖局的赔偿,想来这小小的镖局也不敢跟自己作对! 最让他担心的反倒是那货主! 毕竟齐顺跟他立下了字据,若是齐顺真的赖账,那字据可就是证据! 而且那江苏巡抚跟单文柏可是有过节的,未必会帮自己! 不过,这件事不急,如今最紧要的是将那些货物拿回来! 按照齐顺的说法,之前京城有个绸缎商,有多少货他都收,只要能将这些货物出了,自己就能分到银子了! 最近两人正在为了这件事奔波。 那齐顺就在数日之前,带着许良的亲笔信去山东找那位蒋大人! 陈安晏听了冷笑了数声之后,小声说道:“只怕他们这次要失望了!” 一旁的马飞没有听清,看着陈安晏问道:“什么?” 陈安晏立刻回过了神,说道:“没什么没什么,马大哥今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休息吧,等明日那些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到了,恐怕就有的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马飞的手里。 马飞连忙推辞:“陈大人这是做什么,要是王爷知道了……” 陈安晏却是连忙摆了摆手说道:“马大哥不必推辞,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就,我也知道你们跟我其实没有那么亲近,所以就请马大哥你代我请他们喝酒,若是我去了,恐怕你们反而会不自在!” “可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马飞清楚的看到,陈安晏塞给自己的银票可是整整一千两! 虽说他们在王府,李文栋对他们也十分客气,但还是没有陈安晏出手如此阔绰! 这也难怪,虽说如今李文栋权势极大,但他每年的俸银也不过比其他的王爷稍高一些而已! 而且,虽说王府这些侍卫的俸银是朝廷拨款,但王府里还有不少下人,同时,要维持这么大的吴王府,日常的花销也不是个小数目! 毕竟不像陈安晏这般,算上薛启堂一共也就四个人! 陈安晏再次将银票塞到马飞的手里,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给那唐大人都给了一千两,难道马大哥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跟那唐大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倒也有些犹豫了! 毕竟陈安晏都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 其实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给了唐大年银子,虽说对于朝廷不少官员来说,一千两银子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有李文栋在,马飞以及像唐大年这样,由李文栋提拔的官员根本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而陈安晏在见到马飞似乎还是不太愿意收自己的银票,他也佯装怒道:“既然马大哥不愿意将在下当成是朋友,那就将这银票交给李总管,跟他说,这是在下这段时间在王府的花销!”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也只能将银票手下。 陈安晏这才再次换上了笑脸,说道:“马大哥,你我之间无需这么见外,这银子的来路你也知道,所以根本不用提我省钱!” 这些自然是当日在府衙从齐顺那里“坑”来了的银子,马飞那时候也在,自然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他也想着,这银子反正不花白不花,那日他也算是“出力”了,如此一想,他倒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了! 马飞走后,陈安晏也不禁感叹,原来这送钱也是一门学问! 随后,他便又去陪着陈安辰! 一直到用过晚膳之后,陈安晏又替陈安辰擦洗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知道明日几国使臣就要抵京,说不定会发生一些事情,所以陈安晏也准备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也好能会一会这些国家的使臣! 可就在他准备宽衣就寝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怀里竟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晚二更,在城中皮货铺一见! 陈安晏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听力和目力极佳,所以陈安晏对自己的警觉性一直很有信心! 当初像丁坚那样的轻功高手,在进出太白居院墙的时候,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可此人竟然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张纸条放进自己的怀里,着实让陈安晏有些背脊发凉! 若此人塞的不是纸条,而是一把匕首,那么陈安晏此刻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陈安晏清楚的记得,今日在将螣蛇擒住之后,有两个侍卫来像自己所要毒粉的解药时,他还取出了那瓶暖阳丹,不过并未放回袖子,而是放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个时候,自己的怀里还没有这张纸条! 而且,更加让陈安晏不安的是,这张纸条上所写的地址,俨然就是之前刘辰林他们的那间皮货铺! 可是如今这家皮货铺早就在万通镖局的掌控之中,此人为何要约自己在那里见面?莫非此人已经知道了自己跟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 陈安晏越想越惊,若是自己和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被旁人知晓,说不定会引起单文柏他们的疯狂报复! 眼下离二更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了,陈安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去,或者要不要请马飞带上两个人一起前去! 毕竟陈安晏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可一想到此人用这种方式约自己见面,显然是不想跟王府中人有接触,否则,他大可以白天的时候来找自己! 陈安晏也不禁想着,这个时候要是施镖头在就好了! 他之前因为要跟自己联络,而万通镖局京城分舵之事也交给了下面的人去看着,有万通镖局的招牌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可是眼下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关了,就算自己想要去通知其他的镖师,也传不出消息! 而若是用了李文栋的令牌,又太过扎眼! 陈安晏这个时候,属实有些头大! 不过在他仔细考虑之后,陈安晏还是决定去一趟。 因为他觉得这个人若是真的想杀自己,也根本用不着如此麻烦,将自己引出王府,再对自己动手。 若是自己担心危险,带着侍卫前去,那此人的计划就落空了,下次在想要对自己动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此人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这纸条塞进自己的怀里,陈安晏相信,虽说自己跟马飞的功夫相去甚远,可马飞应该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此人甚至可以潜入王府,将自己杀了之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因此,陈安晏觉得,此人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 他甚至想着,此人说不定是跟那刘辰林一样,受了朝中权贵的欺压,又或者跟那百里兄弟一样,被人抓住了把柄,想要让自己相助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陈安晏倒是轻松了些! 不过,陈安晏倒也没有托大,也做了一些准备! 除了一身夜行衣之外,还有不少暗器! 而且,这些暗器上都喂了剧毒! 除此之外,他还带上了一些毒粉,这次可不是白天在大牢里他用来骗螣蛇的那些暖阳丹的粉末,而是真正的毒粉,一旦沾上了皮肤,就好像是在灼烧一般,若是不及时解毒,这些皮肤就会开始溃烂,最后蔓延到整个身体! 将这些全都准备好之后,陈安晏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就是二更天! 以陈安晏的脚力,从王府到那皮货铺最多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于是他又小憩了片刻! 随后,陈安晏又饮了杯热茶,服下了一颗暖阳单之后,就摸出了王府! 这个时候,除了一些客栈、酒楼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静悄悄的,也就一些大宅院的门口会挂上几个灯笼! 所以,陈安晏也不担心有人会看到自己,出了王府,看了看附近没人之后,他便一跃上了墙头,再一个翻身便上了屋顶! 虽然他认为对方应该不是敌人,但他还是决定小心为上,从屋顶摸过去,就算对付有埋伏自己也能及时发现! 因为在屋顶,所以陈安晏到那皮货铺的时间比在下面走还要短一些。 大概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便已经摸到了那皮货铺的附近! 仔细观瞧之后,他发现这皮货铺的里屋正亮着灯,而外面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陈安晏一点一点摸近,就在他刚要靠近那间里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是谁(二) 陈安晏想都没想,直接一个翻身,摸出了几枚暗器,在空中就朝着背后的一团黑暗之中扔去! 不过,就像他预料的那样,那些暗器并没有能击中那个人。 其实,这也是陈安晏想要出手试探,所以并没有使出全力! 而他在快要落地的时间再次几枚暗器出去,只是跟之前一样,依旧全都落空了! 陈安晏见状并没有继续出手,此刻的他已经落到了批货铺的院子里! 过了片刻,果然有个人从刚才陈安晏暗器出手的方向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也是一身夜行衣,蒙着面! 因此,虽说这院子里的房间里有火,可陈安晏并不能看清对方的容貌! 而此人也落到了院子里,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向陈安晏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安晏! 而更加让陈安晏不安的是,他们这里有了动静,可这皮货铺里的人竟然没人出来! 之前为了避免麻烦,这里除了施镖头之外,并没有其他万通镖局的人住在这里! 而自从施镖头出去为陈安晏找那解蛊毒之法后,这里一共就一个掌柜和两个伙计而已。 不过这三个人据说受过万通镖局的恩惠,也算是半个万通镖局的人。 可尽管这几个人没什么功夫,但是有人落到了院子里,他们应该能察觉到才是!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细想,那个蒙面人却是对着陈安晏招了招手! 陈安晏见状心中也有些紧张! 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就是约自己来这里的人,不过有一点他心里能够确定,就是此人的功夫也在自己之上,否则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躲过自己的暗器! 而此人现在的动作,在陈安晏看起来分明是在挑衅! 因此,陈安晏立刻又取出了几枚暗器! 在透射出的烛火光的映照下,发出了点点寒光! 此刻,那个蒙面人看上去似乎依旧是不以为意! 陈安晏冷哼了一声之后,立刻朝着此人飞去了两柄飞刀! 这两柄飞刀一左一右,朝着那个蒙面人便飞了过去! 而就在那个门面人要动的时候,陈安晏右手一甩,又是一柄飞刀! 只不过,这第三柄飞刀的目标并不是那个蒙面人,而是那间两个烛火的屋子! 陈安晏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是没底!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小院之中,竟然听不到屋里的半点动静! 陈安晏甚至怀疑,那皮货铺的掌柜和两个伙计,会不会已经遭了此人的毒手! 因此,他才会用这个办法试探! 其实,陈安晏心里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跟这个蒙面人对峙了片刻,所以,若是这屋里有人的话,早就出来了! 而陈安晏的这一手,也让那个蒙面人没有想到! 不过,他也很快就明白了陈安晏这么做的用意! 如果说,陈安晏的这一手暗器让他觉得意外,那他接下来的动作,就让陈安晏觉得畏惧了! 刚才,陈安晏朝着此人飞去的两柄飞刀自然是没能伤到他! 非但如此,这个蒙面人竟然双手一伸,接住了这两把飞刀!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陈安晏吃惊的! 此人在收下了陈安晏的这两柄飞刀之后,又是一个飞身,朝着陈安晏飞出去的第三柄飞刀而去! 恐怕一眨眼的功夫还没到,那个蒙面热竟然用陈安晏的飞刀,拦下了这第三柄飞刀! 这第三柄飞刀被这么一磕之后,立刻飞了起来! 而那个蒙面人顺势又收了起来! 陈安晏没想到,此人功夫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一时之间都有些愣神,甚至都忘记了要逃跑!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这一次,他又取出了更多的暗器! 不过,那个蒙面人还是不为所动,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慌乱,看他的架势,似乎还是要以不变应万变! 陈安晏这次也没有打算再留手。 看到了此人的功夫之后,陈安晏知道,自己再多的试探也都是徒劳!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突然向前进了两步,这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 而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就连对面那个蒙面人也没有想到! 那个人见了陈安晏如此,也愣了一下! 显然,他也没料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还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毕竟,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见到一个武功高出自己许多,却又不知是敌是友的人时,其本能的反应应该是离得越远越好,而不会向其靠近。 也就是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陈安晏手中的暗器“唰唰唰”的朝着那个蒙面人飞去。 在短短的数息时间,陈安晏总共飞出去了几十枚暗器!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走近两步,一是他从那人刚才的身手来看,若是自己就这么使用暗器,恐怕根本就无法对此人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他也只能借着这个蒙面人愣神的功夫,突然出手,想要借此打一个措手不及! 二来,虽然对于擅长使用暗器的人来说,中距离才是他们跟人交手的最佳选择,但是,陈安晏知道,以此人的武功来说,距离远了,更能给此人反应的时间,所以倒不如近一些! 只是,陈安晏虽然机关算尽,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的这么多枚暗器全都落空,根本就没能伤此人分毫! 而且,更加让陈安晏觉得可怕的是,此人并非通过身法躲过了自己的暗器,而是用自己的飞刀,将那些暗器一一挑落! 陈安晏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竟然没有一枚暗器能从他这边飞过去! 他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跟眼前这人的差距,根本不是靠着自己的这点小聪明就能蒙混过关的! 而他在一下子用了这么多暗器之后,也有些力竭。 这个时候,想要他再用这么多暗器,恐怕也有些吃力了! 陈安晏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取了一颗暖阳丹服下之后,顿时,一股暖流从胃流向自己的体内其他各处! 陈安晏立刻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气力,又稍稍活动了一下自己微僵的四肢后,再次取出了一些暗器!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突然向前走两步或是向后退两步,因为他知道这些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陈安晏见那个蒙面人依旧在等着自己出手,似乎暂时并没有主动向自己出手的打算,他心中也有些恼怒。 因为这种感觉在他看来,就好像是猫戏老鼠一般! 陈安晏不再犹豫,手中暗器飞快的出手。 而这枚暗器的飞去的方向,竟然又是那间屋子! 那个蒙面人虽说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跟之前一样,他后发先至,眼看就要截住这枚暗器! 陈安晏见状,立刻又是几枚暗器,封住了此人往前的路! 没等那蒙面人做出反应,陈安晏又是“唰唰唰”几枚暗器出手,这一次是封住了此人后退的路! 这个时候,此人若是继续阻拦那枚飞向屋子的暗器,那他的左手必定也会中暗器! 此人若是不拦,那这枚暗器就会穿过窗户,飞进这间屋子。 而他若是退后,也必会被自己的暗器所阻! 其实,从此人刚才的出手来看,陈安晏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出手,也伤不到此人。 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是想让此人无法一下子全都接住自己的暗器,也算是能出口气了! 而那个蒙面人见到陈安晏竟然有如此手段,倒也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终于让他有些兴奋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左手正握着一柄飞刀朝着那枚飞向屋子的暗器,不过,若是他这只手继续向前的话,必定会中陈安晏后面的暗器。 这个蒙面人嘿嘿一笑,突然将左手收回,强行在空中转了个身,以脚点地之后,又一个翻身,竟然用脚踢下了陈安晏的第一枚暗器! 而在空中的他,右手握着一柄飞刀又拦下了陈安晏的第二波暗器。 在落地之后,右足轻点,飞身向前,“砰砰砰”又拦下了陈安晏的第三波暗器! 前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这个蒙面人再次将陈安晏的这么多暗器一一击落! 就在他欣赏完自己的杰作,想要看看陈安晏难看的脸色时,却愕然发现,陈安晏竟然已经逃走了! 刚才自己的注意力全在这些暗器上,一时之间倒没有去管陈安晏! 很快,他就察觉,陈安晏其实刚出去几丈远,于是他提身一纵,朝着陈安晏的方向赶去! 而陈安晏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逃走,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他知道自己对此人根本就无法造成什么威胁。 陈安晏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擅长的乃是轻功和暗器,至于用毒,则需要配合暗器或是其他途径使用! 而轻功就不必说了,从那人的身法来看,也是远胜自己! 至于这暗器,对方也能从容化解! 一般来说,若双方身手相差不多,那在应对暗器的时候,主要以闪躲为主。 闪躲靠的就是从对方暗器出手到能够打中自己所需要的时间跟自己做出应对所需时间之间的较量! 所以,对于使用暗器的人来说,想要以暗器杀人或是伤人,靠的就是暗器的速度和手法! 可若是对方的功夫高出太多,那么在面对暗器的时候,他便有充足的时间应对! 这个蒙面人就是如此! 在面对陈安晏的暗器时,他因为自己的身手高出陈安晏许多,所以,陈安晏的暗器在发出之后,他能够从容的一一击落! 陈安晏练习暗器也有些年头了,他自然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赶回王府! 虽说在他看来,马飞他们也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是王府的侍卫众多,就算是这样一个高手,也未必敢去造次! 只是,他逃出去也就十几丈的距离,却愕然发现,那个蒙面人竟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正双手抱着肩膀看着自己! 虽然此人遮住了面容,但陈安晏看得出,此人应该一脸笑意!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不得不偷偷取出那些毒粉! 这里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不管自己怎么大声呼救,此人都有将自己杀了之后扬长而去的能力。 这毒粉也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是谁(三) 只是,就在他准备使用这毒粉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极为尴尬之事! 此刻,陈安晏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处于下风口! 风正是从那个蒙面人的方向吹来! 所以,若是陈安晏用了毒粉,那人只需快速退后便能躲开,而自己反倒是会有中毒的风险! 于是,陈安晏再次动了起来,想要饶过这个蒙面人来到上风口! 可那人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每次陈安晏想要绕过去,都会被此人逼回去! 如此一来,没过多久,陈安晏又被逼到了那皮货铺的门口!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陈安晏顿时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凉,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而这冰冷的感觉,再次让陈安晏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他知道,自己深夜在外逗留这么长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若是再待下去,都不用这个蒙面人出手,自己就要倒下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取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服下! 那个蒙面人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站在陈安晏的不远处看着,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上前出手! 而且,陈安晏之前也服用过了暖阳丹,所以他也并未多想。 而陈安晏在将药瓶收好之后,突然朝着那个蒙面人冲了过去。 那个蒙面人虽觉意外,但依旧不动如山! 似乎在他看来,不管陈安晏如何出手,他都能一一化解! 就在两人之间只有一丈左右的时候,陈安晏再次出手,手里的毒粉直朝那个蒙面人而去! 而陈安晏在出手的一瞬间,停下了脚步,继而飞快的往后退去! 快到墙边的时候,提身一纵,再次翻身进了这皮货铺的院墙! 而他在空中的时候,还朝着那个蒙面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毒粉毕竟不像暗器,纵然那个蒙面人武功再高,也无法接住,所以只能避让! 陈安晏见到那个蒙面人正飞快的后退,心中倒也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才的出手,对他自己来说都凶险无比! 而他刚才服下的,也并非是暖阳丹,而是这毒粉的解药! 其实,从他到来到这里,跟这个蒙面人交手到现在,连他之前服用的那颗暖阳丹的药效还没有过。 所以,这个时候再次服用暖阳丹也没有效果。 而且,薛启堂也曾嘱咐过,这暖阳丹连着服用,最少要相隔两个时辰以上,否则会将陈安晏的内腑烧伤! 因为给陈安晏服用的暖阳丹,是在那个人的指点下重新炼制的! 普天之下,也只有像陈安晏这般患了这种寒疾的人才能服用! 若是常人服下这种暖阳丹,恐怕一下子就会将其内腑烧伤! 除非以此丹以温水冲化,一粒丹药冲上十几碗水,这倒是能给常人驱寒! 从刚才那蒙面人的身手来看,陈安晏知道,自己除了用毒粉之外,其他暗器根本对此人没有半点威胁。 只是,自己跟那蒙面人相隔有三丈左右,又处于下风口,若是就这么将毒粉撒出去,恐怕这毒粉还没让那蒙面人中毒,就会被这风吹到自己这里! 如此一来,中毒的反倒是自己了! 所以,陈安晏这才不得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一丈左右,接着这冲劲,说不定还真能得手。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自己在出手的一瞬间就必须要退! 因为自己退的越慢就越危险! 所以他在毒粉出手之后,便飞快的后退! 不过,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是这毒粉也未必能将那蒙面人毒倒! 眼下这个时候,若是没有杨雄或是李义这样的高手在,恐怕自己很难在此人的手下脱身。 所以,陈安晏其实没有想着逃跑,而是想要看看那屋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就在他刚从墙头下来,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那蒙面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不远处,而且,正好拦着陈安晏进那屋子的路! 陈安晏不禁大骇! 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此人的功夫!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倒是在上风口了。 就在那蒙面人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陈安晏想都没想,再次准备出手毒粉!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能出手! 因为就在他要出手的一瞬间,陈安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点了一下。 顿时,他手中那个装着毒粉的药瓶直接掉在了地上! 而在地上除了这个药瓶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自己的飞刀! 刚才那个蒙面人曾空手接住了自己的两柄飞刀,后来还用这两柄飞刀拦下了自己不少暗器! 如今看来,此人正是用这柄飞刀的刀把打中了自己的手腕,让自己无法握住这毒瓶! 而陈安晏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之前在此人面前使用暗器,可以说是班门弄斧! 就此人的这一手暗器功夫,恐怕还在丁坚之上! 对于大部分暗器来说,大致都能归成两类。 一类是像飞刀、飞镖这些有利口的暗器,而这些暗器主要就是通过利口来伤到对方! 若是在辅以毒药,那么这暗器的威力大增! 而这类暗器伤敌轻重主要就是看有没有伤到要害! 若是伤的是心脏、咽喉这类致命的部位,那么极有可能当场毙命。 而若是伤的是一些筋脉之处,那么就有可能让将对方变成一个废人。 可若是伤的是腿脚或是身上皮糙肉厚之处,那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除了这利口的暗器之外,还有一类,像飞蝗石、如意珠这些暗器,它们制敌的手段跟飞刀、飞镖不同,它们大多都是用来打人的穴道,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无法继续出手! 相比之下,这第二类的暗器自然要更难一些,因为这对于暗器的手法、准度以及出手的速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除此之外,还要牢记身体的各个穴位,稍有偏差,这暗器就无法起到作用! 所以,在如今的江湖上,还是以用飞刀这些利口的暗器更多一些。 不过,就算是利口的暗器,也有很大的差别! 就拿飞刀和十字镖来说,十字镖有四面利口,所以在出手的时候,不用刻意控制其方向。 可飞刀不同,飞刀一般前面是利口,后面是刀把,所以在出手的时候必须要刀口在前,才有杀敌的效果! 所以,一般在做这些飞刀的时候,都会将前面的利口做的稍重一些,后面的刀把稍轻一些,这样才能更容易的击中对方! 若是前轻后重,那么飞刀在飞向对方的时候,其利口的方向极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陈安晏所用的飞刀自然也不例外! 可此人竟然能用这样的飞刀,以较轻的刀把精准的打中自己的手腕。 而且,此人力道控制的极好,若是轻一分,那么陈安晏还是能勉强握住这毒瓶,可若是再重一分,那么自己的手腕极有可能会受伤! 因此,陈安晏断定,此人的暗器功夫,恐怕还在丁坚之上! 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陈安晏有些吃力的睁开双眼,稍稍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这皮货铺里! 之前,他曾经在这里跟施镖头夜谈,自然对这里也十分熟悉。 陈安晏想要坐了起来,可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 陈安晏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 其实那个时候,陈安晏虽然眼前发黑就要瘫倒下去,但是并没有立刻晕过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倒下之前,被人托住! 那个时候,院子里没有旁人,应该就是那个蒙面人! 陈安晏不禁想到,莫非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这个时候,他听到外面有些动静,立刻不再有动作,假装还没有睡醒。 此刻,他身上只有贴身的衣物,那些暗器都在都在外衣里,而他的外衣此刻正挂在不远处的架子上。 所以,陈安晏这个时候也只能先看看情况再说! 只听到“吱呀”一声这屋子的门被打开了,不过,这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陈安晏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听到此人的脚步声! 不过,他却能凭借他的警觉,感受到有一种压迫感由远及近,这屋子里一定已经进了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神秘人。 毕竟他可是见识过对方的轻身功夫的! 果然,片刻之后,他听了一个轻微的声音,似乎此人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很快,陈安晏便闻到了一股粥香! 这个时候,他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可还没等他咽口水,那人倒是先说话了:“陈大人,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起来喝粥了!” 听到此人的话,陈安晏也懒得再装了! 这个时候他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有些吃力的起了身。 在不远处的桌子旁,正坐着一个看上去约摸有五十左右的老者,看上去却是一副掌柜的打扮,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个高手的样子! 在桌上,除了粥他还见到了一盆热水。 陈安晏也不客气,稍稍洗漱之后,便端起了粥,喝了起来。 虽说这粥才出锅不久,对于常人来说,恐怕无法立即下咽。 不过,陈安晏并非常人! 喝完之后,陈安晏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其实,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了丁坚! 那个时候,他们在观潮亭遇到了那个神秘人之后,丁坚曾数次想要将对方诈出来,不过,那个神秘人却并未出现! 只是,陈安晏知道,此人这么高的武功,应该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招数! 果然,那人将碗筷收拾好之后才笑着说道:“因为在我进来之后,你的呼吸加快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虽然脸上不动神色,心中却大为震动! 若是在一番交战之后,自己力竭之下呼吸变得急促,此刻若是旁人说听出自己呼吸有异,那陈安晏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自己刚刚睡醒,虽说心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但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身体还是略微有些放松的! 此人在进来之后,自己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所以倒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 但在陈安晏看来,就算有些许的不同,那也应该极其细微,此人竟然连这点细微的不同都能分辨出来,着实太可怕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是谁(四) 不过,尽管如此,陈安晏也并没有表现出太过震惊的样子! 这倒不是说他要掩饰什么,而是这个人功夫已经远超他的想象,所以就算此人再有什么惊人之举,陈安晏也不会觉得奇怪! 因此,他听了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 而此人将碗筷收拾好之后,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放在了一旁。 只见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大堆的飞刀、飞镖以及别的暗器! 陈安晏一看,这些正是昨日他出手的那些暗器,没想到此人竟然全都替自己收了起来! 而看到这些暗器后,陈安晏也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身,说道:“那些毒粉……” 他指的自然是昨日使用的那些毒粉,另外,还有那个毒瓶。 刚才他在穿衣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摸到那个毒瓶!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此人的身上,所以也并没有多想。 如今见到了这些暗器,却是想到了那些毒粉! 这些他亲自炼制的毒粉都剧毒无比,昨日,陈安晏也是在无奈之下,才使用了这些毒粉! 而相比那些寻常的暗器来说,这毒粉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特别是在使用之后,有时候无法控制这毒粉带来的后果! 与大部分毒药见血中毒不同,这毒粉跟毒烟一样,通过口鼻吸入体内便会中毒! 所以,它比寻常的暗器杀伤性更大更广! 若是稍有不慎,那些散落的毒粉极有可能会伤及无辜! 特别是自己对眼前的这个人使用的那些毒粉, 这正是陈安晏所担心的! 若是因为自己,害死了那些无辜的百姓,这还是让陈安晏有些无法接受! 所以,这个时候他想要立刻将那些毒粉清扫干净!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如此后,此人却是连连摆手将陈安晏拦下,见到陈安晏还想说些什么,那人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个药瓶,一边对着陈安晏说道:“昨日你用的那些毒粉,我已经让人清扫干净了,不会毒倒那些百姓!” 陈安晏一听,倒是松了口气,不过,他却越发的对眼前此人看不透了! 此人会这么做,应该不是坏人。 而且,自己一夜未归,就算旁人没有发现,薛启堂也必定会发现! 之前自己每次偷偷出来,都会在枕头底下留下字条。 按照过去的习惯,薛启堂会在辰时三刻左右来自己的房间给自己号脉。 若是自己不再房间,薛启堂便会查看自己的枕头底下。 陈安晏昨日离开之前,同样留下了字条,说是会来城中的皮货铺。 眼下似乎已经快到辰时了,若是薛启堂发现自己彻夜未归,极有可能会去找马飞他们来此查看。 虽说马飞他们也不是此人的对手,但陈安晏相信,绝对没有人愿意在京城招惹这些侍卫! 一来,这些侍卫本身数量就很多,吴王府更是有数百个侍卫。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武功并不算顶尖,但因为长期相处,配合的十分精妙。 就算是在面对一些顶尖高手,也能自保! 二来,这些侍卫代表的乃是皇家的颜面! 若是真的有人伤了或是杀了侍卫,那么朝廷必定会发下海捕文书,对此人不惜代价格杀勿论! 陈安晏去过毒瓶之后,稍稍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过,他手上拿着毒瓶,却似笑非笑的对着那人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再用这毒粉?” 那人听了,笑着说道:“我若是怕,就不会将它还给你了。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陈安晏听了“哼”了一声。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伤人,但是他知道,此人说的不错! 眼前这人,已经对自己的暗器和毒粉有了充分了准备,以此人的身手,完全能够在自己出手之前就将自己的暗器或是毒粉抢下! 那人见陈安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毒粉都是你自己炼制的?” 看上去,他对这毒粉倒是挺感兴趣! 而且,陈安晏这时候注意到,此人左手食指的位置有些发黑,顿时心中一动! 不过,他脸上依旧是一副淡定的神色,只见他缓缓说道:“不错,这些都是我炼制的!” 陈安晏倒也没有藏私,随后他便将这毒粉的炼制方法,大致的说了一遍。 见到那人依旧是一脸镇定,陈安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种毒粉若是吸入了体内,大部分都会很快毙命。而若是沾染到了皮肤上,一开始只是会发黑,一日之后便会发硬,若是不及时解毒,很快就会蔓延全身,到时候医石无救!” 说完之后,他也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人的左手! 而陈安晏的这个眼神,很快就被那人发现了! 那人也立刻就明白了陈安晏这副神情的意思,不过,他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说道:“不错,在清扫那些毒粉的时候,我的手上的确沾上了一些!” 陈安晏原本以为那人听到这毒粉的可怕之处后,会问自己索要解药,可见到此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倒是让他有些不解了。 不过,看在此人竟然将那些毒粉都收拾了,陈安晏看着他发黑的手指倒也有些不忍了! 随后他便取出了一个药瓶,倒了一些丹药出来。 若是薛启堂或是马飞他们见到了,必定会觉得奇怪! 因为陈安晏取出的,正是装暖阳丹的药瓶! 陈安晏在倒出的这些丹药之中,取了其中一颗。 这些丹药原本都是暗红色,陈安晏取出的那一颗也是如此。 可在他轻轻的揉搓之下,却变成了深绿色! 他将这颗丹药交给那人之后,说道:“你中毒不深,将它碾成粉末敷于中毒之处,以你的内力,估计不出三日,这毒就能尽除!” 那人在接过药之后,到也没有怀疑。 只见他两指一捏,这颗解药就变成了粉末。 接着那人就将这粉末涂在了中毒之处!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取出了一个药瓶。 打开之后,却是有一股臭味。 陈安晏倒出了一颗丹药,拿给了那个人之后,又接着说道:“服下这颗,你这毒一日之内就能尽除!” 不过,这一次,那人并没有照做,而是将这颗丹药拿在手上。 陈安晏见了,心里却是紧张了起来。 而此人这个时候突然说道:“这清风丹是丁坚教你炼制的吧!” 陈安晏听了之后,手中的那个药瓶险些没有拿稳! 而让他如此吃惊的,不是此人认出了这是清风丹,而是此人竟然也知道丁坚! 这人说的不错,他后来拿出的这颗丹药正是清风丹! 这清风丹并不是内服或是外敷的丹药,而是用来解那些中了迷药,或是缓解晕厥之用。 而炼制这清风丹所用之物也并非什么药材,而是一些动物的粪便,所以闻起来有种异臭! 而这清风丹就是用这种异臭让人变得清醒! 陈安晏故意取出这清风丹,就是想出一口气! 毕竟自己自出生那么久,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从他昨夜跟眼前这个人接触之后,就一直处于下风,甚至可以说是受制于人! 要知道,在这之前不久,陈安晏可是让当朝吏部尚书单文柏吃了一个大亏! 甚至在面对齐太后的时候,依旧能够应对自如! 可在面对此人的时候,陈安晏却满是无力! 他之前取出的,的确是解毒粉的解药,他这么做,也是想让此人放松警惕。 而陈安晏为了出这口气,又再次拿出了这清风丹,想让此人也吃个大亏。 只是他没想到,此人不但认出了清风丹,竟然还知道丁坚! 此人说的不错,这清风丹正是丁坚教给他的! 陈安晏从五六岁开始,身体便愈发的羸弱,而且还是不是的晕倒。 这丁坚一开始不明所以,见到陈安晏晕过去之后,便炼制了一些清风丹。 不过,后来在得知陈安晏患的是寒疾,这清风丹其实也没用得上。 不过,陈安晏却见这清风丹颇为神奇,用几种动物的粪便就能解迷药! 所以他也从丁坚那里学来了炼制的方法。 只是,他这些年也没能用的上这清风丹,所以,若不是产生了那样的“报复”心理,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身上还有这种丹药! 而听到此人提到丁坚之后,陈安晏也立刻警惕了起来,冷声说道:“你知道丁坚?” 虽说他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但他还是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摸到了几把暗器,若是有异,立刻出手再说! 可是,让他觉得诧异的是,当陈安晏这么问的时候,此人的神色却有些黯淡了下来。 只见他也从身上取出了一个药瓶,打开之后,将这颗清风丹放了进去。 陈安晏能清楚的闻到,那人的药瓶之中竟然也是清风丹的味道! 此人的身上竟然也有清风丹,怪不得没有上当,可是此人怎么会认识丁坚呢? 陈安晏满脑子疑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而此人将那药瓶再次收好之后,却是一言不发的端起桌上的碗筷,径直走出了房间! 陈安晏有些诧异,因为此人的反应着实让人看不透! 细想之下,陈安晏还是决定立刻离开。 虽说此人看上去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杀意,可自己毕竟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连对方是敌是友都还不知道。 所以,他想要立刻回去,利用吴王府和顺天府来打探此人的身份! 另外,今日是北周、西夏和倭国使臣进京的日子,他也想看看这几个国家竟然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派了使臣来大梁究竟有什么目的。 之前曾经从螣蛇的口中得到了一些线索,现在正是查证的时候。 若真如螣蛇所说,这几个国家的使臣齐聚大梁京城,其目的就是为了商议对付大梁的方法,那么他们必定会露出一些破绽。 而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保护这些使臣的官差未必会留意到什么。 这也是陈安晏急于离开的原因之一。 可就在陈安晏将那人留下的暗器都收好,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人却去而复返! 而这个时候,此人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见到陈安晏似乎要准备离开,他也并不意外。 只是他却说了一句让陈安晏再次无比震惊的话! “这清风丹,是我教给丁坚的!” 第三百五十吧章 是他 陈安晏和丁坚一起生活了十二年,从他记事之日起,一直到后来丁坚中毒身亡,在这么多年之中,丁坚从来没有跟陈安晏提过他的身世或是过去! 因此,尽管两人一起生活了多年,可陈安晏对于丁坚来说,除了知道他是一个擅长轻功和暗器的高手之外,其他便一无所知了! 哪怕是在后来,陈安晏在遇到施镖头之后,得知丁坚也是万通镖局的人,可施镖头对于丁坚似乎也不愿多说什么。 这也愈发的让陈安晏觉得好奇! 之前在苏州的时候,陈安晏发现丁坚跟赵公公似乎早就认识! 这也让陈安晏不免怀疑,这丁坚当年莫非也是宫里的侍卫? 毕竟对于赵公公这样的总管太监来说,大半辈子都在宫里,很少跟外面的人接触。 可是他曾经私下问过杨雄,杨雄似乎并不认识丁坚! 如今又听到眼前这个人提到丁坚,更加让陈安晏摸不着头脑! 而且,按照此人的说法,是他将清风丹的炼制方法教给了丁坚。 如此看来,两人应该关系匪浅!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说道:“你认识丁坚?” 那人叹了口气之后,又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只可惜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陈安晏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因为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丁坚有这样一位朋友,那为何在自己身中剧毒,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不让自己去找此人! 在他看来,此人的功夫跟赵公公应该相差无几,甚至可能还要高上一筹! 若是有此人的庇护,自己应该也能保住性命! 可丁坚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同意了赵公公的意思,让自己跟着李彧来京城。 见到陈安晏的神色依旧充满怀疑,此人看了看陈安晏的左手,说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陈安晏听了又是一惊,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手臂! 那里正是昨日被螣蛇所伤,可得知自己受伤的人并不多! 除了马飞他们这些侍卫之外,便只有唐大年、文师爷以及顺天府衙的几个官差而已! 马飞他们自然不会乱说,就算是那些府衙的官差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此人知道的也太快了! 陈安晏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那人听了,却是清了清嗓子,换了一个口音说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了?我可是救了你两次了!” 陈安晏一听,立刻眼睛一亮! 此人这时候说话的声音,正是昨日在顺天府衙救了自己性命的那个神秘人的声音! 陈安晏连忙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那人却是连忙将陈安晏扶起:“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刚才此人说救了自己两次! 可此人明明只是昨日在顺天府衙救了自己一次,此人为何要说是两次呢? 陈安晏皱着眉,不过,他却并没有问出口! 那人见到陈安晏如此,也猜到了他心中的疑惑。 不过,他也并没有说话,而是一伸手,取来了旁边的一支笔,伸手一挥,这支笔竟然直接插在了门上! 毛笔的笔杆大多是竹制,那们却是用木板所制,此人以毛笔贯穿大门,其内力可见一斑! 而此人的这一手,也立刻让陈安晏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在他刚才京城的时候,在来福客栈遇到高丽三皇子李桂成等人向自己挑衅,最后是一个老者替自己解了围,还将那些高丽人全都赶走了! 这个老者正是以一把筷子,将那些高丽高手的手掌刺穿!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立刻想起来了! 之前在顺天府衙的时候,他听此人的声音便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之前来福客栈的那个老者! 而施镖头也曾经跟自己提过,说此人正是万通镖局江苏分舵的徐斯年徐镖头! 而且,施镖头上次也说了,这位徐镖头不日就会来京城!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连忙起身说道:“您……您就是徐镖头?”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再也无法生起半点动手的念头。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这徐镖头可是整个万通镖局之中,功夫仅次于总镖头的! 这些年,丁坚应该一直在跟江苏分舵的人联系,替自己找大夫或是找书册之类的东西! 面对陈安晏的询问,此人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老夫正是徐斯年!” 陈安晏听了,再次深施一礼! 这一礼,一来是为了感谢徐镖头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二来是为了感谢他这些年的照看! 这一次,徐镖头倒是承了他这一礼! 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我得回去了,否则恐怕……” 他是想说薛启堂可能会发现自己留下的纸条,会让马飞他们找到这里来。 到时候自己解释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唇舌了!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徐镖头拦下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 陈安晏一看,正是自己留下的那张纸条! 原来,这徐镖头在自己离开王府之前便已经埋伏在了附近! 陈安晏这才意识到,他之所以会在这皮货铺的附近发现徐镖头,必定是徐镖头故意露出的破绽! 否则,以徐镖头的武功,从王府一直到这里都能不露行藏,却为何偏偏在这里被自己发现了! 而且,他竟然能在吴王府那么多侍卫的眼皮底下,进了自己的房间,还将这纸条取出,却无一人发现! 这样的功夫,恐怕比那些倭国忍者更像忍者! 不过,陈安晏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薛启堂若是见到自己不在,必然也会担心! 到时候再惊动了马飞他们,还是有些麻烦。 听了陈安晏忧虑,那徐镖头却是又一次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担心,我也留下了一张纸条,想来那薛神医应该有分寸!” 陈安晏听了一愣,没想到这徐镖头的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不过,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行!薛神医认得我的笔记!” 那徐镖头没有说话,却是拿起了一旁的纸笔,稍稍研墨之后,在刚才那张纸上写下了寥寥数笔! 随后又递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接过之后一看,他吃惊的发现,在自己写下的那行字的旁边,又多了一行字! 不光内容一模一样,就连笔迹也有八九分相似! 若不仔细辨认,乍看之下恐怕根本就无法区分! 陈安晏一脸吃惊的看着徐镖头,此刻的他甚至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 若是之前徐镖头的武功已经大大超乎了陈安晏的意料,此刻他的这一手字,却是让陈安晏大为震惊! 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名流大家,有让人正想模仿字帖的名气。 而徐镖头见他如此,也只是淡淡笑道:“你不必如此惊讶,你在苏州这么多年,所写的每一个字我们差不多都见过!而且,总镖头写的,比我写的还要更像几分!” 陈安晏暗暗吃惊,不过,他也猜到了,自己写的那些字,必定是被丁坚拿去给了徐镖头他们! 这也难怪那个时候他写的那些东西没过多久就不见了,去问丁坚的时候,他都说已经收拾掉了! 若是一些自己写的想要留下的帖子或是笔记,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 不过,陈安晏还是十分不解:“你们学我的字做什么?” 这一点,陈安晏实在有些想不通! 而那徐镖头却是说道:“我们只是随便写写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自然是不信! 若只是想随便写写,又何必都模仿自己的笔迹! 不过,他也知道,徐镖头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揭过这个话题,用来搪塞自己所用! 所以,就算自己再继续追问,恐怕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徐镖头见陈安晏不说话,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他暗暗叹了口气,这其中的缘由,他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说的! 想了想之后,徐镖头看着陈安晏说道:“我听说那日在客栈之后,你跟那高丽三皇子的关系似乎变得亲近了不少!” 陈安晏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 在大梁建朝之前,周边各国对于中原之地就一直虎视眈眈。 特别是北周和西夏,他们借着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乱,侵占了大梁不少土地! 那个时候倭国也正忙于内战,没能分一杯羹,这也是他们十分懊恼的地方! 而除了他们之外,高丽虽说对于大梁也有野心,但他们也知道高丽跟大梁之间实力悬殊,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而陈安晏也知道,以如今的大梁,若是要同时应付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还是有些吃力。 所以,他在得知高丽三皇子和高丽太子以及二皇子之间的矛盾之后,便决定跟李桂成合作! 日后李桂成若是能成为高丽王,那们大梁在对付北周和西夏的时候便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 这也是陈安晏为什么会如此支持李桂成的原因! 徐镖头听了之后,也沉默了半晌! 尽管他之前已经从施镖头传来的消息中,多少得知一些陈安晏的想法,但是在陈安晏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毕竟,对于一个寻常十二岁的少年来说,根本不可能想到如此深远之处! 又过了一会儿,徐镖头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说到此处的时候,陈安晏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日是那几个国家的使臣进京的日子,他得提前去看看情况,也好探探虚实! 徐镖头得知后,却是笑着说道:“不用着急,他们没有那么快!” 按照徐镖头的说法,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在进入了大梁地界之后,他们并不避讳,而是绕道一起赶往大梁京城,按照探子传回的消息,应该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才会到! 至于倭国,原本应该和北周以及西夏的使臣同时抵达京城,可他们在听说顺天府竟然将十多个倭国忍者的人头挂在了城外,他们加快了速度,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先到京城!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是他(二) 陈安晏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万通镖局通行整个大梁,甚至还包括周边的一些国家,所以,他们传递消息的速度就算不如军方的八百里急报,但是比起寻常的探子要强了许多! 所以,这徐镖头知道的消息想必要比自己知道的多! 而且,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徐镖头对自己的部署也很赞赏,所以他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故意拖延。 既然他都说了不急,那陈安晏也便也不急着去城门相候了! 两人在稍稍寒暄之后,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陈安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徐镖头,我爹娘他们……” 其实,直到今日,他也并没有弄清楚陈文锦夫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苏的官员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虽然陈安辰和喜儿来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当初他们大部分时间也都在东躲西藏,也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在面对陈安晏的询问时,那徐镖头也面露难色:“其实,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们查了许久,也没能查出什么!对方做的极为隐蔽,为了这件事,总表头曾带伤亲自夜探了几次巡抚衙门,最后也只发现那江苏巡抚许瞻基应该是受人指使,而那指使之人是来自江苏之外!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将那许瞻基掳走,或许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只是……” 徐镖头说道此处,却是有些迟疑了。 以他们的身手,想要从巡抚衙门将许瞻基掳走其实并不困难,可是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早晚会查到万通镖局的头上! 毕竟最近这些年,万通镖局在江湖上的风头正盛。 而当初万通镖局正是从江苏发迹,所以,衙门必定会先去找万通镖局! 而且,江苏巡抚乃是当朝二品大员,总管江苏军政,其官职仅次于两江总督! 虽然不能直接调动军队,但他有节制将军之权。 若是真的将许瞻基掳走了,那么除非杀了他,否则,必然会引起他以及朝廷的报复! 这也正是总镖头和徐镖头他们所顾虑的! 万通镖局能有今天,他们可是费了很大的心血。 虽然,若是为了陈安晏,他们连万通镖局都能舍弃,但是为了陈文锦夫妇,他们在权衡之下,还是没有那么做。 陈安晏听了之后,眼眶却再次红了起来。 其实,那日在骂过施镖头之后,陈安晏后来也有些懊恼。 虽然不知道这万通镖局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先是派了丁坚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期间不论是各地的名医还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会设法为自己寻来。 而在自己来到京城之后,那施镖头也算是对自己有求必应! 过万两的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万通镖局毕竟也没有照看太白居的义务,陈文锦夫妇出了事,自己却强行将责任归咎于万通镖局没有照看。 陈安晏事后想想,也觉得那时候自己的话有些过分! 不过,他后来想要跟施镖头道歉的时候,每次都被施镖头糊弄过去了,他仿佛根本就不记得陈安晏的那些话了! 可是,徐镖头的话,还是让陈安晏有些不解! 陈文锦夫妇这辈子除了苏杭两州之外,便再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毕竟在他们刚刚私奔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多少银两,再加上两人对外面的世界也很陌生,所以也不敢离开杭州太远。 而在遇到丁坚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太白居定居。 再到后来,有了陈安辰之后,他们几乎整日都陪着陈安辰,更加不会跟别的地方的人结怨了! 所以,那许瞻基在旁人的授意之下,对陈文锦夫妇下手,极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 至于陈、刘两家以及那冯笔书他们,必定也是收了旁人的好处,才会去衙门告陈文锦夫妇! 还有那乌县令! 一开始,他们想利用冯笔书和喜儿作为突破口,可那个时候乌县令似乎还没有被人收买,所以直接将冯笔书赶走了! 等后来陈、刘两家的人来了之后,乌县令态度大变,不由分说便要将陈文锦夫妇定罪! 至于后来,他在去新官上任的途中暴毙而亡,必然也是被人灭了口! 而许瞻基毕竟是朝廷二品大员,就算是那幕后之人也不敢轻易的动他! 不过,还有一点让陈安晏十分奇怪! 在陈文锦夫妇遇害之后,那冯笔书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可那陈、刘两家却并没有跟那乌县令一样被人灭口! 尽管太白居后来被人一把火烧了。 可后来,这两家人用那些银子,又重新盖了一间酒楼,而且竟然还是用了以前太白居的招牌。 只不过大家都不齿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根本就没什么生意。 可尽管如此,他们这两家人在这几个月里,看上去过的还挺滋润! 附近的人都猜测,他们必定是找到了陈文锦夫妇这些年攒下的银子。 而且,除此之外,这重新修建的太白居,在夜里的时候,经常有人能听到里面有一些声音传出来。 那个时候,曾经有人上门前去查探,却被陈、刘两家的人给赶走了! 万通镖局的人其实也想过夜探太白居,可他们的人刚到附近,却发现这里竟然有人在盯梢! 若是他们现身,必定会被人发现!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暂时作罢。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也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这边就耽搁了下来! 这时候,陈安晏又沉默了片刻,因为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他都想不通! 在他看来,恐怕只有回一趟苏州才能找出陈文锦夫妇被杀的真相了!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怎么,总镖头受伤了?” 看着徐镖头微微的点了点头,陈安晏顿时举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在他看来,就拿这个徐镖头来说,在整个京城功夫比他高的应该已经屈指可数了! 而按照施镖头他们的说法,总镖头的武功还在徐镖头之上。 可是竟然连他都受了伤,那伤他之人的功夫,岂不是太过恐怖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突然想起了在观潮亭见到的那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 那个人的轻功,就连丁坚都觉得震惊,也不知道总镖头的功夫跟那人相比如何! 当陈安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之后,那徐镖头却是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总镖头受伤是因为中了埋伏!” 原来,丁坚出事后不久,徐镖头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其实他们原本是也想将陈安晏带走,不过,后来也不知为何,得知陈安晏要跟着李彧进京后,便也由着陈安晏。 只是,虽说有两江总督蔡诚章的兵马沿途保护,可总镖头还是派了徐镖头一直跟着来到了京城! 而另一边,总镖头他们也知道了丁坚是因为中了青红之毒,寻着一些线索之后,总镖头便顺着这条线索前去追查! 而他从江苏一直追查到云贵之地,到了那里的时候,线索突然断了! 总镖头潜伏几日之后,又见到了其中一人出现,便跟了上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对方的陷阱! 那人将总镖头引道一个隐蔽之处后,立刻从四周出现了多个高手! 而且,这些人在动手之前竟然先以石灰迷眼,总镖头知道中计之后便立刻想要离开! 可对方也有将近二十个高手,而且其中还有几个功夫极高,按照总镖头的说法,这几个人的功夫虽说不如万通镖局的这些镖头,但也相去不远! 而且,这些人配合极好,他们知道总镖头的武功高强,所以都不跟他硬碰硬! 这近二十人将总镖头围住之后,见到总镖头已经被石灰迷了眼睛,随后便是各种暗器、毒粉一股脑的往总镖头的身上招呼! 总镖头虽说武功高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又中了石灰,一时不察之下,才受了伤。 不过,在最后关头,他还是连杀数人破口而去! 找到了当地的万通镖局之后,休养了数日,这才返回了苏州。 不过,那些人的暗器上也都涂了毒药,所以总镖头回到苏州的时候,其实他并未痊愈。 这其中有几种毒颇为严重,所以那个时候徐镖头用内力替总镖头配合解毒! 在这之后,两人都元气大伤,没过多久,就听说了陈文锦夫妇之事! 陈安晏在得知这些之后,心中更是愧疚。 不过,徐镖头却安慰道:“你不必如此,自你出生之日起,我们的性命便是你的了……” 不过,徐镖头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却是立刻止住了话头。 他也觉得自己今天说的太多了,总镖头在他来京城之前可是叮嘱过,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跟陈安晏说! 可是,陈安晏何等聪明,立刻听出了这其中似乎有着别的意思。 再加上此刻徐镖头的神情也不太自然! 只是,他也并没有立刻追问,陈安晏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不管是施镖头或是徐镖头,他们必定跟之前的丁坚一样,在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透露半点消息! 不过,既然徐镖头已经到了京城,那按照施镖头之前的说法,徐镖头暂时会留在陈安晏身边听用,所以,来日方长,自己还是有机会从徐镖头的口中探得一些消息的! 另外,陈安晏猜的不错,陈安辰和喜儿来京城的时候,除了有蔡大人的手下之外,徐镖头也派了人暗中保护! 就如他所料的那般,在他们来京城的途中,确实曾经有人想要对他们不利,不过,都被万通镖局的人给解决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总镖头觉得陈安晏在京城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虽说有施镖头在京城,但他的武功毕竟不算太高,于是总镖头和徐镖头在商议之后,便派了徐镖头来京城! 再次告谢之后,陈安晏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日在来福客栈的时候,我见到你跟那李桂成说了一句话,他听了之后就带人离开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徐镖头听了,却是笑道:“因为我们的人,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第三百六十章 救命 原来,当年李桂城曾经险些死在高丽太子和高丽二皇子的手里。 幸亏当时万通镖局的人出手相救,否则,陈安晏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位高丽三皇子了。 按照徐镖头所说,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万通镖局已经算是步入正轨,在整个大梁也有了一些名声。 随后,他们便想到,这些年大梁虽说跟周边各国有些摩擦,但实际上,几国之间还是在通商! 除了朝廷之外,也有不少百姓冒着风险,将大梁的货物运到其他国家,再将其他国家的货物运到大梁,靠着奇货可居,赚了不少银子。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引起了一些人的眼热! 这些人埋伏在几国之间的必经之路上,专门去打劫那些商人。 不过,他们每次下手都没有“赶尽杀绝”,他们还是会给那些商人留下一些银两,甚至按照他们的计算,还会留下一些利润! 而且,若不是必要,他们也不会伤人性命! 靠着这些手段,这些劫匪在各国的边界附近混的风生水起。 而那些商人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们在大梁报了官,这些人就会逃到别的国家。 若是那些商人在别的国家报了官,这些劫匪又会逃到大梁境内! 各国之间因为摩擦不断,所以根本不可能联合剿匪。 这些劫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断的打劫在各国之间走商的商队! 这些商队原本也想请镖局保护,可是在整个大梁几乎也没有镖局愿意护送货物去别的国家! 一来,他们在别的国家都人生地不熟,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也没有把握处置! 二来,那些商队开出的报酬让他们觉得风险太大! 对于寻常的镖局来说,他们所收取的镖银几乎都是根据货物的价值而定,这一点万通镖局也不例外。 可是,那些在几个国家之间走商的商队,他们所运送的货物,价值普遍都不高,在大梁都是颇为寻常之物,比如茶叶、丝绸、瓷器等等。 而且,他们送的都不是什么上等货,而是最为常见的寻常货色,最多也就夹杂一两件上等货而已! 因此,这些货物在大梁就算装满一整个商队,也就花个几百两银子而已! 若是按照大梁镖局的规矩,只能收个几十两银子,那些镖局自然不会为了这几十两银子冒这么大的风险! 后来,那些商队倒也愿意就镖银之事商议! 毕竟这些在大梁只值几百两银子的货物,送到其他国家的话,就能变成几千两甚至上万两银子! 而且,他们还能将北周皮毛、西夏的药草以及高丽的特产送到大梁,又能赚上五倍甚至是十倍的差价! 所以,他们后来答应,愿意将所得的利润拿出来一部分分给镖局。 可是,那些镖局在权衡之后还是觉得这个买卖并不划算! 因为这个利润的空间并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而是被那些商人所控制。 曾经有一个镖局接了一趟这样的镖,当时商队答应以两成的利润作为镖银,请了一家镖局沿途护送! 原本他们这一趟很顺利,甚至都没有遇到劫匪,按照那些镖师们的估算,这个商队这一趟应该有三万两银子的利润,所以他们能分上六千两银子,这对于他们镖局来说,也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等到结算镖银的时候,那些商人左扣右扣,三万两银子的利润,最后竟然要以五千两来结算! 如此一来,镖局只能分个一千两银子。 可是,那商队却又以这些镖局之人一路上的花销太大,又扣去了四百两,最后只得了六百量银子。 这镖局的镖师们差点都气炸了! 他们这一行几十人,这个这个商队走南闯北,忙活了半年的功夫,最后竟然只得了六百两银子! 若不是他们已经回到了大梁,这镖局的镖师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些商人! 不过,他们自然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镖局立刻将这些商人告上了衙门,想让那些商队赔偿剩下的五千多两银子。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商人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在堂上,那些掌柜们将一笔一笔的利润都“算”了出来,算下来竟然要比这六百两银子还要少。 如此一来,官府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些镖局里的镖师们,大多都是武夫,而那些趟子手和杂役们,大多也都胸无点墨,自然不是那些老谋深算的掌柜们的对手。 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自那之后,大家也都知道了,所谓的无商不奸、无奸不商绝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因此,大梁的镖局也都不愿意接这样的镖了。 也正因为如此,各国之间要道上的劫匪们也越发的猖獗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一伙劫匪,到后来在同一段路竟然能遇上三五伙劫匪! 其实,在这其中也有不少是见到了其中的甜头,想要过来分一杯羹的。 在他们之中,甚至有很多人只是会一些十分寻常的拳脚功夫而已。 若是商队里的那些伙计们抄起家伙,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可是那些商队的商人早就认定了劫匪都是残暴之徒,所以只能不断的妥协。 时间长了,他们的利润早就直线下降,甚至有些商队跑了大半年,最后算下来赚的银子只是个位数! 所以,在各国之间来往的商队也逐渐变少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万通镖局发现了其中的机会。 不过,他们并不是打算替那些商人护送货物,而是自己在各国之间贩卖货物! 万通镖局的运输路线早就遍布了整个大梁,所以他们在筹备货物的时候十分轻松! 至于那些沿途的劫匪,在听说是万通镖局的商队之后,根本不敢起打劫的念头。 之前还有一些别国的劫匪,他们对万通镖局并不熟悉,想要将货物劫走。 却没想到,万通镖局的两个镖师打死打伤对方三十多人,自那之后,万通镖局的名声也传到了周边各国! 而在各国边界附近的那些劫匪,也不敢再对万通镖局的商队有任何的不轨之举! 不过,其实这万通镖局的商队跟万通镖局在大梁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在大梁,这万通镖局做的也是正当的买卖,在面对劫匪的时候,就算是杀了人也能算是自卫,所以也没人能找万通镖局的麻烦。 可是,在其他的国家不一样。 他们之中有人见到万通镖局的商队赚的盆满钵满,也纷纷眼红! 所以他们也利用一些手段,对万通镖局进行打压。 而且,在他们之中,甚至有些国家暗中动用了军队,试图要对付万通镖局! 不过,这些后来都被万通镖局一一化解! 对于这种事情,其实万通镖局的人都知道起因,所以,他们也一改不跟官府打交道的原则,在周边各国之中,每次走商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精美的礼物送给当地的官员。 有了这份孝敬,这些年万通镖局的商队在各种都很顺利,他们甚至靠商队赚的银子都快要比在大梁收镖银还要多了! 而万通镖局走商的国家,自然也包括了高丽! 其实,高丽向中原各朝称臣已久,因此,在多次的“交流”之后,高丽也从大梁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炼制陶瓷、饲养桑蚕等等。 也正因为如此,过去高丽在向中原王朝进贡的时候,大多都是以马匹、陶瓷、绸缎以及美女等等为主! 不过,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高丽的特产,例如高丽参、紫杉树等等! 这些贡品在来到大梁之后,要么是朝廷留用,要么是赏赐给一些宠臣或是宠妃。 别说是寻常百姓,就算是大部分达官贵族都很少见过这些东西。 可有了像万通镖局这样的商队之后,就连寻常的百姓也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不过,像这些高丽的特产,主要还是贩卖给那些达官贵族!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万通镖局又派了专人长住各国,一方面能准确的掌握各国百姓和官员的喜好,二来也能帮着采办一些当地的货物运往大梁贩卖! 而徐镖头所说的,救了李桂成一命,正是因为万通镖局的人发现了一个秘密,救下了李桂成的性命。 万通镖局派去长住高丽的镖师姓卫名锋。 有一次,他在给当地一个官员送去了一份厚礼之后,又摆上了宴席,众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不过,卫锋却在饮酒的时候一直在用内力将酒逼出来,所以他并没有喝醉。 宴席散了之后,卫锋独自回住处。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见到了两个行色匆匆之人! 以他的警觉性立刻发觉这二人似乎并非寻常的百姓! 从他们赶路的脚步来看,这二人应该会些功夫! 于是卫锋便悄悄的跟在了后面,以他的轻功,那两个人自然发现不了。 这两人又赶了一段路之后,终于找了一间客栈投宿! 不过,也不知是为了省下些房钱,这两人这时候终究还是暴露了身份! 原来,这两人乃是高丽太子身边的人! 卫锋得知之后立刻来了兴趣! 那高丽太子李胜贤对李桂成不满已久,而这两人赶路的方向,正是李桂成的封地! 卫锋猜测,这两人极有可能是李胜贤派去对李桂成下手的! 只不过,他在夜里用了迷药之后,还是没能从两人的行礼之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于是,卫锋也只能继续跟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两人在距离李桂成封地不足十里的时候,换上了一身行头,这时候,两人看上去却是像过路的商贩一般! 又跟了一日之后,终于还是被卫锋发现了这二人此行的目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海寇? 这两人在进入李桂成的封地之后,便装成了前来采办货物的商贩! 而那个时候,李桂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亲自带着自己属地的百姓出海捕鱼! 因为他所在的封地,在整个高丽都较为贫困,所以,李桂成只能靠着亲力亲为,带着属地的百姓以捕鱼为生! 而在那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李桂成准备带着百姓出海捕鱼的日子。 按照他的计划,他们会在两天后出海! 一般来说,他们会在海上待个四五天的时间,所以每次出海之前,他们都要做好大量的准备工作,比如食物、淡水以及一些常用的药物等等! 而那两个人在来到李桂成的封地之后,白天外出采办货物,晚上却摸到了李桂成他们的船边,对船做了一番手脚。 卫锋对这些船只倒也有些了解,事后他也仔细检查过,这些船只的底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按照他的估计,在海上最多也就航行一两天底部就会开始漏水! 李桂成和那些百姓虽说水性都不错,可在面对大海的时候,还是太过渺小! 若是这些船都沉了,他们都极有可能会葬身大海! 而且,除此之外,这两个人也在船上的淡水里下了毒! 他们所下的毒药,在一到两天后才会发作,等他们察觉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返航解毒。 这两个人这么做,就是想要将李桂成他们装成是遇到了海难一般,不知不觉的将他们杀了! 卫锋见到如此,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在高丽也有些年头了,自然对高丽太子李胜贤和二皇子李宗旭以及三皇子李桂成之间的关系十分了解! 这高丽太子想要除掉李桂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念头了! 而且,在民间也早就有了传闻,说是李胜贤和李宗旭密谋将李桂成的生母杀了! 李胜贤他们担心李桂成会报复,所以想要提前下手,这一点都不奇怪! 可他们为了对付李桂成,还要害死一起出海的几十个无辜百姓,卫锋还是觉得太过残忍! 再加上那个时候李胜贤已经在监国,他在对大梁的态度上十分冷淡,反倒是对倭国十分亲近。 虽说那个时候万通镖局并没有支持李桂成的意思,但是卫锋在权衡之后,还是决定救下李桂成的性命,说不定日后这李桂成对他们还有用! 于是,卫锋在李桂成他们准备出海的前一天晚上找上了门! 不过,起初李桂成并不相信卫锋的话。 在他看来,虽说和另外两位皇子之间有矛盾,但这矛盾也只是自己和那两个皇子之间的事,李胜贤他们应该不会将这些无辜的百姓牵扯其中! 可是,在他们检查过船只之后,果然发现被人动过手脚。 随后,李桂成又立刻秘密请了一个大夫,检查了这些船上的淡水之后,也发现了这水里有被人下毒的迹象! 李桂成顿时大为震怒! 他想不到自己的这两个哥哥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对付自己,竟然还想要这么多无辜的百姓陪葬。 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如今虽然有卫锋这个人证,但是想要撼动李胜贤的地位恐怕还是没什么希望! 他们就算将此事传开,李胜贤也必定会矢口否认,甚至还有可能倒打一耙,说李桂成的在诬陷,甚至还能借此将李桂成下狱! 而且,对于高丽来说,卫锋毕竟只是一个大梁的商人,就算李桂成属地的百姓相信李桂成的话,但对于大部分的高丽百姓来说,他们更加相信,这不过是高丽皇子之间的争斗罢了! 所以,他在跟自己的心腹商议之后,还是决定低调处理此事! 李桂成连夜派件去监视那两个李胜贤的手下。 其实,这两个人在做完这些手脚之后立刻离开,等回到了李胜贤的身边之后,就算是李桂成,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是,他们却想要留下来,想要等上数日,在得到李桂成他们葬身大海的消息之后再回去。 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算是大功一件! 可是到了第二天,他们刚一离开客栈,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两人本身是李胜贤的护卫,所以也有些功夫在身。 因此,他们很快就察觉有人在监视他们。 这两人也立刻警觉了起来,想要立刻离开! 只是,他们光顾过的那些商贩都“热情”的将他们留了下来,甚至还说因为他们两人采办的货物很多,是他们的贵客,所以要替他们将货物送回汉城。 不过,这两人自然不信! 因为事实上,他们采办的货物并不多! 再加上这里十分偏僻,所产的货物也都并不值钱,他们采办的这些东西,总共也不过花了不到一百两银子,因此,这些百姓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这两人产生了怀疑! 于是两人便急着想要离开,甚至连那些采办的货物也不打算要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自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些! 只是,李桂成自然也不会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那些百姓眼看两人要强行离开,立刻去通知了李桂成。 而李桂成的护卫很快就赶到了! 其实,李桂成的护卫跟李胜贤的这两个护卫都曾有过数面之缘! 而在这个情况下见面,李胜贤的那两个护卫却只能遮遮掩掩,似乎不想暴露身份! 这也似乎正合了李桂成那些手下的心意,他们看上去就好像也不认识这两个人一般,只是将两人暂时关押在一处废弃的院子。 这也让这两个人有些诧异! 而且,时间一长,他们也越发的觉得不安了起来! 于是两人都大喊着要见当地的官员! 可是,任凭他们两人如何叫喊,旁人根本不予理会。 到最后,两人忍不住自报了家门,说他们是李胜贤的护卫,来到此处也是为了公干! 可是那些看守之人依旧置若罔闻! 这一下,两人都有些慌了! 没过多久,李桂成终于露了面! 其实,直到此刻,他们并不知道李桂成已经知道了他们所做的手脚,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被拆穿,因为李桂成和李胜贤他们不和,所以他们两人来到这里,让李桂成很不高兴! 因此,两人见到李桂成之后连忙下跪求情,想让李桂成将他们两人放了!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桂成跟他的那些护卫一样,看上去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两人一般! 而他也只是逗留了片刻,跟那几个看守之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那几个看守的护卫对两人百般折磨! 这两人也是万般懊恼。 其实,直到他们被抓之前,两人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他们甚至认为李桂成可能已经出海。 而李桂成一旦出海,那他们的计划便成功了! 到时候李胜贤必定会派人前来营救他们两人,也必定会对他们加官进爵! 因此,两人虽然每天都在受刑,可心中还是做着他们的春秋大梦! 之后突然有一天,两人突然那些李桂成的护卫披枷带锁的带到了菜市口! 在那里,他们再一次见到了李桂成,他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做的手脚极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可就在他们想要求饶的时候,却听到了李桂成的话,这二人立刻吓得半死! 而那些百姓听了之后,一个个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 因为按照李桂成的说法,他们两人乃是倭国的流寇,近日来到了珍岛郡之后,假装是采办货物的商人,可实际上却是想要他们这些珍岛郡百姓的性命! 随后,他又将那些下过毒药的清水给那些围观的百姓们看,还请珍岛郡的大夫随意查验! 另外,李桂成还说,他们的船只都受了损,现在暂时都停在码头,百姓们也可前往查看,不过只限今日! 因为李桂成已经请了船工,明日就要开始修复这些船只! 这件事已经耽搁了数日,他们若是再不出海,有些百姓恐怕就没东西吃了! 这些珍岛郡的百姓对李桂成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而在面对这些义愤填膺的百姓时,这两人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被李桂成察觉。 而且,看眼下的这个情形,李桂成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们两人的打算! 因此,两人想要辩解,说自己不是倭国流寇。 可是,他们的嘴里早就被塞了几个核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随后,其中一个拦着围观百姓的护卫似乎有些力气不济,脚下一个踉跄便被那些百姓挤到了一旁! 紧接着,这里便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而那些百姓立刻冲了进来,对着两人便是拳打脚踢! 而这两人之中,倒是有一人因为被打了几拳,嘴里的核桃终于吐了出来,他连忙想要辩解,可是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听他的狡辩! 因为对于珍岛郡的百姓来说,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海上的流寇! 这些百姓大多都是以捕鱼为生,而那些海寇在遇到渔民时,因为抢夺不到什么财物,大多都会将渔民灭口! 所以,当李桂成说了他们两人是海寇之后,这些珍岛郡的百姓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而这两人最终也没逃过被杀的命运! 从最初的拳脚,到后来,也不知是谁悄悄的用匕首在他们身上捅了几下! 等李桂成的那些护卫好不容易再次将那些百姓拦在外面的时候,这两人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 而这个时候,李桂成再次发话了! 按照他的说话,不管怎么样,就算这两人是海寇,都要经过官府的审问之后才能行刑! 可是眼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眼下,也只有李桂成扛下此事,若是朝廷追究,有他一力承担! 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有不少百姓站了出来,说人是他们杀的! 可李桂成也不予理会! 如此一来,李桂成在珍岛郡的声望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不过,那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们真的通过做这些手脚将李桂成杀了,再回到李胜贤的身边之后,李胜贤也不会放过他们! 毕竟谋害皇子这个罪名若是传出去,他的地位极有可能会受到威胁! 虽然自己的亲弟弟李宗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野心,但若是真的有机会当上高丽王,李胜贤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会有什么举动! 所以,这两人就算真的事成之后想要回去领赏,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正是因为这件事,李桂成跟万通镖局倒是开始熟络了一些! 第三百六十二章 迎接 之后,万通镖局凭借着这层关系,在高丽也算是顺风顺水! 虽然李桂成在高丽的地位不及李胜贤和李宗旭,但是他毕竟也是一位皇子,在处理一些万通镖局不便处理之事的时候,他派人暗中解决! 所以,后来这几年,万通镖局在高丽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其实,李胜贤他们也多少察觉了一些。 但是,他们查到最后,也只是发觉李桂成跟万通镖局走的近了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万通镖局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外商而已! 在高丽,像万通镖局这样的他国商队还有很多! 而且,自从上次自己的两个手下突然失踪之后,李胜贤也很担心李桂成会抓住自己的把柄,所以并没有逼得太紧! 再加上这些年有了倭国的“支持”,李胜贤认为李桂成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其实,对于李胜贤来说,他也一直在等李桂成有所动作,那样的话,他就能光明正大的除去李桂成! 只是,这些年李桂成一直都“乖”的很,根本不给李胜贤处置他的机会。 反倒是自己的亲弟弟李宗旭,最近这两年高丽正遭受着天灾,他却依旧锦衣玉食,日子过的奢华无比,引起了不少百姓的不满! 而之前,李胜贤派李桂成来大梁讨要货物,这也正是他给李桂成设下的圈套! 只是他没想到,在陈安晏的配合下,李桂成非但讨要到了数倍的货物,李胜贤安插在李桂成身边的眼线还都被拔掉了! 若不是这次李宗旭被杀了,李胜贤必须要派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前来处置此事,否则,李胜贤必定会追查自己那些手下的死因! 其实,在得知了李宗旭的死讯之后,他原本并不想派李桂成前来! 主要是他觉得在这次命案之中,不论如何高丽都是受害的一方,所以在谈条件的时候,高丽必定能占据主动! 李胜贤担心李桂成这次又能立下大功,如此一来,等他回到高丽的时候,他的地位几乎仅次于自己了! 所以,李胜贤原本是想要派高丽朝廷的一位大将军或是丞相前来,可是,他的意思却遭到了朝中一些老臣的反对! 这些老臣们认为,李桂成在讨要货物这件事上办的十分出色,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李桂成出面! 而且,李桂成虽说在朝中并无权势,但他的地位极高,也代表了高丽对此事的重视! 无奈之下,李胜贤只能再次派李桂成出使大梁! 毕竟,如今李胜贤虽然贵为太子,可高丽的国事,他还要依靠这些老臣! 而在这些年里,李桂成除了照看万通镖局在高丽的买卖之外,他还帮着万通镖局讲买卖做到了倭国! 其实,相对于高丽来说,倭国更加想要大梁的那些货物! 这主要是因为在过去的上千年里,高丽大部分时间都是中原朝廷的属国! 他们通过进贡、交流等手段,从大梁学了不少耕种、纺织的技术! 所以,尽管他们种植和制作出来的东西,跟大梁相比相差甚远,但是如今就算大梁和高丽之间不再通商,那高丽也能勉强应付。 可倭国不同! 虽说如今倭国的国力要强于高丽,但是他们对于耕种等技术还是十分欠缺! 他们种植的粮食,不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差强人意! 再加上倭国国土偏小,人口却很多,而且倭国每年还经常会有火山和地震,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倭国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饥饿! 这也是倭国为何要觊觎中原之地的原因! 而万通镖局借这个机会,从倭国也赚取了大量的银子!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十分诧异,他没想到这李桂成和万通镖局竟然还有这等渊源!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李桂成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和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 他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之后,徐镖头却是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他并不知道你是万通镖局的人!” 陈安晏听了之后暗暗点头! 怪不得在谈判的时候李桂成还如此咄咄逼人,直到自己最后谈到合作的时候他才稍稍松口! 就在陈安晏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徐镖头却是看了看外面说道:“时辰不早了,那倭国使臣应该快到了,你还是早些去吧!” 陈安晏听了之后连忙点了点头,眼下对他来说,这些国家的使臣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李桂成和万通镖局的事,日后有的是时间向徐镖头打听! 可就在他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回身问道:“徐镖头,安辰他中了蛊毒……” 徐镖头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听到陈安晏说起这件事,他的神色也有些沉重! 随后,徐镖头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蛊毒我倒是也有过耳闻,跟我们所用的毒药都大相径庭!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施镖头倒是曾经接触过,我也听说他现在正在为了此事在外寻找解这蛊毒之法!施镖头行事素来沉稳,他既然有把握,必定能为安辰解了这蛊毒!” 听到徐镖头这么说,陈安晏也只能点了点头,随后便告辞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城门口,而是先回了王府。 按照徐镖头的估计,倭国使臣应该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要到了! 陈安晏要先回到王府,换一身装扮之后再带着马飞他们一起去城门口。 若是只有自己前去的话,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果然,他刚进回到小院,见到薛启堂之后,薛启堂便告诉他,马飞已经来过几次了,不过,都被自己挡了回去! 陈安晏点了点头。 自己之前曾经跟马飞说过,今日会去见见那些使臣! 虽说以他的官职来说,根本没有资格去见。 不过,他其实也没打算向那日遇到李桂成那般,在城门口就跟那些使臣交锋,他只是想看看,这些使臣见到了城外挂着的那十一个人头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而王府也收到消息,说是倭国的使臣会提前进京,所以马飞这才着急见陈安晏。 所幸的是,昨天夜里虽然在跟徐镖头交手的过程中有些受打击,但是休息的还算好。 不论是床铺还是暖炉,都让陈安晏觉得十分舒适! 所以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看上去都还不错。 为了配合薛神医的说辞,陈安晏再次梳洗之后,便让下人去告诉马飞,自己准备要出王府了! 其实马飞和老杨他们在就准备好了,陈安晏出来之后,他们直奔城门口! 在他们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里有不少百姓围观。 想来也是因为这些年,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似乎很少来大梁,这些京城的百姓都觉得新鲜! 再加上顺天府昨日刚刚发了公告,说之前杀死李宗旭的凶手,正是倭国忍者,如今更是还有一个代号为螣蛇的倭国忍者在逃! 因此,这些百姓跟陈安晏一样,也想看看这倭国使臣见到这些人头之后的反应! 陈安晏见了也不禁感叹,今日围观的百姓也太多了。 不过,所幸朝廷安排妥当,除了这些百姓之外,还有不少官差在维持秩序。 而陈安晏凭借着王府的马飞,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他并没有出城,而是在离城门口还有不到一里的地方便下了马车,和马飞他们一起来到了城门口! 这里倒是也来了不少官员! 除了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之外,内阁首辅大学士宇文德荣以及吏部尚书单文柏竟然也到了! 不过这倒也并不奇怪! 对于一般的番邦小国,大梁在接见的时候只会派鸿胪寺或是礼部的官员! 而北周和西夏的国力雄厚,倭国虽然稍逊一些,但也要比其他番邦小国强了许多! 而且,据说这次这些国家派来的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就是朝廷重臣,所以大梁依照礼制,便让宇文德荣前来相迎。 只不过,那单文柏不知为何,也跟着一起来了! 陈安晏虽然并不想惊动这些官员,但他还是被认了出来。 虽说如今他官卑职小,但一来,他是礼部的官员,如今礼部尚书洪大人也在这里,其他的官员自然也要给个面子前来寒暄两句。 二来,陈安晏也算是李彧和李文栋的亲信,这些大臣自然也不敢轻易开罪。 就算有人不想得罪单文柏,也会上前客套几句! 陈安晏只能一一见礼! 随后,他又来到了宇文德荣的面前深施一礼。 自己如今还是李彧的伴读,宇文德荣对他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宇文德荣见到陈安晏倒也很欢喜。 撇开旁的不论,他对陈安晏的学识还是十分欣赏。 最近陈安晏也没进宫,他倒是还问过几次,还担心陈安晏的病是否反复!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陈安晏又来到了单文柏的面前。 这一下,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着两人! 这二人若是说身份地位,自然是天壤之别。 单文柏乃是当朝吏部尚书,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可谓是权势滔天! 而陈安晏不过是一个九品芝麻官,若是放在平时,陈安晏这样的芝麻官根本入不了单文柏的眼! 可陈安晏却几乎凭着一己之力,将单文柏的儿子送上了流放之路,这也让单文柏的母亲一病不起! 对此单文柏恨不得将陈安晏千刀万剐! 只是,有李文栋的庇护,在明面上,单文柏也不能拿陈安晏怎么样! 而更加让人看不透的,是陈安晏在面对单文柏的时候,其气势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陈安晏先是对单文柏行了一礼,随后才笑着说道:“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单文柏冷哼了一声之后,冷冷说道:“不敢,陈大人有礼!” 其实,按照他的脾气来说,单文柏根本就不想搭理陈安晏。 可是这里这么多人,陈安晏对自己行礼,自己若是无视的话,那旁人就会觉得自己太过小气! 而且,礼部尚书洪大人也在这里,自己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第三百六十三章 来了 见到单文柏如此敷衍,陈安晏突然凑近了一些。 这倒是让单文柏有些意外,他知道陈安晏会些功夫,所以,他担心陈安晏会对自己不利,因此他也下意识的退开了两步! 而吏部的官员也立刻上前,他们的想法跟单文柏一样,所以他们想要将陈安晏拦下,以免他伤到了单文柏。 这个时候,就连宇文德荣也想要上前调停,毕竟那些倭国使臣马上就要到了,若是被外人看到,终究还是有失国体!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尚书大人何必如此紧张,下官再不济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大人怎么样,下官只是有两句话要跟大人说说而已!”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单文柏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 毕竟自己堂堂吏部天官,在一个小小的九品会同馆大使面前就如此退缩,在旁人看起来终究还是有些失态! 而且,陈安晏说的不错! 陈安晏此刻若是真的对自己出手,那倒是一个对付陈安晏的绝佳机会。 这里这么多双眼睛,在大梁,以下犯上可不是一个小罪! 而且,单文柏也很好奇,陈安晏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于是,他对着自己的手下摆了摆手,那些吏部的官员虽说有些犹豫,但看到单文柏的神情,还是退开了!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又凑近了一些,压着声音说道:“尚书大人送的那几份见面礼,下官很喜欢,等过些时日,下官也送一份礼到大人的尚书府!” 说完之后,他便退开了! 其实,陈安晏这话就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恐怕旁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在他们看来,两人早已水火不容,单文柏怎么会送陈安晏礼呢? 不过,单文柏却是立刻听出了陈安晏的话,他指的自然是自己几次三番想要利用李琳挑起陈安晏和韩王府的不和。 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这么快就查到这些是跟自己有关。 而且,那对百里兄弟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单文柏也有些怀疑,在前几日已经派人去了他们老家查看!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会承认。 只见他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说道:“陈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啊?” 不过,陈安晏在他还在说话的时候,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倒是让单文柏有些下不了台。 而陈安晏随后又去向礼部的那些官员行礼,如今他毕竟也算是礼部的官员。 而且,这礼部从上到下对他都十分客气,所以,自己也不能拒人千里之外! 而那些礼部的官员见到陈安晏险些让单文柏下不了台,心中都十分畅快! 在跟这些大臣们见过礼之后,陈安晏便退到了一旁。 毕竟这样的场合,以陈安晏的官职来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所以,他也很识趣的带着马飞他们来到了城头。 其实按照朝廷规制来说,陈安晏这样的“闲杂人等”是不能上城楼的,可他手中也是有李文栋那块令牌,而且,马飞他们也在。 如今,就地位来说,马飞他们这些吴王府的侍卫,几乎都要在宫里的侍卫之上! 京城的这些官差都知道,在如今保护陈安晏的这些侍卫之中,其他人暂且不说,马飞可是李文栋的亲随,因此,都不用陈安晏拿出令牌,马飞便带着陈安晏上了城楼。 而马飞他们跟在陈安晏的身后也不禁感叹,这陈安晏在数月之前,还只是一个寻常酒楼的少东家,如今却已经能跟朝中单文柏这样的大臣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 起初,在陈安晏刚来京城的时候,他们跟其他人一样,都以为李彧带着陈安晏进京,无非就是要报答救命之恩! 不过,后来他们也从李文栋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说让陈安晏跟着来京城,是赵公公的意思。 之后,他们在跟着陈安晏的这段时间里,才渐渐明白赵公公这么安排的深意了! 赵公公这么做,必然是想要为李彧找一个帮手! 陈安晏机智博学,又懂些功夫,跟如今的这个小皇帝年纪相仿,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安晏他们在城头,看的倒是比下面的那些大臣更远一些。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他们便看到了有一人从远处骑着马飞奔而来! 见到那边尘土飞扬,下面那些大臣们也都打起了精神,他们猜测,来的必定是驿站的官员。 等那人来到近前,果然是那驿站的官员。 按照朝廷的规制,他国的使臣在出使大梁想要进京的时候,必须在城外的驿站稍歇片刻,呈上国书以及随行礼物的礼单等,由驿站的官员呈送朝廷,再有朝廷颁下圣旨,同意其进京之后,这些使臣方能进京! 可是,众人见到此人的神情,猜想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那个驿站的官员下了马之后,立刻来到了宇文德荣的面前,将驿站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原来,为了迎接这些使臣进京,这段时间这驿站一直都忙里忙外! 之前,在招待那些小国使臣的时候,倒还轻松一些。 毕竟那些使臣在他们的国家地位还算不错,可是在大梁却是有些不够看了。 可今日这三拨使臣背后的国家,可是除了大梁之外,国力最强的三个国家,所以这驿丞也不敢怠慢。 所以,他今日带着那些手下,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果然,在大概一炷香之前,倭国的使臣率先前来。 就在那驿丞准备将这些倭国人迎进来的时候,这些倭国人竟然根本就不想理会,想要径直进京。 那驿丞自然不敢让这些倭国人就这么进京。 若是没有朝廷的旨意就让这些人进京,他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自己这个驿丞只是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根本就阻止不了这些倭国使臣。 而且,自己只是稍稍劝说了几句,这些倭国人竟然将那驿站打砸一通! 其实,这些倭国使臣应该是有大梁随行的官兵护送,可不知为何,这驿丞却并没有看到大梁官兵的身影。 那驿丞眼看无法阻止这些倭国使臣,只能抢先一步来此,将这件事禀告朝廷! 这些大臣听了都大为震怒,就连一直坐怀不乱的宇文德荣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们没想到这些倭国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这驿丞单人一骑先到这里,想来那些倭国人不用多久也会来此。 这个时候,单文柏心中却是冷笑。 他倒是想看看宇文德荣如何处置这件事。 若是太过强硬,势必会引起那些倭国人的不满,更何况顺天府才刚刚杀了十一个倭国忍者! 说不定这还会引起两国的争端! 而若是太过软弱,那日后他便有借口让手下放出风去,说这位宇文大学士对倭国人太过软弱,有辱国体! 若是能将宇文德荣除去,那日后在这朝堂之上,自己便算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了! 至于那位摄政王李文栋,只要有新皇登基掌权,那他这个摄政王就会成为寻常的亲王。 而大梁的亲王,是无权干涉朝政的! 这个时候,也有不少大臣看向了陈安晏的方向。 因为其实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倭国人之所以会这么做,必然是因为顺天府杀了这些倭国忍者。 而他们也早就得到消息,这些倭国忍者乃是陈安晏帮唐大年抓住的,而且,将这些倭国忍者都杀了,其实也是陈安晏的意思。 其实,在唐大年去请旨的时候,曾经也有大臣想要阻拦,认为此举不利于大梁和倭国之间的关系,可李文栋却只说了一句话:“依照我大梁律例,这些倭国人该被杀至少十次!” 那些大臣们听了也只能就此作罢! 毕竟若是换成了大梁的百姓,要是设计陷害一位世子或是郡主,恐怕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更何况,这些倭国忍者还杀了高丽二皇子,所谓杀人偿命,他们自然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陈安晏面对这些目光,似乎也根本不在意,他只是看了看那挂在城外的十一个人头,又看向了远方。 没过多久,陈安晏便再次看到了远处烟尘滚滚! 看样子,这倭国派来的人不少! 而这个时候,下面的那些大臣似乎还在为该不该放这些倭国使臣进京而争执! 有些官员认为,此刻就该立刻进宫请旨,务必不要在激怒这些倭国人! 也有一些官员认为,就该将这些倭国人拦在城外,等他们将国书和礼单呈上之后再做定夺! 就在这些大臣还在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那些烟尘。 这些大臣的脸色也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立刻唤来了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之后,那个手下立刻飞奔而去! 这个时候,这个倭国使团已经快要来到近前! 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俨然是一副军队冲锋的模样。 下面的那些大臣,大多都是文官,见到这副情形,都本能的退开了一些。 片刻之后,这些倭国人终于来到了近前。 所幸的是,他们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除了一辆马车之外,其他人均是骑马! 而且,这些马上之人一个个看上去都身负武功,应该就是倭国的武士! 这个时候,鸿胪寺的孙大人连忙上前,说道:“诸位可是倭国使团?” 虽说此刻宇文德荣、单文柏以及洪遂良这些大臣们都在,可这样的场合还是需要他这样的一个鸿胪寺官员沟通介绍。 其实孙大人对于这种场合也并不陌生。 按照惯例,确认了身份之后,他便能为这倭国使臣引见宇文德荣等大臣!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些倭国人非但没有理会孙大人,离孙大人最近的那个武士更是用力一提,他胯下的那匹骏马的一双前脚顿时高高立起,嘴里还发出了嘶鸣之声! 孙大人见了脸色煞白连连后退,看上去颇为狼狈。 而那些倭国武士见了,也都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那匹马的双脚落地,又打了一个响鼻! 第三百六十四章 火箭 似乎也在配合它的主人嘲讽大梁的这些官员。 而大梁的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就连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的单文柏,也觉得这些倭国人太过分了! 不过,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单文柏也不想出这个头。 其实,对于他来说,虽然这些倭国人的做法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事实上,单文柏反而更希望倭国能跟大梁发生冲突。 因为一旦如此,自己和齐太后他们便能借这个机会,以达到削弱李文栋和李彧的实力,他们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将大梁置于险地,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 这个时候,这些倭国武士见到大梁的这些大臣都退到了一旁,也都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孙大人整个时候又看来看宇文德荣,宇文德荣微微的点了点头。 孙大人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上前。 可就在他刚要准备说话的时候,那几个前排的倭国武士竟然同时将他们胯下的骏马双腿高高提起,孙大人只能再次连连后退。 单文柏这个时候也冷哼道:“欺人太甚!” 而一旁的宇文德荣同样冷哼了一声之后,亲身上前。 那些武士虽说并不认得宇文德荣,不过,他们也能猜得出,宇文德荣必定是这里最大的官,因为大梁其他的官员都簇拥着宇文德荣。 而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其他官员都在看宇文德荣的意思。 可是,尽管如此,这些倭国武士似乎还是没有收起他的狂妄之意,似乎还想用他们的马,将宇文德荣逼退! 果然,这一次,他们这些倭国武士互看了一眼之后,又有几人拍马上前,隐隐竟然有将宇文德荣围住的架势。 很快,他们便很默契的将马的一双前蹄提起。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有些失算了! 眼看着这五六匹马的前蹄已经高高跃过了宇文德荣的头顶,可宇文德荣竟然依旧是一脸正色,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 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他们也不敢贸然对大梁的大臣下死手! 不过,这些武士一想到大梁竟然将这么多忍者都杀了,心中也极为不忿。 于是,其中有一个武士在他那匹马的前蹄落地的时候,故意稍稍挪动了些位置,竟是直接擦着宇文德荣的手臂而下! 这些马的脚掌处,都打着铁蹄,这一下直接将宇文德荣朝服的袖子给扯下来一大块,很快,宇文德荣的手臂上被擦出的伤口也开始冒血! 这个时候,那些大臣也顾不得危险了,纷纷上前,这时候洪遂良也立刻派人去宫里请旨请太医! 那些大臣们想要将宇文德荣扶到一旁歇息,将手臂简单包扎一下。 可是宇文德荣却巍然不动,一双眼睛就盯着这些武士后方的那辆马车! 这时候,也有不少大臣在怒斥这些倭国武士无礼,不过,看这些武士们的架势,似乎根本就不以为意! 就在宇文德荣被那武士的马擦伤的时候,城头的陈安晏也愤怒的起了身。 只是城头距离那边还有一段距离,自己的暗器恐怕也无法奏效! 这里虽说在弓箭的射程,可弓箭对于陈安晏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不过,见到这些武士一个个都趾高气昂,伤了宇文大学士之后,非但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个时候,陈安晏来到马飞他们几个的身边,说道:“几位侍卫大哥,你们可有哪位擅使弓箭?” 陈安晏他们站在城头,宇文德荣他们在城外,距离城门也就三十丈左右! 而在离城门稍近一些的地方,那里竖着十多根木杆,上面正挂着那是一个倭国忍者的人头! 而在这些木杆的下方,还竖着一块木板,上面贴着告示。 上面写着这些倭国忍者如何杀死高丽二皇子李宗旭,又如何嫁祸给韩王府郡主李琳。 最后便是海捕文书,全国通缉代号为螣蛇的倭国忍者! 其实,那些倭国人远远的便已经看到了这些人头。 他们也早就得到消息,说是大梁朝廷杀了这些倭国忍者,甚至还将头颅悬在城外! 因此,他们见到这些大梁的大臣便好似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般! 其实,直到此刻,这些倭国人并不十分清楚那些倭国忍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当初,这些忍者提前进京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因为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因此倭国也没有给这些忍者安排其他的任务! 他们故意在山东磨磨蹭蹭,就是为了让大梁朝廷的目光都放在他们的身上,而忽视那些已经潜伏到大梁京城的那些倭国忍者!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自以为是的忍者最终还是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倭国使臣原本算好了时日,今日抵达大梁京城,可是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得知派来的十二个忍者,竟然有十一个被杀,还有一人正被通缉! 他们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担心这最后一个活口被杀,这才加快脚步,火速进京! 而且,原本这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他们那里,是倭国在大梁京城的眼线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发生的太突然了! 自从陈安晏用李宗旭的尸首设计杀死了三个倭国忍者,又抓了五个倭国忍者之后,小泉纯太郎他们便知道,他们剩下的几人必定都被大梁朝廷监视了,所以他们也尽量避免跟那些倭国的眼线联系! 因此,在这些倭国忍者被抓之后,其实一直都处于封闭消息的状态! 而顺天府昨日突然发出了这样的告示,自然让那先倭国的眼线都措手不及! 不过,这倭国使臣早就跟手下商议好了,不管大梁朝廷如何指证那些倭国忍者,他们一概不认,所以他们才会在面对大梁的这些大臣的时候如此强势。 这些倭国人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倭国并不是好惹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城头射出了一支箭。 那些倭国武士见了也只是冷冷一笑! 因为这箭的方向并非是朝他们而来! 而且,这些武士们自信,就算这箭朝他们而来,以他们的武功也有把握能将这箭拦下来! 可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箭的方向,正是那些人头! 很快,他们又发现,这箭头之上,还点着火! 而且,这个射箭之人的箭术高超,这支箭直接贴着人头的下方射进了下方的木架! 若是射高一分,那边直接射进的人头,那箭头的火极有可能会灭了。 若是射的矮了,那这火便可能烧不到那人头了! 这箭头涂抹了特殊的火油,再加上那些倭国忍者的头被暴晒了一日之后,头发也变得十分干燥,所以,这火很快就烧起了这人头上的头发! 下面的那些武士见了,个个眼眶之中都好像冒着火一般! 立刻指着那边对着宇文德荣怒吼了几句。 只不过,他说的是倭国话,除了鸿胪寺以及礼部的几个官员之外,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很快,这些倭国武士也似乎也意识到了,再次用大梁话吼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住手!” 这些被派来大梁的使臣随行几乎都会说大梁话,只不过,他在用大梁话说了之后,这些大梁的官员也只是冷笑着看着这些倭国人。 其实,他们也并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但是此举却是为他们出了口恶气! 见到这些大梁的大臣不理会他们,那些倭国武士正要再次呵斥,却见到了第二支箭、第三支箭也射了出来! 一直到射了十一支箭,将这十一个人头都烧了起来! 有几个倭国武士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拍马上前,想要将这些人头从火中“救”出来! 只是,他们的马才刚刚冲出去,城头突然出现了一排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对着那些武士的方向便射了出去! 也就眨眼的功夫,这些箭都不偏不倚的钉在了这些武士的前方! 这些武士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大梁竟然会就这么直接对他们射箭! 而他们的马在受惊之下竟然将其中的两人甩下了马! 这一次,倒是轮到大梁的官员看戏了! 这个时候,城头的那些官兵也吼道:“尔等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看着面前的这一排箭矢,这些武士知道,那些官兵应该不是在吓唬他们,若是自己再往前,对方极有可能真的会放箭! 若是在百步之外,他们这些武士还是很有信心能拦下这些弓箭,但是此时距离城门不过三十步左右,在这么密集的箭下,他们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倒并不是在乎这些忍者的人头! 因为在倭国,忍者的身份地位低贱,跟他们这些高贵的武士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可是,大梁这么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 再加上,他们还想借此,向大梁讨要说法! 只是如今他们却是有些进退两难!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武士对着宇文德荣说道:“听闻中原素来都是礼仪之邦,难道所谓的礼仪之邦就是这么对待他国使臣的吗?” 面对此人的质问,宇文德荣却是淡淡说道:“大梁有句古话,叫做入乡随俗!不论你们来自哪个国家,都应该服从大梁的规矩!” 说到此处,宇文德荣指了指那些人头,又接着说道:“不论是他们,还是你们,都没有例外!” 那些武士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他们在互看了一眼之后,突然十多个武士直接飞身而起,似乎想要去那木架上将那些人头取下。 可就在他们刚刚动身的时候,从城楼上立刻射出了一排箭矢! 这些武士在空中用他们的倭刀不断的阻拦那些箭矢,可是这箭的数量还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因此,在这些箭矢的阻拦之下,他们还是被逼了回来。 而就在他们想要再次上前的时候,从外面突然传来滚滚烟尘! 一看就是有大队的人马,这一下倒是让那些倭国武士也有些犹豫了! 没多久,这些人便来到了近前,定睛一看,正是大梁的官兵! 其为首之人拍马来到了宇文德荣的面前,行礼说道:“末将丁善奉王爷之命前来守城!” 第三百六十五章 锦盒 宇文德荣听了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这迎接使臣竟然还惊动了这些官兵! 丁善的确是李文栋安排在城门处,就是担心这些文官会对付不了那些倭国武士! 李文栋也知道,这些倭国人必定会因为陈安晏杀了那些忍者而发难。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李文栋便将丁善安排在这里,一旦双方发生冲突,也能避免宇文德荣他们受伤! 至于那些倭国武士,显然也没想到大梁还有这一手! 虽说他们个个身怀武功,但是此刻面对的,可是足足三千名大梁的官兵! 首当其冲的,便是丁善跟他的两百亲兵,直接将这些倭国人都拦在了那些悬挂着忍者人头的木架之前! 另外还有三百人分两面包抄,而在后面,还有一个两千多人的大部队! 而且,这些官兵个个手持长枪、盾牌,身着铠甲,就算这些武士身手了得,也无法突破这么多官兵! 更何况,在城头还有一队弓手! 从刚才射箭的情况来看,对他们也有很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这些武士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一方面,他们想要取回那些忍者的人头,也好挽回倭国的颜面,而且,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想要通过这些人头来证实! 另一方面,他们又担心跟大梁的这些官兵发生冲突之后,对方会真的将他们直接杀了! 若是放在过去,他们倒可能会怀疑,大梁会不会有这样的底气这么做。 可是如今,大梁朝廷已经杀了十一个倭国忍者,他们相信,这些官兵在对付自己的时候,绝不会留情! 而见到这些武士依旧在跟自己对峙,丁善伸手一挥,前排的官兵立刻将手中的盾牌举起,后排的官兵手持长枪,从这些两块盾牌中间的缝隙将长枪伸了出去! 随着丁善的一声号令,这些官兵立刻朝着那些倭国武士逼去! 他们的步伐并不快,但却极具压迫感! 而且,他们每走一步,口中便嘶喊一声“杀”! “杀!” “杀!” “杀!” 这些随着这些官兵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些武士也渐渐有些不安了! 不光是他们,连同他们的马都变得焦躁了起来! 终于,在这些官兵的长枪和盾牌,快要触碰到这些武士的时候,那辆马车里的人终于说话了! “渡边君,宇文大学士说的不错,既然我们来了大梁,自然要遵守大梁的规矩,你还不退下?” 听到此人说话,丁善倒也没有让官兵继续上前。 因为他很清楚,李文栋派自己前来的目的,并非是要挑起事端,而是要浇灭这些倭国人嚣张的气焰! 眼下这个情形,这些倭国武士显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么强势,毕竟,在面对这么多装备精良、士气正旺的官兵时,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那说话之人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有五六十岁,而且,此人说话跟那螣蛇一样,几乎没有倭国话的口音,若不是此人正坐在倭国使臣的马车里,恐怕旁人都会以为此人是大梁的百姓! 那些大梁的大臣听了此人的话,倒也有些诧异。 这马车里的人并未探头出来,竟然就知道之前说话的,那是宇文德荣! 那个为首的侍卫正是此次出使大梁的倭国派来的武士首领,渡边拓真! 听到那马车里那个人的话,渡边拓真似乎还是有些不忿,握着倭刀的手更是青筋爆现! “可是那些人头……” 就在这渡边拓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马车里的人却说道:“大梁朝廷不是发出了公文,说这些都是流寇么?既然触犯了大梁的律法,那他们有这样的下场,是他们活该!” 此人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包括陈安晏在内,所有人都知道,这倭国使团之所以会加快脚力,提前来到大梁京城,就是为了这些人头。 可如今,此人竟然说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就连那些倭国武士也都十分诧异,那渡边拓真听了之后连忙说道:“可是……”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出口,那马车里的人便“嗯?”了一声,显然,渡边拓真的反应让他有些不太满意! 这渡边拓真见状,也只能收起倭刀,跟其他的武士一起退到了那辆马车的前面! 这个时候,那马车上的人,终于掀开了帘子,走了下来。 众人一看,此人应该在五六十岁的样子,而且其身形比起身边的那些武士来说,要矮小一些。 其实,就算是这些武士,相比大梁的大部分百姓而言,也矮了几分!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这些武士在倭国来说,应该算是高的了! 因为在倭国,武士的地位极高。 因此,这些武士在外也代表了倭国的形象,他们自然不想让其他国家的人认为倭国人都身形短小,所以,他们在挑选武士的时候,选的都是那些先天条件不错的少年。 而在他们成人之后,还会重新再选一次,而这次挑选的条件,除了身手、学识等等之外,也将身形考虑其中! 所以,倭国天皇或是那些大名身边的武士,身材都很接近大梁的百姓,至于那些被淘汰的,则是去一些地位较低的地方当武士。 也有一些人,在被淘汰之后,只能去当流浪武士甚至是流寇。 此人下了马车之后,并没有立刻跟大梁的官员说话,而是拿着一个锦盒,对着那渡边拓真说道:“渡边君,还不将我们的国书和礼单呈给大梁的官员!” 那渡边拓真虽是百般不愿,可既然这位大人说了,那他也只能照做! 只见他下马之后,去过锦盒,来到了大梁官员这一边! 而这渡边拓真站在单文柏等人的面前,双手托着锦盒,也不说话。 再加上他的神情狰狞,面露凶色,因此,大梁的那些官员担心他会突然出手,倒也不敢贸然上前! 而在宇文德荣的授意下,鸿胪寺的孙大人咽了咽口水,正要上前接过那锦盒,却见到那渡边拓真一个满是冷意的眼神朝他看去,这孙大人立刻又退了回去! 见到这孙大人如此怕事,这渡边拓真倒是又露出了一丝冷笑! 而一旁的宇文德荣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也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其实宇文德荣也知道,之所以会有如今的局面,也不能全怪孙大人,而是大梁朝廷自作自受罢了! 这些年,大梁对周边各国使臣都太过宽容! 只要他们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朝廷对他们也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这也导致了鸿胪寺的官员如今在面对他国使臣的时候,也总是矮人一头! 因为这些他国使臣在大梁只要稍有不满,便会上奏朝廷,那鸿胪寺的官员便会率先受罚! 再加上如今这些倭国武士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大梁的大臣们放在眼里,孙大人有次反应也不足为奇! 宇文德荣稍稍叹了口气,虽然太医还没到,但在这些官员之中也有几个稍懂医术的,已经替他简单包扎过了,暂时并无大碍! 宇文德荣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之后,站起了身,看他的架势似乎要亲自去接那锦盒! 就在这个时候,洪遂良突然走了出来! 只见他对着宇文德荣拱手行礼之后说道:“这等小事何劳首辅大人,交个下官便是!” 听到他这么说,其实,礼部的那些官员也有些担心。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都见过刀这渡边拓真的身手了得,恐怕不再寻常的侍卫之下! 不过,这位礼部尚书似乎根本没有将那渡边拓真放在眼里,他看了看后方的那个老者之后,径直走向了那渡边拓真! 那渡边拓真见了倒是面露异色,他没想到大梁的朝廷之中,竟也有如此气魄之人! 可就在洪遂良想要接过那锦盒的时候,用手一拉,那锦盒却纹丝不动,依旧在那渡边拓真的手上! 显然,这渡边拓真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将这国书和礼单交给洪遂良! 他自小练功,其手劲自然远非洪遂良可比! 不过,洪遂良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只见他冷笑了一声之后,突然不顾形象的用力拉扯了起来! 可尽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无法从渡边拓真的手中将那锦盒“抢”来! 渡边拓真身后的那些武士们见了,再次哄堂大笑了起来! 似乎,刚才被丁善带来的那层阴霾都一扫而空了! 而大梁的那些官员的脸色,也都再次难看了起来,只是,他们也知道,就算换成了是他们,恐怕也比洪遂良好不了多少! 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丁善。 虽说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但他毕竟也是一个武将,而且,他可是带着三千人马,此事由他出面解决再合适不过了! 而丁善看到这些大臣们的目光,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在见到这些武士如此趾高气昂的时候,其实心中也十分不悦! 只是,他是一名武将,没有得到命令,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他突然朝着城头看去! 这城墙两边都是弓箭手,中间只有陈安晏一人! 这个时候,那丁善一回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渡边拓真,而他的手也缓缓的举了起来! 对于这个手势,所有人都很熟悉! 因为刚才,丁善就是通过这个手势将渡边拓真他们逼退的! 此刻,丁善似乎又想让他的那些手下朝着渡边拓真他们逼近! 而这时,渡边拓真身后的那个老者突然轻轻的咳了一声! 渡边拓真冷笑了一声之后,突然松了手! 而还在“抢”那锦盒的洪遂良因为渡边拓真的松手,顿时抱着锦盒踉踉跄跄连退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不过,那些倭国武士还是失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后面闪到洪遂良的身后,轻轻一托! 洪遂良靠着这一托,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回头一看,正是马飞! 原来,陈安晏见到那渡边拓真如此戏耍洪遂良,自然大怒,立刻让马飞前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切磋 宇文德荣见到马飞,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宇文德荣自然也极为熟悉。 不过,眼下这个情形,他们倒也并未客套! 洪遂良站定之后,倒是跟马飞道了谢,只是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多谢马侍卫,也烦劳马侍卫替本官谢过王爷……” 只见他看了看城头上的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和陈大人!” 洪遂良虽说也见过马飞多次,但是他跟马飞他们这些侍卫并没有什么交情。 而且,如今马飞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陈安晏的身边,所以,他很快就猜到了这马飞必定是陈安晏派来的! 这倭国武士武功高强,自己这些文官自然远非敌手! 恐怕就算是丁善这样的武将,若是单打独斗起来,必定也是吃亏的多! 而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乃是李文栋的亲信之一,其武功也比一般的侍卫要高一些,有他出面,那些武士也不敢太多嚣张了! 不过,虽然洪遂良知道这马飞必定是陈安晏派来,但马飞毕竟是吴王府的人,所以依礼他还是得先谢过王爷! 马飞虽说跟这些文官相交不多,但是其实心里也颇为敬重! 而此刻见到那锦盒已经在洪遂良的手上,他还礼之后便站到了一旁! 那些倭国武士见洪遂良竟然没有摔倒,心中也有些失望,不过,他们冷笑之后还是想在言语上占些便宜:“看来大梁的官员也都不过如此,根本不像我们倭国的大臣,个个都是能文能武!” 其实,在倭国,他们的大臣跟大梁的大臣都差不多,除了武士和忍者之外,那些倭国的大臣大多也不会武功! 只是,此刻的渡边拓真只是想从言语上挤兑大梁的大臣而已。 渡边拓真此话一出,一旁的马飞倒是来了兴致! 原本,他退到了丁善的旁边,两人正说着话。 这两人原本就是熟识之人,此刻他们也猜测,接下来就是这些文官之间的博弈了,所以两人一起稍稍寒暄了几句。 如今的李文栋除了是大梁的摄政王之外,还兼了九门提督! 当初先皇在得到了李文栋的承诺之后,除了封他为摄政王之外,同时还将九门提督这个官职交给了李文栋。 而这个职位统领九门步军巡捕五营,总共有三万左右人马! 因其守卫京城的警卫和治安,所以各个装备精良,人强马壮! 在过去,这个官职大部分时间是由兵部尚书兼任,这也是因为朝廷将兵部的兵权交给枢密院后,为了补偿兵部而定下的惯例。 不过,先皇知道这个官职事关重大! 毕竟手握三万兵马,此人一旦有异心,那对自己的安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因此,后来那些在位的皇帝,都将这个官职交给自己的心腹! 而先皇之所以封李文栋为九门提督,就是为了李文栋能够更加专注的处理朝政,杜绝旁人的可趁之机! 而在这些年里,李文栋也数次派马飞他们等人前去军营巡查,所以他跟那丁善也已经相识数年! 不过,马飞一边跟丁善寒暄,一边也听着渡边拓真他们这边的动静。 就在他听到渡边拓真的这番话之后,马飞立刻上前说道:“既然这位大人如此自信,那在下倒是想会一会贵使了!” 洪遂良一听,连忙想要阻止。 在他看来,这倭国的国书既然已经到手了,那接下来便是他们这些文官来交锋了。 对于洪遂良来说,尽管他对这些倭国人全无好感,但毕竟眼下已经有不少番邦小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大梁京城,甚至有一些人也在不远处围观! 而且,按照时辰来看,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应该也快要到了! 若是继续在这城门口纠缠,难免会让那些人看笑话! 可就在他想要阻止的时候,一旁的宇文德荣却轻轻的咳了一声。 洪遂良立刻朝着这位大学士看去,只见宇文德荣微微的摇了摇头。 虽说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宇文德荣素来稳重,他不知宇文德荣为何在这个时候让自己不要阻止马飞! 不过,尽管他心中不解,但既然这是宇文德荣的意思,那他也只好作罢。 只见他手里托着锦盒,退到了宇文德荣的一旁。 其实,宇文德荣这么做,让单文柏也有些想不明白! 此刻他和洪遂良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宇文德荣的两边,时不时的朝着宇文德荣瞄两眼,却根本看不出这位大学士的心思。 而这个时候,那渡边拓真看着马飞也微微皱了皱眉! 从刚才马飞救下洪遂良的身手来看,渡边拓真也看出了马飞的功夫了得,恐怕不在他们这些武士之下! 可是眼下这个局面,他自然也不好退缩! 而且,他也猜出了马飞应该是一名侍卫,只是他并不知道,马飞是吴王府的侍卫而不是宫里的侍卫! 渡边拓真知道,大梁的侍卫几乎都是佩刀,而他们倭国武士所用倭刀相比大梁的钢刀来说,要更长一些! 而且,他们握刀的姿势多以双手,不像那些侍卫,大多都是以单手握刀! 因此,就发力而言,倭国的倭刀更有优势! 所以,这渡边拓真打算跟马飞比兵刃! 这个时候,他手持倭刀下了马,对着马飞说道:“既然你想要讨教,那我就成全你!” 听到这渡边拓真这么说,大梁的那些官员又是纷纷皱眉! 这讨教原本是下位者向上位者挑战时的谦辞,可渡边拓真却说马飞是再向他讨教,言外之意就是马飞的武功和地位都不及他! 就当所有人都担心马飞会因此动怒而下狠手的时候,马飞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敢问阁下,可是这次倭国出使大梁的使臣?” 那渡边拓真轻笑了一声之后,自豪说道:“我乃是这次大梁使团的武士首领!” 显然,渡边拓真对于他的整个身份十分满意! 这也难怪,武士在倭国原本就有很高的地位! 而能代表倭国出使他国的武士更是倭国的骄傲,再加上他还是首领,自然让他颇为得意! 可是,马飞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吃瘪! 马飞好像没有听清一般,稍稍走近了一些甚至还将自己的左耳微微凑向了渡边拓真这边,说道:“敢问阁下,可是这次倭国出使大梁的使臣?” 听到他又问了一遍,那渡边拓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那些大梁的官员也不明白马飞此举的目的,而且,也有不少官员都看向了陈安晏。 在他们看来,马飞今日此举极有可能是陈安晏授意! 不过,陈安晏离这里有百步之遥,以这些文人的目力,想要看清陈安晏的神色,还是有些吃力。 这个时候,那渡边拓真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不错,我就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飞却直接打断道:“你就是倭国天皇派来出使大梁的使臣?” 这一次,渡边拓真终于明白马飞的话中的意思了! 马飞所指的,是后面的那个老者,他才是天皇派来大梁的使臣! 至于他们,都不过是此人的随行护卫! 尽管在倭国,武士的地位极高,但是相比后面的这位大人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这个时候,渡边拓真虽说有些不悦,但还是向马飞示意,后面的那位老者才是他口中的使臣! 马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见他对着那个老者说道:“不知这位使臣大人用什么兵刃?” 那渡边拓真听了立刻不满道:“我们大人用什么兵刃与你何干?” 其实这个时候,大梁的那些大臣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明白了马飞的用意! 之前,渡边拓真曾说,在倭国,他们的大臣个个都能文能武,所以马飞便顺着他的意思,想要跟后面的那个老者交手! 而再看那个老者,似乎也明白了马飞的用意。 只是那渡边拓真,还是对马飞的话有些不解! 果然,就如那些大臣所想,马飞指了指渡边拓真后面那位老者说道:“既然你刚才也说了,你们倭国的大臣个个能文能武,那我倒是想跟你们的这位使臣切磋一番!” 这个时候,渡边拓真终于明白了马飞的意思! 而马飞之前连问数遍,问他是不是倭国的使臣,无非就是想要提醒渡边拓真,他口中的贵使,指的是倭国这次出使大梁的使臣,而不是他们这些武士! 大梁的那些大臣这时候笑盈盈的看着对方,他们也想看看,这一回这些倭国人如何下台! 那渡边拓真在想明白马飞的用意之后,立刻怒气冲冲的对着马飞说道:“你一个侍卫挑战我们倭国的一个文官算什么本事,你若是想要动手,由我奉陪!” 马飞这个时候却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说的,你们倭国的大臣能文能武!你之前对我们大梁的大臣百般羞辱还出言不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大梁的大臣也想见识见识你们倭国大臣的身手!” “你……” 马飞的这番话让渡边拓真根本无法反驳!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说辞,只见他冷笑着说道:“我们大人身份尊贵,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大人交手?” 马飞听了一窒! 他自然知道这渡边拓真必定会多番推脱,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借口! 不过,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立刻想到了应对之辞:“原来倭国的大臣都是这般高高在上,难怪会逼的倭国百姓到处流窜,也让这位的国家不得安宁!” 他的这番话,让那些倭国人的都变了脸色! 马飞所说的,自然是那些海寇、以及流亡到各个国家的流寇! 这些人打家劫舍为非作歹,极为残暴! 马飞的这番话,直接将这矛头指向了倭国朝廷! “你……你说什么!” 而那渡边拓真也彻底被激怒了! 就在他手持倭刀,正要上前动手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老者再次说话了:“渡边君,你先退下,既然这位侍卫大人想要切磋,我满足你!” 第三百六十七章 海寇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十分诧异! 因为在大梁的这些大臣们看来,就算这个老者会功夫,那顶多也就是会些寻常的拳脚,根本不可能是马飞的对手! 而且,刚才马飞在扶洪遂良的时候,已经展露过他的轻松,这个老者这时候竟然还说愿意跟马飞切磋,实在让他们有些不解! 一旁的马飞也觉得十分诧异,他实在看不出这个老者也会是高手! 其实,不光是这些大梁的官员,就连倭国的那些武士听了之后也纷纷大惊! 他们对于这位大人的了解自然要比大梁的这些官员要多一些! 可是他们在回想之后,也不记得这位大人懂功夫! 而这个老者接下来的这番话,终于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这么说的用意! 只见他指了指被官兵拦在外面的那些百姓,淡淡说道:“我想,这里除了你们大梁的官员和百姓之外,应该还有不少他国的使臣,他们若是见到你们大梁非但不放我们倭国使臣进城,反而让一个侍卫对使臣动手,想必他们对大梁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众人这才明白,这个老者其实就是想跟大梁的这些大臣们玩一个心理博弈。 他料定大梁不会当着这么多外邦使臣的面,派出一个侍卫对他出手! 毕竟自古以来,中原各朝都自诩礼仪之邦,不屑于做这等事! 如此一来,倒是让马飞有些为难了。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陈安晏。 只是两人相隔的太远,就算是陈安晏恐怕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那个老者一步一步的逼近,马飞却踌躇了起来。 而渡边拓真他们这些武士,这个时候也都想看看马飞究竟敢不敢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洪遂良却是淡淡说道:“你们既然知道那边有他国使臣,那么想必刚才你们在呈递国书时的所作所为也必然被他们看到了。恐怕他们对你们倭国的印象,也未必能好的起来!” 洪遂良说的不错! 刚才那渡边拓真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在呈递国书的时候做了那么多手脚,必然已经被那些在人群中的他国之人看到了。 而且,这些番邦国家,大多都是大梁的属国,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首先肯定还是以大梁为主,断然没有倒戈倭国的可能。 果然,听到洪遂良的话之后,那个老者的脸色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气定神闲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着,这马飞和那老者到底还会不会打起来的时候,又有一骑从远处赶来! 看其服饰,应该是驿站的的人! 而宇文德荣也借这个机会走到了众人的前面,将马飞拦在了身后。 他的整个动作,也表明了,双方不会再交手了! 而且,他迎向那个驿卒的动作,也让大梁的那些大臣们暗中赞许! 这位大学士本就是个饱学之士! 这些年来,他的门生无数,却又十分平易近人! 在面对属下甚至是平民百姓的时候都非常亲和! 这也让众人立刻又想到了马飞刚才说的话! 刚才,马飞借渡边拓真说自己跟那老者的身份悬殊,自己不配与之交手,以此来嘲讽倭国大臣一个个都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 如此对比,自然是高下立判! 这个时候,倭国的那个老者倒也没有继续强求两人切磋! 很快,那一骑已经来到了近前! 其实,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猜测,应该是那北周和西夏的到了! 因为这倭国使臣原本应该是跟北周和西夏的时候同时抵达大梁京城,因为得知了这些忍者的死讯,他们才加快了脚步。 如今,他们又在这城门口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所以,算下来那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应该也快到了! 不过,这个驿卒在下马之后,却是一脸戒备的看了看那些倭国人,随后才向宇文德荣等大臣行礼。 原来,渡边拓真等人在驿站大肆破坏之后便要直接进城。 而那驿丞吩咐手下收拾残局之后抢先一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宇文德荣等人,随后,他又立刻赶回驿站。 毕竟今日要进城的,除了倭国使臣之外,还有北周和西夏的使臣。 驿站作为大梁的一道门面,自然不能太过失礼。 所以,他急着赶回去,想要尽快将驿站恢复! 只是,那驿丞也知道,在短时间内要将驿站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恐怕有点困难。 可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就在他们找来了当地工匠,想要修复驿站的时候,却来了一队官兵,看这些人的神情,似乎有些狼狈! 他们原本以为是护送北周或是西夏的随行官兵。 可是,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乃是山东的官兵,而这一路护送倭国使臣进京的,正是这些官兵! 但是,正常来说,这些官兵应该跟使团一起进京才是。 就算他们有其他要事不便进京,那也该跟京城的官兵交接之后才能离开,断然不会像如今这般,让他们这倭国使团的人自己进京! 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随后,在听了这些官兵的解释之后,他们才得知。 原来,他们跟这些倭国人昨日已经到了京城外五六十里的地方,不过,今天一早,这些官兵就发现,有几个倭国人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见到大梁的官兵之后,这些倭国人又立刻止了声! 见到这些倭国人神神秘秘的,那些官兵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因为自从这些倭国人来到山东之后,双方相处的并不融洽! 这些官兵原本计划在半个月之内,将这倭国使团护送到大梁京城。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些倭国人送到京城之后,他们也好能够早些回山东! 因为对于这些山东的官兵来说,他们对那些倭国人,可没有半分的好感! 这些年,倭国一直都在高丽囤积兵力,这在附近各国之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尽管在最近两年,倭国因为国内几个大名之间燃起了战火,让他们在高丽屯兵的计划暂缓了一段时间! 然而,在这最近的十年里,山东的官兵跟倭国的士兵也曾发生过多次的摩擦! 不过,他们之间的摩擦跟大梁以及北周和西夏之间的摩擦不同! 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之间的摩擦,大多都是发生在战场上,虽然北周和西夏也会派出一些轻骑绕过主战军队,到大梁境内的一些村落抢夺物资,但这毕竟也算是一种用兵之道! 可是,那些山东的官兵跟倭国士兵之间的摩擦就大不相同了! 其实,在大梁,除了跟高丽接壤的东三省之外,离高丽最近的并不是蒙古或是大梁的京城,而是山东! 只不过,在山东和高丽只见,隔了一片海! 而这次的倭国使团,他们并非是从大梁的东三省进京,而是通过船只,从高丽来到了大梁的山东! 因为相隔也不过两百多里,有时候两个国家的百姓出海捕鱼,甚至还会在海上相遇! 因为在山东和高丽之间的海面上,还是会有一些小岛,两国的渔民有时候也会在岛上歇息!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大海这么大,两国的渔民捕鱼也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可是后来,在这一带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许多海寇! 这些海寇非但多次打劫来往的商船,他们甚至也堆那些寻常的渔民下手! 而且,在他们的手下,很少会留下活口! 因为那些商船要么是来山东的,要么是从山东出发的,再加上那些死伤的渔民,大多也是山东的百姓,所以山东巡抚闵文中闵大人在得知此事后,立刻上奏朝廷,请朝廷调动大梁的水师跟山东的官兵一起追查此事! 在这些官兵的联合追查下,他们终于发现了,在海上有几个岛,上面有海寇活动的迹象! 只是,在这些岛上,他们并没有发现太多生活起居的东西,甚至也没有留下几个人看守,所以闵大人几乎可以断定,那些海寇并不在这一带常住,这些岛只是他们用来暂时歇息的地方! 除此之外,他们就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了! 若是再往深处查,那就要越过大梁和高丽的国界了! 其实查到这里,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偷袭,但是这位抚台大人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因为在这一带,除了那些小岛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栖身之地了! 而那些海寇既然能够频繁的在这一带活动,他们的老巢必定不会太远。 因为这里虽然是大海,但毕竟靠近内陆,还算是安全! 若是再往外,那就危险了! 而在这附近,除了大梁,便只有高丽和倭国两个国家。 所以闵大人怀疑,这些海寇极有可能是一些流亡的倭国人,他们生活在高丽或是倭国,然后时不时的来到此处行凶!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对于一般的流寇而言,他们不可能有太好的船只! 若只是用寻常的小船,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打劫!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所谓的海寇,乃是那些倭国人或是高丽人假扮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逐渐控制住这一片海域! 因为不论是那些倭国人还是高丽人都很清楚,他们的水军若是从正面进攻,想要撼动大梁的水师,恐怕不太现实。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闵大人的猜测,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直到有一天,大梁的水师在巡查的时候,终于在其中一个海岛上发现了几个人! 尽管这几个人都是一副海寇的装扮,但不论是兵刃还是护具都十分精良,显然不是寻常的海寇! 这自然引起了大梁水师的怀疑。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将那几个海寇抓回去,准备让山东巡抚审问的时候,倭国却派人前来要人! 用他们的说法,这两个是他们派去潜伏在海寇之中的眼线! 闵大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们的说辞,可是,因为这些倭国人的干涉,自己也不便对这几人动刑! 而且,那些倭国人很快就通过朝廷,要求自己放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海寇(二) 这时候,那位闵大人就意识到,这其中必定有鬼! 所以,他一方面十分爽快的照做,将这几个倭国人全都放了,另一方面,他派人暗中跟着那些倭国人! 其实,若是这些倭国人还是通过船只返回高丽,那么闵大人的那些手下也只能武功耳返,毕竟在这大海之上,想要跟踪这些倭国人实在有些困难。 而那些倭国人也不知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为了进京感谢朝中的大臣,他们从山东出发,来到京城后,隔了一日又从东三省去了高丽。 闵大人的那些手下装扮成了商人,一路跟到了高丽,见到了那几个之前被抓的倭国人果然进了倭国的军营! 隔了数日,这几个倭国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又是一副海寇的打扮! 这一下终于查清楚了,其实这些所谓的海寇,都是倭国人假扮的,为的,就是想要控制这片海域! 闵大人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立刻上书朝廷,想请朝廷出面对付倭国! 只是,朝廷的回复让他十分失望! 按照朝廷的说法,尽管闵大人的手下见到了那些装扮成海寇的倭国士兵,但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就算这个时候大梁朝廷出面质问此事,倭国必定也不会承认! 在加上这些倭国人也只是劫了些商船,杀了些渔民,这不过是一些小摩擦而已。 闵大人收到这样的回复顿时怒火中烧! 不过,他身边的那些手下也劝闵大人,其实朝廷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这些年,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时有战事,所以大梁的重心都在西北! 而高丽和倭国已经结盟,若是在这个时候对倭国动武,那就等于在同一时间,大梁在跟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四个国家起了战事! 而且,那时候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之间也只是一些小摩擦,可这两个国家若是得知大梁要对付倭国和高丽,必然会全力进攻! 虽然大梁的国力要比这些国家高一些,但若是战争的时间一长,还是会有很多隐患! 因为那个时候,大梁刚刚从之前的内乱之中稍稍恢复了一些。 一旦要启战事,粮草、军备等物资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若是真的起了战事,那些附属大梁的小国,首先就会面临这四个国家的攻击! 这些小国大部分国力都很弱,他们在大梁和这四个国家之间的夹缝之中生存,一旦遭到攻击必定会先向大梁求援! 可大梁若是分兵救援,那在正面的战场必定会吃亏。 可若是不去救援,那大梁在这些附属小国中的声望便会一落千丈! 而且,若是这场战争胜了倒还好,一旦败了,那对大梁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这四个国家必定不会给大梁重新崛起的机会! 其实,就算大梁胜了,对于大梁来说,除了能拿回之前的那两个城的失地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处! 首先,高丽本就是个弹丸之地,大梁只是为了提防倭国,另外,之前高丽也一直以大梁的属国自居,大梁这才一直没有下手! 而对于倭国,大梁和倭国隔了一大片海,所以就算能打败倭国,大梁想要去占领倭国的领土,还是有些困难。 然后就是北周和西夏,这两个国家,一个大部分是草原,另一个大部分是荒漠和山林。 对于大梁来说,只能算是贫瘠之地,根本不如中原的土地肥沃! 所以,打败这几个国家,对于大梁来说,除了或许能得到一些珍贵的皮毛、药草之外,根本就没什么用。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大梁的百姓也不会愿意背井离乡去北周或是西夏生活! 或许唯一的好处,就是日后大梁能多几个发配的地方而已! 尽管闵大人也知道,这些手下的说法有理,可他还是对朝廷的冷血而感到心寒。 不过,既然朝廷做了这样的决定,闵大人也无权调动水师去追剿那些倭国士兵装扮的海寇。 但是,他自然无法咽下这口气。 于是,闵大人派了上千个精通水性的精兵,埋伏在那些岛上。 等那些倭国士兵到了岛上之后,要么直接偷袭,要么在那些倭国士兵的船上做手脚! 很快,这些倭国士兵死伤惨重!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大梁的官兵会在这里埋伏! 不过,那些倭国士兵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便开始反击! 以至于后来,双方都开始派出各自的官兵正面交战! 只不过,不论是山东的官兵还是倭国的士兵,在交手的时候都没有亮出各自的名号! 因为他们其实也知道,若是亮出了名号,那就相当于两国开战了! 其实,在这些年里,双方各有死伤,双方的梁子也算是这么结下了! 因此,山东的那些官兵对于这些倭国人十分厌恶。 只不过,既然这倭国使团从山东登陆,他们也只能护送进京!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倭国人,在到了山东之后,竟然根本就不急着进京,反倒是将山东的各个地方几乎都游了个遍! 这也让闵大人十分费解! 对于各国的使臣来说,大多都是希望能早些去京城的! 因为他们远道而来,到了京城之后,自然要拜会大梁朝廷的一些大臣。 更何况,这次出使大梁的,可是有大大小小十多个国家,这些使臣之间也会有一些应酬! 可倭国这次使团,竟然没有一点要赶路的迹象! 不过,他们既然要游玩,闵大人也不好阻拦,但是他也派人暗中盯着这些倭国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 然而,闵大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倭国早就派了忍者来到大梁。 那些护送的官兵,虽说都是挑选出来的较为机灵的好手,但对于那些倭国忍者来说,自然就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自始至终,这些护送的官兵都不知道有忍者的存在! 一直到后来,在闵大人的再三催促之下,这些倭国使团的人才慢悠悠的去往京城。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再弄出什么岔子! 一直到昨天,他们来到了京城外五六十里的一个镇子。 那些护送的官兵眼看就要到京城了,也稍稍有些放松了!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察觉好像有什么动静。 可除去查看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去询问那些倭国人的时候,对方也说没有发现。 尽管有些奇怪,但这些官兵想着马上就要到京城,这些倭国人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很快,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被迷晕了! 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而那些倭国人也都不见了! 所幸的是,他们只是被迷晕,并没有人员的伤亡! 想必那些倭国人也知道,若是弄出了人命,就没有那么轻易能揭过了! 而这些护送的官兵,在清醒之后立刻赶来了驿站! 在听说后面发生的事之后,他们虽然十分愤慨,但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这些倭国人除了打砸驿站之外,并没有做别的什么! 而且,王爷麾下的那位丁将军也到了,那些倭国人应该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了! 只是,眼下的情形对他们来说有些尴尬! 这些官兵没有得到手令,无法返回山东。 可眼下这里已经被九门提督的官兵控制,他们再出现也不合适,所以只能让驿站的人前来询问! 大梁的官员听了这个驿卒所说之后,一个个都十分愤怒! 之前,他们就很好奇,这倭国使团进京为何没有官兵护送,若是有官兵护送,那他们就没有机会去破坏驿站了! 其实,这个驿卒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那些倭国人应该也能听到! 只是,在面对这么多愤怒的大梁官员时,这些倭国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迷晕护送官兵之举当成一回事! 而洪遂良更是直接指着那些倭国人怒道:“你们竟然对护送的官兵下迷药,你们可知,这已经能够算是对我们大梁宣战了!” 听到洪遂良这么说,那些倭国人似乎依旧是不以为意,反倒是大梁的官员有些不安了起来。 因为这本就是一层窗户纸,如今被洪遂良捅破了,若是处置不好,说不定两国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而起战火! 而洪遂良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快,他又接着说道:“若不是你们只是用了迷药而没有杀人,否则本官必定上奏朝廷,将你们依法处置!” 这个时候,那渡边拓真倒是没有否认,而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们大梁官兵的警觉性!” 说到此处,只见他十分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他们的警觉性太差,这才会让我们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手!”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大梁究竟是安的什么居心,竟然派一队如此没用的官兵来护送我们,若是真的出了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渡边拓真说完的时候,反倒是一脸怒气。 看上去好像是大梁对他们亏欠了一样。 见到这渡边拓真倒打一耙,大梁的那些官员也是又气又怒!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些倭国人竟然如此无耻! 这时候,宇文德荣想了想之后,吩咐那个驿卒先回去! 至于那些山东的官兵,让他们暂留驿站,一起将那倭国人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等北周和西夏的使臣进京之后,再返回山东。 那驿卒得令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而宇文德荣这时候才看了那渡边拓真一眼,不过,他的神情却是十分轻松,似乎渡边拓真的“控诉”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一般。 宇文德荣上前了两步,轻笑着说道:“我们大梁还有一句古话,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见到那些倭国人似乎并没有听懂,宇文德荣又继续说道:“你们来到大梁,我们把你们当成了客人,可你们却偷袭主人,还怪主人没有保护你们,这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 耻辱 那些倭国人这时候也终于明白了宇文德荣话里的意思。 不过,他们显然不会承认这是他们的问题。 那渡边拓真冷笑着说道:“不行就是不行,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大梁干脆别再说自己是礼仪之邦了!” 见到这渡边拓真还在这里颠倒黑白,突然从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位大人,想必您听说过你们倭国的康安天皇,您要不跟我们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陈安晏。 原来,陈安晏见马飞去了这么长时间,而这些倭国人竟然还在这里纠缠,他也有些坐不住了,便带着其他的侍卫来到这里,却正好听到了渡边拓真的这一番狡辩之辞! 而陈安晏的话一出口,那些倭国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了起来。 大梁的这些大臣之中,也有一些很快就明白了陈安晏说这番话的用意! 这康安天皇虽说在政绩上并没有太过突出的地方,但他却因为自己的死,成为了整个倭国最受关注的几位天皇之一! 因为这位康安天皇,乃是整个倭国第一个被刺杀身亡的天皇! 说起这位康安天皇的死,其实也跟倭国的近亲成婚习俗有关! 在中原各朝,哪怕时至今日的大梁,也有一些沾亲之人成婚,但这其中大多都是远亲,而且,就算再亲,也最多是表兄妹,寓意无非就是想要亲上加亲。 可倭国人不同! 过去,他们得知了中原这种亲上加亲的方式,立刻学了去! 只不过,他们并不满足于表兄妹或是堂兄妹这样的关系,而是发展成了跨辈分的不伦关系! 这位康安天皇便是一例! 这康安天皇本名雪穗,乃是恭允天皇的二儿子! 在他之上,还有一个哥哥梨木清,乃是倭国天皇的继承人! 恭允天皇死后,原因该由梨木清继位,可是这位皇太子殿下,却因为跟自己的姨娘有染,遭到了倭国群臣的不服! 而雪穗趁机带着士兵杀进了太子府,废了太子! 最后,梨木清被流放边陲,而雪穗荣登大宝成为了康安天皇! 虽说这位康安天皇因为自己亲哥哥的不伦之举而直接出手将他废了,但他在成为了天皇之后,自己也玩起了这一手! 康安天皇有个叔叔,叫小草香皇子,还有个弟弟叫大泊濑幼武皇子! 一日大泊濑幼武皇子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小草香皇子的妹妹草香幡梭姬皇女! 按照辈分来说,这草香幡梭姬皇女应该是大泊濑幼武皇子的姑姑。 因为“一见钟情”,这大泊濑幼武皇子便有了娶草香幡梭姬的念头。 他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哥哥康安天皇之后,康安天皇欣然支持,于是派了使臣前去说媒。 小草香皇子得知之后一口答应,还送了一件宝物押木珠缦作为信物! 只是没想到这个使臣见财起意,私吞了押木珠缦之后,回去告诉康安天皇,小草香皇子拒不奉命,甚至还说“其虽同族,岂以吾妹得为妻耶”! 康安天皇听了之后大怒,立刻发兵围困小草香皇子的家! 最后,他不仅杀了小草香皇子,自己还娶了小草香皇子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婶婶中蒂姬! 随后,康安天皇又传来姑姑草香幡梭姬皇女,将她许配给了大泊濑幼武皇子! 后来,康安天皇还封了中蒂姬为皇后! 而中蒂姬和小草香皇子育有一个儿子美轮王! 在康安天皇杀死小草香皇子的时候,这美轮王才四五岁! 而康安天皇因为自己没有子嗣,便将这美轮王养育在了皇宫里,甚至还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 几年之后,这美轮王也从下人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父亲被杀的真相! 而他的母亲中蒂姬也开始给美轮王灌输了许多仇恨的想法! 因为她如今每日都睡在仇人的枕边,对她来说度日如年! 终于,在一个下午,康安天皇让皇后中蒂姬伺候他午睡,同时,也支开了所有的下人! 这个时候,美轮王偷偷溜进了宫里,在试探过康安天皇真的已经睡着之后,便拿起了宝剑刺向了康安天皇! 这康安天皇,正是在睡梦之中连中数剑而死! 其实,倭国的这位天皇,因为死法可笑,不少大梁的大臣也都听说过。 因此,在陈安晏提到这位康安天皇的时候,他们也立刻想起了这位倭国第一个遇刺身亡的天皇! 而陈安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康安天皇,无非就是想说,不管对外的防守多么严密,若是这刺客是内部的人,那防范起来就太过困难了! 而且,那美轮王和康安天皇乃是有杀父之仇,所以他为父报仇其实也不奇怪。 可眼前的这些倭国人竟然对护送他们的官兵下手,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些倭国人的脸上都青一块红一块,显然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提起康安天皇! 虽说这康安天皇死后,因为没有子嗣,他的弟弟大泊濑幼武继承了天皇之位,也就是后来的雄略天皇。 这雄略天皇人如其名,可以算的上雄才大略,而且,在美轮王杀了康安天皇之后,大泊濑幼武立刻全城搜捕,将美轮王杀了! 可尽管如此,也无法洗刷他哥哥康安天皇如此耻辱的死法! 所以,对于倭国人来说,他们最不愿提及的一位天皇就是这位康安天皇! 因此,陈安晏在这个时候提起康安天皇,让这些倭国人又羞又怒! 而且,陈安晏因为患病的缘故,虽说已经是十二岁,但看上去也就九岁十岁的样子! 这样一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少年,在加上一副满是求知欲的小脸,却让这些在倭国身份尊贵的达人们有口难言! 就在渡边拓真想要厉声呵斥的时候,却被一旁的那个老者阻止了! 其实,渡边拓真的心里也知道,自己若是呵斥眼前的整个少年,极有可能会被大梁以及那些其他国家的使臣嘲笑! 毕竟这个少年也没有出言不逊! 而自己身为外使,这个时候若是对一个少年呵斥,实在会让人觉得有失身份! 那个老者在阻止了渡边拓真之后,几步来到了这些倭国武士的前面,只见他笑盈盈的对着宇文德荣以及大梁的其他大臣们见了礼,随后才笑着说道:“宇文大人,别来无恙!” 他这副神情,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刚才陈安晏提到康安天皇的影响。 而有一些年轻的大臣此刻也有些诧异,因为看起来,这个老者似乎认识宇文德荣!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在见过礼之后,也堆起了笑容,说道:“藤真大人一路辛苦!” 听到宇文德荣对那个老者称呼,那些年轻的大臣更是诧异,他们没想到不光对方认识宇文德荣,而宇文德荣似乎也认识对方! 原来,这老者正是如今倭国的内大臣藤真一郎! 在多年之前,先皇还在位的时候,那藤真一郎也曾经以使臣的身份出使过大梁,在那个时候,宇文德荣还是礼部尚书。 因此,两人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 不过,这个时候虽说宇文德荣的言语神情都十分客气,但却并没有将这些倭国人迎进城的意思。 那藤真一郎似乎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陈安晏两眼。 而陈安晏也没有打算再回城头,那里虽然看得远,但听不到这里的说话声实在让他有些着急。 这个时候,他已经跟着马飞他们退到了洪遂良的身后。 陈安晏毕竟是礼部的官员,那单文柏见了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两眼! 不一会儿,宫里终于来人了。 只不过,来的不是传召的圣旨,而是太医。 那太医给宇文德荣敷了药之后,又重新包扎。 虽说只是一些皮外伤,但是宇文德荣毕竟已经年迈,按照那太医的说法,恐怕也得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听到这太医这么说,不少大臣都对那渡边拓真怒目而视! 不过,那渡边拓真却只是撇了撇嘴,显然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也让大梁的大臣们更加不满! 此刻虽说是正午,但毕竟是寒冬时节! 而且,城外空旷,虽无狂风,北风却也有些凌冽,这一阵阵的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 马飞他们倒是将陈安晏护的极好,几人将陈安晏围在中间,再加上陈安晏里面穿了厚厚的兽皮,头上还带着绒帽,倒也能挨得下去! 至于那些大臣,他们也都是有备而来。 他们也知道,今日要迎三个国家的使臣,花费的时间必定不短,所以几乎每个人的朝服之下,都穿了厚厚的暖服,或是跟陈安晏一样,穿上了兽皮! 因此,尽管寒风阵阵,他们还是能够应付。 可再看那几个倭国人! 他们都是从南方而来,所备的衣物并不充足。 若不是刚才稍稍活动了一番,在这寒风中待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四肢都要微微发僵了! 这个时候,那藤真一郎看了看那些武士,叹了口气说道:“宇文大人,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 宇文德荣看了看城门的方向之后,说道:“按照我们大梁的律法,只有等朝廷颁下诏书,藤真大人和这些武士才能进城,否则,就算我们这些老臣同意,那守城的官兵见不到诏书,也不敢放诸位进城!” 藤真一郎听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这样的局面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这大梁的官员竟会如此强硬! 而且,还有那个少年! 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据说那些忍者的死极有可能跟这个少年有关! 起初他并不相信! 因为像小泉纯太郎他们这些忍者,就算在倭国,也都算的上顶尖,在他看来,怎么都不可能栽到一个少年的手上! 可如今看来,他的这个想法却有些动摇了! 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藤真一郎已经下定居心,等进了城之后,一定要将整件事查个清楚! 若是真的跟这个少年有关,那他也必定会让这个少年付出代价! 而这个时候,渡边拓真忍不住说道:“你们让我们这些使臣在外面就这么等着,这难道就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吗?” 第三百七十章 热茶 洪遂良听了,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渡边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大梁早就为诸位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只不过诸位却并不领情,非要来此地等候,本官还以为你们是沿途赶路太热了,想要在这里吹吹风!” 听到洪遂良这么调侃,那些大梁的官员都哄堂大笑! 而那些倭国人,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如今,他们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说之前他们有底气破坏驿站,如今,他们却不敢硬闯城门! 且不说丁善带着三千人马就在一旁,只要他们有此念头,相比丁善立刻会下令对他们出手! 光是城楼上的那些弓箭手,就能将他们逼退! 就算能以死三五个人的代价翻上城楼,可这堂堂大梁京城里,必然还有不少兵马,到时候,大梁朝廷便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杀死他们,就像杀死那些忍者一样! 而再看那藤真一郎,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陈安晏看了看大梁的这些大臣! 其实,这些大臣虽说早有准备,但在这寒风之中等了小半天了,还是有一些老臣看上去似乎有些摇摇欲坠了! 陈安晏见状,又唤来了马飞,将怀中一样东西交给了他,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马飞听了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见到陈安晏坚持,他还是立刻去照办了! 过了一会儿,马飞便跟着两个手下回来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推了一辆车,车上正是一个水桶,桶边还有不少茶碗! 这些大臣们见了,似乎有些不解。 马飞他们却没有多做解释,直接打开了盖子,顿时一股热气涌出! 原来,里面正是一桶热茶! 刚才,陈安晏让马飞从城门口买了一桶热茶,再放上几颗暖阳丹,马飞尝了一口,果然寒意立去! 这时候,几个侍卫立刻给每个大臣都打了一碗茶! 只不过,这些大臣却面面相觑。 这些大臣大多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平日里他们的吃穿都颇为考究。 这茶虽然端在手上热气腾腾,可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食欲!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 大部分的大臣受到李文栋的影响,所饮之茶哪怕不是上品,可大多也非寻常之物。 而这城门口的茶摊的茶,大多都是招待来往的小贩甚至是干活的力巴,所以卖的都是最便宜的茶,甚至还有不少直接冲高碎冲泡! 马飞他们带来的这一桶,已经是他们挑选过的,品相看上去还过的去的了! 可尽管如此,还是难入这些大人们的法眼。 见到每位大人都拿到了茶,陈安晏施了一礼说道:“诸位大人辛苦,不如饮杯茶去去寒!” 面对陈安晏的好心,那单文柏却是冷笑了两声说道:“这黑不黑绿不绿的,也不知是什么茶!”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跟旁边的大臣说道:“诸位大人可要小心了,这茶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哪里有半分茶香,我倒是闻到了一股药材的味道,诸位大人可莫要着了旁人的道!” 那单文柏说完之后,直接将那碗茶连茶带碗扔到了地上! 随后,又有几个官员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这些大多都是吏部以及工部的官员,所以陈安晏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洪遂良冷冷的看了那单文柏一眼之后,却是一言不发,直接喝了一大口茶。 其实,这位礼部尚书原本是想要一饮而尽的,只是这茶一入口,这温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险些都让他呛到了! 而这一口茶下肚,他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说不出来的舒坦! 见到他饮下之后,礼部以及兵部的那些官员也都试着喝了两口。 果然喝下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其实还有不少官员也在犹豫,是想单文柏那样直接摔了,还是像洪遂良那般!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宇文德荣也端起了茶杯,眼看他似乎也要喝了,旁边的单文柏却是连忙上前说道:“阁老小心,这茶喝不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将宇文德荣手里的茶杯撞翻了! 虽说单文柏立刻取出了快方巾,嘴里还在连连告罪,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单文柏是故意将宇文德荣的茶杯撞翻。 因为他知道,此刻摔茶的官员数量还能隐隐压着饮茶的官员一头,可若是连宇文德荣也喝的话,那如今还在犹豫的那些官员必定也会跟风。 如此一来,那自己便落在下风了! 见那单文柏如此费尽心思,宇文德荣也大为不悦! 只见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尚书大人好意”之后,便端着那只空碗又让马飞倒了一碗茶!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给单文柏机会,立刻饮下了碗里的茶。 饮过之后,宇文德荣还不忘对着陈安晏说道:“多谢陈大人的茶,这茶里的药味,想必是那位薛神医的手笔?” 陈安晏连忙还礼说道:“阁老大人英明,正是神医为下官炼制的暖阳丹,若是直接服用,恐怕诸位大人会禁受不住其药性,所以下官才请马侍卫他们用茶水冲开为诸位大人驱寒!”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 其实,这些大臣来的时候,朝廷也备了姜汤,只不过,相比这寒冬的阵阵冷风,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但是,这些大臣在饮过这些茶之后,体内却一直都是暖洋洋的,甚至已经有几个大臣已经开始有些冒汗! 反观单文柏他们,一个个依旧裹着一副缩在一旁! 这时候,洪遂良又去倒了一杯茶,拿到了单文柏的面前说道:“单尚书这又是何必呢,这么冷的天,还是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洪遂良的这几句劝慰之词,在单文柏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这个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接过那杯茶后,又是朝着地上重重的一摔,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宇文德荣和洪遂良他们见到单文柏如此,也都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陈安晏让马飞他们将那些被摔碎的茶碗稍稍收拾之后,他来到了丁善的旁边。 虽说这是陈安晏第一次跟这位丁将军见面,但是过去在跟李文栋闲聊的时候,倒也听李文栋提过此人。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这丁善虽说武力一般,但是他治军用兵却有独到之处! 而且,这位丁将军如今正值壮年,他也是李文栋为李彧准备的一员大将! 而丁善在军营其实也说了陈安晏这个少年。 虽说他有些不解王爷为何对此人如此看重,不过,后来他在听说了陈安晏竟然能让单文柏吃了个大亏,他也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 不过,在亲眼见到陈安晏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望! 毕竟陈安晏太过瘦弱! 而对于丁善这样的武将来说,自然是喜欢身材壮硕一些的少年。 但是后来,他见到陈安晏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那些倭国人哑口无言,又让他心生好感! 所以,这时候两人直面倒也十分客气。 而陈安晏见了丁善之后,立刻行礼告罪。 丁善大奇,连忙将陈安晏扶起之后,说道:“陈大人这是何意?” 陈安晏却是苦笑着说道:“下官没想到王爷竟然让将军带了这么多人马来此,所以这热茶恐怕无法给大人的手下安排了……” 原来,陈安晏担心自己给那些大臣们准备了热茶,却没有给丁善他们安排,会让丁善心生不满。 其实这也不能怪陈安晏。 一来,这也是他临时起意,主要还是为了刺激那些倭国人。 二来,城门口的茶摊也实在简陋了些,用马飞的话说,他们能带来那么多茶,已经不容易了。 若是要为这三千人马安排热茶,那茶摊小贩光烧水恐怕就要烧个几天几夜了! 而那丁善听了,也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虽不知道丁善的意思,但是见到他的神情,应该没有动怒! 这丁善乃是一员武将,嗓门自然也要比那些文官们大了许多。 所以,他这一笑,倒是让宇文德荣以及那些倭国人纷纷侧目! 就在陈安晏犹豫着想要再次告罪的时候,丁善却是脸色一正,只见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喝道:“你,过来!” 那个士兵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小跑来到了丁善的面前! “将军!” 丁善对着这个士兵指了指陈安晏说道:“你告诉陈大人,你冷吗?” 那个士兵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回大人的话,不冷!” 这个距离,陈安晏能够清楚的看到,这士兵虽说装备精良,但毕竟无法护到脸部,所以整张脸几乎已经通红! 但是他跟其他士兵一样,根本没有丝毫的退缩! 丁善显然对这个士兵的话很满意。 这时候,他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见他看着那些倭国人,冷笑着说道:“连这几股风都忍不了,还算是男人吗?” 显然,他这话就是说给那些倭国人听的! 大梁的官员们听了都哄堂大笑! 而那些倭国人的脸都快要涨成猪肝色了! 而且,他们见到大梁的官员们喝了热茶之后,似乎每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这也让他们十分羡慕。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实在有些开不了口向大梁的官员们讨要热茶,一个个只能眼巴巴的,利用马车来挡风。 只是,这马车再如何,也无法为这将近二十个人挡风! 不过,让陈安晏他们意外的是,那藤真一郎竟然没有回到马车上,而是跟着这些武士以及其他随行人员一样,站在外面! 在风中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定海神针一般。 这时候,宇文德荣和洪遂良互看了一眼之后,两人突然又去倒了几碗热茶,端到了那些倭国人的面前,说道:“贵使远道而来,既然眼下一时之间还不能进城,就请用碗热茶去去寒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热茶(二) 他们俩的这个动作,倒是让所有人都很诧异。 之前双方还有剑拔弩张之势,可现在他们二人竟然对那些倭国人主动示好! 而那藤真一郎也立刻上前,堆出一副笑脸说道:“有劳两位大人了!” 随后,马飞他们也将更多的热茶送了过来。 那渡边拓真看了看藤真一郎,如今的他一来担心大梁会在这茶里动手脚,毕竟,之前他们也发生了一些冲突! 二来,他们也觉得有些下不了台,所以只能让藤真一郎定夺。 而藤真一郎接过宇文德荣的茶后,并没有犹豫,立刻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些大梁的官员为何在喝过这热茶之后,精神也变的好了许多! 这热茶一下肚,他便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胃流向了五脏六腑,浑身都说不出的舒坦。 他刚才也听到了陈安晏说的话,知道这是陈安晏给这些大梁官员所准备的热茶! 这藤真一郎倒是对陈安晏越来越感兴趣了! 而见到藤真一郎都喝了,渡边拓真他们也都不再犹豫。 饮过热茶之后,这些倭国人果然精神了许多! 很快,那驿丞又骑马前来。 果然,就如所有人猜想的一般,那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已经到了驿站。 他们并没有像这些倭国人一样直奔城门而来,而是在驿站歇息,同时呈上了国书,等候大梁朝廷的传召! 这驿丞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用了很大的声音。 而那些倭国人听到之后,脸色便不太自然了! 因为在这一带的这么多国家之中,大梁自然是国力最强的! 而接下来便是北周和西夏,再往下才是倭国。 这一下,大梁的百姓以及其他小国的使臣都看在眼里,相比之下,国力更强的北周和西夏,在出使大梁的时候,都能遵守大梁的律法。 可倭国却如此蛮狠无礼,非但不听劝阻,还将驿站破坏了! 因此,不少官员都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些倭国人。 而渡边拓真他们也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宇文德荣再次派人将国书呈上朝廷,而他们继续在此处等候! 按照过去的惯例,小半个时辰之后,朝廷的诏书便能下来了!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又问了问驿站的情况,毕竟留给他们收拾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按照那驿丞的说法,因为有那些山东官兵的帮忙,驿站收拾的很快。 尽管还有一些桌椅家具需要修补,可眼下应付倒也不成问题。 而且,那两国的使臣并不避讳,似乎一直在商议着什么,只是他们似乎一直提防着驿站的官兵,所以他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宇文德荣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这个时候,他前线派去宫里的人也回来了。 而在城门处附近,也多了十多个大内侍卫。 原来,宇文德荣担心有异,去请李文栋调派来了大内侍卫对付这些武士。 不过,眼下这些倭国武士已经收敛了一些,所以他便让那些侍卫暂时不要露面! 而这个时候,那渡边一郎也跟宇文德荣以及洪遂良他们攀谈了起来。 有了这杯热茶“做媒”,他们看起来好像之前发生的冲突跟他们全无关系一般! 陈安晏从马飞处得知,其实那位洪大人跟那倭国使臣渡边一郎也曾有过照面,不过,在十多年前,洪遂良还是礼部的郎中,所以这位洪大人也算是宇文德荣的旧属。 谁都没有想到,刚才双方还险些发生冲突,甚至还逼得大梁动用了官兵! 如今他们看起来,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不过,陈安晏却对那个渡边一郎生起了兴趣! 按照,马飞的说法,这位渡边一郎在十多年前出使大梁的时候,便已经是倭国的右大臣了,在整个倭国而言,除了天皇之外,他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了! 而在十多年之后的今日,他非但没有升至地位更高的左大臣,反倒是成了在倭国太政官编制之外的内大臣! 如果说,这位藤真大人已经失去了倭国天皇的信任,那这次应该不会派他来大梁。 因为按照螣蛇的说法,这次这么多国家“不约而同”的一起出使大梁,似乎是想要一起对付大梁。 如此重要之事,倭国天皇应该会派一个自己最为信任之人露面! 可若是这藤真一郎依旧是倭国天皇的心腹,那为何他的官职不升反降! 陈安晏觉得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就这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宫里传信之人到了,这倒是比大家预料的要快一些。 只是,这次传下的,只有两份诏书,一份是北周的,一份是西夏的,却唯独没有倭国的! 这一下那渡边拓真又急了,立刻上前理论,按照他的说法,倭国比另外两国来的更早,国书也比另外两国呈送的更早,为何北周和西夏的诏书下来了,唯独没有倭国的诏书! 不过,那传信之人却说了,倭国的国书跟北周以及西夏的国书相比,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驿丞的文书! 其实,这驿丞的文书,无非就是今有某国使臣出使大梁,于何时进城,请陛下恩准之类的话,而且,这驿丞不在品级之内,官卑职小,所以很多时候这样的文书都是由鸿胪寺或是礼部拟好之后,连同国书一起呈送朝廷。 而且,这文书的格式、内容都大同小异,根本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今大梁朝廷却以此为借口暂不对倭国下诏,陈安晏猜测,这必定是李彧和李文栋听说了这些倭国人的所作所为之后,以此来压一压这些倭国人的气焰! 而渡边拓真他们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之后,其实也明白了这不过是大梁朝廷的推托之词,想要借这个机会打压他们而已。 不过,他们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们理亏,而且,看藤真一郎的神情,依旧跟宇文德荣他们谈笑风生,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此事而心生不满! 陈安晏在马飞他们的身后,仔细打量着按藤真一郎。 这藤真一郎从一开始让渡边拓真不要再去管那些倭国忍者的人头,还要跟这些倭国忍者撇清关系,这已经让陈安晏刮目相看。 后来,此人一介文官,竟然也跟那些武士一样,站在寒风之中而没有躲到马车上去! 再到现在,他跟宇文德荣他们谈笑风生,仿佛之前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藤真一郎,着实让陈安晏觉得此人城府极深。 就这么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北周和西夏的使臣终于到了!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和洪遂良也迎了上去。 这北周来的,乃是其南院大王耶律平! 其实,这北周本没有这南院,而是近年才设立! 这北周其实由若干个部落组成,如今势力最大的,正是耶律氏! 当年,耶律氏靠着萧氏一族的帮忙,成为了整个北周最大的部落,而耶律氏的族长也成了北周的可汗! 在这些年里,耶律氏和萧氏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紧密,他们每一代都有族人通婚,而且,也有耶律可汗迎娶萧氏之女为后! 时至近年,如今的耶律可汗再次迎娶了萧氏之女萧燕燕为后! 不过,这萧族在最近这些年却是有些不太安分,他们认为,当年萧族帮耶律族夺得了北周天下,如今这北周耶律族应该跟他们萧族平分! 所以,在近年萧族在北周朝中一直培养自己的心腹。 不过,当今的北周可汗耶律恒德也早就有所察觉! 在十二年前,北周通过大梁的内乱,夺得了大梁一省之地之后,这萧族再次表示,这一省应该赏赐给他们萧族! 再加上他们通过各种手段,一直暗示要二分天下。 最后,耶律恒德竟然真的照做。 他将从大梁得到的那一省之地以及北周靠南的几个省分成北周南院,其他的地方为北周北院! 耶律恒德将南院交给了萧族管理。 不过他却在暗中用了不少手段。 因为南院跟大梁相邻,耶律恒德故意制造双方的摩擦。 这也使得萧族的人力财力不断的被消耗! 再加上他们也从来没有管理过这么大的地方,时间一长,南院的百姓们都怨声载道! 最后,耶律恒德“不得不”出面,他封自己的族弟耶律平为南院大王,管理整个北周南院三省,这才将民怨平息。 自那之后,萧族也不敢再轻易索要封赏了! 因此,这耶律平可以说是整个北周除了可汗耶律恒德之外的最具权势的人之一! 不过,此人看上去却有些清瘦,跟其他北周的牧民相比,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而在这些北周使臣后面的,乃是西夏的使臣。 这次西夏派的,却是一个女子! 根据大梁的奏报,这个女子乃是西夏国君李密的妹妹李纯! 其实,这西夏王朝乃是拓跋部党项族李元昊所创立! 其先祖在大梁建朝之时封为夏州定难军节度使,赐姓李! 后来没多久,他便称帝,国号大夏! 那个时候大梁刚刚建朝,不想再生战事,便没有对西夏动手! 却没想到,这么做乃是养虎为患! 这些年,西夏和北周联合起来,吞并了周边不少小国,这也让它成为了这一带,国力仅次于大梁和北周的国家! 这一次,跟随李纯一起出使大梁的,还有西夏慧净国师法慧以及大将军拓跋浩存! 而在这么多团之中,西夏也是唯一一支带了亲兵的使团! 像倭国使团,就算加上之前的那些忍者,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北周使团总共也就四五十人。 像其他一些小国的使团大多都只有二十人左右。 可西夏却有两百多人!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的长公主和国师身份尊贵,不容有失,于是李密派了拓跋浩存带了两百亲兵护送! 陈安晏此刻也不由的皱了皱眉! 其实,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使臣的身份,因为在这之前,各地就已经将奏报呈送朝廷。 但是陈安晏这时候已经更加确信,这几个国家同时派使臣前来,极有可能真的就如螣蛇所说,在商议对大梁不利之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 热茶(三) 因为在这几个国家所派出的使臣之中,除了那藤真一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外,包括之前被杀的高丽使臣李宗旭在内,他们都是各自国家君主的兄弟姐妹! 根据过去得到的消息,这些人也正是各自国家的君主最为信任之人! 所以,这也不得不让陈安晏觉得怀疑。 而这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在得到诏书之后,便在数位大梁官员的指引下,进了大梁的京城! 不过,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这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在经过藤真一郎的身旁时,竟然装作了不认识一般。 而藤真一郎也并没有主动前去打招呼。 眼看着那两国使臣进了城,宇文德荣跟藤真一郎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也立刻进了城。 毕竟相比之下,这两国的使臣可要比倭国的藤真一郎更重要一些。 那藤真一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其他的倭国武士站在了一起,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 宇文德荣走后,洪遂良却还是留在了这里。 毕竟这里还是需要一个主事之人! 陈安晏也暂时没有离开,因为他对这个藤真一郎确实有些好奇。 这时候,那藤真一郎突然朝着陈安晏看来。 又过了片刻,只见他径直朝着陈安晏走来! 马飞他们见状,立刻将陈安晏护在了身后。 虽然对方并非武士,但是马飞可不敢让陈安晏冒险。 不过,陈安晏却是笑着对马飞说道:“马侍卫无妨,这位大人应该没有恶意!” 马飞回头看了他一眼,陈安晏又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马飞想了想之后,还是照做了。 不过,他还是十分谨慎,显然,他对这个倭国使臣并不放心。 而那藤真一郎见到如此,笑着说道:“贵国的侍卫可真是忠心耿耿!”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过奖了,倭国的武士对大人保护的也十分周全!” 藤真一郎听了也大笑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武士,看他的神情,颇有几分自豪! 很快,这藤真一郎看着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刚才听两位大人说,这热茶是大人准备的?”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这寒风阵阵,诸位大人在这里已经等候了一个上午,早就十分疲累,下官既然无法为他们分忧,只能给他们送点热茶聊表心意了!” 原来,刚才这藤真一郎和宇文德荣在闲谈的时候,也说到了这热茶。 而藤真一郎觉得此茶驱寒的功效如此显著,所以对这茶也十分好奇。 只不过,陈安晏跟单文柏的“冲突”他也看出了,这茶乃是陈安晏准备的。 而宇文德荣似乎也不想透露这茶中的奥秘,所以他也只能前来询问陈安晏。 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那藤真一郎也点了点头说道:“大梁人才辈出,依我看来,不出十年,大人应该就能成为大梁的朝廷支柱了!” 对于藤真一郎的恭维,陈安晏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过奖了,朝廷有宇文大学士和洪尚书这样的肱股之臣,何须我这样的黄毛小子!” 这藤真一郎听了,又是大笑了起来:“大人过谦了!” 随后,他又指了指手上的茶碗,说道:“单说这热茶,恐怕大梁的这么多大臣就无法做到!” 他所指的,自然不是泡茶本身,而是这茶驱寒的功效! 其实这藤真一郎之所以会对着热茶如此感兴趣,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野心! 对于倭国来说,早就不满足于他们自己的国土,所以,他们在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对外拓张! 高丽虽然离倭国很近,但是面积实在太小,倭国根本看不上。 而且,这些倭国人也知道,一旦他们侵占了高丽的国土,必定会引起大梁的主意,到时候,他们在想要拓张国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们这个时候反而是直接跟高丽合作,想要联合高丽一起对抗大梁! 不过,这倭国的野心可不止是大梁,甚至还包括了北周和西夏。 但是,他们也知道,在大梁方的北周,气候严寒,甚至还有许多地方常年飘雪。 所以,这藤真一郎担心日后倭国的士兵在攻打北周的时候,会受不了北方的严寒! 因此,他在在饮过这热茶之后,便觉得这是一种对抗严寒的佳品。 尽管他也知道,这热茶在短期内还用不上,毕竟别说是北周了,就算想要先拿下大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这藤真一郎还是想要为倭国的后人们留下一些“财富”! 听到藤真一郎这么说,陈安晏一时之间也不清楚,他到底只是为了这茶的“秘法”,还是说只是借个由头想要探查自己的底细。 自己之前曾经以倭国的康安天皇羞辱了这些倭国人,再加上,陈安晏心里也很清楚,这些倭国人应该已经知道,那些忍者的死,跟自己有关! 若是没有眼线的通风报信,他才不会相信,一个他国使臣能这么快知道大梁在京城发出的公文! 而这位倭国使臣必然已经派人查过自己的底细。 不过,别说是单文柏他们派人到苏州去查,就是陈安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些倭国人必然也查不出什么来! 其实,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听出了,这藤真一郎这么说,其实是想要知道这茶的秘密,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他。 更何况,这暖阳丹乃是薛启堂炼制,自己也只是知道大概所用到的药材并不知道具体的炼制方法! 这倒不是说他不想学,毕竟对于有丰富炼制毒药经验的陈安晏来说,只要步骤不是太过复杂的丹药,他看过一遍基本上就会炼制了。 这其他的丹药倒还好,唯独炼制这暖阳丹的时候,薛启堂却坚持不让陈安晏看! 其实,这也是薛启堂的无奈之举。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炼制过了暖阳丹,但是,他现在炼制的这种暖阳丹,是经过那个神秘人改良过的。 在得到那个人的同意之前,薛启堂自然不敢轻易的将这暖阳丹的炼制方法告诉旁人。 所以,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装起了糊涂! 只见他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那藤真一郎说道:“莫非大人寒意未去,还要一杯?” 陈安晏说着便招呼旁边的侍卫,让他们再给藤真一郎倒一杯茶! 而那藤真一郎听了之后却是一愣,一开始,他还以为陈安晏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就在他想要更加直接的暗示时,他却见到了陈安晏眼神之中的一丝狡黠!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顿时便明白了,陈安晏这是在跟自己打太极! 显然,对方并不愿意将这茶里的秘密告诉自己! 藤真一郎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他也不好发作。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佯装发怒,对着陈安晏说道:“莫非这茶是你们大梁或者是你们家族的不传之秘,所以不能示人?” 陈安晏知道藤真一郎是在激自己,他想了想之后,最后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 他见到那藤真一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随后陈安晏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沉声说道:“既然大人有兴趣,那本官便再为大人泡上一杯便是!” 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却是自称为本官了! 其实在这之前,陈安晏也想过,在面对这些使臣的时候如何自称。 一般来说,在大梁,官位品级较低的官员在面对官位品级较高的官员时自称下官,称呼对方为大人! 而官位品级较高的官员在面对官位品级较低的官员时自称为本官! 陈安晏之前也在犹豫,自己到底该如何自称。 因为大梁在这么多年里,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所以,不论是大梁的官员还是百姓,在面对其他国家的百姓时会有一种优越感。 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那么陈安晏在面对他国使臣的时候,便能自称为本官! 可是这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他们在各自国内的地位崇高! 就拿着藤真一郎来说,尽管这些年他的官职不升反降,但如今依旧是倭国的内大臣,其地位也仅次于太政大臣和左右大臣! 若是放在大梁的话,至少也是个协办大学士! 反观陈安晏,如今也不过是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这么一个九品官! 就官职来说,两人算得上天壤之别! 所以,若是对藤真一郎自称为本官,陈安晏又觉得有些不妥。 除此之外,在面对身居高位的大人时,也能自称为在下。 可陈安晏却不愿意,因为若是自称为在下,会让人觉得大梁不如倭国! 所以,思前想后,陈安晏便跟之前藤真一郎和宇文大学士说话那般,自称为我! 可这个时候,见到这藤真一郎这副满满的“求知欲”,陈安晏顿时想到,这倭国不少东西都是从大梁传过去的,所以自己自称本官也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听到他自称为本官,那藤真一郎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了! 若是换做了宇文德荣或是洪遂良他们,藤真一郎也不会计较这些! 可藤真一郎也听说了陈安晏的身份。 虽说如今极得大梁皇帝李彧以及摄政王李文栋的信任,但说破天他也不过是一个九品官! 如今陈安晏却自称本官,自然让他觉得颜面无光!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压着怒火,陪笑道:“那就有劳陈大人了!” 毕竟眼下他还想要知道这热茶的秘密,所以这藤真一郎也只能暂时的“委曲求全”! 不过,在听到陈安晏和藤真一郎两人的对话之后,马飞他们却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陈大人不可,这茶……” 他们自然知道这茶是用陈安晏的暖阳丹泡制而成。 而且,他们也早就知道陈安晏在服用暖阳丹这种丹药。 之前,他们也很好奇,这暖阳丹究竟是如何炼制的,可是陈安晏却一直守口如瓶,这让他们觉得十分奇怪。 而此刻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他们以为陈安晏会将这暖阳丹的炼制方法都告诉藤真一郎,所以十分焦急。 过去,陈安晏很多事情都不对他们隐瞒,却偏偏要隐瞒这暖阳丹的炼制方法。 后来,他们认为,陈安晏是担心有人知道了暖阳丹的炼制方法之后,会从药材上扼制陈安晏,所以陈安晏不得不谨慎! 可如今,见到陈安晏竟然有全盘托出的意思,他们自然有些着急! 第三百七十三章 热茶(四) 不过,陈安晏却摆了摆手说道:“马侍卫你们不必担心,藤真大人远道而来,又是代表倭国出使我们大梁。正所谓远到是客,既然藤真大人想要见识一下这茶是如何泡制的,那我们怎么能藏私呢?”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见到马飞他们几人似乎还是有话要说,陈安晏也只能继续说道:“马侍卫你们看着便是,我自有分寸!” 马飞他们见到陈安晏坚持,虽然他们并不明白陈安晏这么做的用意,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而且,他们很快就意识到,陈安晏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他来到京城不过三个多月,却已经有几位“大人物”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因此,马飞他们互看了一眼之后,还是退到了一旁。 而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去泡茶,而是对着藤真一郎说道:“不知使臣大人可还有饮水?” 藤真一郎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饮水倒是还有一些,只不过应该都已经凉了……” 他以为陈安晏是要用来泡茶,在他的认知里,泡茶自然是该用热水。 他们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确实也储存了热水。 其实,就是用北方牧民的那种水袋装好了热水之后,一起储存在一个放满棉絮以及动物皮毛的箱子里。 一般来说,就算过了一个时辰,这水还是温的。 只不过,今日他们却并未来得及添热水。 他们在得到了忍者被杀的消息之后,便急匆匆的赶来。 他们的那口箱子里,剩下的那些都是昨日添的水,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凉了。 不过,陈安晏却是说道:“无妨,还请使臣大人取来一些!” 藤真一郎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他立刻唤来了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 很快,这个手下便拿着一个水袋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藤真一郎接过水袋之后,又交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却拿过了藤真一郎的那只茶碗,然后端到了藤真一郎的面前。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让藤真一郎倒水。 而藤真一郎此刻心中却是已经极为不满! 因为按照礼仪来说,都是身份地位较低的人才会倒茶。 倭国有不少礼仪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所以,在倒茶这件事上,确实如此! 如今虽说他也并不是在为陈安晏倒茶,但是,在旁人看来,却必然会有别样的想法! 藤真一郎看了看陈安晏,只见到陈安晏却是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看着自己! 他也弄不清楚陈安晏是不知道这样的礼仪,还是故意为之! 不过,他念在这热茶的秘密上,藤真一郎还是忍了! 只见他在陈安晏端着的茶碗里倒了一碗水之后,立刻将那个水袋交给了手下。 在他看来,这水袋在自己手里待的时间多一分,自己受到的屈辱也多一分! 不过,这藤真一郎跟陈安晏在这里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主意。 一开始是洪遂良他们。 他毕竟还是担心藤真一郎他们会对付陈安晏。 毕竟昨天,那顺天府尹唐大年在陈安晏的授意下,将那十一个倭国忍者全都杀了。 尽管在官府的公文中并没有提到陈安晏,但洪遂良也并非泛泛之辈,他从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便已经推断出这件事极有可能跟陈安晏有关! 因为这件事的起因乃是李宗旭调戏韩王府郡主李琳,却遭人暗算! 陈安晏当时就露过面,说是凶手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在逼问之下,先是那李宗旭的随从说出了是李宗旭对李琳图谋不轨在先! 之后,陈安晏也放下话来,必定能抓住凶手。 虽然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到底用什么手段,但是数日之后,那些高丽护卫也不再闹事了,而是纷纷待在了官驿内,等候新的高丽使臣前来。 再加上在这段时间,不论是韩王府世子李淡还是郡主李琳,他们跟陈安晏走的很近。 他们兄妹可是王爷之后,身份尊贵,陈安晏不过是一个九品芝麻官,毕竟这天下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文栋那么赏识陈安晏。 所以他们能走那么近,其中必然有隐情。 后来,便传出了李宗旭的死跟倭国忍者有关想消息,一直到昨日,顺天府发下公文,竟然是直接将这些倭国忍者处死的消息。 其实,这在大梁并不寻常。 一般来说,对于犯下死罪之人,朝廷大多会选择在秋后问斩! 《礼记》之中曾记载,“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天气渐凉,霜降开始,天气冷的蝉已经开始哀鸣了,鹰因为要用鸟以祭祀,开始长空抓鸟杀戮。故此,人们认为,秋后,鹰都开始杀鸟祭祀了,人类也就可以问斩犯人,以伸张正义了。 再加上相比春夏的万物生长,秋冬时节都是一片萧瑟的氛围。 所以,在历朝至今,已经渐渐形成了秋后问斩的惯例。 而且,自前朝以来,朝廷又多了一个秋审制度。 各省于每年四月,对判处死刑尚未执行,也就是被判了斩监候的案犯,再行审议,分为“情实”、“缓决”、“可矜”、“可疑”、“留养承祀”五类,报送刑部。 至秋八月,刑部会同大理寺等,对上述原判死刑的几类案件集中审核,提出意见,最后奏请皇帝裁决。 这也是为了减少冤假错案的发生。 因此,时至如今的大梁,只要不是犯下了谋逆这样的滔天大罪,极少会有人被判斩立决! 更何况,这些倭国忍者并非大梁子民,他们杀的,又是高丽皇子,不论是按照大梁律法还是惯例来说,再加上那位顺天府尹唐大年怕事的性格,都不应该如此“草率”的杀了这些倭国忍者! 而且,就算是要斩立决,也应该拉到菜市口当众行刑,这顺天府为何要直接秘密的将这些人砍了头? 因此,尽管洪遂良迎怀疑这些都跟陈安晏有关,但是他一时之间还是弄不明白这些疑问。 而跟他一样,弄不清这些疑问的,还有藤真一郎! 他派小泉纯太郎他们提前进入大梁京城,是为了办另外一件事,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被大梁朝廷杀了! 其实,这也怪小泉纯太郎他邀功心切,那日见到李宗旭想要对李琳无礼,他便觉得这是挑起大梁和高丽争端的绝佳机会,所以立刻下令,用暗器将李宗旭杀了! 他原本是想要派人将这件事告诉藤真一郎,只不过,在得知陈安晏有找出真凶的办法只好,他便想着将此事解决之后,一并禀报! 谁知后来他们中了埋伏,小泉纯太郎便不敢轻易的派人去传消息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几人极有可能已经被官府的人盯上了,也正因为如此,藤真一郎直到此刻也没有得到完整的消息。 所以,如今的藤真一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螣蛇的身上,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们就此人去质问大梁朝廷,得到的答复必定会对他们不利。 如今或许只有螣蛇才能告诉他们,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清! 因此,这藤真一郎看向陈安晏的眼神也略显复杂。 他还是不太相信,陈安晏这样一个少年竟然能谋划出这么多事? 而眼眼看着那藤真一郎已经倒了一碗水之后,陈安晏透过茶碗也能感觉到,这碗里的水确实已经凉了! 这个时候,他将这碗水交给了马飞,让马飞端在手里。 而他则是取出了那个装着暖阳丹的药瓶,打开之后倒出了一颗暖阳丹。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放到茶碗里,因为茶碗里的水太少,直接放进去的话太过危险了! 毕竟刚才马飞他们送来的一大桶热茶里,也就只放了三颗暖阳丹而已。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取出了匕首。 这倒是让那些倭国武士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他也都听说陈安晏会功夫,若是这时候突然出手,那他们想要救人也来不及了!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这么冲动,他轻笑着看了看那些武士。 而藤真一郎见状,也对着那些武士摆了摆手,那些武士这才没有冲过来,不过,他们也都站在了比较靠近的位置。 其实藤真一郎见到陈安晏取出匕首,心里也有些诧异。 因为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泡茶为什么要用到匕首。 陈安晏随后的动作,更是让他大为不解! 只见陈安晏用匕首在那暖阳丹上刮下来了一些药末,随后便将这药末撒进了茶碗里! 很快,这碗凉水竟然直接冒起了热气,陈安晏将这碗“热水”送到了藤真一郎的手上,说道:“使臣大人,这热茶泡好了,您试一试!” 藤真一郎长大了嘴巴,一脸不敢相信! 其实,在倭国,他也知道若是在水里加入一些东西,这水便能够变热,但是这些东西大多都有毒! 莫非刚才自己喝的也是这样泡出来的“热茶”? 藤真一郎不禁有点担心! 陈安晏见他如此,知道他心中的担忧,于是他又接过了那碗茶,直接喝了一大口! 其实,若是换做了旁人,极有可能被烫伤! 只不过,陈安晏都能直接服用暖阳丹,因此这用暖阳丹的粉末冲泡出来的水,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了! 那藤真一郎见了,心中还是有些怀疑,问道:“不知陈大人刚才在这水里放的是……” 陈安晏听了,立刻大笑道:“使臣大人,莫非你是担心本官会下毒?” 被陈安晏戳中了心中所想,这藤真一郎也不以为意,只是再次问道:“陈大人刚才放的是……” 第三百七十四章 热茶(五) 陈安晏看了看一旁神色紧张的马飞他们,以及露出一副好奇之心的那些大梁的大臣们,陈安晏再次取出了那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暖阳丹。 就在那藤真一郎面露喜色,想要伸手接过去的时候,陈安晏却直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随后才说道:“这是本官的治病之药,大人想必也知道本官得了一种颇为罕见的寒疾!” 藤真一郎听了,神色再次有些不太自然了! 因为他从陈安晏的话中已经能够听出,陈安晏必定知道自己派人打探过他的底细。 不过,这藤真一郎既然能在倭国朝廷为官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他的城府! 只见他对着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陈大人何出此言,本使今日刚刚才到大梁京城,在这之前本使还从未跟陈大人见过面,怎么可能知道大人身体有恙呢?” 在听到陈安晏一而再再而三的自称为本官,那藤真一郎的自称也换成了本使,如此一来,陈安晏也无法在称呼上占到他的便宜! 面对藤真一郎的否认,陈安晏也懒得计较,只是淡淡说道:“这便是治疗本官寒疾的丹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丹药收回怀里。 而藤真一郎见了,却是急忙说道:“陈大人,可否送几颗这样的丹药给本使,本使必有重谢!” 对于藤真一郎来说,这种丹阳他势在必得,因为这极有可能关乎到日后倭国称霸天下的一大助力! 所以,藤真一郎已经决定,哪怕是花银子,甚至是用一些手段,也要得到陈安晏的这种丹药! 陈安晏听了,眼睛一亮,仿佛对藤真一郎的话很感兴趣,只见他立刻问道:“那不知使臣大人,愿意用什么来交换呢?” 藤真一郎听了一愣,他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直接!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想要几颗丹药而已,他所说的重谢,也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他们这次出使大梁,虽说确实备了一些礼,但因为他们的傲慢,这次备的礼物并不多,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准备送给北周、西夏等这些国家的礼物,这些礼物对他们这次的计划意义非凡! 再加上刚才他们已经送给大梁礼物的礼单“给”了洪遂良,他也不可能再从中抽出一份送给陈安晏。 所以,这个时候想让他再拿东西送给陈安晏,确实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只见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武士,想要找件东西来当“礼物”! 很快,他灵光一闪,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看我们倭国的那些马,如何?” 其实,这些根本就不是倭国的马,这些都是高丽的马! 在这些年里,倭国朝廷的人只要在高丽,高丽便会竭尽所能的为这些倭国人办事,这马便是其中之一! 对于倭国来说,饲养马匹并非他们所长! 这主要是因为倭国是一个岛国,他们的国土面积远不如大梁这般辽阔,而且,他们的草原也十分贫乏! 再加上他们草原枯草期较长,跟大梁的蒙古以及北周相比,确实不适合饲养马匹! 所以,这藤真一郎直接向高丽索要了几十匹马出使大梁! 一般来说,若是自己饲养的爱马,他们之间必定会有很深的感情。 过去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有不少马儿忠心救主的事迹了! 因此,这些高丽送给倭国的马尽管也能算得上良驹了,但毕竟都是高丽所赠,所以就算送几匹给陈安晏,藤真一郎也不会觉得心疼。 而他本以为凭借着这每匹至少值几十甚至几百两银子的骏马,陈安晏必定会十分心动! 毕竟就算是倭国天皇乃至大梁皇帝服用的那些安神健体的丹药,也绝不会贵到几百两银子一颗! 可是,让藤真一郎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却是摆出了一副十分失望的神情,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本官身患寒疾,自然是吹不得风的,承蒙王爷不嫌弃,将他的马车借给了本官暂用,只是这马,本官要来实在无用!” 这个时候,陈安晏其实是故意抬出了李文栋。 因为如今在京城只有一个王爷,那就是摄政王李文栋! 而陈安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提醒藤真一郎,自己跟李文栋的关系亲密,就连马车都已经借给自己,所以想要这丹药,就得拿点诚意出来。 不过,藤真一郎倒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因为在倭国,倭刀和战马乃是一个武士的标准配置! 而整个倭国的男子,他们从小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在长大后成为一名武士! 若是倭刀,倒还是能用一些廉价的材料打造一柄,可是这战马,却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接触到的! 因为在倭国受到国土面积以及环境等因素的影响,饲养马匹并不容易,这也导致了倭国的马匹都很昂贵! 因此,对于大部分倭国的年轻人来说,为了得到一匹马,他们什么都愿意去做! 也正因为如此,那藤真一郎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大梁的年轻人也应该十分喜欢马匹! 不过陈安晏的这番说辞,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可藤真一郎仔细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确实已经知道陈安晏身患寒疾,而且,从陈安晏直接一口服下一粒那样的丹药,他也能看出陈安晏的病确实非同寻常,所以在藤真一郎看来,陈安晏所说应该是真的! 只是如今除了这马匹之外,藤真一郎也拿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了。 因为剩下的,大多都是他们日常所用之物!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想了想,随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陈大人,此番本使出使大梁,走的实在匆忙,所以确实没有准备。不过,本使在大梁京城的这段日子里,若是陈大人看上了什么,尽管告诉本使,本使买下来送给陈大人!” 藤真一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陈安晏 而一旁的马飞,他们听了也有吃惊。 因为藤真一郎所开的这个条件,其实已经算很有诚意。 大梁的京城可不比其他的地方,那些名贵字画、玩物摆件,只要是出自名家手笔,大多都在千两银子之上! 而若是一些珍品、孤品,就算是卖到万两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二十多年前,曾经有一副前朝名家留下的墨宝,竟然卖出了五万两银子! 这件事可是轰动了数年之久! 而藤真一郎的话已经说出口,若是陈安晏应下之后,选了一间数万两的东西,那这些倭国人恐怕会欲哭无泪了! 毕竟在整个大梁建朝至今,除了下毒之后以解药来要挟之外,还没有一颗正常的丹药能够卖出过百两,更别说是千两、万两了! 不过,马飞他们这个时候也有些好奇,这藤真一郎为何非要陈安晏的暖阳丹! 在他们看来,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暖阳丹是如何炼制的,但就算是用了数种名贵的药材,算下来最多也就几两银子一颗! 可这藤真一郎竟然愿意为了这暖阳单不惜愿意花百两、千两甚至万两! 所以这个时候,马飞他们都很担心陈安晏会心动。 不过,此刻的陈安晏却依旧微微皱眉,看上去他对藤真一郎所说的条件,似乎并不满意。 这个时候马飞他们才想起,陈安晏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先不说之前陈安晏从齐顺那里“坑”了一万两银子,就说陈安晏刚到京城的时候,他就自掏腰包,采办了数万两银子的货物送给高丽! 尽管他们从李文栋那里得知了陈安晏在苏州的家世后,他们也很好奇陈安晏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不过,他们也看出了,陈安晏出手阔绰。 而且,马飞他们也猜得出,陈安晏必定也从金承满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所以这金家才能这么顺利的从京城离开! 想通此处之后,他们倒是能明白陈安晏为何听到那藤真一郎说出这样的条件后,还是这副神情。 而那藤真一郎显然也没料到,陈安晏竟然还不满意,他只能继续说道:“或者,等本使回到倭国之后,收集一些稀罕之物派人送给陈大人!” 听到他这么说,已经有不少官员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因为能够得到他国使臣承诺,专门收集礼物的,可不是陈安晏这样的官员,而是像李文栋、宇文大学士乃至当今大梁皇帝李彧才能有的待遇! 一时之间,他们纷纷对陈安晏侧目! 这倒也让他们对那暖阳丹感兴趣了! 陈安晏毕竟已经到京城三个多月了,也有不少大臣听说过这暖阳丹,不过,他们只知道这是陈安晏用来治病的丹药而已。 这如今这位倭国使臣,却愿意用如此“诚意”换几颗暖阳丹,他们一时之间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们猜测这藤真一郎会不会是想利用陈安晏,做他们跟李文栋之间的桥梁! 不过,陈安晏反应还是让那藤真一郎失望了! 只见他再次微微摇了摇头,轻笑道:“暂且不说使臣大人所说的,倭国能够找到的稀罕之物,说不定在我们大梁遍地都是,本官倒是很好奇,使臣大人为何对这丹药如此感兴趣?”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不少官员都竖起了耳朵,这个问题他们也很好奇! 而在听到陈安晏的回答之后,藤真一郎显得有些失望。 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想要这暖阳丹的真实意图,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是很有风度的拱了拱手,说道:“既然陈大人不能割爱,本使就不打扰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官驿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陈安晏虽说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对着藤真一郎的背影,遥声说道:“使臣大人若是想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本官!” 不过,那藤真一郎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了马车旁边! 这个时候,马飞忍不住问道:“陈大人,难道你真的愿意将这暖阳丹交给他?” 陈安晏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驿卒。 陈安晏见了,嘴角泛出了一丝笑意。 如今,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而其他小国的使臣大多在半个月之前都已经到了,所以,这次必定是来通知朝廷,高丽的使臣到了! 其实,陈安晏在这段时间也收到了消息,李桂成正快马加鞭的赶来大梁京城。 高丽来大梁京城,本就要比其他国家近了许多,所以尽管李桂成出发的最晚,但还是跟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同一天到了京城。 果不其然,洪遂良接过这驿卒所呈上的高丽国术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倭国人。 不过,那藤真一郎倒是摆出了一副坦然的神情,其他倭国人见到藤真一郎如此,也都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个时候,城里终于又来了一个传旨太监,根据大梁朝廷的旨意,同意倭国师团进城。 尽管那藤真一郎伪装的很好,但是陈安晏还是看出了他似乎是松了口气。 显然,这藤真一郎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准备好跟高丽人碰面! 主要是因为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而他的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能够派去跟高丽人接触。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他们在进了大梁京城之后,再找机会跟那些高丽人接触。 如今,在大梁京城的城门外,实在不适合谈论此事! 而且,他还要派人去打听一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晏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个时候,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应该去了宫里。 按照惯例,他国出使大梁的使臣,在到了大梁京城之后,会先进宫谢恩。 只不过,一般来说,他们都会选择在上完早朝之后才进宫。 只是,如今的大梁早朝的时间并不固定,而且,如今乃是摄政王李文栋掌朝,所以,他们在京城之后便立刻进宫谢恩。 另外,今日他们是来到京城的第一天,朝廷也会设宴,算是为这些使臣接风。 之前其他国家的使臣来到大梁之后也是如此。 在之后的这段时间,这些使臣会在这里见一见大梁的大臣,或叙旧,或议国事,也有在京郊一带游玩的,一直到年节的前一日晚上,朝廷会再次设宴,请这些使臣一同赴宴,算是庆祝年节。 陈安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让马飞留下两人收拾那茶桶之后,便带着这些侍卫进城了。 在进城的时候,陈安晏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那些倭国使臣也整装之后,准备进城。 而这个时候,洪遂良以及数名官员看起来似乎也准备进城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高丽使臣的地位终究还是跟北周、西夏以及倭国使臣的地位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他们派一个鸿胪寺的孙大人已经足够了。 陈安晏在进城之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又去了庆元楼。 而他刚从庆元楼出来,便有会同馆的人寻到了这里,见到他之后就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说道:“陈大人,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陈安晏一看,此人颇为面熟,确实是会同馆的人,问明情况之后,马飞他们听了暗暗心惊,陈安晏却是大笑了起来! 原来,那北周的使臣耶律平在进宫谢恩之后,便带着一众手下,来到了官驿。 只是,会同馆的人带他们到了北周官驿的时候,那耶律平却是大为震怒! 因为这北周官驿看起来实在有些寒酸,且不说这里的摆件装饰看起来颇为陈旧,单说这里除了前厅和杂物间之外,一共就五六间房,他们一共可是有五十多人,每间屋都要住十人左右,这也太过拥挤了! 更加让耶律平难以忍受的是,他派人打听了,这里本来是高丽的官驿。 之前李宗旭带着手下来到大梁京城的时候,便是住在了这里。 他们一共二十人左右,倒也还过的去。 只是,在他死后,他们却搬去了另外一个官驿,一直住到了今日。 那里可是有十几间屋子,要比这里宽敞了许多。 于是,耶律平带着手下直接赶去了高丽人那里,并且放出话来,让这些高丽人离开,去那只有五六间房的官驿! 这剩下的这些高丽护卫以及随从等人,见到来人乃是北周的使臣,自然不敢拒绝! 毕竟,这北周人一直以彪悍著称! 而且,在最近的这几百年里,北周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增强国力,让他从一个番邦小国,变成了仅次于大梁的一个强国! 反观高丽,他们也只能在那些番邦小国的面前才能听到一些恭维之声,而在面对北周、西夏的时候,自然只能低人一头! 不过,就在他们刚刚收拾完,准备带着行李,以及李宗旭的尸首离开的时候,却被人阻止了! 来人正是李桂成! 因为之前李宗旭进京之后,已经去宫里谢了恩,所以这次李桂成前来,倒也不必再进宫了,只是国书还需重新呈送,毕竟换了使臣,终究还是要说明一下。 而他在刚得到宫里的旨意,同意其进城的时候,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刚刚从宫里出来。 这会同馆离午门并不远,所以,耶律平要比李桂成早到一会! 其实,让耶律平更加无法忍受的是,这西夏的官驿,也要比大梁给北周安排的官驿豪华的多! 而北周一直自诩大梁之下的第一强国,自然要不甘心有这样的安排。 不过,耶律平也知道,如今北周和西夏是合作的关系,所以他也不便去找西夏的麻烦。 而且,他也猜测,这些必定是大梁故意这么做,想要挑起北周和西夏之间的矛盾。 他在了解之后得知,那倭国的官驿也远不如如今那些高丽人所住的地方,因此,耶律平这才来找这些高丽人的麻烦! 见到李桂成来了之后,那耶律平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这他们北周跟高丽之间夹着大梁,那高丽的命运必然跟那些被他们北周和西夏联合起来征服的小国一样的下场。 所以,就算当着李桂成的面,这耶律平还是一直在让手下催促那些高丽人离开。 而李桂成见了,脸色铁青的对着那些高丽人厉声说道:“把东西都放回去,这里是大梁给我们高丽安排的官驿,不管出什么事,也有大梁主持公道!” 这一下,倒是让那些高丽护卫和随从有些犯难了。 因为在这些人之中,除了宋相佑之外,其他都是李宗旭以及高丽太子李胜贤的亲信,他们因为李胜贤和李宗旭这对兄弟的原因,都变得有些瞧不上李桂成! 再加上此时他们面对的乃是北周的南院大王,所以,他们之中有个人仗着有李胜贤撑腰,上前之后似乎想要劝说李桂成妥协。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做,反而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李桂成听了他的话之后,非但没有点头,反而直接抽出了自己的佩剑,直接一剑将此人刺死! 这一下,让这里所有人都十分吃惊! 就连那耶律平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李桂成,他没想到这位高丽三皇子竟然如此强硬。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十多年前他在大梁见到那位高丽二皇子的时候,对方可是对着自己一脸谄媚! 那时候,高丽还以大梁的属国自居,那李宗旭在有大梁庇护的情况下,还能对自己如此客气。 如今,这高丽似乎不再对大梁称臣,却硬气了起来,实在让耶律平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不能再继续假装没有看到李桂成了。 只见耶律平淡淡一笑,对着李桂成说道:“这位莫非是高丽三皇子殿下?” 李桂成也依样画葫芦,摆出了一副才看到耶律平的神情,立刻迎了上去,说道:“原来是北周的南院大王,失敬失敬!” 只不过,从他的神情,根本就看不出半点敬意。 耶律平微微皱眉,显然对李桂成的态度,有些不满。 不过,这个时候,还有大梁的人在,他也不好立刻发作。 于是,耶律平指了指地上的那具尸首,说道:“三皇子你这是……” 李桂成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没什么,不听话的手下,留着也是个祸害!” 这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着会同馆的人说道:“本使管教自己的手下,这尸首本使会派人处理,倒是给大梁添麻烦了!” 那个会同馆的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不过,他还是咽了咽口水说道:“三皇子言重了!” 不过,他的心里却是不停的在喊:“怎么还没到!” 因为就在耶律平因为官驿发怒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派人去找陈安晏和鸿胪寺的官员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孙大人正在城门口迎接李桂成,而陈安晏在庆元楼。 这个时候,李桂成又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问道:“耶律大王,这里是我们高丽的官驿,您急着来此,莫非是有事找本皇子商议?” 第三百七十六章 官驿(二) 这时候,那耶律平眯着眼睛看着那李桂成。 看这架势,那李桂成似乎并没有将他们的官驿让出来的意思。 而之前就在这里的高丽护卫和随从,见到之前被杀之人的结局之后,也不敢再多言了! 这耶律平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李桂成到底哪来的底气跟自己作对! 想那西夏和倭国的使臣,都对自己十分客气! 他当然也听说了如今倭国正跟高丽合作,一起对抗大梁。 不过,就算有倭国的帮忙,这高丽也没有对抗大梁、甚至是北周的实力! 因此,耶律平被李桂成这么一问,倒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桂成见他如此,也不客气,立刻又招呼着他这次带来的手下,准备将他们的应用之物,以及刚才李宗喜带来的那些高丽护卫和随从收拾出来的东西,一起再次搬进官驿之中。 耶律平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这么做。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三皇子,本王看上了这里的官驿,看在本王的面子上,还请割爱吧!” 虽然那耶律平还不明白李桂成究竟有什么倚仗,但他的言语只见,却依旧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气势! 而且,他已经暗暗做了一个手势,让手下随时准备动手。 耶律平本以为李桂成能够看清如今的形势,将这官驿让出来。 毕竟,恐怕在这一带,除了大梁之外,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强势到能够为了官驿而跟北周翻脸! 而这一次,耶律平还是失算了! 只见那李桂成一边示意手下戒备,一边不卑不亢的说道:“耶律大王,这官驿都是大梁分配,本皇子担心,若是你我之间随意调配,恐怕会引起大梁的不满!” 他看了看一旁会同馆的人,随后又似笑非笑的说道:“北周国力强盛,自然不担心大梁,但我们高丽可不敢跟大梁对抗!” 这乍听之下,李桂成说的的确有理。 随意的调配官驿,自然会让大梁觉得,这是对大梁安排的不满! 若是先皇还在世,这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不过,经过了最近这些年,在北周和西夏他们看来,大梁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头雄狮了! 因此,这时候李桂成想要用大梁来压耶律平,可耶律平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只见他淡淡说道:“本王现在是问你的意思,若是大梁会怪罪,本王自会去解释,不牢三皇子费心!” 其实这耶律平也想过,这李桂成会不会是因为担心大梁怪罪,所以才不敢跟他们换官驿。 不过,耶律平转念一想,李桂成就算担心大梁,那也不必直接一剑杀了那个想要劝他的高丽人,所以,尽管耶律平这么说,但他却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果不其然,这李桂成听了之后,依旧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耶律大王恕罪,请恕本皇子不能答应!” 李桂成说着,已经将手下全都站在了门口,看架势,只要耶律平想要进去,双方必定会发生冲突。 而耶律平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也注意到了,西夏的李纯长公主以及倭国的藤真一郎也都各自带着手下远远的看着。 这让耶律平觉得很没有面子。 本以为双方即将发生冲突,那耶律平却是挥了挥手,让自己的手下先退开,自己上前两步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三皇子在离开高丽之前,你们的太子殿下没有对你交代什么吗?” 李桂成听了一愣。 他在得到李宗旭死讯的时候,才刚刚回到高丽。 很快他就收到李胜贤的旨意,让他再次出使大梁。 不过,李胜贤确实并没有向他交代什么。 所以,这个时候李桂成也有些诧异。 因为,据他所知,高丽和北周只见,应该没有什么瓜葛,可耶律平的这番话,显然是在告诉他,北周跟李胜贤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 因此,这个时候,李桂成也屏退了左右,跟耶律平一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本皇子在离开高丽的时候,太子殿下确实有过交代,但那件事跟着官驿根本没什么关系!” 耶律平听了一窒,他没想到这李桂成竟然如此顽固,甚至可以说是不怕死! 顿时,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毕竟,在北周,除了他那个可汗大哥之外,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就算在大梁,上至天子,下至臣民都对他十分客气。 这个时候,耶律平大手一挥,低声喝道:“来啊,闯进去!” 那会同馆的小吏想要拦,却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而李桂成虽说看起来没有耶律平那般的气势,但同样吩咐手下,只要任何人敢闯入,格杀勿论! “等等!” 就在双方交手一触即发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耶律平他们定睛一看,正是倭国使臣藤真一郎! 见到双方即将发生冲突,这藤真一郎也不得不出面。 耶律平见到是他,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是藤真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虽说耶律平同样没有把那倭国放在眼里,不过,眼下除了西夏之外,还有不少小国的使臣在远处围观,所以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 因为他知道,要想打败大梁,光靠北周和西夏两国根本不现实,因此,北周不但要联合倭国和高丽,还有其他小国! 只有这样,才有打败大梁的机会。 而藤真一郎似乎对耶律平的冷漠习以为常了,只见他依旧赔着笑说道:“两位远道而来,一起出使大梁,正是议议国事,聊聊合作的大好机会,能否看在在下的薄面上,暂熄刀兵!”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藤真一郎说话颇为客气,就算是耶律平也不好直接驳斥,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随后他便淡淡说道:“并非本王不给藤真大人面子,今日只要这些高丽人将这官驿腾出来,那本王便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 藤真一郎听了顿时大喜。 只是就在他刚要准备让李桂成将这官驿让出来的时候,李桂成却是摆出了一副跟耶律平一样的神情,用着同样的口吻说道:“既然藤真大人说了,本皇子自然也要给大人面子。这样吧,只要耶律大王就此退去,不再骚扰我们高丽人,本皇子也可以既往不咎!” 这藤真一郎听到李桂成前面半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这件事暂时解决了。 可听到李桂成后面的话之后,他也急了,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三皇子,你……” 而一旁的耶律平更是怒极反笑! 看样子,他已经不愿在领藤真一郎的情了,只见他冷笑着说了几声“很好”之后,便一声令下,耶律平的手下立刻朝着李桂成他们冲了过去! 李桂成似乎早就料到了,也立刻让手下应战! 很快,双方便打在了一起。 藤真一郎见势不妙,立刻退到了一旁,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受到波及。 而会同馆的人,也早早就退到了那些西夏人的附近,他们也再次加派人手去请鸿胪寺的官员来此协调,毕竟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小吏能够解决的了。 随着双方的交手,很快,高丽人便落到了下风。 其实,这也难怪! 尽管这次李桂成带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但为了能够尽快赶到大梁京城,他总共不过带了十个人而已。 而其他高丽人大多都是李胜贤和李宗旭的心腹,他们自然不肯为了李桂成卖命! 反观耶律平的手下,光护卫就有二十多人,个个都是他府上的高手! 因此,李桂成他们不敌完全在情理之中! 眼看自己的手下节节败退,李桂成突然跳了出来,对着藤真一郎说道:“藤真大人,你们倭国跟我们高丽乃是兄弟之盟,如今这北周如此欺负我们高丽,倭国为何不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个……” 藤真一郎听了面露难色! 他们倭国愿意出兵屯守高丽,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帮高丽对付大梁,而是想要逐步的蚕食高丽,为日后对付大梁做准备。 可是这是他们倭国的策略,在整个倭国,也只有极少数的大臣知道此事,因此他自然不能将此事透露。 而且,如今其实已经有不少国家知道倭国和高丽结盟,他若是不帮高丽,那倭国的威信会荡然无存! 可若是帮了高丽,那便是得罪了北周,这两难之下,确实让他有些犯难。 这时候,藤真一郎身旁的渡边拓真却是大声说道:“我们两国结盟,是为了帮助你们高丽对付大梁,而不是对付北……” “住口!” 那渡边拓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藤真一郎打断了! 渡边拓真还有些奇怪,立刻看向了藤真一郎! 在看到藤真一郎的神情后,他立刻明白了! 因为藤真一郎的眼神正看向了不远处那几个会同馆的人! 如今他们可都是在大梁的国土上,却如此堂而皇之的说要对付大梁,自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果不其然,那几个会同馆的人听到之后,脸色也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时候,李桂成却再次喊道:“怎么,你们倭国就是这么对待兄弟之邦的?” 藤真一郎此刻已经十分不悦! 毕竟之前在城门口受了那么多气,如今又被李桂成逼得进退两难。 这个时候,只见他冷声说道:“兄弟之邦自然要帮,只不过像三皇子这般随意树敌,然后还要拉我们倭国下水,这难道就是高丽兄弟之邦的所作所为吗?” 李桂成听了,却是哼了一声说道:“明明是这些北周人想要抢占我们高丽的官驿,你们倭国却置若罔闻。” 说到此处,李桂成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还一直自诩为海上霸主,原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言语之中充满了不屑! 这时候,藤真一郎再也忍不了了,只见他飞身上前,拦下了一个北周人的攻势之后,对着耶律平说道:“耶律大王,还请先让手下住手!” 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关乎到我们倭国的名誉!”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官驿(三) 只不过,耶律平这次并没有给藤真一郎面子,反倒是冷笑着说道:“若是今日我们北周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那我们北周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立足?” 只见他看了看藤真一郎,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藤真大人在意倭国的名声,本王自然也在意北周的名声。”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让手下继续动手。 这个时候,李桂成的手下已经渐渐不支,甚至有两人已经受了伤。 可是李桂成看上去根本就没有服软的意思,他只是冷笑着盯着藤真一郎。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个时候若是他们被北周的人伤了,那倭国的名声也必定会受损,毕竟在自己兄弟之盟挨打的时候,他们竟然视若无睹! 而李桂成他们虽说看上去比较惨,但他们并不担心! 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大梁,这些北周人就算再霸道,也不敢真的对他们下死手! 所以,眼下这个时候,反倒是藤真一郎更加为难。 这时候,他见双方已经斗的不可开交,藤真一郎也只能再次对耶律平说道:“耶律大王,还请先让手下住手,在下认为这必定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只是,他语气虽说十分诚恳,但耶律平根本不领情,只是淡淡说道:“那不知藤真大人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 这个时候,他自然还想不到什么办法! 如今,对他来说,头等大事就是能让双方先停手! 随后他才能去想办法解决两国之间的争执。 其实,他自然更加倾向于去说服李桂成,毕竟高丽的国力最弱,他们的话语权自然也最弱。 可是,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不好帮着其他过来来劝说自己的整个兄弟之邦! 而且,就算李桂成真的不愿意退让,那他还有个办法,就是去找大梁的官员来解决此事。 到时候,他必定会指责大梁安排不周,这才导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也能打击大梁的名誉。 这不论是对倭国,还是对北周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 因此,如今藤真一郎自然是希望双方能尽快住手。 就在他想着怎么去说服耶律平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几位大人,本官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几位大人可愿听一听?”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整个脑子都在想,用什么办法来让双方都能接受,因此,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并没有细想是谁在说话,他倒是直接说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循声望去,原来,说话的正是陈安晏! 此刻的陈安晏正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耶律平他们,却似乎并没有看到后面还在动着手的两国护卫! 这时候,那耶律平却并未出声,而且,看他的架势,似乎并没有让手下住手的意思。 而此时,最着急的显然还是藤真一郎。 他见到了陈安晏之后,立刻大声斥责道:“你们大梁是怎么安排官驿的?为何……”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打断道:“怎么?你们倭国对大梁为你们安排的官驿不满?我们大梁这次给你安排的官驿可以按照西夏的标准准备的,莫非倭国觉得应该要更好的官驿才能配得上你们倭国的地位?” 挑拨! 赤裸裸的挑拨!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其实那些西夏人也知道陈安晏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虽说觉得陈安晏的话听起来不太舒服,但并没有表现的很生气。 反倒是那些倭国人听了,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他们虽有超越西夏和北周的野心,但他们也知道,如今的倭国并没有这样的实力。 陈安晏这么说,显然是居心叵测。 可是,藤真一郎也知道,最近这些年倭国十分活跃,所以他也担心西夏会因为陈安晏的话,对倭国生了提防之心,所以他连忙怒声喝道:“陈大人,你休要挑拨离间,我们倭国不论是跟北周还是西夏,都素来交好,本使指的不是我们倭国的官驿,而是……” 只是,他的这番话还是没能说完,又被陈安晏打断了。 而这次,陈安晏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只见他冷声说道:“你们倭国跟本周和西夏素来交好,怎么?难道你们倭国跟我们大梁不和?” 藤真一郎听了一窒,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将原本被动的局面变成了主动出击! 不过,藤真一郎能在倭国朝廷为官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他的独到之处,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倭国自然跟大梁同样交好,否则,这次我们倭国也不会出使大梁了!”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陈安晏便立刻接着说道:“派个使臣出使就代表两国交好?本官可是记得,在数十年前倭国也曾派过使臣前去越国,若这就能代表两国交好,那藤真大人能否解释一下,为何当年倭国的使臣一回到倭国,倭国就派兵攻打越国?” 陈安晏所说的这件事,正发生在三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高丽和越国跟大梁的关系极好! 尽管他们那个时候一直都是大梁的属国,但大梁一直都没有亏待过他们,每年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贡品而已。 实际上,相比于他们进贡大梁的贡品来说,大梁朝廷给他们的赏赐要丰厚的多! 而且,一旦他们国内遇到了困境,不论是内乱还是天灾,大梁也都会相助! 所以,那时候这两个国家也一直心甘情愿的以大梁属国自居! 而在倭国,有不少百姓的先祖是从中原流亡而去,所以他们对中原王朝的感受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们先祖对于逼他来流亡倭国而心生怨恨,另一方面,尽管他们在倭国安定了下来,却也想要落叶归根,回到中原。 这也是倭国对于中原之地觊觎的心思要更加深切! 其实,在大梁建朝后不久,朝廷也派人出使倭国,想要收倭国为属国! 却被倭国拒绝了! 那个时候,大梁朝廷大为震怒,立刻派了水师,想要攻打倭国。 因为国力悬殊,其实,在那个时候,倭国已经做好了被灭国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大梁前后三次派水师前去,却都遇到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风,逼的大梁水师不得不退回大梁。 倭国认为他们收到了上天的眷顾,在那之后,他们便将倭国舰队改名神风号! 不过,倭国也知道,这所谓的“神风”也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他们很快就派了使臣出使大梁,想要跟大梁交好! 而用兵之道,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朝廷三次派水师皆铩羽而归,水师上下的士气低落,所以朝廷便承了倭国的情,不再对倭国动兵。 之后,大梁朝廷先后平定了前朝余党,以及边疆战乱,整个国家也渐渐步入正轨。 大梁朝廷深知战事伤国伤民,所以在最近的这数百年里,大梁几乎从未对外扩张。 反倒是倭国,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一直盼着能重回终于,所以一直在想办法对付大梁。 只不过,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倭国根本就不是大梁的对手。 所以,倭国的战略就是先从大梁周边的国家下手! 而离倭国最近的,正是高丽。 可是,高丽离大梁的京城太近,一旦他们动手,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大梁京城! 而且大梁在东三省也有屯兵,尽管高丽是大梁的属国,但是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大梁虽无入侵高丽之心,却一直在提防! 因此,只要倭国一动手,大梁很快就能派东三省的兵力帮高丽一起对付倭国! 而倭国是一个岛国,他攻打高丽必须要以战养战,一旦大梁派兵防守,倭国必输无疑! 所以,倭国考虑再三之后,将目标选定了越国! 越国虽同样跟大梁接壤,但是距离大梁京城较远,就算以八百里急报传递消息,至少也要七天才能到京城! 等京城再传旨给云贵总督派兵援救,又是七天! 而且越国的国土狭长,若是倭国直接从北面进攻,很容易就能切断越过跟大梁的联系。 到了那个时候,再等大梁反应过来,恐怕整个越国都落入了倭国之手! 而越国虽说面积要比高丽大一些,可是国力却十分羸弱,更加不用说跟倭国相比了! 因此,光是这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越国可能一大半都要落入倭国之手。 到了那个时候,大梁就算派兵相助,倭国也有死守的资本了! 而倭国在打定主意之后,先是派人出使越国,以通商的名义,想让两国之间活动的更加频繁一些。 其实,越国本想要拒绝,因为倭国能提供的,大梁几乎都有,而且东西更加精美,价格也更加便宜! 而大梁能提供的,倭国却无法提供。 有大梁这个靠山,越国对于倭国的“示好”自然觉得可有可无。 不过,倭国的使臣却偷偷的用一些美女贿赂了越国的一位大臣,在这个大臣的“据理力争”之下,越国终于还是同意了倭国的请求。 越是,倭国使臣便告诉越国,他再回到倭国之后便会送十艘船的货物来越国,越国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可是,越国没有想到,在一个月后,他们并没有等来倭国送货的船只,而是倭国的战船! 倭国在这些战船外面,贴上了许多图案,伪装成一艘艘货船! 等到这些每艘能装载六百人的战乱停到越国码头之后,这些士兵犹如饿狼扑进羊群一般! 原本按照倭国的计划,在半个月内,至少拿下越国一般的国土。 这六千余人只是倭国的先头部队,后续还有几十艘战船准备登陆越国。 只是有一件事倭国没有想到! 第三百七十八章 官驿(四) 在大梁以南、越国东面还有一个岛国苏禄国! 而这苏禄国,在很早的时候也曾是中原王朝的属国,跟高丽以及越国一样,每年派人向大梁进贡称臣。 这苏禄国的国力要比越国稍强,但也远不及高丽。 苏禄国跟倭国一样,是一个岛国。 因此,在跟其他国家来往的时候,跟倭国一样,只能借助船只。 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前,造船的技术并不成熟。 有能力造出那种跨海运输的大船的,几乎只有各国的朝廷才有这个实力,而在民间,百姓大多只能造一些小型的渔船,在内陆河流上或是,海边附近使用。 因此,一直到前朝的时候,这苏禄国跟越国一样,跟中原朝廷的关系十分紧密。 因为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他们或缺的东西,大梁几乎都能提供。 随着时间流逝,这造船术也渐渐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克服了,因此,几国民间的一些势力也开始能造出一些能够想对远航的船只了。 这个时候最高兴的,其实是苏禄国。 苏禄国作为一个岛国,若是船业发达,那么它将成为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所以,在那之后,苏禄国开始跟倭国、高丽、越国等等周边各国做一些贸易,而他们确实也从中获得了不少利益。 可随着这造船技术的不断突破和公开,渐渐有一些流亡在外的人,他们也造出了几艘船只,专门在各个航线上打劫商船。 在那段时间,苏禄国损失惨重。 那个时候,大梁刚刚建朝,苏禄国便已经资源称臣! 作为大梁的属国,在面对这些海盗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这主要还是这苏禄国认为自己是个岛国,其他国家想要攻打自己并没有那么容易,再加上有大梁庇护,所以他们并没有怎么发展水师! 因此,在他们的商船三番两次遇劫之后,苏禄国的国王便向大梁求助,想请大梁帮忙剿灭这些海盗。 不过,那个时候大梁建朝不久,又在想办法逼着我国归顺,所以只派了两艘战船共一千人去帮苏禄国剿匪。 不过,那苏禄国的国王对此并不满意。 因为那个时候大梁虽然建朝不久,但已经整编的水师可是有数万人之众! 因此,在苏禄国国王的眼里,大梁只派了这区区一千人,大梁似乎并不尊重他们! 其实,大梁朝廷这么做,也有他们的考虑。 一来,大梁刚刚建朝,虽说已经整编了数万人的水师,但并没有经过十分严格正式的训练。 而且,这里面还有不少前朝旧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整合才能放心调派。 二来,大梁为了对付倭国,将最精锐的水师都集中到了一起,派去苏禄国的那一千人,也是好不容易凑齐的! 再加上这水路不比陆路,速度要慢的多。 虽说只派了一千人,但一路上的支出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大梁也见识过海盗。 其实那些所谓的海盗,其中有不少人只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或是手中的兵刃来逼迫那些商人留下货物和财物,他们实际的战力,也就跟普通人相当。 而海盗大多都只是一些乌合之众,很少有一伙海盗的人数能超过两百以上的! 所以,大梁的这一千水师,足以横扫这一片的海盗了! 其实,若是大梁的水师能顺利清缴苏禄国附近的那些海盗,说不定如今苏禄国依旧还是大梁的属国。 可是等大梁水师赶到的时候,那些海盗早就溜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所乘的船只要比战船小的多,也灵活的多。 这些海盗利用他们的眼线打探好了大梁水师的动向之后,每次都提前避开! 其实,大梁只要再多派一艘战船,便有机会将那些海盗围住,或者哪怕是苏禄国派一些船出去,配合围堵,说不定也能将这些海盗消灭。 可是苏禄国却以战船年久失修为由,不愿派兵。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大梁的水师无功而返。 而苏禄国却对此大为震怒。 在他看来,大梁根本就不在意他们这样的属国。 于是在之后不久,苏禄国便宣布不再是大梁的属国,自那之后,苏禄国便不再向大梁进贡,也不再向大梁称臣。 大梁在那个时候因为要专心对付倭国,所以并没有理会。 至于那些海盗,苏禄国迫于无奈之下,派人前去商谈和解。 最后,苏禄国每年出一些钱财,并且承诺永远不去攻打他们,自那之后,苏禄国的商船才渐渐回到正轨。 可是,因为少了大梁的整个靠山,苏禄国这些年与各国的交易并没有给他们带去多大的利益。 一直到倭国入侵越国的前一段时间,苏禄国的渔民跟台湾省的渔民发生了冲突,甚至已经有人员伤亡! 而且,不但那些苏禄国的渔民还十分嚣张,而苏禄国也没有官员出来调停此事。 大梁朝廷得知此事后,也十分愤怒。 于是派了水师前去! 一来是向对方讨要说法,二来是对苏禄国震慑一番,也好让他们知道苏禄国和大梁的差距。 而这次,大梁派出了五艘战船,连同一些其他的小船总共有将近五千人之众。 若不是大梁并没有入侵苏禄国之意,否则,大梁的官兵装备精良,一旦成功登陆,必然能将苏禄国搅个天翻地覆。 而倭国为了能够迅速的拿下越国,他们的战船都是从大梁和苏禄国中间通行。 那天,当倭国的战船就要经过苏禄国的时候,却远远的看到大梁的战船驶看过来。 这海上毕竟不像是陆上。 若是在陆上,他们倒还能想办法避一避,可这在海上,一览无余,他们根本就没有避让的地方。 而大梁的水师也觉得很奇怪。 因为在这些年里,他们并没有听说苏禄国有这样规模的水师。 粗粗一数,这里起码有三千人! 大梁以为这苏禄国不愿屈服,所以派出了水师前来迎战。 大梁的水师倒也燃起了斗志,不由分说的便攻了上去。 而倭国的水师顿时溃不成军! 他们一共有五艘战船,很快就被击沉了两艘,而这一片海域都是一片哀嚎之声。 其实,虽说倭国的水师不论是数量还是势力,都要比大梁的水师逊色不少,但若是正常交战的话,倭国也不会败的这么快。 倭国的这些战船,为了掩人耳目,一路上都没有打出倭国的旗号! 而他们在看到大梁的战船之后,更是不敢亮出旗号。 因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大梁已经知道了他们在攻打越国,所以派了水师在这里围堵他们! 而且,大梁国力强盛,倭国在心理已经先露了怯。 因此,他们见到倭国战船的时候,本能反应就是立刻掉头,将此事通知倭国天皇,那攻打越国之事只能另做打算! 因为准备不足,再加上手忙脚乱的情况下,这些倭国水师根本就没有斗志,自然很快就落败了! 而且,大梁跟倭国以及苏禄国的语言并不想通,所以,那些倭国士兵见到大梁水师攻过来的时候,立刻大喊大叫了起来。 可大梁的水师根本听不懂! 直到最后,倭国三千士兵被打的只剩下七八百人的时候,大梁突然发现有一艘小船停在了不远处,上面有几个人穿着苏禄国士兵的装备。 大梁水师立刻派出几艘小船上前将那几个苏禄国人捉了过来。 所幸的是,这几个苏禄国人会说大梁话,毕竟苏禄国过去数百年里都归顺大梁,两国之间一直互有来往! 最后,大梁水师才知道,他们打的并非苏禄国的水师,而是倭国水师。 不过,这也算是一箭双雕之举! 在大梁的威慑之下,倭国立刻从越国退兵,并且还赔偿了一大笔钱。 而苏禄国也见识到了大梁水师的厉害,尽管没有再次成为大梁的属国,但苏禄国国王也不敢再对大梁如此傲慢!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三十多年,所以不少人还对此事有些印象! 而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倭国使臣藤真一郎! 那时候,他便是倭国朝廷的少纳言,负责倭国天皇的一应文书,自然对天皇签发出去的旨意十分清楚! 而这场战事,也被称为倭国最近五十年来最为耻辱之事! 所以,陈安晏这时候提及,藤真一郎已经涨红了脸! 只是,还没有等他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莫非你们倭国对我们大梁也有这样的心思不成?” “原来倭国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又从陈安晏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等此人走出来后,众人也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在城门口将这些倭国人拦下的丁善! 如今在大梁京城有十多个国家的使臣,朝廷也不得不多加防范。 因此,李文栋命丁善又调了两个营总共六千人在城外驻扎,而丁善之前带来的三千人,一部分进城配合官府一起巡查以及保护这些使臣,另一部分则是守在各处要道! 他在带人巡查的时候,也听说了官驿这里发生了冲突,于是立刻带人前来! 而除了他之外,鸿胪寺的孙大人也到了。 只不过,他只是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反倒是摆出了一副轻蔑的神情,看着藤真一郎。 似乎在他看来,倭国想要对大梁不利不过是痴人说梦一般! 而这时候,陈安晏见到丁善,也接着说道:“倭国人善忍,谁能知道他们真正是心思。” 说到此处,陈安晏又看向了藤真一郎,轻笑着说道:“就好像这位藤真大人,谁能猜得到倭国这样一位文臣,武功竟然能跟我们大梁的侍卫媲美!” 原来,刚才藤真一郎情急之下出手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已经远远的发觉了。 按照马飞的说法,就这藤真一郎分开一对北周护卫和高丽护卫时展露的功夫,只不过稍稍逊色大梁的侍卫一筹而已! 第三百七十九章 官驿(五)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之前那藤真一郎说愿意跟马飞比试并非单纯的想要以礼数来“要挟”,若是真的动起了手,马飞在轻敌之下,说不定还会吃大亏! 这时候,一旁的马飞也冷笑着说道:“想不到藤真大人深藏不露,倒是在下眼拙了!” 显然,马飞对于藤真一郎的藏拙有些不满! 在他们这些练武之人看来,会功夫就是会功夫,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而像藤真一郎这样的,一般都是那种有不怀好意的心思,而对于马飞他们来说,自然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不过,那藤真一郎看上去却毫不在意,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本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不会功夫,是你们太自以为是了?” 马飞听了更加不满,只见他立刻上前说道:“既然大人会功夫,那也不算在下欺负人了,就按之前所说,我们比试一番!” 显然,他对之前藤真一郎的“欺骗”还耿耿于怀! 如今看到了藤真一郎的身手,马飞自然想要继续比试! 而且,尽管那藤真一郎的功夫看起来不弱,但马飞依旧有信心打败这位倭国使臣。 不过,还没有等藤真一郎说话,陈安晏就先说道:“马侍卫,这藤真大人毕竟远到是客,这里还有这么多使臣,若是藤真大人有这个胆量的话,马侍卫大可以找个时间改日再约藤真大人一战!” 陈安晏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在怪马飞不合时宜的提出想要跟藤真一郎交手,可是他话中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藤真一郎不敢跟马飞交手! 倭国的那些武士顿时就不乐意了! 不过,藤真一郎却是阻止了那些武士,只见他此刻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是他似乎不愿在理会陈安晏,而是对着孙大人说道:“孙大人,你是大梁的鸿胪寺卿,如今北周和高丽为了这官驿之事发生了冲突,难道你们大梁的官员都不管一管吗?” 不过,那孙大人却是连连摆手,说道:“贵使息怒,各位远来是客,莫要伤了和气才好……”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那渡边拓真却打断道:“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直接说该怎么解决!” 孙大人看了看他之后,继续笑盈盈的说道:“各位想必不了解我们大梁官员的职责,我们大梁的鸿胪寺主外宾之事,最初也是由礼部划分出来,不过……” 那渡边拓真听了一脸不耐,显然,对于他们这些武士来说,大梁的官职并不能让他们感兴趣,因此,他再次打断了孙大人的话,说道:“真是啰嗦,这难道就是大梁的待客之道?” 孙大人听了,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有秀才遇上兵的感觉,不过,他还是接着说道:“总的来说,如今我们鸿胪寺主要负责接待诸位使臣,不过,至于如何安置,那就是礼部的事了!” 对于孙大人的这番话,那渡边拓真倒是听明白了,于是立刻说道:“那就让你们礼部的官员前来处理!” 孙大人听了却是笑着说道:“我们礼部的官员补是早就到了么?” 那渡边拓真在孙大人旁边的人群之中来回看了几遍,只是除了丁善和马飞他们这些侍卫之外,却并没有看到其他身着大梁官服之人。 藤真一郎没有说话,不过,在他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这时候,孙大人指了指陈安晏说道:“这位陈大人就是负责安置诸位大使的礼部官员!” “他?” 听到孙大人这么说,那渡边拓真一脸吃惊!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在场的其他国家的使臣也有些吃惊。 特别是北周! 因为按照孙大人的说法,那将北周安排到如今的官驿,自然也是出自眼前这位陈大人的手笔! 那耶律平有点想不明白,并没有得罪这位陈大人,为何陈安晏要将他们安排到那么“简陋”的官驿! 而按照他收到的消息,倭国忍者在大梁京城杀死高丽二皇子李宗旭之后,还嫁祸给韩王府郡主李琳,照理来说,大梁应该对倭国十分不满。 可是,大梁为何只是在城门口稍稍为难了倭国,却为他们安排了更加舒适的官驿! 一般来说,这官驿的档次也都是按照各国实力划分! 过去,各国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每次都是北周的官驿最为豪华,接着便是西夏的官驿,再接下来才是倭国以及高丽的官驿。 可这次却有点不同! 高丽官驿竟然隐隐压着西夏官驿一头,而北周的官驿竟然还远不如倭国的官驿,甚至只是跟其他小国的官驿差不多,耶律平自然大为不满! 不过,这个时候有藤真一郎在跟大梁周旋,所以他也不急着出头,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而藤真一郎却似乎已经猜到了! 不过,他同样有些吃惊。 因为以他们对大梁的了解,大梁的鸿胪寺虽说已经从礼部分了出去,但实际上,鸿胪寺和礼部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拿这会同馆来说! 会同馆负责各国使臣的官驿,如今陈安晏是会同馆大使,而会同馆在礼部辖下,所以陈安晏也算是礼部的官员。 可是礼部却并不直接管理会同馆,而是由鸿胪寺少卿主管。 所以,在一些公事上,会同馆需要向鸿胪寺禀报! 如今,鸿胪寺少卿虽说不在,但其顶头上司孙大人在这里,这里的事自然由他定夺,可他却将陈安晏推了出来,显然,孙大人并不想插手此事。 而且,从孙大人的话来看,他们这些使臣的官驿都是由陈安晏安排,鸿胪寺并没有异议! 其实,之前在城外的时候,他便已经觉得陈安晏跟其他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同! 且不说陈安晏竟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立刻提到了康安天皇,替那些大梁的官员们解了围。 特别是藤真一郎在见到,不论是宇文德荣还是洪遂良,他们对陈安晏都礼遇有加! 要知道,这两人在大梁也差不多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能得到他们的垂青,可不是单单凭当今大梁皇帝李彧的救命恩人这个身份能够做到的! 因为他们在山东盘桓的时间太久,而他们的身边一直都有山东的官兵“保护”,再加上这次随他们来大梁的忍者都被派去了大梁京城,所以,他们对于大梁京城的消息,还是有些闭塞。 因此,时至今日,他们也只是知道陈安晏在江南救了李彧一命,他们甚至连陈安晏跟单文柏之间发生的冲突,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 所以,藤真一郎在见到陈安晏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权利,也十分吃惊! 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因此,藤真一郎未露声色。 他见那耶律平依旧平静的看着自己,藤真一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本使听说陈大人在江南救了你们皇上一命,想不到陈大人不但武艺高强,在短短数月,竟然连为官之道也学的融会贯通!” 说到此处,他看陈安晏依旧不动声色,藤真一郎话锋一转,冷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陈大人是受何人指使,这样安排官驿,莫非是想要挑起北周和高丽之间的争端,好让你们大梁坐收渔翁之利?” 藤真一郎说的义愤填膺,一旁的渡边拓真也立刻怒声斥道:“你们大梁太卑鄙了,有我们倭国在,你们别想对付高丽!” 说到此处,他见那耶律平正看着他,渡边拓真咽了咽口水又接着说道:“还有北周!” 听到这藤真一郎倒打一耙,马飞和丁善他们都露出了怒容! 这些年,倭国在大梁和高丽之间兴风作浪,一直在想方设法破坏大梁和高丽之间的关系。 只可惜,高丽王年迈,如今的高丽太子李胜贤又急于求成,认为一直归属大梁对高丽来说,是一种耻辱,铁了心跟倭国合作一起对抗大梁! 马飞和丁善两人都可以说是李文栋的心腹,对于这些自然知道的要比寻常的官员更多!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直接一边拍着手一边大笑了起来! 那渡边拓真顿时神情闪烁了起来。 而藤真一郎却是皱了皱眉,说道:“陈大人,你笑什么,难道本使说的不对吗?” 这个时候,陈安晏终于止住了笑声,只见他正声说道:“你们只是派了一些武士和士兵去了高丽,却已经从高丽得到了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刚才高丽和北周发生冲突,高丽已经有数人受伤,你们这些倭国武士就在一旁却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却只是指责我们大梁,本官真的觉得奇怪……” 说到这里,只见他朝着李桂成他们说道:“三皇子,麻烦替本官向你们高丽王问一句话,这些年你们高丽给倭国的那些好处,莫非都是喂了狗?” “哼!” 李桂成显然不愿接陈安晏的话,不过,那些倭国人却忍不住了,因为陈安晏的话,分明就是在骂他们是狗! “巧言辞辩!” 藤真一郎强压着怒火,拦下渡边拓真他们之后,从他的嘴里蹦出了这四个字! 而陈安晏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些倭国人的怒火一般,又继续说道:“所谓客随主便,诸位使臣来大梁,自然该遵守大梁的规矩。正所谓礼尚往来,大梁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各位!” 说到此处,陈安晏突然朝着那耶律平说道:“不知耶律大王以为如何?” 那耶律平似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安晏会突然跟自己打招呼,他想了想之后却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陈大人说的有理!” 第三百八十章 官驿(六) 听到耶律平这么说,在场不少人都觉得十分诧异。 因为尽管如今藤真一郎看起来似乎因为倭国和高丽之间的兄弟之盟,在帮着李桂成说话,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李桂成不过是敷衍,而对耶律平看上去更为尊敬! 可如今,在藤真一郎跟陈安晏理论的时候,他却帮着陈安晏说话。 要知道,如今大梁和北周在边境一直都有摩擦,虽说两国在最近这十年里并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但每年两国也会因为一些小冲突,导致近百名士兵死死亡! 所以,如今如今的情况来看,两国之间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而听到耶律平这么说之后,那藤真一郎也是一愣! 就在其他国家的使臣都在好奇耶律平为何要这么做的时候,藤真一郎却是微微一笑,退到了一旁。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找了耶律平,那自己无需继续在中间调和了。 毕竟,对于他们倭国来说,如今还是要尽量的保持低调! 若是太过张扬,那极有可能会被其他国家发现他们的野心! 而陈安晏同样有些意外,其实,他在这么问之前,便已经想好了耶律平驳斥自己的说辞,可如今耶律平竟然顺着自己的话说,倒是让陈安晏十分不解。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只见陈安晏立刻又笑着对那耶律平说道:“那本官想来,耶律大王也会尊重我们大梁的安排,就不要再跟高丽为难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顿了顿,只见他看了看藤真一郎他们之后,又接着说道:“我们大梁也不希望有人在大梁自以为是、喧宾夺主!” 他后面的这句话自然是说给那些倭国人听的。 尽管渡边拓真他们听了十分恼怒,不过,这些倭国武士还是被藤真一郎拦下了。 因为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跟大梁发生冲突,而是尽量能够稳定局势,避免他们这些使臣再次发生冲突。 这耶律平眯着眼睛看了看陈安晏以及陈安晏身后的马飞等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大夫前来,为北周和高丽的护卫治伤。 其实,双方都并没有下死手。 李桂成的那些手下,虽说看起来伤的要重一些,不过对于他们这些练武之人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可尽管如此,大梁也不能坐视,所以陈安晏在听说双方发生冲突之后,立刻派人去请了几个大夫。 看着那些大夫给北周以及高丽的护卫包扎,那耶律平突然说道:“陈大人刚才说,你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同时让我们北周和高丽同时满意!” 听到他这么问,包括李桂成和藤真一郎他们在内,其他国家的使臣也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也想知道陈安晏刚才这么说,是故意想要气藤真一郎,还是真的能妥善解决此事。 不过,孙大人他们这些大梁的官员却是捏了一把汗。 因为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必定要让北周和高丽的使臣都满意! 而如今对于耶律平他们来说,自然是希望能有更加宽敞的官驿,而对于李桂成他们这些高丽人来说,则不希望从如今的高丽官驿让出去,毕竟这么做多少还是有损颜面。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重新安排一处官驿。 可是孙大人却是知道,如今大梁的官驿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出去了,毕竟谁也想不到,今年会有这么多国家的使臣一起来大梁,过大梁的年节。 若是放在十几二十年前,这也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因为那个时候,每年在年节前出使大梁,向大梁进贡称臣的国家络绎不绝,所以大梁建了很多官驿! 而在最近这十年里,不但北周、西夏这些大国很少前来,就连一些番邦小国也有些见风使舵,跟大梁疏远了不少。 所以,李文栋为了减少开支,便将其中一部分官驿另作他用。 事实上,在最近的十年里,就算是剩下的这些官驿,大部分时间也只是用到了其中的三成而已。 这次大梁虽说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今年会有不少国家的使臣前来大梁。 其实大梁的朝廷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但使臣的数量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因此,在陈安晏的“做主”之下,便有了这样的安排! 其实,身为鸿胪寺卿的孙大人甚至还想过,征用京城的客栈用来接待他国使臣,却被洪遂良以礼数不周为由驳了! 而且,若是征用了客栈,必定会对百姓的生活造成影响。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还是照着陈安晏的意思安排了! 这个时候,相比孙大人的紧张,陈安晏却看上去十分轻松,只见他再次大笑了起来:“这个好办!” 随后,只见他上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耶律平、藤真一郎以及李桂成他们三人的面前,说道:“只要藤真大人愿意让出他们倭国的官驿,跟北周换一换,本官相信,耶律大王跟三皇子殿下应该会满意!”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愣。 谁都没想到,陈安晏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竟然是要让藤真一郎他们让出倭国官驿! 不过,陈安晏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也说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至于倭国乐不乐意,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果不其然,藤真一郎听了,立刻脸色铁青。 而渡边拓真立刻怒道:“凭什么要让我们倭国让出官驿,为什么高丽不让?为什么西夏……” 只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藤真一郎制止了! 这渡边拓真虽说功夫不错,可人却有些愣! 这个时候,陈安晏这么说,分明就是要将倭国拖入北周和高丽之间那官驿的争夺之中,倭国的处境本来就有点尴尬。 一方面,他们早已跟高丽结盟,照理来说,他们应该跟高丽一起对抗北周。 可是,他们因为在对付大梁这件事上,还要仰仗北周和西夏,所以他们也不能得罪北周。 如今陈安晏既然开了这个口,自己一时之间还没有想要稳妥的解决办法,看这渡边拓真的架势,似乎还要将西夏卷进来,藤真一郎自然不能让他这么做。 不过,陈安晏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只见他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看着渡边拓真说道:“怎么?渡边大人的意思是倭国不愿意跟北周换官驿,倒是想让北周跟西夏换官驿?” 果不其然,虽然渡边拓真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出口,但在场所有人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那些西夏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位李纯长公主更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与她一同离去的,还有西夏国师慧净大师。 不过他们的大将军拓跋浩存却是跟一些手下留在了这里,他们都一脸冷笑看着陈安晏他们的这个方向。 这个时候,那藤真一郎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站了出来,阴沉着脸说道:“陈大人,这就是你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 显然,他对陈安晏的整个办法并不满意。 而陈安晏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办法究竟算不算的上是两全其美,藤真大人应该去问耶律大王和三皇子殿下,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本官!” 陈安晏说到此处顿了顿,随后又轻笑着继续说道:“本官跟着孙大人来的时候,见到藤真大人似乎也处在两难之地,想来不管大人做出哪种选择,必定会引起另一个国家的不满。所以本官也是在为你们倭国着想!” 这个时候,李桂成却是笑着说道:“本皇子对这个办法非常满意,不管你们怎么安排,只要不来骚扰我们高丽就行!” 听到李桂成这么说,那藤真一郎立刻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他想不到李桂成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藤真一郎也不好发作,只能再次来到孙大人的面前说道:“孙大人,招待各国使臣这么大的事,你们大梁难道就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来处置?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也敢在我们这些使臣的面前耀武扬威,你们大梁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已经有些失态了。 其实,他本身也能算的上一个沉稳的人,要不然,也无法在倭国高位这么多年。 只是,今天从得到那些忍者的死讯,再到他们在城门口所受到的“刁难”,一直到现在,竟然还被逼着跟北周换官驿,就算再有城府之人,恐怕也无法忍受了! 而且,这桩桩件件竟然都多少跟陈安晏有关! 不过,藤真一郎也没有笨到直接跟大梁对抗,他还是希望能将大梁划在他们这些国家的对立面! 只是,面对藤真一郎的责难,陈安晏根本就不在意,只见他笑着说道:“不早知道现在,藤真大人是在为北周还是为你们倭国抱不平呢?” 其实,陈安晏的这个说法很有讲究! 如果藤真一郎还是在为北周抱不平,那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愿跟北周换官驿,如此一来,北周和高丽之间的矛盾还是没有解开。 而若是藤真一郎是在为倭国抱不平,那么就说明他们愿意跟北周换官驿,但却并非心甘情愿!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些北周人的心里,必然已经有了一个结! 在这里的都是“人精”,自然也能明白陈安晏这么说的用意。 大家在替藤真一郎捏了一把汗的同时,都纷纷对陈安晏刮目相看! 而相比之下,李桂成和耶律平看上去就要轻松的多! 这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圣旨到!”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官驿(七) 这时候,陈安晏他们这些大梁的官员,以及那些他国使臣也都退到了一旁。 毕竟,不论是对于哪个国家来说,圣旨就代表着皇权,他们也不敢轻易冒犯。 而且,眼下这北周官驿之事,似乎一时之间也无法解决。 对于北周来说,他们自然不愿去大梁为他们安排的官驿,而对于倭国和高丽来说,他们也不愿意跟北周更换,所以,这个时候倒不如听听大梁朝廷有什么旨意。 很快几个大内侍卫护着一位传旨太监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孙大人本以为这应该是朝廷给他的圣旨,看上去有些激动,立刻上前准备接旨。 这也难怪,这些年,大梁的地位一直在被北周和西夏追赶,这也导致了大梁鸿胪寺的地位在朝廷也变的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若是放在过去,他这个鸿胪寺卿必然也有出使他国的机会,可如今,也不过是个闲职罢了。 而且,朝廷已经对鸿胪寺似乎有些不满,甚至有传言说要将鸿胪寺再次并入礼部! 因此,这位鸿胪寺卿孙大人在他任上的这几年里,根本就没有机会收到圣旨! 如今在这里的大梁官员,自己的官职最高,因此,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圣旨是传给他的! 毕竟丁善乃是李文栋的爱将,根本用不着传圣旨。 只是,孙大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传旨太监看了看这里这么多人之后,却是朝着耶律平、藤真一郎以及李桂成他们走去。 等这个传旨太监宣读了圣旨,孙大人才知道,这圣旨并非是给他的,而是给那几位使臣的! 按照惯例,这些使臣来到大梁之后,大梁会设宴为他们接风! 之前李宗旭以及其他国家的使臣来到大梁之后,也是如此。 而李桂成虽说是来接替李宗旭的,但朝廷还是请他一起赴宴! 不过,西夏的那位大将军拓跋浩存却不敢领旨,而是让传旨太监再跑一趟,将旨意传给西夏长公主李纯! 那太监无奈之下,跟孙大人他们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而陈安晏也看到了孙大人一脸的失望,显然,大梁如今对于鸿胪寺依旧不重视。 不过,陈安晏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有了这个插曲,陈安晏跟那藤真一郎的“争执”倒是暂时停了下来。 如今耶律平他们反倒像是在看戏一般,仿佛如今双方的争执都跟他们北周无关一般! 只是,如今的倭国也有些骑虎难下。 一方面,藤真一郎要在这么过国家使臣的面前尽量维护倭国的形象,另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太露锋芒,否则,必然会被其他国家察觉到倭国的野心。 毕竟,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多少都会更另外至少一个国家接壤,这些接壤的国家之间,尽管经常会有摩擦,但还是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像倭国这样一个岛国,若是太过热衷这些国家之间的争端,那么就非常容易暴露他们的野心。 所以,藤真一郎必须要拿捏住这里面的分寸。 而在那传旨太监离开之后,一时之间竟然都没有人说话。 其他国家的人自然不会率先开口,他们都不愿卷入其中! 毕竟在大梁和北周之间,他们哪一方都不能轻易得罪。 而耶律平则依旧是一副十分淡定的神情,仿佛今日这官驿就要从高丽或是倭国之间选一个便是! 其实,耶律平原本以为,凭借着他们北周的实力,高丽必然不敢跟他们争这官驿。 毕竟这高丽不像倭国! 在这一带,包括大梁在内,所有国家想要攻打倭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当年,大梁刚刚建朝的时候,便想着要征服倭国,却被三次大风阻拦。 尽管这也有一定的偶然性,加上那个时候,大梁刚刚夺得天下,水师也不太成熟,但不可否认的是,要进攻这样一个岛国,除了要观星之术外,还要有实力造出能够跨越两国之间这片大海的战船。 而且,进攻像倭国这样的岛国,还必须要数倍于他们的兵力,一鼓作气直接抢占! 若是时间拖的太长,对于进攻一方的补给必然会成问题! 而且,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进攻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些陆路国家在进攻的同时,还要防止其他国家偷袭! 所以,倭国在这些年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从来都只有他们打别的国家的主意,而除了大量之外,其他国家根本就没有对付倭国的实力和精力! 可是,高丽不同! 高丽跟大梁接壤,虽说大梁隔开了北周和高丽,但是北周还是能绕道攻打高丽! 以北周的兵力,拿下高丽也并非难事。 所以,耶律平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高丽这次为何会如此“硬气”! 不过,在陈安晏跟那藤真一郎争执的时候,他的一个手下跟他说了一番话,倒是让他“恍然大悟”! 倭国一早便得知了他们那些忍者的死讯,而他们北周得到消息要稍晚一些。 虽说他们北周在大梁京城也有眼线,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整个大梁京城的防备都十分严密,想要传递消息并不容易。 因此,这个消息也是在耶律平他们进宫谢恩之后,他的那些手下探听得到的! 而在这之前,他们也听说了高丽二皇子在大梁被杀了! 起先,他们还以为这一次大梁必然会跟高丽发生冲突。 毕竟,在这些年里,高丽一直想要脱离大梁的控制,甚至不惜跟倭国结盟。 而这一次,自然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只是,他们却一直没有等到高丽和大梁发生冲突的消息,反倒是听说高丽太子李胜贤又派了他们高丽三皇子李桂成继续出使大梁。 尽管他们也有些不解,但一时之间,他们也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 而刚才,他的手下打听到了,说是按照大梁官府发出的告示,杀死李宗旭的,乃是一队倭国忍者,如今这十二个忍者已经被大梁杀了十一个,还有一个正在通缉! 这个时候耶律平才明白了,这些倭国人为何会将大梁的的驿站破坏成那个模样,他也明白了,大梁为何会要“刁难”这些倭国人! 这也难怪,大梁这些年将大部分兵力都囤在西北,毕竟北周和西夏还是给了大梁很大的压力 大梁一旦再跟高丽起了战事,那么北周和西夏便能借机对大梁出兵! 说不定还是能像十多年前那样,再占大梁的一省之地! 可现在他们在得知真正杀死李宗旭的凶手,极有可能是那些倭国人之后,耶律平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倭国人的用意! 这些倭国人之所以会这么做,必然是跟他们一样,也想挑起大梁和高丽之间的争端! 最终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能让倭国获利! 由此看来,高丽跟倭国之间的结盟,也只不过是高丽的一厢情愿罢了。 毕竟李宗旭乃是高丽二皇子,并非寻常的高丽百姓! 而且,他还是当今高丽太子李胜贤的亲弟弟! 那些倭国人竟然还是下了手,显然那些倭国人并没有将高丽放在眼里。 而高丽一旦得知这其中的真相之后,两国只见的结盟极有可能会因此终结! 一旦如此的话,受到打击最大的,自然是倭国! 因为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他们只不过是少了高丽和倭国为他们牵制大梁而已! 可是对于倭国来说,他们便失去了对付大梁的途径了! 因为高丽一旦跟倭国决裂,必然会再次向大梁称臣! 毕竟像高丽这样的小国,想要在大梁、北周、西夏这些大国的附近生存,必然要依附一个强大的国家,而大梁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过去高丽就曾是大梁的属国,两国相交多年! 二来,高丽跟大梁接壤,若是支援,大梁能在第一时间出兵! 而一旦如此,倭国便失去了高丽这个跳板! 他们在想要对付大梁的时候,就要面临补给、兵力等一系列的问题! 这必然也是藤真一郎他们在驿站那里发泄的原因之一! 因为不管李宗旭是不是他们所杀,在大梁发出这样的告示之后,他们也一定要表现的十分愤怒! 否则的话,就算李宗旭不是他们杀的,旁人也会将这个命案扣在他们的头上! 而且,耶律平的手下还打听到了,在城门口的时候,藤真一郎已经否认了这些倭国忍者跟他们有关!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收到了什么消息,想要提前跟这些倭国人忍者撇清关系。 不过,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李桂成会有这样的反应,耶律平倒也能理解了! 虽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李宗旭的死究竟是不是那些倭国人所为,他也不知道,大梁官府的手上究竟有什么样的证据,能让他们在倭国使团进大梁京城的前一天,将这么多倭国忍者都杀了,还挂在城外示众! 不过,照两国使臣的反应来看,耶律平倒是更加愿意相信,李宗旭确实是被那些倭国人所杀! 以如今的高丽来说,他们的实力自然无法跟倭国抗衡! 而且因为李胜贤的原因,如今已经有不少倭国士兵驻扎在高丽,所以高丽一旦以此事向倭国发难,两国一旦撕破脸皮,那么吃亏的必定是高丽! 所以李桂成这么做,极有可能是想要拉倭国下水! 因为以如今的局面来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高丽也不可能去请大梁做主! 毕竟如今高丽正跟倭国联合对抗大梁,所以李桂成只有将目标放在北周的身上! 因为北周乃是这一带除了大梁之外,实力最强的国家! 若是能引起北周的不满,在北周想要对付高丽的时候,李桂成便能将藤真一郎牵扯进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官驿(八) 到时候,北周就有对付倭国和高丽的借口,而倭国也只能因为他们之间的盟约而一起面对北周大军! 有了倭国一起帮忙应付北周,到时候高丽再向大梁求助,便能一箭双雕,一方面能解决目前跟倭国合作的困境,另一方面也能逼着北周退兵。 到时候,高丽便能顺势再次向大梁称臣,如此一来,高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只不过,这么做的话,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首先,若是这时候倭国突然倒戈,不再支持高丽,那到时候高丽只能独自面对北周的怒火! 其次,若是大梁因为恼怒之前高丽的所作所为而不愿帮助高丽,那高丽的结局,很有可能就是灭国! 所以,这个时候,耶律平倒是有些佩服李桂成的魄力! 因为若是高丽不能忍受倭国杀了他们的二皇子,那这已经算一条妙计了! 想通了此处之后,他对于高丽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怒气了! 只不过,以他们北周人的骄傲,自然不会甘心住在大梁为他们安排的官驿之中! 而刚才,陈安晏便一直在跟藤真一郎“周旋”,他也想看看,事情发展到如今的这个局面,最后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 这个时候,眼看众人都不说话,陈安晏也只能摆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对着耶律平和李桂成说道:“耶律大王,三皇子,本官已经为你们找了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只可惜藤真大人不愿成人之美,本官也无可奈何!这里虽是大梁,但本官也不能逼着藤真大人将官驿交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笑盈盈的看了那藤真一郎一眼,随后又朝着两人行了一礼之后,看他的架势,似乎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而相比于李桂成他们的淡定,藤真一郎他们看起来则是要显得激动了些! 其实,这藤真一郎他们心里也觉得十分憋屈。 原本,他是安排了小泉纯太郎他们提前来到京城,筹谋一件事情。 却没想到,不但事情没有做好,反倒是都被杀了! 其实,对于藤真一郎来说,这些忍者死了便死了,毕竟在倭国,小泉纯太郎他们虽说已经算是忍者之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们的地位还是要远远低于寻常百姓。 可小泉纯太郎非但死了,还跟高丽二皇子李宗旭的死牵扯到了一起。 按照大梁官府的告示,正是小泉纯太郎他们杀了李宗旭,还嫁祸给了大梁韩王府的李琳郡主。 可气的是,大梁竟然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将小泉纯太郎他们都杀了,这让他十分被动! 因为他们自然不肯相信大梁朝廷的说辞! 在他们看来,大梁朝廷的说辞必定都对倭国不利。 所以,他们在进了大梁京城之后,一方面是想要向大梁朝廷抗议,杀死了那些倭国忍者! 另一方面就是想要尽快的找到仅剩的活口螣蛇。 因为他们知道,螣蛇若是活着,必然会知道这其中真正的来龙去脉! 只是他没想到,他在进宫之后,只是匆匆见了李文栋一面,还没等他来得及为那些倭国忍者之事抗议,李桂成便让他退下了! 随后,他也想着来找李桂成了解情况! 因为他在一郎知道,李桂成也是今日来到这里,就算这其中有猫腻,李桂成也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跟李宗旭的手下串通。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到这里,便遇到了北周和高丽的人在动手了! 原本,藤真一郎还想着,就算自己在北周耶律平的面前卖不上面子,但是在李桂成的面前,还是有几分话语权的,只是他没想到,李桂成竟然会如此固执,如今反倒是将倭国也卷入了其中! 而且,大梁的官员在来到这里之后,非但没有立刻解决北周和高丽只见的矛盾,反倒是一直煽风点火,导致倭国陷入了险境! 而如今,藤真一郎见到陈安晏在做了这么多手脚之后,竟然准备离开,他自然不允,立刻让渡边拓真他们将陈安晏拦下! 而他自己也在一旁说道:“既然孙大人都说了,陈大人负责解决我们这些使臣的官驿,那陈大人还是留在这里,你也代表大梁拿出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使臣都满意的主意,否则,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他的语气之中,满是威胁之意! 其实,对于藤真一郎来说,他要将陈安晏留在这里,一是他知道,陈安晏若是离开,那么耶律平极有可能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而且,直到此刻李桂成他们这些高丽人也还没有来质问他们李宗旭的死! 这反倒让藤真一郎更加觉得十分不安! 尽管他也听说了,面前的这位高丽三皇子李桂成,跟高丽太子李胜贤以及二皇子李宗旭这兄弟二人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李桂成不处理好此事,等他回到高丽之后,必然也会受到非议,如此一来,李胜贤便能光明正大的处置他了! 除此之外,一直到现在为止,陈安晏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太多了麻烦,藤真一郎也想借着机会给陈安晏一个下马威,所以,这个时候,他让渡边拓真以及其他那些武士将陈安晏拦下来! 这个时候,陈安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一旁的孙大人刚要说话,在见到了陈安晏看向他的眼神之后,孙大人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冷意袭来,已经到嘴边的话愣是被他咽了下去! 而马飞他们也很快就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死死的盯着这些倭国武士! 丁善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让让手下去找些官兵前来! 这个时候,渡边拓真也看到了藤真一郎的眼神,他立刻明白了这位倭国内大臣的意思,于是一个飞身,朝着丁山的那个手下冲了过去。 显然,按照藤真一郎的意思,尽管他想要将陈安晏他们这些大梁官员留下,但他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若是等丁善的手下将带着大队的官兵前来,这局面就有些不太好收场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渡边拓真刚要飞身过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两道破风之声。 以他的功夫,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这必然是两道暗器,而且手法还十分高明。 这个时候,渡边拓真已经跃到了空中,这个时候按照那暗器的方向,自己若是就这么朝着丁善的那个手下继续冲过去,自己至少会被其中一枚暗器打中! 无奈之下,渡边拓真只能在空中一个翻身,只见他立刻抽出了自己的倭刀,将这两枚暗器击落。 这个时候,渡边拓真也看清楚了,这两枚暗器正是那些倭国忍者之物! 而使用这个暗器的人,正是陈安晏! 藤真一郎他们吃惊的程度,不亚于陈安晏他们见到藤真一郎的功夫! 凭这个这两枚暗器的阻拦,丁善的那个手下已经飞快的离去了。 而这个时候,马飞他们也已经有了防备,这些倭国忍者就算想要去阻拦丁善的手下,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渡边拓真拾起了那两枚暗器之后,交给了藤真一郎! 不过,藤真一郎却只是将这两枚暗器收了起来,并没有询问陈安晏这两枚暗器的来历。 这个时候,只见他也冷笑着说道:“想不到陈大人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暗器功夫!” 面对藤真一郎的“恭维”,陈安晏并不“领情”,而是怒声说道:“本官也想不到,你们倭国人竟然会如此大胆,在大梁的境内想要挟持大梁的官员,莫非你们倭国想要跟我们大梁开战不成?” 听到陈安晏的“威胁”,不光是藤真一郎,就连一旁的耶律平以及不远处的拓跋浩存似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陈安晏是当今大梁皇帝李彧的救命恩人,但如今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尽管已经步入仕途,可终究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用战事来“威胁”实属不智! 若是说这番话的,是李文栋或是宇文德荣,或许他们还会稍稍重视。 可陈安晏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这样的“威胁”之词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因此,藤真一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淡淡说道:“陈大人不要误会,本使只是想让陈大人暂时留在这里……”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对着马飞以及丁善他们沉声说道:“马侍卫,丁将军,传我的命令,若是再有人敢阻拦本官,格杀勿论!” 这个时候,陈安晏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而且,那些使臣看起来似乎也都有些错愕! 倒不是说陈安晏的这番话让他们有多么震动,而是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中还拿着一样东西,那就是李文栋的令牌! 这块令牌如今的作用,就好比过去大梁皇帝赏赐的金牌一般! 所以,这些使臣也不敢再将陈安晏的话当成儿戏了! 而马飞他们也立刻领命,朝着渡边拓真他们逼了过去! 那些倭国武士在这样的场合,原本就没有杀人之心,他们也只是想教训教训陈安晏,如今却被马飞这些侍卫逼的连连后退。 而且,丁善的手下已经去搬救兵了,恐怕在不久之后,他们除了要面对这些侍卫之外,还要面对大梁的官兵!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宫宴(一) 藤真一郎怎么也想不到,陈安晏竟然会有如此魄力,拿出李文栋的令牌,还想下了这样的一道命令! 这里不论是丁善还是马飞,他们都是李文栋的人,他们自然都会听从陈安晏的命令! 这个时候,挡住陈安晏去路的那些武士,纷纷看向了藤真一郎,显然,陈安晏的这一手,同样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而陈安晏在马飞他们的护送下,一步一步的逼向了渡边拓真他们! 眼看马飞他们跟渡边拓真他们只剩下三步的距离,而马飞他们也都取出了兵刃,显然,陈安晏刚才的话并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些侍卫已经做好了跟倭国武士交手的准备了。 而且,陈安晏这个时候也举起了右手,显然,若是渡边拓真他们再不退开,陈安晏就要下令动手。 就在双方这一触即发的时候,后面的藤真一郎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们都让开!” 渡边拓真他们也终于松了口气,立刻退到了一旁! 而陈安晏的手也缓缓的放了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看了藤真一郎一眼之后,便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 这个时候,渡边拓真来到了藤真一郎的面前,低声问道:“大人,为何要让他们?” 在他看来,就算真的双方交手,他们这些武士并不一定会吃亏! 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渡边拓真便已经看马飞不顺眼,所以他倒是想趁这个机会跟马飞一较高下! 而且,尽管陈安晏拿出了李文栋的令牌,渡边拓真还是认为这些大梁的侍卫,不敢对他们真的下死手。 就像北周和高丽他们交手一样,其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是,在听到了他的话之后,藤真一郎却是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你仔细听!” 渡边拓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照做了。 他仔细一听,脸色立刻变了。 以他的功夫,很快就听到了起码有上百人在向这里靠近。 渡边拓真立刻意识到,这必然是丁善的手下前去搬的救兵! 如今,大梁的京城全城戒备,又多了丁善带来的三千官兵,所以,丁善的那个手下出去之后,很容易就找到了救兵! 渡边拓真这时候也冷哼了一声,说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个时候,陈安晏还没有走远! 听到了渡边拓真的话之后,他倒是停了下来。 只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渡边大人还是管好自己这张嘴,否则,早晚会给你们倭国带来麻烦!”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而渡边拓真听了之后大怒,看他的架势,似乎也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藤真一郎拦了下来。 看倒藤真一郎的眼神之后,那渡边拓真也只能愤愤不平的退到了一旁。 这个时候,丁善的那个手下已经带着一两百个官兵来到了此处。 丁善倒是并没有跟着陈安晏以及马飞他们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这里。 他也担心在陈安晏离开之后,北周又会跟高丽起冲突。 一时之间,留在这里的使臣都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是该留还是该走! 对于像西夏他们这些国家的人倒还好,毕竟不管北周想要跟高丽还是倭国换官驿,都跟他们无关。 而李桂成这个时候因为有丁善他们在,倒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了! 毕竟,不是所有国家在向北周挑衅的时候,都能做到一身淡定的! 李桂成见到其他人都不说话,当下站出来笑着说道:“本皇子刚到大梁京城,一路奔波倒也有些疲累,就不招呼诸位了,请吧!” 说完之后也不管其他人,带着手下就退到了官驿之中。 而耶律平见他如此,却并未阻拦,反倒是直接盯着藤真一郎看去! 藤真一郎顿时头大如斗,显然耶律平似乎是想要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想要跟他们倭国交换官驿了。 那藤真一郎想了想之后,立刻来到了耶律平的身前,低声说道:“耶律大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议事,随后再来决定这官驿到底如何分配如何?” 耶律平微微一笑,随后点了点头! 紧接着,北周和倭国的使臣也离开了。 很快,这些围观之人也逐渐退去! 其实,藤真一郎竟然会如此隐忍,倒是有些出乎陈安晏的意料。 他已经看出了那渡边拓真的脾气火爆,所以一直想要从他下手。 陈安晏后来故意离开,就是想要引渡边拓真动手,如此一来,他也能借机让马飞他们将渡边拓真擒住。 有此人在手,那么对于他们打探消息有很大的帮助。 陈安晏没想到藤真一郎竟然如此能忍! 他在离开的时候,也一直在琢磨藤真一郎和那耶律平的神情。 尽管那耶律平看上去在针对倭国,反倒是一直在帮大梁说话,可陈安晏看得出来,那耶律平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朝廷派去保护这些使臣的官兵之外,陈安晏也另外安排了一些人手暗中盯着这些使臣。 因为若是螣蛇所说是真的话,那这些人一定会有动作! 陈安晏刚刚回到王府,李义便来了。 原来,李彧派人传话,让他出席今晚的宴席。 陈安晏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是李文栋的意思还是李彧的意思。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不及细想! 今日他在城外待的时间有点长,尽管有暖阳丹以及马飞他们护着,可那阵阵寒风还是让陈安晏觉得倍感不适! 在加上昨夜跟徐镖头动了手,体力上还是有些不济! 所以,陈安晏回到小院倒头就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听到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听起来似乎还颇为急切! 不用猜陈安晏也知道,这门外的必定是喜儿! 如今在这小院之中,陈安辰还昏迷不醒,薛神医在进出自己房间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顾忌,而王府里的其他人,没有自己的同意,就算是李义也不轻易进来! 所以,陈安晏几乎可以断定,门外的必定是喜儿! “喜儿姐,是你吗?”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他的房门便“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的,果然正是喜儿! 此刻的她看起来一脸焦急! “少爷,你终于醒了,李总管派人来催过好几次了,怕你忘了晚上之事。” 说到此处,喜儿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少爷晚上有什么事啊?” 喜儿并不知道自己晚上要进宫,而李总管派来的人又催了好几次,所以她便一直在门口守着!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嘴里说着晚上要出去一趟,不过,他心里却有些奇怪。 此刻才不过刚到申时,自己也不过睡了大半个时辰而已。 就算是要进宫赴宴,从王府到皇宫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根本用不着去这么早! 不过,尽管他觉得奇怪,但还是很快梳洗了一遍,准备出门。 因为他知道,李义做事素来沉稳,若不是紧要之事,他也不会派人多次前来催促! 见到陈安晏出来之后,马飞立刻上前说道:“陈大人,你终于出来了!” 陈安晏忍不住问道:“不是去宫里赴宴吗,为何要这么早?” 马飞听了一愣,一脸怀疑的说道:“之前皇上不是留大人在宫里用过膳吗,大人不知道在宫里用膳的规矩?” 陈安晏听了也是一愣! 过去他的确在宫里用过膳,不过,大部分都是午膳。 那时候,陈安晏陪着李彧上完课之后,都会去御书房说一会话。 若是到了时辰,李彧也会留陈安晏在宫里用膳。 不过,据陈安晏的回忆,他们用膳似乎也没有什么讲究。 或许是因为李彧还没有执掌大权,所以很多规矩都没有摆上! 若是正常来说,皇上每顿得有上百道菜,可李彧每次最多也就六到八个菜! 所幸的是,如今高公公照顾的很好,所安排的菜,既是李彧喜欢的,又不至于挑食影响长身体! 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倒是想起了那个时候,不论是贵喜还是高公公,在见到自己跟李彧同桌吃饭的时候,流露出的震惊的神情! 那个时候,自己在宫里用膳,就跟在太白居一样,并没有太多的拘束,这也是因为他并没有将李彧当成外人! 当他将自己在宫里跟李彧一起用膳的经历说出来后,马飞又是一愣! 好半天他才从嘴里挤出来了两个字:“难怪……” 原来,赐宴对于朝臣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 这表明了皇上对臣子的信任和恩宠! 不过,在这其中也有很多的规矩! 比如,臣子要提前进宫谢恩,将一些忌口告诉管事的太监等等! 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将近一个时辰。 所以,按照惯例来说,在申时陈安晏就得进宫了! 陈安晏一听立刻头大如斗! 对于他来说,最怕的就是这些规矩! 见到陈安晏一脸愁容,马飞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在陈安晏的耳边轻声说道:“王府虽说不比皇宫大内,但其实王府里也有很多规矩,只是王爷知道大人不喜欢,所以下令都免了!” 陈安晏一听,倒是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看来李文栋不仅是治世能臣,连自己的喜恶他都观察入微。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朝着李文栋的住处拱了拱手,说道:“王爷如此体恤,臣无以为报!” 随后,两人也不多言,立刻赶去了宫里。 第三百八十四章 宫宴(二) 就在他们刚到午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围着不少人,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人在争执。 拨开左右进去一看,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正是藤真一郎他们! 他们今日也受邀进宫用膳,因此,藤真一郎也带着手下牵拉。 按照大梁的规矩,每位使臣只能带两个手下,至于其他人,朝廷另有安排! 而且,这些使臣以及他们的手下在进宫的时候,必须留下兵刃! 其他国家倒没有异议,唯独这倭国,渡边拓真以及另外一个武士并不愿意卸下兵刃,因此跟午门口的侍卫争执了起来。 若是换做了旁人,这些侍卫恐怕早就将人拿下了,只不过渡边拓真他们都是使臣亲随,所以才一直隐忍。 不过,陈安晏也看得出,这些倭国武士似乎都带着一股怨气,而藤真一郎也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渡边拓真他们如此无礼! 这里乃是宫门进出之地,听旁边围观的人说,这些倭国武士在这里已经闹了一会儿了! 只不过,朝廷竟然没有派官员前来阻止,倒也让人觉得奇怪。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便下了马车,来到了近前,对着藤真一郎说道:“藤真大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藤真一郎却立刻摆出了一副笑脸,仿佛早就忘记了之前他们之间的争执,只见他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道:“陈大人想必知道,我们倭国的武士道精神,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手里我倭刀就是他们的性命,所以不论去哪里,都是刀不离身。如今我们受邀进宫赴宴,大梁的侍卫却一定要他们卸下兵刃,所以……” 听藤真一郎的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怪大梁的这些侍卫不懂变通,不尊重他们倭国的武士道精神! 这时候,陈安晏也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他朝着马飞问道:“马侍卫,是不是所有人在进宫的时候都不能携带兵刃?” 马飞看了看那藤真一郎一眼,而藤真一郎听到陈安晏的问话,也正好看向了马飞。 这个时候,马飞想了想之后,说道:“在大梁,除了大内侍卫之外,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大臣在进宫的时候,都不能携带兵刃,除非……” “除非什么?” 陈安晏这个时候倒是来了兴致! 其实,旁人并不知道,他每次进宫,身上都有一堆暗器。 只不过因为他跟李彧以及李文栋的关系,大内侍卫也不敢对他搜身! 而且,不光是他,其实也有一些大臣的身上带着匕首,他们大多也都是防身之用! 大内侍卫也不会真的对这些王公大臣一个个的搜身! 不过,马飞所说的,并不是这种情况,而是皇上或是先皇御赐之物! 过去,有不少皇帝为了表明自己的贤能,会赐给大臣能够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兵器! 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这些正直的官员在自己犯错的时候,能给自己当头棒喝! 不过,在最近这些年里,已经很少有皇帝愿意赐给大臣这种荣耀,毕竟,这对于皇帝来说也有一定的风险,自己想要做什么,也不能随心所欲! 听到马飞的解释之后,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一人,立刻压低了声音问道:“那难道王爷也不能带着兵刃进宫?” 虽然陈安晏的声音很小,但藤真一郎也听到了他这么问,对于他来说,倒是也想知道李文栋究竟会不会带着兵刃进宫。 不过,马飞的神情看起来,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王爷进出皇宫都有侍卫跟着,哪里用得着兵刃?” 其实,马飞的整个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他只是说李文栋用不着带兵刃,却没有说能不能带兵刃。 陈安晏听了之后,立刻点了点头说道:“王爷不愧是百官的表率!” 随后,陈安晏又朝着藤真一郎说道:“大人也听到了,就连我们王爷进宫都不带兵刃,大人还是掂量掂量吧!” 不等藤真一郎说话,陈安晏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见了他立刻迎了上来。 虽说如今几乎所有的大内侍卫都认识了陈安晏,但是按照惯例,除了早朝之外,其他时候,陈安晏进宫还是要请旨! 马飞刚要上前说明,是李彧让陈安晏进宫的,不过,陈安晏将将他拦了下来,直接取出了李文栋的令牌! 那几个侍卫见了,立刻行礼! 陈安晏让他们起身之后,立刻大声问道:“是你们将那些倭国武士拦下来的?” 这几个侍卫听了,心里有些犯嘀咕! 刚才,他们也看到了陈安晏跟藤真一郎“谈笑风生”,以为两人关系不错。 他们担心陈安晏会为了这些倭国人出头,所以立刻说道:“陈大人,我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 不过,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打断道:“本官代表王爷,希望各位尽忠职守!如今有不少他国使臣到了大梁京城,我们也要防范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其身份的掩护而对皇上、太后或是王爷不利,所以任何进宫之人,都需要严查,就算是朝廷相邀,但若是其不听劝阻,不愿卸下兵刃,便不能放其进宫,若敢硬闯,格杀勿论!” “臣领旨!” 听到陈安晏的话,这些侍卫倒也松了口气。 他们担心陈安晏会为那藤真一郎说话,而让他们难做。 毕竟陈安晏手中,可是有李文栋的令牌。 如今李文栋执掌大权,他的话几乎就可以算是圣旨! 陈安晏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他又让马飞记下这些侍卫的名字,随后他又对着这些侍卫接着说道:“诸位大人,近日辛苦了。本官也会上奏朝廷,为诸位大人请赏!” 这些侍卫听了,一个个都面露喜色! “多谢大人!” 其实,像他们这些侍卫,尽管一个个看上去光鲜亮丽,但他们平日里能得到赏赐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虽说这些侍卫一直在护卫皇宫的安全,但事实上,其中有不少侍卫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 一般来说,就算能得到赏赐的,也多是皇上的近侍,像他们这些守在午门的侍卫根本没有得到赏赐的机会! 而且,他们负责皇宫大内的安全,一旦出了事,极有可能会掉脑袋,所以事实上,他们自己也不敢懈怠! 而陈安晏的名字,最近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算是如雷贯耳! 以陈安晏跟李彧以及李文栋的关系来看,既然陈安晏开了口,那这个赏赐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所以,他们倒是打心底的高兴! 而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掖着,因此,不光是这些侍卫,那藤真一郎以及那些倭国武士想必也听到了! 因此,这时候藤真一郎他们都阴沉着脸,看着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理会他们,再次跟这些侍卫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直接进宫了! 虽说来的有些晚,但有高公公以及杨雄他们的帮忙,那些繁文缛节倒也并没有让陈安晏头疼太久! 而且,按照杨雄的说法,陈安晏虽说是深得皇上和王爷的信任,但毕竟官卑职小,所以晚上的主角也不会是他! 因此,在得知朝廷还在跟北周、西夏他们的使臣讲解晚宴礼仪的时候,陈安晏直接去了御书房。 见到陈安晏,李彧也十分高兴。毕竟对他来说,如今真正能够信任的,便只有陈安晏了! 虽说杨雄也十分忠心,但他也知道,杨雄是有求于陈安晏,这才站到了自己这边,否则,这杨雄必定还是跟之前那样,两不相帮! 陈安晏见了李彧,却是直接问道:“皇上派人传旨,晚上设宴招待那些使臣,让臣作陪,莫非皇上有什么交代?” 李彧听了,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屏退了左右,就连高公公和杨雄,也都退了出去! 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李彧这么做,必定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李彧这个时候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从窗口打开了一条缝隙,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 陈安晏却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有杨雄他们守着,应该没有人敢偷听!” 其实,他自己也听了听,外面并没有动静! 李彧这个时候才点了点头,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我发现最近母后好像不太对劲!” 按照礼法,李彧每日都要去寿康宫请安。 自从他跟陈安晏从江南回到京城之后的那段时间,齐太后便传出中了毒! 不过,那个时候陈安晏却推测,齐太后是为了掩人耳目谎称中毒。 果然,在不久之后,齐太后再次上朝听政,陈安晏观其面色,并无中毒之相! 可是没过多久,寿康宫却再次传出齐太后中毒的消息,而且,陈安晏察觉到,齐太后似乎真的中了毒,自那之后齐太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上朝! 而一直到今日,李彧依旧每日早晚请安,这也是陈安晏要求他这么做的,他是不想让齐太后他们那边的人日后以不孝之名对付李彧。 而李彧在这段时间,每次去寿康宫都只能隔着纱帘向齐太后磕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齐太后了! 不过,齐太后的声音他倒还是认得出来,否则他必定会闯上去,掀开帘子一看究竟了! 而且,这寿康宫里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李彧曾让高公公和杨雄去打探消息,可是那寿康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个突破口,除了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都很少开口! 这让李彧觉得十分奇怪。 他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齐太后会不会被人挟持了! 之前齐太后没能救下单文柏的儿子单修,单文柏又是一个权臣,说不定他在恼怒之下,就挟持了齐太后,想要让他救回自己的儿子! 另外,自己有几次前去的时候,还隐隐听到了啼哭之声,自己询问寿康宫里那些宫女太监的时候,他们却说是李彧听错了! 总之,包括齐太后在内,这寿康宫上下都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三百八十五章 宫宴(三) 除此之外,这寿康宫里,似乎还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不光是宫女、太监,甚至还有一些侍卫,李彧过去从来都没有见过。 要知道,对于各宫来说,除非是不听话,或是犯了大错,否则各宫很少会换下人以及侍卫! 特别是像齐太后这样,在宫里多年,必然早就有了自己的心腹。 身边所用之人,大多应该都是自己信任之人! 而且,自从严公公在牢中“自杀”之后,高公公几次安排新的寿康宫总管前去,都被齐太后退了回来,这也更加加深了李彧的怀疑。 只不过,按照礼制,若是齐太后不愿意露面,李彧也不能硬闯! 毕竟陈安晏也多次交代,不管是大梁律例还是礼法,李彧都必须时刻谨记,因为这些,极有可能是日后齐太后他们夺位的借口! 所以,李彧才一直忍着没有动作。 而且,寿康宫也有不少侍卫,这些侍卫必然都是齐太后的人,所以若是自己想要硬闯,这些侍卫必定会阻拦。 若是齐太后到时候再反咬一口,将这事情闹大,虽不至于逼自己退位,但必定也会落下一个不孝之名! 而李彧还有些怀疑,齐太后到底是真的不便见自己,还是故意这般故弄玄虚,想要让自己犯错! 这段时间陈安晏很少进宫,他也没有倾述的对象! 高公公虽说体己,可他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办法给自己分忧,所以李彧便想着趁这个机会,让陈安晏进宫。 他知道陈安晏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而且这次也不是什么大型的宴会,所以他便让高公公稍稍“指点”之后,便带陈安晏来御书房。 陈安晏听了之后,似乎也觉得十分不解!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齐太后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试探或是陷害李彧的必要! 陈安晏能够理解,在李彧回到京城的时候,齐太后也假装中毒,她这么做,无非就是同样想要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想让大家觉得自己也中了毒,所以李彧在江南的遭遇并非她派人所为! 其实直到此刻,在江南谋害李彧的那些人的身份尚未查清。 李文栋也因此批了两江总督蔡诚章蔡大人办案不力。 不过,李文栋也并没有对这位总督大人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因为他也知道,既然对方胆敢对李彧下手,那必定计划周详,蔡诚章未必能在短时间里查出结果。 而这其实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虽说眼下李文栋批了蔡诚章,但是过一段时间必定会有所褒奖,这也是官场的一些门道。 只是后来齐太后中毒之事,陈安晏便已经有所怀疑,这京城之中说不定藏着一些用毒高手。 这些人有可能是北周或是西夏派来的,也有可能是倭国或是高丽派来的,这几个国家对大梁一直有觊觎之心,所以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也不奇怪。 陈安晏自己也曾打探过,齐太后后来的确中了毒,而且,他从几个太医所开之药也推断出了齐太后中毒的深浅。 陈安晏本身对用毒十分在行,在知道了齐太后所中何毒的情况下,他再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想要推断出齐太后中毒的深浅并不困难。 而按照他的估计,最多也就一个月,齐太后的毒便能尽除! 因为有太医们的诊治,再加上陈安晏也让杨雄留意宫里的情况,所以他也没有再管此事! 不过,陈安晏也让顺天府尹唐大年留意京城里的陌生人! 只是,过了一个多月,不论是顺天府还是杨雄那里,都没有什么收货。 而且,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整个京城都在忙着迎接这些使臣,顺天府的人手严重不足,唐大年也没有多余的人帮陈安晏继续排查。 而陈安晏也以为齐太后早就痊愈了,却没想到,这其中似乎还别有隐情! 而且,这个时候陈安晏很快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陈安辰所中的蛊毒! 说不定给齐太后下毒之人,跟给陈安辰下毒之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只不过,眼下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推测不出更多的线索! 而如今,想要知道齐太后到底有没有事,就必须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寿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陈安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去查、由谁去查! 其实,最合适的人自然是李彧,因为他去寿康宫有充足的理由! 可若是齐太后一直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陈安晏在御书房来回踱步,李彧就这么看着他,也不敢打扰。 突然,陈安晏停下了脚步,问道:“除了这件事之外,最近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彧一边想一边说道:“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只不过,他话音未落,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对了,确实发生了一件事,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 陈安晏听了连忙问道:“什么事?” 李彧指了指外面说道:“前阵子高公公跟我说闲话的时候提到了一件事,说是内务府库房里好像丢了不少东西……” 高公公在当上了大内总管大太监之后,总管宫里的大小事务,而内务府的库房自然也在其中。 内务府算是皇上的腰包,库房里的东西在名义上,也都是李彧所有,高公公自然不敢懈怠。 因此,他也花了几天时间将里面的东西好好盘查了一遍。 之前有赵公公在,记录的账目也很清楚。 只不过,里面的东西跟账上的东西还是多少有些出入! 在高公公的审问之下,那管理库房的太监终于承认,在赵公公带着皇上离开京城的那段时间,严公公曾经亲自前来,取了一些东西。 而且,他是以齐太后的名义所取,还命他不许记在账上! 严公公是寿康宫总管,又是齐太后眼前的红人,他们自然不敢得罪。 不过他也想过,等赵公公回来之后,将此事禀报,他怕严公公,不过赵公公可不怕严公公! 只是没想到,赵公公为了保护皇上而死,他就更加不敢将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他知道,赵公公死后,以严公公的地位,极有可能会当上大内总管大太监,到时候他是生是死都是严公公一句话的事! 所以他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可是后来,严公公却被抓了起来,还死了大牢之中,可库房里的这太监却依旧不敢将此事说出来。 因为当初严公公是以齐太后的名义取走了那些东西,他若是提起此事,那边要将齐太后也牵扯其中,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哪里敢得罪齐太后! 所以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 其实,放在过去,宫里丢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 内务府库房里的东西成千上万,除了番邦以及大梁各地每年进贡之外,还有朝廷派人在外搜罗的一些珍奇。 而这些东西,对于皇上来说,大部分时候也只不过是初见的时候觉得稀奇,时间长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丢到一旁,说不定日后就一直待在内务府库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也正因为如此,宫里的一些太监跟外面的人合作,将宫里的东西偷出去,通过他们,卖到京城以外的地方。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虽说历代的皇帝都声称要严查,可是这其中已经形成了一道利益链,甚至有一些太监侍卫、嫔妃都牵扯其中。 说起来,这也难怪。 在宫里,不论是宫女太监,还是侍卫甚至是嫔妃,他们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然要付出一些东西。 有人是靠本事,有人只能靠银子。 像一些宫女太监,若是没人照应,便只能干最脏最累的活! 若是使了银子,便能得到一些轻松的活,甚至能在一些主子面前露脸,说不定就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而那些已经当上总管的太监,他们也需要养老的银子。 毕竟他们的身份尴尬,就算到了年纪告老还乡,也没人侍奉左右,所以他们也想尽量的多捞一些银子安享晚年。 不过,到了先皇在位的时候,这种情况却是大大减少了! 特别是赵公公当上了大内总管大太监之后,几乎就没人敢打内务府库房的主意了! 赵公公深得先皇恩宠,自然不差这一件两件东西,而以他跟皇上的关系,他也不会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赵公公在接手内务府之后,便发觉这库房里的东西简直内弄的乱七八糟。 于是他便大力整顿! 起初,旁人还认为,这不过是跟之前一样,雷声大雨点小。 可是后来,赵公公在杀了几个不守规矩的太监宫女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赵公公是来真的。 而那个时候,因为一些嫔妃也靠这得银子,赵公公这么做无疑的挡了他们的财路。 于是有两个嫔妃去先皇那里搬弄是非,只是她们没想到,先皇直接拿出了一份册子,上面记录着通过这两个嫔妃卖到宫外的珍宝! 没过多久,这两个嫔妃就被夺去了妃位,再后来,直接被赶出了宫。 自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动库房里的东西了。 这一次,赵公公难得出宫,严公公竟然就去取东西,还是以齐太后的名义,这自然很不寻常。 不过,在审问之后,库房的那个太监也交代了,除了两样进贡的珍宝之外,严公公取走了一些绸缎锦帕。 这倒是让陈安晏觉得不解了。 若是说拿走一些珍宝,让他出宫之后贩卖,这倒也说得过去,可那绸缎锦帕对于严公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用! 毕竟,严公公常年都在宫里,也根本不可能用得上这些东西。 第三百八十六章 宫宴(四) 因为严公公虽说是寿康宫的总管,但是他也不能穿这些! 而且,按照陈安晏所知,这严公公在宫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如今严公公已经死了,他之前取走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恐怕也很难查得出来! 而陈安晏毕竟是一个外臣,也不便查后宫之事。 再者,严公公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若是提出再查,必然会引起齐太后他们的不满。 就算齐太后不出面,旁人也会觉得,这是李彧在借严公公之事来对付齐太后。 而且,以齐太后之尊,想要一些绸缎,根本无需用这样的手段。 因此,若是真的大动干戈,反倒是会对李彧有影响。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李彧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除了高公公之前的发现之外,其实在最近这段时间,库房还在丢东西!” 原来,那个库房的太监被高公公警告之后,因为高公公并没有惩罚,倒是有成为高公公心腹的迹象。 在前段时间,这个太监有几次似乎发觉库房里有动静,可是等他掌着灯进去查看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太监担心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便将此事告诉了高公公。 于是,高公公便让手下重新盘查了一遍库房,果然发现又少了几样东西。 不过,这次少的东西更加让人觉得怪异! 首先还是一些绸缎锦帕,这次可要比严公公上去拿去的还要多! 除了绸缎锦帕之外,竟然还少了许多药材! 原本陈安晏听到此处,眼睛一亮。 因为只要从少了哪些药材,他便能回去跟薛神医商量,从而推断出是用于治什么病的! 可是李彧随后的话却浇了他一盆冷水,因为几乎每一样药材都少了! 对方似乎也猜到陈安晏有这个本事,所以每样药材他都取走了一些,如此一来,陈安晏根本就不可能从药材来推断!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应用之物,但数量都不是很多。 这就让陈安晏更加觉得奇怪了。 如今,随着赵公公的去世,宫里再没有真正能压得住那些宫女太监们的总管了! 所以,出现一些手脚不干净的,陈安晏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此人放着这么多珍奇异宝不偷,偏偏偷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虽说也十分贵重,但就算拿出宫去,其实也卖不上太好的价钱! 如今,查出来的暂时只有这些,而在这段时间,高公公也在暗中调查。 只不过,这库房是在太大,而且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分批送进宫里的,在短时间内恐怕也不易查清! 不过,陈安晏倒是已经有了想法。 只是,这个时候还不宜大张旗鼓的去声张,陈安晏让李彧暂时也不要对寿康宫的人有什么动作。 不过,杨雄以及高公公派去的眼线,倒是能继续下去。 而且,不但要继续,还要故意露出一些破绽。 李彧听了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在齐太后的事没有弄清楚之前,自然是不能暴露的。 不过,陈安晏却告诉他,齐太后既然已经有这么长时间的怪异举动,李彧若是不派人暗中去查,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宫里已经是人尽皆知。 当初,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尽管已经将李彧过继给了齐太后,可齐太后后来还是想法设法,想让先皇废了李彧,重新立李承为太子。 所以,两人暗中做一些动作也很正常。 不过,陈安晏也交代了,让杨雄和高公公尽量派机灵一点的人,也不要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要让寿康宫的人察觉有人在探听寿康宫的消息就行了。 如此一来,就算齐太后日后追究起来,他们也能说这是皇上的安排,是皇上关心齐太后才这么做的。 毕竟,陈安晏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枉送无辜的性命。 李彧这时候见到陈安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些天一直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其实,对于陈安晏的解释,李彧也只是一知半解,他还是不去除,陈安晏这么安排的用意。 可李彧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这么相信陈安晏。 若是论武功,杨雄要胜他几乎没什么悬念。 若是论才学,朝廷上下皆是饱学之士,宇文德荣大学士更是学贯古今,朝野上下几乎无人能及。 可偏偏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年,却给了自己极大的安全感! 陈安晏见到李彧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解的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李彧这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不过,他也很快就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 刚才想到了杨雄和陈安晏的功夫,这个时候,李彧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对于,在半个月前叶良臣回来了!” “叶良臣?” 陈安晏对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叶良臣乃是如今大梁朝廷的侍卫统领! 其实,在很早之前,宫里的大内侍卫都是从禁军,也就是如今九门提督麾下的官兵里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侍卫,也都要听命九门提督的调遣! 不过后来,皇上觉得皇宫的安全事关重大,而且若是一直就这么安排的话,九门提督的权利也太大了一些。 所以,在不久之后,大内侍卫便从禁军脱离的出来。 而且,朝廷又用了一段时间,这侍卫全都换了一遍,换的都是身家清白,面目清秀且武功高强之人。 而在这些侍卫之中,他们的首领便是大内侍卫统领。 其实,在宫里,还有一个侍卫处。 一开始,侍卫处有六个官员一同管理这些侍卫。 可是时间一长,便引起了这些侍卫的不满,因为这些大臣多有私心,在这六个大臣之中,极有可能还有不和之人,他们之间的争斗,从朝廷到侍卫处,让那些侍卫苦不堪言! 所以后来朝廷直接从这几百个侍卫之中,选出了六个人一起负责皇宫的安全。 又过了一段时间,皇上发现,这六个人虽说每个人负责的地方都不一样,可他们还是经常会有争执! 无奈之下,皇上只能又提拔了一个心腹为大内侍卫统领,正三品的官职! 而之前的那六个人便成了副统领! 大内侍卫统领总管整个皇宫的侍卫,遇事能直接禀告皇上,无需通过中书或是枢密院递奏折。 而那六个副统领则是直接向统领负责。 如此一来,总算是解决了这百年来的“争端”! 再到后来,朝廷又将大内侍卫统领的职位从正三品升至正二品,仅次于从一品的九门提督,而且不再受九门提督的节制,这也看出了朝廷对这个职位的重视! 而副统领也从从三品升至了从二品! 这历任大内侍卫统领几乎都是皇上最为信任之人,因为此人能直接影响到皇宫的安全。 因此,事实上,历任的大内侍卫统领,之前大多都负责太子东宫的安全! 等到太子登基,他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大内侍卫统领。 不过,这位叶良臣不一样! 李彧虽说在出生后不久就被立为太子,但是为年纪太小,自然无法独自居住东宫,再加上没过多久,先皇便驾崩了,李彧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大梁的皇帝。 所以他对宫里的侍卫并不熟悉。 再加上过去他的身边一直都有赵公公在,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这些侍卫。 据他所知,这位叶统领也是当年先皇派去保护他的,那个时候,叶良臣还只是殿前指挥使,也就是如今杨雄的职位。 先皇看其精明能干,便将准备将他留给李彧听用。 只是也不知为何,这位叶大人跟李彧却并不亲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赵公公在的缘故,叶良臣大部分时间都在侍卫处,很少会出现在李彧的附近。 这次,在几个月前,叶良臣奉李文栋的旨意,出京公干,不过,却没人知道出去做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在进京至今,也没有跟这位大内侍卫统领见过面! 而且,这位叶大人回京也十分低调。 就连陈安晏也没有得到消息。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一直在忙着给陈安辰找解蛊毒之法,以及那些倭国人之事,对于朝中之事他根本就没有精力顾及。 而且,虽说他如今住在王府,可他跟李文栋却也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却是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将杨雄唤了进来! 杨雄进来之后,陈安晏再次将大门关上,问道:“杨大人,你队那位叶统领可了解?” 杨雄想了想之后,才微微皱着眉说道:“这位叶统领十分神秘,我进宫这么多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部分时候都是由指挥使或是副统领传达朝廷的安排,杨雄官卑职小,又不愿战队,所以多少还是会受到排挤。 不过,好在杨雄本身对这些也不在乎,他留在京城,也只是为了能查出当年害他们杨家的人的身份。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微微皱眉,很快他又继续问道:“那杨大人可知道,这位叶统领的功夫如何?” 杨雄听了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们这些大内侍卫很少出手,尽管每年宫里也会有些比试,但大多都是刚刚进宫的新人,最多也就是指挥使或是副统领稍稍指点而已。” 杨雄说到此处,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至于叶统领,他在这种场合出现的次数不多,在我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亲眼见过他出手,不过,宫里也有传言说,这位叶统领的功夫恐怕不在赵公公之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宫宴(五) 陈安晏听了心中一惊! 按照之前施镖头的说法,这赵公公的武功,虽说可能比起万通镖局的总镖头来说,要逊色一些,但是跟徐镖头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尽管若是两人真的动起手来,肯定还是徐镖头要更厉害一些,但那也只是因为徐镖头交手的经验更为丰富,他不像赵公公这般,常年待在宫里,几乎从不跟人交手! 所以,就算两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间,两人若是交手,必然还是徐镖头会更胜一筹! 不过,这也是施镖头的估计。 毕竟在最近这些年里,除了最后一次在江南被围攻致死之外,几乎没人见到赵公公动手。 而那些动手之人,最后也都遭到了灭口。 而施镖头有此推测,他应该是得到了丁坚传给万通镖局的消息,通过丁坚的描述所得到的结论。 所以,在施镖头看来,这位赵公公的功夫,明面上在京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可杨雄却说,这位叶统领的功夫竟然不在赵公公之下,这自然让陈安晏觉得十分诧异。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回过神来!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 一来,虽说赵公公本身年纪要比这些侍卫大了许多,就练功的时间来看,确实要比这些侍卫长一些。 而且,赵公公自小就跟着先皇,得到了名家指点! 可是,赵公公毕竟是太监之身,就算练了同样的功夫,终究还是会吃亏一些。 再加上叶统领交手的经验必然也要比赵公公多不少,所以叶统领有此功夫倒也不奇怪! 不过,若是这位叶统领真的有这样的功夫,那陈安晏就不免会开始担心了! 毕竟,如今在宫里乃至整个京城,齐太后想要帮李承夺了李彧的皇位这件事都已经能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就拿之前的杨雄来说,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副指挥使,却已经被几方势力拉拢! 而那叶良臣不但是大内侍卫统领,手下七百多个侍卫,总管整个皇宫的安全,而且还有如此功夫,必然也是被各方势力极力拉拢的对象。 若是他投靠了齐太后,那对李彧来说,就是个灭顶之灾! 尽管李文栋兼了九门提督的官职,手下有近三万的官兵,可是一旦有变,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这位叶统领是向着齐太后,还是向着李彧! 这个疑问,陈安晏心里知道,恐怕暂时也只能先去向李文栋请教了。 其实,陈安晏心里明白,想必赵公公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他走的太过匆忙,宫里很多事他都没有来得及交代。 如今,这些也只能靠他们自己一点一点摸索了。 就在这个时候,高公公在外面求见。 原来,已经到了晚宴的时间了! 就如陈安晏猜测的那般,今日的晚宴李彧不会出席,毕竟只是为几个番邦使臣接风,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场合。 而且,李彧毕竟年幼,不论是李文栋还是李彧自己,必定还是会担心他会一不小心说错话,到时候反倒是会被齐太后他们抓住把柄! 所以,就算李彧要出席,陈安晏也必定会反对。 这时候,陈安晏才意识到,自己来此也有一会儿了。 只不过,李彧所说的几件事都不易解决,尽管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陈安晏也知道,真正行动起来,恐怕还是会有困难。 只是,如今在宫里,他们也只有杨雄和高公公这两个人,至于其他侍卫以及宫女太监,陈安晏还不敢尽信。 而李彧在之前已经让高公公和杨雄着手调查,却并没有什么消息。 所以,陈安晏还是得另想其他办法,去打探寿康宫的消息! 不过,有一件事,陈安晏却是大概已经能够确定了! 那就是在宫里一定有人病了或是中了毒! 而且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齐太后! 因为有人竟然来库房,不拿那些珍奇异宝,反倒是取走了一些药材,这自然极不寻常! 因为若是病人在宫外,只需在宫外的药铺买药便是,就算缺少银两,以他们在库房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取走这么多东西的身手,想来在外面的药铺偷些药材也便是什么难事! 既然他们没有这么做,偏偏选择偷内务府库房里的药材,那病人一定是在宫里不便出宫! 而一般的宫女太监,虽然也不能随意出宫,但是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偷药! 所以,这个病人,极有可能是后宫之中颇有地位之人! 在如今的大梁后宫之中,能有此手段的屈指可数! 再加上刚才李彧所说,齐太后在这段时间的种种让人费解的举动,陈安晏很容易就将此人跟齐太后联系到了一起。 可是,齐太后身份尊贵,太医院专门安排了太医定期为齐太后诊脉,若是她有什么不适,自有太医院的太医为其诊治,根本用不着派人去内务府库房里偷药!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如今陈安晏不管用了哪种假设,最后还是觉得有违常理! 若是这病人并非齐太后,而是其他宫里的先皇嫔妃,又或者是哪位要紧的贵人,陈安晏肯定又会头大了! 因为这又牵扯到了除了齐太后以及李彧之外的其他势力了! 此刻的陈安晏在心里也不禁感叹,这宫里看上风平浪静,可实际上暗流涌动! 没过多久,陈安晏便跟着高公公来到了保和殿附近。 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能看到在这里有一些宫女太监在忙碌,而且,这里的侍卫也要比平时更多一些。 高公公见陈安晏突然停了下来,他立刻上前说道:“陈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安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其实此刻,他还是在想着刚才李彧对他说的几件事。 不过,在见到保和殿这里有这么多侍卫之后,陈安晏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只是,在他和高公公的前面,还有两个引路的小太监,在他们后面还有两个伺候的小太监。 尽管按照高公公的说法,这些都是可靠之人。 不过,陈安晏在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返身回到了御书房。 而李彧这时候也正准备用些点心。 因为其实,就大梁朝廷来说,历代皇帝一般都只用两餐! 早膳一般在巳时,大多都是在上完早朝之后,皇上会在用过早膳之后,小憩片刻。 而晚膳一般会在申时!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提醒自己,在全国还有许多百姓吃不饱饭! 同时,皇上也是以身作则,对朝廷的官员以及百姓,起到了表率的作用。 不过,实际上只用这两餐的话,自然无法让皇上饱腹! 因此,几乎所有的皇上除了这两餐之外,还会安排一些水果和点心。 而若是批阅奏折玩了,御膳房还会有宵夜。 所以,尽管历代皇帝名义上都只用两餐,可实际上却比三餐还要讲究。 这个时候,李彧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翻看李文栋他们批阅的奏折。 他见到陈安晏去而复返也觉得十分诧异。 在问明缘由之后,陈安晏再次让李彧屏退左右,不过,却留下了杨雄。 就在陈安晏说出了他的计划之后,李彧和杨雄的面色看上去却有些凝重。 因为陈安晏所说之事实在事关重大,一旦出了叉子,杨雄极有可能会有危险。 杨雄在宫里这么久,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毕竟对于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以及当年迫害他们杨家的那个“木公子”! 只不过,光凭他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且不说大梁幅员辽阔,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而且,当年的那位“木公子”的势力必定非同小可,就算自己找到了此人,也未必能够报仇! 可是,陈安晏所说之事又太过危险,稍有不慎自己必定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恐怕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所以,杨雄这个时候十分犹豫。 李彧这个时候也说道:“这……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陈安晏自然知道杨雄以及李彧的顾虑,不过,在来御书房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只不过他现在也不便明说!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一脸正色对二人说道:“皇上、杨大人,两位可信得过我?” 李彧听了,看了看杨雄之后,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碍难之色:“朕当然信得过你,只是……” 他后面的话,陈安晏也能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不过,陈安晏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他就这么盯着杨雄,显然,在这件事上,他更想知道杨雄的意思。 这个时候,李彧也没有在意陈安晏的“无礼”,也朝着杨雄看去! 杨雄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个少年,一个是当今皇上,过去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如今却只有两步的距离,而且,自己还莫名其妙的成了皇上的心腹! 另一个,在数月之前,还只是苏州一家酒楼的少东家,如今却做着如此让人胆战心惊的谋划! 而且,陈安晏看上去要比自己和皇上更加镇定! 杨雄能够看得出,陈安晏的这份镇定,并不是因为陈安晏能将自己置身事外,而是他对于自己所谋划之事的信心! 第三百八十八章 宫宴(六) 因为这件事陈安晏虽说并不会牵扯其中,但李彧还是无法推脱干净。 所以,其实大家也都猜得到,此事必然跟陈安晏有关。 而此事一旦出现了意外,那李彧也会受到非议,到那个时候,非但齐太后的人不会放过陈安晏,恐怕就连兵部尚书魏大人他们也会怪罪陈安晏的鲁莽。 所以,实际上陈安晏承受的压力恐怕要比他们两人还要打。 而杨雄看到陈安晏此刻的神情,却根本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这个时候,杨雄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答陈安晏的话,而是问道:“之前我跟赵公公的约定可还算数?” 陈安晏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算数!” 不过,他看了看李彧之后,又继续说道:“只是,如今的局面杨大人也能看到,在皇上正式掌权之前,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按兵不动!当初赵公公也只是跟在下说了只言片语,不过以在下的推断,其中牵扯甚广,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但是我能够保证,只要皇上掌了大权,五年……不,三年之内,我必定会给杨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雄听了,却是微微皱眉。 因为这个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长一些。 李彧今年才十二岁,就算过了年节,那也才十三岁,距离他正式掌权还有三年,按照陈安晏的承诺,在李彧掌权之后,还要三年才有结果,那一共就是还要六年。 不过,看着陈安晏和李彧,杨雄其实也能明白陈安晏的为难。 一个手中无权,一个身患重疾。 所以,陈安晏说的不错,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恐怕很难分出精力来替他找人了! 毕竟在这些年里,李彧的处境杨雄也都看在眼里。 在宫里,除了赵公公之外,就再没有人公开站出来帮李彧说话了。 就算是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似乎也对朝局心灰意冷,称病的称病,告假的告假! 而赵公公又不能过问政事,所以,李彧还会经常受到单文柏他们的冷嘲热讽! 就连宇文德荣也对此无可奈何! 因此,就如陈安晏说的那样,在李彧正式掌权之前,他们恐怕只能自保。 只有等李彧掌权之后,才有精力腾出手来帮杨雄找人! 而且,当年那位“木公子”手眼通天,就算以如今的李彧来说,想要对付恐怕也不容易。 更何况此事已经过去多年,就算李彧或是李文栋下旨彻查,朝中也未必有人能查出什么证据! 只可惜赵公公已死,否则,之前赵公公既然能说出杨英这个名字,那必然对自己的过去已经十分了解! 说不定赵公公已经查出了什么! 这个时候,陈安晏看杨雄依旧有些犹豫,也只能继续说道:“杨大人进宫已经这么多年了,既然这么多年都等了,那再多等六年又何妨?”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杨雄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陈大人!” 他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自己进宫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在打听那位“木公子”。 可是一来他不知其准确姓名,再加上杨雄素来孤僻,很朝中官员甚少来往,因此在这么多年里,他根本就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今,他也能感觉到陈安晏才智过人。 再加上有李彧的帮忙,必定能查出当年那位“木公子”的身份! 听到杨雄答应了,李彧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却好像早就料到杨雄会答应一般,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杨大人,你觉得木公子这个称呼,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木公子?” 杨雄微微皱了皱眉!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虽说这三个字已经在他心里深深地打上了一个烙印,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杨雄实在想不出这个称呼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般来说,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女,在他们小时候,府上的家丁下人都会喊他们少爷、小姐! 不过,等他们大一些的时候,对男子的称呼却是有些变化! 像一些富家子弟,他们在成亲之前,府上的下人大多依旧会称呼其为少爷。 但是像一些官宦之子、王公之子,他们在不愿表露身份的时候,更加希望旁人称呼他为公子! 因为相比少爷这个称呼来说,公子要更加风雅和博学! 所以后来,也有称呼读书人为公子! 而这位“木公子”显然是官宦甚至是王公之子,毕竟当时可是连府衙的官员都对他唯命是从! 而且,在他身边还有一些高手! 这显然不是寻常的富商之子能够做到的! 因为富商跟官府的联系只有银子,而王公或是官员跟他,乃是权利的纠葛! 若只是银子的话,其实当时中原镖局每年也都会孝敬那位丁大人一笔银子,所以,这绝不是银子的利益能够做到的! 所以,在他看来,这位“木公子”的背后,必然有一个地位极高的人! 可是他在京城多年,并没有打听到姓木的高官或是王公! 其实,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 想要打听官员,必须要通过吏部,想要打听王公,则必须通过宗人府。 可是杨雄很少跟人交际,自然能难从这两个衙门下手。 所以,他不光费时费力,效率还很低! 看到杨雄一脸不解,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只见他看了看李彧,又接着问道:“杨大人,虽说这木公子的身份在下还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应该不会错!” 杨雄听了,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陈安晏看了看李彧,微微笑道:“杨大人,皇上姓什么?” 杨雄虽说是江湖出身,但他还是没有陈安晏那么“无礼”! 只见他对李彧躬了躬身,随后却是有些面露难色:“皇上……这个……” 李彧虽说年幼,不过,他也看出了杨雄犹豫的原因,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姓氏不同名讳,杨大人但说无妨!” 不过,还没等杨雄说话,李彧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有很多的规矩,我都觉得厌烦,可毕竟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没有办法!” 李彧所说的,正是避讳的规矩! 在大梁,为了体现对尊者、仗着的尊重,在言谈、书写的时候,凡遇到君、父、长、上名字中的字,都不能直接提及,而要用别的字代替,或者是将其委婉的表述出来! 一般来说,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而对于避讳,其实也有几种不同的种类! 首先是国讳! 凡大梁的官员、百姓,不论是口口相传,还是笔墨留书,都要避开提及本朝以及历代皇帝的名讳,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曾经就有一位才子,本是状元之才,可是他在科考的时候却忘了避当朝皇帝的名讳,最后只能名落孙山! 其实,不光是官员和百姓,就连皇上在手书或是留下墨宝的时候,也要避开历代皇帝的名讳,否则便是对先祖不敬! 其次,便是圣贤讳! 主要是指至圣先师孔子和亚圣孟子! 这几乎是所有朝代的读书人都会避讳的名字! 因为所有的读书人在启蒙的时候都会拜孔子像,所以像“仲”、“尼”、“丘”等字,所有的读书人不光要避讳,他们的名字之中也绝不会出现这些字! 据传,为了避孔子讳,“邱”姓就是由“丘”演化而来! 再者,便是家讳! 家中的晚辈在言谈、行文的时候,也要避开族里长辈名字中的字,尤其是父母、先祖的名讳! 同时,在跟别人交往的时候,言谈之间也要避对方父母、长辈的名讳,否则便是不尊重对方! 最后,还有一个宪讳! 指的是下属官员要避其上司的讳,所以后来也产生了“宪台”这个下官对上级的尊称!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当着李彧的面,直接问杨雄李彧的姓氏,自然会有些犹豫。 毕竟此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再传到那些御史言官的耳朵里,那他必定会受到弹劾! 轻则罚俸贬官,重则坐监流放! 而现在朝中大多也知道如今杨雄已经站在了李彧这边,所以齐太后那边的官员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对付自己! 所以杨雄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不过,其实李彧说的也不错! 历朝历代以来,从来都只是避名讳,而非避姓氏! 毕竟在整个大梁,除了皇室宗亲之外,还有不少官员和百姓姓李! 这也是因为历代大梁的皇帝对大梁的百姓足够的包容! 过去有个魏朝,国姓为赵! 在有一任皇帝登基之后,觉得除了魏朝的皇室宗亲之外,其他百姓都不能姓赵! 于是这个皇帝便下令杀死魏国所有姓赵的百姓,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以及年过古稀的老者也都不放过! 正是因为他这种残暴的手段,引的民怨四起,他又派兵镇压! 后来过了没几年,魏国便灭国了! 虽说大部分朝代的皇帝不至于如此残暴,但事实上,他们还是要觉得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更加高人一等,不愿跟寻常的百姓同姓,所以便下旨,让跟国姓同姓的百姓改姓! 就像姬姓,就演化成了酉、祁、己、箴、任等。 姚姓,演化成了越、陈、胡、田、孔等! 不过,大梁自建朝至今,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整个大梁上下对李整个字并不需要避讳! 杨雄听了立刻谢恩,随后才说道:“皇上尊姓李!” 正因为大梁皇帝姓李,所以也有一些番邦小国称呼大梁为李梁!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皇上正是姓李,那木公子……”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宫宴(七) “木公子……” 李彧和杨雄听到此处,嘴里都念念有词。 很快,杨雄便反应了过来! “木和子,加一起便是李字!那人是……” 杨雄这个时候并没有说下去,而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李彧。 若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那此人应该跟李彧一样,姓李。 虽然在大梁姓李的人很多,但是有如此地位的,必然是某个王公之后! 杨雄这才明白,这个“木公子”的称呼,重点并非是公子,而是木子二字! 难怪他这么多年在京城没有找到姓木的王公大臣。 见杨雄已经猜了出来,陈安晏也微微点了点头。 他也并不避讳,直接说道:“不错,照我猜测,那个木公子应该是一位皇室宗亲!” 这个时候,李彧也终于明白了陈安晏话中的意思。 他们之前在回京城的路上,杨雄也跟李彧和陈安晏简单说过他们杨家的遭遇。 两人皆是认为那位木公子太过霸道,其行径更是令人发指! 因此,这个时候得知那位木公子竟然是皇族,李彧更是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心中不免对杨雄也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皇家,这杨雄才落得家破人亡! “杨大人,朕……” 不过,李彧这个时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杨雄和陈安晏也明白李彧的意思,可这毕竟也不能怪到李彧的头上! 杨雄虽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这也让他对这些皇亲产生了一丝厌恶之情,不过李彧毕竟是当朝皇上,自己在宫里沉寂了这么多年,如今李彧对自己如此看重,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因此,杨雄也立刻对着李彧躬了躬身说道:“皇上不必如此,臣只想请皇上日后能为臣做主,为我们杨家做主!” 这么多年以来,杨家的田产宅院早就被官府变卖。 时隔这么久,当地也鲜少有人再提及杨家了! 其实,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这毕竟不是发生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就算他们知道杨家是被陷害的,但这最多也就是他们茶语之后的谈资罢了。 而且,当时官府也下令,不许百姓议论这件事,时间一长,便再也没人提及了! 就好像他们杨家从来没有在开封出现过一样! 所以,杨雄不光要抓住那位木公子,找回自己的家人,还要恢复杨家的名声! 李彧听了也立刻点头说道:“杨大人放心,朕必定会为你做主,为你们杨家做主!” 可陈安晏的神情看上去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不过,他看了看眼前的这君臣二人,还是说道:“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我也会顺着这条线去追查。如今有幸能得到八王爷的信任,而且,韩王世子跟臣也算是有些交情,查起来应该要比杨大人容易一些!” 杨雄听了,看起来甚至有要跪下的冲动:“那就先谢过陈大人了!” 他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如今,陈安晏住在吴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在一开始,李文栋邀请陈安晏住到王府的时候,其实他也有些担心。 因为他在宫里这么长时间,确实也有些看不清李文栋的心思。 这也难怪,李文栋生在帝王之家,虽说很早便退出了帝位之争,但那些帝王心术却也不在他的话下。 若不是他亲口对陈安晏说了他的计划,恐怕在整个大梁也没人猜的出,他竟然会是那般想法! 在得到了陈安晏给他们透露的消息之后,杨雄也算是暂时对李文栋放下了戒心。 而这位八王爷,除了是大梁的摄政王之外,还是宗人府的宗令,掌管皇家属籍、管理皇家宗室事务。 虽说如今李文栋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但只要有宗令这个身份,想要查皇家之事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另外,韩王府世子李淡在过了年节之后,也会去宗人府上任,以陈安晏跟他的交情,查几个人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而这件事若是杨雄自己去查,他一来跟皇族之人几乎都没有来往,二来在如今的大梁,亲王的数量倒还好,可郡王却有数十位,国公就更不必说了。 杨雄在全国各地也没有人手,所以除非他夜闯宗人府,再亲自去各地查探。 费时费力不说,也未必能找出那位“木公子”! 因此,他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心里自然十分激动! 毕竟他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一个突破口了! 这个时候,门外的高公公已经第三次前来催促了。 尽管今晚的宫宴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但是一般来说,身份地位最低的人,自然应该要比其他人早到一些。 而不管怎么算,陈安晏这个九品官确实也只能排在末流,因此,高公公也只能多次前来催促。 这个时候,李彧甚至想让陈安晏不要去了。 毕竟在这之前,他传旨让陈安晏赴宴,也只不过是想要将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陈安晏,想让陈安晏去查一查而已。 如今既然陈安晏已经有了安排,就无须再去了!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决定去赴宴,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约定了同一日来大梁京城,不管他们私下里已经有了怎样的约定,既然他们同一日前来,必定有他的图谋,所以,陈安晏也想去看看这几国使臣,到底会说些什么! 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李彧自然不会阻止。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跟杨雄说了一些细节,这才准备离开御书房,前往保和殿!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看了看李彧,说道:“皇上,不管日后你对一些大梁律例、朝廷礼法有多厌烦,都只能放在心里,就算是在臣的面前,都不要说出口!” 陈安晏所指,正是之前李彧所说的,讨厌一些烦人的规矩! 李彧听了之后先是一愣,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明白陈安晏所指,但是他并不知道陈安晏这么说有什么用意。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李彧知道,陈安晏既然这么说,必定有他的深意。 而且,自己身为大梁皇帝,若是公然声称厌烦先祖留下的一些规矩,必然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非议! 所以,这个时候,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不过,他在说完之后,陈安晏却还是看着李彧,并没有跟着高公公离开。 李彧见了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撇了撇嘴说道:“朕知道了!” 陈安晏听过了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高公公离开了。 而在陈安晏身后半步的高公公此刻心里却好似翻江倒海一般! 因为三纲五常的思想在他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 就拿他自己来说,就算高公公对李彧再多关爱,可能永远都不会像赵公公那样! 因为先皇将赵公公当成了自己知己、甚至是兄弟,而李彧也将赵公公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同样,赵公公也将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的极好,再多一份就会受到朝廷官员以及百姓们的非议,若是少一分,又会让先皇和李彧觉得疏远。 这也是赵公公的过人之处。 但是高公公不一样,他在进宫的时候,已经被宫里的太监们洗脑,他们这些太监,就算当上了各宫总管,甚至是大内总管大太监,对于皇上以及他们的主子来说,他们也只是最低贱的下人、奴仆!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会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就算得宠,日后得了大批的赏赐出宫养老,也会有些抬不起头! 高公公便是如此! 不论是之前在面对永和宫的芳妃,还是如今面对李彧的时候,高公公一直都是以奴才自居。 尽管这是他的本分,甚至高公公也愿意为了皇上付出自己的性命,但是对于李彧来说,他这种本分便已经注定了,高公公这辈子都无法像赵公公那般跟自己亲近! 所以,高公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敢以这样的态度跟大梁皇帝说话! 而这位小皇帝似乎还偏偏就吃一套! 若是换做了旁人,高公公恐怕不会给陈安晏好脸色看。 可是,陈安晏毕竟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将自己从苦海救出,如今还当上了大内总管大太监。 但论官职而言,这已经是一个太监能当上的最高的官职了! 因此,高公公甚至有几次,想要私下劝说陈安晏,要注意对皇上的态度。 可是,他几次话到了嘴边,都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就算自己说了,陈安晏恐怕还是会依旧如此,自己反倒是有可能会惹的陈安晏不高兴。 要知道,以陈安晏和李彧之间的关系,他能让自己坐上大内总管大太监的位置,也能让自己从这个位置上下来。 这倒不是说高公公对这个位置有多么热衷,他主要还是担心若是换了旁人,不会像自己这般贴心的照顾皇上。 看着陈安晏瘦弱的背影,高公公心里感慨万千! 这个时候,陈安晏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高公公。 他见到高公公似乎有些失神,问道:“高公公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高公公立刻回过了神来,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见到高公公如此,陈安晏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两人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再次来到了保和殿前! 这个时候,虽说天还没有黑,这里却已经张灯结彩,看上去颇为喜庆。 在保和殿大门外的两旁,除了侍卫之外,伺候的宫女太监已经在这里候着。 陈安晏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看着高公公问道:“那些使臣都已经到了吗?” 第三百九十章 宫宴(八) 高公公立刻上前说道:“除了倭国的使臣之外,北周、西夏和高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 “哦?” 陈安晏一听,倒是来了兴致:“那倭国的使臣还在宫门外,不肯卸下兵刃?” 这个时候,高公公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据老奴所知,那几个倭国使臣,在大人进宫后不久,便卸下了兵刃进宫了。老奴安排了人手,跟他们说了一些在宫里用宴的礼仪,想必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应该要来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这些倭国人会坚持他们口中的武士道精神,想不到这么快就妥协了! 果然,他们话音刚落,就看到藤真一郎带着两个武士,跟着一个小太监,朝着保和殿走来。 陈安晏微微一笑,立刻跟高公公迎了上去。 很快,他们便在保和殿的门口碰上了! 其实,那藤真一郎他们也早就看到了陈安晏朝着他们走来。 他在陈安晏的身上,吃了几次瘪,其实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陈安晏发生冲突。 倒不是他们怕这个看上去十分瘦弱的少年,他们是不想让陈安晏再找到他们的什么把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们! 只是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也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他们知道,若是这个时候他们选择退让,那他们便失了势。 因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尽管相隔只有几步,可藤真一郎他们似乎不愿先开口。 陈安晏见状笑着说道:“藤真大人有礼,就请尽快入座吧!” 听到他这么说,这几个倭国人倒是有些诧异。 他们原本以为,陈安晏必定会以之前藤真一郎所说的武士道精神来挖苦他们,却没想到陈安晏只字不提,反倒是让他们先进去! 这让他们原本准备好的应对之词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藤真一郎身后的两个武士面面相觑,不过,藤真一郎似乎觉得,陈安晏一定有什么阴谋,否则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好说话。 就在他们僵持着的时候,里面的耶律平见了他们,倒是发话了:“藤真大人姗姗来迟,待会儿可要自罚三杯!” 这北周人大多都很豪迈,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因此,到了这样的场合,他最先想到的,自然是酒! 而这个时候,藤真一郎也借着这个机会,带着两个武士进了保和殿,上前跟北周和西夏的使臣都寒暄了几句之后,才在一个小太监的指引下,落了座! 这藤真一郎跟北周和西夏的人打了招呼,却唯独没有跟李桂成打招呼。 李桂成身后的手下似乎有些不满,不过李桂成却并不在意,反倒是在安抚自己的手下!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走了进来。 而耶律平跟西夏长公主李纯竟然同时起身,陈安晏连忙几步上前见礼。 尽管心中对这些国家觊觎大梁的土地十分不满,但既然对方要跟自己客套,那陈安晏也不能落人口实! 而见到耶律平和李纯都起身之后,李桂成也立刻起身。 陈安晏也再次见礼。 这个时候,鸿胪寺的孙大人已经迎了上来,他可是早早就到了这保和殿。 大梁为这些使臣接风,他这个鸿胪寺卿自然要相陪。 只是,孙大人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所以早早来此相候。 原本他倒是想跟北周、西夏以及高丽的使臣套套近乎,至于倭国,他却并没有什么指望,毕竟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多少结了些梁子! 可是,他想要跟耶律平、李纯以及李桂成他们客套几句的时候,这些使臣似乎对这位鸿胪寺卿并不感兴趣,只是草草的敷衍了几句之后,便不再理会。 而这些使臣只见,倒是看上去十分熟络! 热脸贴了冷屁股,孙大人的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这保和殿里,除了自己之外,便是这些外邦使臣,自己想要有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在那里干坐着。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埋怨起了陈安晏。 毕竟,按照规矩,陈安晏早就应该到了,有他在这里,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如坐针毡。 陈安晏见这位鸿胪寺卿面色怪异,还以为又是耶律平他们又“欺负”他,心中也有些恼怒。 不过,孙大人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大人,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高公公没有跟你说这宫宴的规矩吗?” 陈安晏听了一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位孙大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回话,高公公却是说道:“陈大人一进宫就被皇上召见,方才得空,便已经立刻赶来了!” 那孙大人一听,面有悻悻之色。 皇上召见,这可不是他能议论的。 不过,既然陈安晏到了,那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按照今日在城门口的场面来看,宇文德荣大学士以及礼部尚书洪大人似乎对陈安晏出面跟这些外邦使臣“交手”并不反对! 所以,他便想着接下来都由陈安晏出面,自己安心等着散场便是! 而这个时候,在这保和殿里,除了藤真一郎他们这三个倭国人之外,其他人都站着! 这样一来,倒是显得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藤真一郎他们心中对陈安晏无比怨恨,但看到耶律平他们看来的目光之后,藤真一郎和那两个武士还是站起了身,上前跟陈安晏客套了一番! 陈安晏在还了礼之后,便请这些使臣回座! 而他在高公公的指引下,来到了孙大人旁边、末席的座位! 陈安晏毫不在意,一屁股正要做下去。 孙大人见了,却连忙说道:“陈大人怎么坐在这里?赶紧请上座!” 孙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身,似乎是想要将陈安晏引到前面的席位! 在今日的保和殿里,一共摆放了九张桌子! 除了龙案正下方的一个主位之外,下面左右各有四张桌子。 不过,现在右首和左次席的两张桌子还空着,耶律平坐的,乃是左首席位,而李纯坐的,乃是右次席位。 再往下便是藤真一郎和李桂成对面而坐,孙大人则是坐在了右末席,陈安晏坐的是左末席,也是这里地位最低的席位。 按照大梁的礼法,座位越靠前,其身份地位越尊贵! 而在同一排的,以右为尊,以左为次! 朝廷在安排座次的时候,也是按照各国的国力所排,否则,极有可能会引起一些国家的不满! 按照孙大人的想法,龙案下面的主位,自然是李文栋的,陈安晏想要坐上右首的上座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以如今陈安晏的受宠,坐上左次席应该不是问题! 只是这右首的上座会是谁的位置,这还是让孙大人有些好奇! 因为事实上,就算是宇文德荣大学士,过去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大多也都是在左次席! 见到孙大人如此,陈安晏连忙推辞道:“孙大人,万万不可,下官可不敢僭越!”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孙大人的心里更加觉得奇怪! 而高公公这时候也小声说道:“孙大人,这里就是陈大人的位置,孙大人就不要费心了!” 孙大人听了之后微微皱了皱眉! 若陈安晏的话只是客套之外,那高公公的话,应该能代表朝廷了! 可若是陈安晏跟自己坐在末席,那另外两个空着的,会是谁呢? 在六部之中,户部、刑部和工部很少出席这种场合,而兵部在过去确实会出席,主要还是想要震慑这些外邦使臣! 可是自从兵部交出了兵权之后,兵部便已经没有了震慑的底气。 至于吏部尚书单文柏,在城门口受了一顿气之后,便放下话来,表示不会出席。 而礼部尚书洪遂良也不好应酬! 难道会是枢密院使杜大人或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史大人? 以这两个的官职,坐这左次席的位置倒也合适! 这位孙大人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实不管是谁来,跟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因为今晚的主角绝对不会是他! 想通此处之后,孙大人倒是坦然了不少! 其实转念一想,陈安晏和高公公说的都不错,尽管陈安晏如今深受皇上和李文栋的重新,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九品官! 若是真的坐上了左次席的位置,就如陈安晏所说,反倒是有了僭越之嫌。 陈安晏又是皇上的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皇上!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自己倒成了罪魁祸首! 孙大人想到此处暗暗心惊! 很快他就有些后怕了起来! 陈安晏的聪慧,如今在朝廷上下几乎是人尽皆知! 孙大人担心陈安晏会因为刚才自己的莽撞,认为自己是想要给他挖坑,以达到连累皇上的目的! 其实,他这个鸿胪寺卿虽说是个三品官,就算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个高官了! 可是因为这些年大梁对外的羸弱,让他这个鸿胪寺卿变的甚至不如一个六部郎中或是御史言官。 孙大人越想越害怕,本身如今鸿胪寺在朝廷就没有什么地位,若是再得罪了皇上,自己这官恐怕也要做到头了! 想到此处,孙大人突然直接站起了身。 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倒是让这保和殿里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孙大人,他见孙大人面色着实奇怪,也起身问道:“孙大人,你怎么了?” 孙大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耶律平他们这个时候也都看着自己,而他的那些想要解释的话,却又不便在这个时候开口。 因此,他只能讪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坐的时间太长,起来松松筋骨!”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宫宴(九) 听到他这么说,那几个国家的使臣都是噗嗤一乐。 不过,陈安晏却看得出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他跟那位孙大人一样,也很好奇今晚朝廷会派谁前来为这些使臣接风。 就在孙大人想要去陈安晏那边,小声解释一番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宇文大学士到!” 这个时候,这保和殿里的众人再次起身! 相比于之前他们见到陈安晏的时候,这一次耶律平他们显然要更加郑重其事些。 毕竟宇文德荣不光是在大梁,就算是在周边各国里,也算是大名鼎鼎。 因为其学识、涵养都无出其右! 而且,也有不少国家的人,来到大梁想要拜师! 不过,宇文德荣毕竟是大梁重臣,朝中政事较多,根本无暇为他们授课。 再加上先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将他定为太子之师,日后太傅之衔几乎已经的板上钉钉之事! 而太子在登基之后,他更是帝师之位! 宇文德荣若是再为他人授业,岂不是将那些人跟大梁皇帝放在同一个位置? 宇文德荣乃是礼部出生,对于礼法自然最为看重,所以凡此要求的,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不过,这也并没有阻止这些国家对他的敬仰! 因此,这个时候耶律平和李纯他们都是一脸恭敬,唯独那藤真一郎跟他两个手下,虽说也起了身,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而宇文德荣进了保和殿之后,见到此景,也连忙上前见礼! 虽说自己已经在大梁位极人臣,在眼前的这些使臣在各自的朝廷也多是皇亲国戚! 因此宇文德荣也不敢怠慢! 一阵寒暄之后,宇文德荣在高公公的指引下,来到了左次席的位置! 因为今日早上,陈安晏跟宇文德荣已经在城门口见过,所以两人倒是没有再再寒暄,宇文德荣只是让陈安晏要多陪皇上读书,莫要忘了他还有一个伴读的身份。 不过,在这个时候,这里所有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不解! 因为宇文大学士毕竟已经位极人臣,按照他们的想法,就算是坐到更尊贵的位置也不奇怪。 而且,他们也实在想不出,在如今大梁的京城里,还有哪位大人的身份比宇文德荣大学士还要尊贵。 这个时候,不少人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莫非皇上也要来? 如果说皇上也要来的话,那他自然是坐主位,而右下首的位置自然便是李文栋的了! 可是仔细一想,这似乎也有些说不通! 因为一般来说,若是皇上在宫里饮宴,那他的桌子会直接摆在龙案的位置,而不是如今在龙案的下方! 另外,李彧如今年幼,就算他出席,身边必然会有人陪同! 齐太后久不上朝,那陪同的必然也是李文栋,所以就算李彧前来,也是跟李文栋用同一张桌子,这样的话,还是多一张桌子! 这个时候,随着宇文德荣的落座,这里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喧闹了! 不过,那渡边拓真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始!” 显然,他对晚宴还不开始有些不满。 其实,这也难怪。 他们今日一早,在得到那些忍者被杀之后,根本就没有了用早膳的兴致。 而藤真一郎他们虽说要比北周、西夏以及高丽的使臣早到一些,但是却在城门口耽搁了很长的时间,反倒是比北周和西夏晚进城。 再加上李桂成不用去宫里谢恩,因此,藤真一郎他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北周、西夏以及高丽的使臣他们都已经趁着个时间用过了午膳,可他们却没那么好运了,恰巧碰上了北周和高丽之间起了争执,甚至还动起了手。 藤真一郎无奈之下,只能充当和事佬! 在这里又耽搁了一会儿。 随后,他为了平息北周和高丽之间的矛盾,又邀请耶律平深谈,一直到宫里派人前来通知他们可以准备进宫了。 所以,算起来他们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渡边拓真他们又是练武之人,却又不像倭国忍者那般隐忍,因此腹中饥饿确实有些难以忍受,忍不住开始发起了牢骚! 这个时候,孙大人和陈安晏刚准备说话,前面的宇文德荣却是先说道:“大梁的宫宴素来都十分讲究,而且京城已经有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今日老朽算是占了诸位贵使的光,一同赏用这宫宴!” 他这番话,虽然不是直接对着那些倭国使臣说的,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能听出宇文德荣话里的意思。 大梁的宫宴跟在酒楼的酒席自然大不相同! 酒楼的酒席宾主都在一桌,他们所用的菜式自然都并无二致,虽然酒楼也会根据客人的口味,对于菜式的烹调略作调整,但毕竟众口难调,大多也只能用个折中的法子。 而宫宴不同。 就如目前那些使臣每人一张桌子一样,尽管每一桌的菜式都大致相同,可御膳房会根据每个人的口味做出调整,这可不是煮大锅菜那么简单! 而且,这些菜的品种、来源也有诸多讲究! 光是做菜,就已经十分繁琐,另外还有一些表演、座次的安排,所以其实一长大型的宫宴,并非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而已! 宇文德荣这么说已经十分含蓄,若是换做了陈安晏,恐怕又要拐弯抹角的损上一损了!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也皱了皱眉,让渡边拓真莫要再如此无礼。 因为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宇文德荣刚才那番话的关系,耶律平他们在看向渡边拓真的时候,似乎都略有不满! 那渡边拓真见了,也只能悻悻而退! 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些宫女,她们手上拿着一些水果。 只见她们从主位往下,每一桌都摆上了几盘水果。 摆到倭国这桌的时候,那渡边拓真已经忍不住直接上手,拿起一个苹果就啃了起来,倒是吓了那个宫女一跳。 众人见他如此不雅,也都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些宫女离开后没多久,外面终于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八王爷到!” 这个时候,耶律平他们再次起身相迎。 不过,来的不止八王爷,还有两人! “韩王府世子、郡主到!” 原来是他们! 所有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其实,这的确让人有些猜不到! 首先,李淡他们兄妹二人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尽管这些使臣多少也得到了点消息,但他们对李淡和李琳还是有些陌生! 而且,这二人只是韩王府世子和郡主的身份! 若来的是韩王,那自然是右下首的位置,可让这两个人坐右下首的位置,就连孙大人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再加上,在如今的皇室之中,除了李文栋之外,其他皇室宗亲最多也就是在宗人府挂职,几乎没有人参与政事,所以这兄妹二人的出现,着实让大家有些没有想到。 很快,李文栋便带着李淡他们兄妹二人走进了保和殿。 在见到了耶律平他们之后,李文栋也客套了几句。 随后,他也向大家介绍了李淡和李琳! 这二人虽说年纪不大,但毕竟是韩王之后,所以大家也不敢小觑! 李淡因为受到王府的熏陶,自小便十分规矩。 因此,这个时候他一个个向那些使臣见礼。 不过,李琳就没那么规矩了,不论是见礼还是问候都十分敷衍。 而且,她还时不时的朝着陈安晏挤眉弄眼,李文栋看了也有些头疼! 而在介绍到倭国使臣的时候,李淡的神情便有些变化了! 只见他也不见礼,而是径直来到了藤真一郎的面前,冷声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倭国使臣藤真大人……” 藤真一郎见了,连忙说道:“正是本使,小王爷、郡主有礼了!” 李淡看了看他们桌上有不少果皮,而渡边拓真和另外一个倭国武士正抹着嘴,显然都是这两人的杰作。 李淡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冷哼了一声说道:“大人还真是御下有方,有机会我们韩王府一定要请教请教!” 从李淡的语气来看,显然他说的是反话! 因此,那渡边拓真和另外一个武士听了大怒,认为李淡是在羞辱他们! 原本他们今天就受了一天的气! 早上在城门口受陈安晏和那些大梁官员的气,中午又受李桂成他们的气,等他们到了保和殿却迟迟不开席,又让他们十分不满,而现在,这个所谓的小王爷竟然也如此羞辱,他们自然不能忍受。 不过,藤真一郎还是拦下了他们。 “大人!” 渡边拓真他们显然是不想善罢甘休! 不过,却已经有许多人猜到了李淡说这番话的目的了! 表面上看,李淡是在指责藤真一郎不懂管教手下,不尊重大梁的礼数! 可实际上,他指的是倭国忍者杀死李宗旭,嫁祸给李琳这件事! 那两个武士头脑简单,可藤真一郎显然已经猜到了! 所以,他这个时候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议论这件事。 藤真一郎到了京城之后,还没有时间仔细打探这件事,所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特别是在李桂成的面前议论起这件事。 因此,藤真一郎连忙笑着说道:“小王爷说的是,我们这些番邦小国自然比不上大梁,本使这两个手下没有见过世面,倒是让小王爷见笑了!” 听到藤真一郎如此“忍让”,倒是让李淡一时之间也不好继续发难! 不过,李琳可管不了那么多,那些倭国忍者险些让她背上杀人之罪,而且,还险些让大梁和高丽起争端! 若是没有陈安晏,自己恐怕都已经下狱了! 因此,这个时候,她直接上前!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宫宴(十)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陈安晏却是轻轻的咳了一声。 若是旁人的话,说不定未必会注意到,但是,李琳在进了保和殿之后,一大半的注意力都在陈安晏的身上。 所以,她自然立刻注意到了! 李琳立刻看向了陈安晏,却见到陈安晏微微摇头! 以李琳的机智,自然知道了陈安晏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就像那些倭国人发难。 众人见到李琳一副要说话,却又戛然而止的神情之后,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陈安晏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尴尬,只能又干咳了几声! 而那藤真一郎也只能尴尬的赔笑。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想必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倭国的忍者杀了李宗旭之后,又被大梁朝廷处死了。 只不过,他还是想等自己弄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之后,再跟大梁以及高丽交涉。 否则,现在对于他来说,也只能直接否认那些倭国忍者跟他们使团有关! 这时候,耶律平和李纯他们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藤真一郎,而李桂成更是一脸冷笑。 只有李文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坐到了主位之后,立刻笑着让大家落座。 这个时候,李淡也拉着李琳去了右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几个国家的使臣以及宇文德荣、孙大人和陈安晏这个时候,也纷纷落座。 一开始,两边都说着一些场面话。 李文栋代表大梁朝廷,对这些使臣出使大梁表示欢迎,而这些使臣则是对大梁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 而宇文德荣则是在《礼记》中选了一篇《坊记》,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在场所有人都讲解了一番。 这《坊记》主要说的是怎样防范人们的违德失礼、不忠不孝、犯上作乱以及贪利忘义等等。 其实,对于这四个国家来说,高丽和倭国的问话,大多是从中原传去,而北周和西夏,他们一个是以游牧为主,一个以寨族为主,他们很多文化也都是从中原所学。 而且,这些使臣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对这篇《坊记》并不陌生!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其实是在教为君者如何管理臣子,为官者如何治理百姓。 可是他们很快都意识到,宇文德荣这是在借这篇《坊记》,告诫他们这几个国家不要打大梁的主意。 在过去,除了倭国没有正式向大梁称臣之外,其他几个国家都曾是大梁的属国。 而大梁确实也给了他们许多帮助,可如今,这些国家竟然一直都在觊觎大梁的土地,宇文德荣是想提醒他们,不要贪利忘义! 不过,实际上包括宇文德荣在内,他们都不相信一篇《坊记》就能阻止他们对大梁的野心。 因此,也耶律平在宇文德荣讲解之后,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其背后的意思,反倒是起身敬酒,宛如一个晚辈学生一般。 而宇文德荣也只能起身,如此一来,倒是化解了这保和殿里紧张的气氛! 随后,众人的话题倒是轻松了些,说的都是各国的风土人情。 就在这个时候,李琳却是指了指陈安晏,有些不满的对高公公说道:“高公公,为何将陈大人安排在那里!” 其实,李琳原本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过去在王府的时候,遇上韩王宴请贵客,李琳都不愿露面。 不过,她得知那倭国使臣也会来,她便想当面质问!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听说了皇上传召,让陈安晏也进宫赴宴。 李琳这才屁颠屁颠的跟着李淡一起进了宫。 只是,她和李淡坐在的右下首的位置,而陈安晏却坐在了左末席,两人相隔甚远,也不好说话,自然让她有些不满。 高公公自然不敢得罪这位郡主,只能赔笑道:“郡主,老奴也是按照朝廷规矩……” 可李琳根本不管这么多,立刻打断道:“我不管,你立刻让他过来!” 见到李琳如此,高公公也有些犯难了! 他可是已经得知,这位郡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就算是当着李文栋或是李彧的面,她都敢如此! 因此,高公公立刻朝着李文栋看去,显然是要向李文栋求助! 不过,还没等李文栋开口,李淡沉声说道:“琳儿,不可无礼!” 随后他看了看那些使臣,又接着说道:“今日是我们大梁朝廷为各国使臣接风,万不可失礼!” 李文栋这个时候也笑着说道:“琳儿,你哥哥说的对!我们大梁最重礼法,你身为郡主,更加不能让诸位远道而来的使臣看笑话!”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不过,他的神情却是充满了宠溺! 显然,李文栋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早已对李琳视若己出! 看到李琳的小嘴噘的老高,李文栋又朝着宇文德荣笑着说道:“琳儿,莫非要宇文大学士再为你讲解一篇《曲礼》?” 这《曲礼》之中,提到了一些饮食时的规矩,他这随口一说,其实也只是为了打趣李琳。 不过,李琳一听,头都大了。 她自小便对这些敬而远之,再加上大梁一直信奉一句话,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韩王对李琳的学识并不强求。 毕竟对他来说,日后自己的爵位是要传给李淡的,只要李淡的功课没有落下就好。 至于李琳,他倒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女儿能保持一些天性。 因此,刚才宇文德荣在讲解《坊记》的时候,她便头大如斗、如坐针毡! 这个时候再让她听一篇礼记,恐怕真的要暴走了! 而宇文德荣这个时候也很配合的对着李琳说道:“郡主若是想学,老臣必定倾囊相授!” 李淡自然早就看出了这是在打趣李琳,所以,他也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对着李琳说道:“能得到宇文大学士的指点是你的福气,琳儿还不去谢过大学士?” 论心术李琳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这时候她见到这殿里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整张小脸都涨的通红,甚至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而且,她的脑袋也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引得其他人都哄堂大笑! 李文栋这时候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看你,不光不懂礼法,还不愿去学,你还真是要跟你哥哥多学学才是,否则日后说不定还会闹些笑话!” 李琳这时候也意识到了,李文栋他们这是在打趣自己,顿时嘴巴再次撅了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对着宇文德荣问道:“宇文大人,陈大人真的不能坐到我们这里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向李淡靠近了一些,仿佛是想要给别人看,他们这里的位置还有富余! 而说到底,尽管李琳要比李彧和陈安晏大一些,但毕竟也才十五岁,孩童心性十足! 再加上韩王对其思想和行为几乎都没有什么约束,所以并未磨去她天真的心性! 因此,在李琳看来,那四个外邦使臣各自都有两个随行之人,也就是三人共用一桌! 而她和李淡这里只有两个人,所以在李琳看来,他们这一桌加上陈安晏应该也无妨! 这时候,陈安晏也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末席的陪座,却因为李琳一直引来各方的主意。 因此,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起身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郡主厚爱,不过,宇文大人说的是,国有国法,朝有朝规!臣官卑职小,万不敢跟郡主同桌,以免乱了朝廷纲常!” 听到陈安晏都这么说,李琳又撅起了嘴! 显然,这些大人们说的话并不能让她感兴趣。 既然陈安晏自己都不愿过来,那对她来说,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却是摸了摸胡子说道:“其实,让陈大人坐到郡主和小王爷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李琳立刻竖起了耳朵! 显然,在她看来,这里这么多人都不及陈安晏一人有趣! 而其他人听了,也很好奇,他们也想知道陈安晏有什么资格坐在如今李淡他们所在的位置! 其实,朝廷的宫宴还是有许多讲究。 这座次,有的时候会按照王公和朝臣分成左右两列,有时候也会按照文武大臣分成两列。 今日宴请的,是各国使臣,所以就直接按照国力排了座次。 因为这国力的强弱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大家也没什么争议。 可不管怎么样,陈安晏自然是没有资格坐到右下首的位置。 其实,不光是陈安晏,就连李淡坐在这个位置,都让耶律平有些不满。 不过,李淡再怎么说也是个小王爷的身份。 大梁的王爷毕竟还是要比他这个北周的王爷更有身份! 可不管怎么样,按照大梁的礼法,陈安晏想要坐到这个位置都不太现实! 就连李文栋很看着宇文德荣,想看看这位大学士有什么高见! 在他看来,宇文德荣从来都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因此,宇文德荣既然敢这么说,必定会有他的道理! 就连陈安晏,也都起了好奇之心! 而宇文德荣这时候起身说道:“陈大人想要坐到这个位置,只需封个王公或是成为宰辅!”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显然宇文德荣这是在说笑! 先不说王公,就说想要坐上宰辅之位,何其困难。 就连权倾朝野的单文柏也是为了这个位置才投靠了齐太后! 如今陈安晏不过是一个九品官,纵然他天纵奇才,也至少得有数十年的官场生涯才有机会触摸到宰辅的门槛! 再说封为王公! 据朝廷记载,大梁只有在建朝的时候,封了几个功勋卓著的大臣为异姓王,在之后的数百年里,就再没有出现过一个异姓王! 所以,宇文德荣所说,不论是宰辅还是王公,对陈安晏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宫宴(十一) 所以,陈安晏连忙起身说道:“大人说笑了,下官何德何能觊觎王公宰辅之位!如今有幸得王爷提携入朝为官,已经是三生有幸,大人还是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显然,陈安晏是认为宇文德荣这是在开玩笑! 其实不光是他,这保和殿里的其他人,包括李淡、李琳他们在内,都认为宇文德荣是在开玩笑。 毕竟封王拜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算陈安晏对李彧有救命之恩,最多也只会在李彧掌权之后封个伯爵。 哪怕是现在以李彧对陈安晏的信任和器重,最多也只是侯爵,这在大梁早有先例。 如今大梁朝廷就算是封个国公也十分慎重,更何况是王爷! 不过,在这保和殿里,有一人在听了宇文德荣的话之后,并没有觉得这位大学士在说笑,反而是若有所思! 此人便是李文栋! 他似乎觉得宇文德荣这么说另有深意,只是他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 宇文德荣位高权重,而且他桃李天下、名满四海,若是能得到他的垂青,那陈安晏必定能平步青云! 到那个时候,陈安晏也能顺理成章的成为李彧的左膀右臂! 不过,他心中虽是这般想着,脸上却一直笑盈盈,看上去就好像是因为觉得宇文德荣的整个说法好像太过夸张了! 因为李文栋也留意到了。 就在宇文德荣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耶律平、李纯以及藤真一郎他们除了看了看陈安晏之外,很快都看向了自己,显然,他们很在猜测宇文德荣说这番话的用意,所以想看看自己的反应。 不过,李文栋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见到陈安晏一副“紧张”的样子,宇文德荣也大笑了起来,随后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就如陈大人所说,如今谈及这王公宰辅之位,确实为时尚早……” “宇文大人!” 李琳一听,顿时又像是泄了气一般! 她虽不懂朝政礼法,但她也知道,如今宇文德荣就是宰辅之位。 所以,在李琳看来,要当上宰辅,必然也得是像宇文德荣这般年纪。 而宇文德荣已经年过古稀,若是照这么算的话,陈安晏恐怕还要等上一个甲子! 在见到李琳的“埋怨”之后,宇文德荣并不气恼,而是接着说道:“郡主不用着急,还请稍安勿躁,老臣还没有说完!” 这个时候,李琳也跟其他人一样,再次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宇文德荣还有什么“高见”! 而宇文德荣环视了这保和殿里的众人之后,最后才看向了李琳,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除了当上王公宰辅之外,陈大人还有一个办法能在宫宴上跟郡主同桌共饮!” 李琳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不过,她很快又担心宇文德荣会说为大梁立下不世之功这些法子,虽说可能要朝廷封个王公宰辅快一些! 如今的大梁除了李彧的帝位不稳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内忧,毕竟齐太后他们的准备也并不充分,所以,如今对于大梁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眼前的这些国家对大梁都虎视眈眈! 所以,陈安晏在这个时候象牙立下不世之功,只有化解如今大梁的处境! 可是,这毕竟不是一个刚刚接触朝政的少年能够做到的。 就是李文栋以及枢密院的那些军方官员,这些年已经想了无数个法子,却依旧无法阻止这些国家对大梁的觊觎之心。 所以,若是陈安晏真的能解决此事,以这样的功绩来说,朝廷让他在右下首的位置用宴自然也没人敢有异议!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似乎要比被封王公宰辅更加困难一些。 所以,李琳担心这位大学士会拿类似这样的法子来搪塞自己,所以她这个时候抢先说道:“大人说的,莫不是又要几十年才做的到的吧?” 她也是想先宇文德荣一步,不让他再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而宇文德荣听了,再次大笑了起来,说道:“郡主放心,这个办法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只要郡主和王爷同意,陈大人便能跟郡主同桌!” 李琳听了,眼睛一亮! 虽然她觉得三五年还是长了一些,但是相比一个甲子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这个时候李琳立刻说道:“宇文大人,不知是什么办法!” 她的话音刚落,李琳似乎有想到了什么,立刻接着说道:“我自然同意,皇叔想必也会同意!” 李琳说完之后一脸“哀求”的看向了李文栋! 李文栋这个时候也若有所思。 他在想宇文德荣这次又会有什么惊人之言! 想让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在三五年的时间,就能在宫宴上跟王府世子和郡主同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今天来说,如今宇文德荣已经是宰辅之位,可他依旧要排在北周使臣耶律平以及西夏使臣李纯之后! 更不要提李淡和李琳了! 毕竟在大梁,皇室之尊远非朝臣可比! 不过,李文栋看着宇文德荣的神情,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宇文德荣指的是那个办法的话,这陈安晏倒是真的有可能在三五年内就有机会在这样的场合跟李琳他们同桌了! 想到此处,李文栋的嘴角也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 而这个时候,听到李琳向自己求助的眼神,李文栋也笑着说道:“只要不是违反大梁律法之事,皇叔自然应允!” 这个时候,李琳也立刻对着宇文德荣说道:“宇文大人,您看,皇叔他也没有意见!” 她原本以为宇文德荣会顺势将他口中的那个办法说出来,可谁知,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却皱了皱眉,面露为难之色。 这倒是让李琳觉得有些奇怪。 只见宇文德荣又看了看陈安晏,顿了顿之后才说道:“其实,除了王爷和郡主之外,还要一个人同意之后,陈大人才能跟郡主同桌!” 李琳听了之后,也皱了皱眉! 其实,她对宇文德荣口中的这第三个人的意见并不在意。 因为在她看来,如今就连李文栋都点头了,所以那人的意见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李琳见到宇文德荣这副神情,心中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的大梁皇帝李彧! 莫非这还要得到皇上的首肯? 如今虽说李文栋掌权,可李彧毕竟是大梁名正言顺的皇帝。 所以若是宇文德荣所指的是李彧,这倒也并不奇怪! 因此,李琳这个时候也试探着问道:“大人所指的,可是皇上?” 不过还没等宇文德荣说话,李琳又立刻接着说道:“若大人指的是皇上,大人尽管放心,皇上他一定会同意的!” 其实李琳说的不错,只要是李文栋的点头的事情,李彧几乎都不会反对,特别是他在得知李文栋的良苦用心之后,李彧对自己的这位皇叔更加敬重了! 因此,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李彧都会同意! 不过,李淡在听到李琳的话之后,脸色却是有了一丝变化。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只是在说些家常,逗一逗这位郡主的欢心。 可是在提及皇上的时候,还是需要十分谨慎! 因此,李淡连忙起身对着李文栋身后的龙椅拱了拱手,说道:“琳儿,不可胡言乱语,咱们身为人臣,怎可揣摩圣意?”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向李文栋请罪:“王爷,侄臣管教不严,还请王爷降罪!” 李琳心直口快,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在见到李淡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之后,倒也让她担心了起来,不过,她可不像李淡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只能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看着李文栋。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位每年都会给自己送礼物的皇叔竟然一脸正色的说道:“罚!一定要罚!” 李琳一听大急,连忙看向了宇文德荣,想让这位大学士给他们兄妹二人求情! 不过,宇文德荣这个时候却根本没有帮他们求情的意思。 而李淡却是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 这个时候,李文栋又接着说道:“李淡管教不严,罚酒一杯!李琳口无遮拦,罚给你哥哥倒酒!” 李琳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哪里说的上是罚,分明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李琳自然照办,立刻给李淡倒上了一杯酒,而李淡接过之后,朝着李文栋和他身后的龙椅举了举杯,随后便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李文栋才笑着说道:“我们大梁的官员和百姓,对皇上的尊重都是发自内心而非嘴上说说。而且,我们大梁的皇上虽然年幼,但心胸宽广,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降罪!”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琳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李文栋又看着宇文德荣接着说道:“不过,本王猜想,宇文大学士所说的第三个人,应该并非皇上,而是另有其人,不知本王猜的可对?”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众人又立刻看向了李琳。 其实,其他人对宇文德荣的话也很好奇,甚至他们也觉得宇文德荣口中的第三个人是大梁皇帝李彧,可是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他们又无法确定了! 而在这么多人之中,最想知道的自然是李琳了! 只见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宇文德荣,就等着这位大学士公布答案了! 果然,就如李文栋所说,宇文德荣对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王爷英明,老臣所说除了王爷和郡主的第三个人,并非皇上!” 说到此处,宇文德荣顿了顿之后,指着陈安晏说道:“而是陈大人!” 第三百九十四章 宫宴(十二) 听到宇文德荣说的是陈安晏,李琳反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宇文德荣说的是那些自己不熟悉的人,那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而若是陈安晏的话,李琳相信,他必定不会拒绝。 不过,在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了之后,其他人却是有些不解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李琳想让陈安晏跟她同桌,那必然是在陈安晏愿意的情况下才会有这后面的说法。 倘若连陈安晏都不愿意,那宇文德荣所说需要得到王爷和郡主的同意,这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在他们看来,宇文德荣直到此刻的说法,都是建立在陈安晏同意的前提下。 可他这个时候却提及,需要得到陈安晏的同意,倒是让他们觉得这其中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而陈安晏同样也有些诧异。 因为他确实想不出自己能凭借什么跟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同桌! 毕竟这跟朝廷法礼不合! 而在这保和殿里,除了宇文德荣之外,唯独有一人看上去处变不惊! 此人正是李文栋! 因为宇文德荣的这个说法,跟他之前的猜测相合,那件事确实需要陈安晏的点头才是! 而这个时候,李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宇文大人,是不是只要我们三个人同意就行了?” 宇文德荣捋了捋胡子淡淡笑道:“不错,只要王爷、郡主和陈大人同意,三五年之后,再在今日这样的场合,陈大人便有资格跟郡主同桌共饮!” 李琳听了,连忙说道:“您就快将这法子说出来嘛,陈大人他一定会同意的!” 她在说完之后,想起刚才李淡刚才向李文栋请罪的时候所说的话,为人臣子不得揣摩圣意! 因此,她想着陈安晏虽说不是皇上,但是按照这样的逻辑,自己替陈安晏回答似乎也有些不太礼貌。 所以,李琳又立刻向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会同意的,是吧?” “这个……” 陈安晏这个时候倒有些迟疑了! 因为他总觉得宇文德荣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办法”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陈安晏顺着这股冷意看去,只见那李琳阴沉着脸看着自己。 显然李琳对自己的迟疑很不满意! 这也难怪,自己一个郡主,拉下脸想邀请他同桌共饮,陈安晏竟然还迟疑。 自然让这位本身就有些泼辣的郡主十分不满! 陈安晏顿时不由的打了个机灵,连忙说道:“下官愿意,下官愿意……” 听到他这么说,李琳才满意的露出了笑脸! 随后,李琳又对着宇文德荣说道:“宇文大人,现在陈大人都同意了,您看……” 这时候,宇文德荣也点了点头,随后,他却是向李文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定个良辰吉日吧!” 说完之后他便大笑了起来! 良辰吉日? 莫非是要定一个日子,给陈安晏升官? 就在众人还是这般想法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猜到了宇文德荣所说的那个法子。 陈安晏这个时候,顿时整个小脸通红! 看到宇文德荣和李文栋都“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大笑,陈安晏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到这一位摄政王一位大学士如此大笑,很快,其他人也猜到了宇文德荣所说的那个办法,都笑着看向了陈安晏和李琳。 不过,李琳却似乎并没有明白宇文德荣口中良辰吉日的意思。 因此,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宇文大人,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三个同意之后,选个良辰吉日陈大人便能坐在这里了?” 这次宇文德荣没有回答她,而是再次大笑了起来。 李琳这个时候是一头雾水,见宇文德荣避而不答,只能看向了李文栋。 可谁知李文栋也是笑而不语。 无奈之下,李琳只能看向李淡! “这个……” 这个时候,李淡也大概猜到了宇文德荣所说的那个法子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李琳解释! 李琳这个时候有些急了! 她又看向了陈安晏,却见到陈安晏接连饮了几杯酒,如今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也知道差不多了,只见他笑着说道:“郡主,您可以回去问一问韩王爷,他定能知道老臣所说的办法!” 说到此处,宇文德荣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也请郡主替老臣向王爷问好!” 宇文德荣都这么说了,李琳自然只能应下。 不过,她对于那个“办法”似乎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这个时候,李淡忍不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李琳顿时跟陈安晏一样,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只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讨厌之后,便红着脸出去了! 高公公见了,也只能立刻派两个小太监跟着。 这里毕竟是皇宫,若是闯了不该进的地方,终究还是多有不妥。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看着陈安晏说道:“想必陈大人已经猜出了老夫说的办法,不知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安晏连忙起身说道:“大人不要取笑下官了,下官何德何能……” 听到他这么说,李文栋却立刻说道:“陈大人可不要妄自菲薄,本王就觉得你们十分般配!” 原来,宇文德荣口中的办法,便是陈安晏跟李琳成亲,如此一来,陈安晏便是韩王的女婿,韩王府的郡马,有了这个身份,他自然能在宫宴上跟李琳同桌了! 如今看来,之前宇文德荣故意说需要王爷和郡主的同意,他所指的王爷乃是韩王,而非李文栋! 这个时候,这保和殿里的这些人再次对陈安晏另眼相看。 他们没想到,李文栋竟然如此高看陈安晏。 毕竟对于以个寻常的百姓来说,能娶到一位王府的郡主,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 这个时候,李文栋看了看下方看上去有些不安的李淡,说道:“李淡,你觉得呢?” 李淡听了连忙说道:“侄臣不敢妄言,全凭皇叔和父王做主!” 其实,他此刻确实有些担心! 眼下自己的父王远在巴蜀,他担心李文栋会真的想将李琳许配给陈安晏。 倒不是说他看不上陈安晏。 其实对于李淡来说,尽管两人年纪相差了七八岁,可也算是谈得来,而且陈安晏也算是李琳的一个恩人! 再加上,他也能看得出陈安晏才学过人,自己的这个妹妹若是嫁给他,倒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可是这婚姻之事,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自己父王的点头,他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所以,在李文栋问及他的时候,他也只能直接将自己的父王抬了出来!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他做不了主,只有自己的父王能做主! 李文栋见他如此,立刻明白了李淡的担忧! 只见他立刻大笑着说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这么草率的!” 随后,他又看了看宇文德荣,说道:“更何况,就算你父王点头,本王也不会答应!” “皇叔……” 听到他这么说,李淡却是有些傻眼了! 他以为李文栋见到自己迟疑,是觉得自己瞧不上陈安晏这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所以不愿自己的妹妹下嫁于他! 其实对于李淡来说,他并不介意自己的妹妹嫁给陈安晏,只是他不敢擅自做主而已。 可若是让李文栋觉得,自己驳了他的面子的话,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冤了! 所以,李文栋这么说,让李淡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同时也是想要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因此,这个时候他自然想要解释。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宇文德荣倒是先叹了口气,随后才说道:“王爷所言极是,陈大人和郡主确实不合适,倒是老臣唐突了!” 听到连宇文德荣也这么说,李淡却是有些懵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刚才大家还都在谈笑风生,如今为何画风突变!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李文栋和宇文德荣会有这样的反应,必定不会是因为刚才自己的迟疑,而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莫非是因为陈安晏的病? 李淡在抵达京城之前,便听说了陈安晏。 因此,他自然也知道陈安晏身患奇疾。 不过,之后他们倒是也谈及陈安晏的病,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如今那位薛神医正在为自己治病,只是到底治不治得好还很难说。 而且,李琳也跟自己提到过,陈安晏曾经有数次晕倒,寒疾发作的时候甚至会有些癫狂! 若是如此的话,就算李琳同意,自己的父王也未必会同意! 想到此处,李淡倒是稍稍平复了一些。 再看李文栋和宇文德荣,都是一脸可惜和无奈之情! 就在这个时候,李淡对面的耶律平却是问道:“为何不合适?陈大人小小年纪便在朝中为官,又有八王爷和宇文大学士的提携,前途不可限量,跟郡主正是郎才女貌,为何两位却都说不合适?” 而那西夏长公主李纯也说道:“耶律大王所说,也是本使心中的疑虑,八王爷和宇文大人可否细说一二?” “这个……” 宇文德荣听了有些迟疑。 他看了看耶律平和李纯之后,又看了看李文栋,随后才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事涉大梁皇室,还是王爷说吧!” 李文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大梁跟你们国家不同,大梁皇室除了皇帝之外,其他皇室宗亲,哪怕是皇上的兄弟也都只有爵位,不能参政!” “如此一来,那些亲王、郡王、国公便都不能再入朝为官!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驸马以及王府的郡马!” 李文栋说到此处,看了看陈安晏之后,又接着说道:“因此,若是陈安晏娶了琳儿,他便不能再在朝廷为官!”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宫宴(十三) 听了李文栋和宇文德荣的解释,这些外邦使臣才算是明白了,这两人为何会说不想让陈安晏和李琳成亲了! 而李淡也松了口气,看来李文栋之前的那番话并非是在责备自己,而是他确实认为两人不合适! 他不在官场,倒是没有想到大梁还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等他去了宗人府上任,想必也会逐渐熟悉这些皇室的族规。 只是,李淡这个时候倒是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就他目前所接触的年青一代之中,陈安晏也算得上一个佼佼者了! 可就如李文栋所说,若陈安晏跟李琳真的成了亲,那陈安晏便不能再入朝为官。 如今朝野上下都能看得出来,李文栋对陈安晏十分器重,就连宇文德荣和洪遂良他们都似乎对陈安晏十分欣赏。 再加上他对皇上还有救命之恩,因此,若是陈安晏的病能够治好,日后必定是一位朝廷重臣。 一边是娶郡主当郡马,有自己的父王稍稍活动一番,日后说不定还能封个国公、侯爵,而另一边是辅佐皇上,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显然,在李文栋和宇文德荣他们看来,应该是更加倾向于后者。 毕竟,对于朝廷来说,得一个郡马易,寻一位良臣难! 而这个时候,不光是李淡在琢磨着这些心思,那耶律平和李纯心中也各怀心思。 其实,他们倒不像李淡想的那么多,只是有些没想到,陈安晏在李文栋他们心里的分量竟然有这么重! 不过,事实上,他们反倒是有些担心。 在如今的各国之中,除了大梁有这样的规矩之外,其实其他各国君主的兄弟姐妹大多都在各自朝廷任职,甚至还有不少担任的乃是要职。 就拿耶律平来说,他如今乃是北周的南院大王,管理整个北周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 李纯同样如此,她在西夏朝廷的官职类似礼部尚书以及宗人府宗令等职位。 虽说不及耶律平在北周的官职,但也算是一位重臣了。 在倭国的皇室之中,天皇的兄弟大多也都在朝廷任职。 至于高丽,李宗旭生前也在高丽朝廷任职,官职类似大梁的户部尚书! 这些国家的君主,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的家人谋取利益! 不过,他们之中也有一些例外。 就拿李桂成这样的皇亲来说,论身份,他是高丽的三皇子! 可实际上,他在高丽的权利,甚至不如许多外戚。 这主要还是因为他跟掌权者不合! 其实,他们有一点没有想通,这个国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这个君主的,他当然有权利分一些利益给自己的家人。 只是,他们那些在朝中为官的家人,若是真的能为国出力也就罢了,事实上,有很多都是仗着自己跟君主的关系,为自己谋取利益。 这对整个国家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 当初大梁在建朝后不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很多皇亲国戚仗着自己的身份以及跟皇上之间的关系,在朝中胡作非为。 不光是寻常百姓,就连文武百官也皆敢怒而不敢言。 甚至还有一些皇亲国戚手握兵权,就连皇上也要忌惮三分。 所以,后来有一个皇帝找了个机会将这些皇亲国戚全都赶出了朝廷,同时也将兵权收回。 自那之后,大梁所有的皇亲国戚都不得在朝中为官。 如此之后,大梁在算是安稳了下来。 北周、西夏、倭国以及高丽这四个国家,他们的很多律法文化都是来自中原,其中自然也包括大梁。 事实上,有很多规矩,当时从中原各朝传至各国的时候,这些国家一开始也觉得无用,但是时间一长,他们却发现中原这些规矩是多么有远见。 就拿科考来说! 各国一开始并不注重科考,朝廷提拔官员几乎全靠举荐! 他们觉得科考费时费力,所有百姓只需自己研读,若真是有学识之人,必定会有人举荐至朝廷为官! 所以,他们对大梁的科考制度嗤之以鼻,不过,他们倒是也安排了各地的官员有举荐的职责! 而这样的举荐,一开始倒还算公正,可时间一长,便有了感情亲疏、利益远近的区别,再加上各国皇亲国戚还在朝廷兴风作浪,导致了各国官场一片混乱。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了,科考才是考察品行、学识的最佳途径! 自那之后,各国便开始研读大梁律法和礼仪! 而如今,皇室宗亲不许如朝为官还没有传入他们国家。 可是,按照他们各国对于大梁律法的态度,恐怕迟早也会将这一条纳入他们国家的律法。 如此一来,他们国家的皇室宗亲便也不能入朝为官了! 这对于各国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如今在这保和殿中,就有三位是皇亲! 李桂成也就算了,他在高丽本身就没有什么权利地位,可耶律平和李纯不同! 李纯在西夏朝廷地位极高,西夏的皇帝都经常会向他询问礼法之事。 而耶律平在北周就更加不用说了,若是他们被收去了官职,那他们就变成了寻常的皇亲! 这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有些无法接受。 而这个时候,耶律平跟李纯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忧虑! 很快,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文栋和宇文德荣。 他们这个时候,甚至有些怀疑,这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在这里一唱一和,会不会就是故意想要说这番话,好让自己的手下听了之后,禀告他们的君主! 如此一来,他们国家也能借机削了他们的权利。 这个时候,显然李纯要更加担心一些。 因为耶律平带来的两个手下,都是自己的心腹,而李纯带来的慧净国师和拓跋将军,这两个人可不是她的手下。 特别是慧净国师,他跟西夏皇帝李宁令哥的关系极好! 甚至在民间有传言说,这慧净国师曾经救过李德显的性命,所以,李宁令哥才将慧净国师从山间庙宇请到了宫里,并奉为国师! 所以,李纯相信,慧净国师在回到西夏之后,极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件事告诉 李纯相信。会进国师再回到西夏之后,极有可能会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西夏皇帝李德显! 而李德显在这些年已经对朝廷的混乱感到十分不满! 他极有可能会借这个机会对西夏的朝廷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李纯虽然是他的妹妹,但以她对自己这个哥哥的了解,自己恐怕也无法幸免! 再看耶律平,虽说他身后是自己的两个心腹。 可他的面色看起来依旧十分凝重。 如今,北周和西夏合作共同对付大梁,若是这个时候西夏有什么重大的举措,北周必定也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因此,就算自己这个时候隐瞒,恐怕也瞒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耶律平此刻的心情也并不轻松! 而相比之下,如今在殿里的四位使臣之中,最轻松的就要数李桂成了! 毕竟在高丽,他除了一个三皇子的名分以及一块巴掌大的封地之外,便别无所有了! 就连藤真一郎,他跟倭国的皇室也沾亲带故! 若是倭国也严格按照大梁对皇室的要求来执行,恐怕他这个内大臣的官职也要双手奉还了! 这个时候,见到另外三位使臣的面色都有些凝重,李桂成却突然站起了身,举起酒杯对着陈安晏拱手说道:“想不到王爷和宇文大学士对陈大人如此器重,连郡马都不放在眼里,如此看来陈大人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 李桂成说到此处,又看了看李文栋和宇文德荣接着说道:“你们大梁有一句话,苟富贵不相忘!到那个时候,还要请陈大人对我高丽多多关照!” 陈安晏听了,顿时有些无语! 就连宇文德荣如此有涵养的大学士看上去都有些忍俊不禁! 因为这李桂成显然没有明白这“苟富贵不相忘”的出处和真正的意思! 其实这也难怪,像大梁周边的这些国家,他们的文化底蕴远远不及中原,所以他们一直都很推崇中原的文化! 可实际上,他们所学的大多都只是一些皮毛,根本就没有领悟其精髓! 不过,陈安晏也听出了李桂成话里真正的意思! 李桂成的这番话,自然不是真的想让陈安晏在发达之后照看一二,这位三皇子在之前虽说已经答应了跟陈安晏合作,但实际上,他还是有一些保留!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陈安晏只是一个少年,李桂成也不敢单单凭着这个少年的几句话就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虽说他是大梁皇上的救命恩人,可是按照大梁的惯例来说,朝廷只会封其爵位,而不会封他官职! 所以,在李桂成看来,陈安晏日后最多只是拥有一定的地位,却不能拥有权力。 这对于李桂成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因为他自己在高丽,同样只有地位,而没有权力。 可光凭地位,显然无法对付高丽太子李胜贤! 而在这之前,他之所以会答应陈安晏合作,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个时候,大梁已经铁了心的不再给高丽赏赐。 毕竟高丽也不再对大梁称臣,其实,就连接到李胜贤旨意的时候,他都觉得十分荒谬! 而且,他在进城的那天,见到那位小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强硬,李桂成料想,就算自己赖在这里不走,恐怕也无济于事! 而陈安晏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再加上陈安晏甚至愿意多送一些货物,这正好能改善自己治下那些百姓的生活,李桂成这才欣然答应! 第三百九十六章 宫宴(十四) 尽管之前在两人的交谈之中,李桂成发现陈安晏似乎知道自己的一些秘密,而他的这些秘密一旦被公开,李胜贤必然会想方设法致自己于死地! 否则,他也不会派自己来大梁讨要赏赐了! 所以,按照李桂成的计划,他只能先稳住陈安晏,尽量的配合对方。 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少斤两,能给自己多少支持! 而今日在这保和殿上,他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一个是王府的郡马,一个是未知的仕途,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恐怕都会选择郡马之位而不会选择仕途。 一来,陈安晏的年纪还小,未来的事情还很难说,尽管他如今已经是个九品官,但跟郡马的地位相比还是天差地别! 二来,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李彧的心腹。 可如今在朝中,齐太后的势力可要比李彧大的多,有单文柏他们这些权臣,盯着,陈安晏想要有所作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却似乎早就已经为陈安晏规划好了这条路,这也足以看出他们对陈安晏的重视。 而这也说明了,之前陈安晏跟自己所说,并非信口雌黄,而是确实有他的底气。 所以,对于李桂成来说,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心甘情愿的跟陈安晏合作,共谋大计。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也立刻起身说道:“三皇子言重了!” 说完之后,他便跟李桂成共饮了一杯。 另外三个使臣见到李桂成跟这些大梁的官员看上去都十分轻松,他们的心里倒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而陈安晏在跟李桂成饮了一杯之后,他又看了藤真一郎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大梁跟高丽素来交好,还请三皇子回到高丽之后,禀明高丽王和太子殿下,若是高丽有什么困难,我们大梁必定会出手相助!”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藤真一郎的脸色瞬间就变的难看了起来。 毕竟如今倭国和高丽结盟,陈安晏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要么是没有将倭国放在眼里,要么就是想要挑衅倭国! 不过,就在他想要说话的时候,那渡边拓真却突然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腹中有异! 听到渡边拓真轻声的“哼”了两声之后,藤真一郎也转头看向了他。 这渡边拓真看他的样子,一开始似乎还想忍一忍,只是很快他便立刻说道:“内急内急……” 说完之后便冲了出去,而高公公这个时候也立刻拍了小太监跟着。 虽说在用宴之前已经跟这些使臣都说了一遍大梁用宴的规矩,以及他们方便的地方,但不管怎么样,朝廷还是会担心这些使臣会“误闯”什么别的地方! 李淡这个时候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来藤真大人得管教管教自己的手下,我们大梁进食讲究细嚼慢咽,藤真大人不妨试试!” 在李淡看来,这渡边拓真必定是刚才暴饮暴食,这才会让他感到不适! 而这里的其他人,似乎也都同意他的这种说法。 毕竟那渡边拓真跟另外一个武士吃相的确有些不雅。 因此,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向了藤真一郎以及另外那个武士。 而且,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个武士的腹部,似乎是想看看他的腹部有没有不适! 另外一个武士名为小坂正雄,这个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尴尬。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也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腹部。 也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也感觉到了疼痛,这小坂正雄这个时候竟然也捂着自己的腹部,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也想要离席的时候,藤真一郎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小坂正雄顿时坐正了身姿,捂着腹部的手也立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一般来说,来访的使臣纵然会有一些不雅之举,但都会看在其背后国家的面子上不予计较! 可是这李淡身份尊贵,偏偏又是藤真一郎此刻不想招惹的! 因此,这个时候藤真一郎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毕竟这个时候,若是强势指责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李淡的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倭国忍者杀死李宗旭之后陷害李琳之事! 这件事藤真一郎还没有弄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若是现在让他解释这件事,他会十分被动。 可是他若是不回应的话,便是有损倭国的国威,这又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见到这藤真一郎陷入了两难之境,耶律平这个时候只能出面替他解围。 只见他看了看陈安晏之后笑着说道:“不知陈大人如今在大梁朝廷身居何职,官居几品?” 听到他这么问,陈安晏不禁皱了皱眉。 自己虽说才两个多月,可是早就已经“名声在外”! 而像耶律平他们这些使臣在来大梁的时候,必然也听说过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也必定会派人打听自己,因此,这耶律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官职! 不过,这个时候既然耶律平问及,他也不好避而不答,只能立刻对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蒙王爷厚爱,在下如今乃是礼部四译会同馆大使,官居正九品!” 耶律平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很快,他又接着问道:“那陈大人负责的,可是接待外宾之职?” 陈安晏听了之后想了想,随后才点头说道:“正是!” 其实,耶律平说的并不全面! 一开始,这会同馆的确只是负责接待外宾。 可是后来,随着大梁地位的逐渐稳固,除了接待外宾之外,这会同馆还涉及兵部、礼部等数个衙门的外邦文书翻译等等。 而且,这会同馆也能看做是礼部和鸿胪寺之间的桥梁。 不过,这耶律平对大梁的官职显然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而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懒得过多的解释,所以便直接顺着耶律平的话默认了他的说法! 得到了陈安晏肯定的回答之后,耶律平却突然说道:“陈大人刚才对三皇子说,若是高丽有了困难,大梁必定会出手相助。可大人只是负责接待外宾,如今却对三皇子许下如此承诺,这算不算是僭越呢?” 耶律平说完之后,直接看向了宇文德荣! 他知道宇文德荣曾是大梁的礼部尚书,对于大梁礼法自然十分熟悉。 因此,耶律平也想看看,既然这位大学士对陈安晏如此看重,那他这个时候,他如何去为陈安晏解释! 不过,还没等宇文德荣开口,陈安晏却是直接说道:“耶律大王,这僭越之罪在下可承受不起!” 随后,他又朝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王爷,臣在来此之前,受皇上之召,在御书房议事。臣刚才所言,是皇上的意思,请王爷明察!” 其实,陈安晏在听完耶律平的话,倒是松了口气。 起初,他还以为耶律平会有什么阴谋,不过,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让朝廷打压自己! 因为这僭越之罪一旦坐实,就算陈安晏有李文栋和宇文德荣护着,但齐太后那边的官员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特别是单文柏,自己在不久之前才设计将他的独子单修流放到云南,他必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来打压自己! 只是这耶律平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李彧这个最好的借口! 刚才他到这保和殿的时候,他跟孙大人只见的对话,耶律平他们自然也都听到了,陈安晏在来之前去过了御书房,所以孙大人后来才没有怪罪陈安晏来的太晚! 李彧自然没有跟陈安晏说过这些话,不过,耶律平他们也不可能去向李彧求证。 不管怎么样,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耶律平相信,这件事若是真的闹大了,李彧必定为会陈安晏作证! 而如今李彧虽说权利不大,但跟高丽交好这种能够稳定边境军心的话,朝廷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因此,耶律平听了之后,也只能悻悻一笑。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打断,众人关注的目标已经从藤真一郎变成了陈安晏,耶律平这么做,也算是为藤真一郎解了围! 其实,对于这些人来说,如今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谈资。 既然在陈安晏的身上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而且又已经为藤真一郎解了围,耶律平很快又跟众人聊起了其他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些舞女。 对于大梁来说,在这样的场合大多都会有这样的安排。 这些舞女,身材婀娜多姿,神态尽显妩媚,倒是让耶律平和藤真一郎他们看的有些失神。 不过,他们二人还是有些不同,耶律平是被这些舞女所吸引,而藤真一郎却是觉得这些舞女的舞姿十分眼熟! 一曲舞毕,就在这些舞女退出去的时候,那藤真一郎却是说道:“想不到大梁号称礼仪之邦,竟然也会如此声色犬马!” 听到他的话,就连耶律平也有些尴尬。 毕竟在刚才,就属他看的最入神! 这时候,宇文德荣也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今晚的这出戏是陈安晏特别安排的! 只不过陈安晏从头到尾都神神秘秘的,一直没有透露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如今被这藤真一郎“逼问”,确实让他有些难以下台。 不过,陈安晏似乎早就料到了藤真一郎会这么问,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就在等藤真一郎这么问。 而藤真一郎顿时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可自己偏偏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将那些舞女唤了回来,随后才对着藤真一郎笑着说道!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宫宴(十五) “藤真大人,您这可是冤枉我们大梁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那些舞女,又接着说道:“藤真大人,请仔细看,这些都是当年你们倭国送给我们大梁朝廷的女子,这可是我们大梁为藤真大人你特别准备的节目!”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身旁的小坂正雄在这些舞女之中来回看了几眼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立刻在藤真一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藤真一郎也再次打量起这些舞女,果不其然,就如小坂正雄所说,藤真一郎果然在这些舞女之中发现了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因为这些舞女,当年正是在藤真一郎的挑选之后,送来大梁的! 当年大梁在建朝后不久,因为倭国不肯像高丽那样,对大梁称臣,所以大梁在大怒之下,便准备派水师征讨倭国。 可谁知大梁的水师连着三次在海上遇上了大风,一时之间未能如愿。 倭国得知之后,虽说十分高兴,但他们同时也十分担忧,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有大风阻拦大梁的战船。 于是,倭国派出了使臣出使大梁。 因为大梁刚刚建朝,倭国也想探探大梁的虚实。 倭国的使臣在来到大梁之后,发现大梁兵强马壮,战船更是远胜倭国! 因此,这个使臣在回到倭国之后,立刻他所见到的禀告了倭国天皇! 倭国天皇在召集朝廷大臣商议之后,决定像大梁求和,只是他们依旧不愿称臣,不过,对于进贡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那个时候的大梁其实国内的局势也并不安稳,还有一些前朝余孽需要抓捕,所以便应下了倭国求和之事! 因此,自那之后,倭国每年都会向大梁进贡。 只不过这倭国虽说也历经了数朝,可他们跟中原的朝廷相比还是缺少了许多文化底蕴,以至于倭国实在拿不出真正属于他们的特产! 相比之下,北周有上好的牛羊以及精美的皮货! 西夏有名贵的药材,就连高丽也有他们特产的高丽参! 而倭国能拿出来的,在大梁都能见到,甚至要比他们的好的多! 因此,无奈之下,倭国便想到了给大梁进贡女子! 今日的这些舞女,正是倭国进贡给大梁的最后一批女子! 那个时候大梁还没有发生内乱,这些女子被送来的时候,也都才十二三岁!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她们也都已经二十五六岁了! 其实,对于大梁宫里的其他舞女来说,这些倭国女子已经算是“高龄”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舞女看起来媚态十足,少了几分清纯的原因!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自然十分难堪!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帮助倭国想方设法对方大梁! 跟高丽结盟,也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而这次,倭国跟其他几国一同出使大梁,正是想要共谋计策对付大梁。 可如今,大梁竟然当着其他几国的面,爆出了倭国曾给大梁赠送女子之事! 其实,倭国在这么多年里,除了给大梁进贡之外,也曾经给其他几国送过礼物。 可其他几国却并未收到过倭国赠送的女子,大多都是倭国的“特产”。 尽管这些“特产”在大梁并不稀奇,但是对于北周、西夏这些国家来说,还算是比较稀有之物! 所以,倭国在这些年也逐渐有了一些话语权! 只是藤真一郎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捅破! 这个时候,若是他承认这些舞女就是当初倭国送给大梁的礼物,那么倭国就会在北周以及西夏他们面前抬不起头,而且,他还要想好说辞来安抚这两个国家! 而他若是不承认,陈安晏极有可能会拿出当年倭国前来进贡的礼单。 大梁今日来了这么一出,自然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所以若是自己否认,恐怕除了会受到北周他们的鄙夷,还会引起倭国国内百姓的不满! 毕竟当年他在征集这些女子的时候,可是跟他们的家人保证,这些女子都是为了倭国献身! 所以,此时的他阴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而这个时候,因为对倭国这种行为的不满,北周和西夏的人自然也不会出来为他说话! 而这个时候,宇文德荣也总算明白了陈安晏为何非要安排这出戏! 他是朝廷重臣,之前从螣蛇口中得到的消息,宇文德荣自然也早就知晓。 既然如今北周、西夏、倭国以及高丽似乎在谋划着共同对付大梁,那对于大梁来说,自然不得不防! 而这次这几个国家一起出使大梁,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天赐良机,能够共同商议对付大梁的计划。 毕竟大梁处于这一带正中的位置,若是这几个国家派出使臣商谈,大梁极有可能会有所察觉。 按照宇文德荣的猜测,这几个国家的使臣必定会在大梁偷偷见面,而青龙他们的任务,极有可能是在京城或是周边找一处安全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被陈安晏歪打正着破坏了! 但是,对于大梁来说,这几个国家一起出使大梁,也正是大梁对付他们的一个机会。 不过,大梁自然不会同时对这四个国家宣战,毕竟如今大梁还在恢复之中! 所以,如今大梁能做的,要么是逐个击破,要么是瓦解他们的结盟! 而想要逐个击破,显然不太现实! 且先不说高丽和倭国,就拿北周和西夏来说,倭国跟这两个国家在西北的边境对峙已经长达数十年! 北周的全民皆兵,极擅骑射,纵然是大梁最精锐的骑兵跟他们相比,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西夏多是崇山峻岭,他们十分擅长丛林作战,这正是大梁官兵的短处,所以,实际上,大梁在这些年并没有从北周和西夏的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根据朝廷密文的记载,倭国除了偷偷赠送少量美女以贿赂某个大臣之外,并没有公开的像北周和西夏赠送美女! 陈安晏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想要挑起北周和西夏的不满! 而少了一方的牵制,大梁自然要轻松的多! 因此,一时之间,这保和殿里所有人都在看着藤真一郎! 藤真一郎犹豫了片刻,见到陈安晏依旧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可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对方取走了自己的一件心爱之物,又将它做成了一件礼物再送给自己,如今还等着自己的夸赞一般! 在感受到了北周、西夏他们的不满的目光之后,藤真一郎终于说到:“大梁朝廷费心了,本使十分感动!” 随后,他又看了看这些舞女,接着说道:“能在大梁见到倭国的歌舞,真是让人觉得亲切!” 而一旁的小坂正雄也点了点头! 倭国在计划派出使臣出使大梁之后,藤真一郎便带着这些武士先来到高丽,他在高丽跟李胜贤密谈之后又坐船来到了山东! 事实上,藤真一郎他们这一行已经离开倭国有数月的时间了! 所以他的这番话,倒是说出了小坂正雄的心声! 不过很快,藤真一郎的话锋一转,只见他立刻对着李文栋拱手说道:“王爷,我们离开倭国不过数月,本使和手下便已经思乡心切,这些女子来到大梁已经十多年,还望王爷恩准能让他们返回倭国,跟家人共享天伦!” 在藤真一郎看来,这已经是他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因为他也知道,不管他承不承认,倭国过去曾向大梁进贡女子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也必定会引起北周和西夏的不满,因为在进贡这件事上,倭国显然并没有将北周和西夏放在跟大梁同一个级别! 所以,在藤真一郎看来,若是这次能将这些女子带回倭国,说不定还能挽回倭国跟北周以及西夏之间的关系。 而且,虽说倭国的女子地位不高,可是向另一个国家赠送女子,传出去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藤真一郎也想挽回一些倭国的颜面! 他故意这么说,也是想逼着大梁放人,毕竟大梁一直以礼仪之邦自居,凡事自然都以礼法为先! 在他看来,天伦之乐四个字就如同枷锁一般,将大梁死死是锁住! 果然,在他这番话说出之后,宇文德荣便皱了皱眉,看着李文栋! 显然,藤真一郎的这番话击中了他的软肋! 这些倭国女子确实已经来到大梁很长时间了,除了当年的战乱之外,朝廷一直将他们留在宫里! 其实,不光是这一批倭国送来的女子,包括最开始送来的那些,大梁朝廷都将他们留在宫里。 随着倭国送来的女子越来越多,朝廷为了这些女子,甚至专门修建了一座宫殿。 起初,按照一些朝臣的想法,朝廷在得了这些女子之后,说不定会赏赐给一些朝臣为妾! 不过,朝廷一直没有这么做。 后来,那位大梁的开国皇帝在一次闲谈之中透露,他是担心这些女子之中会有倭国派来的眼线,这才不得不谨慎! 自那之后,大梁朝臣对这些倭国送来的女子再不敢起半点觊觎之心,毕竟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们若是再有那个心思,岂不是有通敌之意? 所以,这些倭国女子在来到大梁之后,除了那次内乱逃亡之外,就没有出过宫门,直到最后老死在宫里! 所以,宇文德荣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见到宇文德荣的这副神情,藤真一郎直到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若是李文栋也同意了,那这些倭国女子便能再次返回倭国! 事实上,藤真一郎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倭国女子的死活!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宫宴(十六) 只不过,那些倭国女子却并不知情,她们在听到藤真一郎这番“肺腑之言”还深受感动! 其实,藤真一郎甚至已经想好,一旦大梁放了这些女子,他就会在回倭国的路上,将这些女子全都杀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文栋,不过,就在李文栋开口之前,陈安晏却直接说道:“藤真大人想要带着些倭国女子回去,我们大梁自然不会拒绝。” 听到他这么说,藤真一郎倒是觉得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陈安晏会一口答应! 按照之前的情形来看,陈安晏应下的事情,就连李文栋和宇文德荣也几乎不会拒绝! 因此,藤真一郎立刻面露喜色,连忙说道:“那就多谢……”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直接打断道:“藤真大人别忙着言谢,既然大人要将这些倭国女子带回去,那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将我们大梁送给倭国的礼物归还呢?” “礼物?” 藤真一郎听了一愣,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最近这些年,倭国跟大梁并没有什么来往,所以大梁自然没有赠送过礼物给倭国。 而这次倭国出使大梁,确实也带了些礼物,只是倭国今日刚到,大梁还没有收下倭国的礼物,自然更谈不上回礼了。 所以藤真一郎有些不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这个时候,只见陈安晏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本账册,一边还念念有词! “天喜六年,倭国使臣携贡来访,朝廷拨白银两万两,绢千匹,绸千匹牛羊各五百头!” “建安十五年,倭国使臣来访,朝廷拨白银三万两,绢一千五百匹,绸一千五百匹,牛羊各八百头!” “宝和三年,倭国使臣来访,朝廷拨白银四万两,绢一千八百匹,绸一千八百匹,牛羊各一千头!” …… 随着陈安晏一条的读下去,藤真一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已经猜到了陈安晏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 果然,不一会儿,陈安晏便笑着说道:“找到了!” “常德四十五年,倭国使臣来访,朝廷拨白银六万两,绫、罗、绸、缎、丝、帛、锦、绢各千匹,牛羊各两千头,另有上好茶叶、景德镇瓷器若干。” 说完之后,陈安晏还向众人展示了一番,随后才呈给了宇文德荣。 而宇文德荣在看过之后,又呈送给了李文栋! 藤真一郎沉着脸说道:“怎么,莫非大梁要将所有送出去的礼物要回来吗?” “不不不,大人不要误会!” 听到藤真一郎这么说,陈安晏连忙说道:“大人想要带回去的,是常德四十五年送给大梁的女子,所以大梁只需退还那年大梁送给倭国的礼物!” 见到藤真一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安晏指了指那些倭国舞女又接着说道:“大人请看,我们大梁可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些倭国女子,他们在大梁一不用抛头露面,二不用劳作!自他们来到大梁之后,便是锦衣玉食的伺候,朝廷还专门为她们修建了一座宫殿,花费了整整叁拾万两,再加上他们这些年日常的花销,总共恐怕不下三十五万两,不过念及这些倭国女子也算是为我们两国交好做出的牺牲,所以这三五十万两我们大梁担下了!” 说到此处,陈安晏好像想起了什么,立刻又向李文栋和宇文德荣行了一礼,说到:“王爷,宇文大人,这个只是臣的建议,不知王爷能否答应!” 李文栋听了佯装皱眉,说到:“三十五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一旁的宇文德荣这个时候也说道:“不过,陈大人说的也有道理……” 听到宇文德荣也这么说,李文栋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准奏!” 见到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藤真一郎都要气炸了!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在谢恩之后,又对着藤真一郎接着说道:“不过,大人若是要将她们带走,大梁送出的礼物,想来倭国也不会厚颜不拿出来吧!” 只见他说着,有看向了孙大人,问道:“孙大人乃是大梁的鸿胪寺卿,想来对大梁给各个国家赠送礼物的配额十分熟悉!” 孙大人听了心中一惊,他有些诧异,陈安晏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过去,因为常有各国使臣来大梁进贡,因而大梁也时常需要回礼,所以朝廷便根据各国的国力以及跟大梁的亲疏定下了回礼的规矩! 先皇在世的时候,大梁给倭国赠送礼物的金额在十二万两! 不过,赵公公在采办这些东西的时候,做了些手脚,实际上总共也就花了不到十万两! 孙大人那个时候虽说还没有坐上鸿胪寺卿的位置,不过,他对这其中的门道却也十分熟悉! 因此,他在听到陈安晏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孙大人倒是有点纠结,不知该按照朝廷的规矩说十二万两,还是按照实际的价格说十万两! 不过,孙大人转念一想,刚才陈安晏提到了配额,似乎意有所指! 若是陈安晏想要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根本就用不着问自己! 想通此处之后,孙大人也立刻笑着说道:“陈大人这是在替王爷考验本官!” 陈大人听了连道不敢,不过所有人都看得出,孙大人这么说不过是在开玩笑,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向陈安晏示好! 随后,只见他装模作样的算了算,这才皱了皱眉说道:“按照陈大人刚才所说的礼单来算,应该在十五万两左右,不过,毕竟已经时隔十多年,若是按照当时的物价来计算,应该是在十二万两左右!”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按照朝廷给各国的配额,倭国应该是十二万两。赵公公做事素来谨慎,想来是不会错的!” 陈安晏听了,立刻说道:“多谢孙大人!” 随后他又朝着藤真一郎说道:“藤真大人也听到了,常德四十五年,倭国进贡给大梁这批女子的时候,大梁赠送了价值十二万两的礼物!” 说到此处,陈安晏顿了顿之后,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很快他还是接着说道:“倭国这次出使大梁,想来也没有带这些绸缎牛羊,不如就折算成银子,还是按照十二万两,也免得大家说我们大梁占你们倭国的便宜!”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如今若是倭国要归还这些礼物,采办下来恐怕总共得十五万两,如今大梁只需要他们付十二万两,已经算是让倭国占了便宜,所以倭国应该感激才是! 可是藤真一郎显然没有半点感激之情! 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料到自己会向大梁索要这些倭国女子,竟然连当年的礼单也翻了出来! 而且,别说是十五万两,就算是十二万两他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 毕竟对于使臣来说,在出使他国的时候,随身不会带太多的银两,最多也就会买些纪念性的东西带回自己国家而已。 因为在到了别的国家之后,一应吃住都会由那个国家承担,根本就不会花费太多的银两。 而若是真的带了相当数额的银两,反倒是会让人怀疑其出使的目的! 一般来说,若是被发现带了大量的钱财或是珍宝,极有可能就是想要贿赂这个国家的大臣! 而这次出使大梁的已经有十多个国家,倭国若是真的随身带着数十万两银子,说不定是跟别的国家有什么交易! 所以,且不说藤真一郎没有这么多银子,就算他真的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而李文栋他们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了之前陈安晏为何要阻止李琳向藤真一郎发难! 若是那个时候就起了冲突,这个时候哪来这么精彩的这出戏! 而这时候,最难堪的自然是藤真一郎! 因为对于他来说,不管做出哪种选择,对于他和倭国来说,都十分不利! 若是同意付这十二万两银子,这对于如今的倭国来说,也是一个负担,而且,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能让倭国百姓团结,让倭国跟北周以及西夏的关系更进一步,可是照眼下这个情形来看,在他拿出这十二万两银子之前,大梁肯定不会放人。 但若是倭国真的拨了这十二万两银子,按照他对陈安晏的了解,极有可能又会弄出别的幺蛾子! 到时候,他们反倒是会被这件事所拖累! 而且,倭国进贡大梁的女子可不止眼前的这些! 此事一旦传回倭国,其他被送来大梁的那些倭国女子的家人,极有可能也会要求倭国朝廷将他们的女儿带回倭国。 到时候必然会有第二个十二万两、第三个十二万两! 而大梁朝廷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会将最开始那些已经去世的倭国女子的牌位拿出,以落叶归根的说法来激倭国! 这就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能够摆平的了! 自大梁建朝以来,倭国可是送了大梁数十次倭国女子了! 这对于倭国来说,自然负担不起! 可倭国若是不同意付这银子,大梁必定会将此事传扬出去,倒时候反倒是倭国会落人口实! 自己国家的女子,倭国竟然不愿带回! 这自然不是藤真一郎想要看到的! 这个时候,他看了看陈安晏之后,又看向了李文栋说道:“八王爷,难道你们大梁送出的礼物日后还要索回?大梁之前可是向北周、西夏以及高丽都送过不少礼物,据本使所知,在数月之前,大梁还曾送过高丽十几车货物,难道过了十多年之后,大梁也会再向他们索取?”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能做的,就是将北周、西夏和高丽都牵扯其中,以此来逼着大梁不再向他们索要这十二万两银子!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上他这个当,只见他连忙说道:“藤真大人此言差矣,北周、西夏以及高丽可没有像你们倭国这样,将他们送给大梁的皮货、药材要回去,大梁自然也不会向他们索要大梁向他们送出的礼物!” 第三百九十九章 宫宴(十七) 藤真一郎听了一窒! 而陈安晏没等他说话,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藤真大人难道忘了,是大人你先要向大梁要回倭国送给大梁的礼物,大梁只不过跟你们倭国学了一个手段罢了,大人为何看起来有些失态?” 藤真一郎此刻的神情虽说还没有气急败坏,可早就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哪怕是中午在城门口被“羞辱”,他都没有如此,想必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而且,在这件事上,他们倭国显然是不占理的一方! 藤真一郎还想用礼法来逼着大梁放人,只是没想到反被陈安晏逼到了两难之境! 而这个时候,保和殿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都在等他做这个决定! 藤真一郎毕竟为官多年,用老谋深算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办法,顿时他的神色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 这个时候,只见他对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王爷,这次我们出使大梁,身上确实没有带这么多银子,您看这样如何,我们先出两万两银子,我们先带五个人回去,等本使向我们倭国天皇禀明此事之后,再带十万两银子来大梁赎人如何?”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也不忘了在言语上占便宜。 他故意用“赎人”这样的字眼,显然就是让其他人觉得这是大梁有意在为难倭国! 听到他这么说,李文栋并没有开口,而是直接看向了陈安晏。 对于他来说,如今也想看看陈安晏究竟有多少斤两。 毕竟想要当李彧的左膀右臂,除了要为李彧出谋划策之外,还要有很强的应变能力。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哪怕计划再完美,还是会出现一些出人意料的情况! 而陈安晏显然没有让李文栋失望,只见他抚掌说道:“藤真大人‘赎人’这个词用的好!在我们大梁,若是拿贵重之物去当铺抵押,日后想要拿回只需带上银子和当票,用他们的行家话来说就是赎当,想不到藤真大人对我们大梁的买卖也如此熟悉,竟然能触类旁通,想到了赎人这个词!” “你!” 藤真一郎显然没想到陈安晏竟然如此“巧言善辩”! 他那“赎人”二字,是想让旁人觉得大梁以这二十个倭国女子为质,让倭国出银子! 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就变成了倭国用这二十个倭国女子跟大梁换了一笔银子,如今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这显然对倭国的名声不利,不过,这细究起来,倭国的做法确实跟陈安晏所说差不多,所以就连藤真一郎这样的老狐狸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不过,其实陈安晏心里也有些奇怪。 按照他的猜测,倭国定然不会为了这二十个倭国女子付那十二万两银子,因为在大梁,还有上百个倭国女子,年纪比之前的那些舞女都要大了许多。 那些都是更早的时候,倭国进贡大梁的礼物。 以陈安晏对藤真一郎的了解,他知道藤真一郎必定猜得到,若是他们付了这十二万两银子,大梁必定会再拿剩下的倭国女子做文章。 按照陈安晏的估算,这里面可是有上百万两! 而且,除了这些在世的,还有许多已经不在世的,若是倭国真的付了上百万两,那么大梁还能用那些已经过世的倭国女子,用他们的灵位再向倭国“敲诈”! 这里面恐怕没有一千万两,也有八百万两! 可是据陈安晏所指,整个倭国一年的收入也不足一千万两。 而且如今在倭国,有几个大名征战数年,倭国的收入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所以,别说是八百万两一千万两,就算是一百万两对于倭国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所以,按照陈安晏的推测,倭国肯定不会同意出银子换这些倭国女子! 而且,藤真一郎虽然说了,愿意出两万两银子,先带五个倭国女子回去,可陈安晏知道,藤真一郎一定不会这么做。 因为若是不带回去还好,时间一长,那些倭国女子的家人说不定会再次淡忘。 可一旦带了几个倭国女子回去,便等于时刻提醒其他倭国女子的加人,她们的女儿还在大梁,他们一定请倭国朝廷将剩下的倭国女子带回倭国! 所以,藤真一郎口中的先出两万两银子,其实跟出十二万两银子的效果是一样的! 因此,陈安晏心里很清楚,这必定是藤真一郎的缓兵之计。 只是他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藤真一郎究竟会有怎样的手段来解决此事。 毕竟陈安晏跟藤真一郎都很清楚,大梁朝廷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利用这些倭国女子,给倭国朝廷压力! 若是真的能引起民怨,再加上那些大名之间的争斗,倭国便也分不出精力来对付大梁了! 这个时候,见到藤真一郎动怒,李文栋也立刻说道:“陈大人,不得对藤真大人无礼!藤真大人乃是倭国朝廷的重臣,在十多年前跟本王也有过一面之缘,陈大人你该多向藤真大人学习为官之道才是!” 陈安晏听了自然应下! 其实大家都知道,李文栋这么说只不过是给藤真一郎一个台阶罢了! 藤真一郎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虽说他对大梁恨之入骨,可嘴上还是说着不敢! 很快,李文栋又接着说道:“不过,藤真大人刚才所说的办法,还是多有不妥!”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藤真一郎又皱起了眉头! 而李文栋则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这些倭国女子在大梁一起相处了十多年,情谊深厚,藤真大人却让她们在这个时候分开,岂不是太过无情!本王还是觉得,藤真大人在回到倭国之后,将此事禀名倭国天皇,准备好国书和银票,到时候我们大梁必定会将这些倭国女子安全的交到藤真大人的手上!” 李文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特意在安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而藤真一郎听了,脸色也再次起了变化。 同时,陈安晏也似乎明白了藤真一郎的伎俩! 他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极有可能就如陈安晏猜测的那般,藤真一郎必定不会将这些倭国女子带回倭国自找麻烦! 而且,他更加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 而他之所以愿意出两万两银子,先带走五个倭国女子,极有可能会在他们离开大梁的途中,直接将这五个女子杀了,到时候再跟大梁交涉,指责大梁保护不周,以此来逼着大梁将其他的倭国女子全都交给倭国! 如此一来,倭国非但不用花一分银子,就能讲这些倭国女子带回去。 损失的只不过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倭国女子的性命罢了。 而陈安晏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个“计策”,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见识有些浅薄。 尽管他读了不少书,但这样的计策,不可能出现在史书之中! 而李文栋则不一样! 身为大梁的摄政王,他自然什么场面都见过,因此,他很快就看穿了藤真一郎的伎俩! 他之所以要求国书,就是想让这场“交易”暴露给天下人看! 而且,以他对倭国的了解,倭国天皇必定不会出这样的国书,因为一旦这么做,就算是承认了这种有辱国体的行径,必定会引起倭国百姓的不满! 所以,李文栋这么说,一方面是要警告藤真一郎不要再动这些歪脑筋,另一方面也是不愿就这么轻易的将这些倭国女子交给倭国! 至于他所说的情谊深厚,所有人都听的出来,这不过是一个回绝的借口罢了。 见到藤真一郎面色不善,李文栋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不过,藤真大人可得抓紧时间了,这些倭国女子在我们大梁,朝廷可是对他们好生伺候。陈大人之前也说了,我们大梁每年在她们身上花费的银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李文栋的言下之意,若是倭国一直将此事拖着,那下次再提此事的时候,就要将这些倭国女子花费的银子也算在他们倭国的头上了! 只是谁都不知道李文栋这个时候是真的这么打算,还是在跟藤真一郎开玩笑!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藤真一郎此刻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而他在想了想之后,只能说道:“王爷所言,本使不敢做主。还请王爷等本使回到倭国,将此事禀名我们倭国天皇之后,由我们天皇定夺!” 这个时候,他也知道陈安晏必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虽说北周、西夏他们的使臣也在,可不管怎么样,这里毕竟是大梁。 若是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因此,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上缓兵之计! 而且,按照他的想法,就算大梁不同意让他先带几个倭国女子回去,他也能想办法,找机会杀掉几个,如此一来,他同样有借口以此来逼着大梁将其他的倭国女子还给倭国! 只是这次跟着一起前来大梁的忍者都被杀了,根据官府的告示,只剩下了螣蛇一人! 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螣蛇! 在他看来,只有从螣蛇的口中,才能真正得知青龙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暗杀之事,也只有螣蛇最为擅长! 因此,这个时候藤真一郎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 而听到藤真一郎这么说,李文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就如藤真一郎所说,这国书毕竟不是寻常的公文! 就拿大梁的国书来说,必须得加盖大梁的玉玺,因此藤真一郎这么说,倒也情有可原! 第四百章 刺客(一) 而且,李文栋也知道,这个时候也不宜逼藤真一郎太甚! 毕竟今天整个晚上陈安晏几乎都是在找藤真一郎的麻烦! 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来个破罐子破摔,反倒是会影响大梁的计划! 因此,在听到藤真一郎这么说之后,李文栋也笑着说道:“就依藤真大人所言!” 不过,李文栋随后想了想又再次强调:“若是你们倭国真的有诚意将这些倭国女子带回倭国的话,可不要让我们大梁等的太久!否则我们一旦有了别的安排,就不能成人之美了!” 李文栋这也是担心藤真一郎在回到倭国之后,会将隐瞒此事! 他这么说,也是在警告藤真一郎,就算他有意隐瞒,大梁还有其他的手段! 虽说藤真一郎心中已经有了安排,但是在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之后,心中还是十分不悦! 不过,这只老狐狸自然不会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反倒是也堆起了笑脸,说道:“王爷说的是,本使先替这些倭国女子谢过王爷!” 此刻再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很感激大梁一般。 陈安晏也暗暗叹了口气,虽说直到眼下他的计划还算成功,但藤真一郎此人的城府实在深不可测! 直到这个时候,这倭国女子之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只是如此一来,耶律平和李纯他们倒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因为他们见到了藤真一郎在大梁这些精心设计之下,都有些难以招架。 他们两人都是凭借皇亲的身份才有如今的官职,虽说他们确实也有自己的本事,可相比藤真一郎这样的能臣来说,还是要差了不少。 所以,他们担心大梁朝廷也给他们做了这样的“安排”,担心自己更加无法招架!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倭国女子都是陈安晏的安排,而不是大梁朝廷的安排。 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只不过是配合陈安晏罢了。 以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很清楚,想要打破四国结盟的局势,以大梁目前的实力来说,必定不能同时向四国发难,只能先集中击破一个国家。 而倭国就是最佳的选择! 只不过,他们身居高位,有时候许多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便安排。 而陈安晏今日的这一出,正合他们的心意。 因此,这个时候众人虽说在闲聊,却一个个各怀心思。 稍过了片刻之后,藤真一郎便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了! 因为渡边拓真去的太久,按理来说,就算闹肚子也该回来了。 就在他准备让小坂正雄出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到了外面的一声惊呼! “快抓住他!” 众人听了心中一惊,包括李文栋在内,他们的脸色都十分诧异。 因为这里可是大梁的皇宫,可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而且,皇宫里戒备森严,几百个侍卫个个武功高强! 不过,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 多年之前,倭国使臣带着忍者出使大梁,而他们的一个忍者竟然藏在宫里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 说不定又是倭国忍者! 因此,他们都立刻看向了藤真一郎。 藤真一郎见到两人的眼神不善,心中也是一惊。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也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 很快,外面又传来的一个声音! “抓刺客!” 随后,陈安晏便听到了一个十分细微的声音,有人上了屋顶! 就在陈安晏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个上屋顶的声音! 而且,从脚步声来看,后面那个人的脚步声似乎比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声还要小,这说明的后面那人的轻功应该更胜一筹。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了! 很快,已经有一些侍卫将保和殿围住了! 陈安晏立刻手持李文栋的令牌,让他们增派人手保护齐太后、皇上以及李文栋的安全! 这些侍卫虽说见到了陈安晏手里那块李文栋的令牌,不过,李文栋也在这里,他们还是看向了李文栋,想看看他的意思! 其实,这个时候李文栋对于陈安晏的“僭越”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总觉得陈安晏似乎还有什么计划,只不过,如今一时之间他也猜不透。 而且,陈安晏的整个安排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个时候宫里最尊贵的就是齐太后、皇上以及他这个摄政王了! 因此,李文栋也朝着这些侍卫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坐在李纯身旁的拓跋浩存冷笑着说道:“想不到大梁皇宫里竟然也会出现刺客!” 只是如今在保和殿里的这些人都各有心思,没人搭他的话,这倒是让他有些尴尬。 其实,刚才外面除了那两嗓子的大喊声以及一些脚步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动静。 而在陈安晏安排之后,外面的动静却是大了起来! 这个时候,李淡突然站起了身,说道:“琳儿还在外面!” 刚才李琳在得知宇文德荣的玩笑之后,便羞的出了保和殿。 她毕竟是皇亲国戚,又有小太监跟着,再加上宫里一直有侍卫巡查,所以李文栋和李淡他们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可是如今宫里出现了刺客,李淡担心李琳会遭到不测。 这个时候,李文栋也立刻吩咐高公公,派人去找李琳的下落。 而拓跋浩存这时候却突然冷哼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心中颇为不满。 就在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保和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琳! 而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两个侍卫! 见到李琳平安无事,李文栋和李淡也松了口气。 不过李琳看上去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而且,很快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在李琳身旁的那两个侍卫身上,还有着一些血迹! 李淡见了,连忙上前说道:“琳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李琳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随后,她又指了指那两个侍卫说道:“他们两个为了救我,受伤了!” 李淡听了,立刻皱了皱眉。 他很清楚这些侍卫的身手! 因为韩王府里也有侍卫,李淡也跟他们学过一些基础的功夫,他自然知道这些侍卫的功夫有多厉害。 而宫里的侍卫要比王府里的侍卫更加厉害,连他们都受了伤,想来刚才的情形应该十分凶险! 就在李淡看向这两个侍卫的时候,这二人突然跪下说道:“臣保护不周,请王爷降罪!” 他们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李淡,这里是在皇宫,而不是在韩王府。 因此,原本想要诫勉几句的他,立刻改口说道:“本世子代表韩王府谢过两位大人,日后必定上奏朝廷,请朝廷嘉奖两位大人!” 那两个侍卫自然连道不敢。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看仔细了,这两个侍卫正是杨雄的心腹! 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突然说道:“这么说,你们两个见到了那个刺客?” 听到李文栋这么问,这两个侍卫在看了看藤真一郎之后,却是有些迟疑了。 藤真一郎见了,立刻知道不好! 而李文栋更是勃然大怒,只见他指着两人怒道:“怎么,本王问话你们胆敢不答?” 这两个侍卫见到李文栋发怒,再次跪了下来,说道:“臣不敢,只是……” 李文栋见到他们还是吞吞吐吐,沉声说道:“只是什么?你们若是有所隐瞒,本王便将你们按此刻同谋论处!” 这二人一听,自然不敢再隐瞒,立刻说道:“臣看那刺客的服饰打扮以及他们所用的暗器,似乎是倭国的忍者!” “不可能!” 听到他们这么说,还没等李文栋说话,藤真一郎便立刻起身驳斥! 随后,他又对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王爷,本使这次出使大梁,只带了二十个武士,以及个别的随从,并没有带忍者。” 不过看李文栋的神情,似乎并不相信! 更何况,在昨日,大梁朝廷还贴出告示,处死了十一个倭国忍者,如今还有一个倭国忍者在逃!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些忍者必定是跟着藤真一郎一起来大梁的! 这个时候,藤真一郎又朝着宇文德荣拱了拱手说道:“宇文大学士今日早上在城门口的时候,要求那些山东官兵暂留驿馆,想来他们至少明日才会离开,王爷可有派人召见,我们倭国使团的人从头到尾一直都跟着大梁山东的官兵,根本就没有忍者随行!” 其实,藤真一郎这个时候心中也有些怀疑,不过他自然不会相信那个“刺客”是渡边拓真,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渡边拓真有这样的行动! 因此,藤真一郎反倒是有些怀疑那个“刺客”是螣蛇! 在他看来,螣蛇这个级别的忍者确实有能力潜入大梁的皇宫! 只是他不明白,若此人真的是螣蛇的话,那他潜入皇宫的目的是什么! 若他是为了见自己,那他大可以去倭国的官驿。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今天下午他在跟耶律平商谈之后,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倭国的官驿让出,跟北周的官驿做了交换! 莫非那螣蛇去了倭国的官驿,发现里面是北周的人,这才进宫来找自己? 想到此处之后,藤真一郎倒是有点怀疑,莫非这个“刺客”真的是螣蛇? 不过,他心中虽然这样怀疑,神情上却不敢有半点展露! 如今对于他来说,就算螣蛇真的也被抓了,他也不能相认! 第四百零一章 刺客(二) 所以,这个时候藤真一郎只能佯装淡定! 而且,不管怎么样,他们倭国使团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山东官兵的面前,跟小泉纯太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他自信,就算李文栋将那些山东的官兵传到这里,也找不到自己的什么破绽。 听到藤真一郎都已经这么说了,李文栋自然也不好继续逼问,只能看向宇文德荣,想看看这位大学士的意思。 而宇文德荣仔细琢磨了一番藤真一郎的话,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只能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还是等宫里的侍卫将那刺客找出来再做定夺!” 李文栋点了点头,眼下也只好如此! 只不过,如今这保和殿里的气氛却是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之前,陈安晏在向藤真一郎发难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尽管有些也涉及到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但是毕竟一时之间也他们的国家也不会立刻做出比较大的变革! 而且,就算他们被削权,耶律平和李纯怎么说也是皇亲,再加上这些年他们也培养了不少心腹,到时候自己退居幕后,照样能够呼风唤雨。 所以,尽管他们心中略有不安,但更多还是觉得倭国对待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的时候明显有了等级的划分,并没有将北周、西夏当成跟大梁一样的强国,因此,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突然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他们进城开始,直到刚才大梁皇宫进了刺客,虽说看上去每一件事都似乎没有关联,可还是让耶律平和李纯他们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联系! 到了这个时候,包括耶律平以及他带来的两个粗犷的手下,都已经没有了喝酒吃肉的兴致,所有人都在等追查的结果。 唯一一人例外,那就是陈安晏。 陈安晏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自斟自饮。 过去虽说家里有酒楼,也算是喝过一些好酒。 可跟宫里的这些玉露琼浆相比,还是有天壤之别! 因此,尽管在他看来,这些酒还是不够烈,可酒香十足! 对于陈安晏来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个时候在这保和殿里,只有陈安晏还在吃喝的声音。 而李文栋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陈安晏。 见他如此,李文栋也微微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陈安晏跟李淡兄妹二人也算有些交情,刚才李琳险些出事,陈安晏竟然都没有过问,这让他略有不满。 不过,李文栋很快又想起了刚才他跟宇文德荣所说,他们不会同意陈安晏跟李琳在一起。 根据他的观察,李琳似乎已经对陈安晏暗生情愫,若是陈安晏再稍稍主动一些,日后李琳难免会受情伤! 陈安晏如此聪慧,说不定就是因为刚才自己跟宇文德荣的那番话,这才有意跟李琳保持距离。 李文栋想到此处,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李琳才似乎开始有些后怕! 再看她,已经没有进来那时候的愤怒,反倒是觉得满腹的委屈,哭的梨花带雨。 一旁的李淡也只能尽力的安抚。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琳,毕竟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自出生以来,韩王便安排了几个侍卫贴身保护。 虽然这些年一直在舞刀弄枪,可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斗! 在那几个侍卫的保护之下,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在今日之前,对李琳来说,最危险的经历应该算是跟陈安晏交手的那次了! 这次她第一次收到挫败! 但那日的情形远没有今日凶险! 李琳之前因为害羞出了保和殿,虽说她是皇亲,可因为在记事之前便已经跟着韩王去了巴蜀,所以他对这皇宫还是有些陌生。 尽管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可在到了京城,经历了那几件事之后,李琳倒也变得成熟懂事了一些。 因此,她在出来之后并没有乱跑,见到有两个小太监跟着自己,她甚至还打赏了一些碎银,让他们带自己在宫里转转。 她的整个吩咐正中那两个小太监的下怀! 因为他们在追出来之前,高公公曾吩咐过,宫里的“禁地”很多,让他们劝说李琳不要到处乱跑。 其实,高公公所说的也并非全都是禁地,在这里面有一些地方是先皇嫔妃居住,她们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吩咐高公公闲杂人等不许前去! 高公公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今日见到李琳出去了,他自然担心李琳会误闯,这才会那般吩咐手下。 那个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下来,那两个手下便带着李琳在宫里转悠了一圈。 不过,他们在走到文华殿的时候,还是出了乱子! 李琳听说这里是皇上读书的地方,而且陈安晏因为有伴读的身份,所以有时候也会前来。 听到两个小太监这么说,便勾起了李琳的好奇之心。 她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这个时候时辰已过,这文华殿的大门早就关了! 而且,这里虽说只是李彧读书的地方,朝廷也下了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虽然李琳说不上是闲杂人等,但这两个小太监自然是不敢随意放她进去的! 李琳见这两个小太监坚持,倒是没有强求。 不过,她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就在他们三人又走到一处拐弯的地方时,走在前面的李琳突然加快脚步,等到那两个小太监追上去的时候,李琳已经不见踪影了。 这两个小太监大急,若是李琳闯了不该闯的地方,到时候自己二人必定会受到责罚。 其中一个小太监想要回去禀告高公公,不过,他却被另一个小太监拦下了。 按照那个小太监的说法,若是将此事告诉了高公公,极有可能也会受到责罚! 因此,想到了去请杨雄帮忙! 因为杨雄跟高公公看上去关系不错,杨雄是大内侍卫,手下功夫了得! 若是他肯帮忙,必定能把李琳找出来! 于是他们便去找了杨雄。 只是他们并没有见到杨雄,却被杨雄的手下挡了回来,说是杨雄此刻正在陪着皇上说话,不能打扰! 于是这两个小太监只能将跟李琳“走散”的经过告诉了杨雄的手下。 杨雄的手下一听,觉得此事可大可小,便也安排了两人跟着这两个小太监一起去找人! 他们一边找,两个小太监将刚才他们一路上的经过都说了一遍,那两个侍卫一听,便猜到了李琳极有可能去了文华殿! 因此,四人直奔文华殿而去! 果不其然,两个侍卫刚到门口便察觉到了里面有动静,便出声请李琳出来。 就如这两个侍卫料想的一样,李琳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绕道来到了文华殿偷偷溜了进去。 到处看了看之后,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外面的侍卫在请自己出去。 既然已经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李琳自然不会强行继续在这里逗留,于是便打开了旁边的一扇窗户跳了出来! 因为那文华殿的大门有些厚重,对于李琳来说,反倒是翻窗户出来更加轻松一些。 这也是她在王府练就出来的本事! 见到李琳安然无恙,这两个小太监也算是松了口气!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文华殿里面突然又有了动静! 虽然十分轻微,但这两个侍卫的功夫也并非等闲之辈! 于是二人立刻低声喝道:“还有谁在里面?”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并没有太过紧张,因为虽说有些地方朝廷列为禁地,可实际上还是有人会偷偷的进去。 这文华殿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担心所谓的“才气外露”,所以这文华殿除了皇上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门紧闭! 可实际上,也有一些宫女太监,甚至是侍卫在这里偷闲!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宫女太监或是侍卫! 两个侍卫见里面的人不肯出来,于是一左一右来到了窗户两边,想要探听里面的动静。 听了片刻,里面的人似乎还是没有动作,这时候两人已经准备从窗户进入,同时他们还让那两个小太监掌灯! 毕竟,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若是他们进去,那么他们在明,说不定会有危险。 就在两个小太监打上了灯笼,两个侍卫准备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动了! 此人跟李琳一样,并没有走正门,也是通过那扇窗户一个闪身,人影便到了外面! 那个侍卫见状正要上前,可那人抬手就是两枚暗器! 而且,此人的暗器并不是朝着那两个侍卫,而是朝向了李琳! 想来此人也知道,自己的暗器一时之间恐怕无法奈何的了这两个侍卫,相比之下李琳反而更容易得手! 那两个侍卫见状,只能飞快的冲向李琳!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人的暗器又十分诡异! 再加上李琳的身份尊贵,这两个侍卫也不敢冒险,最终两人替李琳挨了这两枚暗器! 所幸的是,按照他们的经验,这暗器上并没有毒! 这个时候,已经有侍卫发现了这里的动静,朝着这边赶来,于是这两个侍卫才喊道:“快抓住他!” 而在见到此人十分轻松的一个翻身便消失不见,那两个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大喊“抓刺客”! 对于李琳来说,这辈子恐怕也难以忘记那两枚暗器飞向自己的感觉!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终于知道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她也能体会到了,自己在刚到京城,在城里纵马,那个险些被撞的小男孩的是什么感觉。 她也终于明白了陈安晏当初为何会如此愤怒! 第四百零二章 刺客(三) 这么多年以来,她虽然不像过去那“京城四少”那般整日为非作歹,但毕竟还是会有仗势欺人的经历。 而且,李琳自从练武之后,整日便想着能除暴安良! 只不过她的年纪还小,很多时候根本就分不清谁对谁错。 因此,有时候只是因为听信了一面之词,便对一些真正的受害者出手惩戒。 为此,她的父王也没少为她操心。 这些年虽说懂事了一些,但玩闹的心性还是十足。 之前被陈安晏“教训”过一次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倒是变得收敛了许多,可今日在面对那两枚暗器的时候,她却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在听完李琳所说的经过之后,李文栋立刻看向了高公公。 高公公自然明白李文栋的意思,立刻跑去了两个侍卫的跟前,小声问了几句。 很快他又回到了李文栋的身边,小声说道:“王爷,那两个小太监自知有罪,如今正跪在外面听候发落!” 李文栋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进来!” 原来,在李文栋看来,李琳毕竟年幼,他担心李琳所说会有疏漏之处! 所以他想听听那两个小太监有什么发现! 那两个小太监一进来就立刻跪了下来。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受罪了准备。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李文栋只是让他们退下去! 一般来说,若是要惩处宫女太监,都会交由内务府慎刑司处置。 可看李文栋,似乎并没有惩处他们的意思。 这时候高公公上前踢了那两个小太监一脚,说道:“还不谢过王爷!” 这两个小太监立刻明白了高公公的意思,连忙跪谢! 还没等他们起身退出去,高公公又对着他们说道:“还有小王爷和郡主!” 两人再次跪谢之后,便退了出去。 李文栋这时候仔细琢磨着李琳和那两个小太监以及那两个侍卫所说的经过。 其实,两个小太监和那两个侍卫所说,合在一起,便跟李琳所说吻合! 不过,那两个小太监还提到了一件事,倒是让李文栋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个小太监带着李琳在宫里闲逛的时候,曾经路过附近的净房,另外有两个小太监正在外面说着闲话! 他们觉得有些奇怪,便将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而他们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一般来说,像太监、宫女是不允许使用这净房的! 他们想要解手,只能回自己的住处! 而皇上有自己的恭桶,而这里的净房,大多都是为大臣准备。 而且,在大臣解手的时候,太监也会在一旁伺候,绝对不会像他们看到的那般,在外面闲聊。 刚才,在李琳出了保和殿之后,只有渡边拓真似乎因为腹中不适,去了净房。 所以,在那净房里的,应该是渡边拓真! 可是,算算时间,这渡边拓真去的也够久了。 再联想到了那两个侍卫所说,李文栋再次看向了藤真一郎。 不过,藤真一郎虽说有些心虚,可依旧面不改色! 李文栋冷哼了一声之后,对着身旁的高公公说道:“派人去看看渡边大人怎么样了,需不需要传御医!” 他话虽这么说,可实际上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李文栋这是想要看看那此刻究竟是不是渡边拓真! 很快,又有两个小太监赶了过来,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高公公在俯身在李文栋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李文栋立刻勃然大怒,只见他一拍桌子指着藤真一郎说道:“藤真一郎,你们倭国究竟意欲何为?” 见到李文栋发怒,藤真一郎已经知道不好!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那渡边拓真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尽管如此,藤真一郎还是十分镇定,只见他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说道:“本使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随后,他又看了看李淡兄妹二人,又接着说道:“本使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有人喊抓刺客,难道王爷认为这刺客是本使所派?” 李文栋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只见他直接起身,对车藤真一郎怒道:“那你倒是跟本王解释解释,那个叫渡边拓真的武士究竟去了哪里?” 原来,高公公已经问明,之前带着渡边拓真前去净房的那两个太监,他们到了净房门口,渡边拓真进去之后,他们正要进去伺候着! 说是伺候,其实也只是扇扇异味,递递手纸罢了! 可是那渡边拓真却直接将那两个太监赶了出去。 而他们倒也乐得清闲,于是两人便在外面说着闲话。 过了一会,他们确实也见到了另外两个小太监带着李琳在宫里闲逛。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觉得渡边拓真进去的时间有点长了。 但是刚才,渡边拓真曾经放下话来,他们二人若是胆敢闯进去,那渡边拓真必定会将他们好好修理一番。 其实他们也能理解。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下人伺候解手的! 看渡边拓真的样子,似乎是吃坏了肚子,因此时间长一些倒也情有可原! 而且,对于有些人来说,在去了陌生的地方,吃了当地的东西之后,便会腹泻,所以,直到高公公派人前去之前,他们一直都没有急着进去一看究竟。 就在高公公的人来了之后,他们也是这般解释! 可是,高公公的人带着他们闯进去的时候,他们却傻眼了,因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渡边拓真早就不见了踪影! 藤真一郎听了,心中也十分震惊! 他确实也想不明白那渡边拓真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渡边拓真得到了天皇的旨意,有什么行动不成? 因为事实上,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会有一些人,虽说他们的官职并非位极人臣,但他们却直接听命于君主! 就像在大梁,大内侍卫统领的品级要比九门提督以及枢密院使低了一级,但他却直接对皇上负责,呈送奏折也无需通过九门提督或是兵部等衙门! 这倭国也是如此! 那个跟着藤真一郎一起来大梁的忍者小队之中,虽说小泉纯太郎是他们的首领,可螣蛇却不必听从小泉纯太郎的命令,而是直接听命于小泉纯太郎! 所以,这藤真一郎很快就猜测,说不定那渡边拓真跟螣蛇一样,直接听命于天皇。 这次渡边拓真跟着自己来到大梁,说不定也得到了天皇的密令!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藤真一郎来说,如今他也只能推脱自己并不知情!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终于吃饱喝足。 在听到藤真一郎的推托之词之后,只见陈安晏“嘿嘿”笑道:“藤真大人还真是撇的干净!” 藤真一郎听到陈安晏如此“无礼”正要发怒,却又见到了李文栋满脸怒容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理亏。 而这时,陈安晏又接着说道:“那些被杀的倭国忍者,藤真大人先前推脱不知情倒也罢了,可那位渡边大人,一路护送藤真大人你来到大梁,难道藤真大人这次还要说并不人士那位渡边大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此刻的陈安晏整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因此,他在说这繁华的时候,倒是有一股老气横秋的感觉。 不过,在旁人听起来,陈安晏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这渡边拓真跟藤真一郎,哪怕在倭国的时候并不熟识,但他们也至少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 藤真一郎若是还要用之前那样的说辞来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藤真一郎却并没有理会陈安晏,这个时候他反倒是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不知那个刺客可曾抓到?” 李文栋又看向了一旁的高公公,而高公公立刻微微的摇了摇头! 李文栋冷哼了一声说道:“还没有!” 随后,他又死死的盯着藤真一郎接着说道:“难道藤真大人还要卖弄你们倭国忍者的本事吗?” 李文栋所指的,自然是在多年之前,倭国派了忍者前来跟大梁的大内侍卫切磋的时候,大梁的文武百官以及宫女太监、甚至是侍卫都没能发现有忍者藏在大殿之中! 这件事也被认为是大梁大内侍卫的耻辱! 李文栋这个时候主动提及此事,显然他也愤怒到了极点! 还不等藤真一郎说话,李文栋又接着说道:“若是你们倭国的那位渡边大人做了什么有违我们大梁宫规之事,就别怪本王无情了!” 而藤真一郎这时候却一反常态,不甘示弱的说道:“若是到时候发现那此刻并非渡边大人,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王爷还我们倭国一个公道!” 其实,这藤真一郎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那渡边拓真真的奉了天皇之命,有什么秘密的行动,而又被大梁朝廷抓住了的话,那么这件事最终极有可能会被渡边拓真一人扛下! 尽管藤真一郎并不知道渡边拓真究竟得到了怎样的密令,但是以他对倭国武士的了解,渡边拓真必定不会因为此事而让大梁抓住自己或是倭国的把柄! 若是渡边拓真一人扛下此事,那么就算大梁朝廷依旧怀疑跟自己有关,那也没有证据,自己只需置身之外,大梁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而若是渡边拓真没有被抓到的话,那大梁朝廷也没有倭国的把柄,自己更加不必担心此事。 因此,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后,这藤真一郎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第四百零三章 刺客(四)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了几个人。 进来一看,却是杨雄带着几个手下,说是皇上担心李文栋他们的安全,特意派他们过来保护! 不过,陈安晏却觉得似乎出什么事! 因为此刻的杨雄,看起来有些不安! 而且,自从回到京城之后,杨雄便一直贴身保护李彧。 就算李彧真的担心李文栋的安全,他必定也会让杨雄安排其他人来保护,根本不可能直接让杨雄前来。 果然,在给李文栋他们行礼之后,杨雄便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犹豫了片刻,再看向李文栋的时候,发现李文栋正在跟高公公说着什么,而并没有注意杨雄的小动作。 陈安晏这时候起身说道:“杨指挥使,皇上那边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杨雄引到门外,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询问一番李彧那边的情形! 李彧乃是大梁皇帝,他的安全自然是整个大梁最为重要之事,而他身边的防卫也是最为机密之事。 所以,陈安晏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杨雄引到门外,在旁人看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耶律平跟李纯他们还在这里,若是被他们听到,对于李彧的安全就是个威胁! 两人到了门外之后,陈安晏立刻让人退下。 果然就如陈安晏猜测的那般,出了事了! 其实,今晚的这出“刺客”正是陈安晏的计划。 他想要利用那几个倭国人在宫里的时候,这么闹上一闹! 如此一来,李彧便能以抓刺客为由搜宫! 到时候便能去寿康宫一探究竟! 这也是之前李彧和杨雄犹豫的原因。 这寿康宫不比其他宫殿,里面住的乃是先皇的皇后,如今大梁的齐太后。 若是此事一旦出了篓子,杨雄极有可能会被定个以下犯上之罪,只要齐太后开口,那么杨雄必定是个死罪。 就算李彧以杨雄在江南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来为杨雄求情,杨雄最终就算不会被杀,也会流放千里。 更何况李彧的罪名同样不轻。 就算他是大梁皇上,但若是被人知道使用了这样的手段就为了一探寿康宫,必定也会背上不孝的骂名。 而且,单文柏他们必定也会利用这个机会,对李彧身边的人大肆打压。 这等落人口实之举,就算是李文栋出面也不好解决。 可是在陈安晏看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毕竟李彧虽说乃是大梁皇帝,可也不能硬闯寿康宫,否则必定会落人口实。 可抓刺客就不一样了! 如今李彧虽说没有什么权,但大梁皇帝的身份,所有人都不敢小觑。 而在陈安晏看来,今天正是绝佳的机会。 因为倭国使臣受邀入宫,而倭国忍者在多年前曾经“羞辱”过大梁的大内侍卫,所以,大梁在面对倭国忍者的时候一定会十分谨慎。 朝廷也知道倭国忍者的厉害,所以,一旦有一个倭国忍者在宫里潜伏,大梁就算将皇宫翻个遍也会将此人找出来。 再加上在昨日,顺天府发出公文,处死了十一个倭国忍者,并且公告天下,说是他们曾经杀了高丽二皇子李宗旭,还嫁祸给韩王府郡主李琳,这也极大的引起了大梁朝廷和百姓的不满。 所以,陈安晏正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去寿康宫搜查一番。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这次藤真一郎进宫赴宴,应该不会带忍者前来。 一来,忍者的地位不高,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愿跟忍者一同饮宴。 二来,大梁对于倭国的忍者并无好感,所以,在后来倭国出使大梁的时候,大梁都不许倭国忍者前来。 再加上之前,藤真一郎已经否认了他们跟那些被杀的倭国忍者有关,并且也多次强调,他们倭国这次出使大梁,除了他藤真一郎之外,便只有武士和少量的随从,并没有忍者随行。 所以,就算再倭国使团之中还有忍者,藤真一郎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带进大梁的皇宫。 所以,陈安晏只能从藤真一郎的那两个手下下手。 而在他那两个手下之中,渡边拓真的性格火爆,反倒是引起了陈安晏的兴趣。 因为据他所知,对于倭国的忍者来说,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能隐入人海之中不被旁人注意,但是在这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境界,就是能够给自己塑造一种跟忍者毫不沾边的性格! 再加上这渡边拓真今日上午,在城门口十分无礼,陈安晏也想借这个机会出手教训。 所以,按照他的吩咐,高公公在倭国使臣这一桌的酒菜上做了一些手脚。 其实,准确的来说,是在藤真一郎所用的那个酒杯上涂抹了一些会腹泻的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渡边拓真便觉得腹中有异。 再加上之前他那一顿胡吃海喝,所有人都认为他吃多了,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他的酒杯上做手脚。 而在保和殿附近的净房之中,杨雄也早就安排了手下。 所以,不过,那渡边拓真倒也没有受苦,因为他还在方便的时候,就已经被迷晕了! 而那两个小太监也算幸运,被渡边拓真赶了出来。 否则的话,为了看上去逼真一些,这两个人必定还要挨上两下! 在这保和殿附近,杨雄安排了不少自己人。 而且,以大内侍卫的身上,想要在两个小太监的眼皮底下带走渡边拓真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陈安晏正是利用这样的计划,将那渡边拓真从倭国武士变成了“刺客”! 不过,李琳却让陈安晏的这个计划出现了一丝变故!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计划,有杨雄身着忍者服装扮成刺客,之前陈安晏已经将那个忍者小队一网打尽,他们的忍者服自然都到了陈安晏的手里。 而以杨雄的武功,在大内侍卫之中至少也在前五,而且,他在宫里多年,对皇宫十分了解,再加上有李彧的掩护,根本不可能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而他原本想要在几个殿里做些手脚,留下些有人来过的痕迹,最后再故意露个破绽,回到御书房。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追查到此,李彧只要发话,说杨雄正陪着自己说话,便能洗脱杨雄的嫌疑。 再加上如今大家也都知道,杨雄已经成了皇上的人,以他如今的身份,应该也不会做对皇上不利的事。 随后,李彧便能借这个机会,下旨彻查。 而就在杨雄来到文华殿想要做一番手脚的时候,没想到李琳去而复返。 以杨雄的身手,自然不可能让李琳发现自己的踪迹,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那就是对李琳下手! 因为之前小泉纯太郎他们便已经利用李宗旭的死陷害李琳。 不过,在陈安晏的追查之下,他们并未得手,反而将自己都搭进去了! 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人对李琳下手,很有可能会被旁人认为,这是倭国对李琳的报复! 因为按照陈安晏和杨雄的计划,既然已经将那渡边拓真抓了,自然不可能再交出去。 否则,他们的计划极有可能会泄露。 所以,大梁朝廷最终也不可能找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那个“刺客”乃是渡边拓真。 哪怕是杨雄故意漏下一两件渡边拓真的随身之物,藤真一郎必然也会有办法推脱。 而杨雄这么做,却是能加深旁人对倭国的怀疑。 不过,杨雄自然不会真的伤害李琳。 因为他此刻也并不知道陈安晏跟李琳之间究竟发展到了什么阶段。 对于杨雄来说,若是惹恼了陈安晏,恐怕自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就在他纠结如何对李琳下手,却不会伤到李琳的时候,却发现了之前跟着李琳的那两个小太监带着两个侍卫来到了这里。 杨雄见了,心中大定。 因为这两个侍卫也是自己的心腹,也正是这两个人在净房将渡边拓真迷倒。 那两个小太监去找杨雄的时候,他们也刚刚将渡边拓真安置到了一个妥善的地方。 因此,这两个侍卫自然也知道陈安晏和杨雄今晚的计划。 他们愿意跟着前来,也是担心李琳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而就在李琳从窗口跳出保和殿之后,杨雄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故意露出了一丝动静,让旁人感觉好像是因为李琳打开了窗户,让他受到了影响。 那两个大内侍卫虽说武功不及杨雄,但毕竟也都是高手。 而且,他们很快就得到了杨雄的暗示,知道里面的人是杨雄。 只不过,他们还要在李琳和那两个小太监的面前演一场戏。 随后,杨雄在被逼着“逃”出来的时候,手持倭国忍者的十字标对着李琳飞了过去。 那两个侍卫十分配合的中了标!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计划十分完美。 杨雄只需要赶到御书房,李彧便能证明杨雄一直在御书房里,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可是,就在杨雄用了轻身功夫飞上屋顶之后,他突然察觉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跟着自己。 杨雄以为是赶来包抄自己的大内侍卫,于是想利用轻身功夫将此人甩开。 可是,哪怕是用了十字标,杨雄还是没能将此人甩掉。 这时候,杨雄有些着急了。 因为有此人跟着,自己就不能直接回御书房了。 于是,杨雄想了个办法,他将那人引到了一处冷宫! 那里原本名为华阳宫,只不过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时间一长这里便成了冷宫。 而杨雄正是想要在这华阳宫里将此人解决之后再回御书房! 第四百零四章 刺客(五) 毕竟他在外面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暴露! 杨雄引着那人来到华阳宫之后,抽出了随身的倭刀。 只是,那人翻身进了华阳宫之后,却直接藏身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雄很难看清对方的样貌。 杨雄这个时候也没有犹豫,直接出手便是数枚十字镖,而他在这些十字镖出手之后,也立刻动了起来,手持倭刀朝着那人砍去。 尽管他很想质问对方的身份,可如今杨雄扮的是倭国忍者,若是说处了一口流利的大梁话,自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于是杨雄干脆也不开口,直接跟对方动起了手。 虽说暗器并非杨雄所长,这倭国因为比大内侍卫所用的钢刀更加细长,杨雄用起来也并不顺手。 不过,像杨雄这样的高手,就算兵刃不称手,对付一般的大内侍卫也绰绰有余。 其实,直到此刻,杨雄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若此人是跟着前来的大内侍卫那也就罢了,可若是此人是偷偷摸进宫的,那对皇宫的安全就是一个威胁。 而且,杨雄如今还不确定,若是此人是偷偷摸进宫的,那可还有同伙! 自己如今不再李彧的身边,说不定李彧会有危险。 杨雄如今虽说假扮成了倭国忍者,可如今,北周、西夏和倭国的使臣都在宫里,说不定对方还真是其中某个国家派了刺探大梁皇宫里的情况也说不定。 所以,杨雄想到此处,更加想要速战速决! 因此,他手中的倭刀越来越快,杨雄是想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的将眼前之人拿下。 只要能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么杨雄便能找出应付的对策。 可是,随着两人的交手,杨雄却是越来越心惊。 因为他快要使出全力了,可似乎还是无法奈何的了对方! 而且,那人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拿出兵刃。 在面对杨雄手中的倭刀时,那人全凭身法闪转腾挪,一一化解了杨雄的攻势。 而且,从杨雄出手到现在,此人一直在被动的防守,还没有主动进攻。 因此,此刻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看上去就好像是那人被杨雄完全压制着,可杨雄的心里却知道,自己恐怕不是此人的对手。 可如今,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 若是继续交手下去,很有可能是自己落败。 如此一来,便会影响陈安晏和自己制定的计划。 所以,杨雄也不敢再藏私,一时间,狂风暴雨班的攻势朝着那个人压了过去。 终于,那人光凭身法想要应付杨雄的攻势已经开始变的有些吃力。 很快,那人眼看似乎要躲不开杨雄的这一刀了,于是足下一点,整个人向后飘去了数丈。 这个时候,那人却是笑着说道:“你不是倭国忍者,你是杨指挥!” 杨雄听了,心中的惊诧之意,不亚于当初听到杨英的消息。 而那人说完之后,也从阴暗之处走了出来,杨雄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大内侍卫统领叶良臣! 杨雄虽说稍稍松了口气,却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他之所以松了口气,是因为见到此人是叶良臣,那就说明没有陌生人混进皇宫,因此如今李彧应该还是安全的。 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叶良臣拆穿,杨雄一时之间也不知陈安晏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一直看不透这位叶统领的虚实。 而且,在先皇驾崩之后,他要么是出京公干,要么是深居简出,将皇宫之事交给几位副统领,自己反而很少过问。 因此,直到现在,杨雄还不知道叶良臣究竟有没有投靠齐太后。 若是这叶良臣是齐太后的人,那他若是再带人去搜寿康宫,恐怕就是自投罗网! 就在杨雄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两人听到了有往这里的脚步声! 想来是因为两人的打斗之声传出,路过的大内侍卫有所察觉。 而叶良臣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便再次上了屋顶,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杨雄见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立刻翻身上了屋顶,直奔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里,李彧早就在等着。 杨雄刚到,便有大内侍卫前来,说是在宫里发现了刺客。 杨雄和李彧将他打发时候,杨雄又将自己被叶良臣发现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李彧也有些慌了。 毕竟这件事一旦传出,自己和杨雄必定会受到影响! 而齐太后他们必定也会借这个机会来对付自己! 很快,李彧就想到了陈安晏。 若是在这个世界上,李彧还能想到有谁能有办法应付眼下的局面,那此人必定就是陈安晏。 因此,杨雄这才会有些冒失的从李彧那里来到了保和殿。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微微皱了眉。 这叶良臣的出现,确实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而且,此人的反应似乎也有些奇怪。 这叶良臣既然是在杨雄对李琳下手那会到的,只不过一时之间应该也无法确定杨雄的身份。 所以,他这才跟着杨雄。 而之后杨雄将他引到了华阳宫,应该正合他意。 到了那里,他便能设法制住杨雄,查看身份。 不过,这些都只是陈安晏的猜测,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清楚叶良臣究竟是谁的人! 陈安晏从李彧那里听说了此人之后,他原本想着找个机会去向李文栋打听此人,李文栋在京城多年,说不定会知道一些。 只是陈安晏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跟叶良臣“交锋”了! 不过,在听了杨雄说了一遍经过之后,陈安晏并没有像李彧和杨雄那般惊慌,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虽说对于这位大内侍卫统领,陈安晏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敌是友。 但就按杨雄刚才所说来看,这叶良臣似乎并没有当众拆穿杨雄身份的打算,否则,在其他大内侍卫靠近华阳宫的时候,叶良臣只要高呼一声,便能跟其他大内侍卫一起,将杨雄擒住。 既然他没有那么做,那应该暂时不会来找杨雄的麻烦。 而且,虽说叶良臣猜到了杨雄的身份,但是那个时候杨雄还是掩藏着面容,并没有表露身份。 因此,就算那叶良臣之后再来找杨雄的麻烦,杨雄直接否认便是。 毕竟他可是有皇上作证,并未离开御书房半步。 若是叶良臣逼的太紧,反倒是会让旁人觉得,这是齐太后想要从李彧身边之人下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反咬齐太后一口。 杨雄听了陈安晏的分析之后,倒也淡定了一些。 毕竟就如陈安晏所说,叶良臣虽说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自己并没有承认,而且,当时在华阳宫并没有其他人能够作证。 只是接下来搜宫的计划要不要继续进行,倒是让陈安晏有些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来到了保和殿。 杨雄见了那为首之人,明显的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的对着陈安晏小声说道:“此人便是叶良臣!” 陈安晏顺着杨雄的视线看去,有三个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后面的两个都是一身大内侍卫的官服,而那为首之人,却并未身着官府。 此人看上去应该要比杨雄年长一些,大概五十岁左右。 很快,那三人便已经来到了陈安晏和杨雄的面前。 那叶良臣看到杨雄立刻笑着说道:“杨大人来的好快!” 杨雄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叶良臣行礼。 只是,叶良臣的这番话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安,这个时候,他只能说道:“皇上担心王爷和诸位使臣的安全,特地让下官来看看!” 叶良臣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本官刚才也是从御书房而来,皇上说杨大人刚走,不过看起来,杨大人似乎来了有一会了,莫非杨大人的轻功见长,我们找个时间切磋一番!” 听到他这么说,杨雄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叶良臣的前面半句话,倒是让杨雄松了口气。 因为一开始叶良臣说杨雄来的好快,杨雄是以为叶良臣说他逃的快,没有被那些大内侍卫抓住。 不过,从叶良臣后面的话,他听出了叶良臣并非这个意思。 可如今他又说要跟自己切磋轻功,杨雄实在不明白这位叶统领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杨雄也只能连道不敢! 很快,叶良臣也留意到了杨雄身旁的陈安晏,有些疑惑的问道:“杨大人,这位是?” 杨雄连忙说道:“这位是陈大人,跟皇上从江南而来,今日也受邀一同为那些使臣接风!” “哦?” 叶良臣一听似乎来了兴致:“你就是陈安晏?” 虽说他才回来不久,但显然,他也听说过了陈安晏的名字。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连忙上前行礼:“下官见过叶统领!” 在让陈安晏平身之后,叶良臣倒是对着陈安晏仔细打量了一番。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满意,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啊可惜……” 陈安晏听了奇道:“不知叶统领说的可惜指的是……” 叶良臣却微微一叹,说道:“本官看你筋骨,应该是个练武的材料,只可惜气血不足似有重疾在身……” 不过,陈安晏却是笑道:“有叶统领和杨指挥在,必能保护皇上的安全,至于下官这点微末之计,不过是给皇上找个乐子罢了!” 第四百零五章 刺客(六)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叶良臣倒是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能得到他的夸赞,就算是换成了单文柏之子单修,也必定会喜出望外。 毕竟他可是在京城之中,几乎是公认的赵公公之下第一人! 如今赵公公已经不在了,那在京城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可陈安晏却似乎并没有太过激动,甚至可以说是不为所动。 而且,陈安晏的那番话,也让叶良臣觉得眼前的整个少年,似乎跟寻常的少年并不一样。 既然陈安晏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谈及他的功夫和身体,叶良臣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而对着杨雄说道:“杨指挥还是回皇上那去吧,这里有本官守着,纵是有宵小之徒也伤不了王爷和诸位大人!” 其实,正常来说,都是大内侍卫统领贴身保护皇上。 可是将皇上的安全交由杨雄负责,这是李文栋的意思,叶良臣也不得违逆。 尽管他知道那个所谓的刺客正是眼前的杨雄,不过,眼下他似乎并没有拆穿的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杨雄面色有些尴尬。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这叶良臣会不会在李文栋以及那些他国使臣的面前说些什么,所以他并没有立刻领命离开,而是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看了看眼前的这两个大内侍卫,叶良臣一脸淡定,而杨雄则是面露难色。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朝着杨雄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在陈安晏看来,叶良臣说的不错,对于杨雄来说,最重要的并非是这里,而是皇上的安全。 尽管他们都知道,今晚的刺客只不过是个幌子,但是如今叶良臣都已经到了,杨雄若还是留在这里,反倒是会让人怀疑。 所以,陈安晏这个时候也暗示杨雄,让他回御书房陪着李彧。 而他这个动作虽说十分细微,可还是没能逃过叶良臣的眼睛。 如今既然陈安晏也是这个意思,杨雄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逗留。 而且,有陈安晏在这里,就算有什么事,想来陈安晏也能应付。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又接着说道:“杨指挥,请皇上安心读书,这里有王爷和叶统领,不会有事!” 说完之后,他再次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杨雄却有些迟疑了。 不过,他在看到陈安晏的神情之后,杨雄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陈大人放心,本官一定将陈大人的话带给皇上!” 说完之后,杨雄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看着杨雄离开的身影,叶良臣轻笑道:“想不到,本官这个大内侍卫统领的话,还不如陈大人的话惯用,有意思,有意思……” 陈安晏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叶良臣发现了,不过,他自然不会承认,只是说道:“叶统领千万别这么说,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必定会参下官一个僭越之罪!” 他说着,便将大门的位置让了开来。 叶良臣来到此处,理应先向李文栋请安。 虽说陈安晏向要试探试探这位大内侍卫统领,但是眼下这个时候并不适宜。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叶良臣究竟会不会将杨雄装扮成此刻之事告诉李文栋。 叶良臣见他如此,倒也没有迟疑,直接带着两个手下走进了保和殿。 进去之后,他便向李文栋行礼:“臣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不等李文栋说话,叶良臣又向李淡和李琳行了一礼,说道:“臣疏忽,让郡主受惊,罪该万死!” 李淡见状连忙起身。 虽说他知道自己乃是皇亲,而叶良臣只是朝臣。 可这叶良臣并非寻常的朝臣。 且不说他负责大内皇宫的安全,手下数百位有着江湖一流高手水准的大内侍卫。 单说他的功夫,在整个京城已经无人能望其项背。 先皇在世的时候,宫里的大内侍卫每年都会有武比! 不过,这武比其实也只是一个给那些大内侍卫赏赐的由头罢了,所以一般来说,大内侍卫统领、副统领都不会参加,而把机会留给其他大内侍卫。 有一年,这武比在选出三甲之后,按照惯例,朝廷给些封赏也就罢了。 可那次武比的三甲似乎对叶良臣并不服气,甚至还挑衅说没人见过叶良臣出手,根本不知道他是真有本事还是故弄玄虚。 若是放在往日,以叶良臣的性格根本就不愿理会。 因为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鲜少出手。 这倒不是说他疏于练功,他实际上,比其他大内侍卫练功更加勤快。 因为在他的心里,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赵公公。 因为赵公公曾有一次,在宫里教训过一个倭国忍者,从那次赵公公出手来看,叶良臣深知自己不是赵公公的对手。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便更加刻苦的练功,希望有朝一日,他的功夫能超过赵公公。 其实,没有人知道,在最近这些年里,叶良臣曾经找赵公公切磋过。 起初赵公公并不愿意。 不过在叶良臣的执意之下,两人还是切磋了一番。 最后虽说看上去是平手,但叶良臣知道,是赵公公手下留情,而且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这才有了这样的平手。 自那之后,叶良臣每隔三年就会找赵公公切磋一次,可无一例外都是平手。 这时候,叶良臣才知道赵公公的武功多么深不可测。 而又练了数年之后,叶良臣已经觉得自己的武功已经不在赵公公之下,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在回京之前,却得到了赵公公的死讯。 因此,论武功,在整个京城,除了赵公公之外,他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且,这武比皇上和赵公公都在场,他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身手。 可是,叶良臣没想到,这三个大内侍卫见到叶良臣不愿应战,一个个都口出狂言。 其实,对于叶良臣来说,他心里很清楚这三人这么做的目的。 得了武比的前三虽说也是一种荣耀,朝廷也会有相应的封赏,可是相比官职来说,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可是像他们这些大内侍卫,想要提升官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这武比来说,尽管也是列出三甲,可相比科考的三甲,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而对于大内侍卫来说,想要得到提拔,一是要有贵人提携,二是能在皇上面前有露脸的机会。 可是大内侍卫不同于其他朝臣,若是他们经常在皇上面前出现,那就说明出大事了! 所以,对于许多大内侍卫来说,他们终其一生,也就是个三等甚至更加低级的侍卫! 这个时候,皇上也在看他们武比,对于这三个人来说,自然是一个绝佳的露脸机会。 他们若是能打败叶良臣这个大内侍卫统领,就算以先皇对叶良臣的宠信不会罢了叶良臣的统领之职,那么至少也会给他们一个指挥使乃至副统领的官职!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一飞冲天了! 因此,尽管叶良臣多番推脱,可那三个人还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最后甚至口出狂言,说叶良臣胆小如鼠,不配担任大内侍卫统领之职。 如此一来,先皇都有些不悦了! 那三个人并不知道,这叶良臣可是他一手提拔的,他们这么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另外,这叶良臣的几番推脱,也有些扫他的兴致。 而这个时候,赵公公似乎看出了叶良臣的担忧,所以,他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内务府有事,他要去查看一番。 叶良臣这才“勉为其难”的跟那三个人交手。 不过,他们的那次交手,并不是一对一的车轮战,而是叶良臣直接以一敌三! 并且在指使用一只手的情况下,不到三十招,叶良臣便将那三人打的屁滚尿流! 因为这几人的出言不逊,过了没多久,朝廷便找了个理由,将这几人赶出了宫去。 那个时候李淡虽说年幼,但这件事当年在宫里也算是轰动一时。 那些低级的侍卫在叶良臣的手下恐怕都走不过二十招! 李淡当日也知道如今大梁皇室的局势,齐太后正在帮着李承争夺皇位。 许多人都把李文栋看成了左右局势之人,因为他是如今大梁最具权势之人,而且他还兼任九门提督之职,有这数万人在手,谁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笑到最后的机会自然要更大一些。 不过,李淡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大内侍卫统领的重要性同样不可小视! 就连他们韩王府的那些侍卫之中,也有不少是叶良臣调教出来的。 所以,叶良臣在向他们兄妹请罪的时候,李淡自然不能像李文栋那般! 这个时候,李淡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叶统领!” 随后,他看了看李琳又接着说道:“舍妹并无大碍,反倒是要谢过叶统领!” 两人又简单客套了两句之后,李文栋这才说道:“叶统领,太后那边如何?” 叶良臣连忙回道:“臣已经在寿康宫四周加派人手,请王爷放心!” 李文栋点了点头,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叶统领武功高强,可曾发现刺客的踪迹?” 叶良臣这时候十分隐晦的微微一笑,对着李文栋说道:“臣正想禀报!” 第四百零六章 刺客(七)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之前,按照他的推测,这叶良臣应该不会将杨雄假扮刺客之事说出来。 尽管就算叶良臣说了此事,陈安晏也有办法能为杨雄圆回来,可毕竟还是会多出许多麻烦,而且,齐太后以及倭国他们必定会对皇上和自己加强防范。 所以,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不希望叶良臣这个时候在李文栋以及这些外邦使臣的面前,将这件事捅穿。 只不过,这个时候叶良臣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好阻拦。 李文栋不知道陈安晏的想法,连忙问道:“莫非刺客已经抓到了?” 听到李文栋这么问,那藤真一郎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尽管不管怎么样,他心中都有对策,可这毕竟都是下策。 见到这保和殿里的众人都各有心思,叶良臣不动声色,对着自己的两个手下招了招手。 两人上前之后,将一件东西交到了叶良臣的手上。 叶良臣接过之后,对着李文栋说道:“回王爷的话,臣确实撞见了那个刺客。虽然这个刺客的功夫不如微臣,不过,此人隐藏身形的功夫了得。” 说到此处,叶良臣突然看向了藤真一郎,只见他冷笑着继续说道:“颇有当年倭国忍者的风范!” 听到此处,藤真一郎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他立刻起身说道:“不可能!本使刚才已经说过,自从大梁拒绝我们倭国忍者出使大梁之后,我们倭国便再没有派过忍者来到大梁,所以这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藤真一郎所说的陷害之人,就是陈安晏。 不过,在面对藤真一郎的怀疑时,陈安晏却只是自顾自的坐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因为他知道,叶良臣之所以这么说,必定还有他的深意。 而且,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看到了叶良臣手上所拿的东西了! 听到藤真一郎否认,这个时候叶良臣将手中之物呈送到李文栋的面前,说道:“这把倭国正是那刺客跟臣交手的时候落下的!” 叶良臣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臣没能将那刺客抓住,还请王爷降罪!” 原来,他手中拿的,正是一把倭刀! 刚才杨雄将叶良臣引至华阳宫,在一番交手之后,杨雄不敌。 而叶良臣却是趁着有其他大内侍卫将至的时候,趁机取走了杨雄的倭刀。 李文栋在接过倭刀之后,说道:“这也不能怪叶统领,本王当年也见识过那倭国忍者的本事。” 李文栋说着,也看向了藤真一郎,随后他又接着说道:“当年赵公公也说,若是在白天,他或许能看破那倭国忍者的行藏,可若是到了晚上,恐怕就连他也无能为力!” 听到李文栋都这么说了,而且李文栋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已经断定了那个刺客就是倭国忍者。 藤真一郎立刻说道:“王爷,本使认为这其中必定……”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文栋便将手中的倭刀丢到了他的面前,冷声说道:“藤真大人想必认得这把刀吧!” 藤真一郎连忙捡起一看,上面刻着渡边拓真的名字,而且,在上面还有一个倭国武士的印记。 就连一旁的小坂正雄见了,也十分惊诧的说道:“大人,这是……”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藤真一郎一个眼神给顶了回去。 原来,这把确实就是渡边拓真的倭刀。 藤真一郎并没有随身携带兵刃,在那些大内侍卫的阻拦之下,渡边拓真和小坂正雄也只能将他们随身的倭刀都留在了午门口。 在这个“阴谋”之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让那个“刺客”留下一些代表身份的证据。 虽说倭刀对于一个忍者来说,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但他们搜过渡边拓真的衣服,并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想必是藤真一郎为了不让大梁朝廷有理由找他们的麻烦,所以特意交代! 因此,杨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取来了渡边拓真的倭刀。 杨雄在宫里多年,想要偷偷拿走一把倭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就算没有叶良臣,他也会将这倭刀偷偷留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再安排自己的亲信“不经意”的找到。 不过,如今有叶良臣出手,倒是给他们省了许多事! 这时候,李文栋再次冷声说道:“怎么?藤真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藤真一郎将那倭刀放在了桌上,说道:“王爷,这把倭刀究竟是不是渡边君的,如今谁也无法证明,在你们抓住那刺客之前,本使都相信,这绝对不是渡边君所为!” 李文栋见他还是如此嘴硬,不由冷笑。 不过,他在看到陈安晏一副淡定的神情,心中又是一动! 这时候,就连耶律平和李纯他们也有些犯迷糊了,他们也猜不出那刺客究竟是不是渡边拓真。 若不是渡边拓真,那渡边拓真去了哪里。 若是渡边拓真,那倭国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是,对于这样的局面,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却不敢大意,毕竟在宫里藏着一个忍者,这对于皇上和太后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侍卫求见。 此人进来之后,陈安晏立刻认出,此人正是那几个守在午门外的侍卫之一。 原来,那些侍卫巡查的时候发现,渡边拓真的倭刀不见了。 而这个时候宫里有刺客的消息已经传遍,他们不敢大意,便立刻来报。 李文栋虽说对于叶良臣以及之前的那几个侍卫颇为宽容,不过,在得知此事之后,却勃然大怒。 在他看来,他们连一把倭刀都看不住,如何保护皇宫的安全。 盛怒之下,李文栋立刻下旨所有守门的侍卫廷杖二十! 若不是宇文德荣和叶良臣求情,恐怕惩罚的还要更重一些。 陈安晏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内疚,毕竟这都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才牵连了那些侍卫。 不过,在藤真一郎他们看来,李文栋这完全是做给他看的。 李文栋并不知道内情,所以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因此,在这个时候,耶律平他们更加倾向于相信那个刺客就是渡边拓真了! 而藤真一郎这时候也只是冷笑了数声,似乎不愿再继续争辩。 不过,看到藤真一郎的这副神情,旁人能忍,李琳却忍不了了! 过了这么一会,她所受到的惊吓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此刻见到那藤真一郎在面对如此多的“证据”时,还矢口否认,她自然十分不快。 这时候只见她起身之后,几步来到了藤真一郎的桌前。 藤真一郎刚要说话,那李琳却已经弯身拿起了渡边拓真的那把倭刀! 看她的架势,似乎就要对藤真一郎出手! “不可!” 李淡见了,连忙大声喊道! 虽说他也十分痛恨这些倭国人,但眼下他们还是倭国的使臣。 就算大梁要给他们判罪,也不能像之前处死那些倭国忍者那般随意。 而且,李淡并不知道藤真一郎的身手不俗,但他却知道藤真一郎身旁的小坂正雄必定武功高强。 毕竟能代表倭国出使大梁,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个时候,那小坂正雄若是借口保护藤真一郎,打伤了李琳,那他们就有口难言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李琳盛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去。 眼看着她就要抽出倭刀,李淡果然看到那藤真一郎身旁的小坂正雄眼前一亮,李淡顿时心中大急。 就在那小坂正雄准备出手的时候,这保和殿里有两个人却先他一步动身了! 一个是在李文栋身旁的叶良臣。 虽说他一直站在李文栋的身旁,但他的注意力却似乎一直都在那藤真一郎的身上。 以他的见识,自然能看得出那小坂正雄准备出手,因此,他抢在那小坂正雄之前便动了身。 而另一个则是陈安晏。 跟叶良臣一样,尽管此刻的陈安晏似乎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可实际上,他也一直观察着藤真一郎和小坂正雄的反应。 见到李琳可能有危险,他便立刻动了身。 尽管陈安晏跟李琳之间的距离要比叶良臣跟李琳之间的距离短了许多,但是两人同时动身,反倒是叶良臣更快一步。 叶良臣先是看着那小坂正雄,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小坂正雄,只要他敢动手,那叶良臣就会给他好看。 而陈安晏则是简单粗暴了许多! 他在将李琳拦在了身后之后,直接一掌拍在了藤真一郎面前的桌上。 顿时有几个酒杯也被震到了地上。 藤真一郎似乎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地上的那些碎屑!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怒声斥道:“之前的那些倭国忍者,藤真大人推脱不知也就算了,如今这证据都放在眼前了,莫非倭国都是像藤真大人这般虚伪无耻之徒?” 藤真一郎听了,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在倭国,就算是天皇对自己也客客气气的,如今却被大梁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这自然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因此,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跟陈安晏来那套虚情假意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理会陈安晏,直接向李文栋说道:“王爷,贵国一个小小的九品官都如此无礼,怪不得所有人都觉得大梁太过霸道!” 这个时候,对于藤真一郎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将耶律平和李纯他们牵扯进来。 否则,光凭他一个人,实在有些难以招架了! 而这时,李琳却小脸一红。 只见她拉了拉陈安晏的衣服,随后却直接坐到了陈安晏的桌后。 她这一下倒是破了宇文德荣的“难题”! 想要两个坐一起,并不一定要陈安晏到自己的身边,她也可以去陈安晏的身边! 她这么一来,倒是让陈安晏有些尴尬。 而李文栋也微微皱了皱眉。 李淡留意到了李文栋的神情,正要将理论唤回来。 不过,却被李文栋阻止了。 第四百零七章 搜宫(一) 尽管他并不赞成陈安晏和李琳在一起,但毕竟眼下这个时候,李琳还有些惊魂未定。 而且,这个时候若是强行将她们分开,反而会让李琳觉得难堪。 李淡很快也明白了李文栋的想法,便暂时由着李琳坐在陈安晏的位置上。 而这个时候那小坂正雄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过,那藤真一郎看起来却十分淡定,只见他冷笑着说道:“怎么?莫非你们大梁也要像对付那些忍者一样,来对付我们这些使臣不成?” 李文栋听了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朝着叶良臣和陈安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如今虽说是那渡边拓真的嫌疑最大,可毕竟还没有抓到此人。 而且,眼下大梁还没有什么损失,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若是李文栋这个时候下旨对付藤真一郎,必定会受到他国的诟病。 这个时候,既然李琳已经没有了危险,陈安晏和叶良臣自然不会继续出手。 在叶良臣退开的时候,李淡再次告谢。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有些尴尬。 之前宇文德荣可是当众打趣自己和李琳两人,如今李琳又主动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如今的他,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前来求见李文栋。 传进来一看,却是寿康宫的人,说是杨雄正带着人搜宫,如今搜到了寿康宫。 齐太后下旨,将杨雄等人拦在了外面,不过,杨雄却以皇上的旨意为由想要强行闯进去。 如今杨雄正带着手下跟寿康宫的侍卫对峙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迹象。 原来,杨雄听出了刚才陈安晏最后所说的那番话其中的意思。 陈安晏那么说,就是让他继续他们的计划。 所以杨雄在回到御书房之后,将陈安晏的意思告诉了李彧。 虽说李彧并不知道陈安晏为何在知道叶良臣已经拆穿杨雄刺客身份之后,还要坚持这个计划,不过,李彧还是选择了相信陈安晏。 于是他立刻下旨,由杨雄负责带着手下在宫里搜查刺客! 尽管如今李彧并没有太大的权利,就算要发布什么政令,也都是李文栋他们草拟之后,让李彧过目一遍而已。 不过,在像如今在面对宫里出现刺客的情形之下,李彧下达这样的旨意并没有什么问题。 杨雄在领旨之后,立刻开始搜查。 为了不让人怀疑,杨雄特意先去了其他地方搜查! 在搜过了几个地方之后,他才带着手下来到了寿康宫! 不过,这寿康宫乃是太后寝宫,而现在大家都知道,杨雄是皇上的人,所以这里的宫女太监人自然不肯让杨雄进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杨雄这次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见到他们不让,杨雄取出李彧的圣旨之后竟然就要带着手下硬闯。 这些宫女太监哪里是杨雄他们这些大内侍卫的对手,眼看杨雄就要带着人闯进寿康宫,这时候又来了一些大内侍卫! 这些大内侍卫一出现,就将杨雄他们拦在了寿康宫的宫门之外。 他们看了杨雄手中的圣旨,嗤笑了一声之后,他们也拿出了一件圣旨。 不过,跟杨雄手中的圣旨不同,那些大内侍卫手中的乃是太后的懿旨! 按照齐太后懿旨的说法,寿康宫的守卫森严,并没有刺客来到此处,请杨雄去别的地方搜查。 杨雄很快就认出了,这些正是保护寿康宫的大内侍卫。 而且,他们应该都早已投靠了齐太后! 之前,虽说齐太后一直想要对付李彧,但还是十分忌惮赵公公,所以就拉拢了不少大内侍卫,将他们收为己用! 毕竟,在面对赵公公这样的高手时,就算是齐太后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因此,眼前的这些大内侍卫都能算是齐太后的心腹,他们出面就是为了阻止杨雄进寿康宫搜查。 而杨雄也很清楚,若是论单打独斗,眼前的这些大内侍卫应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杨雄深知自己并不占理。 因为一般来说,这后宫都是由皇后管理。 如今李彧年纪尚小,并未立后,所以这后宫自然还是齐太后说了算。 更何况,就算如今有了皇后,只要齐太后发话,哪怕是皇后也不敢忤逆! 所以,在搜宫这件事上,除非李彧能得到李文栋以及宇文德荣他们的支持,否则,只要齐太后不点头,杨雄想要搜寿康宫就名不正言不顺! 另外,这个时候的杨雄毕竟有些心虚! 尽管陈安晏已经点头,可他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那叶良臣有没有跟李文栋说什么! 若是自己在这里真的将事情闹大的话,杨雄也担心不好收场。 所以,这个时候杨雄也有些犹豫。 而寿康宫的一个小太监见此情形,担心两边会发生冲突,这才来找李文栋! 李文栋听了一惊。 而他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的反应给了他一种感觉,这应该是陈安晏的安排,否则,李彧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旨搜宫! 如此一来,那所谓的刺客必定也是陈安晏的安排! 想通此处之后,李文栋倒是轻松了一些。 既然那刺客只是一个幌子,那至少李彧的安全不用担心。 不过,李文栋还有一件事有些担心。 那就是渡边拓真! 若是真的到了搜宫的地步,李彧派人搜了寿康宫,那齐太后他们必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其他地方进行搜查。 若是在李彧的地方搜到了渡边拓真,那对于李彧来说,恐怕会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皇宫虽大,但也大不过齐太后他们对付李彧的决心。 而且,齐太后他们必定也会趁着这个机会,去找先皇留下的密旨! 据李文栋所知,先皇留下密旨的时候,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有这样一道密旨。 而且,在这些人之中,也只有赵公公一人知道密旨的所在,就连他这个摄政王以及齐太后都不知道密旨的真正所在! 他虽然不知道这密旨的内容是什么,不过,他却清楚,这密旨上所写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否则先皇也不会这么谨慎,只将这密旨的下落告诉了赵公公一人。 如今赵公公已经不在了,以赵公公的精明,必然会在临死之前,将那密旨的下落告诉李彧。 这个时候,齐太后若是借机搜宫,李彧年纪尚小,毫无城府,说不定会暴露那密旨的下落。 若是这密旨被齐太后他们夺去了,那对他和李彧来说,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所以,这个时候李文栋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胸有成竹。 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这保和殿里反应最大的,却是宇文德荣和叶良臣。 宇文德荣极为信奉礼法,自然会觉得李彧这么做,有违孝道。 尽管抓刺客也颇为紧要,但显然还不能到无视礼法的程度。 这个时候,宇文德荣和叶良臣同时看向了陈安晏,一人看上去不解,一人看上去却是怀疑。 而就在宇文德荣开口之前,叶良臣抢先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臣先退下了!” 显然,他是要去看看寿康宫那边的情况。 不管怎么样,叶良臣毕竟是大内侍卫统领,就算杨雄奉的是皇上的旨意,若是真的冲撞了齐太后,他也免不了要受到牵连。 李文栋点了点头。 随后,宇文德荣才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老臣也先告退了!” 他自然是要去李彧那边! 不管怎么样,若是皇上和齐太后在这个时候发生冲突,对于大梁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时候,北周、西夏、倭国以及高丽的使臣都在大梁京城,若是他们将消息传回各自国家,一共发兵来犯,到时候大梁内忧外患,这自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李文栋同样点了点头。 宇文德荣在离开的时候,还很有深意的看了陈安晏一眼。 想来他是猜测刚才陈安晏跟杨雄在外面的时候,陈安晏让杨雄向李彧转达了这个计划! 在宇文德荣也退下之后,这保和殿里这些外邦使臣的神情,看起来却有些不一样了。 对于耶律平和李纯他们来说,除了对于自己的地位有些担忧之外,直到此刻他们都抱着看看戏的心情! 其实,他们并没有太正视倭国! 尽管倭国在联合对付大梁这件事上十分主动,而且,看起来也很有野心。 但是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他们并不觉得倭国对他们有威胁。 首先,这倭国跟北周和西夏不同,北周和西夏跟大梁接壤。 因此,他们对于大梁来说,进可攻退可守! 可倭国不同,倭国只是一个岛国,想要横跨这么大一片海域在中原扎根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在他们看来,倭国如今对于他们两国来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能够牵制大梁。 就算日后倭国真的能占大梁一二省之地,北周和西夏也有信心能够抢回来。 另外,这倭国并没有像对待大梁那般对他们,所以,耶律平和李纯也有些不满。 因此,他们在听说大梁宫里出现刺客,而且这刺客极有可能是渡边拓真的时候,这两个人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便是像看戏一般想看看藤真一郎究竟会如何应对。 这大梁宫里到底有没有刺客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在这保和殿之中,还有两个人,对于这些事情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是高丽三皇子李桂成! 他并不知道今晚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是陈安晏的安排。 不过,李桂成在听说大梁皇帝下旨搜宫,竟然搜到了寿康宫。 这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因为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大梁皇帝李彧一直都有点怯懦,如今看来,外面对这位小皇帝的评价并不准确! 而这倒是也让他增加了跟陈安晏合作的信心! 毕竟,就算陈安晏再得李彧以及李文栋的信任,可若是李彧无能的话,那就算他跟陈安晏合作,也无法对抗高立太子李胜贤! 而除了李桂成之外,还有一人,正是李琳! 第四百零八章 搜宫(二) 对于李琳来说,如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安晏的身上,自然对这些事情不再感兴趣。 其实,就连李琳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对陈安晏动了心,还是说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她在回到保和殿之后,甚至也都没有发现李淡他们的神情已经有了一丝变化。 到了这个时候,这保和殿里倒是静了下来。 而且,这保和殿里的众人,都是各有心思。 对于李文栋来说,自然是想知道今晚发生的这么多事,究竟是不是陈安晏的计划。 因为不管怎么样,宫里出现刺客都是一件大事。 更何况如今李彧和齐太后眼看着就要起正面冲突,李文栋自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同时,他跟李彧一样,其实在最近这段时间,他对寿康宫所发生的之事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就算是他有两次前去寿康宫,跟李彧一样也吃了闭门羹。 李文栋也只好吩咐寿康宫的那些宫女太监,好好照顾齐太后。 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也觉得这宫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只是究竟有什么不对劲,李文栋自己也说不上来。 在他成为大梁摄政王的这十多年里,虽说朝野上下都知道齐太后在密谋夺权,但是在明面上还算是相安无事。 因此,这过去十多年的年节,也都还算顺利。 其实,李文栋自己也知道,随着李彧一年一年的长大,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实际上,早就暗流涌动。 而李文栋对于这样的局面其实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而对于耶律平和李纯他们来说,今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重要! 他们只需要知道,大梁似乎已经要开始内乱了。 而这正是北周和西夏的一个机会! 若是他们能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连同他们那身份地位的麻烦也能一并解决! 所以,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狂热之意。 而对于李淡来说,其实,他所想的倒是要比其他人简单了许多。 如今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妹妹。 在韩王府,李琳可是自己父王的掌上明珠。 如今眼看着对陈安晏越陷越深,而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又发话了,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所以,李淡有些担心,若是跟李琳将此事挑明,李琳会接受不了。 同时,这京城之中的局势似乎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他和李琳来到京城并没有多长时间,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若不是有陈安晏的帮忙,恐怕李琳此刻根本就没有在这里露面的机会。 而对于藤真一郎来说,如今他最想知道的,是渡边拓真究竟去了哪里。 他真的是收到了天皇的密令,潜伏在大梁皇宫,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这两种情况对于藤真一郎来说,可是代表着两种不同的解决方式。 而且,耶律平和李纯似乎已经对倭国有所不满,自己还要找机会设法去安抚。 除此之外,螣蛇的下落也一直是挂在藤真一郎心头的一块大石! 因此,在这个时候,藤真一郎反倒是没有精力去考虑如何安抚李桂成了。 不过,李桂成似乎也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去找藤真一郎的麻烦。 如今,对于李桂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对付高丽太子李胜贤。 尽管李宗旭死了,对于他跟李胜贤之间的关系,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不过,李桂成对此并不在乎。 因为不管怎么样,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想要得到大梁光明正大的支持,必须得等到李彧掌握了大梁的大权,否则,陈安晏也只能偷偷摸摸的送他一些大梁的货物而已。 这对于李桂成在高丽的处境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 耶律平和李纯互看了一眼,一同起身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退了!” 其实,这个时候对于宫宴来说并不算晚。 不过,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对谁来说都已经没了兴致。 所以,李文栋倒也没有强留,便让他们离开了。 随后,李桂成也起身告退。 在这大殿之中,除了李文栋他们这些大梁的王公朝臣之外,便只有藤真一郎和小坂正雄两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小坂正雄倒是坐的笔直。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拿起了渡边拓真的倭刀,似有一言不合便要出手的意思。 陈安晏见了,立刻唤来几个侍卫。 毕竟在这大殿之中,他们谁也不是藤真一郎以及小坂正雄的对手。 若是他们顿起杀心,恐怕连李文栋都会有危险。 不过,在这个时候,藤真一郎却是从小坂正雄的手中,那渡边拓真的那把倭刀取走,直接交给了高公公。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很诧异。 不过,大家很快就明白了,藤真一郎这么做,自然是想要告诉李文栋,如今的他对大梁并无挑衅之意。 毕竟,在眼下这个时候,他们若是真的跟大梁发生了冲突,他们非但会命丧于此,还会对倭国征服中原的计划造成极大的影响。 所以,藤真一郎这个时候不得不隐忍! 不过,李文栋自然不会因为他这样一个动作就对藤真一郎他们放下戒心。 而且,藤真一郎的整个动作,似乎也让小坂正雄有些不满。 毕竟,他这样直接向大梁“妥协”这有违小坂正雄的武士道精神! 因此,这个时候,这小坂正雄也不顾藤真一郎,直接起身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既然北周、西夏以及高丽的使臣都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告辞了!” 说完之后他也准备离开。 不过,很快就有几个侍卫直接上前将他拦下。 那渡边拓真还没找到,他们的嫌疑尚未洗脱,大梁朝廷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 这小坂正雄立刻朝着李文栋质问道:“王爷,你们大梁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没等李文栋说话,陈安晏却是先说道:“小坂君还是稍安勿躁,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你们倭国增加嫌疑的好!” 那小坂正雄听了大怒。 因为在陈安晏的话里,已经将倭国列为了最大的嫌疑对象。 就在他准备驳斥的时候,外面又有太监来报。 高公公立刻将其传到了大殿! 原来,杨雄已经退出了寿康宫,转而去查其他地方。 如此一来,宫里的关系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可不想让旁人看出他的心思。 而李文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似乎也松了口气。 如今对于他来说,最担心的,就是齐太后和李彧之间的夺权提前上演! 李文栋也知道,这必定是宇文德荣和叶良臣之功! 这个时候,他先是看了陈安晏一眼,随后又看向了藤真一郎和小坂正雄。 在稍稍犹豫之后,李文栋这才吩咐大内侍卫“护送”藤真一郎和小坂正雄回倭国官驿。 其实,所有人都听得出,李文栋所说的护送,实际上应该是看着他们! 毕竟这个时候确实天色不早了,就算一时之间找不到那个“刺客”,也不能继续将藤真一郎他们留在宫里。 所以,这个时候李文栋也只能让大内侍卫将藤真一郎送出宫去,再派人监视。 藤真一郎这个时候才起身,准备离开。 那小坂正雄冷哼了一声上前,似乎准备将渡边拓真的倭刀带走。 不过,李文栋却冷声说道:“这把倭刀就留下吧!” 小坂正雄听了极为不满,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藤真一郎也开口了:“小坂君,我们走!” 听到藤真一郎也开了口,小坂正雄这才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们要走出保和殿的大门时,陈安晏却突然说道:“两位暂且留步!” 小坂正雄一听大怒! 他对李文栋还有些忌惮,可陈安晏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 只见他几步上前,怒视着陈安晏说道:“你们王爷都让我们走了,你还想做什么?” 听着他一口蹩脚的大梁话,陈安晏却不慌不忙的说道:“王爷仁慈,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派人保护两位!” 听到他这么说,藤真一郎也不由的冷哼了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得出来,陈安晏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陈安晏看着藤真一郎和小坂正雄又接着说道:“只是,还请藤真大人约束手下,在案子查清之前不要到处乱走,特别是晚上!” 说到此处,陈安晏又走近了两步继续说道:“若是被那些侍卫和官兵错认成了要谋害诸位的刺客,误伤了你们可就不美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尽管陈安晏的话好像是一番好意,可他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在警告藤真一郎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大梁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他们出手! 而藤真一郎这个时候只是冷冷说道:“多谢陈大人提醒,本使一定约束手下不要乱跑!” 这时候,陈安晏身旁的李琳也大声说道:“你们最好别让本郡主抓住,不然要你们好看!” 显然,陈安晏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李琳已经准备让李淡派些侍卫守在倭国官驿的附近! 只要那里有什么动静,就直接对他们下手! 面对李琳的威胁,藤真一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带着小坂正雄离开了。 这个时候,李文栋看了看下面的这些人,最后他的视线在孙大人的身上停了下来,只见他沉声说道:“孙大人,时候也不早了,你先退下吧!” 今天这孙大人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而在听到李文栋让自己退下,孙大人自然立刻起身告退。 随后,李文栋又屏退了左右,这保和殿里,只剩下了李文栋、李淡兄妹、陈安晏以及高公公五个人。 这个时候,李文栋看着陈安晏突然问道:“陈大人,那渡边拓真可是被你藏起来了?” 李文栋跟韩王的关系极好,而他也很清楚高公公并无后台,如今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在皇上身边伺候,所以必定已经成了李彧的心腹之一。 所以,李文栋这个时候并没有避讳! 第四百零九章 搜宫(三) 而在听到李文栋这么问,李淡他们也吃了一惊,立刻都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在他和李琳看来,陈安晏天资聪慧,而且博览群书。 之前,就是凭着陈安晏的机智,才能让李琳顺利的脱身!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晚发生的这么多事,会是陈安晏一手策划! 而相比之下,高公公看起来反倒是淡定的多! 毕竟他在宫里多年,之前也算是得过势,因此宫里的这些是是非非他都见过。 所以,刚才他看李文栋的脸色很神情便已经猜到,李文栋或许已经怀疑陈安晏了。 而如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看陈安晏的反应! 若是陈安晏没能扛下来,那他们这些人,包括李彧在内,必定也会受到李文栋的斥责。 而面对李文栋的质问,陈安晏却看上去有些惊慌。 不过,按照他的说法,他只是让杨雄趁机去搜宫,至于其他,都并非是他所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文栋也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 而陈安晏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全都否认,李文栋必定不会相信。 毕竟这些事情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接连发生,若全都推到巧合上那也太过牵强了一些。 所以,陈安晏承认了自己跟杨雄在殿外的时候,曾让他想李彧请旨,趁着这个机会搜一搜寿康宫,说不定能找出一些对齐太后不利的东西。 同时,也能看看最近这段时间齐太后究竟在做什么! 至于那刺客,陈安晏却是没有承认跟自己有关。 如此一来,自然要比全都否认更加容易让人相信。 而且,利用这样一个机会,直接向寿康宫发难,确实是陈安晏的行事风格。 至于宫里出现的刺客。 陈安晏想要做到,必须要有许多人的配合,这必定会让李文栋开始对陈安晏生出戒心。 就算他们都是为了李彧,可陈安晏的势头太猛,多少还是会让李文栋觉得不安。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李淡兄妹二人倒是松了口气。 特别是李琳! 毕竟之前她可是险些有性命之忧,若这也是陈安晏有意为之的话,那他们就觉得陈安晏太过可怕了!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又立刻向李文栋请罪:“刚才有外邦使臣以及……以及其他朝臣在,所以臣不敢告诉王爷……” 他口中的其他朝臣,自然指的是宇文德荣、叶良臣以及鸿胪寺卿孙大人他们。 这些人究竟是站在谁那边的,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所以陈安晏有这样的顾虑,倒也不奇怪! 尽管陈安晏的说法并没有什么漏洞,可李文栋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若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那此刻的确不是他的计划,那刺客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宫里。 在数十年前,李文栋也曾见识过那些倭国忍者的本事。 若是放任他们留在宫里,确实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所以,这个时候李文栋再次皱起了眉头。 眼看这些事情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李文栋也有些烦躁。 李淡这个时候也带着李琳起身,准备告退。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确实无法帮到李文栋什么。 李琳看上去对陈安晏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被李淡带走了。 因为他看得出,李文栋似乎还有话要问陈安晏。 而他们的身份尴尬,尽管韩王跟李文栋之间的关系极好,可在整个大梁,除了李文栋之外,其他的王公贵族都不得牵涉朝政。 虽说李淡和李琳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一定不会出卖李文栋,可是李淡也知道,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 果然,在李淡兄妹二人离开之后,李文栋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又过了片刻,李文栋才对着陈安晏再次问道:“那刺客果真与你无关?” 陈安晏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说道:“王爷明鉴,确实非臣所为。” 这个时候,李文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只见他立刻唤来了几个侍卫,一方面,他要再次搜宫。 因为李文栋知道,尽管杨雄已经在陈安晏的授意之下,带人搜了一部分,可实际上,其他地方必定是走马观花,他们最想搜的,乃是齐太后的寿康宫。 所以,这皇宫所有的地方都要重新搜查。 只不过,并不是现在,而是等明日天亮之后! 在李文栋看来,在夜色的庇护之下,倭国忍者必定更加容易隐藏身形。 毕竟,不管是灯笼还是火把,在夜晚所能照出的光亮实在有限。 与其在这个时候折腾,倒不如养精蓄锐,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仔细的搜查。 至于今天晚上,只要安排足够的人手保护李彧和齐太后。 就算那倭国忍者隐藏身形的本事再厉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也一样无能为力。 至于宫里的其他宫女、太监,李文栋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甚至对于他来说,反倒是希望那个刺客对宫女太监下手! 因为对于忍者或是刺客来说,潜伏的时候相对来说自然要更加安全一些,可就算他再谨慎小心,一旦出手,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露出破绽。 在李文栋看来,利用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来找出这个刺客,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而另一方面,李文栋下令,加派人手去看着那些倭国人! 其实,一般来说,在面对这种情况下,应该卖个破绽,将人手都藏在暗处,让那刺客跟藤真一郎会面,到那个时候,再来一个瓮中捉鳖必定能一网打尽! 只是李文栋也很清楚那些倭国忍者的本事,而隐匿行藏实在不是这些大内侍卫们之所长! 因此,这么做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与其被那倭国忍者戏耍,倒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将那刺客跟藤真一郎他们之间的联系切断! 到时候,说不定那刺客会自乱阵脚! 在见到李文栋下了一这么通旨意之后,陈安晏也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李文栋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陈安晏在这个时候也只能避嫌! 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可是在起身之后,他的脚下却有些踉踉跄跄! 李文栋还在吩咐侍卫做事,并没有注意陈安晏的动作。 倒是在李文栋身旁的高公公见到了陈安晏的糗态! 只见他连忙朝着陈安晏小跑过去,口中还说道:“陈大人,莫不是你的寒症又发作了?” 还没等陈安晏开口,高公公又朝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要不要派人去请府上的那位神医?” 陈安晏所患的寒疾,如今在京城几乎是人尽皆知,所以高公公自然也很清楚。 只是,还没等李文栋说话,陈安晏连忙摆了摆手说道:“高公公,本官没事……” “可是你这……” 高公公似乎对陈安晏的这副样子,还是有些担心。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伸出了双手,在自己的小脸上搓了搓,随后才接着说道:“好久没有这么贪杯,倒是让王爷和公公见笑了!” 果然,这个时候他的小脸看上去还是红扑扑的! 而李文栋他们确实也见到陈安晏今晚喝了不少酒。 之前,陈安晏也跟李文栋提到过,过去自己在苏州的时候,有时候会饮酒驱寒,所以,寻常的成年人恐怕也喝不过他。 可是没人知道,随着他体内寒气的积累,入口下腹的烈酒很快就会被那些寒气吞噬。 因此,这烈酒驱寒的效果也越来越差,可是同时也给他的酒量带来了一个很大的提升。 而今晚陈安晏所喝的量,明显已经超过了之前他跟李文栋所透露的酒量,所以李文栋对此倒也没有多想。 因此,这个时候,他看了看陈安晏,淡淡说道:“那陈大人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这才告退。 只是,他踉踉跄跄的才走了几步,却又立刻扶着旁边的一根柱子喘着粗气。 高公公见了,只能上前扶着。 而陈安晏无奈之下,只能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臣能不能将王爷的马车请到宫里,臣这样……” 陈安晏并没有说完,只是,看他的神情,也能看得出有些难以启齿。 显然,他今日是不胜酒力,光凭自己恐怕很难走到宫门口! 而一般来说,在宫里只有皇上、皇后他们才能坐龙撵凤辇,其他文武百官只能步行。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也有一些官员会被赏赐宫中骑马。 虽说在宫里骑马并不能像在草原上一样驰骋,可是这却代表了至高无上的荣誉,代表了皇上的信任! 一般来说,只有在立下大功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赏赐。 除了骑马之外,朝廷有时候也会赏赐一些大臣在宫里坐轿。 不过,这些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朝廷重臣。 让他们从午门口走到大殿上,确实有些吃力,所以朝廷会特许他们的在宫里坐轿。 如今的宇文德荣也有这样的权利。 因为他已经年过古稀,依旧是朝廷内阁重臣。 只是,他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动用这样的权利。 而先皇在封李文栋为摄政王的时候,也特许他能在宫里坐车坐轿。 只是,李文栋跟宇文德荣一样,不想用这些来彰显自己的地位,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会在午门口下轿,跟其他文武百官一样步行进宫。 所以,若不是陈安晏这么“提醒”,他都要忘记自己的马车可以进宫。 眼看陈安晏确实脚步虚浮,若是让太监或者侍卫背着确实也多有不妥。 于是便同意了。 不过,他并没有坐下等马车,而是准备去李彧的御书房。 这里虽说离午门有一段距离,但是去御书房却并没有那么远。 李文栋知道陈安晏必然是想要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并没有阻拦。 于是,陈安晏便在高公公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御书房! 第四百一十章 搜宫(四) 这个时候,李彧正跟杨雄在御书房里说着什么。 见到陈安晏来了,李彧立刻面露喜色。 不过,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李彧他们立刻会意。 直到陈安晏进来之后,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说道:“应该没事了!” 而陈安晏此刻的神情,早就没有了刚才失态! 高公公这时候也有些诧异的说道:“原来陈大人刚才是……”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立刻就捂住了嘴! 想来,他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 原来,陈安晏刚才确实是装醉,以他如今的酒量,喝翻三五个成年人根本就一点都没问题! 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原因,而到这里来见李彧,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首先,陈安晏想知道,在宇文德荣和叶良臣分别来找李彧和杨雄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因为按照陈安晏猜测,如今不论是李彧还是杨雄,应该都没有那么容易妥协。 陈安晏可不会相信,杨雄会因为叶良臣的官职比自己高而心生畏惧。 其实,在这些年里,除了叶良臣将赵公公视为最大的对手之外,杨雄也将叶良臣视为了自己在宫里最大的对手。 毕竟杨雄在宫里这么多年,很少去官宫里派系之事,而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家人,除此之外,便只有自己的武功了! 所以,以陈安晏对杨雄的了解,杨雄应该不会轻易妥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而事实上,在陈安晏来到御书房之前,宇文德荣才走了没多久,而杨雄也是刚刚回来,李彧也正想问在寿康宫杨雄有没有跟那叶良臣发生冲突。 原来,杨雄在从寿康宫出来之后,没有立刻返回御书房,而是接着去搜查了几个地方! 毕竟,若是就因为在寿康宫受阻就不顾李彧的“旨意”,直接返回御书房的话,在旁人看来,李彧的这道圣旨,就是针对寿康宫的! 所以他才会跟陈安晏来此的时间差不多。 而李彧这边,就跟陈安晏料想的一样,宇文德荣在找到李彧之后,似乎有些不满。 并且还将陪在李彧身边的贵喜大骂了一通。 其实,宇文德荣会如此生气并非是因为他的这道旨意,其实宇文德荣也知道最近这些年李彧在宫里的处境。 齐太后的人一直都很强势,而李彧的身边没有一个能与之抗旱。 自己虽说是内阁首辅,可毕竟齐太后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公然违反大梁律例之事,他们只不过是利用了各自的官职、身份、地位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所以,若是放在平时,李彧这么做,宇文德荣也不会如此生气。 而真正让他不满的是,如今这么多外邦使臣在大梁京城,而这件事必定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候,大梁的皇帝和太后不合,就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大肆宣扬。 因此,李彧这么做,未必能动的了寿康宫,但是却对大梁的安定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过,宇文德荣也知道,光凭李彧,恐怕还没有这个底气去决定这件事情。 而在这件事的背后,必定有陈安晏的“指点”! 因此,宇文德荣在从礼法“劝谏”了李彧一番之后,李彧也不得不再次下旨,要求杨雄不得强行搜查寿康宫。 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而另一边,杨雄带着手下跟寿康宫的侍卫对峙,眼看双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这个时候,叶良臣却从寿康宫走了出来。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寿康宫他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异样,下令让杨雄去别的地方搜查。 杨雄自然不肯。 在他看来,这寿康宫如此推三阻四,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自己在到寿康宫的时候,叶良臣明明还在保和殿。 照理来说,他应该在那里保护李文栋,可他却在这个时候从寿康宫出来,显然这位叶统领似乎也跟寿康宫有着什么瓜葛! 所以,杨雄更加不愿就这么离开了。 因此,他凭着李彧的圣旨,继续跟叶良臣以及那些侍卫对峙着。 而且,之前两人在华阳宫交手的时候,杨雄为了掩饰身份,并没有用自己最为熟悉的功夫。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必定还不是叶良臣的对手,但是他也想看看,自己跟叶良臣之间究竟还有多少差距。 所以,杨雄的战意已经燃起,眼看着两人就要交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叶良臣却突然上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杨雄说了一句话! “若是杨大人执意搜查,那本官也只能去搜查皇上的寝宫了!” 杨雄一听这还得了! 这倒不是说叶良臣对皇上不敬,而是那渡边拓真,正是被他的手下藏到了皇上的寝宫。 如今李彧虽说没有太大的权利,但毕竟身份尊贵,再加上有杨雄的手下守着,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去闯他的寝宫。 所以,他们才暂时将渡边拓真藏在了那里。 而叶良臣这个时候说这番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渡边拓真的下落。 若是他果真带着手下在李彧的寝宫找到了渡边拓真,那不但会影响皇上的声誉,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而且还会导致大梁和倭国之间的关系交恶! 因此,杨雄自然不敢冒这个险。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人离开了寿康宫。 不过,让他有些不解的是,这叶良臣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他是齐太后的人,那他必定会拆穿自己假扮刺客,以及像齐太后禀告那渡边拓真的下落。 可叶良臣并没有这么做,而他若是想要对付齐太后,又为何要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搜寿康宫。 杨雄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他一边带着手下继续搜查,一边派人将渡边拓真重新安置。 尽管那叶良臣暂时没有对外说出渡边拓真的下落,可是毕竟还是一个隐患。 而陈安晏听之后也十分不解,他如今对这位大内侍卫统领也越来越好奇了。 看来这宫里,还有许多尚在暗处的秘密。 很快,陈安晏又吩咐了几句,杨雄立刻退下去办了。 过了没多久,外面有人通传,说是王府的马车到了,除了老杨之外,还有马飞以及另外一个王府侍卫。 陈安晏立刻向高公公使了个眼色,高公公立刻会意,连忙出去向来人说道:“陈大人不胜酒力,恐怕无法自己前去!” 在他的暗示之下,马飞和另外一个侍卫很快就赶来了御书房,在向李彧行礼之后,便带着陈安晏离开了。 不过,他们在回去的时候,却见到马车旁边又多了几个人,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皇上担心陈安晏的安全,特意派去贴身保护。 尽管马飞多番强调,李文栋已经安排了几个王府侍卫一直贴身保护。 不过,那几人却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马飞也不好冲撞他们,毕竟这些大内侍卫也是封了皇上的旨意。 于是,这一行人便赶回了王府。 而在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立刻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直接离开了王府。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直接在外面住下,而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便回来了。 到了第二天,却从宫里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那个刺客找了个机会,逃出了宫去! 不过,李文栋并没有就此放弃搜宫。 他还是在天亮之后,立刻派人搜宫。 好在李彧和杨雄早就安排妥当,并没有被其他侍卫发现破绽。 至于寿康宫,那些侍卫还是遇到了昨日跟杨雄同样的问题,被叶良臣以及寿康宫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最后,还是李文栋出面解决了此事。 不过,齐太后却只让李文栋进去搜查,至于其他的侍卫,根本没有机会进寿康宫半步。 而李文栋在进去之后,也只是隔着帘子向齐太后请了个安,随后到处看了看便离开了。 他毕竟并非练武出身,自知若是寿康宫有意隐瞒,自己也根本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如今宫里最需要的就是安定。 而那个刺客既然已经逃出了宫去,那对于李文栋来说,依计划搜宫,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不过,他却是对那个刺客的身份和武功越来越好奇了。 因为按照那些侍卫的说法,那个刺客曾经跟叶良臣交过手,可他却还是趁着夜色逃出了皇宫。 叶良臣同样追出宫去,可至今未归。 能有这样的功夫,实在非同小可。 这也让李文栋对那些倭国忍者生出了一丝忌惮。 若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倭国忍者,极有可能会对大梁的皇宫造成威胁。 而那几个被李彧派来保护陈安晏的大内侍卫,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立刻赶回了宫里。 听王府里的侍卫说,李文栋昨夜很晚才回来,而且几乎彻夜未眠,天还没亮,又赶去了宫里。 陈安晏听了之后,心中倒是有些愧疚。 而在天亮之后不久,李琳又来到了吴王府。 第四百一十一章 搜宫(五) 她是听说陈安晏昨夜醉酒,特意前来看看,顺便也看看陈安辰。 而且,昨夜宫里的那个刺客逃了出来,李琳也得知了此事。 之前尽管陈安晏否认了那刺客跟他有关,但李淡他们还是对陈安晏多少有些怀疑。 而在这个刺客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在他们看来,若是这个刺客是李彧安排,那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出。 而李琳也对自己竟然怀疑陈安晏觉得有些愧疚,所以一大早就来到了吴王府。 只不过,陈安晏因为昨日在保和殿上,宇文德荣和李文栋的那番话,如今再见李琳却是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他起初并没有对这位郡主有什么想法,从他出生到现在,接触最多的除了已经过世的夫人之外,便只有喜儿一人。 再加上他一直身患寒疾,所以陈安晏几乎从未想过男女之事。 因此,昨晚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将李琳的心思说破之后,倒是让他有些不敢面对李琳。 一方面,他们的身份悬殊。 李琳乃是郡主,而自己在数月之前,还只是一个寻常的酒楼少东家。 如今虽说李彧和李文栋的关系,如朝为官,但跟李琳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另一方面,确实就如李文栋和宇文德荣所说,自己如今要为李彧谋划,因此必然会朝中之事为主,一旦他真的入了韩王府成了郡马,恐怕赵公公也会死不瞑目。 所以,陈安晏如今也只能尽量的跟李琳保持距离。 他在得知李琳前来的消息之后,只能立刻躲到了别处。 李琳一直等到中午,都没见到陈安晏,只能悻悻离开。 另一边,之前金承满送给陈安晏的那座宅子,陈安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重新修缮。 当初金承满离开京城的时候,走的十分匆忙,所以事实上,这宅子里还是留下了许多名贵之物。 只不过,陈安晏一直住在王府,也没有时间去看! 如今,既然徐镖头已经来到了京城,而且只听从自己的调派,陈安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现成的“管家”! 而在“刺客”事件发生之后,藤真一郎他们一直被软禁在倭国官驿。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向大梁朝廷抗议,想来,他们也想不明白那渡边拓真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自知理亏,所以藤真一郎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倒也十分安分。 至于耶律平和李纯他们,毕竟北周和西夏是这一带除了大梁之外,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因此,在他们到了京城之后,每日都是各种赴宴。 除了大梁的一些官员之外,还有那些其他番邦小国的使臣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北周以及西夏套套近乎。 而李桂成却并不在此列。 自从那日宫宴之后,他跟藤真一郎一样,整日跟手下待在高丽官驿,很少出门。 而大梁朝廷在这段时间也安排了不少人手“保护”这些万邦使臣。 一来,之前李宗旭之事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朝廷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 二来,朝廷也想看看这些使臣究竟在跟什么人来往。 所以,这些官兵除了保护那些外邦使臣之外,还有监视之用。 而让耶律平和李纯他们有些不解的是,陈安晏在那日宫宴之后,竟然也没有在京城露过面。 他们原本以为,那日在宫宴上,陈安晏对着藤真一郎如此咄咄逼人,想来在这刺客事件之后,应该会继续对藤真一郎他们“出手”。 可陈安晏竟然就好像偃旗息鼓一般,就连大梁朝廷,也只是象征性的在倭国官驿的外面增派了一些人手而已。 尽管十分不解,可那耶律平和李纯都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在进入大梁之后,也见到了如今的大梁国力强盛,并没有因为当年的内乱而衰败! 在李文栋和其他大臣的治理之下,大梁已经开始恢复往日的雄风。 因此,耶律平和李纯也意识到,若是不趁着李彧执掌大权之前对大梁出手,恐怕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一旦李彧执掌了大权,到时候整个大梁上下一心,大梁必定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而他们也在这段时间里,将所见所闻,甚至是大梁宫里的防备都偷偷的记录了下来。 对于他们来收,如今只等一个出兵的机会。 而在这短时间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之前那齐顺因为货物被劫,在报官无门的情况下,无奈只能回到京城,请许良帮忙。 他想要通过许良,以及许良背后的齐国公,利用他们给山东的官府施压 一方面,他想让山东官府替他找回那些货物,另一方面,他还想让官府逼着那镇安镖局尽快的赔偿银子。 同时,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赖掉在苏州赊欠的银两。 如此一来,自己非但没有损失,反倒会大赚一笔。 只不过,理想虽然美好,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就在齐顺和许良的手下,带着他的亲笔书信赶去山东的路上,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京城,抵达河北的地界,却再次遇到了劫匪。 而且,因为他们这次出来,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两,只是带了赶路的盘缠,似乎惹恼了那些劫匪。 就在齐顺拿出许良的书信,想要以此来告诫这些劫匪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那些劫匪却直接抢过许良的书信! 只是,这些劫匪似乎并不认字,在比划着看了几眼之后,竟然直接将这封书信撕成了碎片! 那个许良的手下因为常年都在京城,并没有认清当时的局势,反倒是对着这些劫匪破口大骂,甚至还扬言要回来报仇。 这一下彻底惹恼了这些劫匪。 很快,两人都被打的遍体鳞伤。 许良的那个手下,更是被打断了四肢,想要动弹都很困难。 所幸的是,齐顺还能勉强活动。 而那些劫匪也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这个时候,山东自然是去不得了,且不说两人都受了伤,时间长了会加重伤情,特别是许良的那个手下,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会终身残废。 而且,他们仅有的一些盘缠也被那些劫匪抢走了,从那里到山东,还要走几天时间,身无分文的两人根本撑不到山东。 最重要的是,许良的亲笔书信已经被那劫匪撕毁,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到了山东,山东的那些官员也未必会理会他们! 因此,齐顺只能勉强驾着车,带着许良的手下返回京城。 而许良在那两天还意气风发,因为按照他的估计,若是顺利的话,他少说也能在齐顺那里得个一二万两银子。 尽管齐国公是自己的姐夫,当朝太后是自己的外甥女,可许良每年能得到的银子还是十分有限。 所以,如今的他还是很看重这些银子。 只是他没想到,齐顺离开才短短一日,手下就来报,说齐顺回来了。 天真的他还以是有好消息,可就在他见到齐顺和自己的那个手下时,立刻傻了眼。 他没想到,在离开京城短短一百多里的地方,竟然有人敢对自己的人下手! 盛怒之下,许良立刻带着几十个家丁护卫,直奔河北。 因为那些劫匪在离开之前,还放下话来,让齐顺下次路过这里的时候,多带些银子! 许良料想,这些劫匪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必定不会这么快离开。 而随他一起前去的,确实也有几个好手,虽说跟大内侍卫相比还是差的很远,但是也要比寻常的官兵强上不少。 所以,许良很有信心能将这些劫匪一网打尽,到时候再让当地官府上表朝廷,说不定还会有封赏。 因此,这许良几乎是一路哼着小曲赶往河北。 他们这一行人,日出而行,日暮而至。 就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河北的地界。 正当许良准备派人打听最近的官府,他也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此地捞些好处,顺便也想让这里的官府一起派人去抓那些劫匪! 自己虽说带了三四十个人,可听齐顺说那些劫匪可是有三五十个人。 因此这许良倒也不敢托大,想要借助官府的官兵减少自己的损失。 毕竟官府的损失可以算在朝廷的头上,自己的这些手下若是有个折损,出银子的可是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劫匪果然又露面了。 许良见了,冷笑了数声之后,立刻亮明了身份,显然,他想用自己齐国公妻弟的身份吓住这些劫匪,他也好兵不血刃的将这些劫匪拿下! 只可惜他根本不了解劫匪。 若是真的对皇权有畏惧之心,他们根本就不会去当劫匪! 因此,在听到许良自报家门之后,这些劫匪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反而直接笑着问他,昨日那两个人是不是他的人! 在得到许良肯定的回答之后,这些劫匪立刻大笑了起来,不由分说,直接对着许良他们动手! 原本许良还以为,自己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手下应该能将这些劫匪制住,谁想到自己这边三十个多人,一转眼的功夫,全都被那些劫匪制住了! 而他这边,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一时之间许良也有些傻眼了! 甚至,就连他的腿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而这些劫匪趁着这个功夫,再次将许良他们的随身之物洗劫一空。 这个时候的许良哪里还敢反抗。 不过,这许良还是有一点比他的手下强,那就是他懂的识时务者为俊杰! 因此,这个时候他立刻向那些劫匪求饶。 许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尊贵,为何要跟这些劫匪过不去! 若是他们一气之下将自己绑走,那自己恐怕真的难以活命了! 所以,这个时候许良立刻下跪求饶,哪里还有在京城的威风! 而那些劫匪见到许良如此,倒是真的没有再对许良下手,在取走了许良他们的财物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无奈之下,许良只能找到了当地的官府。 不过,他也聪明了一会,并没有让官府立刻去追捕这些劫匪,而是让官府立刻护送自己回京,等到他到了京城之后,才让官府去抓捕那些劫匪! 第四百一十二章 出事 只不过,许良在回到京城之后,去见了齐国公一面。 就在他从齐国公那里离开之后,却不在提那劫匪之事,而且对于齐顺也选择避而不见! 显然,照此情形,他是不打算再管齐顺的这档事了! 所以,在这几天,那齐顺就像是没头的苍蝇,到处在找许良。 毕竟如今他银子和货都没了,过不了多久,那苏州的货主必定会拿着当初他们签下的契约来问自己索要丽丰祥和那几处田产!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同情他。 对于如今的陈安晏来说,这齐顺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又过了几天,陈安晏经过薛启堂的调理之后,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 只是陈安辰还是没有好转。 因此,陈安晏在这几天也一直满面愁容。 而那位郡主,不知道是不是李淡已经跟他说过了李文栋对陈安晏的安排,在后来的几天李琳并没有再来吴王府。 这倒是让陈安晏清净了不少。 这一天,陈安晏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却突然停到了外面有几声奇怪的声音。 王府里的侍卫也听到了,李义立刻派了数人前去查看。 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喜儿也很好奇,在小院的门口探着头,似乎想问问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就在她回过头的时候,却见到了陈安晏的脸色十分难看。 喜儿连忙上前问道:“少爷,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见陈安晏不说话,她只能接着说道:“那我去请薛神医!” 只见她刚说完之后,就准备去找薛启堂。 只是,她刚转身,就被陈安晏拉住了! 见到陈安晏拉着自己的手,喜儿倒是小脸一红,不过再看陈安晏,他看起来却有些紧张! 又过了一会,陈安晏才缓缓松开了喜儿的手,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去看着安辰吧!” 见到陈安晏如此,喜儿也很乖巧的照办。 刚才从王府外面传来的那个怪声,其他人觉得奇怪,可陈安晏却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的意思。 昨天早上,他跟徐镖头在皮货铺里说了很多,而这个声音正是说明万通镖局的人有重要的事要见他! 一般来说,陈安晏会隔三差五的去庆元楼,在那里,网通镖局的人会将最近他们所收集到的消息传给陈安晏。 而若是遇到重要之事,陈安晏会在夜里直接去皮货铺。 如今施镖头离开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没人能像他过去那样来王府送药材了! 所以,陈安晏便跟徐镖头商议,在王府外用一些声音来提醒陈安晏。 而刚才的声音,便是在告诉陈安晏,有十分重要的消息,需要立刻见他! 陈安晏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便立刻觉得有些不安。 而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陈文锦夫妇出事的时候。 徐镖头虽说看上去没有施镖头处事圆滑,但陈安晏很清楚,徐镖头并非莽撞之人。 他之所以会在大白天就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有事发生,陈安晏相信,这必定是一件大事! 心情稍稍平复之后,陈安晏立刻换了一身衣服,让下人告诉马飞,自己要出门。 马飞他们还以为陈安晏又要去庆元楼了,招呼了老杨之后,便要准备出发,可谁知,陈安晏却是想去金承满送给自己的那座宅院。 马飞他们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们也没有异议。 其实他们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已经安排开始修缮那座宅院。 期间李文栋虽说表现的有些不舍,不过,还是告诉陈安晏,若是银子不够,尽管去问李义取! 所以,这个时候陈安晏过去看看倒也说的过去。 到了那里之后,果然见到了不少工人在忙。 如今虽说已经临近年节,不过,徐镖头给的工钱要比平时多了两成,所以这些工人干活倒也十分卖力。 虽说才不过短短数日,却已经跟过去的金家大不相同了! 只是,陈安晏却没有心思细究,在安顿好了马飞他们之后,陈安晏立刻来到了一处密室。 徐镖头果然已经在这里等候。 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万通镖局的镖师。 只是,他们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却是有些复杂。 陈安晏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因为按照他跟徐镖头的约定,这座宅子里的这间密室,是他们两人白天碰面的地方。 以徐镖头的谨慎,应该不会如此莽撞,随便带人进来。 而见到陈安晏之后,徐镖头微微一叹,对着那两个人说道:“还不见过副总镖头?” 两人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他们还是向陈安晏行了礼。 随后他们两人又站到了一旁。 见到这二人如此,陈安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徐镖头上前对着陈安晏说道:“治疗陈安辰的办法已经找到了!” 陈安晏一听,立刻站起了身,连忙走到徐镖头的面前,说道:“真的吗?那方子在哪里?” 看的出来,陈安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十分激动。 只不过,让他有些不解的是,这对于他们来说,明明应该是个好消息,为何徐镖头和另外两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 不过,这个时候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给陈安晏诊治的办法上,倒也没有细想。 而这时候,徐镖头又对着那两个人做了个手势。 其中一人上前,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被一块白布包着,不过,让陈安晏觉得不安的是,这块白布的上面竟然有着斑斑血迹。 陈安晏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徐镖头和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的脸色却是有些沉重,而徐镖头则是指了指那件东西,说道:“打开吧!” 陈安晏咽了咽口水,还是从那人的手中接过了这间东西,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是一本册子! 在这册子上,同样有着许多血迹。 陈安晏再次看向了徐镖头,只见徐镖头微微点了点头,陈安晏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这本册子。 可是在陈安晏一眼扫过之后,却有些吃惊! “按照万通镖局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副总镖头每日应该能够抵达京城,按照时间推算,他今晚应该会发作寒症……” “副总镖头想要跟高丽合作,并且想要支取银两,银两倒是小事,不过却是要抓紧打听高丽方面的消息!” “副总镖头的病比我想象之中要更加严重,不过,在跟他接触之后,却发现他少年老成,颇有远见,顶尖功不可没!” …… 陈安晏一页一页的翻着,却是越来越心惊! 因为这本册子上所记录的,大多都是关于自己的来到京城之后的事! 陈安晏没有想到,施镖头竟然将这些一一记录了下来。 只是,很快他便发现了,在这本册子之中,应该被撕下了数页! 这个时候陈安晏又看向了徐镖头! 徐镖头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安晏也不知道徐镖头是想说他不知道,还是说不能给他看。 不过,按照他的猜测,缺失的那几页,极有可以提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身世或是其他万通镖局如今还不像让自己知道的东西! 既是如此,就算自己追问,想来那徐镖头也不会告诉自己,因此,陈安晏也没有继续执着于此。 他一直往后翻,很快便翻到了施镖头离开京城,为陈安辰寻找解蛊毒的办法! 按照施镖头所记录的,他在离开京城之后,直奔西域! 终于,他利用万通镖局的消息,在西夏的一处寨子里,找到了跟陈安辰所中的那种蛊毒! 只是,在来到西夏之后他才知道,虽说这蛊毒源自西域,可在如今的西夏,几乎也已经要失传了! 因此,尽管是跟陈安辰同样的症状,但施镖头也不敢大意,在那个寨子里观察的几日。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在这几天时间里,根本没有人去给那个中了蛊毒之人解毒,他们也都只是喂一些寻常药材熬成的汤药! 而那中了蛊毒之人,也一直没有好转,甚至看上去还越来越严重了! 在打听之后施镖头才得知,如今的西夏,朝廷早就已经禁止百姓使用蛊毒,否则,就会将他们抓起来,对他们使用蛊毒。 而之前施镖头所见到的那个中了蛊毒之人,正是因为在尝试炼制蛊毒,被西夏朝廷发现之后,朝廷给予他的惩罚! 所以,别说那寨子里的人没有办法救他,就算他们有办法,也不敢救他! 而在如今的西夏,这蛊毒的炼制方法及其解药的炼制方法,都藏在西夏皇宫,想要在民间找,恐怕并不容易。 施镖头深知救人如救火,陈安辰的蛊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再不给他解毒,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于是,施镖头便准备也探西夏皇宫! 这西夏皇宫虽说不如大梁的皇宫这般富丽堂皇、戒备森严,可也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 而施镖头这一去,便出事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夜探 原本,施镖头在设法打听到了西夏皇宫的布局之后,在一个晚上准备潜入西夏皇宫的太医院。 因为按照他所得到的消息,那些记录蛊毒之秘的书册都藏在了那里。 等到天黑之后,施镖头便直接潜入了西夏皇宫。 起初倒是一切顺利。 虽说跟大梁一样,这西夏皇宫里面也有着不少他们的侍卫。 这些侍卫的功夫虽说不如大梁的侍卫,但在西夏也都算得上高手了! 他们分成了许多个小队,对西夏皇宫日夜巡查。 不过,施镖头毕竟不是寻常的江湖中人,他的身手虽说不及徐镖头,但若是论隐匿身形的功夫,恐怕也不再徐镖头之下。 因此,他在潜入西夏皇宫,一直到他摸到了西夏太医院的时候,那些西夏的侍卫根本就没有察觉。 西夏跟大梁不同,西夏的太医院在宫里,而大梁的太医院在宫外。 其实大梁将太医院安排在宫外,倒也不是大梁首创,而是前朝遗留下来的规矩。 据说,之前的君主担心那些太医会跟后宫以及宫里的宫女有染,所以,才将太医院安排在了宫外。 不过,为了避免夜里身体不适,传唤太医不便,太医院每天都会安排两个太医晚上的时候在宫里侍值。 而李元昊在建立西夏之后,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直接将太医院设立在了皇宫里。 这主要是因为他在早年间落下了一身病痛,在建立了西夏之后,又纵情酒色,身体每况愈下,所以,他便想着让那些太医想办法为自己恢复往日的雄风! 既然这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安排,之后的那些君主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继续将这太医院留在宫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安排,才让施镖头出了事。 因为这太医院就在西夏皇宫里,所以,他们不用像大梁那般,每天安排两个太医在御药房侍值。 他们侍值的太医,只需留在太医院。 其实,虽说太医这个官职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还算比较清闲! 因为每日都会给宫里的那些贵人们请脉,再加上饮食也十分考究,所以实际上,他们诊治的外伤倒是更多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西夏的太医来说,侍值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睡觉罢了。 所以,施镖头进去的时候,根本就没人察觉。 那几个侍值的太医更是已经起了鼾声。 施镖头直接摸到了后面的库房,这里有十多间屋子,除了摆放一些药材之外,还有几间放的都是各类医书! 不过,这里还有一间屋子并不起眼,而且看上去比别的屋子也要小了许多。 按照施镖头打探到的消息,这里面放的,应该就是西夏朝廷从民间搜查到的,关于蛊毒的医书。 而这间屋子对于这些太医来说,也算是一个禁地! 这也让施镖头行事更加方便! 他在悄悄摸进去之后,便急忙去查找关于蛊毒的书册。 终于,大概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施镖头终于找到了陈安辰所中的蛊毒! 就在他撕下其中两页关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施镖头连忙将这些书册放好,随后便直接上了房梁! 很快,又有一个人摸了进来! 让施镖头觉得奇怪的是,此人跟自己一样,也是一身夜行衣。 而且,从他的脚步声来看,此人的轻身功夫不弱! 因此,施镖头躲在房梁,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此人在进来之后,似乎也是在找东西,费了一番功夫之后,他也来到了之前施镖头翻看那蛊毒书册的地方。 这倒是让施镖头有些诧异。 在整个西夏,朝廷早就下令,不许再使用蛊毒。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来找这蛊毒的医书? 这个时候,施镖头也只能静静的观察此人的动作。 而在见到此人翻到了施镖头之前所翻的那本医书之后,正准备查看一番,施镖头这个时候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因为这本医书里面有两页,如今正在他的怀里。 此人若是发现缺少了两页,说不定会有什么动作。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再次有了动静。 而且,这次应该是有两个脚步声,一个轻些,一个重些。 以施镖头的听力,大致能听得出,这二人应该不会武功。 只是,他们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似乎也是朝着这间小屋二来。 施镖头不禁有些头大。 来了一个黑衣人不说,如今却又有人来。 这西夏所谓的禁地也不过如此! 很快,那两个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施镖头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因为他看到那个黑衣人似乎在找地方躲藏。 就在门外的两人推门进来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正好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 凭着外面的一点光亮,施镖头依稀能看得出,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他不知道的是,这女子,乃是如今西夏国君李密的一个妃子,而那个男的,正是太医院的一个太医! 自从十多年前,西夏和北周趁着大梁内乱,吞下了大梁的一大块土地之后,西夏似乎也尝到了甜头! 毕竟大梁的土地肥沃,十分适合种植粮食! 所以,在最近这些年,李密一直想着跟北周合作,吞下大梁更多的土地。 也正因为如此,他倒是冷落了他的后宫! 虽说他已经年过四旬,但还是有不少尚在豆蔻年华的妃子! 这些妃子小小年纪便入了深宫,再加上李密常常几个月都不去一趟,这些妃子们自然觉得寂寞! 只不过虽说如此,大部分妃子也只是口中埋怨几句,可这李密的静妃却直接跟太医院的董太医勾搭上了。 这静妃有次身子不适,便差人去请太医, 那次来的,正是董太医。 其实,这董太医也说不上英俊,年纪也过了四十,但他保养的不错,说话也很风趣,倒是将那静妃逗的十分开心。 之后,董太医也对静妃嘘寒问暖,让静妃动了春心!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往的勾搭上了! 于是,在那之后,两人便经常趁着董太医侍值的时候幽会。 这间小屋十分偏僻,又是宫里的禁地,所以两人便将幽会的场所定在了这间小屋。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今日的这一番干柴烈火,被屋里的两人看的真真切切。 其实,今日并没有轮到董太医侍值,可是那静妃派人传话,说想见他,董太医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人才偷偷到了这里。 在一番云雨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些缠绵之语,施镖头懂西夏话,因此这倒是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两人这一番缠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的时候,外面突然火光大亮! 没过多久,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两个,是自己出来,还是朕派人将你们抓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施镖头吃了一惊。 这个语气,外面的应该就是如今西夏的君主李密! 只是,他刚才所说的两个人,莫非指的是自己跟下面的那个黑衣人? 一时之间,施镖头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被下面那一男一女打断了思绪! 那女子的口中,一直在重复着:“他来了,他找来了!这么办,我们怎么办……” 而那男子似乎还有些埋怨女子:“都是你,非要在今晚让我来……” 只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如今也不是争执的时候。 眼下李密已经到了门外,而他刚才所说的两个选择,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结局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个时候,那男子突然拉起了女子的手,朝着后面跑去,似乎是想从这间小屋的后面逃跑。 因为他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个女子有染,如今被李密抓了现行,必然没有活命的下场。 与其就这么被杀,倒不如碰碰运气! 只是,那个女子跟他才跑了几步,却直接朝着另外一边跑去! 如此一来,两人牵着的手,眼看却是要撞到那根柱子了! 无奈之下,那男子只能松开了手。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只要再往前跑两步,就能看到柱子后面的那个黑衣人了! 那个黑衣人这个时候虽说并没有看着那两人,可以他的听力,自然也听出了这些动静。 所以,他抢在这两人发现自己之前,直接纵身一跃,也来到了房梁上! 原本,以他的轻功,翻身上梁必然不会引起下面这两人的注意! 可是这间小屋实在不大,房梁除了中间的一根主梁之外,便只有四跟次梁。 而这四根次梁相隔都不远,所以这个黑衣人一到房梁上,便发现了上面的施镖头! 这个惊吓,显然要比下面两个人的动作带给他惊吓更大!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也不知对方的身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吱声,都十分谨慎的看着对方。 而这个时候,下面的两个人似乎又起了争执。 那男子想要逃,可那女子却想要向李密求饶。 很快,那女子趁着那男子不注意,直接冲出了屋子。 她一边跑,还一边在大声叫喊着:“皇上,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中计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子也知道,如今他们根本就逃不掉,所以,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李密会念旧情,心软之下放她一条生路。 这个女子在闯出去之后,立刻跪在了李密的面前,抱着李密的大腿,一边哭喊,一边倾诉着自己的“苦衷”! 只是李密这个时候早已懒得多看她一眼,他的脸上也满是厌恶的表情。 这个时候,只见他一脚将那女子踹到了一旁,任凭这个女子如何求情,李密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让宫里的侍卫将她押在一旁。 那个男子似乎也没料到会如此,一时间直接愣住了。 不过,房梁上的两个人却没有心思看下面,而从眼神也能看得出,两个人都对对方有些忌惮。 而外面的亮光,也让两人稍稍看清了彼此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那李密再次说道:“董太医,难道真的要朕派人将你抓出来吗?” 那董太医这个时候突然大笑了起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 可能对于他来说,若是那静妃愿意跟自己一起逃,哪怕是一起被李密杀死,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如今静妃为了活命,将一干罪名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心死。 不过,房梁上的两个人倒是有些担心。 因为这董太医若是一直不出去的话,那李密必定会派人进来捉拿。 这西夏的大内侍卫,身手虽说不及大梁的大内侍卫,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因此,两人都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按照施镖头的计划,这西夏的太医院紧靠着皇宫的宫墙,他只要从这间屋子后面的窗口跳出去便能看到宫墙。 虽说这宫墙远比一般的围墙要高了数倍,就算是施镖头这般的轻功好手也难以一跃而上。 可施镖头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偷偷在这宫墙的中间插了一把匕首。 他可以通过这把匕首跃过这道宫墙,所以,虽说这个时候的情形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反倒是那个黑衣人带给他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董太医突然大笑着也走出了门外! 此时的他,早已顾不上那些君臣之礼,只见他双手背在身手,对着那李密说道:“皇上,臣自知难逃一死,还请皇上念在臣伺候多年,给臣一个痛快!” 在西夏,虽说朝廷已经将那蛊毒的炼制之法统统收缴,不过,宫里还是留下了许多折磨人的刑罚! 比如那蛇刑、鼠刑,就是将一个大活人直接丢到蛇窟、鼠洞里面,被蛇鼠直接活活咬死! 类似这样的刑罚,在西夏比比皆是。 这董太医在太医院为官也有数年了,对于如今这位西夏皇帝的手段,自然十分清楚。 因此,这个时候,他只求速死! 不过,李密似乎并不想这么快放过他,而是让侍卫先将他关押。 至于究竟如何处置,还要等他的旨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静妃再次大声的哭喊了起来,说她是受到了董太医的引诱,自己跟董太医的之事,完全是受到董太医的胁迫。 董太医见那静妃这个时候还在给自己泼脏水,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不愿在束手就擒,就在几个侍卫来到他的近前,想要将他擒住之前,董太医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瓶子,高高的举过头顶! 这个时候,他也大声说道:“这是我炼制的蛊毒,你们谁敢上来,我就让你们尝尝这蛊毒的滋味!” 那些侍卫听了,果然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就连李密,也被身边的侍卫护着退开了几步,显然,他们对这蛊毒还是十分忌惮。 而李密身旁的侍卫也厉声斥道:“你想做什么?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这董太医冷笑了数声之后,并没有答话,而是一手举着那个瓶子,一手指着静妃说道:“你这个贱人……” 显然,这董太医对于静妃的行径已经忍无可忍!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想要向那静妃靠近,看他的架势,是想要用手中的蛊毒,跟那静妃同归于尽! 只是,就在他想要对着那静妃出手的时候,有个侍卫突然从旁边一个闪身,直接来到了董太医的身前。 这个侍卫直接一脚踢在了董太医那个拿着瓶子的手! 董太医只不过是一个太医,他的反应自然远远不及这些侍卫。 在这一脚之下,他手中的那个瓶子没有抓稳,直接被踢到了屋里。 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瓶子碎裂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慌乱,因为这蛊毒既然能装在这样的瓶子里,必定是个头极小的活物! 若是让它们跑到了外面,那整个皇宫恐怕都不得安宁。 于是,那李密当机立断,直接下令放火。 在烈火之下,这些蛊毒必然再没有存活的机会! 那些侍卫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敢怠慢,立刻一边放火,一边去找易燃之物! 这小屋原本就是木材建造,里面又是医术,所以大火很快就燃了起来。 如此一来,房梁上的两个人不得不动了,否则,必然会被这熊熊烈火所吞噬。 如今,这小屋的大门口已经被重重包围,因此对于两人来说,唯一的出口就是后面的那个窗户。 在窗户的不远处,就是这西夏皇宫的宫墙。 只是,两人看上去都很谨慎,似乎是担心先走的话,会被另外一人偷袭。 就在这个时候,那董太医却是突然挣脱了侍卫的控制,冲到了屋里,捧起了几块瓶子的碎屑,似乎是想要将这碎屑丢想李密以及静妃他们。 只是,在他冲进屋里的时候,那些侍卫已经有了防备,因此,在董太医将那些碎屑丢出去之前,其中一个侍卫直接将手中的长剑朝着董太医飞了过去。 他们很清楚,若是让董太医得逞,他们和李密都会有危险! 而不管是他们还是李密中了这蛊毒,想来都会难逃一死,所以,这侍卫出手十分果决! 而他也没有让其他人失望,这柄剑不偏不倚的刺中了那董太医的手! 董太医手中的那些碎片立刻随着这柄剑的力道,朝着后方抛了过去! 如以此来,房梁上的两人却是吃了一惊。 因为按照那些碎片的路线,他们就算不被火烧,也会被这些碎片砸中! 他们之前都已经听到了那董太医所说,这里面装的乃是他炼制的蛊毒,若是沾上了此物,恐怕难以活命! 于是他们两人立刻动了! 只是两人的方向却并不相同! 施镖头朝着后面的那扇窗户跑去,而那个黑衣人却直接朝着大门跑去! 施镖头见状也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这个黑衣人在这个时候会有这样的举动!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此人这么做的用意了! 那个黑衣人来到大门口往外探了探头,外面的李密以及西夏侍卫此刻正盯着屋内,因此他们立刻发现了那个黑衣人! 而那个黑衣人见状立刻躲到了一处还没有被火烧到的地方,同时还朝着施镖头那个方向的窗户飞去了几枚暗器! 李密见了,立刻下令让那些侍卫捉拿那个黑衣人。 而那些侍卫听到动静之后,直接从两边朝着小屋的后面包抄! 施镖头知道中了那个黑衣人之计,此人是想要利用自己引开这些侍卫,然后自己脱身! 而眼下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不可能去向李密告状! 对于施镖头来说,眼下能做的,就是立刻逃离西夏皇宫。 否则,以西夏对各国眼线的处置,施镖头恐怕会生不如死! 思定之后,施镖头还是从背面的那扇窗户逃了出去。 果然,就在他跳出窗户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侍卫从两边围了上来。 施镖头见状,立刻朝着一边迎了上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情况紧急,所以并没有留手,直接用了全力。 那几个侍卫不敌,连连败退,只是这么一耽搁,后面又有几个侍卫围了上来! 眼看这些侍卫已经将施镖头围住,那个黑衣人这时候才从窗户里面跳了出来。 那些侍卫都围着施镖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火势已经起来的小屋里竟然还有人! 因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宫墙边上! 施镖头看到那黑衣人的方向,立刻知道不好。 因为那黑衣人正站在自己留有匕首的地方。 原来,此刻在火光之下,那个黑衣人很容易就看到了那把匕首! 只见他纵身一跃,便踏在了那把匕首上,随后再次起身稳稳的落在了宫墙上方。 只是,那把匕首却直接落了下来。 施镖头见了脸色有些沉重。 他看得处那个黑衣人的轻功极佳,以他的身手,在轻踏匕首之后,不让那匕首掉下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因此,那黑衣人应该是故意这么做的! 而那黑衣人在上了宫墙之后,还朝着里面看了两眼,这才翻身逃走了! 施镖头很清楚,若是自己再不设法逃走,这里的侍卫必然会越来越多。 尽管对上这些侍卫,自己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可这西夏皇宫里的侍卫恐怕也不再百人之下! 于是,施镖头故意露了个破绽,一个侍卫贪功冒进,立刻被施镖头打伤! 施镖头便接着这个机会夺过了此人手中的长刀,一个飞身朝着宫墙跃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解毒 如今,施镖头在宫墙上留下的那把匕首已经被那黑衣人踢落,施镖头想要除去,只能重新在宫墙上找个受力的地方! 这西夏的皇宫的宫墙,虽说不比大梁皇宫,但就算是施镖头也无法随手将长刀插入墙壁! 因此,他只能在空中找一个缝隙将长刀插进去! 就在他纵身一跃,直接来到了之前插着那把匕首的地方。 这里之前已经被施镖头弄出了一个较大的缝隙,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将手中的长刀插入其中,自己通过借力便能直接跳到宫墙上! 而这个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又有一些侍卫从不远处赶来。 施镖头立刻将手中的长刀插入了那个缝隙。 随后,他双手想要利用这柄长刀,跳上宫墙。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侍卫取来了硬弓,想要在施镖头逃走之前射杀! 而眼看施镖头就要跃上宫墙,却有两支冷箭直接封住了他的去路,而在他的下方,还有两支箭堵住了他的退路。 施镖头并没有慌乱,而是在空中强行翻了个身,踏在下方的弓箭上再次借力往上一跃,这时候,上面的弓箭也已经插入了宫墙。 眼看着施镖头就要逃走,他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摔落了下来。 所幸的是,施镖头这时强行提了一口气,直接踏在了那柄长刀上,再次跃了起来。 他这一下出乎了下面那些侍卫们的意料,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找到射箭的时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施镖头跳出了宫墙。 等到外面的官兵包抄过来,哪里还有施镖头和另外那个黑衣人的踪迹! 施镖头在跳出宫墙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阴冷,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臂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上面还爬着几只小虫。 其实,这个时候施镖头已经知道,自己必然是中了蛊毒。 刚才那董太医所捧着的碎屑,在被甩入屋内的时候,尽管他已经尽力的躲闪,却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 施镖头对于西夏的蛊毒也有一定的了解,根据他目前的反应,施镖头知道自己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 这蛊毒既然是那董太医精心炼制,必然是用来对付李密或是其他什么人的,因此,这毒性远比一般的蛊毒更强! 施镖头这个时候也并没有惊慌,而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在黑夜的掩护下,他直接来到了埋藏在西夏的万通镖局! 他在到了那里之后,立刻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册子丢在了地上,让其他人仔细检查过之后再收起来。 同时,他让其他人在他周围生火,防止那些蛊虫再祸害其他人! 这个时候,施镖头才利用自己最后的一点时间,将他潜入西夏皇宫所发生之事口述了一遍,让人记在自己的本子上,交给总镖头。 很快,施镖头便在一片火光之中去世了! 陈安晏翻看着这本册子,这最后两页的笔迹果然跟前面大不相同! 只是他这个时候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东西! 陈安晏抓着那本册子的双手,满是青筋! 他根本没有想到,施镖头为了救安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难怪徐镖头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来找自己! 陈安晏此刻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这也更加好奇自己的身世。 前有丁坚,后有施镖头,他们都算是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 而自己,究竟有怎样的身世,会让这些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为自己卖命! 陈安晏虽说跟施镖头相处的时间不长,而且,两人远没有他跟丁坚那般熟络。 在陈安晏看来,这施镖头或许是在京城的时间长了,为人处世要比丁坚圆滑了许多。 而他的这种圆滑,跟官场上的左右逢源并不相同,因此,陈安晏反倒是跟这位施镖头有一种距离感。 而施镖头在最近这段时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尽管总镖头派了徐镖头来到京城,但并没有下令将施镖头调离京城。 而这位施镖头似乎是因为担心此事,这才主动请缨,要去找为陈安辰的解毒之法。 却没想到,直接丢了性命。 眼看着陈安晏死死的攥着那本册子,而那本册子在陈安晏手里早就已经变了形状。 徐镖头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走到了陈安晏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陈安晏的手。 陈安晏这才缓缓松开了双手。 徐镖头将这本册子抚平之后,又往后翻了几页,从里面取出了两张纸。 之是,这上面并非大梁文字,而是西夏的文字。 陈安晏这个时候懊恼万分,虽然他已经猜到了,这上面记载的,必然是解蛊毒之法,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徐镖头这时候又叹了一口气,将另外两个人唤到了近前,将手中的那两张纸交给了他们。 这二人都没有犹豫,立刻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一边看着那两张纸一边奋笔疾书。 陈安晏凑近一看,果然就如他所料,这二人应该是在翻译这两张纸上的内容。 两人在写完之后,又仔细比对,这才交给了徐镖头。 徐镖头一起接过,又将他们两人所写的再次比对,在确认了并无异处之后,才交了陈安晏。 原来,徐镖头担心这毕竟是西夏文字,所以,特意带了两个人前来分别翻译,如此,倒是也能减少出错的可能。 毕竟这可是救命之物! 陈安晏接过之后,对着三人深施一礼。 一方面,他是对施镖头的死而深感愧疚。 另一方面,他也非常感谢徐镖头这个时候还能为他如此考虑周全。 徐镖头受了他这一礼,不过,另外两人却是直接闪开了。 陈安晏知道,他是代施镖头受的他这一礼,一想到此,陈安晏的心中便无比的愤怒! 徐镖头知道陈安晏心里难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一会了,再不出去那些侍卫恐怕会怀疑了。” 陈安晏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徐镖头说的不错。 如今京城的局势复杂,李义奉李文栋之命,要求马飞只要在陈安晏离开王府的时候,便要寸步不离的保护! 今日,陈安晏还是借口要为陈文锦夫妇立个牌位,马飞他们才算是没有跟来。 其实,这间密室的外面,正是一个小祠堂。 徐镖头也早就帮陈安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就在陈安晏准备去拿施镖头的那本册子时,徐镖头却是将他拦住了。 他将那本册子拿起,对着陈安晏说道:“这本册子在送回大梁之后,便立刻送来了京城,总镖头还没见过,我想,还是先交给总镖头过目!” 陈安晏一听,自然没有异议。 他将那两人翻译好的纸张收起之后,便向三人告辞。 就在陈安晏要出门的时候,徐镖头却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二人自小便跟着施镖头,所以……” 陈安晏这时候才明白这二人在自己进来的时候会有那样的反应。 他看了两人一眼,沉声说道:“施镖头不会白死,只要我活着一天,必定会为他报仇!”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 走到了外面的祠堂,给陈文锦夫妇上过香之后,陈安晏这才去找马飞他们。 马飞他们见到陈安晏眼眶泛红,以为他是为陈文锦夫妇伤心,立刻出言宽慰。 陈安晏敷衍了几句,便上了马车,直接回王府。 在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立刻回到小院,将那两张翻译好的解毒之法交给了薛启堂。 薛启堂见了,却是眼前一亮。 他在看完之后,立刻对着陈安晏问道:“这哪来的?” 陈安晏却不愿回答,反问道:“这能治安辰的蛊毒吗?” 薛启堂微微皱眉,说道:“老朽没有解过蛊毒,不过可以一试!” 听到薛启堂的语气之中,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陈安晏知道薛启堂行事谨慎,只是自己却不能告诉他这解毒之法的来处! 薛启堂见到陈安晏一脸难色,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而他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着陈安晏正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这方子是从哪里弄来的,不过,陈公子应该知道,老朽没有解过蛊毒,所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而眼下安辰的情况想必陈公子也很清楚,他眼下的情况比老朽估计的还要遭。之前老朽还估计他应该能撑到过完年节,可最近几次检查下来,恐怕也就这两天了!” 陈安晏几乎每天都会来看陈安辰,因此陈安辰的情况,其实他多少也了解。 尽管自己不是大夫,但久病成医,多少还是懂一些。 因此,陈安晏知道,薛启堂说的不错。 最近陈安辰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若是再不给他解毒,恐怕真的随时都会毙命! 这时候,陈安晏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对着薛启堂说道:“薛神医,安辰就交给你了!” 如今,陈安晏除了相信薛启堂、相信施镖头,已经再没有别的办法。 薛启堂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那张记载着解毒之法的纸返回了药房! 如今,虽说已经有了解法,可薛启堂在正式为陈安辰解毒之前,还是要再仔细推敲数遍! 第四百一十六章 解毒(二) 终于,在到了夜深的时候,薛启堂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将所有的药材都安排妥当,如今只需要按照陈安晏带回来的办法熬药! 今日,陈安晏跟薛启堂一样,也没有休息。 如今,药方已经带回来了,他自然是想第一时间看看施镖头用性命换回来的药房,究竟有没有用! 终于,在失败了几次之后,薛启堂熬出来的两种药,已经跟记载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才是第一步,随后才是重点! 按照那张纸上的记载,需要在陈安辰的身子几处划开,随后先服下第一种药,这时候,陈安辰体内的蛊虫便会在这些药的驱使下,从这些伤口逃出来。 等蛊虫排的差不多了,再服用第二种药! 这第二种药主要是为了让陈安辰体内那些幼小的蛊虫迅速长大,同时还能让他们失去繁殖的能力! 因为陈安辰在中了蛊毒之后,这些蛊虫便一直在陈安辰的体内蔓延和繁殖。 而这些蛊虫在饲养的时候,喂食了许多毒物,因此,它们的毒性根本无法完全清除,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驱赶到体外! 虽说第一种药能将大部分蛊虫驱逐出去,但是那些幼虫虽说同样受到药物的驱赶,但是他们并没有能力自己逃走。 所以,这第二种药的作用,就是将这些蛊虫催长之后,再排除体外! 不过,薛启堂在仔细琢磨之后,并没有完全按照这上面记载的办法! 按照他的猜测,西夏人这种解蛊毒的办法,有明显的后遗症! 因为需要在身上划开的那几个地方,都是人身的几处大穴所在,稍有不慎便会重伤! 若是任由这些蛊虫由这几个地方排除,就算陈安辰能捡回一条命,他的身体必然也会大不如前! 考虑再三之后,薛启堂决定用金针刺穴的办法! 终于,在折腾了大半夜之后,陈安辰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身上的几处大穴都插着金针,在服下了第一种药之后,没过多久,陈安辰整个人都便的发烫! 陈安晏他们立刻将陈安辰扶起,让他盘腿坐着。 这时候薛启堂又给陈安辰施了最后一针,很快,陈安辰便面色潮红,整个人却又一直在打着冷颤! 而薛启堂找准时机,在陈安辰的小腹处用力一按,陈安辰再也忍不住,顿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薛启堂再按,又是一口黑血! 就这样,陈安辰连着吐了三口黑血。 几人能明显的看到,在这黑血之中还有一些小虫模样的东西在蠕动,想来,这些就是将陈安辰折腾到今日的蛊虫! 见到陈安辰的情况逐渐平复,几人这才让他服下了第二种药。 随后将他擦洗干净之后,再次让他躺下。 薛启堂这时候的面色才轻松了一些。 显然,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如今已陈安辰的情况,逼得他只能尽快的出手。 不过,不管怎么样,今晚还算顺利。 照此情形来看,不出三日,陈安辰体内的那些幼虫会长大不少,到时候再服药施针。 按照薛启堂的估计,总共大概要三到五次,陈安辰体内的蛊虫才会尽除。 在安顿好了陈安辰之后,陈安晏对着薛启堂深施一礼。 其实,他这个时候的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就算这次能将陈安辰救活,可陈安辰的这条命,也算是用施镖头的命来换的! 陈安晏的心里十分不甘! 因此,导致发生这些事的最终源头,还是陈安辰中了蛊毒。 而给陈安辰下毒之人,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其实,在陈安辰中毒之后,陈安晏仔细查过这件事。 那日,他在得知陈安辰和喜儿在丽丰祥跟许升发生冲突之后,一方面陈安晏让李义利用王府的名义派人打听此事,陈安晏不想让旁人知道,跟许升发生冲突的是自己的弟弟。 另一方面,陈安晏也让万通镖局的人在暗中调查此事。 只不过,那日毕竟喜儿在场,她几乎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所以最后查到的结果其实跟喜儿所说都差不太多。 只是他们还是没能查到,陈安辰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陈安晏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许升他们的下的手! 一来,这蛊虫本身就是活物,他们本身就十分凶险,就连饲养蛊虫之人都须十分小心,许良自然不敢让他们许家的独苗去接触这样的东西。 而那些家丁下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虽说这些年他们靠着许家下人的身份,在京城狐假虎威、为非作歹,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也只是下人的身份! 在他们的争斗之中,许升跟陈安辰有过多次的身体接触,他们若是将这蛊虫偷偷放在了陈安辰的身上,那许升也极有可能被那蛊虫感染! 一旦许升中了蛊毒,那许良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因此,他们就算要对陈安辰下毒,也必定会用那些在大梁更为常见的毒药!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这这蛊毒跟寻常的毒药不同,这蛊虫毕竟是活物,一旦逃出去必定后患无穷。 因此,在数十年前西夏朝廷便已经下令,禁止西夏百姓私自饲养蛊虫,一旦发现便是死罪! 所以,如今在明面上,整个西夏恐怕只有朝廷才有可能饲养一些蛊虫! 毕竟如今的西夏朝廷还是留有了蛊刑这样的刑罚。 这蛊刑是一种极为残忍的刑罚,这要比蛇刑、鼠刑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蛇刑或是鼠刑大部分只是皮肉之苦,若是被蛇鼠咬到了要害,便会很快毙命。 尽管过程会有一些痛苦,但这个过程最多也就持续一盏茶到一炷香的时间! 可那蛊刑不同! 他们会让那些饲养的蛊虫直接以那些犯人为宿主,让这些蛊虫以犯人的血肉为食! 一般来说,在前期,这些犯人只会觉得腹中隐隐作痛,其他一切如常。 不过,时间一长,这些蛊虫在犯人的肚子里不停的生长和繁殖,最后直接将整个人都吞噬! 因此,如今恐怕也只有西夏朝廷才能光明正大的饲养蛊虫。 而若是被人知道许家的手上也有蛊虫的话,极有可能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样的罪名,别说是许家,就连齐国公乃至齐太后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按照陈安晏的推测,这蛊虫应该跟许升他们无关! 可是,除了许升他们之外,齐顺、丽丰祥的伙计以及其他的围观百姓就更加不可能接触到这蛊虫了! 而在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个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可疑的,就是那个救了陈安辰的神秘人! 按照喜儿的说法,在陈安辰被丢出丽丰祥的时候,许家的那些下人们互助心切,同时也是为了在许升的面前表露忠心,所以他们并没有留手。 尽管这些下人的不会武功,但毕竟都是成年人,多少还是会一些拳脚! 而陈安辰才不过六岁,自然根本无力反抗。 所以,若是他就这么被丢出去,虽说不至于立刻毙命,但伤筋动骨恐怕在所难免。 可巧就巧在,那个神秘人突然出手,将陈安辰救下。 如此一来,陈安辰未伤分毫! 而且,此人以斗笠掩面,喜儿以及其他围观的百姓竟然都没能看到此人的容貌! 事后,陈安晏也曾让顺天府和万通镖局帮忙,想要找出此人。 可时至今日都未能如愿! 按照西游的说法。虽然曾在被丢出利丰祥的时候,许家的那些吓人护主心切,为了在学生面前表路中心。他们并没有留守。所以陈安盛若是就这么对丢出去的话,必然会受伤。虽说不至于避孕和伤筋动骨总是难免的。r可巧,就巧在那个神秘人突然出手。陈安诚并没有伤到分毫。而且此人已斗笠也面。不让旁人看到他的面容。事后,陈安燕也曾让顺天府。和万通镖局。帮忙。找出此人。可时至今日也未能如愿。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他通过盛天赋。也没有查到。此人在进程时的登记。那就说明此人要么是朝廷中人。要么就饰演长生身份的江湖中人。a或是别国!探子。就好像是小泉纯太郎他们一样。a乔装成商贩。进了大聊精神。可不管是哪种可能。想要找出此人都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长安夜也想不明白,若晨安盛身上的蛊毒,真是难人所下。他竟然要吃安神的性命,为何又要出手相救?r 这股毒早在。几十年前,西夏朝廷电影已经下令禁止百姓。是呀!莫非那个神秘人?是西夏。探子。想要利用这股虫。在大良京城制造一场混乱。可是这似乎也有些说不通。因为西夏可是太冷。你密的亲妹妹围城。出此大量。与他同行的还有大将军拓跋后损以及会进博士。就算李密。不买里存的权利越来越大,想要借这个机会储蓄理财可会进博士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的关系非显照理来说。e他应该不会连会进果实一起。害了。这其中还是有很多矛盾。想到此处,陈安业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根据a时标头,最后留下的。收拾。 不过不管怎么样。尽管给陈安成下毒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第四百一十七章 解毒(三) 按照施镖头留下的信息,那个黑衣人的目的应该跟他一样,也是那本蛊虫的饲养以及解毒之法。 那就说明也有旁人对这西夏蛊毒有觊觎之心。 可遗憾的是,原本施镖头在见到那个黑衣人之后,确实想过在出了西夏皇宫之后,暗中跟着那个黑衣人,查清此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自己却是中了蛊毒。 所以,如今陈安晏对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也是一无所知。 而且,既然施镖头和这个黑衣人能顺利摸到西夏皇宫里的太医院,那么武功跟他们差不多,或是在他们之上的人,自然也能偷偷摸到西夏皇宫里的太医院。 因此,说不定在这之前,已经有人也潜入了西夏皇宫,偷看了那饲养蛊虫之法,才会让陈安辰中了蛊毒! 而且,也极有可能就是施镖头遇上的那个黑衣人! 西夏皇宫的防备虽说不及大梁皇宫,但也不是谁说闯就能闯的! 既然此人能驾轻就熟的摸到太医院,说不定他之前已经来过。 而这蛊虫本身就极为凶险,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人在饲养的时候自己也中了蛊毒,所以只能再次前来寻找解蛊毒之法。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陈安晏的猜测。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如今的陈安晏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对于他来说,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安辰应该没事了! 而且,第二天一早,喜儿便敲开了陈安晏的房门,说是安辰已经醒了。 只是因为中毒太深,还不能说话。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陈安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他年纪太小,陈安晏也不想让他背负太多,只是告诉他,或许是因为从苏州来到了京城,水土不服,所以才昏睡了几天。 不过,陈安辰看上去却似乎并不相信。 随后,陈安晏将薛启堂和喜儿一起叫到了陈安辰的房间,因为他有一个想法想要跟他们商议。 陈安晏在离开陈安辰的房间时,眼圈还是有些泛红。 到了当天晚上,陈安晏喊来了李义他们,说是陈安辰已经药石无救。 虽然按照李义的意思,李文栋并不避讳,不过,陈安晏还是决定将陈安辰先送到金家的那座宅院,到时候再将陈安辰送回苏州。 听到了这个消息,王府的那些侍卫都愤愤不平。 只不过他们跟陈安晏一样,根本不知道陈安晏是被谁下的黑手! 而眼下既然已经如此,李义也只能尊重陈安晏的决定。 因为金家的那座宅院距离吴王府还是有一段距离,而薛启堂又要照顾陈安晏,所以李义还以王府的名医去请了京城的名医来照顾陈安辰的“最后一段时间”。 同时,他也担心对陈安辰下手之人,还会有什么动作,又派了几个侍卫保护。 金家的那座宅院还在重新修缮,陈安晏派人前去知会了一声,他们连夜收拾了几个房间。 只是,到了第二天一早,那位名医便来到了王府告诉李义,陈安辰已经过世了! 不过,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他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否则必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整个吴王府,除了李义之外,也只有几个跟陈安晏相熟的侍卫前去探望。 而李文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亲自前来。 因为陈安晏在京城并无亲故,所以这灵堂也只设了一日,按照他的说法,到时候会在苏州重新安置。 原本按照李义的意思,由王府派人将陈安辰的尸首送回苏州,却是被陈安晏婉拒了,他这次倒是直接在李义的面前提及了万通镖局,说是已经安排了万通镖局替他跑这一趟。 而他自己则是会暂时留在京城,等到过了年节之后,再回一趟苏州! 虽说这么安排似乎有些于理不合,可这次也算是陈安晏开始辅佐李彧的第一个年节,如今各国使臣都在大梁京城。 对于李彧来说,只要陈安晏在身边,他就会心安! 而且,如今陈文锦夫妇的尸首已经被两江总督蔡大人暂时收殓,不过,因为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尚未查清,由于这件事是李文栋亲自过问,所以他也不敢擅自将陈文锦夫妇的尸首下葬。 如今既然陈安辰也出了事,自然还是要将他们安葬在一起。 另外,陈安晏还没有为陈文锦夫妇守灵,按照李义他们的想法,陈安晏是想到时候将三人一起安葬了! 其实李义在王府这么多年,倒也听说过这万通镖局。 特别是在万通镖局成立了一年之后,因为实力超群而名声大噪,李义也曾想去打探万通镖局的底细。 不过万通镖局也不是吃素了,凡事都做的滴水不漏,就连李义也没能查出什么。 而且,万通镖局也没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李义虽说对万通镖局还是有一些戒心,但是从万通镖局的名声来看,他多少还是有些佩服万通镖局的本事。 所以,陈安晏既然选择了万通镖局,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在他看来,自己似乎没有在陈安辰这件事上出过力,他倒是偷偷的将这次的镖银付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替李文栋所出的这一千多两银子,没过多久就到了陈安晏的口袋! 陈安辰当然没有死! 之前陈安晏跟他们商议之事,也正是此事! 如今陈安辰虽说已经开始恢复,不过陈安晏还没弄清楚,这次陈安辰中了蛊毒,是对方特意为之还是无意! 若是无意也就算了,若是特意对陈安辰下毒,想来对方知道陈安辰跟自己的关系! 他对方陈安辰的真正目的,乃是为了对付自己。 因此,这次就算陈安辰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可自己在明,对方在暗,那下毒之人极有可能会再找机会对陈安辰下手。 到时候若是又换了一种在大梁罕见之毒,甚至是直接下死手,那对于陈安辰来说,就太危险了! 所以,陈安晏决定让陈安辰假死! 陈安晏让薛启堂炼制了一种闭息之药,一旦服下了这种药,会在短时间内气息全无,就跟死了一样。 陈安辰就是凭借着这种药,骗过了那位京城名医。 毕竟尽管陈安辰已经开始恢复,可他所中的蛊毒很深,五脏六腑俱有损伤,他这样的小小年纪没能扛住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所以那位名医并没有再仔细检查几遍,就去了吴王府报信! 陈安晏知道,对方若是有意对陈安辰下毒,必然会在暗中观察。 所以,就算自己没有公开陈安辰的死讯,对方必然也能从自己和王府中人的反应来推断出来。 而自己之所以没有让李义派人送陈安辰的“尸首”回苏州,而是要让万通镖局的人出手,除了陈安辰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之外,他正是想托万通镖局照顾陈安辰。 如今,既然陈安辰跟着自己并不安全,自己最信任的,也只有万通镖局了! 而且,根据徐镖头已经施镖头在生前所说,万通镖局的总镖头就在苏州。 有万通镖局的人照看,陈安辰的安全应该无虞。 另外,陈安辰既然喜欢练武,万通镖局里有许多高手,他也能在那里学些本事! 至于喜儿,陈安晏也让她先跟着回苏州。 等日后料理了陈安辰他们的“后事”之后,若还是没能将那凶手抓住,只能暂时让她再返回京城! 毕竟如今的喜儿,除了那个不成器的父亲之外,她在苏州也无亲无故,若是留在苏州照顾陈安辰,那就显得太可疑了! 不管怎么样,若是将陈安辰留在身边,虽说自己能在一定程度上照顾他,可是,因为自己立场的原因,陈安辰的身份早晚会在京城曝光。 到时候必然会给他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齐太后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将陈安辰定为他们要对付的目标,以此来要挟自己。 也有可能会有一些人,会因为自己跟李彧的关系,而将陈安辰“宠”成新的“京城四少”之一! 所以,如今对于陈安辰来说,离开京城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陈安辰十分不舍,但他小小年纪也已经开始懂事! 所以,他倒是最先点头! 虽说陈安晏在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是跟陈安晏、薛启堂以及喜儿他们一起商议,但因为身份的关系,只要陈安辰点了头,那另外两人也只能同意。 其实,不光陈安辰不舍得陈安晏,喜儿也不舍得陈安辰。 陈安辰长这么大,除了陈文锦夫妇的悉心照顾之外,喜儿也出了不少力! 可是,为了陈安辰的安全,也只好暂时如此。 于是,他们才会在李义他们的面前,演了这一出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相信李义请的那个名医,还是陈安辰的所中的蛊毒确实都让他们束手无策,陈安晏的这个计策还算顺利。 虽说他的这个计划对于万通镖局来说,算是先斩后奏。 不过,徐镖头在听了他的这个计划之后,倒也十分赞成。 虽说他到京城来,就是为了保护陈安晏的安全,但他的身份特殊,需要尽量少的露面。 所以,将陈安辰送到苏州,倒也算是减轻了他的压力。 第四百一十八章 寻仇 有王府的配合,陈安晏很顺利的通过万通镖局讲陈安辰送出了京城。 如今京城分舵暂时由徐镖头做主。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亲自保护陈安辰回苏州,毕竟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保护陈安晏的安全。 但是徐镖头也派了分舵的精锐一路护送,为此,万通镖局还推了几单买卖。 还有几天就是大梁的年节,到了那天,朝廷会在宫里设宴,除了王公大臣之外,那些外邦使臣也在受邀之列。 这几天,陈安晏依旧每日都留在王府,并没有进宫,或是去别的什么地方。 至于藤真一郎他们,在侍卫和官兵的监视下,也没什么动作。 倒是耶律平似乎有些不甘寂寞,请了旨去大梁的皇家猎场驰骋了一番!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尽兴! 只是,这里毕竟是大梁京城,朝廷能破例让他进入皇家猎场已经是莫大的恩宠,因此,耶律平倒也还算识趣,并没有什么出格之举。 这一天,陈安晏正在王府休息,突然有人前来传话,说是李琳去了西夏官驿闹事,如今双方对峙,不知如何收场。 陈安晏一听,立刻皱了皱眉。 那日在宫宴上,李琳的矛头一直指向着藤真一郎他们,可这次为何要去找西夏使臣的麻烦? 很快,陈安晏也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正是韩王府的侍卫。 自己之前跟李淡和李琳他们接触的时候,曾经跟此人有过数面之缘。 按照此人的说法,此刻虽说顺天府的人以及丁善的人都已经到了,他们面对的,一方是韩王府郡主,一方是西夏使臣,都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而韩王府的侍卫立刻想到了之前陈安晏数次为李琳解围,因此,立刻派人前来找陈安晏,想让他出面去劝劝李琳! 在赶往西夏官驿的路上,那个韩王府的侍卫也说出了李琳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李文栋跟韩王素来交好,当初他们都住京城的时候,两个王府便多有来往。 因此,两个王府的侍卫之中,有许多也都是相熟悉之人,关系非常不错。 而尽管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想要暂时隐瞒陈安辰的“死讯”! 可还是有个别吴王府的侍卫,在跟韩王府侍卫闲谈的时候,不经意的将陈安辰中了蛊毒,如今已经去世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些韩王府的侍卫知道世子和郡主跟陈安晏的关系不错,自然不敢隐瞒,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两人。 李淡身为韩王府世子,自然考虑的更加周全一些。 在他看来,陈安晏这个时候并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必然有他的理由! 可李琳是个急性子,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她一听到陈安辰的死讯,便已经怒不可遏! 在得知陈安辰是死于蛊毒,更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西夏! 西夏跟巴蜀相邻,因此,巴蜀之人要比大梁其他地方的百姓更加熟悉西夏。 甚至有不少巴蜀百姓在孩子不听话的时候,还会用西夏人会给不听话的孩子下蛊这样的话来逼着小孩听话! 尽管李淡已经极力劝阻李琳去找李纯他们的麻烦,却没想到李琳只是佯装答应,却又趁着李淡不注意,带着几个人直接溜了出去! 他们从韩王府出来之后,直奔西夏使臣的官驿。 而李琳带着几个吴王府的侍卫赶到西夏官驿的时候,李纯跟拓跋浩存正带着手下从外面回来。 他们刚要进那西夏官驿,李琳直接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只是他们隔得距离还是有些远,尽管李纯他们听到了动静,转身张望,可李琳在连点几下之后,还是距离那李纯有三丈左右! 而这个时候,拓跋浩存以及西夏的护卫已经将李纯护在了后方,李琳想要对李纯不利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李纯和李琳在保和殿的宫宴上,已经有过了一面之缘。 当日两人并没有发生冲突,所以这时候李纯也有些诧异,李琳为何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不过,这个时候李纯也不想跟李琳发生冲突。 毕竟李琳是韩王府的郡主! 大梁的韩王镇守巴蜀,虽说并无实权,但地位极高,深受巴蜀百姓的推崇! 而李文栋对这个侄女也十分宠爱,因此,若是得罪了李琳,那就等于得罪了大梁的两个王爷! 因此,李纯这时候倒是将那些西夏护卫分到两旁,笑盈盈对着李琳说道:“不知本使哪里得罪了郡主,让郡主如此动怒?” 见到李纯这副神情,更加让李琳觉得恶心。 既然李纯主动出来了,李琳直接二话不说,直接返身对着李纯就是一脚! 李纯不会武功,她没想到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的跟李琳沟通,李琳竟然还会直接出手。 不过,好在拓跋浩存就在她的身后。 尽管他出手比李琳要晚,可毕竟功夫要高出李琳许多。 因此,李琳在拓跋浩存的阻拦下,自然无法得手。 而且,在拓跋浩存看来,李琳此举实在无礼,他也想给这位韩王府郡主一点眼色看看。 因此,拓跋浩存在替李纯挡下这一脚的时候,直接顺势将李琳重重的往后一推。 李琳虽说练武,可毕竟也只能算是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这位西夏大将军的对手。 因此,在拓跋浩存这一下,李琳连连后退,可还是站不稳,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立刻出手,将李琳稳稳的扶住! 李琳长这么大,除了被陈安晏“欺负”过之外,哪里还受过这样的委屈。 被陈安晏“欺负”也就算了,陈安晏的年纪比自己还小,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况且,事后她也知道,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可如今,在李琳看来,必然是这些西夏人害死了陈安辰,她前来讨要说法,这些西夏人应该放低姿态,向大梁以及陈安晏赔罪才是,可这拓跋浩存竟然还如此蛮横! 因此,李琳立刻指着那拓跋浩存,对着那几个侍卫说道:“你们快将此人拿下!” 可是,这些侍卫擅自跟着李琳出来,已经冒着被李淡责罚的风险。 如今他们面对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西夏的使臣。 而且,一人乃是西夏的大将军,另一个更是西夏皇帝的亲妹妹。 这些韩王府的侍卫虽说在寻常百姓甚至一些官员的面前,都有极高的地位,可是在面对向李纯这样的使臣时,他们的身份还不及他们的功夫更有威慑! 因此,尽管李琳让他们出手,但他们也只是将李琳护在身后,担心那拓跋浩存会对李琳不利,却并没有照李琳的意思出手! 李琳见这些侍卫“不听话”,心中更是大为不满,只见她想要绕开这些侍卫,却见到西夏的其他护卫也赶到了。 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更加悬殊。 李琳这边,只有五六个侍卫,而李纯那边,除了拓跋浩存之外,还有二十多个护卫。 若是单打独斗,这些护卫都不是韩王府侍卫的对手,可是这些护卫的人数数倍于韩王府的侍卫,再加上拓跋浩存也在一旁,因此,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吃亏的还是李琳他们! 因此,就连李琳也犹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丁善带着官兵也赶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唐大年也带着顺天府的官差闻讯赶来。 在询问到底发生何事的时候,那李纯自然十分坦然的将经过说了一遍,而再问李琳的时候,李琳却避而不答,毕竟自己是想要为陈安辰报仇,可是这样的理由还是太过牵强,而自己的手上也没有什么证据。 再加上,那日在保和殿上,宇文大学士曾调侃过自己和陈安晏,自己终归是女孩子,若是将这个理由说出来,恐怕会被旁人觉得不矜持! 可是,李琳如此的话,丁善和唐大年他们也有些犯难了。 不管是李琳还是那些西夏使臣,都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而且,按照那李纯的说法,似乎是李琳理亏。 若是李琳也有自己的说法,那他们倒是还能以各执一词为由,仔细调查之后再呈送朝廷!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样做的话,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双方一个台阶而已。 可如今李琳偏偏不愿吱声,这让他们都有些头大,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而且,时间一长,这里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必然会对他们有影响。 就在他们犯难之际,七八个侍卫护着一辆马车来到了这里。 丁善他们一看,这可是李文栋的马车,心中顿时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已经惊动了李文栋。 不过,仔细一看,这几个侍卫之中,除了马飞之外,其他人都有些眼生。 就在丁善觉得诧异的时候,陈安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到了陈安晏,丁善和唐大年都松了口气。 不过,两人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在丁善看来,此事若是惊动了李文栋,那恐怕难以收场。 所以,他在见到马车上下来的是陈安晏的时候,稍稍轻松了一些。 而唐大年跟丁善不同,他知道陈安晏和李琳之间的关系,所以,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到了,那他必然有办法解决眼前这样的局面。 第四百一十九章 寻仇(二) 见到陈安晏到了,李琳突然感到了满腹的委屈。 在她看来,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给陈安辰讨要说法,可是自己却又不能明说,反倒是还要被唐大年和丁善他们“逼问”! 而她原本还能凭借着“一腔正气”而跟李纯他们对峙,只是没想到,自己在一见到陈安晏,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恨死了那几个侍卫,刚才自己被那拓跋浩存险些推倒,而他们竟然没有替自己出头。 李琳越想越气,直接伸出双手,将这些侍卫推开,直接跑向了陈安晏。 只见三步并作两步,而唐大年他们自然也不敢阻拦。 最后,李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扑到了陈安晏的怀里。 只不过,尴尬的是,陈安晏比李琳要小几岁,再加上寒疾的原因,如今的他可是要比李琳矮了一截。 因此,李琳这么一下,根本没有小鸟依人的感觉,反倒是像大鹏展翅! 而李琳的这么一下,也出乎了这里所有人的意料。 李琳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陈安晏来京城的时间更久,特别是那辆王府的马车如今几乎都是陈安晏在用,所以,那些围观的百姓很快就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他们见到李琳竟然跟陈安晏如此亲密,不由的都在指指点点。 其实,在大梁对于男女之事还是十分保守。 男子倒还好,而大梁的女子在出嫁之前很少会抛头露面,更不要说跟男子有肌肤之亲。 而且就算在嫁人之后,大梁的女子也很少会跟陌生男子说话,否则便会有人说闲话! 而李琳此刻的举动,无疑是让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因此,不光是那些百姓,就连唐大年他们以及那些吴王府和韩王府的侍卫见了,也都微微皱眉! 对于马飞他们来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李文栋的意思,知道李文栋并不同意陈安晏和李琳在一起,可眼下李琳这样的举止,似乎已经深陷其中。 而且,他们这一路上,自然也听说了李琳为何来此。 虽说是要为陈安辰报仇,可实际上,还是想要替陈安晏出气。 马飞他们一面对吴王府里的一些侍卫口风不严而生气,一方面也在担心李琳若是得知了李文栋的心思之后,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而韩王府的侍卫却是另一般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虽说陈安晏救过李琳数次,可陈安晏的身份低微,如今在朝中也不过是区区九品。 因此,这些看着李琳长大的韩王府侍卫自然觉得陈安晏有些配不上他们的郡主。 其实,李纯他们见到李琳如此,也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那日在保和殿上,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已经当着李淡的面明说了,为了陈安晏的前途,不会同意李琳和陈安晏在一起! 而眼下李纯又有这样的举动,在他们看来,要么是李琳不愿听从李文栋的安排,执意要跟陈安晏在一起。 又或者,直到此刻,李琳还不直到李文栋的意思! 可是,以李文栋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来说,李琳直接忤逆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们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在这个时候,尽管李纯还不知道李琳究竟是为何来找自己的麻烦,不过,既然李琳对自己如此无礼,那自己也得送对方一份“大礼”才是! 于是,李纯又堆起了一副笑脸,对着李琳说道:“郡主可想知道,那日你离开保和殿之后,王爷说过什么吗?” 听到李纯这么说,陈安晏立刻知道不妙,立刻想要让李琳上马车离开。 陈安晏当然知道,不论是李文栋还是李淡,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他们的决定告诉李琳。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李琳情窦初开,如今她正在兴头上,若是直接告诉她两人不可能在一起,那么李琳极有可能会做一些难以预料之事。 如今韩王远在巴蜀,李文栋又忙于公务,光靠李淡一人恐怕难以制得住李琳。 所以,陈安晏也能猜得到,李淡必定是会在李琳回到巴蜀的时候,自己亲笔书信一封,由随行的侍卫直接交给韩王,让他的父王和母妃找个恰当的时机去跟李琳沟通此事。 而且,只要李琳回到了巴蜀,说不定两人会因为距离而渐渐疏远! 其实,在那日保和殿的宫宴之后,陈安晏也曾想过他跟李琳之间的关系。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李琳的身份尊贵,自己自然不敢有非分之想。 再加上自己的这个怪病。 尽管那个神秘人信誓旦旦的说能治号自己的病,而且,自己在薛启堂的调养之下确实有一定的好转。 可是过去在苏州的时候,丁坚曾经请的那些大夫之中,也有一些大夫在起初的时候,也能暂缓陈安晏的病情,可时间一长,便会有反复,根本无法根治! 如今他才十二岁,他可不敢将李琳耽搁了。 更何况,自己虽说饱读诗书,可对于情字,几乎从未有过接触。 所以,他那日在保和殿上,听到李文栋和宇文德荣的话之后,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而并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其实,陈安晏后来也想过,那日说不定是李文栋和宇文德荣担心自己跟李琳走的太近,真的有了感情,所以才用这么一出来“棒打鸳鸯”! 因此,相比李琳的“无法自拔”,陈安晏自然要清醒的多! 所以,他在听到李纯似乎想要在这个时候提及李文栋在那日宫宴上说的话,自然想让李琳立刻离开。 只是,李琳在听到李纯这么说之后,反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那日在保和殿上,自己因为害羞而“逃离”了保和殿 其实,在她心里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陈安晏,在这之前,她只是觉得陈安晏有些与众不同,自己跟他在一起感到很开心。 而被宇文德荣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之后,李琳倒是一直都在想着陈安晏的好,哪里还顾得上在自己离开之后李文栋说了什么。 而且,没过多久,她就遇到了“刺客”,惊魂未定之下,更加管不了这么多了。 如今听到李纯提及,自然勾起了她的好奇之心。 因此,李琳这一次没有听陈安晏的话,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对着李纯说道:“皇叔他说什么了?” 陈安晏这个时候无比头大。 他自然已经从李纯的神情之中看出,这位西夏长公主这个时候提及此事,自然是为了包袱李琳对她的不敬。 而且,李琳一旦得知了此事,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眼看那李纯就要开口,将那日李文栋的话说出来,这时候,又有人来了。 众人仔细一看,却这次来的却并非是大梁朝廷的人,而是耶律平。 西夏官驿跟原本的倭国官驿相隔并不远,他在听说李纯和韩王府的郡主发生冲突之后,便也带着人来看热闹。 李纯见到耶律平来了,立刻笑着说道:“耶律大王也来了,那日耶律大王也在场,想来也听到了八王爷跟宇文大学士的对话!” 以耶律平的智谋,自然立刻猜到了李纯的目的。 此刻的李纯一脸得意,看她的架势,似乎要将李琳玩弄于股掌之间。 再看陈安晏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 而耶律平这个时候好像才看到陈安晏一样,笑着说道:“原来陈大人也在这里!” 既然耶律平跟自己打招呼,自己若是端着架子反倒是会落人口实,因此,陈安晏也只能行了一礼,说道:“见过耶律大王!” 耶律平故意好像没有看到李琳一般,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们这是……” 虽然他在来的路上,手下已经将这里发生之事跟他说了一遍。 可毕竟李琳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她来找李纯的原因,所以,耶律平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陈安晏也只能无奈说道:“想来郡主和长公主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他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又朝着李纯继续说道:“等回去之后,本官会去将今日之事告诉世子,请世子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纯自然猜得到,陈安晏是不想让李琳知道李文栋说了什么。 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她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即使如此,那郡主、陈大人请吧!” 只听声音,不用回头,李纯也听得出来,说话的正是西夏的慧净国师! 他似乎是因为门口的嘈杂,也来到了这里,正好听到了陈安晏的话。 对于他来说,自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将不必要的事情闹大,所以,他还是希望李纯能先顺着陈安晏的意思。 既然慧净国师都已经这么说了,李纯也只好如此。 只见她冷笑了一声之后,便直接带着人返身走进了西夏官驿的大门! 李琳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只是,如今的她却有些无可奈何! 而耶律平见既然李纯都回去了,自己留在此地也无趣的很,于是也跟陈安晏告辞。 第四百二十章 寻仇(三) 而李琳看上去尽管很不甘心,但她也知道,眼下并不是继续纠缠的时候。 而且,陈安晏看上去似乎也很疲惫,在李琳看来,这必然是因为操劳陈安辰之事的缘故。 所以,她倒是很听话的跟着陈安晏,朝着马车走去。 不过,李琳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在那些已经准备散去的百姓之外,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琳儿,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还不跟我回去?” 说话的自然是李淡。 李琳在这里将事情闹的这么大,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李淡的耳朵里。 不过,李淡其实已经到了一会。 只是,他也在犹豫,若是他露面的话,如何跟李纯他们交涉。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见到了陈安晏到了。 一见到陈安晏,李淡倒是放心了不少。 在他看来,陈安晏连李宗旭被杀之事都能查清,眼前的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尽管在见到李琳扑到陈安晏的“怀里”时,李淡便想要露面将李琳带回去。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眼下见到李琳要上吴王府的马车,李淡自然不能不露面了。 而李琳这个时候,看上去并不想跟李淡回韩王府。 毕竟刚才才跟陈安晏有了一次“肌肤之亲”,尽管其实她的心情直到现在还十分激动,但她还是想要跟陈安晏去吴王府! 因此,李琳看了看陈安晏之后,立刻对着李淡说道:“我去八皇叔府上……” 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李淡已经板着脸,打断道:“我说,跟我回府!否则我现在就派人将你送回巴蜀!” 李琳见到李淡如此动怒也有些吃惊。 不过,她自然不知道李淡是因为自己跟陈安晏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听李淡的话,偷偷溜出来找李纯的麻烦,所以才动怒。 因此,她还想解释些什么。 这时候,陈安晏也小声说道:“郡主还是跟世子回去,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到王爷的耳朵里,郡主若是去了八王爷府上,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李琳一听有理。 而且,既然是陈安晏的意思,她虽说有些不舍,可还是记不情愿的回到了李淡的身边。 这时候李淡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而陈安晏也上前见礼之后,又朝着李淡微微摇了摇头,这才离开。 因为李琳在场,陈安晏自然不能明说,他并不知道李淡在自己到之前就已经到了。 所以,他是想告诉李淡,不要将那日李文栋的话告诉李琳,以免李琳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李淡见了,虽说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事情暂时已经解决了,见到李淡带着李琳离开之后,陈安晏也跟着马飞他们准备回王府。 不过,陈安晏刚上马车,却又让老杨改道去倭国官驿。 这倭国官驿正是之前大梁为北周准备的北周官驿。 陈安晏到了那里一看,果然就如看守的侍卫和官兵们所说,这些倭国人整日闭门不出。 就连吃食,也是通过鸿胪寺的人准备的。 因为刚过午时不久,陈安晏过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几个下人,正收拾着碗筷。 陈安晏一眼就看到了还有不少剩菜剩饭。 问了那几个下人之后得知,在那日宫宴之后,这些倭国人就没有出过门。 不过,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他们是按照倭国使团的人数送的餐食,前面几次这些倭国人都吃的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什么饭菜。 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下人还打趣,说这些倭国人来到了大梁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美食! 因为他们送的,也只是京城内一家颇为寻常的酒楼做的饭菜,就色香味来说,恐怕跟太白居都相去甚远! 可是没过两天,这些下人们却发现,这些倭国人留下的饭菜越来越多。 起初,他们还想着问问是不是吃腻了,或是饭菜不合口味,可是那些倭国人似乎并不理会。 而且,他们每次将饭菜送到门口,里面的人便直接将饭菜拿进去。 等那些倭国人吃完之后,会将多的饭菜以及碗筷再拿出来,所以这些下人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不过,他想了想之后在其中一个下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个下人听了,脸色立刻大变! “这个……小的……” 看他的神情,显然是被陈安晏的话吓了一跳。 而且,看此人的动作,似乎立刻就要跪下来一般。 这个下人很清楚,眼前之人虽说只是一个少年,但他可是连吏部天官单文柏的独子都敢动,如今还是摄政王李文栋的座上宾,更是当今皇上的救命恩人。 有这些头衔和经历加身,这个下人尽管知道陈安晏吩咐的那件事是个大罪,可他却并没有勇气拒绝。 更何况,这个下人也知道,眼前的整个少年可不止这些头衔和经历,如今在京城,坊间也有传闻,说陈安晏也是一个高手! 之前,他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挥手便杀了李宗旭的一个随从! 这件事在当时可是有不少百姓亲眼目睹! 所以,这个下人在听了陈安晏的吩咐之后,看上去有些迟疑,却又不敢直接拒绝,生怕陈安晏盛怒之下,会对自己下手! 陈安晏当日猜得出此人的担忧,毕竟自己安排这样的差事,就算是朝中的大臣,也未必有胆量去做。 陈安晏这个时候拍了拍眼前这个卑躬屈膝之后、看上去甚至矮自己一头的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只管去做,出了事有本官为你做主!” 听到陈安晏的承诺,这个下人倒是稍稍宽心了一些。 他抬头看了看陈安晏,很快又低下了头。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见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放心,小的立刻去安排!” 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摸出了二十两银子塞到了此人的手中,说道:“你们也算是为礼部办事,这银子你们拿去喝酒,不过可不能误事,一定要伺候好这些倭国使臣!” 那个下人想要推辞,不过一看到陈安晏的眼神,只能硬生生的把推托之词咽了下去,说道:“多谢大人厚爱,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 陈安晏点了点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此事你知我知,本官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凌冽,竟然让那个下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这个下人也有些恍惚,这个时候,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打的这个冷颤,是因为陈安晏靠近之后,被他身上的寒气所袭,还是因为陈安晏散发出来的阵阵冷意! 因此,这个下人不敢迟疑,立刻点头答应! 毕竟他也知道,陈安晏吩咐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这个下人退下之后,陈安晏想了想,还是跟着马飞他们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之后,直接回了王府。 其实,陈安晏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看那些倭国人在做什么。 他可不相信藤真一郎这次来到大梁只带了小泉纯太郎他们十二个忍者! 若是在他的随行之人中,还有像螣蛇那般的忍者,说不定还真的能在那些侍卫和官兵的看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这官驿。 而看守的侍卫和官兵在没有朝廷圣旨或是那些使臣的同意的话,是不能随意闯进官驿的。 因此,对于那些侍卫和官兵来说,他们也只能监视官驿外面的情况,至于那些倭国人在里面有什么举动,他们就无法探知了。 所以,陈安晏才想要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异常。 不过,在跟那个下人交谈之后,他却改变了主意。 这样的怪异情况,已经能说明在这官驿之中必定有异常。 陈安晏就此登门的话,那藤真一郎未必会见他,因此,陈安晏只有另寻他法! 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直接回了小院。 自从陈安辰跟喜儿来到这里之后,倒是变得热闹了不少。 可随着两人返回苏州,却又再次变得冷清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陈安晏跟薛启堂两人。 陈安晏微微叹息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直到了傍晚,陈安晏刚刚用过晚膳,正要准备跟薛启堂聊聊自己的病,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很快,李义带着李淡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小院,说是有事要见陈安晏。 问明之后才知,原来,李淡在带着李琳回到王府之后,还是将李文栋的意思告诉了李琳。 因为他还是担心照此情形,李琳会越陷越深!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李琳会在过了元宵之后再回巴蜀,这个时间跟那些外邦使臣都差不多。 所以,李琳还会留在京城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 而自己跟李琳虽说都在京城出生,但都在巴蜀长大,儿时的玩伴几乎都不在京城。 因此,他们兄妹二人除了李文栋之外,在京城并没有其他相熟之人,所以李琳必定还会去找陈安晏。 而他也不可能像关押犯人一般将李琳关在府里。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失踪 所以,李淡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决定直接将那日李文栋在保和殿上说的话告诉李琳,想要让李琳早些断了念想。 起初李琳的反应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控制。 虽然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可是在回到房间之后,便开始哭着摔东西。 李淡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想着暂时先让她静一静,等李琳的心情平复一些,自己再去安慰。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李淡担心李琳心情不好,不愿出来用膳,便派了下人将晚膳送到李琳的房间。 可没过多久,下人便来回报,说是他们在外面请郡主开门,可郡主却不应声。 他们毕竟是下人,不敢擅闯郡主的闺房,只能来告诉李淡。 李淡听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妹妹,小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喜欢自己躲在被子里,哪怕是父王母妃去请,也都会装作没有听到。 不过,府上的这些下人拿自己这个妹妹没办法,可自己却不能不管不顾。 毕竟,就算李琳在京城捅了天大的篓子,父王和母妃顶多告诫一番。 可要是伤了瘦了,到时候必定会数落自己的不是。 于是,李淡让下人重新备好饭菜,自己亲自送去。 而在他走到李琳房门口的时候,果然听不到里面有半点动静。 随后,李淡先是敲了敲门,喊了几声。 可里面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下,李淡也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过去,就算李琳生气躲在屋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动静,此刻的情形实在有些反常。 于是李淡想要直接推开房门。 可是他连着推了几下都没能推开,想来,李琳应该是上着栓,甚至在门的背后,可能还用椅子抵着。 无奈之下,李淡只能再次敲门,同时口中也喊道:“琳儿,快点开门。你若是再不开门,我可就要硬闯了!” 仔细一听,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李淡终于有些担心了! 他自己也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自然也能明白不能见对方的煎熬,特别是像李琳和陈安晏这种,根本不可能有结果,因此李琳这次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 若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那自己可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于是,李淡一边喊人准备将门撞破,一边来到一旁,将窗户纸戳了个洞。 他想要在破门之前,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只是,这王府中所用之物都是上等货,寻常百姓家的窗户纸,只要用手稍稍用力便能捅穿,可这王府里的窗户纸,李淡费了一番功夫,竟然也只弄出了一个小洞。 而他通过这个小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已经有几个侍卫赶来。 在李淡的要求下,直接一脚便踢开了李琳的房门。 果然,就如李淡预料的那般,李琳将门用门栓锁好之后,又搬来了两掌椅子抵在后面。 李淡只是练过一些简单的拳脚,若是论功夫的话,恐怕还不是李琳的对手,因此他自然无法推开这房门。 这郡主的房间一共有三间房,大门进来乃是一个小厅,右边是一个暖阁,左边是卧室。 李淡见门被撞开之后,第一个冲了进来。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向了李琳的卧室。 而那些下人则是留在了外面,这里毕竟是李琳的闺房! 且不说李琳乃是韩王府郡主,就是寻常待字闺中的女子,他们的闺房都不得随意进去。 因此,那些侍卫在撞开门之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而李淡毕竟是李琳的亲哥哥,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 只见他跑进了李琳的卧室一看,李琳并没有躲在被子里。 那一床被子看上去并没有动过。 随后,他又跑去了暖阁,可是暖阁之中也没有人。 李淡这时候有些头大了,立刻喊来了几个丫鬟,让她们仔细找找,同时,也让府里的侍卫和下人们在王府找! 可王府里这么多人,找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李琳的踪影。 而李琳的房间,更是要被那几个丫鬟翻个底朝天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最终,这些丫鬟在李琳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封信。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哥,我走了,勿念!” 看墨迹,这封信似乎已经些了有一会了! 而这时候,那几个丫鬟又有了发现。 原来,李琳的房间后面还有一个窗户,而这扇窗户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栓。 李淡一听,立刻暗叫不好! 因为他来的时候,李琳房间的大门以及靠外的窗户都上着栓,而后面的那扇窗户却是虚掩着,因此,李琳必定是从后面的这扇窗户跳出房间,离开了王府! 因为李琳这个房间的后面不远,就是韩王府的院墙! 李淡这时候猜测,李琳之所以把大门和前面的那些窗户都上着栓,必定是担心自己离开的时候会被发现,也好稍稍拖延。 想通此处之后,李淡立刻派人绕到李琳房间的后面去查看。 果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在李琳房间的后面,靠墙摆着几个较大的花盆! 这些花盆,少说也有三四尺高。 原本以李琳的身手,想要直接跃过院墙不太现实。 可有了这些花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有两个侍卫翻到墙头一看,上面果然有几个脚印。 规矩他们的经验,这些脚印应该就是李琳的。 也就是说,李琳已经再次溜出了王府。 而且,跟之前那次不同! 李琳在今天中午溜出王府的时候,还带着几个侍卫! 因此,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侍卫保护。 可这次,李琳孤身一人,李淡顿时就急了起来。 李琳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还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银子,就这么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动会有危险。 很快,李淡就想到了吴王府! 李琳之前离开王府,是想要给陈安辰报仇。 而这次离开王府,必定是因为自己跟她说了李文栋那日在保和殿上所说的话。 所以,按照李淡的猜测,李琳在离开王府之后,必定第一时间就去找陈安晏。 于是,他才带着手下赶来了吴王府。 陈安晏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李淡见他如此,也有些尴尬。 因为今日在西夏官驿前面,陈安晏已经暗示过他,暂时不要将李文栋的话告诉李琳,可李淡为了让李琳死心,还是说了。 只是,以陈安晏身份,自然不能去责怪李淡。 更何况,如今李琳不见了,李淡才是最着急的! 陈安晏今日在回到王府之后,便一直休息到了傍晚,并没有见过李琳。 李淡听了,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以他对李琳的了解,就算李琳要走,在这之前也必定会来见陈安晏,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直接离开! 其实,陈安晏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跟李淡的想法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王府的下人在小院门口探头探脑,而且,看其眼神还有些闪烁。 陈安晏立刻让人将他带过来。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李琳的确来过,只是被他们都挡回去了! 因为陈安晏从保和殿的宫宴上回到王府之后,便有意的想要跟李琳保持距离。 所以,他便吩咐伺候的下人,就说有人来找他的话,就说自己不在府里,特别是郡主,尽量将她拦下。 今日李琳来的时候,想要来找陈安晏,这个下人便推脱说陈安晏不在府里。 其实,李琳在进来之后已经见到了马飞,而他也知道,如今只要陈安晏离开王府,身边必定有马飞陪着,所以,此刻的陈安晏必定在王府。 就在她想要硬闯的时候,却又想到了李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按照李淡的说法,李文栋不同意自己跟陈安晏在一起。 那日,陈安晏也在殿上,没有提出异议,显然,陈安晏还是更加看重自己的前途,而不是自己! 一想到此处,李琳便觉得满腹的委屈。 自己的叔叔不愿意成全,自己的哥哥不为自己说话,就连陈安晏也对自己如此冷落。 一气之下,李琳便没有进来,而是直接离开了王府。 听到这个下人的话,陈安晏也有些尴尬。 自己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对着一个郡主如此“摆谱”! 若是换做了旁人,恐怕非得治一个不敬之罪。 不过,李淡也知道,陈安晏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一面是朝廷,一面是郡主,陈安晏的处境也很为难。 所以李淡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不过,两人很快就意识到,李琳很有可能有危险! 她在李淡那里得不到帮助,来到陈安晏这里有碰了壁,说不定会做什么傻事!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立刻找来了李义,将这件事简单说了一遍,想请李义出面让王府帮着一起找人! 而李淡也准备回去召集人手,跟吴王府的人一起去找李琳! 李义得知之后,自然立刻照办。 毕竟此事事关郡主,就连李文栋也对她十分宠爱! 第四百二十二章 尸体 同时,李义也派人去知会了丁善和唐大年。 如今在京城之中,有不少官兵日夜巡查,若是李琳在京城出现,极有可能会被这些官兵发现。 另一边,他也派人去城门口,若是李琳已经出了城,那可就真的糟了。 李琳虽说年纪要比陈安晏大一些,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生活在韩王的庇护之下。 就算在自己的封地,平日里每次李琳出门,韩王都会安排数名侍卫跟着。 一方面是担心李琳会有意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让李琳惹是生非! 因此,对于李琳来说,她并没有太多独自外出的经历。 而且,李琳虽说是韩王府郡主,可根据李淡后来所收到的父王的信来看,李琳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太多的银两。 而到了京城之后,因为大部分李琳都跟自己在一起,所以自己也没给她多少银两。 以李琳对于吃穿的挑剔,她身上的银子,恐怕也只能勉强支撑一两日而已。 所以,李淡很清楚,一定要尽快的将李琳找到,否则,李琳必定会有危险。 众人一直在忙活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次聚集到了吴王府,因为不论是城门口,还是府衙,暂时都没有李琳的消息。 陈安晏皱着眉,不断的在想着李琳究竟能去哪里。 如今在大梁京城有不少外邦使臣,在这些使臣之中,有一些是因为畏惧大梁的实力,有一些是有求于大梁,需要大梁的庇护,还有一些则是想要来探探大梁的虚实。 而北周、西夏以及倭国他们自然是属于第三种。 因此,陈安晏知道,这三个国家这次来到大梁的人数,绝对不止官驿里的那么多。 就拿倭国来说,他们就派了小泉纯太郎他们先一步来到京城,至于北周和西夏他们,极有可能也早早派了人潜伏在大梁京城,只是大梁到现在尚未察觉。 因此,李琳的身边没有侍卫保护,极有可能会被那些人下手! 到时候,他们再用李琳来要挟韩王做一些通敌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陈安晏思虑再三,还是准备去见李文栋,想让他再加派人手! 不过,还没等他去找李文栋,李文栋却是已经来找他们。 最近因为临近年节,不少朝政都需要李文栋亲自过问,所以这几日李文栋都很晚才回府。 他也是听说了李琳之事,放心不下,这才匆匆回府。 在问明经过之后,李文栋也十分不悦的对着李淡说道:“你呀你,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些告诉琳儿?” “我……” 李淡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看向了一旁的陈安晏。 其实,在李淡的心里也很委屈。 在他看来,这件事的起因是陈安晏,后来又是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在保和殿上的一唱一和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自己也是在无奈之下,才提前将李文栋的意思告诉了李琳,如今却都成了自己的不是! 只是,他心中虽是这般想,嘴里却不敢说出来。 陈安晏也就罢了,这李文栋的身份地位,就连他的父王也远远不及,李淡自然不敢稍有辩解。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王爷,如今也不是责怪世子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将郡主找回来!” 说到此处,只见他又看了看那些外邦官驿的方向接着说道:“时间一长,恐怕郡主会有危险!” 李文栋自然知道陈安晏的意思。 其实,他的心中也有这般担忧。 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才缓缓说道:“琳儿常去之处,可曾派人去找过?” 李淡听了,连忙说道:“皇叔,侄臣跟琳儿来京城不久,她平时也就来皇叔府上。” 说到此处,他下意识的看了陈安晏一眼,又接着说道:“至于其他地方,侄臣也就带她去过几家城里的酒楼。侄臣也派人去问过了,琳儿未曾在哪里露面!” 听到这些,李文栋也皱起了眉! 只见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说道:“照你们的说法,顺天府和丁善他们已经派人在找琳儿,这里可是有数千人,照理说,不管琳儿在哪里,都应该能找出来了!” 这时候,陈安晏也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所言极是,这么多人都没找到郡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郡主已经出城了,要么郡主躲起来了,不愿被王爷和世子找到!” 两人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若是后者,他们倒是还不会这么担心。 只要李琳留在城里,就算发生什么事,在大喊之下,必然也有巡查的官兵听到! 可若是去了城外,那再想找的话,恐怕就如大海捞针一般了! 尽管按照城门官的说法,并没有见到郡主出城。 可是,那小泉纯太郎他们都有办法混进城里,李琳说不定也会乔装出城。 就在几人还在想着去哪里找李琳的时候,有侍卫前来通传,说是唐大年有要事求见! 李文栋听了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不悦。 自己早就已经下过旨,回到王府之后,自己便不再接见朝廷官员,如今这唐大年却直接登门,自然让他有些不满。 而就在李文栋想要吩咐下人,让唐大年离开的时候,一旁的陈安晏却说道:“王爷且慢,唐大年此刻前来,会不会是有了郡主的消息……” 李文栋一听也拍了拍脑袋。 显然,最近公务繁忙,日夜操劳,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到这个。 不过,他还是没有去见唐大年,而是让李淡和陈安晏去看看这个顺天府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两人来到王府门口,却见到那唐大年在来回踱步,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急。 而在见到李淡和陈安晏之后,他似乎料到了李文栋不会出来,只见他连忙走向了两人。 一边走,一边还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随即,有个官差也立刻上前。 原来,唐大年在得知郡主不见了,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找。 唐大年知道,这是一个跟李淡乃至韩王府亲近的机会,因此他不光派人在城里查找,就连城外也调派了不少官差。 终于,在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有官差前来禀报,说是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了一具女尸,看上去十五六岁。 若是放在平时,交由地方的官府查办也就是了。 只是这个时候却不能那么随意了。 韩王府郡主李琳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可这些官差大多都没有见过李琳,因此,只能前去禀告唐大年。 唐大年虽说跟郡主有过数面之缘,不过,他跟师爷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先去知会一声李淡。 不过,他们到韩王府的时候才得知,李淡已经去了吴王府,因此,唐大年只能带着手下来到吴王府求见。 李淡和陈安晏听了脸色大变! 李淡更是脚下一软,眼看就要瘫坐在地上。 陈安晏和唐大年连忙上前将他扶着。 其实,陈安晏所受到的刺激不亚于李淡,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练就了一身控制情绪的本领。 这个时候,陈安晏最快回过神来,立刻对着李淡说道:“世子,未必是郡主!” 李淡听了也立刻眼前一亮,只见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唐大年问到:“那女子所穿的衣物是什么样式?” 听到李淡这么问,陈安晏欲言又止。 李琳之所以能在离开王府后这么久都没有被他们找到,想必是换了衣服,所以李淡这个时候问那具女尸穿的是什么衣服,显然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明说,他知道现在的李淡需要一个慰藉。 此刻他只要听说那具女尸所穿的衣服跟李琳平日所穿的衣服并不一样,那他便能平复下来! 只是,唐大年的那个手下所说的话,还是出乎了陈安晏的意料! “回世子的话,那个女子赤身裸体,并没有随身衣物!” 李淡听了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而陈安晏也无法平静了! 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 唐大年的那个手下见了,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吩咐侍卫将李淡安顿好之后,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问道:“那具尸首现在何处?” 唐大年看了看陈安晏这副要杀人的神情,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只见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因为不知道这具女尸的身份,再加上天色已晚,所以本官下令暂时安置在城外的义庄。”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陈安晏突然也觉得一阵头晕。 旁边的侍卫见到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扶着。 陈安晏缓了缓之后,服下了一颗暖阳丹。 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又立刻对着唐大年说道:“还请唐大人将那尸首运进城来!” 唐大年听了面有难色。 此刻毕竟天色已晚,想来城门都已经关了,就算是他这个正三品的顺天府尹想要进出恐怕也不容易。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不用送进来,下官自己去看!”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尸体 唐大年还没反应过来,陈安晏便已经直接上前拉着他,看他的样子,似乎立刻就要前去。 而一旁的李淡似乎也稍稍缓过来了一些,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挣扎着说道:“我……我也去……” 陈安晏知道这个时候恐怕说不动李淡,也只能由着他! 唐大年也有些头大,不过眼下也只好如此。 陈安晏一边让侍卫将顺天府的发现告诉李文栋,一边和李淡跟着唐大年他们赶去城外。 虽说此刻城门已经关了,可陈安晏毕竟有李文栋的令牌,再加上韩王府世子也在,守城的官兵自然不会为难。 这一行人出城之后,立刻赶去了义庄。 其实,原本在京城里面也有一个义庄,除了存放一些命案的死者之外,也会存放一些身份不明的死者。 不过,在十二年前的那场战乱之后,京城里死了太多的人。 这里面不但有官兵,还有不少百姓和朝廷的官员。 若全是官兵也就算了,因为一般来说,在城外,有专门安葬这些战死官兵的地方。 可在处理那些官员和百姓的尸体就让人有些犯难了。 若是有家属在,倒也还好,直接将尸首领回去收殓也就罢了。 可还有许多一时之间找不到家人,甚至还有一些被灭门的,如此一来,这小小的义庄根本放不下这么多尸体。 朝廷担心时间一长,这么多尸首堆积在此,会发生瘟疫。 于是便下令,在城外重新修建了一座义庄,用来存放这些尸体。 自那之后,京城的义庄便直接弃用了。 不过,也有传闻说是先皇一直觉得这义庄在京城里有些晦气,因此,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挪到了城外。 而原本的那个义庄,虽说已经弃用,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阴气太重,还是什么原因,朝廷请了尊佛像回来想要镇一镇这里的阴气,可还是诸事不顺。 最后,还是顺天府将这里的几处宅子收了回去,继续让他们暂存尸首。 不过,这里却不再是义庄。 而且,顺天府也不像之前那样,过去由顺天府经手的案子,所牵涉的尸首,往往要放一个月以上。 而如今,存放的大多都是在一两天内就要升堂所需的尸首! 因为顺天府经常需要来义庄取尸首,所以这新修建的义庄,在出了城门大概不到十里便到了。 因此,在陈安晏和李淡的不断催促之下,这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城外的义庄。 这个时间、这个季节再加上这个地方,这对于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陈安晏和李淡来说,立刻感到了阴风阵阵。 而陈安晏虽说年纪要比李淡小了许多,不错,实际上他的情况要比李淡好一些。 以他如今体内的情况来说,就算是有什么阴风,恐怕也无法比那寒疾对陈安晏陈安晏造成的伤害更大! 再加上,之前在王府门口,陈安晏已经服过了一颗暖阳丹,所以他很快就恢复如常。 再看李淡,也许是因为对这个地方的敬畏,也许是担心里面的尸首是李琳,如今李淡感觉自己的双体就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根本无法向前挪动半步。 而一想到里面躺着的尸首,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妹,李淡便心生愧疚、无语凝噎! 这时候,一旁的陈安晏轻轻了拍了拍李淡,安慰道:“世子,京城一带这么多人,未必是郡主。” “可……可是……” 李淡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只能微微轻叹之后,继续说道:“要不这样,世子你先在在外面等着,等臣先进去看一看……”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进去。 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急着想知道这里面的,究竟是不是李琳。 不过,里面的不管是不是李琳,在京郊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间,看起来似乎并不寻常。 因此,陈安晏才急着进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准备转身的陈安晏却是被李淡一把拉住。 陈安晏能清楚的看到,此刻的李淡双眼布满了血丝。 只见他一手抓着陈安晏的手腕,沉声说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说完之后,李淡深吸了一口气,而他的目光,似乎也变得坚毅了许多。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后,便示意官差在前面引路。 那官差见到两人的神情,也不敢多言,立刻走在了两人前面,为两人引路。 他们这几个人刚刚走到门口,这义庄的大门还没打开,他们就已经闻到了里面传来阵阵难闻的气息。 李淡哪里闻过这种味道,顿时便感觉到了一阵昏厥。 而他那只抓着陈安晏手腕的手,也下意识的用上了七八分的力气。 陈安晏也只能强忍着酸痛没有吱声。 他再次轻声叹了口气,想要说话。 不过,李淡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说道:“我没事,我撑得住,进去吧!” 陈安晏听了,只能朝着那个官差点了点头。 这个官差这时候,也免不了轻看了李淡几分,不过,他也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将这义庄的大门打开! 顿时,里面的阴风,伴随着尸首腐烂的气息,直接扑面而来。 两人的胃里顿时开始翻江倒海! 就连那个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的官差,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李淡从小生长的王府,一应吃穿都用的是大梁最上等之物,所住的宅子,也是整个大梁最豪华的宅子之一。 对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来说,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至于陈安晏,尽管身份地位跟李淡有着天壤之别,但怎么说也是苏州太白居的少东家,自小不愁吃喝,又有丁坚在身边保护,陈安晏自然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景。 眼看着两人就要吐了,陈安晏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几颗药。 只见他取了一颗放在了舌头下面,顿时就好像闻不到那些尸体的味道了。 随即他又取了一颗给李淡,李淡照做之后,两人的神情看上去果然好了许多。 原来,这个正是薛启堂炼制的避尸丹。 薛启堂乃是一代名医,会炼制这避尸丹一点都不奇怪。 尽管他自己用不上,但身上还是备着一些。 因此,陈安晏在决定亲自前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薛启堂,从这位老神医那里得了这避尸丹。 这避尸丹说来也有些神奇,只要将它含在舌头下面,很快就闻不到那尸体腐烂的味道了。 其实,民间也有一些办法。 有的仵作和官差在查验尸首的时候,会含上一片生姜,再抹上香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闻到尸臭的感觉,不过,这种土办法自然没有避尸丹的效果好。 果然,两人在含着避尸丹后,似乎也闻不到那些尸臭了,而两人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看那个官差以及身后的唐大年,他也给二人各分了一粒避尸丹。 两人含住之后也啧啧称奇。 在这里稍稍耽搁了片刻之后,几人随即便进入了这义庄。 一进来,陈安晏和李淡便被这一片黑压压的棺木震惊到了。 照他们的估计,这里少说了也有五六十口棺木,而且,据那官差所说,这里只不过是一部分。 按照那个官差的说法,这里摆放的,大多是在最近一个月要过堂的,还有一部分是新发现的尸首。 因此,他们找到的那个女孩的尸首也在这里。 而在后面,还有上百口棺木,存放的都是在一个月后才需要过堂的尸首,以及一些等着家人来处置的尸首。 在这之后,还有几十口棺木,存放的都是身份尚未查明的! 而在这些之中,有的尸首已经存放了一年以上,大多已经腐烂的不成人形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这样的现象不光是在京城的这座义庄,可以说是在全国各地的义庄,都是如此。 有许多做买卖的,经常在外一趟就是三年五年,因此,就算再外面出了什么事,家里也不知道。 一旦遇上的凶狠的劫匪,抢走了随身之物,再将人杀了,对于官府来说,想要查清此人的身份,在段时间里着实有些困难。 虽说能向其他府县发送公文请他们协助,可是这么做,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属实不容易。 而且,除了这些棺木之外,还有不少尸首,只是披盖了一身草席。 按照那官差的说法,这些死者的身上,若是还有些值钱之物,他们就会拿去变卖了,买口棺材给死者。 可若是这些死者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就只能用草席凑合了,毕竟,对于这些官差来说,自然不可能自掏腰包去给这些死者买棺材。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和李淡对这些自然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如今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最想看的,便是那个女孩的尸首! 他们想要知道,这具尸首究竟是不是李琳。 随即,他们二人和唐大年又跟着那个官差直接来到了一具尸首的前面! 这具尸首浑身上下都用草席包裹。 毕竟,那些官差在发现这具尸首的时候,这个女孩赤身裸体,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变卖。 而唐大年见了,立刻怒道:“为何不买口棺材?” 不过,陈安晏和李淡在这个时候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立刻上前查看! 第四百二十四章 尸体(二) 这个时候,一旁的那些官差立刻上前,跟唐大年解释着什么。 不过,看唐大年的神情,似乎对这些官差的解释并不满意。 在他看来,郡主的身份尊贵,这具尸首若真的是郡主,而他们却只用草席包裹,却是有不敬之罪。 而唐大年这个时候也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在得到消息之后,先来一趟,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其实他跟李琳还是有过数面之缘,毕竟,之前在审理王忠的命案之时,李琳也来到了顺天府。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既然已经如此了,唐大年也只有想办法弥补。 只见他立刻让手下找一口上好的棺木送来。 其实,在这义庄里,平时都放着不少空着的棺木。 那几个官差领命之后立刻下去了。 李淡听着唐大年跟那些官差窃窃私语,顿时心生烦躁,立刻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先退开,我一个人看即可!” 他这话虽说没有对着陈安晏说,不过,话中的意思,还是有让陈安晏退下的意思。 其实,对此陈安晏倒也理解。 眼下还不能确定里面那具女尸的身份。 若真的是郡主,根据唐大年的手下所说,这具尸首赤身裸体,并无衣物在身,自然不宜让太多人看。 因此,陈安晏也连着退了几步,站到了唐大年的身旁。 再看那李淡,只见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了那具女尸的身边。 不过,他却是立刻双目紧闭,似乎有些不敢看眼前的这具尸首。 等了片刻之后,唐大年的安排的那几个官差,抬着一口棺木走了进来,倒是打破了这短暂的僵局。 眼下也不是去找棺材铺定做上好棺木的时候,所以,这几个官差只能去了这义庄的后院,找了一口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棺材抬了过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李淡他们还没有确认这具尸首的身份。 而李淡听到了动静,回头一看是那些官差,刚要动怒,却看到了不远处的陈安晏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李淡终于还是压住了怒火,缓缓的转过了头。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紧闭双眼,而是微微仰着头。 只见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低下了头看向了那具尸首! “咦?” 就在李淡看清那具尸首的面容之后,他的反应在陈安晏看起来却是有些奇怪。 照理来说,若那具尸首并非李淡,尽管有些不妥,但李淡必定会十分高兴。 而倘若那具尸首真的是李琳,李淡要么是勃然大怒,要么是瘫倒在地。 可眼下李淡的反应,着实让陈安晏觉得有些不解。 因为李淡这语气,似乎见到这具尸首,觉得有些奇怪。 而在他身旁的唐大年也是跟陈安晏一般想法,他看了看陈安晏,似乎想看看陈安晏知不知道李淡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而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还是直接上前,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去看更加直接了! 一旁的唐大年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那几个官差看样子似乎也想跟着上前,不过,唐大年却直接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开。 陈安晏几步上前,来到了李淡的身旁。 而这个时候,他的心也是怦怦直跳。 毕竟,一个常人若是受惊过度,也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反应。 陈安晏也担心,李淡会不会是因为见到李琳的尸首而失态。 就在陈安晏也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看向那具尸首的时候,一旁唐大年却是大喊道:“不是郡主,这不是郡主!”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之中,满是欣喜之意。 不过,很快唐大年也意识到了不妥。 如今,在他的辖下出现了命案,而且死者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不管怎么样,他此时的反应若是被百姓见了,还是多有不妥。 不过,如今这里除了李淡和陈安晏之外,便都是自己的手下,就连吴王府的侍卫都被留在了外面。 因此,唐大年又立刻说道:“世子,臣有幸跟郡主有过数面之缘,这并非是郡主,世子还是早些回府,说不定郡主已经回府了!” 唐大年说到此处,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世子放心,在找到郡主之前,臣会继续加派人手寻找!” 这时候,陈安晏也看清了那具尸首的面容。 如今,这具女尸的身子已经被草席盖着,倒是省去了陈安晏非礼勿视的麻烦。 也许是因为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因此,这整张脸看上去都有些浮肿。 不过,依着五官来看,确实跟郡主的相貌相去甚远。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却不敢放松。 一来,如今天色已晚,他们却还没有找到李琳,陈安晏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二来,在这京郊,竟然也出现了如此命案,着实让人觉得担忧。 这里虽然说不上天子脚下,但按照那些官差的说法,找到尸首的地方距离城门也就十多里,因此也有可能是在城里杀人之后,送到城外抛尸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样,如今这京城有这么多外邦使臣,若是出了乱子,不但有损大梁国威,还有可能会引起战事,所以陈安晏见到这尸首并非李琳之后,虽说是松了口气,却并没有放下戒心。 陈安晏这时候看向了李淡,这位韩王府的世子似乎有些失神,在想着什么。 而唐大年也对着手下招了招手,让他们将那口棺木抬过来。 尽管这具女尸并没有什么随身之物,但眼下毕竟李淡和陈安晏都在场,这些场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可就在那几个官差将棺木抬过来,想将这具女尸重新安置在棺木里的时候,李淡却突然说道:“等等!” 一旁的唐大年立刻堆起了一副笑脸,说道:“世子,这并非郡主,还是将她安置到棺木之中,等明日一早,顺天府再依其容貌发榜吧!” 一般来说,遇到无名尸体时候,若是负责一些的官府,会绘其容貌,除了就地张贴告示寻找线索之外,也会向周边的各府县发送公文,请他们在当地寻找线索。 而遇上那些不负责任的官府,便会直接将尸首暂存义庄,等日后有人报失踪或是牵涉到其他案子,才会提调这具尸首查验。 若是遇上昏官那就更加倒霉了,说不定会直接将尸首烧了,如此一来,在他的辖下便少了一桩棘手的命案。 这个时候唐大年这么安排,也是有意在李淡和陈安晏的面前彰显自己的勤政。 他的那几个手下听了,自然立刻上前,准备将尸首搬到那棺木之中。 不过,这个时候李淡已经回过神来,再次说道:“且慢!” 唐大年见李淡如此,也有些头疼,甚至还以为李淡是找不到郡主,将这女尸当成了郡主。 一旁的陈安晏见状,想了想之后,指了指那具女尸问道:“世子,莫非您认得此人!” 唐大年一听,李淡有如此反应,说不定还真如陈安晏所说! 可是如此一来,他却有些担心了起来。 这李淡的身份非同寻常,若是这具女尸是李淡熟识之人,身份地位必定也非同寻常,说不定是哪位王公府上的小姐。 如今此人却在京郊遇害,自己必然免不了会受到牵连。 就在唐大年暗自担忧自己前途的时候,李淡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世子确实跟这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唐大年听了,只能叹了口气。 虽说这女尸并非是郡主,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眼下看来,这具女尸似乎依旧是自己是一个“劫数”。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叹气的声音似乎有些大,因为李淡和陈安晏都看向了自己。 这时候,陈安晏似乎是想要为唐大年解围,又接着问道:“那不知这位姑娘是……” 在听到李淡说跟这个死者见过的时候,陈安晏的想法跟唐大年一样,认为这个姑娘是某个王公府上的小姐。 如今,在大梁的京城里,虽说只有李文栋一位王爷,但是国公还是有一些的。 虽说陈安晏在进京城已经有将近三个月了,京城里的这些国公府上的情况,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而在这些国公府上,确实有几位年纪跟死者相仿的小姐。 不过,陈安晏跟她们都没有见过面,所以也无法确认身份。 这时候,李淡却是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见他如此,陈安晏也皱了皱眉,说道:“世子,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李淡却指了指那具女尸,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这……” 显然,他对这具女尸还是不太放心。 这时候,陈安晏一边向唐大年使了个眼色,一边说道:“世子放心,有唐大人处置,一定会尽快查清。” 一旁的唐大年立刻会意,连忙说道:“世子请放心,臣一定会尽快查清此案,给世子一个交代!” 顿了顿之后,他又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先让臣将这尸首装进棺木,臣连夜送到府衙,也免得世子再来这阴森之地!” 这里毕竟有这么多尸首,所以都留了窗户用来通风。 这个时候,因为没有了之前紧张的心情,李淡他们倒是立刻又感觉到了这里的阴风阵阵。 而且,在李淡看来,唐大年的这个安排,倒也还算妥当。 于是点了点头之后,便先出了义庄。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尸体(四) 几人来到义庄外面,那几个韩王府的侍卫立刻上前。 之前,他们都被李淡留在了义庄外面。 他们虽说看到李淡他们的神情之后,猜到了里面的尸首应该不是李琳,不过,他们还是想要李淡亲口说出才放心。 而且,李文栋后来在得知消息之后,也派了侍卫前来。 他们见到李淡和陈安晏他们出来之后,也立刻迎了上来。 听到了李淡的答复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唐大年的那几个手下已经将那具女尸收殓到了棺木之中抬了出来。 那些侍卫见了都觉得有些奇怪,在他们看来,既然这具女尸并非李琳,那不论是李淡还是唐大年他们,应该继续去找李琳,这女尸留在这义庄便是。 可看那些官差的架势,似乎要将这女尸带回城里! 不过,这个时候李淡似乎也不愿多说什么,吐掉了口中的避尸丹后,跟着陈安晏一起上了李文栋的马车,准备回去。 在马车上,李淡也终于将这具女尸之事告诉了陈安晏。 原来,之前李淡和李琳他们在进京的路上,路过霸州的时候恰巧遇到一群壮汉在追一名女子。 这个时候,一路上快要被憋疯的李琳自然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做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举。 这一次李淡倒是没有阻拦,因为看到那些壮汉已经要将那个女子逼到河边,若是这个女子刚烈一些,说不定会投河。 再加上那些壮汉看上去十分魁梧,可照着身边那些侍卫的眼力,应该只是力气大一些,倒是正好能让李琳松松筋骨。 而且,有他们在,那些壮汉也根本不可能对李琳有威胁。 果不其然,就如那些侍卫预料的一般,李琳虽说年纪不大,但是靠着灵活的身手,倒也跟那七八个壮汉斗的有来有回。 而那个女子见到李琳出手,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了逃跑,而只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且,看她的架势,似乎要是见到李琳不敌,就要接着逃跑。 另一边,李琳在跟那些壮汉争斗的一番之后,似乎也开始有些气力不济了、攻少守多了! 这也难怪,李琳虽说有王府里的那些高手指点,可毕竟年纪太小。 而且,李琳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对方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汉,尽管身手不如李琳,可力气却是都要比李琳大了不少。 因此,他们在摸清李琳功夫的套路之后,很快就将李琳围了起来。 李琳这个时候,也开始有些不支了,甚至有几次,都险些被那些壮汉手中的棍棒打中。 不过,好在她的基本功还算扎实,还是勉强应付了下来。 可那些侍卫也看得出,最多半盏茶的功夫,李琳就要被那些壮汉打伤了! 不过,他们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个时候,只见李淡身旁的一个侍卫直接纵身一跃,来到了那些壮汉的身旁。 而那些壮汉根本没看清那侍卫的动作,也就几息的功夫,这七八个壮汉便已经被统统打倒在地。 一旁的李琳虽说已经气喘吁吁,可在见到这些壮汉被打倒在地之后,似乎还是有些不解气,看架势似乎要对这些壮汉下手。 不过,还是被那侍卫拦住了。 一来,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怎么样,至少还是得问一问。 二来,李琳他们虽说是王府中人,但大梁皇室早有祖训,王公不得干政,他们若是对这些壮汉动用了私刑,说不定会惹人非议。 李琳虽说有些莽撞,但那些侍卫都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不能让李琳乱来。 随后,那侍卫便将这些壮汉直接带到了李淡的面前。 虽说他们这些皇室宗亲不得干政,可抓住了可疑之人,问一问倒也无伤大雅! 同时,李淡也让侍卫去将那个姑娘请来,但是那个姑娘却似乎有些担心,不愿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而李淡在听完这些壮汉的说辞,却是皱起了眉头。 原来,按照这些壮汉的说法,他们都是霸州刘浩善刘员外家的护院,而那个姑娘也是刘员外家的婢女石小青。 这石小青今年十六岁,她的父亲石冬因为好赌,败光了家中的田产之后,在一年之前将自己的女儿卖到了刘员外府上做婢女。 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掉之后,这石冬却并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去赌。 那个时候,众人也对他起过疑心。 凡好赌之人,实际上大多也都是输多赢少,这石冬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他在每次输了银子之后,用不了几天便又拿着本钱去赌。 而且,这石冬每次输的银子还越来越多! 时间一长,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怀疑。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石冬将卖女儿所得的银子,一部分还了赌债,剩下的又拿去赌。 没过多久,这些银子又全都输光了! 无奈之下,这石冬只能偷偷的去找石小青。 这石小青原本就只是一个婢女,而且已经签了卖身契给刘家,自然也没什么银子。 于是,石冬便给她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偷! 这刘家家大业大,在整个霸州也都是首屈一指的富商,按照石冬的意思,只要石小青趁着刘家人不注意,偷偷扔几件东西到刘家院墙外面,就能够他的活计了! 见到自己的父亲走投无路,这石小青也只好照办。 只是,这石冬却根本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去赌。 终于,纸包不住火,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原本按照刘家的意思,是要将这对父女送去衙门,交由衙门处置。 最后在石小青苦苦哀求之下,刘家这才没有追究,而石小青也答应了不再跟石冬有任何牵连。 如此一直到了几天前,石冬再一次偷偷找到了石小青,说是在外面欠了债,若是再不还,就要被人追杀了,想请石小青再偷些东西给他拿去变卖。 石小青自然不答应,这刘家也算是对她有恩,她自然不能再恩将仇报,更何况,这次石冬欠了整整二百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眼前自己的女儿不愿意,石冬只能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下跪,还当着石小青的面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只要石小青再帮他一回,还清了债之后便好好过日子,攒钱将她赎回! 最终,石小青还是被石冬说动了,偷了几件东西准备在夜里找个机会扔出院墙。 可是那石冬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在那天下午便早早的游荡在刘家院墙外面。 而且,他还时不时的学布谷鸟的叫声! 这是他跟石小青约定的暗号,意思就是让石小青将东西丢出来。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刘家人发现了! 自从上次得知石小青偷东西之后,刘家便一直提防着她。 因此,这次石冬来找石小青,其实早就被他们发觉。 如今他们只等着石小青将刘家的财物交给石冬的时候,他们便能直接拿人,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捉贼得捉赃。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石小青会在什么时候将那些东西交给石冬。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察觉到了异常。 因为他们也听到了外面布谷鸟的叫声。 那石冬没能等到石小青扔出的财物,却见到了刘家的护卫,立刻吓得拔腿就跑。 他也是后来才意识到,布谷鸟啼叫的时候,大多是在春末夏初,如今时值深冬,怎么可能有布谷鸟! 那石小青见到事情败露,也立刻夺门而逃,这才有了李淡他们见到的情形。 李淡在听完之后,倒是有些迟疑了。 眼下这几个壮汉都被打的鼻青眼肿,可若是他们所说都是真的,那自己所为就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变成了助桀为虐了! 不过,李淡也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些壮汉所说,毕竟这也只是一面之词。 于是,他又让侍卫去将那姑娘唤来。 可是,不论那侍卫如何劝说,那姑娘就是不愿前来,这倒是让李淡对那些壮汉的话相信了几分。 后来,还是在李琳前去劝说之后,那姑娘这才极不情愿了来到了李淡近前。 不过,这个姑娘在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时,却又连连后退。 而这时候,李淡他们还没来得及文化,那些壮汉便直接指着那个姑娘厉声喝道:“石小青,你可是刘老爷家的婢女?” 那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开了一步。 李琳有些不满的说道:“你问就问,这么大声做什么。” 随后,她倒是也朝着那个姑娘问道:“姑娘别怕,有什么事我们韩……” 李琳说到此处的时候,一旁的李淡却是咳了一声。 李琳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李淡的意思,接着说道:“有什么事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李淡他们这次来京城,一来是过年节,二来是去宗人府上任。 不过,他毕竟是韩王府世子,若是一路上大张旗鼓,每到一处,必定会有迎来送往的麻烦。 李淡不愿跟这些官员牵扯不清,所以这一路他们都掩人耳目,并没有暴露身份。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尸体(五) 那石小青见到李淡的手下武功高强,而李琳看起来似乎也十分亲近,倒是开始放下戒心了。 而就在她想要说话的时候,另外一边的壮汉倒是先扯着嗓门对着她说道:“石小青,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刘员外家的婢女?” 李淡听了微微皱眉,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直接看向了那个姑娘。 而那个姑娘似乎也被那壮汉吓了一跳,连忙推到了李琳的身后。 一旁的李琳倒是宽慰道:“你不用怕,有我们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那石小青听了,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见到石小青如此反应,李淡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而那壮汉见状,又继续逼问道:“我再问你,你爹是不是好赌,输了不少银子?” 那石小青虽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壮汉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她,又接着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已经偷了刘老爷不少东西,刘老爷菩萨心肠没有追究,可这次你又偷了几样首饰,是也不是?” 这一回,那石小青终于开口了:“是……” 不过,她很快又改口说道:“不,我没有!我那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壮汉立刻打断道:“没有?” 随后这壮汉立刻对着李琳说道:“这位女侠,您只需要对她搜上一搜,必然能在她的身上搜到几件首饰。” 还不等石小青说话,那壮汉又继续说道:“要是我记得不错,应该有一枚玉扳指,一支凤钗,两个镯子,几颗南海珍珠……” 这时候,李淡给了李琳一个颜色,李琳了会意。 只见她一伸手,便从那石小青的怀里挑出了一个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个壮汉所说之物。 石小青见了,立刻就要上前抢回。 不过,一旁的侍卫早就提防着,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那石小青不死心,大声叫喊着:“还给我,快还给我!” 李琳却是直接将这包东西交给了李淡,李淡接过之后看了看,里面确实是那壮汉所说的几样东西。 以李淡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这里的几件东西虽说入不了他的眼,但总共确实也能值个几百两银子。 李淡这时候冷“哼”了一声,顿时便对那石小青心生了厌恶之心。 不过,李琳毕竟跟那石小青年纪相仿,又都是姑娘,倒是有同情之心。 虽说按照那壮汉的说法,这石小青确实有偷盗之实,可罪魁祸首还是她的父亲。 那石小青见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知道大家都已经相信了那个壮汉所说,立刻大喊道:“大人,大人……” 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而一旁的那些壮汉见她如此,立刻怒斥道:“石小青,刘老爷不计前嫌,还将你留在刘家,你不死感恩,又做这鸡鸣狗盗之事,岂不是恩将仇报?” “上次刘老爷没有将你送官严办,你却变本加厉,实在可恶!” “刘老爷好心将你买下,你却监守自盗,莫不是你早就跟你爹串通好了,你卖身刘家,就是为了偷东西?” 这些壮汉的一句接着一句,让那石小青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 而李淡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毕竟,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和李琳确实是好心办坏事了! 不过,事实上,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按照那些壮汉的说法,在这之前,石小青已经偷了价值一百两左右的首饰。 而这些银子也已经被石冬挥霍一空。 若是真的如此,就算那个刘老爷心软,放这石小青一马,可刘家的管家应该会提防着石小青,尽量避免再让她接触刘家那些值钱的物件。 可这石小青偏偏又很顺利的再次拿到这么一袋首饰。 若是说这刘家这么做是有意为之,想要抓贼抓脏。 可按照那壮汉的说法,这刘员外富甲一方,府上的家丁护卫众多,根本不可能让石小青逃这么远。 那些壮汉似乎注意到了李淡神情之中的犹豫。 就在他想着如何让李淡他们取信的时候,这些壮汉见到了不远处有几个百姓。 其中一个壮汉立刻冲了过去,将那几个百姓领了过来。 这时候,李淡他们已经听出了,似乎确实是那个姑娘的不是,因此这个壮汉有此举动,他们也没有阻拦。 而那个壮汉带来了两个人,都是男子。 其中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腰间一柄柴刀,身后还有两捆柴火,看样子,应该是刚砍了柴回来。 而另一个看上去要年轻不少,大概只有二十多岁,一副伙计打扮,推着一辆车,紧跟着那个壮汉。 还不等李淡出口询问,那个壮汉就对着李淡抱了抱拳,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口说无凭,这二人是霸州的百姓,也很清楚石小青和石冬这对父女的所作所为!” 随后,李淡也简单问了几句。 那年长的男子,姓王,也没人知道他的大名,只因家中行二,年轻的时候大家便叫他王二。 如今年纪大了,大家都叫他王伯或是王老爹。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这王二如今住在城外,以砍柴为生。 那石冬和石小青之事,他确实有过耳闻。 那个年轻的男子,乃是霸州城里得月楼的伙计孙长贵,今日正好出城送酒。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刘员外在霸州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因此,刘家发生的事,经常会成为霸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刘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根本就瞒不住霸州的百姓。 所以,这石冬和石小青父女在刘家偷盗之事在霸州几乎人尽皆知。 听到这里,李淡再也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大家看向石小青的神情,已经从先前的同情变成了鄙夷。 之前动手的那个侍卫甚至有些懊恼,对那些壮汉如此动粗! 也就李琳觉得这石小青也是个可怜人。 这时候,那些壮汉再次对着李淡拱手说道:“虽然不知道大人的身份,但是想来大人必定是能为民做主的好官,还请大人将这石小青跟那赃物交给我们!” 李淡颠了颠手中的那个钱袋,那石小青听到那些壮汉这么说,立刻又叫喊道:“不要,不要给他们……” 不过,这个时候李淡已经不愿再相信她了! 但是,他也没有立刻将这钱袋交给那些壮汉,而是指了指石小青问道:“你们准备如何处置她?” 那些壮汉连忙说道:“大人,我们只是刘员外府上的下人,自然轮不到我们来处置人犯!不过,大人若是愿意将这人犯交给我们,我们会将她送交官府查办!” 李淡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显然,他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就在他准备将手中的钱袋交给那些壮汉的时候,却又见到了不远处赶来了几个官差。 李淡立刻看向了那些壮汉,想看看那些壮汉见到官差的反应。 那些壮汉并没有让他失望,他们在见到官差的时候,他们立刻对着那几个官差招呼道:“几位差大哥,在这里!” 那几个官差听到了,果然朝着这边赶来了。 相比这几个壮汉欣喜的神情,那石小青的脸色却是已经变的面无血色了。 那几个官差来到近前之后,见到了石小青,立刻就要冲上去,嘴里还说着:“还跑?我叫你跑!” 不过,他们还是被那些壮汉拦下了。 那几个壮汉对着那些官差低声说道:“几位差大哥,有大人在!” 那些官差听了,皱了皱眉。 他们顺着那些壮汉的目光看向了李淡他们。 李淡、李琳以及那些侍卫并未身着官服,李淡和李琳乃是一副富家公子、小姐的打扮,那些侍卫则是寻常护卫的打扮。 因此,那些官差见到李淡,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问道:“小的们都是奉霸州知县大人之命,前来捉拿这贼人,不知几位是何处府县的大人,小的们回去之后也好向我们知县大人交代!” 这时候,李淡直接将手中的钱袋抛给了其中的一个官差,随后才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府县的官员,至于身份你们就不必多问了,你们就将这人犯押回,告诉你们知县大人,一定要秉公查办!” 那几个官差和壮汉一听,眼神之中立刻有了一丝异色。 根据之前李淡他们的举动和说辞,看起来确实像是官员。 可如今李淡又说他们并非府县的官员,那说不定是京官! 他们霸州知县不过是一个区区七品官,因此,李淡这么说,非但没有打消他们的好奇之心,反倒是更想知道李淡的身份了! 不过,那些壮汉也知道李淡的手下武功极高,他们绝不是对手。 所以,在他们的暗示之下,这几个官差也立刻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们一定将大人的话带到!” 随后,李淡朝着李琳以及那石小青身旁的侍卫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是让他们将石小青交给这几个官差。 先前虽说已经相信了那些壮汉的话,但这些人毕竟是刘家人,说不定会对着石小青动用私刑。 如今既然有官差在场,将这石小青交给官差,他也更加放心一些。 那些侍卫自然没有异议,不过,李琳却似乎有些不太放心。 “我要跟着她一起去府衙!” 第四百二十七章 尸体(六) 听到李琳这么说,不光那些官差和壮汉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就连李淡也皱着眉说道:“琳儿,不要闹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 这个时候,天色确实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李淡自然不放心李琳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且,在他看来,这件事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就算李琳前去,也无法改变结局。 再加上,他对于手下的侍卫将那些壮汉打伤,心里本就有些尴尬,所以李淡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而李琳在听到李淡的话之后,似乎还想坚持。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李淡便又接着说道:“你若是不听话,我这就让他们把你送回巴蜀!” 见到李淡的神情似乎不像在开玩笑,李琳也只能悻悻退下。 其实,从刚才的对话之中,李琳也听出了,在整件事里,确实是那石小青的不是,自己想跟着一起去,也是出于对石小青的同情。 如今既然李淡都发话了,李琳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忤逆李淡的意思。 于是,他们便将石小青交给那些官差之后,直接进京了。 虽说在路上的时候,李琳还提过几次,可是李淡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从巴蜀来到京城,沿途也算是见了不少奇事、趣事,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桩普通的偷盗案子罢了。 而且,官府都已经出面了,他可不相信这霸州知县敢做出什么有违大梁律例的事来。 这霸州虽说跟河北相邻,离京城还有段距离,但毕竟也是顺天府辖下,说起来,也算是天子脚下。 所以,李淡将那石小青交给那些官差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担心。 只是,如今却在这里见到了石小青的尸首,这让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按照大梁律例,犯偷盗罪的,最多杖刑坐监而已,根本就罪不至死。 因此,正常来说,这石小青如今应该在大牢之中才对。 而且,按照那些官差的说法,这石小青的尸首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连衣物都没有! 虽说唐大年他们担心这具尸首是李琳,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请仵作来验尸,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石小青在死前极有可能还被人侵犯过! 李淡之所以不愿当着唐大年和那些官差的面,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因为觉得这石小青之死,是自己造成的!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些壮汉和后来的那些官差确实有些可疑。 那些壮汉虽说是来抓石小青的,但他们看上去却似乎更加在意那个钱袋。 特别是李琳将那钱袋交给自己之后,那些壮汉的注意力,好像都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有人再去管那石小青。 而自己在看那个钱袋的时候,看到了里面的玉扳指跟其他首饰,确实是那些壮汉所说之物,所以便也没有仔细查看,如今想来,这里面说不定真的另有隐情! 而且,现在想起来,那两个百姓和后来的那几个官差也十分可疑。 一般来说,那些以砍柴为生的百姓,他们都喜欢将刀别在后腰,因为那样不容易伤到自己。 可那个王二却是将刀别在了左边的腰间,这可是江湖中人的习惯。 而且,砍柴可是个体力活,这个王二挑着两大捆柴,看上去却并不算吃力,但他却连一壶水都没带,这属实有些不合情理。 再说那个得月楼的孙长贵,按照他的说法,他是给城外的几个客人送酒。 一般来说,那些需要送酒的买卖,大多都是在安排了送酒之后,以空坛换满坛。 因为这么做,对于买卖双方都是一个省钱的做法。 除非是第一次送酒上门,客人没有空坛给他带回! 可就算如此也不会这么巧合,那日孙长贵所送的,都是第一次送酒上门的! 因为孙长贵的车上,连一个空坛都没有! 另外,这一坛一坛的酒,在遇到颠簸的时候,难免会洒出来,甚至坛子都可能直接翻了。 所以,一般在送酒的时候,都会用麻绳将这些酒坛子固定住! 可如今李淡回想起来,那孙长贵的车上,并没有麻绳,同样不合情理! 至于那些官差,同样十分可疑。 他们赶来的时间,实在有些凑巧! 尽管他们的解释也说得通,但是这些官差看起来,跟那些壮汉似乎十分熟络! 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他们在见到官府中人的时候,都会有敬畏之心。 虽说这刘员外是霸州的富户,可这些壮汉毕竟只是刘员外府上的护卫。 这些官差若是见到刘员外客气几声倒也还好,可他们见到这些壮汉的时候,似乎反倒有矮人一头的架势。 如今,李淡一想到那石小青的死状,就越是觉得之前那些人可疑。 可是,不管怎么样,石小青已经死了,不论自己是难过还是愤怒,都无法挽回石小青的性命。 另外,李淡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李琳。 之前,李琳曾经想要跟着石小青他们一起去府衙,却被自己拦了下来。 当初,自己若是同意李琳一起前去,只要安排两个侍卫保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退一万步说,哪怕自己跟李琳一同前去,晚上找个客栈投宿便是。 一想到此处,李淡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边的陈安晏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微微一叹说道:“世子不用自责,如今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是这个姑娘畏罪……” “她若是畏罪自杀,何必要将衣服脱了?更何况此刻她明明应该是在大牢之中,其中必定有别的隐情。” 李淡显然不认同陈安晏的说法。 而且,他似乎对陈安晏的整个说法还有些不满! 其实,李淡所说,陈安晏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他这么说,也是想安慰李淡而已。 陈安晏掀开了马车侧面的帘子,看了看那些官差。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说道:“世子,如今还是要尽快的找到郡主,至于这位石姑娘的案子,还是交给唐大人去办吧!” 李淡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的将李琳找出来。 而且,这霸州毕竟是顺天府辖下,属于唐大年的管辖范围。 以李淡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合适去干预地方衙门办案。 所以还是唐大年出面最为合适。 只是,李淡还是有些犹豫。 他毕竟一直生活在王府,对于官场上的讲究并不了解。 所以,他担心这件事告诉唐大年之后,自己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而且,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李淡实在不想太多人知道! “这……” 因此,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李淡还是有些犹豫。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最好还是派府里的侍卫按照调查。 不过,这么做还是会有弊端! 这些侍卫虽说武功高强,但论查案,恐怕还不及衙门里的那些捕头。 而且,没有被人发现还好,一旦被人察觉,这些侍卫的身份暴露的话,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 一时之间,李淡倒是有些犯难了。 而一旁的陈安晏仿佛看穿了李淡的心思,立刻又对着李淡说道:“唐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那霸州在顺天府辖下,唐大人前去查看公务也很正常,世子不必担心!”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淡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如今他们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 而唐大年前去霸州名正言顺,虽说这位顺天府尹在京城面对那些朝廷大员的时候有些唯唯诺诺,但毕竟还是有着自己的本事,否则也不可能在顺天府尹任上这么多年!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了城门口。 利用李文栋的令牌进城之后,却见到了李文栋就站在城门口。 两人见了,连忙上前拜见。 陈安晏在跟李淡出城之前,托了一个侍卫将唐大年的手下在城外发现尸首之事告诉了李文栋。 所以两人很快就猜到了,李文栋必定也是担心那尸首是李琳,这才在这里等着他们。 而在听说尸首另有其人的时候,李文栋倒是跟陈安晏的反应差不多,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唐大年也上前拜见李文栋。 李文栋刚想询问这尸首之事,却见到了陈安晏和李淡的脸色有异,而且,在后面不远处,唐大年的手下还抬着一口棺木跟着。 不用问,李文栋也能猜到,这口棺木里的,必然就是那具女尸。 联想到李淡和陈安晏的脸色,李文栋知道,这具女尸的背后必然有着别的隐情。 李文栋想了想之后,对着李淡说道:“如今天色已晚,你且先回吴王府,继续派人去找琳儿。陈大人有恙在身,本王出来的时候薛神医还特别强调,让本王尽快将陈大人接回去。” 说到此处,李文栋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本王已经派了巡防营的官兵在京城外围搜查,只要琳儿不出京城,应该不会有危险!” 李淡听了,自然立刻应下。 告退之后刚要离开,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来到陈安晏的的近前,拱了拱手,说道:“倒是连累了陈大人!” 陈安晏连忙回礼,说道:“世子言重了,郡主失踪,臣也有责任,待明日一早,臣便跟世子继续去找郡主!” 第四百二十八章 找人 随后李淡带着手下回韩王府,而陈安晏则是跟着李文栋回吴王府。 至于唐大年,告退之后,带着几个手下和那口棺木,准备先回衙门。 最近京城形势复杂,这位顺天府尹已经连续十多天住在衙门。 在过去这些年里,唐大年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府衙住上十天左右的时间,不过,照今年这个情形来看,恐怕至少得到元宵的时候。 在回吴王府的路上,陈安晏倒是也将那石小青之事跟李文栋说了一遍。 李文栋听了,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李淡。 李淡毕竟是韩王府的世子,所学大多关乎民生,因此这识人断案的本事自然要差一些。 这霸州乃是顺天府辖下,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这件案子就交由唐大人去办,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却也不能急于一时。 往近了说,如今李琳失踪了,顺天府自然要尽快的将李琳找出来。 往远一些说,这霸州虽说是顺天府辖下,可距离京城也有一百多里,就算顺利的话,唐大年少说也要花个三五日。 可如今在京城,他这个顺天府尹负责京畿治安,自然不能离开京城。 而且,再过两日便是年节,这应该是唐大年一年之中最忙的日子。 所以,就算想让唐大年去办这个案子,至少也得先找到了李琳,而且必然要等过了年节之后。 陈安晏知道李文栋说的有理,不过,此事拖的越长,李淡恐怕越是不安。 不过,有一件事陈安晏却一直想不通。 这霸州距离京城有一百多里,那石小青的尸首为何会出现在城外十里左右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这恐怕得等查清此案之后,才会有答案了。 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已经感觉到了浑身酸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义庄的阴风,此刻陈安晏体内的寒气也都在蠢蠢欲动。 喝了一碗暖身的汤药之后,陈安晏才觉得有所好转。 尽管此刻他也十分担心李琳。 不过,陈安晏很清楚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继续熬夜去找李琳,恐怕李琳还没找到,自己却要先倒下了。 无奈之下,只能寄希望于顺天府的官差,以及那些巡城的官兵。 一夜无话。 也许是因为心思太重,陈安晏夜里并没有休息好,而且早早的就醒了。 简单的梳洗之后,他立刻唤来了守在院子外面的下人,询问韩王府可曾派人传话。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之后,陈安晏微微一叹,知道还没找到李琳。 否则,李淡必定会派人传信。 不过,陈安晏还是有些坐不住,立刻让下人将马飞和老杨他们找来。 趁着这个功夫,陈安晏问起了李文栋。 那个下人却说,李文栋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进宫了。 陈安晏听了也有些诧异。 因为在平时,李文栋都是在这个时候才出们,今日却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 陈安晏猜测,这李文栋必然是跟自己一样,因为李琳之事无法入眠。 自己的这个侄女在三岁的时候便离开了京城,如今再次进京,自己却没能照顾好。 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也没法向韩王交代。 不过,陈安晏也顾不上猜测李文栋的心思,离开王府之后,陈安晏第一个去的,便是韩王府。 这韩王府跟吴王府相隔的并不算太远,陈安晏坐着马车,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韩王府。 其实,此刻还早,不少府邸的大门还关着,不过,这韩王府的大门却已经开了。 而一般来说,这王府的门口都会有侍卫守着。 可今日,这韩王府的门口却并没有侍卫,就连下人也只有一个。 而且,这个下人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精神,一直在打着哈欠。 听到有马车的声音,这个下人倒是立刻打起了精神。 在见到来人是陈安晏和马飞他们,这个下人并未通报,而是直接带着他们进了王府。 想来必定是李淡有所交代,见到陈安晏以及吴王府的人无需通报! 于是,陈安晏他们跟着那个下人进了王府。 一路上,陈安晏也问及了昨夜的情况。 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尽管顺天府和巡防营的人都出动了,却还是没有李琳的消息。 而韩王府的大门一夜没关,就是为了灯那些官兵和官差的消息。 另外,李淡也将王府的侍卫和下人都遣出去找李琳,如今王府里恐怕总共也就十几个人。 这也难怪这堂堂韩王府的大门口就只有一个下人。 陈安晏跟着那个下人来到了王府的书房。 这个时候,李淡坐在椅子上发呆,也不知是在想李琳的下落,还是在想那石小青的案子。 看他双目充满了血丝,看起来应该是一夜没睡。 听到门口有动静,这李淡倒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有什么消……” 看来,他以为来的是官府中人。 而李淡在见到来人是陈安晏的时候,只能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说道:“陈大人,你来了。” 两人自从上次深谈之后,私下见面的时候,也不再拘泥那些俗礼。 因此,进了书房之后,陈安晏并没有行大礼,只是说道:“见过世子!” 李淡摆了摆手,示意让陈安晏坐下。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看了看外面,说道:“世子把王府里的人都派出去了,这样可有些不妥!” 李淡听了苦笑道:“如今琳儿不见了,他们留在府里又有何用?” 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世子不可大意,如今这京城之中,有不少外邦使臣,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带了多少人进京。若是他们起了歹意……” 显然,陈安晏还是担心那些使臣。 虽说这些使臣出使大梁所带的人都不多,可陈安晏知道,他们必定都跟倭国一样,化整为零。 在暗处,必定还有这些国家的人! 而在暗处的这些人,更加可怕。 因为这些人必定都擅长伪装,相比正面交手,暗杀才是他们所长。 若是有一队像小泉纯太郎那样的忍者在这个时候潜入韩王府对李淡下手,李淡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不过,李淡看上去却似乎并不在意,说道:“陈大人不必担心,府里还有两个侍卫,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陈安晏听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淡没有见识过那些忍者的本事,因此,在他看来,自己府里的侍卫足以应付那些宵小之徒。 这也难怪,当初倭国初次派忍者出使大梁的时候,李淡还没有出生。 而之前陈安晏设计对付那些倭国忍者的时候,虽说也有韩王府的侍卫帮忙,可他们大多都在外围防止那些忍者逃跑。 真正跟那些忍者交手的,是大内侍卫! 再加上李淡也只是会一些寻常的拳脚,所以也分辨不出那些忍者武功的高低。 可虽说如此,陈安晏却不敢让李淡继续这么“胡来”! 如今李琳还没找到,一旦李淡再出了事,恐怕就算是李文栋也会十分头疼。 因此,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说道:“世子还是将府上的侍卫跟那些下人召回府里,就让顺天府和巡防营的人去找郡主。” 不过,李淡似乎对陈安晏的话不以为然 第四百二十九章 找人(二) 在李淡吩咐手下,将王府的侍卫和下人都召回之后,陈安晏又想着刚才李淡的话。 按照李淡的说法,这京城以及附近的酒楼和客栈,都已经派人去找过,均未见到李琳的踪迹。 因此,此刻的李琳,要么是被人控制住了,要么就是刻意躲着,不愿见他们。 可不管怎么样,她的身份尊贵,稍有闪失,便会牵连甚广。 就在这个时候,王府的下人前来通传,说是顺天府的官差到了。 李淡听了立刻站了起来,不过,看那个下人的神情,却是已经猜到,那官差并没有带好消息来。 果不其然,这个官差进来之后,先是向李淡和陈安晏行礼。 如今,他们都已经对陈安晏十分熟悉,都不敢小瞧这个九品官了。 根据李淡的解释,这顺天府的官差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前来通报搜查的进展,这一方面是想告诉李淡,虽说目前还没有找到李琳,但是他们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找。 另一方面也是想及时告诉李淡这搜查的进展。 在昨天夜里,唐大年已经先后派人前来,将搜查城东、城西和城北的情况告诉了李淡,这次的这个官差,就是前来禀告城南的情况。 不过,照眼下的情形来看,这些官差在城南应该也没有找到李琳,所以李淡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兴致,坐会了座位之后,又闭目养神了。 听完这个官差所说之后,李淡摆了摆手,他的意思是让此人退下。 毕竟,在他看来,这顺天府虽说找了一夜,但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让他颇为失望。 不过,陈安晏却立刻将那官差叫住,问道:“你们昨夜几乎将整个京城都找了一遍,可有发现什么特别之事?” 那个官差想了想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按照这个官差的所说,因为如今顺天府的官差大多都在保护那些外邦使臣,所以唐大年能用得上的人手并不多。 而丁善的手下以及城外的那些巡防营的官兵对城里的情况远没有顺天府的官差熟悉。 所以。唐大年很快就定下了计划。 剩下的几十个官差,他只留下了几个听用,其他的全都集到一起。 因为人手的问题,没有办法同时搜查全城,所以他们便由东往西、由北往南的搜查。 因此,最先搜的便是城东。 到了城东之后,这些官差每个人都带着一二十个官兵分散搜查,这样便能同时利用到了顺天府官差对京城的熟悉,以及丁善的人数优势。 可纵是如此,这京城还是太大了一些,所以一个晚上也就搜了城东、城北和城西,而这城南也是刚刚搜完,唐大年便派人来报了。 而按照这个官差所说,因为临近年节,倒是也抓到了几个偷鸡摸狗的小贼,经过审问之后,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陈安晏听了之后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他本想让那个官差退下。 不过,在想了想之后,陈安晏还是说道:“本官还是随你去见见那几个毛贼吧!” 那个官差他那个了,似乎有些诧异:“大人见他们做什么?” 而一旁的李淡也是这般想法,在他看来,陈安晏去这么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顺天府找了一夜都没有什么发现,如今这京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已经找过了,本官一来是想看看唐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二来顺便看看那几个毛贼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李淡听了,心中的不悦之色倒是退去了一些。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这唐大年和丁善动用了这么多人,在一个晚上几乎将整个京城都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找到李琳。 接下来恐怕就得往城外找了! 不过,城外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确实需要谨慎的合计一番。 因此,李淡这时候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陈大人说的有理,我陪陈大人去一趟!” 不过,他刚要起身就被陈安晏按住了:“世子还是留在王府吧,顺天府臣去就可以了!” 李淡自然不允,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如今琳儿还没有找到,我自然要去看看唐大人的安排!”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没有让他站起身。 随后,他见到了旁边另一张桌上有一面铜镜,想来这面铜镜应该是李琳落在这里的。 陈安晏几步走过去,将这铜镜取来放在了李淡的面前,说道:“世子,你现在面色无光,双目满是血丝,实在该好好休息了。” “可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尽管他确实因为一夜未眠,觉得十分疲惫,但李琳还没有找到,他还是十分担心。 不过,陈安晏没有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世子放心,臣去跟唐大人商议,一有消息臣立刻派人通知世子!” 他见李淡还是没有点头,只能继续说道:“若是找到了郡主,世子再病倒了,那刻就要耽误去宗人府上任了!” 虽说是句玩笑话,不过,李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王府的那些侍卫和下人都回来之后,才跟着那个官差离开了。 来到顺天府后,跟韩王府一样,守在门口的官差并没有通报,直接带着陈安晏进了府衙。 陈安晏如今来顺天府已经是熟门熟路,得知唐大年在府衙书房后,他也不用官差带路,直接带着马飞他们去了书房。 而那位顺天府尹此刻正在打着盹,这也难怪,据那些官差所说,唐大年昨夜也几乎没有休息。 因此,陈安晏进去的时候,唐大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候,府衙的一个官差也正好来到书房,见此情形连忙轻唤了几声大人! 唐大年这才悠悠醒来。 一睁眼,却见到了陈安晏,这唐大年倒是立刻清醒了不少。 虽说他乃是堂堂的三品顺天府尹,陈安晏不过是个九品官,可唐大年可不敢对陈安晏又丝毫的小觑之心。 这时候,他连忙打起了精神迎了上来:“陈大人来了!” 随后又有些不满的对着身旁那个官差说道:“陈大人来了怎么不早些通知本官?” 那个官差似乎也并不介意,因为他看得出唐大年这么说也只是做做样子。 陈安晏稍稍客套了两句之后,便问起了昨夜的进展。 虽说之前陈安晏也从李淡和那个官差的口中听说了一些,但他知道肯定不如唐大年知道的清楚,所以他也想听听唐大年这里有没有新的线索。 唐大年听了,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的他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前有那些不让人省心的外邦使臣,后有失踪的韩王府郡主,如今郡主没找到,却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关键是如今对于这具女尸一点线索都没有,那李淡看起来似乎跟那女尸有过什么瓜葛,只是李淡却不愿提及,如此一来,自己也只能像大海捞针一般的去查。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李琳的下落。 只是,唐大年安排了府衙的官差以及丁善的手下找了一夜,还是没有李琳的下落。 听到唐大年所说,跟李淡以及那个官差所说的都相差无几,陈安晏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唐大年倒是注意到了身旁的那个官差。 原本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并不是守在门口的那个官差,而是大牢里的狱卒,他皱了皱眉,小声的问了两句。 听到这个官差的回话,唐大年的神色倒是有些诧异。 因为两人是耳语,因此陈安晏虽说听觉灵敏,但也只是零星的听到了只言片语,似乎提到了夜里抓到的几个贼。 这倒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毕竟,陈安晏这次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这几个贼。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起身说道:“唐大人,听说昨夜抓到了几个贼?” 唐大年听了一愣,他没想到陈安晏这么快就知道了。 而他最先想到的是,在这天子脚下出现了贼人,这显然是他这个顺天府尹的失职,毕竟顺天府尹可是负责京畿治安。 因此,唐大年连忙说道:“陈大人不必担心,本官保证会在年节的这段时间严加巡查,保证……” 陈安晏见他越说越离谱,也连忙打断:“停停停!” 唐大年见状,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安晏。 陈安晏无奈道:“下官只是随口一问,这京畿治安乃是大人的职责,下官自然没有权利过问。” 陈安晏说道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下官只是对这几个贼有些好奇,不知能否让下官见见这几个贼?” 唐大年皱了皱眉,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陈安晏这么做的目的。 不过,他见陈安晏神情镇定,不像是在玩笑,只见他看了看身旁的那个狱卒,随后才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想见这几个贼,自然没有问题,不过,现在他们正在审问,不知道陈大人是现在就去还是……” 第四百三十章 找人(三)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说道:“下官还是现在就去看看吧!” 唐大年听了,刚要起身,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陈安晏见了,连忙说道:“大人日夜操劳,想来一定是没有休息好,要不下官自己前去便是!” 唐大年刚要客套几句,不过,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对着陈安晏说道:“也好,那陈大人请便吧!” 陈安晏点了点头便告退了。 一旁的那个狱卒见状有些不解,见陈安晏离开之后立刻问道:“大人为何不一起前去?” 唐大年却是有些讳莫如深的说道:“你懂什么?”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这个狱卒回大牢去。 如今府衙里的人手并不多,虽说陈安晏对府衙十分熟悉,但怎么说还是得有人跟着“伺候”! 就在那官差赶着去追陈安晏的时候,文师爷也从外面进来了。 唐大年将刚才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文师爷听了,也微微皱着眉,随后才说道:“大人是因为昨日见到世子明明认识那具女尸,却又三缄其口,所以才担心自己跟着前去的话,也会遇到一些陈安晏不想让大人知道之事,所以这才回避。不过,以属下来看,大人倒是多虑了!” 原来,确实就如文师爷所说的那样,如今唐大年不光是对李淡,就算是对陈安晏也十分重视。 而他毕竟是顺天府尹,在地方为官多年,早就有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昨日在义庄见到李淡的那副神情之后,已经猜到了那具女尸的背后,必定跟李淡有着瓜葛。 而陈安晏又这么早前来,唐大年甚至怀疑,陈安晏此刻前来,未必全然是为了李琳之事,说不定也十分关心那具女尸! 既然昨天晚上李淡并不想让自己知道这其中的秘密,那自己还是回避的好。 虽说他一时之间也没弄清楚陈安晏为何要去见那几个毛贼,而不是去看那具尸首,但唐大年还是这么做了。 其实,他之所以会这么做,还是因为之前受到了文师爷的“提点”。 这唐大年因为受到的是李文栋的提拔,而李文栋又从未表现出要夺位还是支持李彧或是李承的动作,所以,这唐大年在最近这些年一直在齐太后和李彧之间举棋不定。 若是哪一方给的压力大一些,那他便稍稍倾向于哪一方。 虽说唐大年也知道这么做十分危险,但是他又不敢去问李文栋的意思,所以也只能一直这么如履薄冰。 直到陈安晏进了京城,在短短数月却将这趟浑水搅的有些泾渭分明了起来。 原本齐太后对于那些举棋不定的大臣还算宽容,毕竟眼下对于他们来说,还不敢光明正大的铲除异己,最多也只是私下找机会弹劾! 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齐太后他们的人却变得有些强硬了起来。 那单文柏甚至有数次十分直接的暗示,想让唐大年投靠他们。 不过,唐大年毕竟也在官场这么多年,还是都被他搪塞了过去,但他也知道,以他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若是无人庇护,最多也只要几个月的时间,他这个三品顺天府尹要么是被贬出京,要么是被设计陷害。 而文师爷的一番话,倒是让他如梦初醒! 如今的大梁虽说暗流涌动,但在明面上也还算是国泰民安。 而且,眼下也有李彧这个名正言顺的大梁皇帝! 尽管李彧尚未掌权,但他毕竟是先皇亲封的太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他作为臣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忠于大梁,忠于皇上! 纵然日后有可能人头落地,但也必能流芳。 而若是真的投靠了齐太后,就算李承真的当了皇帝,自己入了六部当个侍郎甚至是尚书,可在百姓的口中,依旧是叛臣贼子! 再加上他也见到了陈安晏尚是庶民之时,便设计将单文柏之子单修定罪,虽说其勇气、魄力、智谋都属上乘,但这也说明了齐太后他们也并非权倾朝野,如今的他们,依旧是在皇权之下! 所以,不管怎么样,李彧才是大梁正统皇帝,而他这个顺天府尹自然应该是向李彧效忠。 既然如今这朝野上下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他在外面,代表的也是李彧的颜面,所以唐大年才会如此看重陈安晏。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跟着一起去大牢。 不过,如今看文师爷的意思,自己似乎又做错了。 随后,文师爷才缓缓说道:“若是对于朝廷来说,如今最重要的,自然还是那些外邦使臣,以及在城外的那间命案。不过对于这位陈大人来说,如今最紧要的还是郡主的下落,所以,陈大人这么早就来到了府衙,必定是为了郡主之事而来。” 唐大年一听,这文师爷说的确实有理。 虽说这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但以如今的陈安晏来说,尽管他十分聪慧,但在处理朝政上还只是一个新手。 所以,李文栋也只是给了他一个会同馆大使的职位,目的就是想让他在礼部磨炼一番。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目前所接触的,大多都是为李彧出谋划策,好让他能顺利的扎稳脚跟,不像之前那般尝尝受制于齐太后。 而对于朝政之事,陈安晏接触的并不多。 就拿如今的那些外邦使臣来说,陈安晏所做的,也只是给这些使臣安排住所以及日常所需而已。 而且实际上,这些大多都有旧例,陈安晏若是有什么想法,只要知会手下一声便是,根本不用他操什么心。 至于这些使臣来到大梁之后的交流,几乎都是内阁大学士或者吏部以及礼部等六部的官员接见,而所议的,大多都是关于各国之间的合作以及其他事项。 而对于这些交流的内容,虽说陈安晏几乎都没有参与,但是李文栋还是让人将议论的过程都抄录了一份带回王府给陈安晏过目。 他也没有指望陈安晏能立刻变成一位能臣干吏,但这些终究还是要慢慢的学。 而之前李文栋也认为陈安晏在处理大梁和高丽之间的矛盾这件事上,还算是做的不错。 陈安晏以个人的身份像高丽赠送了那些货物,既保住了大梁的颜面,也维持了大梁和高丽之间的关系。 所以,在李文栋看来,日后大梁跟其他国家之间的博弈,很有可能要交到陈安晏的手上。 不过,纵是如此,李文栋也没有让陈安晏直接参与朝政。 所以,对于如今的陈安晏来说,那些外邦使臣或是命案,陈安晏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唯独李琳之事不容有失。 而且,那日李文栋的那番话虽说是在宫里所说,但在京城,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唐大年那日虽说没有受邀赴宴,但也有所耳闻。 所以,在他看来,这李琳的失踪,跟陈安晏多少也有点关系。 因此,陈安晏会如此紧张,也有他的原因。 而且,李文栋很早就对陈安晏十分看重,后来在李淡和李琳进京之后,虽说一开始陈安晏跟李琳发生过一些冲突,但后来他跟韩王府的关系似乎也十分不错,所以就算没有在保和殿上之事,李琳失踪了陈安晏而已不能袖手旁观。 因此,照此来看,陈安晏今日来到府衙,必然还是为了李琳之事,而不是什么女尸命案之类。 而唐大年也很快就想通了,陈安晏之所以要去见那几个毛贼,应该是想要从这几个毛贼的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因为一般来说,除了一些临时起意想要偷东西的毛贼之外,有很多惯偷都有同伙,甚至有一些还形成了一方势力。 在这些势力之中,也并非全都是小偷,而是分工明确,有的负责踩点,有的负责把风,有的负责偷窃,有的负责销赃,甚至还有人负责守地盘! 他们会在一定的时间里,守着某一片区域,不许其他“同道中人”前来下手! 否则,他们要么是偷偷报官,要么是用武力解决。 而陈安晏在这个时候想要见这些毛贼,应该就是想要利用这些“旁门左道”的路子来打听李琳的下落。 想通此处之后,唐大年立刻起身准备去大牢。 在他看来,这些毛贼个个都十分滑头,陈安晏涉世未深,未必对付的了他们。 而他和府衙的那些官差,对付这些毛贼都很有一套,所以,他想要去帮着对付那些毛贼。 不过,唐大年刚起身就被文师爷拦下了。 唐大年却是有些着急了,他担心陈安晏在面对那些毛贼的时候,那些毛贼不将陈安晏放在眼里,若是因此惹恼了陈安晏就不好了。 不过,文师爷却笑着让唐大年放心,用他的话说,陈安晏也并非泛泛之辈,审几个毛贼应该不在话下。 随即,唐大年倒是想起了之前,陈安晏在这里审问那些倭国人以及那百里兄弟。 那个时候,他们也并没有太多线索,陈安晏却将两件事都问的水落石出。 因此,这样看来,陈安晏还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本事。 不过,唐大年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因为这毛贼跟倭国忍者以及那些杀手不同,这些人油滑惯了,未必吃陈安晏的那一套。 而且,刚才那个狱卒前来跟自己说了一件事。 昨天夜里一共抓了十个毛贼,但是其中有一个人,不管那狱卒怎么逼问,就是不愿开口。 那个狱卒也是无奈之下,才来找唐大年! 第四百三十一章 找人(四) 其实,这种情况过去他们也都遇到过,一些毛贼在被抓到后,要么装傻充楞,要么闭口不言。 但是那些顺天府的官差毕竟都在京城当差多年,这些惯偷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 而且,事实上,就算是顺天府也知道,像这样的毛贼恐怕一辈子都抓不尽。 因为不论大梁是盛是衰,总是会有一些好吃懒做之人,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另外,也有一些做买卖赔了本的,赌钱输光家产的,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走上了这条路。 因此,对于顺天府来说,他们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其实已经跟这些贼人达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 尽管兵贼不两立,但是顺天府并没有对那些贼人赶尽杀绝,而是在朝廷施压的时候,加大力度抓捕,在平日里却是没有那么上心。 也正因为如此,顺天府的那些官差对于京城那些贼人的势力也很清楚。 甚至可以说,那些官差对于京城的惯偷,大多都很熟悉。 因为这些人几乎隔上月余便会进一次大牢,这也是唐大年无可奈何之事。 而若是遇上一些不上路的毛贼,一旦他们不愿开口,这些官差只需要放些风声出去,那些贼人的势力便知道怎么做了。 而且,对于这些惯偷来说,他们之间其实大多都认识,都知道对方的底细。 所以,就算其中一两个人不愿开口,在审问其他人的时候,也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得到不少线索。 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在抓回来的这十个人之中,另外九个人彼此之间确实看上去像是认识,就算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也知道对方的外号以及所属的势力。 可偏偏剩下的那个不愿开口之人,另外九个人在面对那些官差的审问时,都说并不认识此人。 而其中一个官差在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去找了京城几伙贼人的势力,去打探消息,可那几伙势力却也都说不认识此人。 这倒是让那些官差想不通了。 一般来说,那些势力的人,不敢对府衙的人说谎,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惹恼了府衙中人,那顺天府的人随时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在大梁律例之中,偷鸡摸狗并不是什么大罪,大多关上一两个月就放了。 所以,此人越是不愿开口,越是让那些官差觉得可疑。 如今,京城有十多个国家的外邦使臣,若是不将此人的身份弄清楚的话,他们实在有些担心。 再说陈安晏。 他将其他侍卫都留在了府衙花厅,自己只带着马飞一人去了顺天府大牢。 再次来到此处,陈安晏倒是有些感慨。 想当初,自己在来到京城不过数日的时候,却被那单修逼着下了大牢。 所幸的是,那唐大年知道单修的秉性,而那牢头对自己也算客气。 因此,虽说这里有些阴冷,但因为有酒有暖和的床被,所以倒也没有吃苦头。 而如今,那单修已经被发配云南。 按照大梁律例,若是发配宁古塔,则必须在三个月内赶到,否则不但人犯要加重刑罚,押解人犯的官差也会受罚。 而云南相比之下,要比宁古塔更远一些,所以,朝廷将期限放宽到了四个月。 从京城到云南,大概是不到六千里。 想要在四个月内抵达云南,每日大概要走五十里。 这发配的人犯,不许坐车,更不许骑马坐轿,这对于单修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而若是按照正常的赶路速度来看,此刻的单修应该到湖北了。 哪怕退一万来说,也应该到河南了。 可是,按照前些日子刘辰林传回的书信,这单修刚出河北,正准备绕道山西再去河南。 这一路上,因为单文柏的打点,再加上单文柏的身份地位,那两个官差哪里敢催促单修。 而且,这单修每日走个二三十里便不愿再走了,照这个速度,他们至少得半年的时间才能赶到云南。 再看那单修,一路上那两个官差将他当成了大爷伺候。 在离开京城不过十里的时候,那两个官差便已经将单修脖子上那厚重的枷锁给下了。 不过,他们也担心单修会找机会逃跑,一旦如此,单文柏再将单修藏起来的话,就凭他们二人,恐怕这辈子也找不到单修的下落。 因此,这其中一个官差将自己跟单修锁在了一起,又将钥匙交给了另一个官差。 如此一来,自然要比带着那大枷轻松许多。 而且,刘辰林还偷听到,这两个官差跟单修商量好了,等再走个几日,他们便找辆马车赶路。 如此一来,既不耽误押送单修的日子,单修也能轻松一些。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远离了京城,那朝廷也管不了他们! 就算被地方的官员见到了他们坐车而行,也根本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 毕竟如今还有单文柏在京城坐镇,而这些官员的考评,可都是要他这个吏部尚书过目的,没人会因为这些“小事”而选择去得罪单文柏。 而陈安晏前几天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想好了对策,给刘辰林送去了书信。 这单修在京城作恶多年,陈安晏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坐车去云南。 算算时间,那刘辰林的回信应该也快要到了,到时候恐怕有的单文柏头疼的了! 而陈安晏也没有在自己住过的那间牢房多加逗留,很快他便跟着那狱卒来到了关着那几个毛贼的牢房前面。 在那几个毛贼之中,除了有两个人看上去一脸担忧之外,剩下的那些似乎都十分淡定。 看起来,这几个人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而此刻,这几个“常客”都在看着旁边牢房里关的那个人。 根据狱卒所说,那个便是不愿开口之人。 这时候,那几个毛贼也注意到了狱卒以及他身后的陈安晏。 虽说如今陈安晏的名字在京城早已传遍,但对于这些底层的百姓来说,大多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所以,除了一两个人对陈安晏的身份有些怀疑之外,大多都觉得陈安晏这样的少年出现在这顺天府的大牢之中十分不解。 而且,一般来说,来大牢的,要么是坐监,要么探监,要么查案。 在他们看来,这个少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查案的。 可若是来坐监或是探监的,那狱卒看起来对这个少年这么客气。 很快,这其中倒是有一两个人似乎有些察觉到陈安晏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不过,这些人也都是人精,都只是坐在后面观察。 虽说他们并不清楚陈安晏的身份,但这个狱卒他们可不敢无视。 对于其他人犯来说,他们在见到狱卒的时候,要么直接无视,要么会表现的十分畏惧。 例如那些犯了杀人放火这些重罪的人犯,他们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些人连死都不怕,自然不会怕这些狱卒。 而若是那些初犯,他们本身就对这大牢十分畏惧,对于狱卒他们自然更加的害怕了。 而这些毛贼不同。 他们大多都是这大牢的常客,所以早就跟这里的狱卒十分熟悉。 因此,他们在见到这个狱卒的时候,倒是先打起了招呼! “方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这些人这么问,一方面确实想知道顺天府会如何处置他们,毕竟也马上就要年节了。 另一方面,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被官府抓了现行,想要脱身恐怕并不容易,不管怎么样,坐监总是免不了的。 但他们心里还是奢望,能暂时让他们出去,哪怕是等到过完年节之后再回来。 因此,他们也是想跟这个狱卒套套近乎,顺天探探口风。 这个狱卒姓方,名叫方同。 其实,他只是一个寻常的狱卒,而不失牢头。 不过,那些毛贼因为想要跟他套近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拍他的马屁,才喊他方头。 若是在私下的时候,这方同自然欣然应下。 不过,如今陈安晏在这里,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只见他立刻脸色一正,对着那几个毛贼说道:“我只是一个寻常的狱卒,可不是什么头。” 顿了顿之后,这方同又接着说道:“你们几个真是胆大包天,在京城天子脚下也敢做这鸡鸣狗盗之事。更何况如今马上就是年节,我看你们是都想在大牢里过了!” 那几个毛贼听了立刻哭丧着脸。 虽说这些毛贼之中,有几个人居无定所,在牢里反倒是更加安稳,所以他们对于在牢里过年节并不排斥。 不过,还有几个人就不同了,这些人在外面还有家业,自然不希望在牢里过年节。 因此,听到这方同这么说,立刻想要上前求情。 可还没等他们开口,这方同身后的陈安晏先开了口:“你们昨天在踩点和下手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这毛贼听了,都没有说话,而是都看向了方同。 “方头,这位是……” 虽然方同嘴上说的不要喊他方头,但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方同听了还是很受用。 这时候,这方同连忙将陈安晏让到了身前,说道:“大胆,还不都见过陈大人!” 虽说有几个毛贼一时之间还是没想起这方同口中的陈大人究竟是谁,不过,既然方同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忽悠自己的理由。 因此,这几个毛贼十分“听话”的给陈安晏行了一礼。 不过,陈安晏却直接摆了摆手,显然对于这些虚礼来说,陈安晏更加想知道他刚才问的答案。 第四百三十二章 毛贼(一) 这些毛贼见到陈安晏这副神情,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人上前回话说道:“回大人的话,之前方头也问过草民等人这个问题,草民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他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这时候,在那些毛贼之中,已经有一两个猜出了陈安晏的身份。 这些人虽说没有见过陈安晏,但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小道消息自然也来的多。 更何况,能在陈安晏这个年纪就在朝廷当官的并不多见。 再加上如今都知道陈安晏身患寒疾,而眼前的少年又给他们一副冷冰冰的感觉,所以很快便有人猜出了陈安晏的身份。 而这两人先是大惊,很快就将他们的猜测告诉了其他人。 这些毛贼在得知陈安晏的身份之后,立刻再次行了大礼。 之前,他们在向陈安晏行礼的时候,都是单膝跪地,这一次却全都换成了大礼。 显然,他们虽说没有见过陈安晏,但对于这个名字,早就已经如雷贯耳。 而且,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少年,可他在来到京城之后做的几件大事可不是他们能染指的。 先是应付高丽三皇子李桂成,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隐患。 随后又办了吏部尚书单文柏之子单修,后来又听说破了高丽三皇子遇刺的案子。 在韩王世子和郡主来到京城之后,又帮郡主洗脱了冤屈。 这桩桩件件,就算只拿出一件,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惊叹了,可在陈安晏的身上,就好像是家常一般。 因此,尽管他们都是下九流的路数,但对于陈安晏还是多少有些钦佩。 另外,之前陈安晏在抬手之间便在大街上杀了李宗旭的一个随从,这也让陈安晏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高手的形象。 而且,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陈安晏不光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他跟吴王府和韩王府也交好。 因此,不论是出于钦佩还是出于畏惧,这些毛贼在陈安晏的面前都不太敢造次。 这时候,那方同倒是也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毛贼会不知轻重,惹恼了陈安晏,到时候还会连累他。 不过,面对这些人的大礼,陈安晏还是像之前那般,对着他们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只是陈安晏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动作,倒是引起了其中一个毛贼的不满。 此人姓顾,名叫顾青松。 因其行事作风都十分大胆,这一带道上的人便送了他一个外号叫顾大胆。 这顾青松原本是河北河间府人士,原本家里做些买卖,家境倒还算殷实。 而这个顾青松却整日游手好闲,仗着家境不错,整天惹是生非。 好在他的爹娘还算明事理,所以一直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可是好景不长,这顾青松的爹娘后来都因病去世了。 没有了爹娘的束缚,这顾青松更加放飞自我了,整天要么是花天酒地,要么是寻花问柳,再不然就是惹是生非。 他爹娘虽说给他留下了不少家产和买卖,但也禁不起他这般折腾。 过了没多久,因为这顾青松实在不牢靠,这顾家的买卖便断了。 到了那个时候,这顾青松还是没有长记性,依旧每日寻欢作乐,不到半年的时间,所有的家产都已经被他败光了。 可就算是到了这般田地,这顾青松还是不思悔改,没有想着去赚钱,而是在彻底将那间顾家祖宅都变卖之后,又逍遥了一段日子。 直到最后,身无分文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银子了。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而且,这顾青松也根本放不下颜面去找活干。 于是在一个晚上,已经沦落到住在破庙的他,实在饿的不行,便偷偷的摸到了附近的一个农户家,偷了几个院子里的地瓜。 要说放在过去,这顾青松根本就看不上这地瓜。 可到了这般田地,他觉得这地瓜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偷东西。 尝到了甜头之后,这顾青松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偷米偷油,再到后来偷鸡摸狗,倒也过的逍遥。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慢慢摸索到了偷东西的技巧。 在最开始那会,顾青松经常会不小心碰到东西而引起屋主的主意,有时候也会翻进了院子,却发现没什么东西可偷。 后来,这顾青松利用偷到的银子,去换了一身行头,白天的时候到处溜达,观察好下手的目标,晚上的时候再动手。 时间一长,这顾青松便成了这翻高头的好手。 以至于后来,就算他在偷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东西,引起了屋主的主意,他根本就不再慌乱,学个猫叫便轻松化解。 而且,因为耍无赖惯了,就算真的被人撞见他也不担心,还经常仗着蒙着面,直接将对方打晕。 而他的胆子也是从这个时候变的越来越大。 不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这顾青松有次在偷河间府一个财主家的银子时,还是被人撞见了,直接被押送到了官府。 其实,这顾青松事先也打探好了消息。 据他所知,这个财主今天会带着他的小妾去看戏。 而他的正房在前几日回了娘家。 这个财主还有个规矩,若是他和他的夫人以及这个小妾都不在家的话,家里的那些下人以及两个护院都不许去后院。 他这么做也是担心出家贼!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顾青松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这个财主和他的小妾离开,那家里的那些下人和护卫都会去前院。 这个财主家的后面是一条宽约十几丈的河,所以,一般在这个时候只要安排下人守着大门和侧门便是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财主还是在临河的地方修了墙,只留了一个大部分时间都上着锁的小门。 顾青松很清楚,这财主家的两个护卫,平时一个在大门附近,一个在侧门附近,所以,他想要从这两处进去还是有些困难。 后面虽说有条河,对顾青松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条河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有些宽,但顾青松从小水性就不错,这样的河游上几个来回都不是问题。 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这顾青松便在这财主门口附近蹲守,亲眼见到那财主和小妾带着几个下人离开之后,他便悄悄的从后面的河游到了这财主的家后院的墙下。 翻进后院之后,这财主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下人和两个护院都去了前院。 顾青松在来之前也已经打听过了,这财主和小妾今晚去看的戏可是有将近一个时辰,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他们回来至少也在一个时辰以后了。 所以,这顾青松很放心的在这后院搜罗财物。 像这样的财主家里,除了平时的花销之外,大部分银子要么是在账房,要么是偷偷藏在了某个地方。 而以顾青松的小聪明,自然从这财主的那个不许下人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进后院的规矩里,猜到了这财主的银子必然是藏在了后院的某个地方。 因此,这顾青松在进来之后,并没有急着搜,而是先观察了这后院的情况。 这里看上去有五六间房,除了正房和东西厢房之外,还有一个连着花厅的书房,以及一个杂物间。 除此之外,还有间小屋,顾青松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仔细一看,这里摆着几个恭桶,显然这里是后院的净房。 顾青松立刻关上了门,还甩了甩衣袖,似乎想要将这些晦气甩掉。 随后,他在想了想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正房,而是从杂物房开始搜罗。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杂物房、东西厢房都搜了一遍,总共也不过搜到了几十两银子以及一些首饰。 对于顾青松来说,最想要的自然是银子。 尽管首饰也能典当或者直接变卖,可这个财主在这里颇有势力,若是自己拿着这些首饰去典当,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找出来! 因此,他也只是暂时先将这些首饰收起来,想着若是今日没有找到这财主藏银子的地方,就将这些首饰带走,去隔壁的州县典当。 而若是找到了,那就将这些首饰丢在这里,也免得自己“受累”! 随后,顾青松便去搜了花厅和书房。 他本想着这财主说不定还会有些字画藏品,却没想到,虽说是书房,可却杂乱不堪。 顾青松简单看了看,这里正经的书没几本,却有着算盘和账本之类的东西。 他四处找了找,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最后,顾青松来到了这里的最后一间屋子,也就是这后院的正房。 这可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进去之后,他便是一番仔细的搜罗,这正房的银子果然要比其他房间多一些。 光是这里的银子,就抵得上其他几间屋子的银子了。 可顾青松自然不会只满足于此。 这个财主家财万贯,这才区区一百多两银子。 这个时候,顾青松稍稍歇息了片刻。 眼下时间还早,他估摸着到现在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 而且刚才游泳再加上找东西也费了一番功夫,确实有些疲累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毛贼(二) 稍稍歇息了片刻之后,这顾青松终于准备开始找藏银子的地方了。 这间正房要比其他房间都大了许多,顾青松整整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可除了又找到了一些散碎银子之外,却并没有见到这财主的家产。 这倒是让顾青松有些着急了。 今日可是难得的机会,今日之后这财主家必定会有所防范,自己想要再下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这顾青松才会如此着急。 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他靠着偷鸡摸狗的本事,又过上了“享受”的日子。 想要继续享受,是需要银子的。 光靠目前找到的这不到二百两银子,也就只能支撑他逍遥数日而已。 而且,顾青松在这一带已经作案多次,不少百姓已经有了防范,甚至有几次在他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都险些被人抓住,所以顾青松也打算再逍遥数日便离开此地,换一个地方下手。 因此,顾青松只能继续翻找。 这第二遍可是要比第一遍仔细的多,床底下、柜子后面、抽屉暗格,甚至是各个地方的夹层,他都找了一遍,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一下,顾青松真的有些着急了。 他刚摸进后院的时候,虽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毕竟还能看清东西。 而到了这个时候,尽管还说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可屋里毕竟还是要比外面偏暗一些,所以他搜起来也越发的困难了。 而且,从他进后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可就在他准备搜第三次的时候,这正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原来,是那财主的夫人提前回来了。 既然夫人在,一部分下人也能来后院伺候了。 而这位夫人一打开正房的大门,就见到了堆在门口的银子和首饰。 起初,她还以为是那财主送给小妾的东西,可仔细一看,这其中还有不少自己的首饰,立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了。 而那顾青松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财主夫人进后院的时候,顾青松正在礼物仔细的搜罗,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音。 而财主夫人在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唤来了下人和护院。 仔细一搜,立刻找到了顾青松。 这顾青松在这个时候若是从后窗跳出去,再游到对岸说不定还能脱身。 可他还惦记着那些银子和首饰,竟然直接去抢夺。 就这么一耽搁,那些下人已经将他围住了,这个时候想要逃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若只是面对一两个下人,在拼命之下,或许还能脱身。 可这里不光有十来个下人,还有两个护院。 这护院看起来一身横肉,根本就不是他能应付的。 因此,这顾青松很快就被制服了。 而那财主和小妾也闻讯赶了回来,盛怒之下,这财主让下人将顾青松毒打了一顿之后,才押送去了官府。 这财主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任务,跟官府的关系也不错。 再加上这件事确实是顾青松的错,所以这顾青松依律原本只需判六个月,最后足足坐了一年的牢。 出来之后,顾青松很清楚,这河间府是待不下去了。 他知道京城的达官贵人多,于是直接北上来到了京城。 其实,这顾青松来到京城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他却已经凭着一身“本事”在京城也闯出了些“名头”! 因为别人不敢偷的人他敢,别人不敢去的地方他去,时间一长,便有了顾大胆的外号。 这顾青松比陈安晏早来京城两年,因此,也算是见证了陈安晏从默默无闻到现在几乎算得上是名满京城。 虽说在他心里,对陈安晏还是有些钦佩和畏惧,但一想到自己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地位跟陈安晏相比,却是天壤之别,这顾青松的心里却是有些不平衡了起来。 在他看来,自己从小的家境就十分优越,可如今人到中年,却只能走上偷鸡摸狗的路。 虽说凭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混口饭吃,但毕竟不是什么正道。 一旦被抓住,面临的就是坐牢。 可这看起来病恹恹的陈安晏,他怎么看都不如自己。 但是两人眼下的身份地位,却是有了天壤之别。 虽说已经极不情愿的向陈安晏行了礼,但是陈安晏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却是让顾青松十分不满。 因此,这个时候顾青松又展示了他大胆的一面。 他很清楚,像他这样的毛贼,被抓进大牢最多也就关上三五个月。 虽说没了自由,但在他看来,这大牢里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所以这顾青松对于进大牢根本没什么抗拒之心。 因此,带着嫉妒和不满,这顾青松直接起身,冷哼了一声之后,便直接背对着陈安晏坐了下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再打理陈安晏。 陈安晏看了倒是一头雾水,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此人。 一旁的方同见状急了,立刻厉声斥道:“顾青松,你想要干什么?” 不过,那顾青松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说道:“大人若是想要问案子,那就升堂,若是想打听事,草民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听到这顾青松这么说,这方同的脸色都变了。 而其他毛贼这时候也十分佩服顾青松,竟然有胆子跟陈安晏这么说话。 不过,陈安晏看上去却似乎并没有动怒,反倒是微微一笑,对着这些毛贼说道:“本官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将你们昨日一早到夜间被抓的这段时间里,所见所闻都详细的写下来,哪怕是跟谁说过什么话也不能漏掉。本官到时候会派人去核实,若是被本官查到实际情况跟你们所写有出入,本官自有办法对付你们!”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让那方同去取纸笔。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方同那些毛贼倒是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方同倒还好,毕竟在来之前唐大年便已经交代过了,不管陈安晏提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而陈安晏现在所说的,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这方同立刻下去去取纸笔了。 可这个时候,那顾青松却是冷哼了一声,直接朝里躺了下来。 显然,看他现在的这个架势,并没有将陈安晏的话放在心上。 而一旁还有两个毛贼担心顾青松会吃亏,倒还上前想要劝说两句。 谁料到这顾青松竟然直接说道:“我不识字,写什么写!” 听到他这么说,那两个劝他的人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便退下了。 确实,在这几个毛贼之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识字的,可那顾青松并不在其中。 虽说他在小时候就十分调皮,但他的爹娘也早早的安排了他去读书,因此,日常所用之字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其他毛贼也都知道,顾青松这个时候故意这么说,其实是说给陈安晏听的。 他们也知道这顾青松在他们这些人之中,识字算多的了! 因为之前的那两个人用热脸贴了冷屁股,所以,此刻其他毛贼也不再去劝顾青松,都等着看戏。 而陈安晏则是去了里面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乃是这大牢里的问询之处,除了一些桌椅板凳之外,还有不少刑具。 一般来说,所有抓到的人犯,在正式过堂之前,都会先进行一番审讯。 而这么做,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能在正式过堂之前,将所有的证据、涉案之人都调查清楚,等到正式过堂的时候,便能直接呈堂,如此一来,便能省去不少审案的时间。 否则,若是在堂上深究那些细节,恐怕那些地方父母官就算别的事情都搁下,一年下来也审不了多少桩案子。 不过,这么做其实也有坏处。 一些地方官员为了方便破案,经常有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 一些官员在抓了人之后,若是此人有证明自己没有犯案的证据还责罢了,若是不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极有可能会动刑,这些人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认罪。 甚至还有一些官员,在抓了人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屈打成招! 只是,就以如今的大梁来说,还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大梁在建朝至今,也不是没有想过对策。 在大梁建朝后的二十年左右,朝廷也发现了这样的情况,迫于无奈之下,在全国各县设了一个县丞的官职。 这县丞跟知县一样,同为正七品的官员。 而县丞的地位,在州县仅次于知县,但就算是知县,也不敢对这县丞稍有过分之举。 因为这县丞除了辅助知县处理这州县的公务之外,还有一个职权,那就是监察县令之职。 这个举措,在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屈打成招的现象。 陈安晏来到这个房间,他看了看后面的那些刑具,多少还是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陈安晏很快就想到了这些刑具是用在什么地方的了。 之前,他设计抓了那些倭国忍者以及那对百里兄弟。 这顺天府按照他的意思,将这些人关到了别处,但是自己后来又让那些官差对这些人动刑。 因此,这些刑具上会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一点都不奇怪。 第四百三十四章 毛贼(三)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外面有些嘈杂之声。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起身,依旧是在这房间里靠着火。 又过了一会,方同倒是带着那其中的两个毛贼走了进来,而他的手上,还有一些纸笔。 这方同一进来,就有些为难的指了指那两个毛贼说道:“大人,这二人不识字,您看……” 原来,他在将纸笔取来之后,分给这些毛贼的时候,这二人便告诉他自己不识字。 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对陈安晏说,是因为在那个时候,那顾青松推脱说自己不识字,他们担心陈安晏会迁怒于他们,便等方同来了之后,才向方同“求救”。 其实,刚才在那些毛贼的牢房前,对着那些毛贼说那番话的时候,陈安晏便已经料到了在这些人之中,一定会有不识字的。 所以,听到方同这么说,陈安晏看了看那两个毛贼,淡淡说道:“无妨,就让这二人口述,你我记下便是。” 那方同一听,如此确实可行。 于是,为了避免干扰到彼此,他便让其中一人去找陈安晏,自己则是带着另外一人,来到了另一边。 虽说方同并不知道陈安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过,既然唐大人已经吩咐了尽量配合,那他也只能盼着早些写完之后,好将这尊大神送走。 不过,他这边才刚刚些了几句话,就听到另外一边陈安晏的声音:“等等!” 这时候,那方同还以为是那个毛贼说的太快,陈安晏来不及记录,因此立刻对着那人说道:“你说慢一些!”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了,陈安晏正看着自己。 只见陈安晏让那个毛贼停下之后,直接看着方同说道:“方头,只有这两个人不识字吗?” 这方同一听,陈安晏竟然也喊自己方头,立刻起身赔笑道:“陈大人折煞属下了,属下只是一个狱卒,哪里是什么头。” 他之所以会担心,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的意思。 若是陈安晏只是开玩笑也就罢了,可若是觉得自己有僭越之嫌,那自己可就要吃苦头了。 而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在琢磨着陈安晏说的话。 刚才他在给那些毛贼分纸笔的时候,除了这二人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说自己不识字。 而且,他也跟这些毛贼打过照面,也知道其中不少人的底细,所以他在说了这番话之后,又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除了这二人之外,其他人应该都识字!” 不过,就在他刚说完,他那边的那个毛贼就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这方同听了,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这个毛贼将刚才他走后,那顾青松如何无礼的情形告诉了陈安晏。 这也难怪刚才他分发纸笔的时候,那顾青松直接将纸笔放在了一旁。 方同知道顾青松识字,所以他还以为这顾青松是要回忆一下才动笔,却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大胆。 只见他立刻向陈安晏告罪之后,便要出去找那顾青松问个清楚。 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去,就被陈安晏喊了回来。 照陈安晏的意思,暂时不用管那顾青松,还是先将这二人的情况记录下来。 其实,对于这些毛贼来说,他们的生活十分简单,除了踩点、打探消息便是偷东西。 因此,他们每天的活动并不复杂。 要不是陈安晏要求他们将昨天一整天的所见所闻,甚至包括跟别人说的话都要记录下来,恐怕这些人寥寥数语便能交差了。 正因为如此,也就一盏茶的时间,这二人便口述完了。 就在方同准备将他记录的那几张纸交给陈安晏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立刻将那几张纸放下之后,立刻在一旁又拿出来了一叠纸,上面同样密密麻麻写着什么。 陈安晏接过一看,原来这些正是昨夜顺天府的官差讲这些毛贼抓住之后,连夜审问的结果。 不过,这上面记录的就简单多了。 陈安晏也没有着急查看,而是直接和方同,带着那两个毛贼再次来到了其他毛贼的大牢前。 其他毛贼也差不多都写完了,唯独那顾青松躺在一旁假寐。 陈安晏看了看方同,方同立刻会意。 只见他拿起一旁的棍棒,敲了敲牢门说道:“顾青松,你为何不写?” 这顾青松如今已经是铁了心的想要在众人面前耍横,因此,他也只是翻了个身,说道:“草民不识字,如何写得?” “好好好……” 方同被他气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他又以指顾青松,怒斥道:“那你口述,我来写!” 方同自然也知道顾青松识字,所以这个时候也想给彼此一个台阶。 可他没想到,这顾青松却根本不领情,闭着眼睛说道:“大人见谅,这几日草民可是饿的饥肠辘辘,昨日之事草民已经不记得了。” “你!” 方同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打开了牢门,只见他提着棍子,就要上前动手。 那顾青松倒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只要过了今日,自己的名声必然也能响彻京城! 他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在离开大牢的时候,外面的那些毛贼必定会对自己十分崇拜,说不定也能在这京城占下一席之地。 如今的他,投靠的乃是城东的势力,虽说也享受了一定的消息,但每次出手多少还是要分一部分出去。 若是自己也能占一方势力,那就不用自己亲自出手,每日只要等着银子送上门了! 不过,棍棒加身的感觉并没有随之而来,他反倒是听到了陈安晏的声音! “将他锁起来就行了!” 听到这个声音,那顾青松依旧是面不改色,在他看来,这陈安晏必定是要对他动手了。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以他的经验,陈安晏和方同最多也就是打他一顿,用一顿皮肉之苦,换来他在京城的名声,他反倒是隐隐有些兴奋。 很快,那方同便取来了铁索,二话不说,直接将顾青松的手脚锁了。 在陈安晏的示意下,那方同又将顾青松推出了大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安晏是想让方同将顾青松带到那间放满刑具的房间时,却没想到,那顾青松刚被推着出了牢门,陈安晏便让他们停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其他毛贼又猜测,陈安晏是想要直接在这里动手,也算是震慑一下其他人。 很快,那方同便将这顾青松直接绑在了大牢的柱子上。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这顾青松被绑的动弹不得。 而方同跟其他的毛贼一样,也猜测陈安晏是想要在这里动手,因此立刻取来了鞭子和棍棒。 那顾青松却是表现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方同见到顾青松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这般不知死活,顿时提着鞭子就要上去动手。 不过,他还是被陈安晏拦下了。 这时候,那顾青松反倒是笑道:“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吃准了陈安晏最多也就是打他一顿而已。 他可不相信陈安晏胆敢违反大梁律例,对自己下重手。 而陈安晏却让方同退到了一旁,对着顾青松笑着说道:“刚才你说自己饥肠辘辘,本官倒是想看看,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那顾青松听了却是冷笑道:“我饿着肚子,你怎么看真假?”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法证实之事。 顾青松也不相信,陈安晏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打听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吃东西。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掏出了自己的匕首,朝着顾青松走去。 此刻的顾青松依旧强装镇定。 陈安晏却是拿着匕首,朝着其他毛贼扬了扬手,说道:“这个简单,本官将你的肚子破开,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食物不就行了?” 还没等顾青松反应过来,陈安晏已经划开了顾青松的衣服。 “嘿嘿”一笑之后,陈安晏手起刀落! 那顾青松顿时感到了自己的肚子一凉。 后面的有几个毛贼甚至都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顾青松也一边大声的叫喊,一边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真的出手。 而其他人在听到顾青松的叫喊声之后,也都立刻看向了他。 见到自己的肚子没事,这顾青松更加确信了陈安晏应该不敢对自己动手。 可就在他刚准备再说个两句狠话的时候,却听到了其他毛贼的惊呼之声。 他立刻朝着那些人看去,却见到那些人都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顾青松也下意识的再次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而这次,自己肚子上的那跳白色印字已经被鲜血覆盖,顾青松立刻感到脚下一软,似乎有些站不住了。 还好那方同绑的结识,否则,此刻的顾青松恐怕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而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开膛破肚了,再次大声叫喊了起来。 不过,这顾青松才刚喊了两声,却被陈安晏直接用木棍抽了一下嘴巴。 这顾青松顿时就有些喊不出声了。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却是笑着说道:“你喊什么,本官只是划破了最外面的一层皮!”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顾青松倒是松了口气。 第四百三十五章 毛贼(四) 随后,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果然就如陈安晏说的那般,此刻他的肚子已经不再流血。 一般来说,只是划伤最外面的皮肤,确实只会流出少量的鲜血。 就在那顾青松还处于“死而复生”的心态时,那陈安晏却再次拿着匕首朝他走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陈安晏能如此细微的控制力度,没有轻一分,也没有重一分,正好划伤这顾青松肚子上最外面的一层皮肤。 他们如今震惊的,只是陈安晏竟然会用这种方式下手。 不过,也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之前方同去向唐大年禀报,说是不管怎么问都不愿开口的那人。 此人在见到陈安晏的身手之后,不光低下了头,还悄悄背过了身去。 如今其他那些毛贼的注意力都在顾青松的身上,因此,他们也没注意到那个怪人的动作。 不过,陈安晏却一直在留意此人,但他这个时候也没有去管此人,而是拿着匕首,再次来到了顾青松的身前! 这时候,那顾青松早就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威风,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想要做什么?” 陈安晏却是指了指他的肚子说道:“本官不是说了么,想要看看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这顾青松见到陈安晏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立刻朝着一旁的方同说道:“方头,还请为草民做主!” “这个……” 方同这个时候也有些为难。 虽说陈安晏的身份特殊,唐大人又交代了尽量满足陈安晏的要求,但眼下陈安晏若是真的要对顾青松下死手,这毕竟还是有违大梁律例。 而且,如今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此事一旦传出,必然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就算陈安晏是“主犯”,可以他如今的身份来说,必然有人会为他求情,但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说不定还会因此受到牵连。 因此,这方同自然是想要阻止陈安晏对方同下手。 可是,他又担心这么做会惹恼了陈安晏。 因为他同样得罪不起陈安晏!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先将匕首放在了一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安晏要放过顾青松的时候,陈安晏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方同他们仔细一看,正是陈安晏一直随身携带的装着暖阳丹的药瓶。 这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陈安晏是觉得有些不适,所以要服用暖阳丹。 可是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却几步来到了顾青松的面前,将这药瓶放在了顾青松的身上。 众人见了一头雾水,不明白陈安晏想要做什么。 而那方同这时候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他知道这药瓶对于陈安晏的重要性,因此,连忙说道:“大人,您这是……” 不过,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让方同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方同虽说不知道陈安晏要做什么,但也只能照办。 随后,陈安晏又在那顾青松的面前来回走了两遍,就在众人都猜测陈安晏这么做的目的时,陈安晏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突然有些惊诧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几处能放东西的地方,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且,他一边找,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咦,到哪去了?” 那方同见了,立刻上前说道:“大人,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小的替您去找?” 在他看来,眼下这个时候,正是缓和气氛的时候。 陈安晏今日来到顺天府,除了唐大人的书房之外,便只去了这里面的房间。 所以,这方同准备在问出陈安晏丢失了何物之后,立刻去这两个地方找。 若是真的找到了,说不定陈安晏一高兴,不再跟这些毛贼较劲了。 可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就指了指顾青松,朝着方同问道:“方头,这位是谁?” 他这么一问,让方同和其他毛贼更加摸不着头脑。 毕竟,就在刚才,陈安晏才用匕首划破了这顾青松的肚皮。 而且,在这之前,陈安晏也问过了顾青松的底细。 “这个……” 方同一时之间也十分不解,而他很快就猜测,说不定陈安晏的病会对他造成某些影响也说不定,因此,方同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将这顾青松之事说了一遍!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也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随即便说道:“原来此人是贼!” 随后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方头,本官的丹药突然不见了,既然此人是贼,那就替本官搜一搜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因为就在刚才,陈安晏才将他的那瓶暖阳丹放到了顾青松的身上,如今却又说找不到丹药了,还让方同去搜顾青松的身。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看出了陈安晏的意图。 若是这方同在顾青松的身上果真搜到了这暖阳丹,那陈安晏便有充足的理由来对付顾青松,以惩罚那顾青松对他的无礼。 可是,这些毛贼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这顾青松在昨夜已经因为偷盗被抓了进来,陈安晏如今再次设计陷害,最多也就让顾青松在大牢里多蹲上几个月而已。 相比陈安晏之前的手段,他的这次出手似乎有些不值一提。 而那方同原本还想打个圆场,但是见到了陈安晏的神色之后,还是决定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做。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真的惹得陈安晏发怒,那这顾青松今日必定不会有活路,若是通过这种方式,让那顾青松多坐几个月的牢,也算是能对他告诫一番。 所以,这方同很快就来到了顾青松的面前,准备搜身。 而那顾青松早就没有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气焰,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年,虽说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想要弄死自己,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加简单。 而且,他也终于想通了,想陈安晏这样的人,就算是真的当街杀人,恐怕也无法将他判罪。 就拿那单修来说。 单修跟另外三个纨绔子弟,这些年里在京城为非作歹,闹出人命之事也不在少数。 可是在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前,单修所牵涉的那些杀人案都无法将他定罪。 要么死者家属受到了单家的胁迫,要么是那些衙门受到了单文柏的压力,最后那些命案都不了了之了。 就连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单修在潇湘馆闹出的那桩命案,也没能将单修扳倒。 最后还是用了一个谋逆的罪名,才将那单修流放了。 可就算是这样的罪名,单文柏非但没有受到牵连,甚至还稳坐吏部尚书的位置。 由此可见,大梁律法对于那些真正有地位和身份的人来说,大多都只是形同虚设而已。 而这顾青松虽说胆大,但是他并不傻,因此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药瓶是陈安晏当着众人的面塞到顾青松怀里的,因此这方同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就在他想要将这瓶药交给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却退开了两步,指着那方同说道:“各位可看见了,这药瓶乃是方头从那顾青松的身上搜到的!” 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有几个人应声。 特别是方同,他立刻说道:“陈大人放心,此事小的一定禀名唐大人,唐大人一定会为陈大人讨回公道!” 陈安晏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那方同也立刻将那药瓶送到了陈安晏的手上。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对着方同说道:“方头,不知偷盗财物,依大量律法是如何判罚的?” 听到陈安晏似乎是在考自己,这方同倒是并未慌乱。 尽管他们并没有读过什么大梁律例,而这些人犯在定罪之后都是由唐大年直接判刑,但是,他们毕竟在这大牢里有很长的时间了,对于大部分刑罪的量刑都已经大致了解。 而且,他也猜测,自己的回答极有可能会影响那顾青松的下场,因此,他在想了想之后,说道:“回大人的话,一般来说,若是轻微的偷盗之罪会坐监一至三个月,若是所盗之物十分贵重的话,那六个月乃至一年也有!” 那顾青松一听,却是有些心凉。 过去,像他们这些毛贼,每次被抓住,最多也就关三个月左右。 可如今,既然方同都这么说了,在他看来,陈安晏必定会让唐大人判他一年以上! 不够,虽说有些不甘,但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自己的肚子此刻还凉飕飕的。 刚才陈安晏动手的那一幕,顾青松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那方同在说完之后,陈安晏听了,却直接摇了摇头,似乎对方同所说并不满意。 那顾青松看了,心都凉了。 这时候的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甚至都忘记了肚子上的那条伤痕,对着陈安晏怒斥道:“大梁有大梁的律法,你又不是顺天府的大人,凭什么定我的罪?” 而一旁的方同立刻伸手给了他两个耳光。 这顾青松很快就意识到,这方同是在救自己,因此也没有吱声。 方同在打了顾青松两个耳光之后,立刻对着陈安晏赔笑道:“大人见谅,这些毛贼不懂礼数冲撞了大人……” 随即,他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小的对大梁律例也只是一知半解。据小的所知,这些年因为偷盗坐监的,最长的应该也就一年左右,您看……” 陈安晏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可他所偷之物十分贵重!” 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方同的手里接过了那个药瓶。 随后,他又将这药瓶在众人面前亮了亮,说道:“方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还没等方同说话,那顾青松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说道:“不就是个药瓶吗?偷个药瓶能关多久?”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都已经忘记这药瓶是陈安晏塞到他怀里的了。 而听到他这个时候还是这副态度,后面的几个毛贼都偷偷的拽他的衣服,让他收敛一些。 他们可不想这顾青松继续激怒陈安晏,以免自己也受到牵连。 不过,在这个时候,那方同却是稍稍凑近了一些,仔细的看了看陈安晏手中的那个药瓶。 虽说直到此刻,方同仍然认为,陈安晏之所以来这么一出,就是想让那顾青松多吃一些苦头,以此来惩戒他的无礼,但他也知道,陈安晏会特意强调这个药,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以此,在方同看来,这个药瓶必定又什么端倪! 很快,他终于发现了这个药瓶的不同之处。 对于如今的那些药铺来说,他们在包药的时候,用的大多都是桑皮纸! 用桑皮纸将那些药材包住之后,再包扎起来,最后再在上面印上药铺的名号。 这是针对那些没有经过加工的药材,若是换成了那些已经炼制好的丹药,就不能用桑皮纸了。 因为那些丹药虽说都已经定型,但都说不上坚硬,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捏的变成。 而倘若也用桑皮纸包这些丹药,极有可能会将那些丹药压坏,虽说就算将丹药压坏,也不影响丹药的药性,但这些丹药黏和到一起,多少还是会影响服药的剂量,这也会直接影响病情! 因此,后来人们想到,将这丹药装到硬盒里面,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受到挤压了。 于是,便出现了药盒。 最初的药盒,大多都是木制。 后来又出现了瓷制的药盒。 再到后来,为了方便携带,又出现了药瓶。 这药瓶大多都是陶瓷所制,比起那些木盒要轻便的多。 而这药瓶也一直用到如今。 对于一些富户,他们会选择用玉石制作药瓶。 而在这其中,也不乏一些买卖玉石的商贩推波助澜。 这些人放出消息,说是玉石制作的药瓶能更好的保存这些丹药的药性。 不错,对于这个说法,陈安晏也问过薛启堂。 薛启堂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用他的话来说,只要能将保证密封性,不管是瓷瓶还是玉瓶,效果都差不多。 因此,玉瓶只不过看起来更加贵重一些。 而陈安晏手上的整个药瓶,正是玉石所制! 这个方同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但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 他很快就认出了陈安晏手上的乃是玉瓶。 可是,就算陈安晏的整个药瓶是玉石所制,也只能证明顾青松所“偷盗”之物十分贵重,但按照大梁律例以及过去的那些判罚来说,也基本没有判超过一年以上坐监的! 因此,这方同虽说看出了这是一个玉瓶,但还是有些迟疑。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再次扬了扬手里的玉瓶,说道:“想必方头和各位也都看出来了,本官手里的,是一个玉瓶!” 陈安晏说到此处的时候,那顾青松又摆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 其实这倒也难怪,毕竟他们这一行的,比起方同还说,见过的好东西还是要更多一些的! 不过,没有等他开口,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这话一出口,方同和那些毛贼再次觉得不理解陈安晏的意思。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如此这般的拐弯抹角,无非是想要说这个玉瓶有多珍贵,以此来让顾青松多坐几个月的牢而已。 可如今陈安晏却又说这不是重点,实在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陈安晏随后的一句话,终于让他们知道了,陈安晏前面这么左拉右扯的目的。 “这个玉瓶虽说用的也是上好的玉料,但也就值个几百两银子。不过,这个玉瓶却是皇上所赐……” 这时候,那顾青松终于有些慌了。 按照大梁律例,偷盗御赐之物乃是死罪! 在这之前,顾青松顾青松心里唯一的倚仗就是赌陈安晏不敢杀自己。 因为如今陈安晏是李彧的人,若是陈安晏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必定会牵连李彧。 他在赌陈安晏不敢在没有任何说法的情况下,对自己下手。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了,因为陈安晏已经有了充足的理由。 就算真的杀了自己,恐怕也只要上一道折子说明一下情况也就是了。 而这慌乱之下的顾青松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药瓶是陈安晏放到自己怀里的。 因此,这个时候他立刻大声喊道:“这药瓶是你自己放到我怀里的,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们都能为我作证!” 不过,在他说完之后,那些原本一直在他身后,想要劝他不要冲动的那些毛贼们,却是不由自主的退开了一些。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两个人依旧站在顾青松的身后,照这个架势,似乎他们是想要为顾青松作证。 这时候,陈安晏见了也抚掌笑道:“果真是患难见真情!” 随后,只见他又从怀里摸出了几样东西,仔细一看,都是玉佩这样的小物件。 陈安晏将这些东西拿在了手上,淡淡说道:“这几样东西也是皇上所赐,等一会方头记得替本官找回来。” 听到了他这么说,那两个站在顾青松身后的毛贼,他们的脸色也都变了。 显然,陈安晏是在告诫他们,若是他们想要为顾青松说话,那就把他们当成偷取御赐之物的同伙! 这两个人仔细想了想之后,还是退开了一些,跟其他毛贼都站到了一起。 第四百三十六章 毛贼(五) 虽说这两人跟顾青松有些交情,但在面对生死抉择的时候,他们还是恢复了理智。 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淡淡说道:“之前本官在城门口跟那些倭国使臣起了冲突,相比各位也都听说了。” 这时候,这些毛贼因为对陈安晏的忌惮,虽说这件事他们确实都有过耳闻,但此刻谁都不敢随便开口了。 也只有那方同找准机会拍这个马屁:“大人那日真是神勇无比,大大打消了那些倭国人的嚣张气焰……” 见到这方同如此滔滔不绝,陈安晏也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那日,倭国使臣藤真一郎曾经向本官求取这暖阳丹的炼制方法,被本官拒绝了。” 说到此处,只见他又指了指顾青松接着说道:“如今你又想染指这暖阳丹,莫非你是那倭国的奸细不成?” 听到此处,众人再次大吃一惊。 若是说偷盗御赐之物,尚且能用不知者不罪搪塞的话,那这通敌之罪,恐怕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这顾青松这时候再看陈安晏,突然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恍惚,自己想要扬名立万好像选错了目标! 此刻的他,因为被绑的太紧,想要求饶都跪不下来。 眼前的整个少年,明明看起来好像是弱不禁风,可偏偏捏死自己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终于,他还是开口说道:“陈大人,小的认罪,请大人从轻发落。” 显然,在自己性命和扬名立万之间,他还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的。 见到这顾青松如此,陈安晏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说道:“那不知你这几日是不是真的饿得头昏眼花,连昨日之事都记不清了?” 既然已经服软,那顾青松自然也不再东拉西扯,连忙说道:“记得记得!” 陈安晏听了,又从旁边拿起了一张纸,说道:“可是你不识字,口述的话还要本官替你书写……” 还没等陈安晏说完,那顾青松又立刻说道:“大人,小的识字,小的识字,小的立刻就写!” 陈安晏这时候又看向了方同,那方同立刻会意,上前替顾青松松了绑。 没有了那些链子,顾青松顿时就觉得脚下一软。 好在他也算机灵,立刻扶着大牢的那些柱子,这才没有瘫坐下去。 他在从方同的手里接过纸笔之后,立刻到一个角落里去“奋笔疾书”了。 这个外号是顾大胆的毛贼,此刻看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大胆的样子。 而这时候,又有两个毛贼上前,对着方同说道:“方头,我们又想起了一些,能不能再让我们补充一下!” 显然,这些人也被陈安晏吓到了! 刚才,陈安晏可是说过,在他们写完之后,他还会去找人核实,若是有差错,他们也会受到责罚,因此,这几个人立刻想要将刚才疏漏之处,重新补充。 这个时候,陈安晏既然已经立了威,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想让这些毛贼都清清楚楚的将他们所见都记录下来。 在他看来,虽说顺天府的官差和丁善的那些手下沿街搜索的颇为仔细,但终究还是有一些地方,只有像顾青松他们这些三教九流之徒才知道。 不过,今日若是这顾青松真的还要继续跟自己耍威风,那陈安晏也准备好杀人了! 而见到那两人重新补充,剩下的那些人也纷纷将他们交上来的纸要了回去,都说还有要补充的。 这个时候,陈安晏先是看了看他跟方同代笔的那两分“供词”。 同时,他也取出了方同交给他的,之前审问这些毛贼的记录。 对比之下,这两个人后来的交代的确要详细的多,几乎是从他们早上醒来之后,一直到被抓,都写的十分详细。 很快,其他人也都陆续补充好了,方同将收好之后,再次交给了陈安晏。 如今,整个大牢之中,也就只有顾青松还在“唰唰唰”的写着。 陈安晏自己看着这些,而他也看出了,这些毛贼虽说不像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但却个个观察入微。 只是,这其中也并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无非是哪家今日出门,哪家去过钱庄,哪家要准备办事等等。 而且,在这些毛贼之中,大多都有着其他的身份。 比如有些是乞丐,白天观察情况,顺便也能赚些“外快”,到了晚上再去偷东西。 有些本身也做些买卖,走南闯北。 虽说他们所做的行当并不想同,但是他们偷东西的目的都一样,几乎都是利用白天观察目标,等到了晚上或是屋主不在家的时候再下手。 而在这些人之中,也有一些毛贼,他们主要下手的目标是路上的那些行人。 因此,他们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观察来往的行人。 陈安晏将这些都仔细的看过了一遍之后,还是有些失望。 这时候,那顾青松也写完了。 此刻的他,走起路来依旧有些颤颤巍巍。 陈安晏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之后看了看。 这顾青松所写,倒是跟其他人差不多。 不过,在这其中有一人倒是引起了陈安晏的主意。 按照这顾青松所写,在昨日傍晚的时候,他在城南的一家药铺门口,见到了一个人。 不是旁人,正是那王忠的母亲,王七的夫人王氏。 若是放在数月之前,这顾青松或许并不会留意此人,但是当初李琳的那个“命案”也算是闹的满城风雨。 而那日在过堂的时候,顾青松也在衙门口看热闹。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为了方便下手,自然是哪里人多往哪里跑,就算是衙门口他也不怕。 不过,那日陈安晏证明李琳无罪的方法确实少见,因此,顾青松那日倒也没有下手,一直在看陈安晏为李琳脱罪。 因此,这顾青松自然也人事了那王七和他的夫人王氏。 这王氏会来城里的药铺抓药,确实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这王七只是一个力巴,做的都是些力气活,所以这王家的家境一般,甚至可以说有些清苦。 像这样的百姓家里,若是病了,最多也就是去请同村或是邻村的郎中看一看。 而这些郎中的家里,大多也会备一些药材,但是这些药材的品质远远不及京城药铺的药材,它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便宜。 像城外那些穷苦百姓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京城药铺的药材。 所以,这顾青松见了倒是留了个心眼。 其实,这顾青松之所以会在这药铺的门口逗留,也是为了打听城里一户人家的情况。 那户人家的男子常年在外做买卖,最近刚刚回到京城。 根据他打探得到的消息,这个男子这次回来带了几百两银子,而且,在年节之前他还要外出送一趟货到河北! 他原本想着,等这个男子再次出去做买卖的时候,潜入家中,将那些银子偷出来。 却没想到,这个男子不小心摔伤了。 所以,顾青松最近一直在这药铺门口逗留,就是为了从那男子的夫人所抓之药来推断那个男子如今的情况。 却没想到,正好捡到了王七的夫人王氏。 见到王氏离开之后,他也立刻进去打听。 据那药铺的伙计所说,这王氏拿了两个方子,一个是治腰扭伤的,一个却是治外伤的。 而且,那个伙计还说,这个王氏先买的是治外伤的药,回来也是犹豫了一番之后,才又买了治腰扭伤的药! 其实,这王氏买这些药并不奇怪,因为那王七本身就是力巴,平时在替人搬东西的时候难免会有擦伤和扭伤。 可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首先,以这王氏的家境,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来城里买药。 按照顾青松打探的消息,这王七买的这些药所花的银子,在城外的郎中那里恐怕能买十份甚至二十份。 其次,这王氏先买了治外伤的药,随后在买治扭伤的药时却有犹豫,这要么说明王七的外伤十份严重,否则,在这次情况下,肯定是优先治疗扭伤,至于外伤,只要请郎中简单包扎便是。 可陈安晏还想知道一些细节的时候,那顾青松却说,后来他盯着的那个男子家人来抓药了,还透露那个男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服药之后,可能会连夜出城送货,之所以这么赶,也是想要在年节之前回来。 所以,这顾青松后来便直接去了那个男子家附近蹲守,却没想到被官兵搜到了。 陈安晏想了想,立刻让方同唤来了马飞。 他让马飞派人去一趟王七的家里,陈安晏总觉得那里有事情发生。 马飞虽说有些不解,但见到陈安晏的神色凝重,倒也没有异议,立刻下去安排。 这些人所写的,陈安晏都已经一一看过,这个时候,陈安晏看向了旁边那个牢房的人。 这个人从他进来一直到现在,包括在他对顾青松动手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唯一的动作,就是此人从侧对着外面,变成了背对着外面。 陈安晏皱了皱眉,对着方同问道:“这个人是谁?” 方同听了也是一脸郁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的话,此人是今日凌晨被抓回来的,可是他在进来之后,不管小的怎么问,他都不吱声,所以刚才小的去找大人,也是为了此人。” 陈安晏听了之后,倒是有些欣慰。 毕竟,这顺天府的人在做事的时候并没有敷衍。 若是换做了一些不负责任的官差,抓到这种不说话的,上几个刑,关上一阵也就算了。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对着那方头说道:“带本官去看看吧!” 不过,那方同却是连忙将陈安晏拦了下来,说道:“大人小心,听外面的那些兄弟说,此人应该会些功夫,抓他的时候可是伤了好几个人!” 陈安晏一听,对此人更加感兴趣了。 一个会功夫却又不愿说话的人,显然,这个人身上的秘密要比旁边那些毛贼多的多! 而在这个时候,陈安晏也并没有“逞能”,虽说在对上这顺天府的官差时,自己也能连伤数人,但眼前此人的功夫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陈安晏能看得出,此人的身上并没有伤。 若是说这里光凭方同一人,无法给此人用刑,所以身上没有伤的话,可那些官差和官兵在抓此人的时候,多少应该会留下些伤痕。 可如今陈安晏却只见到此人的身上略微有些尘土而已。 因此,陈安晏也无法判断此人的身手到底如何。 只见他几步走到了那人的牢房前,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那个人依旧是背对着众人,并未出声。 这时候,旁边的毛贼见到陈安晏的神色已经稍有缓和,也立刻说道:“大人,此人比我们进来要晚一些,我们将我们自己的事都交代了之后没过多久,此人便被几位差官押进来了。但是此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方头不在的时候,我们跟他说话,他也是像现在这般一声不吭!” 这毛贼在这个时候,也想着讨好一番能少坐几个月的牢。 而他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这个毛贼是想要在陈安晏的面前,表示自己十分配合的向方同交代所犯之事。 陈安晏自然也听出了他说这番话的用意,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几人只要能答应本官,在出去之后找个伙计,不要再敢这偷鸡摸狗的事,本官会替你们向唐大人求情,少关几日!” 听到陈安晏说的是“少关几日”,而不是“立刻释放”,这些毛贼显然有些失望。 不过,少关几日总比不少的好! 在告谢之后,这几人倒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顾青松。 这顾青松先前这般顶撞陈安晏,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必定不会对他留情。 不过,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看着那顾青松淡淡说道:“至于你……” 陈安晏看了看一旁的方同,随后又接着说道:“按照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本官就是让你坐监三年你也只能受着!”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顾青松的脸色涨的通红。 按照他在外面的脾气,若是有人跟他这么说话,恐怕他早就直接顶撞了。 可一想到刚才陈安晏的那些手段,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眼前的这个少年恐怕有一百种办法能整死自己! 因此,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跪下求情:“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见到这顾青松愿意服软,陈安晏倒也没有继续吓唬他,而是将他所写的那张纸拿在手里扬了扬说道:“本官现在要看你的这些对本官到底有没有帮助,若是你写的都是无用之事,那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坐一年牢!”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顾青松虽说有些焦急,却也十分无奈。 这时候,旁边倒是有一人问道:“那倘若有用呢?” 陈安晏淡淡说道:“那本官就让你立刻出狱!” 那顾青松听了,立刻眼前一亮! 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显然,在他看来,这样的可能性还是太低了些。 而且,他写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到时候还不是陈安晏一句话? 若是陈安晏记仇,就算自己写的这些有用,到时候他也能直接翻脸,让自己在这里关满一年。 陈安晏看到他的神情,自然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官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就算你写的有用,本官也不认是么?” 这个时候,顾青松自然不敢承认,只能连连说道:“草民不敢……”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陈安晏直接打断道:“本官素来言出必行,你所写的到底有没有用,只要等本官派去的人回来了便知分晓!” 这时候,那顾青松也只能再次告罪。 而陈安晏也突然正了正脸色,对着这些人说道:“不过,本官有言在先,今日,本官愿意替你们向唐大人求情,是希望你们出去之后,能改过自新!日后若是被本官知道,你们出去之后还是做着偷鸡摸狗之事,那就不要怪本怪无情了!” 说到此处,只见他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想来你们也知道本官和皇上的关系,皇上赐给本官的东西可不少,你们若是再做这些勾当,说不定到时候在你们的身上也会出现一两件御赐之物!偷盗遇刺之物可是死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些毛贼一个个都有些不寒而栗。 陈安晏这哪里是在劝他们,这分明是在威胁! 可是,他们在面对陈安晏的威胁时,却又十分无能为力。 第四百三十七章 毛贼(六) 虽说陈安晏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可是像唐大年这样正三品的顺天府尹,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也都要敬他三分。 而他们这些人都只是最底层的市井小民,就是方同这样的狱卒,都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更何况是陈安晏! 而他们在面对陈安晏的“威胁”时,有几人甚至都有些懊恼去讨好陈安晏,在他们看来,若是没有陈安晏口中的求情,说不定也不会有后面的威胁。 不过,他们若是知道陈安晏的想法,估计就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了。 其实,在陈安晏看到他们所写的昨日一天的见闻之后,他的脑中也有过将这些人收为己用的念头。 这每张纸上所记下的内容,足以证明这些人的“本事”,而对于如今的陈安晏来说,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在京城帮自己打探消息。 虽说眼下有万通镖局和李义帮着自己打探消息,但是万通镖局最擅长的是传递消息。 尽管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去打探消息,但是毕竟还是不及这些毛贼方便。 至于李义,之前李文栋也放下话来,若是陈安晏需要打探什么消息,就告诉李义,李义会安排去打听。 可据陈安晏所知,这李义安排的人,大多都是官面上的人。 而且,自己毕竟还是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让王府的人知道,所以,陈安晏这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而这些毛贼个个都观察入微、眼力过人,确实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 不过,陈安晏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自己是官,这些人是贼,所谓官贼不两立,自己若是跟这些毛贼们走的太近,必定会被人诟病。 更何况,自己跟皇上早就被绑在了一起,若只是自己也就算了,这必定还会连累皇上。 而且,这么大的京城,光凭这几个毛贼想要打探消息,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可若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壮大这些毛贼的人数,对于整个大梁来说,终究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不过,在见到这些人个个都愁眉苦脸,陈安晏当然猜到了他们心里的担忧。 他从方同那里得知,这些人都是京城的惯偷。 有的是自小便喜欢偷鸡摸狗,长大之后自然而然的走上了这条路。 有的是欠债之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条来钱快的路。 还有的就是像顾青松这般,整日游手好闲,全指望这个活计生存。 这些人就靠着偷盗为生,也没有什么别的手艺,就算官府再抓个十次百次,恐怕也难以改变他们的本性。 而若是这些人真的按照陈安晏的说法,恐怕在数月之后,这些人要么是饿死,要么是被陈安晏杀死,总之是绝无活路了! 这时候,有个毛贼壮着胆子,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并非草民不愿意洗心革面,只是我们一无手艺,二没田产,离开了这条路,恐怕也只能以乞讨为生了!”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虽说个个都有手有脚,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以偷盗为生,要是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去做力巴或是伙计的活,恐怕在短时间里会很难适应。 而且,在这些人之中,不少都是“名声在外”,就算有活,那些掌柜和东家也未必敢请他们! 所以,一旦就如陈安晏要求的那样,不许他们再继续偷鸡摸狗,恐怕他们根本就没有生存的能力。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又叹了口气,对着这些毛贼说道:“也罢,本官也不为难你们!” 这些人一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都送了一口气,还以为陈安晏不会再逼他们改过自新。 可陈安晏随后说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们身上! “可是,本官还是那句话,你们在出去之后,不许再做偷鸡摸狗之事,否则本官保证,你们绝对不是坐几个月的牢就蒙混过去了。若是你们依旧还是这般行径,本官就将请旨将你们发配边疆,让你们体验体验边疆的苦寒!” 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根本不容这些人有半点质疑之意。 因此,这些人听了之后,都是一副苦瓜脸。 对于他们来说,发配边疆,倒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来的痛快!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人试探着问道:“那大人说的不为难我们指的是……”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倒是微微一笑,说道:“本官知道你们担心出去之后的活计,你们若是担心没有手艺或是没人请你们做事的话,倒是不妨做些小买卖……”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这些人都摇着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买卖自然是需要本钱的,草民等人若是有银子,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陈安晏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因此,立刻摆了摆手,又接着说道:“这个你们放心,你们若是真心改过,缺少银子做买卖的话,本官愿意替你们出这个本钱……” 听到他这么说,那方同脸色一变,立刻说道:“大人……” 他自然是想提醒陈安晏,这些都算得上是市井无赖,陈安晏将银子给他们,怕是用不了几日就会全都花的一干二净,到头来还是只能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其实,不光是那方同,那些毛贼听了之后也都十分诧异。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办法”! 而他们一想到陈安晏之前的手段,又觉得陈安晏必定不会这么好心,因此,他们这个都面面相觑。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看他们,又淡淡说道:“你们肯定会想,本官能这么好心,能给你们本钱做买卖。” 这些人听了,只能连道不敢。 但陈安晏也看得出,虽说嘴上说着不敢,但心里必定就是这般想法! 因此,他也只是冷笑了一声,之后,又接着说道:“不错,这银子自然不是白给你们的!”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人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想法! 陈安晏也懒得理会,继续说道:“本官借给你们的银子,也不问你们要半分的利息。在第一年,若是亏了算本官的,若是赚了,利钱都归你们。” 这些人听了,一个个都眼前一亮。 因为这么算的话,这个买卖若是赚了,他们也能赚银子,若是亏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因此,他们立刻又问道:“那大人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陈安晏这时候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聪明,本官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随后他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说道:“这第一年,虽说本官不在意你们亏钱还是赚钱,但是一切都得听本官的,本官也算得上是你们的东家。而且你们也不用想着反正是亏本官的钱,随意的糟蹋买卖。在一年之后,你们就必须开始每个月还钱给本官,若是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就休要怪本官无情了!” 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在把玩着一块玉佩。 众人这时候才明白,陈安晏的这个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虽说第一年没有还银子,甚至是经营的压力,但是从第二年起就得开始还银子。 而且,若是还不上银子的话,陈安晏说不定会用他手上的那些御赐之物来对付自己。 另外,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还要听从陈安晏的安排。 而且如今他们还不知道陈安晏究竟会让他们做什么事。 倒时候,陈安晏若是让他们做一些违反大梁律例,甚至是死罪之事,到时候再以此来威胁他们,那他们这辈子都只能给陈安晏做牛做马了! 而陈安晏仿佛也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笑着说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本官会安排你们什么为难之事,并非本官要驳你们的面子,那些事情就算交给你们你们也未必有本事去做!” 众人一想,陈安晏说的有理。 让他们去偷东西倒还好,若是杀人越货,他们可不是行家。 陈安晏如今有皇上的庇护,就算真的有那些事情要做,也不会来找他们! 陈安晏看了看他们,又接着说道:“更何况,本官若是想要挟你们,也根本用不上这些手段。” 这个时候,那顾青松倒是第一个在陈安晏的面前跪了下来:“草民愿意听从大人的差遣!” 若是说之前顾青松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向陈安晏服软的话,那这次是对陈安晏心悦诚服! 虽说还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想要利用他们做什么。 但他倒是很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恐怕也就是几方势力的头目了。 可是,这些势力的头目,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染指。 他之前如此无礼的对待陈安晏只不过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而且,就算当上了一方势力的头目,也要面临其他势力的冲击。 因此,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能有善终。 而如今,陈安晏开出的条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十分优越。 之前陈安晏都已经发话了,若是在出去之后,还做之前的这些勾当,等待他们的,不是发配就是死罪。 如此一来,那倒不如直接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做。 除了有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说不定还能靠陈安晏闯出一番名堂! 这顾青松倒也说的上胆大心细,在这么多人之中,第一个想通了这些。 而他也是为了对刚才自己的无礼向陈安晏赔礼,所以直接选择了双膝下跪行了大礼! 第四百三十八章 在那 这些毛贼见到就连顾青松都如此了,再加上他们也实在想不出,在陈安晏的那般威胁之下,还能有什么活路,因此,他们也一个个的朝着陈安晏跪了下来! 见到他们如此,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一旁的方同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只见他犹豫了一番,刚要说话,陈安晏抢先说道:“方头,你们忙碌了一天,等这件事查清之后,本官必定上奏朝廷为你们请赏!” 随后他又在方同的耳边小声说道:“到时候你也能做一个名正言顺的方头!” 方同这一听,立刻喜笑颜开。 像他们这些狱卒,大部分终其一生最多也只是个牢头罢了。 若是有陈安晏的保举,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虽说在最近这些年,抓来的人犯也都称呼他为牢头,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别的狱卒也经常拿此事开他的玩笑。 而若是正的当上了牢头,那也算上扬眉吐气了! 而且,他也知道陈安晏言出必行,之前也给了顺天府上下不少赏赐,所以,他们也知道,只要是陈安晏开了口的,几乎都能做到! 因此,他听了陈安晏的“许诺”之后,立刻也想要像那些毛贼一样,有下跪“谢恩”的冲动。 不过,没等他跪下来,陈安晏便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只见他小声说道:“本官不在意这些虚礼,你只要真心为朝廷做事,这点赏赐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时候的方同十分激动,早就将对那些毛贼的担忧抛诸脑后了。 随后,他们便都在这里等着马飞派去之人的消息。 这时候,最紧张的除了陈安晏便是那顾青松了。 陈安晏之前可是放下话来,若是派去之人验证了顾青松所写之事有用,那就让顾青松直接出狱。 若是没有用的话,那可得关上整整一年。 虽说对他来说,进大牢跟回家一样,但是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加向往自由。 而陈安晏也有些紧张。 毕竟这也关系着这整件事的搜查方向。 又过了片刻,就在众人都有些渐渐放松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稍稍放松的心绪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陈安晏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乐观。 之前马飞只派了一个吴王府侍卫去探查消息。 所以,此人若是来报消息,那也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罢了,可陈安晏明明听到了有近十人的脚步声。 而且,从这些人的脚步声来看,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功夫。 很快,这些人终于来到了此处。 陈安晏他们终于有些失望的发现,来人乃是一些官差。 看起来在,这些官差在上午的搜查时,又搜到了一些可疑之人。 而在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少跟顾青松他们是同道中人,因此,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到时候颇为熟络,看起来他们被抓到这里也是家常便饭了。 不过,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此人非但没有跟顾青松他们说话,就连那些狱卒在询问的时候也是闭口不言。 众人见他如此,立刻都看向了另一个大牢里关着的那个人。 这两个人在进了大牢之后都一直闭口不言,而这二人在这个时候似乎不经意的看了对方一眼,不过,他们很快就都看向了别处。 陈安晏冷笑了一声。 这二人虽说一言不发,但陈安晏看得出,这二人应该是认识的! 那些官差见到陈安晏之后也都纷纷行礼,陈安晏稍稍询问了几句之后,便让他们继续去搜查。 而后来被关进来的那些毛贼,这时候也已经跟先前被关进来的那些毛贼有了一个简单的交流。 他们似乎对于陈安晏的“承诺”有些吃惊。 其中不乏有人心动,但更多的是怀疑。 他们当然也大多听过陈安晏的名号,但对于陈安晏究竟有没有这样的心胸和能力还是有些怀疑。 这个时候,那些官差已经再次离开,陈安晏便让方同给那些后来之人写下他们所见之事。 一开始,也有一些人跟顾青松抱着同样的想法,不愿配合。 但是他们在听说了顾青松的下场之后,一个个急着去方同那里领纸笔。 他们大多也都听过顾大胆的名号,刚才其他人在说顾青松的经历时,顾青松并没有否认。 因此,这个时候的他们似乎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引起陈安晏的不满。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在那两个不愿开口的神秘人的身上。 因为有了顾青松这样的先例,这些人在写的时候也不敢含糊,很快就将最近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都一一写下。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陆续写完了,陈安晏一一查看,却并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消息。 就在他叹了口气,刚刚准备歇息片刻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从脚步声来看,这次来的应该也在十人左右。 所以,陈安晏很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次又是一些官差押送人犯前来。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在之前那次官差押送人犯前来的时候,那些人的脚步有些杂乱。 但是这次的这些人,似乎都有不俗的武功,他们脚步虽说并不齐整,但是都比刚才的那几个人来的快得多。 很快,这些人便进了大牢。 陈安晏一看,除了之前马飞派去的那个人之外,还有马飞和另外几个吴王府的侍卫,甚至在这其中还有几个韩王府的侍卫。 陈安晏见了有些奇怪,他不知道为何这些韩王府的侍卫也在其中。 不过,这些侍卫看起来都十分兴奋,显然是有好消息。 特别是那些韩王府的侍卫,他们抢在了马飞等人的前面,在来到陈安晏的面前之后,立刻下跪行礼。 陈安晏连忙将他们扶起:“各位侍卫大哥,下官可受不起诸位的大礼!” 这些人虽说都是王府的侍卫,但是论官职品级都要比陈安晏高的多,因此,陈安晏自然不能受他们的大礼。 不过,这些人原本想要继续行礼,但是见到这里还有不少人犯,想了想之后还是起身了。 还不等他们开口,陈安晏便立刻问道:“郡主果真在那里?” 这些侍卫个个都面露喜色,说道:“大人果真才智过人,我们和顺天府的官差以及巡防营的官兵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想不到大人来顺天府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找到了郡……” 他看了看那些人犯都在看着他们,也只能接着说道:“找到了小姐!” 陈安晏听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找到了李琳,那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已经解决了,至于那石小青的命案,就交给唐大年去处理便是。 “只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侍卫却是有些吞吞吐吐,似乎还有话要说。 不过,这些侍卫又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些人犯,陈安晏这些人的意思是这里不是说话之地,于是立刻跟着这些侍卫离开了大牢。 这时候,那顾青松倒是有些着急了。 虽说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和这些侍卫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从这些人的神情来看,陈安晏之前派去之人,带回来的应该是个好消息。 而按照陈安晏之前的说法,若是自己所写之事对陈安晏有用的话,就会立刻放自己出去。 因此,在这个时候,他担心陈安晏会忘记此事,所以想要提醒。 不过,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没有吱声。 首先,尽管那些人似乎带回来的是好消息,但对陈安晏来说未必有用。 其次,直到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陈安晏之前的“承诺”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若他只是随口一说,自己在这个时候提及岂不是蹬鼻子上脸? 所以,思虑再三之后,这顾青松还是没有出声。 而陈安晏在跟着那些侍卫出去之后,也算知道了那王七家里的情况。 就如陈安晏和顾青松所猜想的那般,若只是王七受伤的话,那他的夫人必定不会进城来给他抓药,而只会让附近的郎中随便瞧瞧也就是了。 而那个侍卫在来到王七家里的时候,果然见到了李琳和受伤的王七。 他在问过之后得知,这王七是在前两天给人搬东西的时候扭伤了腰,所以最近几日都在家里休养。 而且,为了省钱,就连村里的郎中都没有请。 而李琳则是昨天下午的时候,来到了此处。 她来的时候手上和脚上都被擦伤了。 来到王七家里的时候,她也只是说想补偿他们,二话不说就帮他们干活。 李琳虽说自小养尊处优,但她到了王七家里之后,却是放下了郡主的架子。 那王七因为扭伤,因此家里倒是有一些粗重的活,李琳去了之后立刻劈柴挑水。 可她毕竟没有做过这些,虽说干了一些活,但她的伤却是严重了不少。 因为陈安晏已经通过万通镖局的人,将王忠真正死因告诉了王七他们,所以,这王七夫妇对于李琳倒也没有过多的怨恨。 而且,陈安晏也承诺,时机一到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这王七夫妇就算不知道单文柏的可怕,却也知道单修“京城四少”之一的名号,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所以王七他们也知道,光凭自己肯定无法为王忠报仇。 而陈安晏之前可是将单修流放到云南的,所以他们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安晏的身上了。 因此,他们见到这个漂亮的姑娘做这些粗重活,倒也有些心疼。 李琳除了给他们干活之外,也给了银子,让王氏去给王七看病抓药。 可是这王七夫妇怎么也不舍得去京城治病,无奈之下,这李琳只能借口请王氏去京城替他买一些治外伤的药,再买一些治扭伤的药,这才有了顾青松在京城的药铺见到了王氏! 第四百三十九章 劝说 这也解释了王氏在药铺的时候,为何直接买了治外伤的药,而没有买治扭伤的药。 显然,这王氏还是有些心疼银子,觉得这京城的药太贵了。 但是为了丈夫的伤能好的快一些,她还是一咬牙,花了城外十倍的银子,给丈夫王七买了药。 要说这京城的药,果然要比城外郎中的药好的多。 当天晚上王七的腰便好了一大半。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家休养,自然也没有收入,因此过的有些拮据。 所以,他们夫妇二人自然也希望王七早些好了之后,能再出去干活。 其实,在那日过堂之后,陈安晏也曾派人私下给他们送去一些银两,但是这二人却颇有骨气,不愿接受这样的“施舍”。 这一次要不是知道李琳身娇肉贵,他们也不会拿李琳的银子去京城买药。 而且,据王七夫妇所说,这李琳来到他们家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一言不发。 而在夜里,王氏却听到了李琳啜泣之声。 要不是李琳曾经放下话来,不许他们去报官,不许他们将自己的行藏透露出去,他们也不敢留下李琳。 马飞派去的侍卫去了之后,便先大致了解了这些情况,就在他想要将李琳带回来的时候,李琳却是一口回绝了。 用李琳的话来说,这王忠虽说不是自己所杀,但他的死,自己终究还是有责任。 若是当初自己在进城的时候,没有在城里纵马,就不会险些撞到王忠,也就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件事来陷害自己。 所以,她在这里是在赎罪! 可那侍卫哪里会管他这么多,对于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李琳的安全。 若是继续让李琳留在这里,早晚会有危险。 所以,最后,他只能先留在那里,让王氏带着自己的腰牌找到了附近的官兵之后,又让那些官兵将王七的家团团围住,自己这才回来报信。 再怎么说,这李琳也是金枝玉叶,他可不敢强行带李琳回来。 而这个侍卫在回到京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陈安晏,而是去了一趟韩王府。 他早上跟着陈安晏去过韩王府,也知道李淡为了此事几乎一夜未眠。 而他在将消息告诉韩王府之后,便立刻来到了顺天府。 陈安晏听了也有些头大。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他可是领教过的,若是放在之前,这李琳因为别的事情而离家出走,自己或许还能劝劝。 可这次李琳出走,源头就是以为自己的事,陈安晏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了。 而跟着那个侍卫一起前来的韩王府的侍卫再次想要跪下,求陈安晏去将李琳带回来。 因为按照那个侍卫的说法,李琳也放下话来,不管是谁去劝,她都不会回来。 若是强行将她带回来,她虽不想伤害别人,但一定会伤害自己。 因此,李淡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拍了韩王府的侍卫,跟这个这个马飞的手下一起来到了顺天府,想请陈安晏想想办法。 陈安晏在得知已经安排了官兵守着王七家,暂时倒也不着急了。 而且,根据那个侍卫的观察,李琳所受的伤应该只是逃出王府时的擦伤,再加上干了一天的活累坏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于是,他先去找了唐大年,告诉他李琳已经找到了,但是那石小青的案子还是得尽快查清。 唐大年听了,倒也松了口气,毕竟若是这李琳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个顺天府尹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那石小青的案子,他那日见到李淡的神色,虽然不知道李淡跟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关系,但他也知道轻重。 这位顺天府尹虽说在官场有些怯懦,但是办起案来还是不含糊。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顺天府。 在顺天府的门口,陈安晏安排了一人将此事告诉李文栋,自己则是带着其他人出城去找李琳。 因为担心会有意外,所以这一行人一路上也没做停留。 虽说是村庄,但实际上,这里每户百姓家都隔了一段距离。 而这王七家的附近,也是一大片菜地。 按照陈安晏之前打探到的消息,这王七白天在城里做力吧,回去之后还要去地里干活。 虽说十分辛苦,但一家三口倒也十分融洽。 自从王忠遇害之后,他们家的田地也荒废了不少,虽说王氏也在帮衬,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下地干活远没有王七麻利。 再加上最近王七扭伤之后,她也只能在家伺候。 倒是昨日李琳来了之后,她才有时间去地里除草浇水。 可是王氏心里也很明白,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但是王七因为王忠之事日渐消沉,若不早日走出阴影,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了。 陈安晏见了,心里也有些愧疚。 在那日堂上为李琳洗脱冤屈之后,虽说他也让万通镖局的人去探望。 而且,据万通镖局的人说,韩王府和吴王府的人也都曾去过,但王七都不愿见他们。 虽说他知道,这件事确实也不能怪李琳,王忠的死,只能算是朝廷党政的牺牲品,但是这也让他对朝廷愈发的反感。 陈安晏得知王七的想法之后,便也不打算再去打扰,只是关照唐大人,若是这王七有什么难事,尽量的帮衬一二。 可他没想到,王忠的死对王七的打击这么大。 这也难怪,王忠活泼可爱,也算是王七吃苦卖力的动力。 如今动力没有了,整个人自然也萧条了。 陈安晏和马飞他们刚到王七的家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争吵的声音。 “琳儿,你赶紧跟我回去,你堂堂一个郡主,怎么能住在这里?” “我不回去,我就住在这里,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你若是不听话的话,我就让人现在就送你回巴蜀!” “你要是这么做,我保证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你!” 听到里面的争执,守在门外的那些侍卫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在不远处已经围着不少百姓。 要不是有官兵拦着,这些人恐怕已经都到近前了。 陈安晏看到这些人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退了出来,再次看向了那王七家附近的这片菜地。 随后,他又让马飞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马飞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看到陈安晏的神情之后倒也没有多问,带着几个手下立刻照办。 这时,韩王府的侍卫来到陈安晏身边说道:“陈大人,您还是去劝劝郡主吧……” 显然这个时候李淡已经没有办法。 陈安晏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直接跟着那个侍卫走了进去。 一进屋子,陈安晏就看到了,此刻的李琳正背对着门口,李淡因为连着吃瘪,已经被李琳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见到陈安晏来了,微微一叹之后说道:“陈大人果然出手不凡,这么快就找到了琳儿,我代我们韩王府谢过陈大人!” 陈安晏连忙还礼。 这个时候,李淡不停的朝着陈安晏使着眼色,显然,他是想让陈安晏帮着劝劝李琳。 毕竟堂堂一个郡主,且先不论安不安全,住在这样的地方还是有些失了身份。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也向李淡使了个眼色,他的意思是让李淡先出去,他想单独跟李琳谈一谈。 李淡稍稍犹豫之后,还是照办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便退了出去。 这时候,陈安晏才来到了李琳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臣见过郡主。” 李琳也不让他平身,只是冷“哼”了一声之后说道:“你来做什么?” 此刻的陈安晏还跪在地上,只见他有些为难的说道:“郡主就让臣这么说话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干咳了几声。 李琳刚想要说几句狠话,听到陈安晏咳嗽之后,倒是心软了下来。 不过,她的语气还是没变,冷冰冰的说道:“起来吧。” 告谢之后,陈安晏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拿了一张椅子在李琳的面前坐了下来! 李琳见他如此,立刻气呼呼的说道:“你……” 只是,她这个“你”字刚出口,陈安晏便直接打断道:“臣来这里做什么,郡主当然知道,臣也想知道,郡主来这里做什么?” 李琳有些气呼呼的说道:“我不用你管!” 这时候,陈安晏却直接说道:“臣知道了,郡主来这里,是想要害死那王七夫妇!” 李琳听了大怒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害他们了!” 她一边说着,很快从愤怒又变成了委屈,眼看着就要流泪。 在她看来,自己因为陈安晏逃离了王府,昨日忙了一天,整个人都浑身酸痛。 而且,这里不论吃住,她还是有些抗拒,所以几乎一夜都没有休息好。 整个时候又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自然觉得满腹的委屈。 陈安晏却视而不见,冷笑着说道:“郡主难道忘了,王忠是怎么死的吗?” 李琳听了一怔,随即说道:“他不是被人齐太后的人暗算害死的吗?” 不等李琳继续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齐太后跟王家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死王忠呢?” “这个……” 直到这个时候,李琳虽说知道是单文柏他们派人杀了王忠,但是对于他们为何要对王忠下手却并不清楚。 这时候,陈安晏起身走了两步,继续说道:“他们既然能对王忠下手,自然也能对王七夫妇下手。先前臣已经为君主洗脱了嫌疑,也将那两个杀手抓住了。所以在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对王七夫妇下手,可如今郡主又来到这里,那些人自然会认为郡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们一定会派人来对付王七夫妇!” 第四百四十章 脚印 这李琳只是因为心中觉得委屈,这才离家出走。 而在离开王府之后,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李琳很清楚,若是留在城里,早晚会李淡以及那些官差发现,而那个时候,他恰巧看到了在街边等活的那些力吧。 因此,她立刻想到了王七也是个力吧,这才来到了王七家里。 所以,她只是想找个多开李淡的地方,自然没有想的那么长远。 而李琳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也是将信将疑。 在她看来,这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王七夫妇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所以陈安晏这么说极有可能是在危言耸听。 因此,李琳这时候也“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怕,他们敢派人来,我就把他们抓了!” “抓?” 陈安晏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看着满脸认真的李琳嗤笑道:“郡主忘了之前在宫里遇到的刺客了吗?要是他们派来的是那样的刺客,郡主也有把握抓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倒是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那日杨雄为了演的逼真一些,所以在下手的时候并没有留情。 李琳现在还能想起当初的那枚飞向自己的暗器。 若不是有侍卫替她挡下,此刻的她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就在她还想说几句狠话的时候,马飞却是在外面出声了,说是有要事找陈安晏商议。 马飞素来是个稳重之人,若是事情并不紧要,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因此他在施了一礼之后便先退了出来。 出来之后他便看到了李淡正坐在院子里,不等他开口,陈安晏便先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世子放心,臣必定想办法将郡主劝回京城!”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淡虽说还是有些着急,但他在陈安晏来之前,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李琳还是不愿点头,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陈安晏的身上了。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才跟一旁的马飞来到了一处角落。 马飞跟陈安晏耳语了片刻之后,陈安晏的脸色看起来也变的凝重了一些。 他再次看向了这王七家附近的这片菜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随后,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去李琳的那间屋子,而是去了王七夫妇的屋子。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陈安晏便从王七夫妇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的神情看起来倒是轻松了一些。 看到李淡的神情依旧十分焦急,陈安晏这时候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再次走进了李琳的那间屋子。 也不知道是昨天干活太累了,还是昨夜没有睡好,陈安晏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却见到李琳似乎已经在打着瞌睡。 陈安晏轻咳了一声,李琳的警觉性倒还不错,立刻惊醒了。 一看到是陈安晏,李琳依旧是一副气呼呼的神情。 而这时候的陈安晏,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而是阴沉着脸,就连李琳都感到了一丝冷意。 不过,李琳虽说也很好奇出了什么事,但是嘴上还是不愿服软,而是冷冷说道:“你还来做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再次轻叹了一声,说道:“若是我们再晚一日找到郡主,恐怕不但这王七夫妇会被人灭口,就连郡主也会有危险!” 而在面对陈安晏的这番说辞的时候,李琳似乎并不相信。 在她看来,陈安晏这么说,一定是跟李淡商量好了,在吓唬自己,因此来逼着自己回京。 所以,只见她把头一甩,并没有说话,不过,她的这个动作和神情分明是在告诉陈安晏,她不相信! 这个时候,陈安晏打开了这间屋子唯一的一扇窗户,指了指几个方向说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地方都有一些奇怪的脚印,应该是昨夜留下的。这些人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再加上巡防营的官兵一直在搜索,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手。但是位面夜长梦多,这些人必定会在今夜就下手!” 这次陈安晏倒不是危言耸听。 他在到了这里之后,确实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这个村子里的每户人家都相隔数丈甚至数十丈的距离,所以想要近距离观察几乎不可能。 按照之前那个侍卫的说法,昨日趁着李琳来此,那王氏才得空下地干了些农活。 因此,在这几块菜地的附近都能看到王氏除在菜地除的杂草,一共大概有四五堆的样子。 而在这几堆杂草之中,除了有一堆显得有些凌乱之外,其他几堆都堆的很整齐,这便引起了陈安晏的怀疑。 照理来说,这王氏既然已经整理了其他的杂草堆,这剩下的这一堆没有理由不整理好。 因此,陈安晏怀疑,昨夜有人前来踩点。 因为昨天是阴天,所以没有星月照应,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身手再好,也无法完美的避开这些杂草堆。 更何况这菜地颇为空旷,根本不可能点上灯笼。 果不其然,马飞他们前去查看之后,果然发现了那里有一些凌乱的脚印。 而这些脚印不论是尺寸还是深浅,都能看出这绝不是王氏的脚印。 一般来说,像王七他们这些百姓,在做农活的时候,大多以草鞋为主。 但这些鞋印看起来,更像是那些习武之人所穿的靴子。 因此,也不可能是附近那些百姓们路过的时候留下的脚印。 由此,陈安晏断定,这里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个时候的李琳依旧是将信将疑,不过,就在她刚要准备再“呛”陈安晏两句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十分凝重,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是,这个时候李琳却是有些犯难了。 若是跟着李淡回王府,她觉得自己失了颜面,再加上如今两个王府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李文栋不同意自己跟陈安晏在一起,自己在保和殿上还主动去跟陈安晏坐到一起,这件事一旦传出,自己便成了笑柄。所以,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再回去。 可若是不回去,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一旦陈安晏说的都是真的,那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王七夫妇来说,都有危险。 因此,她倒是有些犯难了。 陈安晏见到李琳这副神情,知道李琳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时候,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些人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探查情况,那就说明他们一定会在近期下手,如今对于郡主来说,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这里,世子他必定会加派人手保护郡主,王府的侍卫个个都武功高强,虽然说不上一定万无一失,但就算是那些杀手也未必敢轻举妄动,只是……” 李琳一听,陈安晏所说倒的确是个办法。 若是能加派人手在这里保护,自己既不用回去,那些侍卫也能保护自己和王七夫妇的安全。 不过,陈安晏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说完,因此,她连忙问道:“只是如何?” 陈安晏微微一叹,随后才说道:“只是郡主想必知道,虽说各个王公的府上都有侍卫,但实际上他们都隶属朝廷,只是暂由王公府上调派。” 虽然李琳对于王府的这些事情并不上心,但是她毕竟从小跟着这些侍卫练武,所以,对于大梁的这个规矩她倒也有耳闻。 不过,这个时候,她显然不明白陈安晏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因此,她皱了皱眉后问道:“那又如何,他们既然由我们韩王府调派,那哥哥派他们来保护我也没什么问题!”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韩王爷虽说贵为亲王,但府里侍卫的数量远不及皇宫以及身为摄政王的八王爷,所以,这次世子来到京城,所带的侍卫数量并不太多,而他若是将这些侍卫派来保护郡主的话,那世子那边就……” 其实,这样的安排对于韩王府来说也无可奈何。 那些侍卫最主要的还是保护韩王的安全,而韩王府地处巴蜀,巴蜀又跟西夏相邻。 在巴蜀,韩王可是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所以,王府的大部分防备都是用来保护韩王。 因此,这次李淡来京城所带的高手就显得不太富裕了。 而李淡若是将侍卫都派来保护李琳,那李淡的身边就只剩下普通的王府护卫了。 而这些人的身手跟侍卫相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但是之前那些人可是为了将韩王拖入局中不惜设计来对付自己。 而相比之下,李淡显然要更加重要一些。 所以,若是李淡真的将他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派来保护自己,那李淡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而且,先前在宫里出现的那个“刺客”似乎还没有消息,这个刺客不论是潜伏在宫里还是在京城,对于大梁的那些王公大臣都是一个威胁。 因此,这个时候李琳倒是犹豫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自然能够任性妄为,但是也不能不顾李淡的安全。 就在李琳还在犹豫的时候,陈安晏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刚才臣也跟王七夫妇商量过了,臣想将他们接到京城里去住,出些银子给他们做个买卖,一来,在京城的话,那些人也不敢随意的下手,二来,也算是给他们谋个活计!” 李琳听了,倒是有些心动了。 她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就算自己回去了,这王七夫妇还是会有危险,陈安晏这么安排,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陈安晏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听了马飞他们打探到的消息,便立刻想到了将这王七夫妇接到京城。 毕竟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可能安排万通镖局的人在这里保护他们。 第四百四十一章 回去 所以,他倒不全是为了“逼”李琳回到京城,而是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尽管想要在京城做些买卖并没有那么容易,但有陈安晏的帮忙,虽说想要大富大贵也并不容易,但糊口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虽说王忠的死不能怪他或是李琳,但他在听说了王七夫妇的现状之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打算。 如今他身上还有不少银子,就算是算上安排顾青松他们那些毛贼的买卖都绰绰有余,所以在银子上,陈安晏倒是并不担心。 而他唯一担心的是,这王七夫妇到了京城之后,去做什么买卖。 这二人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这些年来,王七一直在卖着力气,而王氏也一直在照看着家里,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手艺。 不过,所幸的是这夫妇二人在听了陈安晏的“分析”之后,对自己的处境也有些担忧。 特别是王氏,陈安晏能看得出,她对王七十分担心,所以在自己提出将他们接到京城的时候,她立刻就答应了。 只要这王七夫妇同意,那后面的事便好办了。 就算他们没有手艺,之前薛启堂可是说过,他想在京城开间药铺的。 到那个时候,只要去向李文栋请旨,让薛启堂在太医院挂个虚职便是,让那王七帮着搬搬药材也算是有个活计。 再不济,让他们去自己的府上帮忙。 如今金承满送给自己的那个宅子正在重新修缮,虽说有万通镖局的帮忙,但日后必定还是要请一些下人帮手,在自己的宅子里做事,自然是最安全的! 等到这王七夫妇想要做买卖了,自己再出些银子帮帮他们,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了。 而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虽说对于如何安置王七夫妇,自己眼下好像还是有充足的选择,但是有一个地方一定去不得,那就是万通镖局。 显然,因为李琳的到来,这王七夫妇必定又会处于被监视之下。 若是让他们发觉这王七夫妇在万通镖局做事,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因为这王七夫妇只是一对寻常的百姓,而万通镖局这些年也算是名声在外,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说不定会以此查出自己跟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 如此一来,自己就会被动了。 所以,陈安晏很清楚,暂时不能让王七夫妇跟万通镖局有联系。 眼看已经到了这样的局面,其实在李琳的心里,她已经觉得如今回京是对她和王七夫妇最好的选择,但是自己离家出走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才一天的功夫就要灰溜溜的回去了,多少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看到她有些迟疑的神情,陈安晏这个时候突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下可是吓到了李琳。 她当然知道陈安晏的病十分严重,因此,她在立刻扶住陈安晏的同时,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李淡他们听到李琳的叫喊声立刻冲了进来。 见到李琳正扶着瘫软的陈安晏,也立刻猜到了陈安晏可能是他那古怪的寒症又出来捣乱了。 所以,李淡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让马飞将陈安晏带回王府,去找薛启堂诊治。 而李琳倒是也没有犹豫,立刻跟着一起上了李文栋的马车。 至于王七夫妇,陈安晏在第二次去找李琳的时候,已经跟马飞他们交代过了,因此,趁着陈安晏和李琳“讲道理”的时候,已经将东西稍稍的收拾了一下,准备一起跟着去京城。 而他们的那些菜地,陈安晏也想好了安排,要么交给巡防营,要么交给顺天府。 巡防营的人数众多,其实他们除了操练之外,也要劳作。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粮食大多都是朝廷征收之后,再分发给他们,但是蔬菜和猪牛羊这些家禽家畜,他们自己也会有一些储备,所以,这王家的这几片菜地对于巡防营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 而顺天府就更加简单了。 他们大牢里的那些人犯,从被关进去到放出来,并不是每天都关押在大牢里,这些人犯也需要劳作,所以交给顺天府同样可行。 不过,陈安晏可懒得再为这些琐事权衡利弊,直接派人将此事告诉唐大年和丁善,让他们商议处置这王家的几片菜地。 因为陈安晏所乘坐的是李文栋的马车,再加上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李淡便让陈安晏先走,他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不过,手下看他的神情,似乎一点没有因为陈安晏的突然犯病而有半分紧张。 在进了京城之后,有个手下也上前询问,想知道李淡是准备去吴王府探望陈安晏,还是准备回韩王府。 其实,李淡的那些手下都以为李淡会去吴王府。 毕竟陈安晏这次也为了李琳之事操了不少心,他的这次寒症发作,说不定也是因为操劳过度所引起。 因此,在听到李淡的决定之后,他们都很诧异。 不过,李淡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而他之所以对陈安晏这次晕倒没有半分的担忧,是因为在马飞他们将陈安晏背出去的时候,陈安晏找了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角度,对着自己眨了眨眼。 显然,陈安晏是在装病。 因为陈安晏在之前劝说李琳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李琳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在说出王七夫妇极有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他准备将王七夫妇接到京城的时候,李琳已经动摇了,但是她还是没有松口,所以应该也只是差这一个关键的“台阶”! 于是便有了陈安晏的这次“犯病”! 既然李淡知道陈安晏是在装备,而李琳又跟着回了京,他当然就不用再陪陈安晏继续演这出戏了。 而且,既然李琳已经回了京城,他相信就算陈安晏被李琳发现是在装病,陈安晏也有办法将李琳留在京城。 而他毕竟一夜未眠,这个时候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再说陈安晏,他在回到吴王府后,通过薛启堂的“诊治”,总算是醒了过来。 不过,在陈安晏“醒来”之后,李琳却再次板起了脸,似乎还在因为陈安晏在保和殿上没有为他们二人的关系进言而生气,任凭陈安晏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而陈安晏自然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虽然在一个屋里坐着,但一直都在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李琳才开口问道:“安辰他真的……” 昨日,李琳在得知了安辰去世的消息之后,便直接去找了李纯的麻烦。 之后,陈安晏虽说也到场了,但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流,所以,李琳这个时候才有这么一问。 而陈安晏似乎猜到李琳会提到陈安辰。 其实在这之前,陈安晏见到李琳为了陈安辰去找李纯的麻烦,也想过要不要将陈安辰诈死之事告诉她。 可陈安晏在几番思虑之后,还是决定继续瞒着。 如今,除了自己和万通镖局的人之外,包括李文栋在内,都没人知道陈安辰没有死。 他虽然相信李琳不会随意的将这件事说出去,但是李琳太过单纯,脸上藏不住喜怒,所以陈安晏担心,一旦李琳知道了陈安辰还活着,她的反应和态度必定会有所变化,反倒是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所以,这个时候,陈安晏立刻摆出了一副有些黯然的神情点了点头。 见到陈安晏的这个动作,李琳反倒直接大怒:“安辰都去世了,那日在西夏官驿的门口,你为何不去对付那些西夏人,还像个没事人一般!” 显然,她对陈安晏那日在西夏官驿门口的表现很不满意。 其实,李琳还有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见到自己被欺负,都没有为自己出头! 只不过,在眼下的这个场合,她有些说不出口。 陈安晏听了,却只能微微一叹,说道:“那郡主觉得臣应该怎么做呢?” 李琳“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将那西夏使臣擒住,逼她交出给安辰下毒之人,给安辰报仇!” 不过,她在说完之后,又想了想,随后又小声嘟囔道:“不过,也有可能这下毒之人就是这西夏使臣派去的……” 李琳在这个时候越想越复杂,不过,在她看来,不管怎么样,陈安晏在那样的场合也应该做点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且不说那位西夏长公主的身边,还有那位拓拔将军,臣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臣根本就没有证据去指证,安辰的死是跟西夏有关。那日郡主没有将安辰的事说出来,臣很感激,臣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也不愿再那样的场合提起安辰之事!” 其实,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李琳听了前面那句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以至于陈安晏后面的那两句话根本就没有仔细听,而是在陈安晏说完之后,便立刻说道:“你身边还有几个侍卫,那个什么将军再厉害,这几个侍卫一定能将他制服,到时候想要抓那个西夏使臣还不容易?” 陈安晏听了只能再次叹道:“那就更不行了!” 李琳十分不解:“为何不行?” 陈安晏对着李文栋的屋子拱了拱手,说道:“这些日子马飞他们虽说一直都在保护臣,但他们毕竟是吴王府的侍卫,他们代表的不是臣,而是八王爷。而如今八王爷是大梁的摄政王,一旦他们出了手,那就代表是大梁朝廷对他们出手……” 陈安晏说到此处,李琳似乎还是不明白:“出手就出手,又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四十二章 回去(二) 在李琳看来,这西夏对大梁的百姓出手,那大梁自然也能对西夏出手。 所以,在她的认知之中,并没有觉得朝廷对那西夏使臣出手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有些头大,不过,随后他也只能无奈的解释道:“兵者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梁身为礼仪之邦,这些自然也需要顾及。否则,就以如今大梁和北周、西夏交战的情况来看,这两国也没有胆子派使臣出使大梁。” 李琳听了,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虽说她还是不太明白这两国交战跟杀不杀使臣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此刻若是能杀了那西夏使臣为陈安辰报仇,陈安晏必定不会犹豫。 而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也一定是为了顾全大局。 想通此处之后,李琳倒是稍稍消了些气了。 见到李琳的面色稍稍有些缓和,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要指证西夏派人害了安辰,必须还要有证据。虽说这蛊毒源自西夏,但直到现在,臣也没有证据证明安辰的死是跟西夏有关,所以,在这之前,臣能做的,就是尽量不透露安辰的死讯,引那些凶手自乱阵脚。” 对于陈安晏所说的,如何引那些凶手自乱阵脚,李琳同样想不明白,但是她在听到陈安晏说了,暂时还没有证据证实陈安辰是被西夏人害死的,她倒是立刻想到了:“想要证据还不简单,先将那西夏使臣扣下,然后再派人去西夏查一查不久一清二楚了!” 此刻的陈安晏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郡主自小没吃过苦,也没怎么读过书,如此荒唐的点子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过,陈安晏也算是明白了,此刻根本无法从国家的角度来跟李琳解释这个问题,因此,他在想了想之后便说道:“若是安辰身上的蛊毒真的是西夏朝廷派人下的手,那就算大梁派人去查,他们必定也有办法不让我们查到,那里毕竟是西夏,想要偷偷藏几个人或是藏些东西不让我们找到实在太容易了。” 李琳一听,陈安晏说的有理。 西夏虽不及大梁幅员辽阔,但毕竟也抵得上大梁三四个省的面积。 大梁就算将最厉害的断案高手派去,恐怕也都是无济于事。 就在陈安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琳却是抢先说道:“那我们大梁就派出官兵,若是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们就把西夏抢过来!” 李琳在说完之后,神色还颇为得意。 显然,在她看来,这应该是最为稳妥的主意了。 而陈安晏也没想到李琳还会冒出来这个主意,差点都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连咳了几声之后,陈安晏在缓缓说道:“郡主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梁跟西夏以及北周在这些年一直都有摩擦,虽说并没有爆发大型的战争,但每年少说也有近千人丧命。若是真的如郡主说的那么简单,派些官兵就能将西夏占了,那大梁朝廷上下也不必那么操劳了!” 陈安晏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郡主对于目前大梁身处的位置,以及周边各国的形势并不清楚。 在李琳的认知之中,只是觉得大梁乃是天朝上国,其他国家不敢有分毫不敬之心。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的这番话之后,李琳却是长大了嘴巴,满脸的惊讶。 她没想到,大梁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其实,这倒也不能全怪她。 毕竟,从她出生到现在,韩王从不跟她说这些,而只是告诉她,大梁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而韩王这么做,也是想让李琳过的轻松快乐一些。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琳才再次开口:“那如今,安辰的事,可有什么线索。”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李琳也很清楚,陈安晏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而她也很快明白了,自己的父王明明没有参与朝政的权利,却依旧关心属地的民生。 可若是如此的话,那陈安辰的性命该由谁来偿还? 看着李琳的目光,陈安晏不由的有些闪烁。 虽说直到此刻,就连自己也还不清楚陈安辰到底是被何人下毒,但是施镖头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让这件事开始有了眉目。 首先,这蛊毒的来源自然是来自西夏。 因为在西夏有炼制饲养蛊虫、炼制蛊毒得天独厚的条件。 西夏因为山岭众多,不论是毒物还是饲养蛊虫的植被都十分丰富。 而且,西夏百姓对于炼蛊就如同大梁百姓饲养蚕蛹一样,只不过蚕蛹最后能产出丝绸,而蛊虫最后产出的是蛊毒! 因此,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在除了西夏的地方饲养出蛊虫! 一般来说,这些蛊虫从开始饲养,便已经有了毒性。 只不过,一开始的毒性并不强,就算不小心中了毒,也只需要根据所喂食的毒物一一解毒,再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 可若是等到这些蛊虫成型,到时候再中了这些蛊虫的蛊毒,想要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且,这些蛊虫对生长的环境也有很高的要求。 就算准备得再充分,这些蛊虫一旦离开它们生长的地方,最多也就只能存活一个月的时间。 若是路上颠簸,环境再恶劣一些,恐怕也就七天左右。 所以这蛊虫不论是饲养还是想要利用它来下毒,条件都有些苛刻。 这也是为什么西夏并没有利用这么厉害的毒物来对付周边的国家。 而这次蛊虫竟然能在大梁的京城出现,想来那下毒之人也是煞费苦心才将这些蛊虫带到了这里。 只是不知道那下毒之人的目标,真的就是陈安辰,还是说陈安辰只是替人挡下了此劫。 若他们的目标就是陈安辰,那就说明这些人想利用陈安辰来对付自己。 毕竟若不是因为自己和陈安辰的关系,陈安晏实在想不出对陈安辰下手有什么价值。 另外,陈安辰中毒至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算那些人能将蛊虫带到大梁京城,也必定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也托万通镖局和李义打听,在京城有没有其他人中这蛊毒。 若是这些人对自己下手,只是为了要对付自己,此刻的陈安晏倒是并不担心。 毕竟如今他已经有了解这蛊毒的方子。 虽说就算是同样的蛊虫,喂食不同的东西饲养之后,产生的蛊毒也会变得不同,在解毒的时候需要不同的解毒方法。 但是施镖头带回的那两页纸上记载着的,却是直接将蛊虫驱离的办法,只要将这些蛊虫驱离,再解毒就容易的多。 而这种办法几乎能解所有的蛊毒,所以此刻就算再有人用蛊毒对付自己,陈安晏也并不担心。 而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些人的目标会是李彧或是李文栋。 尽管自己有解蛊毒的办法,但是若是这些人利用自己和薛启堂不在的时候对他们下蛊毒,那李文栋和李彧就危险了。 而他这个时候若是将解蛊毒的办法告诉太医院的太医们,那西夏很快便会得到消息,也必定能联想到,之前夜闯西夏皇宫的是大梁的人。 在追根溯源之下,极有可能查到是跟自己有关。 这样一来,非但自己的处境会很危险,也会让大梁朝廷陷入被动。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蛊毒的解毒之法只能暂时保密。 而现在,李琳问起了自己查到些什么,陈安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眼下不论是施镖头查到的线索,还是陈安辰的行踪暂时都不能告诉李琳。 以李琳的性格来说,不告诉她反而是在保护她。 随后,陈安晏才缓缓说道:“安辰中蛊毒的事,除了王府中人之外,臣并没有透露给其他人,所以这件事臣也只能托李总管帮着去查,只是到现在还是没什么消息。” 这些其实李琳都知道。 因此,在这之前,陈安辰中了蛊毒的事在韩王府也就只有她和李淡两人知道。 既然选择低调处理此事,那注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所以会有眼下的局面,确实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李琳这个时候也只能噘着嘴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陈安晏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眼下这些外邦使臣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去,在这之前,还是继续让李管家暗中调查,臣也会在这短时间里找机会探探他们的口风……” 李琳听了皱了皱眉,显然,她对陈安晏的这个安排有些失望。 只见她想了想之后,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不如这样,你将这件事交给我,我替你去查!”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并没有惊喜的神情,而是露出了惊吓的神情。 尽管陈安晏并不知道李琳想要用什么方式去查,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尽量避免李琳卷入其中。 毕竟李琳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稍有差池,他恐怕难以向李文栋和李淡交代。 就在他想着怎么答复李琳的时候,陈安晏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还是让李总管去查吧,他对京城要熟悉的多。” 陈安晏没有等李琳说话,而是立刻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倒是确实要麻烦郡主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立刻问道:“什么事?” 这时候,陈安晏清了清嗓子说道:“郡主想必还不知道,昨夜顺天府的官差在城外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世子的辨认,应该是世子和郡主在进京之前,在霸州遇到的那个姑娘石小青!” 第四百四十三章 回去(三) 陈安晏知道,李淡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李琳。 其实,他也知道李淡对这件事难以启齿。 毕竟,在那个时候,李琳曾经想要陪着石小青一起去府衙,却被李淡阻止了。 若是当时他派上几个人跟着石小青一起去府衙,说不定能救她的性命。 果然,就如陈安晏意料的那般,李琳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嗖”一声便站了起来:“她怎么了?她不是应该……” 陈安晏看着李琳微微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琳听了勃然大怒,在她看来,此刻的石小青应该是被关在大牢里,却没想到会死在城外数十里的地方。 京城离霸州可是有差不多一百五十里,石小青的尸首却出现在这个地方,李琳也立刻猜到这其中必定有别的情况。 陈安晏这时候也起身说道:“郡主,安辰的事没有那么容易查。不过,他毕竟是臣的弟弟,臣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凶手,郡主还是不要为此事操心了。” 说到此处,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依臣之见,郡主倒不如帮着查探那石姑娘的案子,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别有隐情!” 李琳听了,倒是心头一暖。 因为在她看来,就连陈安晏都开口让她查石小青的案子,显然,陈安晏是觉得自己可靠。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件事,立刻皱着眉说道:“可我是皇室宗亲,不能参与朝政,这个可是大罪……” 却是,就如李琳所说,像她这样的皇室宗亲若是参与了朝政,那便是有谋反之嫌。 虽说韩王对于李琳的管教并没有太多的束缚,但是这一条非同小可,因此,李琳也一直牢记于心。 不过,陈安晏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郡主放心,这还算不上是参与朝政。更何况,郡主大可向王爷请旨督办此案……” 陈安晏特意在督办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其实,这在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之前,大梁的王爷都住在京城的时候,朝廷在遇到一些案子时,先皇也经常会安排皇亲督办。 不过,也仅仅是督办,皇亲还是无法决定案件的调查方式和方向,只能监督负责案件的官员在调查和审理案件的时候,可有舞弊之处。 但是实际上,尽管朝廷明令禁止皇亲跟朝臣勾结,但这些皇亲长期在京城生活,关系自然还是会有亲疏。 所以,这些皇亲在督办的时候,多少还是会对案子起到一些影响。 如今,陈安晏想让李琳去督办石小青的案子,倒不是说他担心唐大年不尽心,他这样安排,一方面能让李琳不再一直把心思放在陈安辰或是李文栋在保和殿上说的那番话上,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唐大年在查案的时候会遇到一些阻力。 李琳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地位颇高。 到时候再安排几个侍卫保护,想来那霸州知县也不敢乱来。 李琳稍稍琢磨了一番陈安晏的话,很快她也明白了陈安晏口中这“督办”的意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真是狡猾”! 见到李琳如此,陈安晏也知道,李琳算是应下了此事。 眼下既然李琳已经回了京城,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使臣。 最近这段时间,顺天府的官差和巡防营的官兵都在日“保护”这些国家的使臣,除此之外,陈安晏也让万通镖局和杨雄派出了人手在暗中监视。 不错,直到目前为止,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候,李琳终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昨天干了大半天的活,夜里也几乎没有睡,此刻的她已经十分困倦了。 而就在陈安晏想要劝她先回去休息的时候,李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王忠的爹娘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王七家里的时候,陈安晏可是说了,为了王七夫妇的安全,带他们来京城做些买卖。 可是从她跟着陈安晏来到吴王府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到王七夫妇的身影。 她甚至怀疑,陈安晏之前那么说,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回京欺骗自己! 面对李琳的询问,陈安晏不慌不忙的说道:“郡主,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到陈安晏反问自己,李琳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里自然是八皇叔的府邸!” 陈安晏“恩”了一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这里是八王爷的府邸,就连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都轻易不敢进来,更何况是王七夫妇这样的寻常百姓。而且,现在臣也只是暂住于此,哪里能随便的带人来此,就算王爷不怪罪,王府众人以及那些朝臣必定会有所不满。毕竟臣住在这里已经让不少朝臣颇有微词,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给王爷添麻烦了!” 李琳一听,陈安晏说的确实有理。 从她进京至今的这段时间里,李琳也在吴王府住过一段时间。 而且就算没有住在吴王府,她也经常来这里找陈安晏。 的确如陈安晏所说,别说是什么寻常百姓,她在这里几乎没有见到过朝臣。 李琳唯一知道的陌生人还是施镖头。 不过,按照陈安晏和薛启堂的说法,这施镖头是他们喊来送药材的,而且每次前来也只是稍稍耽搁片刻便离开了。 可即便如此,李琳还是有些生气:“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将他们留在家里,你都说了,在附近已经有陌生人活动的踪迹了……” 李琳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立刻说道:“莫非你说的那些陌生人的踪迹,也是你杜撰出来骗我回京的?” 显然,这个时候李琳已经开始怀疑陈安晏了。 尽管她对陈安晏有着好感,但是这个时候她确实有些生气了。 这时候,陈安晏只能立刻说道:“郡主明鉴,臣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可王家夫妇……” “王家夫妇被我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郡主不用担心!” 随后,陈安晏才告诉了李琳,他已经将王七夫妇送去了金家的那座宅子。 虽说已经将王七夫妇带到了京城,但是这王府他们自然是来不得的,而若是暂住客栈,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安全。 除此之外,便只有庆元楼、皮货铺以及金家的那座宅子可以暂住了。 只是这庆元楼才刚刚换了东家,而今日又不少人看到,这王七夫妇是跟着自己进京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将他们送去庆元楼,说不定会被人顺藤摸瓜,查到这庆元楼是被万通镖局买下,继而查出自己跟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 而那皮货铺也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陈安晏还是决定将他们暂时安置了金家送给自己的那座宅子。 如今在那里除了修缮的工人之外,还有一些万通镖局的人隐藏着身份在那里干活。 若是真有什么动静,他们也会保护王七夫妇。 听到陈安晏的解释,李琳这才知道自己是错怪了陈安晏。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显然并不想认错:“你说让他们来京城做买卖,那又为何要安置在那里!” 陈安晏听了都要吐血了,不过,他在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带他们来京城做买卖是仓促之下定下的计划,就目前来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准备做什么买卖。就算在定下之后,也得安排进货、人手,以及最起码的店铺,这些都不是一时三刻都能定下的!” 李琳知道陈安晏说的有理,不过,她还是撅着嘴巴说道:“那你为何不让他们住到韩王府,你那里最多也就只有一些护卫,韩王府毕竟还有一些侍卫,他们住在韩王府一定安全!”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尽管他并不觉得韩王府就比金家的宅子安全,但他还是说道:“臣当然知道王府安全,可眼下虽说这王七夫妇并没有将他们孩子的死怪罪到郡主的头上,但是说不定他们会受人挑唆,到时候再对郡主和世子不利,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李琳显然不同意陈安晏的说法,立刻反驳道:“他们才不会……” 只是,陈安晏并没有等她说完,直接打断道:“臣不想冒这个险!” 李琳听了,顿时小脸一红,陈安晏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关心自己。 不过,她立刻又想到了李文栋的那个“决定”,心情一下子又变的有些失落。 李琳看着陈安晏,突然说道:“要不你也搬去我们韩王府,我们韩王府可比八皇叔这里自由多了,你想带谁来就带谁来!” 李琳说到此处,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似乎有些歧义,小脸一红之后,又接着说道:“到时候也能将王忠的爹娘接来,有你在的话,想来他们也不会来对付我!”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郡主厚爱,只是这样的话还是多有不妥……” 只是,陈安晏还没有说完,李琳就板着脸说道:“莫非你觉得我们韩王府太过寒酸,不愿意去?” 见到李琳如此,陈安晏也只能无奈说道:“郡主明鉴,臣在八王爷府上也只是暂住,如今金家的那座宅子正在修缮,等到修缮完毕,臣便会搬出王府!”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也只能撇了撇嘴。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说道:“郡主累了一天,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琳点了点头,随即又打了一个哈欠,此刻的他看起来的确已经很困了。 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下人前来传话,说是王爷回来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回去(四)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李文栋也是因为得知已经找到李琳了,特意回来一趟。 而这时候,李琳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李文栋可是在皇室之中,除了皇上李彧和齐太后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了,而且他还是宗人府的宗令,而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李琳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李文栋。 不过,就在她迟疑的时候,李文栋和手下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小院门口。 李琳急中生智,立刻朝着陈安晏的房间跑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小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别跑了,已经看到你了!” 听到李文栋的声音,李琳也只能乖乖上前行礼。 不过,李文栋倒是没有责罚,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若出了事,本王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琳也是心头一暖。 不过,一想到李文栋在保和殿上说了那番话,她立刻又觉得满腹委屈。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不知道该恨李文栋的“棒打鸳鸯”,还是恨陈安晏的“贪恋权位”。 可不管怎么样,自己跟陈安晏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李文栋中午回来,主要还是来看李琳的,因此,他在跟陈安晏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带着李琳离开了小院。 一路上,李琳一直噘着嘴,虽说有些担心李文栋的责罚,但还是看得出来,李琳的情绪还是比较低落。 李文栋看在眼里,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到了王府的一处偏厅,李文栋吩咐下人头退下。 这倒是让李琳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她看来,李文栋必定是要责罚自己了,只是因为这是皇家之事,所以才屏退左右。 因此,在下人退出去之后,李琳都已经准备跪下了,却听到了李文栋微微一叹,随后才问道:“琳儿,老实告诉皇叔,你真的喜欢陈安晏?” 从偏厅出来的李琳,看起来少了一丝阴霾,却多了一些纠结。 很快,李文栋也跟着走了出来。 这时候,一旁的手下上前禀报,说是陈安晏有事求见。 原来,陈安晏虽然在私下已经决定让李琳督办石小青的命案,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 以他的官职,自然没有权利去让以为郡主督办一位顺天府尹办案,所以,他还是得向李文栋请旨。 这个时候,李琳也还没有走远,听说陈安晏去找李文栋,立刻也悄咪咪的跟了上来。 因为李文栋刚才的那番话,让他既惊喜又吃惊,因此,这个时候她也想看看李文栋会对陈安晏说些什么,会不会将刚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告诉陈安晏。 不过,让她有些失望的是,陈安晏来找李文栋说的是那石小青的案子。 而李文栋听了倒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在大梁,让一位皇亲去督办案件也并不少见。 只不过,这圣旨只能等李文栋去了宫里才能下了。 而李琳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忍不住跳了出来大声说道:“皇叔,既然您同意了,那我这就去找唐大人去霸州查案!” 之前李文栋对她说的那番话也算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至于那些外邦使臣和陈安辰的案子,陈安晏之前已经说过,都交给他去办。 所以,眼下也只有这石小青的案子,这时候的李琳自然十分“上心”,立刻想要去将这件案子破了。 只见这位郡主说完之后便准备离开,看她的架势,必定是要去找唐大年了。 不过,陈安晏却很快就将他喊住了,看着李琳一脸狐疑,陈安晏也只能说道:“郡主,眼下临近年节,唐大人必定公务繁忙。虽说这石姑娘的案子是一件人命大案,但此刻京城的安定还是更为重要一些。所以臣以为,这石姑娘的案子还是等过了年节,那些使臣都离开京城之后,再请郡主和唐大年走一趟吧!” 李文栋听了也点头说道:“不错,这个案子还是等过了年节之后再说吧!” 听到两个人都这么说,李琳倒是有些急了,连忙说道:“这些使臣都要过了元宵之后才会离开,少说还有将近二十日。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发现这尸首之事必定会传到霸州,说不定他们会做什么手脚,到时候想要再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琳之所以会如此着急,还是因为之前曾经跟那石小青有过一面之缘。 虽说这石小青偷盗财物,但李琳却对她十分同情。 所以,其实她也打算在过完年节,自己返回巴蜀的时候,路过霸州再去看看她,留下些银子。 虽说自己不能办案,但自己毕竟有郡主的身份,想来那霸州知县也会给自己一些面子,对那石小青照顾一二。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过完年节,就得知这样的消息。 所以,李琳很想知道,在他们来京之后,这石小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晏当日知道李琳其实说的不错。 虽说这里离霸州有一百多里,但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恐怕用不了半天时间,这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会传去周边的府县。 所以,这里发现石小青尸首之事,极有可能已经传到了霸州。 如今还不能确定这石小青的死,是跟官府有关还是跟某些势力有关。 但是既然这个消息传到了霸州,那根石小青之死有关的人,必定会想办法清理痕迹。 若真的等二十天之后再去查此案,就如李琳所说的那般,所有的痕迹恐怕都已经被清除了。 不过,陈安晏当然不会一点准备都不做。 其实,在昨日回王府的路上,他就已经跟李文栋提过此事。 因为陈安晏知道,在短时间内唐大年无法亲自去查,所以便请李文栋安排两个侍卫前去暗中调查。 这件事他并没有让万通镖局的人去,主要还是因为最近这万通镖局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如今,庆元楼和金承满送给自己的宅子已经有不少万通镖局的人在那里帮忙。 而且,如今因为临近年节的关系,尽管已经推脱了许多生意,但还是有不少老主顾没法推脱。 另外,徐镖头也安排了数人一路护送陈安辰。 所以如今在京城,万通镖局的人并不多。 其实,在徐镖头来之前,万通镖局已经增派了十多个人来京城。 可是,陈安晏毕竟在京城也算是人生地不熟。 虽说有李义和杨雄二人的手下能在一定程度上为他所用,但他现在所做的事情,还是有一部分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还是万通镖局的人用起来顺手。 如今对于石小青的案子,尽管不能派万通镖局的人去查,但在陈安晏想来,这件命案的背后,虽说可能会有一些内情,但是他相信,以王府侍卫的能力,应该能应付。 所以,尽管李琳看上去十分着急,但陈安晏还是不慌不忙的说道:“郡主放心,臣已经请李总管派人按照调查,他们不敢乱来!” “可是……” 这李琳看上去似乎还是不太放心。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又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郡主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要不这样,还是请唐大年先向霸州发去公文,同时派出捕头前去查探。如此一来一明一暗,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李文栋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之后便让陈安晏去办。 随后陈安晏便跟着李琳一起出了王府。 而一路上李琳却游戏气呼呼的,陈安晏问其愿有李琳却只是摇头不语。 除了王府之后,李琳便在侍卫的护送下直奔韩王府。 而陈安晏则是带着马飞他们赶往顺天府。 这倒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若是放在往常,陈安晏必定会闹着要一起去顺天府,而今日她却只字未提。 不过,想到这次李琳的身边有那些侍卫,而且,这里是在京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直接去了顺天府。 到了顺天府,说了来意之后,唐大年自然没有意见,立刻让文师爷写好公文。 随后又传来了捕头捕快,让他们带着公文立刻赶往霸州。 将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陈安晏倒是想起了那顾青松。 之前他可是答应,若是这顾青松所写下的东西对自己有用的话,就让他直接出狱。 陈安晏将此事告诉唐大年之后,唐大年稍稍犹豫之后,还是同意了。 这两日唐大年已经忙的快要焦头烂额,所以这些毛贼被抓来之后,只是经过了狱卒询问,都还没有过堂,也没有给他们判过罪。 按照唐大年的经验,这些毛贼每个人都能判上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坐监。 陈安晏让他就这么将顾青松放了,确实有些不合规矩。 只是,唐大年对此也无能为力。 且不说陈安晏如今的地位远非自己能比,陈安晏只要将李文栋的那块令牌拿出来,自己便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所以,对于唐大年来说,与其逼的陈安晏拿令牌出来,倒不如卖个人情。 既然唐大年都同意了,很快,那个名为方同的狱卒便带着顾青松来到了唐大年和陈安晏的面前。 不过,此刻的顾青松看到陈安晏的时候,却有些尴尬之色。 陈安晏不明所以,看向了一旁的方同。 这方同刚要说话,顾青松便也看向了他,眼神中还有一丝哀求之意。 方同想了想之后,还是将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陈安晏在侍卫回报之后,便带着马飞他们直接去了王七家里,没有来得及跟那顾青松交代几句。 而实际上,包括顾青松在内,他们在见到陈安晏从那侍卫那里得到了回报之后的神情也能看得出,顾青松所写之事应该对陈安晏有用。 所以,在一开始,所有人都十分羡慕顾青松,因为他写的东西对陈安晏有用,按照陈安晏跟他的约定,立刻就能离开大牢。 第四百四十五章 可疑 可是这顾青松左等右等,都不见陈安晏的身影。 想求方同帮忙去外面看看情况,可是方同却因为这顾青松今日之举而不愿理会。 最后,还是在其他毛贼的请求之下,这方同才极不情愿的去外面看了看。 结果就如那些毛贼们预料的那般,陈安晏早就跟着那些侍卫离开了顺天府。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陈安晏必定食言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这些人都是毛贼,陈安晏之前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想要从他们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 如今既然已经得到了消息,那他们对陈安晏来说就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至于陈安晏之前承诺的,在他们坐完牢之后会给他们银子做买卖,他们更加认为不可能了! 因此,到后来,不光是顾青松一直在骂陈安晏是骗子,就连其他毛贼也都颇有微词。 他们自然想不到,几个时辰之后,陈安晏竟然去而复返。 这顾青松的心里也有些忐忑,因为此刻的他猜不出陈安晏来找自己,是因为自己先前的无礼还是真的要打算直接放了自己。 而此刻,这方同已经将他们的出言不逊说了出来,这顾青松看起来更加不安了。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一旁的唐大年就已经十分不悦了:“你们这些毛贼,平日里偷鸡摸狗。如今陈大人让本官对你等网开一面,你们却如此不知深浅,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其实,唐大年原本想着,这些人如此无礼,就让这顾青松继续坐牢也就罢了。 不过,这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而是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看……” 显然,虽说这顾青松让他觉得有些不满,但唐大年还是想让陈安晏自己做这个决定。 不过,相比唐大年,陈安晏看起来并没有动怒,只见他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息怒,昨日在得知郡主的消息之后,下官的确有些激动,所以也没来得及跟他们交代一声便离开了,他们有些怨言也不能全怪他们。”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对着那顾青松接着说道:“此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刚才唐大人已经答应本官对你等网开一面,还不快谢过唐大人!” 这顾青松听了又惊又喜。 他没想到陈安晏在得知自己在其背后出言不逊的情况下,依旧没有食言。 因此,这顾青松立刻朝着唐大年跪下磕了个头说道:“谢过唐大人!” 随即又向陈安晏磕了个头:“谢过陈大人!” 随后,唐大年便让官差直接带着顾青松离开了。 其实,这个时候顾青松看上去似乎还有话要说,不过,一看到唐大年的脸色之后,还是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唐大年才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为何要对这些毛贼网开一面?” 说到此处,唐大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毛贼每次抓进来关上几个月,再放出之后用不了多久又会被抓进来……” 其实,这些毛贼也让唐大年十分头疼。 以如今的大梁律例来说,对于像顾青松他们这样的毛贼,最多也就关上一两年。 等他们出来之后,依旧还是会做这些勾当。 因为这些毛贼都很有眼力,他们在下手之前都已经打听过,对于那些达官贵人他们绝不下手。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惹恼了这些人,就算官府拿他们没办法,可这些达官贵人可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必定会他们下死手。 所以,在唐大年看来,陈安晏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纵容! 而一般来说,对于像唐大年这样的外官,治安也是其考评的因素之一。 这里又是京城天子脚下,富人多,那些毛贼自然也多,同时这京畿的治安受到的关注也是整个大梁最多的。 所以,对于唐大年来说,他可是对这些毛贼深恶痛绝了。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告诉唐大年自己会这么做,只是笑着说道:“大人放心,臣保证这些人在出去之后不敢再动这样的念头了。” 这个时候,只见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至少他们应该不敢在京城动手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唐大年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显然,他对陈安晏所说并没有信心。 在唐大年看来,如今的陈安晏虽说深得李文栋和李彧的信任,而且,他也承认陈安晏确实有一些手段。 虽说唐大年并不知道陈安晏在江南是如何救下皇上的性命,但就他来到京城后的表现,确实称得上足智多谋。 但是如今面对的并不是朝局的纷争,而是这些毛贼。 陈安晏没有在地方当过父母官,所以,唐大年觉得陈安晏并不知道这些毛贼的难缠之处。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唐大年为官多年,如今也算是整个大梁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地方父母官——顺天府尹,所以他自认为对付这些毛贼多少还是有些心得。 所以,在唐大年看来,陈安晏此刻的“好意”只会换来那些毛贼的变本加厉。 不过,这件事既然陈安晏已经开了口,他自然也不会故意为难。 离开了顺天府,陈安晏坐着马车走在街上。 就在马飞他们以为陈安晏要回王府的时候,陈安晏却说要先去一趟会同馆! 陈安晏毕竟是会同馆的官员,所以,马飞他们尽管有些有些意外,但倒也并未多想。 到了会同馆后,马飞他们留在了外面,陈安晏直接找到了柳白。 这柳白之前为陈安晏翻译那些倭国忍者的倭国话,还教了陈安晏不少倭国。 如今,那些倭国忍者差不多都被杀了,柳白便也再次回到了会同馆。 见到陈安晏来此,那柳白立刻起身相迎。 这柳白过去在会同馆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如今有了陈安晏的“关照”,虽说依旧只是一个小吏,但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里其他人对自己不像之前那般敷衍了。 柳白自然能猜得到,这必定是因为自己之前帮了陈安晏。 所以,他对陈安晏还是心存感激。 其实,就算今天陈安晏不来,他也会去找陈安晏。 因为今日中午会同馆里来了一个人,来了之后只说要见柳白。 柳白也有些纳闷。 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在会同馆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如今虽说好像有些改变,但似乎也不至于会有人来送礼。 而来的这个人,会同馆倒也有人认识,正是之前安排给那些倭国使臣送饭的那个下人。 起初,柳白并不打算见此人。 因为在他看来,跟这些下人走的太近未必是一件好事。 可就在他刚要准备将此人赶走的时候,这个下人却突然上前在他耳边告诉他,是陈安晏让他来的。 柳白一听,顿时不敢怠慢了,立刻将此人领了进去。 只是他在追问陈安晏让他来做什么的时候,此人却一直避而不谈,只是说陈安晏让他来此。 无奈之下,柳白也只能暂时将他留在这里。 在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还不见陈安晏前来。 这柳白又担心这个下人是要禀报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去吴王府找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正好来了。 听说这个下人来找自己,陈安晏淡淡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几人很快来到了一个房间,那个下人见到陈安晏之后,立刻上前行礼。 看他的样子,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陈安晏皱了皱眉,立刻屏退左右。 原来,昨日在倭国官驿的门口时,陈安晏得知里面用膳的情况颇为怪异,便心生怀疑。 只不过,如今的他也不便进去,而在外面也无法探查到里面的情况,所以陈安晏便让这个下人在饭菜里放一些迷药。 因为按照惯例,这个下人在送了膳食之后,过半个时辰左右便去收碗筷。 之前那些倭国人都会将碗筷放在门口,这个下人到了时间直接去拿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这些倭国人道时间了还没有将碗筷送出来。 最后,这个下人实在忍不住上前敲门,却没想到门直接打开了。 里面有几个倭国人却是满脸阴沉的看着他,这也让这个下人心里有些发毛。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些倭国人其实早就已经将碗筷收好,只是不知为何并没有拿出来,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在等这个下人前来! 这个下人虽说有些紧张,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取那些碗筷。 只是,就在这个下人拿到了那些碗筷,正准备退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倭国人突然从不远处出手,直指这个下人的胸口。 这个下人立刻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此人素来规矩,每次取碗筷都是站在外面,所以也算了给了他一定的反应时间。 而且,在这倭国官驿的门口便有几个守在此处的侍卫,他们一听到动静便立刻上前,将那下人拦在了后面。 不过,纵是如此,这个下人的肩头还是受了些伤。 而在侍卫质问那些倭国人的时候,那些倭国人却直将大门关了。 昨天陈安晏曾经吩咐过,若是这些倭国人有什么异常,就立刻告诉自己。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所以他就让这个下人若是有发现的话就去会同馆。 而在会同馆里,陈安晏最熟悉的还是柳白,所以这个下人才会来会同馆。 陈安晏先是看了看这个下人肩头上的伤,看起来并不算严重。 不过,这些倭国人的反应确实十分可疑。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给了这个下人一些银子,让他先回去。 不过,这个下人看起来似乎还有话要说。 问过之后才知,原来他担心晚上送晚膳的时候,那些倭国人会对他不利。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失眠 这对于陈安晏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找来了会同馆的官员,让他给这个下人重新安排一个差事。 身份从下人变成了差人,这个下人立刻又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而陈安晏虽说知道这些倭国人必定有什么古怪,但眼下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等年节宫宴的时候,再看这些倭国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了。 因为临近年节,再加上如今在京城里有不少外邦使臣,所以,这小小的会同馆看上去也有些忙碌。 陈安晏继续待了片刻便也离开了。 很快,时间一晃便到了腊月三十! 今晚便是大梁的宫宴。 除了大梁的王公大臣之外,那些外邦使臣也在受邀之列。 一般来说,朝廷受邀的大臣大多都在正三品之上,不过,陈安晏因为跟李彧和李文栋之间的关系,同样接到了圣旨。 而这一次,陈安晏倒是没有耽搁,在用过午膳之后,稍稍歇息了片刻便进了宫。 在午门的时候,他又遇到了那些外邦使臣。 北周的使臣耶律平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两人倒是见了礼,那西夏使臣李纯以及那位拓跋将军却直接对陈安晏视而不见。 最让陈安晏觉得诧异的是,那倭国使臣藤真一郎这一次非但很规矩的卸下了兵刃,等着进宫。 而且,他在见到陈安晏之后,竟然还上前寒暄了几句,就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过,陈安晏也没有继续在午门口跟他们“纠缠”,如今这午门口的这些侍卫都已经对陈安晏十分熟悉。 因此,在见到陈安晏之后,立刻让他进去了。 进去之后,跟上次一样,陈安晏被带到了一处地方,没过多久,高公公便前来跟陈安晏讲了讲宫宴的规矩。 因为这次的宫宴要比上次隆重的多,所以规矩也要更多一些。 不过有一点还是跟上次一样,陈安晏毕竟官卑职小,按照座次还是只能坐在末席。 陈安晏倒是对此并不在乎,毕竟对于他来说,今日这宫宴并非是来炫耀地位的。 而高公公也看出了陈安晏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只能无奈说道:“陈大人,今日这宫宴可不比之前,除了文武百官以及那些使臣之外,皇上、太后和王爷都会入席,万不可失礼!” 陈安晏听了,连忙问道:“齐太后今日也会来?” 他上次从李彧那里得知,这齐太后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而且,上次在为北周、西夏以及倭国使臣接风洗尘的时候,陈安晏还设计没想要让杨雄“硬闯”寿康宫,去看看齐太后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因为宇文德荣和叶良臣等人的阻拦,才没有成功。 陈安晏本以为这次齐太后也不会露面,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露面。 不过,正常来说。 今日这齐太后也必须应该露面。 毕竟如今她可是代表着李承这一方的势力。 今日王公大臣们都在,而且还有不少外邦使臣,这可是让李承露脸的好机会。 可李承毕竟年纪还小,齐太后必定也不会放心他单独前来。 所以于情于理,齐太后也必须到场。 高公公见到陈安晏依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陈大人,要不您还是先去见见皇上?您这几日没入宫,皇上可是念叨几回了!” 陈安晏听了,立刻便应下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忍受这些繁文缛节。 若不是担心今日李彧难以应付这些王公大臣以及外邦使臣,同时也是想看看这些外邦使臣到底有什么谋划,陈安晏都懒得前来。 今日宫宴在太和殿,也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大殿。 因为今日的宫宴十分重要,所以早在数日之前便已经开始筹备。 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随处可见的张灯结彩,看上去要比平时更加喜庆一些。 而今日这太和殿附近的侍卫,明显要比平时多了不少,其中有不少陈安晏之前从未见过。 这也难怪,毕竟宫里可是有几百个侍卫。 就算是杨雄这样在宫里数十年的老人,恐怕也无法一时间辨认。 没一会儿,陈安晏便在路上遇上了一个“老熟人”——大内侍卫统领叶良臣! 陈安晏倒是没有犹豫,立刻上前行礼:“下官见过叶统领!” 其实,对于这位叶统领,陈安晏也觉得十分捉摸不透。 可是对于此人,不光是杨雄,就连李文栋也都只是一知半解。 他们都只知道这叶良臣是先皇一手提拔,但是对他的过往却知之甚少。 陈安晏甚至怀疑,这叶良臣的过去,说不定只有先皇一个人知道。 就算还有第三个人知道,恐怕也只有赵公公了。 只可惜赵公公已经不在了。 不过,若是有赵公公在,自己也未必会来京城,而且,若是赵公公在的话,那这位叶统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对于这样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在身边,不论是李文栋还是李彧,都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更何况,虽说那日这叶良臣并没有在李文栋的面前“揭发”杨雄,但从后面他维护寿康宫的表现来看,显然他要更加亲近齐太后他们。 而且,如今他们还不知道,这叶良臣事后有没有将杨雄假扮刺客之事告诉齐太后。 若是此事暴露,对于李彧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而且,没有什么比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下暴露此事,更能影响到李彧的名声了。 所以,陈安晏在见到这叶良臣之后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这位叶统领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却是笑盈盈的迎了上来:“陈大人今日来的挺早,莫不是又有什么别致的安排?” 虽说这位叶统领看起来满脸笑意,可陈安晏却觉得有阵阵冷意。 这叶良臣所说的安排,自然是指上次他们设计“陷害”渡边拓真之后,又利用此事想要去寿康宫搜宫之事。 陈安晏听得出,这叶良臣就算手上没有证据,也必然对他们当日之举有所了解。 不过,陈安晏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户主,只见他也立刻摆出了一副笑脸,说道:“叶统领说笑了,这宫宴自有内务府安排。蒙皇上、王爷的侯恩,允下官进宫赴宴,对下官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宠,哪里轮得到下官做什么安排!”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叶良臣也不反驳,依旧是笑盈盈的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这时候,有个侍卫来到近前,似乎要对叶良臣说些什么。 不过,此人在见到陈安晏之后,直接凑近了一些,跟叶良臣耳语了几句。 叶良臣听了点了点头,让此人退下。 随后他才对着陈安晏说道:“公务繁忙,本官先告辞了,陈大人请自便!” 说完之后,他便离开了。 尽管陈安晏听力极佳,可那侍卫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陈安晏只是依稀听到了“宫”、“发现”这只言片语。 光凭这些,陈安晏自然无法推断出什么来。 而且,陈安晏也知道,若是自己直接询问,叶良臣必定也不会开口。 所以,现在倒不如直接去御书房,看看李彧最近又有什么发现。 没过多久,陈安晏便跟着这些小太监来到了御书房。 不过,贵喜却告诉陈安晏皇上刚刚睡下,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皇上似乎休息的都不太好。 陈安晏对此倒是并没有多想。 如今马上就是年节,在这宫宴上要面对大梁的王公大臣以及那些外邦使臣,李彧紧张也是情有可原。 而一旦紧张了,的确会影响休息。 随后,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也半躺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小憩。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陈安晏却是被不远处的嘈杂之声吵醒了。 问过之后才知,原来,是一个宫女将瓜果摆放的顺序弄错了,正被管事太监教训。 陈安晏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 不过,那里离这御书房并不远,陈安晏担心会将李彧吵醒,便让他们走远一些。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那太监教训宫女的声音很大,却没将李彧吵醒。 虽说自己听力要好一些,但李彧非但没有被吵醒,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陈安晏上前摸了摸李彧的额头,又把了把脉,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一旁的贵喜见到陈安晏的这些动作,早就吓得脸色惨白。 对于他这样的小太监来说,根本难以想象有人胆敢对当今皇上有这样的动作。 不过,他也不敢吱声,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同样招惹不起!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根据外面几个杨雄的手下所说,那些外邦使臣已经全都进宫了,如今正由高公公和其他太监在教他们今日宫宴的规矩。 而在不到半个时辰前,大梁的那些王公大臣也已经到了。 大梁宫宴的规矩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所以他们在进宫之后,便去了大臣们的班房。 其实,在那个时候,也有几位大臣想要来御书房给李彧请安,但是都被贵喜他们挡了回去。 有了他们的“宣传”,其他大臣自然也不会主动来吃闭门羹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遣散 没过多久,杨雄回来了。 刚才他也在太和殿的附近安排了一些他的人手。 今日几乎所有的侍卫都在宫里。 毕竟这太和殿里的这些王公大臣们,都不容有失。 所以杨雄也不得不小心安排。 如今,在他的“努力”下,也算是有了不到五十个手下。 不过,这其中也只有二十个是在他的心腹,至于其他手下,尽管都声称愿意效忠李彧,但杨雄却对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也难怪,毕竟杨雄在数月之前,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副指挥使。 如今尽管还有叶统领和几位副指挥使压他一头,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日后李彧掌权,这杨雄必定会坐上副统领的位置,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是大内侍卫统领。 其实,按照李彧的意思,早就想要提拔杨雄为副统领了。 如此一来,杨雄在宫里的权利也要大上许多,做起事来也会更加方便。 不过,他的这个意思还是被陈安晏劝阻了。 毕竟,杨雄上次升官已经引起了单修他们的不满,而且,这次想要再升他的官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毕竟,在数日之前,杨雄追刺客的时候,竟然让对方“逃跑”了。 这样的情况,李彧没有责罚已经不错了,若是再提拔必定会引起旁人的不满。 杨雄见到陈安晏在此倒也不奇怪,见到两人似乎有话要说,那贵喜也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这杨雄虽说也不喜欢被约束,不过,他却没有像陈安晏这般“无礼”。 陈安晏在进了御书房之后,便大喇喇的找了张椅子,自顾自的半躺着。 而杨雄却只是站到了一旁。 陈安晏从杨雄那里得知,那日他们在离开皇宫之后,包括寿康宫在呢,竟然没有人再提搜宫之事。 而且,之后李彧每日两次的请安,虽说依旧隔着纱帘,但总算是有齐太后说话的声音。 李彧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对齐太后的声音十分熟悉。 尽管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不过,按照寿康宫上下的说法,齐太后是因为之前所中之毒刚刚痊愈,之前也是担心会让李彧沾染,这才一直用这纱帘隔开。 陈安晏听了却微微皱起了眉。 按照他之前所观察的情况,这齐太后在之前极有可能的确是中了毒,但就算那些太医并没有找到最便捷的办法为齐太后解毒,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齐太后早该痊愈了,根本不可能拖到今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十分可疑。 在最近这段时间,寿康宫上下又换了一批宫女和太监。 按照李彧每日请安时候的观察,除了跟着齐太后的那几个贴身宫女之外,其他宫女太监应该都是最近新换的。 一般来说,各宫更换宫女太监都会经过内务府。 但如今的齐太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她想要宫女太监,只管下懿旨去问内务索要便是。 至于原来的那些宫女太监,按照寿康宫的说法,都已经被齐太后赐了银子,遣出宫去了。 而对此杨雄也暗中打听过,在那日“搜宫”之后的几天,的确有寿康宫的侍卫陆续带着一些宫女太监模样的人出宫,他们都手持齐太后的懿旨,把守宫门的那些大内侍卫也不敢阻拦,更不敢搜查。 根据杨雄打听到的人数,确实跟寿康宫原来那些宫女太监的人数差不多。 陈安晏听了之后,再次皱起了眉头。 齐太后费这么大的尽也要将寿康宫的宫女太监都换了个遍,绝对不是中毒那么简单。 只是这寿康宫戒备森严,附近的侍卫众多。 而且,这些侍卫几乎都是齐太后的心腹,纵然他们的武功不如杨雄,可杨雄自知还是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摸进去。 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叶良臣。 所以杨雄也只能派出手下去配合高公公的人一起打探,而他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说到此处,李彧这才悠悠醒来。 不过,他还没有睁眼,便有些口齿不清的喊着:“水……水……” 陈安晏听了,立刻上前摸了摸一旁的茶水,倒还是温的。 想来是那贵喜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换茶水,应该是知道李彧在睡醒之后要喝茶。 李彧睡眼惺忪的饮了几口茶后,这才准备从暖榻上起身。 而他也很快察觉到了,身边的整个人不是贵喜。 因为贵喜虽说年纪也不大,但身材要比陈安晏高出不少。 而且,这宫里的太监在李彧的面前,都是弓着身,贵喜自然也不例外,而此刻的陈安晏却是站得笔直。 随后,李彧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身边的并非贵喜,而是陈安晏。 尽管看上去脸色有些憔悴,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十分欢喜的说道:“陈……陈大人,你来了?” 其实,李彧本想直呼陈安晏的名字,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微微摇了摇头直呼,还是立刻改了口。 其实,不光是李彧和杨雄,就连陈安晏也已经意识到了,如今在李彧附近的这些侍卫,已经不全是杨雄的人了,而是出现了一些新面孔。 而这些新面孔,看上去都面生的很,就连杨雄一时间也无法断定这些到底是齐太后的人还是叶良臣的人,又或者是其他势力的人安插在李彧身边的眼线。 所以,他们如今说话,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口无遮拦”了。 这时候,陈安晏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臣无诏面圣,叨扰了皇上清梦,还请皇上恕罪!” 李彧立刻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平身!” 谢恩之后,陈安晏倒是不再客气,继续坐在了李彧的不远处。 李彧他们对此倒也已经司空见惯了,不过,听说皇上行了闻讯赶来的贵喜正好见到了这一幕。 尽管其实他也多次见过陈安晏这样“大胆”的动作,但一时之间似乎还是有些害怕。 这时候,李彧让他给陈安晏和杨雄也上一杯茶,随后便让贵喜先退下了。 如今这御书房里的三个人,也算是李彧这边的核心人物了。 寿康宫那边的情况,之前杨雄已经说了。 不过,李彧倒是又提到了一点,说是这寿康宫里的药材味道似乎变淡了不少。 而且,有一次李彧前去请安的时候,却是在寿康宫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此人并非宫女太监或是侍卫的打扮,出现了寿康宫,自然引起了李彧的注意。 而且,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此人竟然是被蒙着双眼,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而引他进寿康宫的那个侍卫见到李彧在寿康宫,又立刻带着那个人退了出去。 李彧自然觉得好奇。 毕竟这皇宫大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而在李彧问及此事的时候,寿康宫的人却都推脱不知,甚至还有侍卫说是李彧看错了,根本没有人进来。 李彧当然不会相信,因为他能闻到此人身上似乎也有一股药味。 只是这寿康宫的人不愿意说,李彧也没有办法。 事后李彧也派人打听,只是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只能让杨雄和高公公多加警惕,便也不了了之了。 李彧在说完之后便一直看着陈安晏,想看看陈安晏能不能从中推断出什么。 不过,陈安晏在听完之后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起身在这御书房里来回走动,而且还不自主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终于,陈安晏在走了几个来回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只见他再次坐到了椅子上,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这寿康宫里必定有着什么秘密。” 听到陈安晏并没有说出什么自己感兴趣的事,李彧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他这时候也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只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进去。” 李彧见到陈安晏似乎还在想着什么,他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段时间高公公一直在想办法往寿康宫塞人,可是都没能如愿,看起来他们的戒心很强!”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之前被寿康宫遣散的那些太监宫女,可曾派人去追查过?” 李彧听了一愣,立刻看向了杨雄,显然他没有想的那么远。 不过,好在杨雄似乎留了个心眼,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将此事告诉臣的时候,臣的确曾经派人出宫打探那些宫女太监的下落,只是他们出宫之后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京城的百姓以及守城的官兵都没有见过这些宫女太监们的行踪。” 李彧听了十分奇怪:“他们能去哪里呢?为何出宫之后就不见了?” 一旁的陈安晏却是微微一叹,说道:“他们一定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所以被灭口了。” 其实,从杨雄说出寿康宫将那些宫女太监全都换了,陈安晏便已经猜到这些宫女太监必定已经遭到了毒手。 而他这时候这么问,其实也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若是太监出宫,为了不让旁人发现自己太监的身份,隐去行藏倒也说的过去,可是除了这些太监之外,还有数十个宫女,她们对自己的身份可不用避讳。 所以,他们全都消失,只能说明他们全都遭到了毒手。 不过,尽管陈安晏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他还是让李彧吩咐高公公,从内务府调出这些人的祖籍,再派人去他们家里核查。 陈安晏又重新把刚才杨雄和李彧所说的话又仔细捋了一遍,想要从中间找出什么线索,可惜还是没能如愿。 既然已经如此,那也只能等今晚宫宴的时候,看看齐太后究竟有没有什么异常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赶走? 这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李彧正要让贵喜去查看,这御书房的打本却突然被退开了。 李彧大怒,刚才他可的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却还有人不知死活。 可就在他定睛一看之后,却又是一副无奈的神情。 原来,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韩王府郡主李琳。 今日这样的场合,李琳自然也会来赴宴。 其实,若是按照之前的想法,今日她也未必会来。 不过,那日李文栋在跟她说了那番话之后,李琳还是决定进宫赴宴。 而跟在她身后的,自然是韩王府世子李淡了。 门口的侍卫也有些无奈,只能进来请罪。 他们虽说武功高出李琳不少,但李琳的身份尊贵,他们也只能象征性的阻拦一下。 却没想到李琳身手敏捷,卖了个破绽便找机会闯了进来。 这时候,李淡也跟着进了御书房。 跟李琳这副毫不在意的神情相比,这李淡要恭敬的多。 他在见到李彧之后,立刻行了大礼:“臣李淡参见皇上!” 随后,他又对着李琳斥道:“琳儿,皇上面前怎可无礼,还不大礼参拜!” 这时候的李琳已经发现了陈安晏也在,小脸顿时一红,根本就没有将李淡的话放在心上,随口说道:“皇上弟弟不会介意的,是不是呀皇上!” 说完之后,便想要来到陈安晏的近前。 李彧对此自然是有些无奈。 他也听说了,自己的这位堂姐有时候确实十分刁蛮任性。 而且,李彧前两天也得知李琳在数日之前失踪,陈安晏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找回来。 其实,姑且先不论智谋,就男女之事而言,李彧反倒是要比陈安晏懂得多一些。 李彧生于帝王之家,尽管先皇在他两岁的时候便已经驾崩,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嫔妃。 而在最近这两年,已经有一些大臣开始上奏,请皇上成婚! 其实,不光是大梁,之前的历朝历代也都会如此。 在皇上年满十二岁或是太子年满十二岁的时候,朝里的那些大臣便会开始上书,请皇上或是太子成婚。 不过,皇上或是太子也不会立刻成婚,大多都会用以江山社稷为重为由,推脱数次。 而在这之后,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以及内务府也会开始着手去找一些名门女子,作为皇上嫔妃或是太子妃的候选。 如此几次下来,等到皇上或是太子十六岁的时候,便会从那些候选者之中,挑选一位成婚。 一般来说,只要这个女子日后不犯什么大错,她便是皇后。 所以,李彧如今也有着这样的苦恼。 一位对于他来说,在眼下的局面之下,自然是掌控大权更为重要。 为了彰显孝道,给皇上选妃之事也会经过寿康宫,所以,李彧也担心寿康宫会利用这个机会在自己身边光明正大的安插一个眼线。 如此一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齐太后的监视之下。 到时候,就算自己在十六岁的时候正式掌权,恐怕依旧还是要受制于齐太后。 其实,这大臣“催婚”之举也实属无奈。 因为对于朝廷来说,皇家血脉极为重要。 在过去历朝历代,都会有那么几个皇上,在没有留下子嗣之前便驾崩了。 之后便是皇上的侄子、兄弟甚至是叔父出来争这个皇位,搞的天下大乱也就罢了,说不定外邦还会趁着这个机会,入侵中原。 所以,朝廷的这些大臣才会急着让李彧成亲。 过去赵公公曾经跟他说过这些道理,所以他自然要比陈安晏懂的多一些。 因此,李彧也从李琳的表现能看得出,李琳应该是对陈安晏有些意思。 而在上次宫宴之后,他也从高公公那里得知了李文栋和宇文德荣的意思,得知他们并不赞成陈安晏和李琳在一起。 不过,李彧如今还并不知道陈安晏的意思,所以他想着若是陈安晏也对李琳有意思,就算李文栋他们不同意,自己也必须对李琳网开一面。 更何况李琳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堂姐,因此对于李琳的无礼,李彧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他便让还跪在地上的李淡平身。 可李琳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话的意思,而是径直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只是她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到了陈安晏面色铁青。 李琳还以为陈安晏又犯病了,毕竟之前在王七夫妇家里的时候,陈安晏可是“晕倒”过的。 因此,李琳连忙对着李彧说道:“皇上,陈大人的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传那位薛太医?” 李彧一看陈安晏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不过,他当然知道陈安晏此刻的脸色,绝对不是因为他的病。 因为从李琳闯进来一直到现在,陈安晏都在用这副神情盯着李琳。 很快,就连李淡也意识到了什么,就在他想要劝李琳给李彧行礼的时候,陈安晏却起身,朝着李淡和李琳行了大礼参拜。 李琳虽说有些诧异,因为过去陈安晏似乎还没有对她跟李淡如此恭敬。 不过,她还是笑着说道:“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只是,陈安晏并没有动,依旧跪在了地上,一旁的杨雄这时候也向李淡二人行礼。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跪拜。 因为就大梁律例来说,像杨雄他们这些大内侍卫,代表的是皇上,所以无需跪拜。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在面见皇上、太后以及接旨的时候,才需要下跪。 李淡这时候立刻上前,先是向杨雄还了礼,随后又立刻将陈安晏扶起,说道:“陈大人身子不好,赶紧起来!” 陈安晏这才起身。 不过,他在起身之后,还是盯着李琳。 这时候,李琳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了:“陈大人,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李淡便厉声说道:“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参拜!” 李琳听了十分委屈,噘着嘴说道:“我们跟皇上不是自己……” 她这最后一个“人”字还没说出口,李淡便直接打断道:“你若还是如此,我立刻派人送你回去!” 此刻的李琳十分不解,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没有向李彧行礼,李淡竟然就要敢自己回府。 而更让她生气的是,陈安晏和李彧竟然没有帮她说话! 这时候,只见她“哼”了一声之后扭头便走。 不过,就在她走到这御书房的门口时,顿了顿之后,还是退了回来,极不情愿的给李彧行了个大礼。 陈安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而李彧则是笑着上前将李琳扶起,说道:“琳儿姐姐不必多礼!” 随后又朝着贵喜说道:“给世子和郡主赐座!” 这时候的李琳也不顾众人,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便坐在一边。 见到她如此,李淡也只能无奈的向李彧告罪:“皇上息怒,琳儿她在府里被惯坏了,没个规矩。” 李彧倒是并不在意,笑着说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 这时候,陈安晏给杨雄使了个眼色,杨雄立刻会意,上前将大门关上了。 这时候陈安晏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郡主,你可知道如今外面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皇上?” 李琳对此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是觉着嘴巴说道:“哪有人敢监视皇上?” 在她看来,以皇上之尊,根本不敢有人对皇上有什么想法。 这时候,她也明白了,陈安晏之前之所以不悦,是因为自己没有向李彧行礼。 所以,在李琳看来,陈安晏不过是小题大做罢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看向了杨雄,杨雄也立刻看向了他。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同时动身! 只见两人一左一右朝着这御书房后方的一处窗户而去。 就连李彧、李淡和李琳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后立刻见到一个人直接被扔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此人一身太监打扮。 李淡兄妹并不认得此人,而李彧见到此人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这时候,陈安晏和杨雄也走了进来。 而附近的侍卫听到动静之后也都来到了门口,想看看这御书房发生了什么事。 李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都退下。 不过,有几个侍卫却远远的朝御书房里面看,似乎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时候,贵喜认出了那个被丢进来的人:“小顺子,是你!” 此人正是在御书房附近伺候的太监小顺子。 这小顺子突然被扔进来,摔了个七荤八素,这时候听到贵喜的声音,也稍稍回过了神,立刻向李彧行礼:“奴才叩见皇上!” 其实直到此刻,李彧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这时候,他们都看向了陈安晏和杨雄。 而陈安晏却是冷笑着说道:“本官问你,你为何要偷听皇上说话?” 那小顺子立刻大呼冤枉:“皇上,奴才只是在扫地,没有偷听皇上和几位大人说话,还请皇上明察!” 虽说这小顺子看上去哭的颇为可怜,倒是让李彧也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不过,李彧很清楚,这次可是陈安晏和杨雄一起出手,他们必定是有所察觉才会如此。 更何况,他跟陈安晏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陈安晏的听力极佳,再加上杨雄的武功高强,所以应该不会听错,这小顺子必然是在外面偷听。 而李彧也有些后怕,好在刚才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小顺子这时候又偷偷瞄了陈安晏一眼,见到陈安晏的神情,他便知道了,陈安晏分明是不相信他的话。 所以,这时候这小顺子也只能继续求李彧:“皇上,奴才真的只是在扫地,想来是扫地的声音大了一些,所以才让陈大人和杨指挥察觉,奴才下次一定小声一些!” 不过他的这番解释在陈安晏看来,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陈安晏有些轻蔑的看着这个小太监,淡淡说道:“你错了,本官和杨大人发现你并不是因为你扫地的声音太大,而是太小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杖毙 这小顺子不是练武之人,自然不明白陈安晏这么说的意思。 原来,刚才陈安晏和杨雄早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扫地,可是,此人扫着扫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不过,听其动静,却并没有远离此处,所以,陈安晏和杨雄断定,必定是有人假装扫地,实际是想要听这御书房里的动静,这才有了刚才陈安晏和杨雄同时出手。 终于,这小顺子似乎有些明白陈安晏的意思了。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向陈安晏求情,未必有用,而李彧素来宅心仁厚,为今之计,也只能向李彧求情了。 “皇上,陈大人所说奴才实不知情,奴才只是在外面扫地,还请皇上明察。” 见到小顺子这番痛哭流涕,不光李彧,就连李琳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也忍不住说道:“皇上,说不定他真的是……”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受到了陈安晏充满冷意的眼神。 而李彧也确实有些于不忍。 尽管他对着小顺子并不熟悉,但毕竟也算是在这附近伺候。 就在他刚要准备责罚两句也就算,这时候,陈安晏却直接说道:“皇上,杖毙了吧!” 除了杨雄之外,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直接让李彧下旨杖毙。 而小顺子更是吓的连连发抖,一直在对着李彧磕头求饶。 对于杨雄来说,他在宫里多年,自然早就知道皇宫大内的生存法则。 这宫里的人,一旦站错了队,等待他们的,轻则逐出宫去,重则死路一条。 杨雄心里很清楚,从他跟陈安晏出手的那一刻,这个太监便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而李彧也有些犹豫,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是不是……” 这个时候,高公公在外面求见。 进来之后众人得知,这高公公也听说了这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他担心皇上,所以立刻赶来。 见到跪在地上的小顺子,高公公何等聪明,自然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晏见到李彧还是有些心软,也只能对着高公公说道:“高公公,将他拉下去杖毙,就说此人冒犯皇上,罪不容诛!” 相比李彧的犹豫,高公公倒是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唤来了侍卫,将他带了下去。 不过,陈安晏还是不太放心,有让高公公亲自监刑。 而被拖出去的小顺子终于忍不住,被拖行的时候在他的身下留下了一跳水渍。 而在他口中还在大喊着:“皇上饶命,奴才有话要说!” 李彧刚想让侍卫停下,却被陈安晏拦住了。 李彧见不禁大奇:“陈大人,为何不听听他说什么?” 对此,李淡他们也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这个时候,这小顺子应该已经吓坏了,看他的样子,应该就要把幕后之人供出来了。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听了也是无用。” 而这时候,陈安晏突然也想到了什么,在高公公的耳边说了两句话,高公公虽然面色有异,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便让侍卫带着小顺子去了慎刑司。 这时候,杨雄吩咐自己的心腹,在御书房的周围自己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陈安晏这才再次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李彧,说道:“皇上不明白臣为何会说听了此人的话也是无用?” 李彧点了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明白!” 陈安晏微微一叹,看了看众人之后,突然对着贵喜说道:“贵喜公公还是先退下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贵喜的脸上还是有一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退下了。 这时候,李彧却说道:“陈大人,贵喜不是我们的人吗?为何要让他退下?” 陈安晏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说道:“这小顺子不过是最低等的太监,刚才若是让他说下去,无非就是会牵扯出几个人来。” 李彧听了,皱了皱眉说道:“能牵扯出几个人来也好,到时候一起对付了,对于我们来说也能少几个敌人!” 不过,看陈安晏神情,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只见他再次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放心,等杖毙小顺子的消息传出之后,不用我们动手,跟他有联系的那些人必然也会被一并处置!” 李彧听了眼前一亮,连忙说道:“你是说……”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们会认为这些人已经暴露,不宜再在皇上身边监视,一定会再派其他人代替。” “原来如此……” 李彧微微皱眉,一副若有所思。 陈安晏看了看他,又接着说道:“因此,只要让高公公留意,最近皇上身边又换了什么人,到时候派人盯紧便是!此刻若是听了此人的话,一旦没有将这些眼线清除干净,反倒是会让这些人有机会继续留在皇上身边。” 显然,李彧他们并没有想的那么远。 在他看来,若是能从这小顺子的口中得出其他的线索,那么再将这些人抓起来便是。 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若是按照他的这个办法,自己恐怕永无宁日了。 毕竟如今的大梁皇宫里,可是有着上万人。 想要一一排查,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若是遇到一些死士,他们故意陷害其他人,到时候恐怕整个皇宫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到了那个时候,寿康宫再出来“收拾残局”,那李彧的名声便会直线下降! 一想到此,李彧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过,陈安晏却没有管他,而是接着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小顺子此承认了他是受到齐太后的指使,皇上又能做什么呢?” “朕就……朕就……” 李彧一时语塞,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希望能将此事公诸天下,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齐太后竟然有如此卑劣的行径,派人暗中监视皇上。 不过,李彧当然也猜得到,就算他将此事公诸天下,齐太后也必定不会承认此事。 大不了就说是李彧误听谗言,说不定甚至还会反咬一口,将之前中毒之事也算在陈安晏和李彧的头上也说不定。 如此简单的道理,李彧当然知道,陈安晏要的一定不是这个答案,所以最后他还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了!” 显然,李彧的这个反应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内。 陈安晏饮了口茶之后,又接着说道:“就算我们知道了,此人是齐太后或是其他人的手下,也对齐太后他们无法造成什么影响。与其如此,倒不如利用此人,以退为进,反倒是能天下臣民见识到皇上的孝道!” “以退为进?” 李彧不明白陈安晏所说的以退为进到底指的是什么。 陈安晏轻咳了一声说道:“臣刚才让高公公去监刑,这小顺子的罪名自然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臣让高公公对外宣称,这小顺子被抓之后,声称是受到齐太后的指使,不过皇上并未理睬,认为他只是在临死之际想要攀诬太后!” 众人一听,立刻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不管这小顺子是不是齐太后的人,在外人看来,李彧对齐太后十分孝顺。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聪慧”之人,能够猜出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齐太后的手下,李彧是为了顾全大局,这才只能受这“委屈”。 如此一来,天下百姓对李彧自然会更有好感。 这时候,李彧也喃喃说道:“原来陈大人后来是在跟高公公说这个!”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接李彧的话,而是对着李琳说道:“郡主知道臣为何一定要郡主向皇上行礼了吗?” 李琳显然没有想到有人胆敢监视皇上。 毕竟她从小被灌输的想法是在大梁只有皇上的地位最高,整个天下没有人敢对皇上不敬。 不过,她却忘记了,自己刚才进这御书房的时候,可已经十分不敬了! 因此,这个时候李琳也只能继续嘟着嘴。 虽说以她的性格,想要让她服软有些困难。 但是,如今毕竟是陈安晏在“教训”她,自己可是已经受过陈安晏多次的“教训”了,多这一次也不算多! 所以,尽管还是满脸的不情愿,李琳还是对着李彧行了个大礼,说道:“请皇上恕罪!” 李彧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再加上在他看来,这李琳既是自己的堂姐,未来极有可能又是陈安晏的夫人,所以此刻的李彧也十分客气,连忙将她扶起。 这时候,陈安晏又问及了晚上宫宴的情况。 其实李彧对此倒是已经十分熟悉了。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自从他记事起,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宫宴,唯一的区别就是赴宴之人的多寡。 不过,像这次竟然有这么多外邦使臣,确实跟往年多有不同。 除了这些外邦使臣之外,对于李彧来说,今年的宫宴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少了赵公公。 过去,每年宫宴的时候,几乎都不用李彧操心。 不论是齐太后还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大臣,想要找李彧的麻烦,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赵公公的怒火。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每一年的宫宴也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今年少了赵公公,恐怕会有一些人会跃跃欲试。 尽管有高公公帮衬,而高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对于这些规矩都十分熟悉。 可是相比赵公公,这高公公还是少了几分威慑力。 这也是陈安晏今日一定要来的原因之一。 他可不想李彧在这样的场合,成为众人的笑柄。 而李淡兄妹二人,他们虽说出生皇家,但因为在年少之时便已经随着韩王离开了京城,所以对着宫宴多少还是有些陌生。 第四百五十章 熟人 按照高公公的说法,因为今日宫宴的人数较多,所以今日大梁的王公大臣坐一边,而其他的外邦使臣坐一边。 而李彧自然是坐在主位,齐太后和李文栋分坐两侧。 至于太和殿外面的守卫,也确实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那叶良臣已经在太和殿附近增派了不少人手,其中也有不少杨雄的心腹。 这倒是正中了李彧和杨雄的下怀,毕竟在他们看来,有这些“自己人”在身边才能让人放心。 而今晚的菜式,也都是按照宫里最高的规格配置的。 给李彧的每一道菜,高公公都会亲自试菜,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尽管高公公已经不在了,但李彧的身边又有了杨雄、高公公以及贵喜等人,旁人想要对李彧不利依旧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今晚的宫宴反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其实,这个时候陈安晏还问问那日“刺客”行刺之后可有什么动静。 不过,李淡和李琳在这里,陈安晏也担心说漏了嘴,所以也没有提及。 又过了一会,有太监前来,说是王公大臣和那些外邦使臣已经准备入席,请皇上稍作准备。 其实,这个时候离申时都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不错,既然是宫里的规矩,陈安晏他们也只好提前入席。 他们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在离太和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已经能远远的看到人头攒动,比起上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那几个引路太监的催促下,陈安晏他们也加快了脚步,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殿的门口。 这里的文武官员见到三人之后,倒也立刻上前打招呼。 齐太后那一方的官员,像单文柏、崔时敏他们,在见到李淡的时候,也十分客气的上前寒暄。 李淡也只能一一回礼。 不过,李琳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她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跟陈安晏发生冲突以及害自己险些成为王忠命案凶手的始作俑者正是这单文柏,所以她可没有好脸色给单文柏他们。 李淡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稍稍赔礼。 虽然单文柏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李琳已经知道了这些,但他们至少在明面上,也不会跟李琳计较这些。 今日,除了那些外官之外,京城里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到了。 包括那位在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露过几次面之后又一直称病不朝的兵部尚书魏文康魏大人此刻也已经到了。 不过,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哪里有生病的迹象。 陈安晏心里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显然这位魏老大人在这段时间“休养”的不错。 就在陈安晏刚要准备上前见礼,却正好见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这里走来的倭国使臣藤真一郎。 而他身边的情况却根别处大相径庭。 在这太和殿门口,虽说还不到人挤人的地步,但若不是这里的王公大臣碍于李淡和李琳的身份,没有围上来,否则以目前的情况以及陈安晏的身高来说,在那藤真一郎走到陈安晏的面前之前,陈安晏也未必能发现这藤真一郎。 可这藤真一郎的身边一丈之内,竟然没有人近身。 恰巧,这时候从后面又有几个其他小国的使臣赶了上来。 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藤真一郎,可是在走近之后,见到是藤真一郎,立刻也退开了。 初次之外,这藤真一郎还有一点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此刻的他竟然只是孤身一人! 按照大梁律法,今日的宫宴跟上次一样,每个外邦使臣都能带两个手下一同赴宴。 可这藤真一郎的身边竟然一个手下都没有。 对此,陈安晏也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他在午门口遇到这藤真一郎的时候,还见到小坂正雄在藤真一郎的身边。 却没想到,藤真一郎竟然将他留在了宫外。 这个时候,魏文康也见到了陈安晏和李淡兄妹,只见他立刻大步流星的朝着三人走来! 这时候的他,哪里还看得出有半分得病的样子。 陈安晏见了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见到这位魏老大人朝着自己走来,他可不敢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那里等着魏文康来见自己,因此,陈安晏也立刻迎了上去,给这位兵部尚书行了一礼。 李淡兄妹是韩王后人,虽说他们是小辈,但毕竟君臣有别,所以他们在受了魏文康一礼之后,也立刻向这位魏尚书行礼。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魏文康虽是先行礼,但他是在向李淡背后的韩王行礼。 魏文康见到眼前的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在跟陈安晏和李淡寒暄了几句之后,又见到了“躲”在李淡身后的李琳。 这李琳似乎不太喜欢这么多人的场合,所以在给魏文康行礼之后,便一直待在李淡的身边,为的就是省的跟这些文武百官打招呼。 而魏文康这时候的神色却是有些严肃,他看着李琳说道:“郡主前几日可是在京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李琳听了脸色有些尴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李淡也只能陪笑道:“舍妹不懂事,倒是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不过,这魏文康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沉着脸说道:“当然是不懂事,如今是什么时候了,还来闹这么一出!” 说到此处,这魏文康朝着单文柏以及那些外邦使臣颇有深意的看了几眼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被歹人掳走了,你让八王爷如何向韩王爷交代?” 这时候,李淡也只能连连称是:“伯父教训的是……” 随即,他又将李琳拉到了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向魏伯父赔罪!” 原来,当年韩王还在京城的时候,便跟这位魏大人关系十分要好。 在李淡离开韩王府来京城的时候,韩王也特意交代,一定要来拜访这位老尚书。 因此,在魏文康的面前,李淡自然不敢端他那韩王府世子的架子。 李琳虽说有些不情愿,但因为之前已经被陈安晏“警告”过了,所以此刻也十分乖巧的向魏文康赔罪。 不过,魏文康却似乎并不想要他们赔罪,而是指了指一旁的陈安晏说道:“你们不用向老夫赔罪,老夫一直在府里休养,你就是将整个京城都闹翻过来,都影响不了老夫。郡主应该多谢陈大人,若是晚个半天找到,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陈安晏自然连连推脱:“尚书大人言重了,郡主冰雪聪明,就算没有下官也必定能逢凶化吉!”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的心中倒是一喜。 就在他们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到那藤真一郎已经来到了近前。 而且,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朝着陈安晏而来。 不过,他见到魏文康在跟陈安晏他们说话,倒也不便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到了一旁。 这时候,魏文康似乎也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回头一看,那藤真一郎正站在离他大概一张左右的距离。 魏文康轻笑了一声之后,淡淡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藤真大人。” 这藤真一郎倒是十分客气:“外臣见过魏尚书!” 魏文康却没有搭话,似乎不愿跟藤真一郎多言。 不过,这藤真一郎却似乎没有见到魏文康那副不耐烦的神情,依旧笑着说道:“外臣到大梁已有多日,听闻魏大人身体抱恙,一直想要登门拜访,怎奈……” 藤真一郎说到此处,看了陈安晏一眼之后,又接着说道:“怎奈我们倭国使团的人卷入了一起案件,所以一直未能如愿。” 魏文康没想到这藤真一郎会这么说,不过,他依旧是那副轻蔑的神情,淡淡说道:“不劳藤真大人费心,本官身体……” 这魏文康原本想说自己的身体好着呢。 不过,一想到自己告了那么久的病假,如今这里可是有着不少文武官员,自己说话倒也不能那么直接。 因此,魏文康想了想之后,才说道:“本官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藤真大人就不用惦记了!” 眼看这藤真一郎似乎还要说些什么,陈安晏直接上前拱了拱手,说道:“藤真大人有理,本官在午门口的时候曾见到小坂君,为何不见他跟大人一起前来赴宴?” 这藤真一郎并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朝着陈安晏问道:“本使为何不带手下前来,难道陈大人猜不到原因吗?” 陈安晏听了一窒。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愿意,必然是跟那渡边拓真有关! 可即便如此,陈安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本官愿闻其详!” 藤真一郎见陈安晏似乎是在“装傻充愣”,倒也没有动怒,而是淡淡说道:“本使上次带了两个手下前来,却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你们口中的刺客,直到现在,本官依旧没有见到渡边君,若是大梁朝廷已经找到了,还请通知本使一声,本使也好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这藤真一郎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陈安晏也是微微一笑,立刻大声说道:“本官知道了,藤真大人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带手下前来,想必是担心大人的手下进了我们大梁皇宫之后,起了觊觎之心!为了避免手下走上歧途,大人这才将他们都留在了外面,藤真大人是也不是?” “你……” 就算是再好的涵养,恐怕也禁不起陈安晏这般冷嘲热讽。 更何况所有人都猜得到,这藤真一郎的涵养都是装出来的。 毕竟他在倭国为官多年,他的名头也早就传到了大梁。 这藤真一郎在倭国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所以,所有人都看得出,这藤真一郎已经憋着满腔的怒火。 第四百五十一章 熟人(二) 不过,这藤真一郎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说笑了,本使相信,大梁朝廷必定会还渡边君的清白!” 陈安晏眯着眼睛看着藤真一郎,他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陈安晏原本想着能先激怒这藤真一郎,好让他露出马脚,如今才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有些小瞧这位倭国的内大臣了。 不过,陈安晏也同样不动声色的说道:“那是自然!” 而他在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若是那位渡边大人偷偷来找藤真大人,还望藤真大人不要徇私,将此事交由我们大梁朝廷处理!” 藤真一郎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之后,面色再次恢复如常,对着陈安晏笑道:“陈大人说笑了,这里是大梁,自然是要交给大梁朝廷处理!” 一旁的魏文康见到这藤真一郎竟然如此忍让,心中也十分诧异。 这位倭国的内大臣已经为官差不多四十余年。 且不说陈安晏和李淡他们这些小辈,就连如今大梁朝廷里的大部分官员恐怕对藤真一郎也不是特别熟悉,这些官员大多也只知道此人做派强硬,对待敌人毫不手软! 不过,魏文康在兵部多年,因为朝廷对兵部没有那么重视,早就将兵权给了枢密院,所以魏文康在兵部的这么多年其实算得上十分清闲。 但他毕竟也曾在军中有过很长的时间,所以他对于周边国家的情况也几乎了如指掌。 尽管倭国对大梁的威胁不如北周和西夏。 但是魏文康也没有对他们放松警惕。 在这些年里,他也多次上书,想让朝廷重视大梁跟高丽之间的关系,从而利用高丽来对付倭国。 只是,随着先皇的驾崩,面对几乎是千疮百孔的大梁,李文栋处理朝政的重心还是在恢复大梁的元气。 因此,在经过十年之后的现在,大梁的国力也已经快到过去鼎盛时期了。 只是周边的这些国家,似乎对于李文栋并不是十分的信任。 因为在他们看来,此刻的李文栋虽说是整个大梁最有权势的人,但他毕竟只是摄政王,而不是大梁皇帝。 他们担心此刻跟大梁交好,互通商贸之后,日后执掌大权的李彧还会不会继续跟他们交好。 再加上高丽和倭国本身就有扩张的野心,所以,他们便趁着这个机会,结成了盟友一起对付大梁。 不过好在他们也知道,光凭他们两个国家想要对付大梁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直到此刻暂时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魏文康心里很清楚,对于北周和西夏,大梁从未放松过警惕,因此,整个大梁有将近一半的兵力都在西北。 可对于倭国和高丽,大梁似乎一直都没有将他们当一回事。 在大梁看来,高丽不过是弹丸之地,就算倭国和高丽联合起来想要对付大梁,他们的兵力和补给跟北周和西夏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所以,大梁朝廷对于倭国和高丽的威胁并不重视。 可魏文康却并不这么想。 从倭国对大梁的属国——越国曾起了兴兵的念头就能看出,这倭国的野心极大。 所以魏文康在这些年“空闲”的时间里,一直在收集倭国的消息,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倭国的熟悉程度要比朝中任何人都要深! 而且,不光如此,他对于倭国在这些年的朝廷重臣也都十分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今日见到这藤真一郎在面对陈安晏的无礼时,竟然会如此隐忍,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而在此刻,不光是陈安晏和魏文康对这藤真一郎冷嘲热讽,一旁的李淡兄妹二人对藤真一郎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之前那些倭国忍者可是陷害过李琳。 尽管顺天府已经将那些倭国忍者杀了,暴尸城外。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倭国忍者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做,在这些人的背后,必然是有着倭国朝廷的指使,有倭国朝廷在为他们撑腰。 只是直到此刻,藤真一郎依旧没有承认此事。 其实,关于这件事,藤真一郎也是有苦说不出。 毕竟小泉纯太郎他们谋划此次行动,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 而且,顺天府在他们抵达大梁京城的前一天将十一个倭国忍者全都杀了,那螣蛇此刻又不知所踪。 藤真一郎原本还想着,在到了大梁京城之后,能在暗中面见倭国潜伏在大梁京城的探子,打探一下具体的细节。 只是没想到,那日在赴宫宴的时候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也让他的计划受阻。 所以,其实直到此刻,藤真一郎还不知道这件事确切的经过。 不过,从他目前所知道的来看,似乎确实是他们倭国理亏,因此不论这李淡兄妹如何无礼,藤真一郎也只能隐忍。 陈安晏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李淡兄妹的脸色,他在冷笑了数声之后,对着藤真一郎说道:“藤真大人明白就好!”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话锋一转,沉声说道:“不过,本官也要提醒藤真大人,大人既然说了,倭国这次出使大梁,大人只带了那些武士和随从,那就请大人对他们稍加约束,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此处,陈安晏看了看李琳后,又接着说道:“不论是大人的随行之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可不要像城门口的那些倭国忍者那般不知死活,大梁可不像倭国,冒犯皇亲可是死罪!到时候本官可没有能力为贵使求情!”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也“哼”了一声说道:“你最好让你的手下见到本郡主就绕着走,本郡主一刻都不想见到你们这些倭国人!” 听到陈安晏和李琳两人一唱一和,藤真一郎怒极反笑:“郡主放心,本使的手下如今每日都在官驿之中,哪都去不了,绝对不会让郡主撞见!” 李琳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样最好!” 这时候,那藤真一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毕竟自己在倭国也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说这些年自己的官职降了一些,但他之所以会从左大臣的位置退下来,是他跟天皇商议之后的决定。 如今却被两个小辈如此冷嘲热讽,自然让他无法接受。 只是他也知道陈安晏和李彧之间的关系,知道李淡兄妹二人的身份。 以他们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说不定就是在为了激怒自己,到时候找个借口将自己赶出宫去。 这时候,藤真一郎看到了不远处的耶律平以及李纯。 这二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藤真一郎见了,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迎了上去。 陈安晏见到他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他在看到耶律平也李纯的时候,却又皱了皱眉。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这李纯身边就只有那位拓跋浩存将军,而耶律平的身边也只有一个随从。 这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若是说那藤真一郎是因为担心陈安晏他们又弄出一些什么幺蛾子的话,那这二人应该没有担心的必要。 虽说这次西夏出使大梁名义上的使臣是李纯,但是实际上,在西夏那位慧净国师的地位可是要比李纯这个长公主还要高。 所以,那慧净国师绝对没有理由不来赴宴。 至于耶律平他们也是同样的道理,尽管上次跟他一起前来的两个手下地位不及耶律平,但除了这次跟着前来的手下是耶律平的亲信之外,还有一人乃是北周可汗的心腹。 所以,这二人没有前来,着实让陈安晏想不通。 这时候,他也不懂声色,直接朝着耶律平和李纯走了过去,想要探探二人的口风。 只是,陈安晏却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耶律平和李纯见到藤真一郎朝着他们走去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散开了。 他们一个去跟礼部尚书洪遂良客套,另一个找到了齐太后的父亲齐国公齐桂寒暄。 这倒是让那藤真一郎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单文柏朝他迎了上来,也算是缓解了他无人搭理的窘境。 而陈安晏看了看耶律平和李纯两人,想了想之后,他直接朝着洪遂良走去。 此刻洪遂良正跟那李纯说着话。 这二人,一人是大梁的吏部尚书,一人掌管着西夏的礼部,倒是也有些共同语言。 而陈安晏又是礼部的官员,所以在这个时候前去问候倒也不算失礼。 几步上前,来到了洪遂良和李纯的面前之后,陈安晏便行了一礼。 洪遂良倒是笑着说道:“长公主应该已经跟陈大人见过了?” 这洪遂良毕竟是自己的上司,陈安晏不敢怠慢,立刻说道:“下官确实已经跟长公主见过数面……” 不过,也许是因为上次李琳来西夏官驿大闹了一场的缘故,这李纯对陈安晏也没什么好感。 此刻的她,看了看陈安晏之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使听说大梁的宫宴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会参加,想不到陈大人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有了这么高的官职!” 李纯当然早就知道陈安晏不过是个九品官。 她现在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嘲讽陈安晏官卑职小而已。 洪遂良听了也皱了皱眉。 不管怎么样,这陈安晏毕竟是礼部的人。 如今这李纯当着自己的面欺负自己的手下,洪遂良的脸色自然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再看陈安晏却似乎并没有生气。 只见他大笑着说道:“长公主难道忘记了,本官之前就已经跟长公主说过,本官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今日能入宫赴宴也是蒙皇上隆恩。本官当然比不上长公主殿下,一生下来就注定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第四百五十二章 熟人(三) 李纯听了倒是有些得意。 在她看来,陈安晏这么说,无非是在恭维自己的出生高贵。 不过,她在看到一旁的洪遂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很快,这李纯也反应过来了,陈安晏这么说,可不是简单的“恭维”,他是在嘲讽自己,若不是因为出生皇室,自己未必有如今的地位。 就在她想要发怒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问道:“长公主殿下,今日为何没有见到慧净国师?” 李纯听了一愣。 她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问起慧净国师。 只见她下意识的看了看不远处的耶律平之后,淡淡说道:“国师自从来到大梁之后,许是因为水土不服,所以一直抱恙。” 洪遂良听了,皱了皱眉说道:“怎么长公主没有跟我们提呢?我们也好派御医给国师诊治!” 李纯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洪大人的好意,我们这使团之中也有随行的御医,有他照顾国师想来没有什么大碍。” 她说到此处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其实,国师今日原本是想要跟本使和拓跋将军一起进宫赴宴的,可是在到了午门口的时候,国师却突然说有些头疼,就先回官驿休息了。” 听到李彧这么说,陈安晏倒也好像是想起来了,他在午门口的时候确实见到了慧净国师。 虽说外族在来到大梁之后,确实有一些因为水土的关系身体抱恙,但陈安晏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他们原本的随行之人竟然都没有进宫。 尽管眼下看来,这慧净国师和小坂正雄好像的确有合理的理由,但也不该这么巧。 陈安晏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他也看了看不远处的耶律平,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上去一问究竟。 于是他向二人告退之后,便朝着耶律平他们走去。 此刻的耶律平正在跟单文柏说着什么,见到陈安晏来了,耶律平倒是一副笑脸相迎,而一旁的单文柏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毕竟,原本这个时候,他的儿子单修应该正在府里陪着自己的母亲和夫人,如今却要去那苦寒之地。 见到陈安晏行礼,那单文柏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别过了头去。 一旁的耶律平倒是说道:“这位陈大人小小年纪,功夫、魄力皆是不俗,看来大梁日后得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虽说这话听着是在夸自己,可陈安晏却一点都高兴不出来。 自己跟单文柏之间的矛盾早就传遍京城,这耶律平来到大梁京城这么就,没有理由不知道。 而他在单文柏的面前故意这么说,显然是想要挑拨自己跟单文柏。 不过,陈安晏倒也并不在乎,自己将单修送去了云南,不管怎么样,自己跟着单文柏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如今就算这耶律平不挑拨,两人也不可能和平相处。 更何况,这单文柏乃是齐太后那一方最有权势的大臣,而自己的背后是李彧,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缓和的可能。 这时候,那单文柏又是冷“哼”一声,随后说道:“耶律大王有所不知,在我们大梁有一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还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瞥了陈安晏一眼之后,接着说道:“本官也见过不少聪明人,但他们都没能为朝廷效力,因为不识时务之人总是更容易死!” 面对单文柏的威胁,陈安晏也只是淡淡笑道:“单尚书说的不错,下官效忠大梁皇帝,下官相信皇上能保护下官的周全。” 陈安晏说到此处,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况且,如今下官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想来旁人也威胁不了下官,倒是有些大臣拖家带口,对他们下手应该要比对下官下手更加容易一些!” 单文柏听了面色涨的通红。 他本就是个火爆脾气,陈安晏的这番话分明是在说,他这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其实,单文柏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也听说了陈安晏的弟弟陈安辰出事了。 听说,陈安晏已经将陈安辰的尸首送走了。 为此他还高兴了好一阵,毕竟如今对他来说,只要是能让陈安晏不顺心的事,单文柏都会庆祝一番。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说出这番话,在愤怒之余,单文柏倒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起来。 如今他们单家因为有他的庇护,也算是家大业大。 尽管依照朝廷的规矩,在朝中为官者不许经商,但实际上,大部分官员都会投资不少买卖,这单文柏自然也是如此。 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单文柏将自己的不少亲戚都从老家接来了京城。 他这么做,倒不是让他们过来享福,而是让他们来为自己奔波。 毕竟那些做买卖所花的都是真金白银,有自己人看着他才放心。 好在他的那些亲戚,一方面震慑于单文柏的权势,另一方面在这里确实要比在老家挣的多,所以这些亲戚也还算安分。 在这些亲戚的帮助下,单文柏在这些年里,也算是赚到了不少银子。 如今在面对陈安晏这样的威胁时,他就算是不在意这些亲戚的死活,甚至不在意这些亲戚帮他赚银子,他也会担心自己的母亲和那几房妻妾。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人最让单文柏担心,那就是还在去往云南路上的单修。 若是在京城,单文柏倒还没有那么担心。 对他来说,只要加派人手保护自己的家人便是。 尽管如今陈安晏住在吴王府,而吴王府里的侍卫数量也仅次于皇宫里的侍卫。 而且,根据他那些耳目的观察,如今陈安晏只要离开王府,身边至少有七八个侍卫保护。 不过,单文柏相信,这些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至少,陈安晏应该无法直接指使这些侍卫去杀人。 而就算陈安晏能利用李彧的关系,调派一些大内侍卫,那单文柏也能利用齐太后的关系,同样调派一些大内侍卫去保护他的家人。 据他所知,齐太后手中的大内侍卫可是要比李彧多的多。 只不过过去一直忌惮赵公公的存在,这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尽管调派大内侍卫长期保护大臣的家人并不合礼制,但对于像单文柏这样的大臣来说,算不了什么问题。 因此,如今唯一让单文柏觉得不安的就是单修。 自己虽说位高权重,还有齐太后的这层关系,但京城跟云南毕竟相隔数千里,自己相管也是鞭长莫及。 尽管在单修出发之后,他便已经修书一封、顺带一份礼物给云贵总督,想请他对单修照看一二。 只是,他跟那位云贵总督也只不过是泛泛之交,单文柏也不敢肯定,那位总督大人愿不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毕竟他若是帮了自己,就等于得罪了李彧。 而若是没有云南官员的庇护,陈安晏想要对付单修就容易多了。 他只要利用李彧,派出几个侍卫去对付单修,那单修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一想到此,单文柏倒是担心了起来。 就算这单修再怎么混账,他毕竟是自己的独子。 其实,以他如今的权势,想要偷偷换走一两个囚犯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就算将单修救出来,单修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在京城出现。 若是一辈子都要藏头露尾的活着,这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这单文柏便想着利用这个机会去磨磨性子。 而他在单修被押着离开京城之前,他已经打点好了两个押送单修的官差。 因此,他知道这一路上单修应该不会吃什么苦。 到时候自己再给云南的官员打点一二,就算他跟这些地方官员并没有什么深交,但是在他看来,自己毕竟是吏部尚书,这些官员多少还是会卖自己的面子。 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只要等到李承登基的那天,按照惯例,新皇登基便会大赦天下。 对于一些罪名较轻的人犯,便能利用这次皇恩,将他们的罪名提前赦免。 尽管当时朝廷给单修定下的是公堂行凶意图谋反的罪名,就算他不在此次赦免之列,按照单文柏的想法,只要李承登基了,他便有办法让李承赦免单修的罪行。 所以,那个时候单文柏在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倒也没有这么担心单修的安危了。 在他看来,这次的流放,单修最多吃些苦头罢了。 可陈安晏此刻的这番话倒是让他再次不安了起来。 云南远在千里之外,那里的情况自己根本无法掌控。 一旦陈安晏擒住了单修,以他为质,那自己在为齐太后办事的时候便会束手束脚。 一想到此,单文柏也懒得再跟陈安晏多言,立刻拂袖而去。 而他去的方向,正是寿康宫。 想来,他应该是想请齐太后派些侍卫沿途保护单修的安全。 至于到了云南之后,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那耶律平见到陈安晏的一番话,竟然能让大梁堂堂的吏部天官如此紧张,感到十分诧异。 只见他眯着眼睛再次上下打量了陈安晏一番。 可是不管他怎么看,也看不出陈安晏的身上有什么奇特之处。 在耶律平被封为北周南院大王的这十年里,他对于大梁朝廷的这些大臣已经十分熟悉了。 他知道这位大梁的的吏部天官虽说有些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可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否则当初先皇也不会封他为顾命大臣来辅佐李彧。 一个是在官场浮沉数十年的大臣,一个是仅仅是初入仕途不到三个月的区区九品官!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言而喻。 也正因为如此,那单文柏刚才的反应,更加让耶律平觉得费解。 这时候,陈安晏也迎上了耶律平的目光,笑着说道:“耶律大王今日怎么只带了一个人进宫?” 第四百五十三章 熟人(四) 耶律平听了,立刻大笑着说道:“穆将军生性豪迈,不喜约束,上次的宫宴已经让他如坐针毡,所以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前来了。” 陈安晏听了有些错愕。 这三个人用了三种不同的理由,偏偏听起来还都算合理。 上次他的确见到了耶律平他们在保和殿的时候似乎的确没什么兴致,反倒是在听说宫里出现刺客的时候,这几个人倒是看起来很感兴趣。 这时候,那耶律平又稍稍凑近了一些,对着陈安晏说道:“主要是大梁的酒软绵绵的,穆将军喝不惯!” 只见他说着,再次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有些无语,他再次看向了耶律平,想从这位北周南院大王的神情之中找出一丝破绽。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这耶律平神情自然,陈安晏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 虽说三个人都有缺席的理由,但陈安晏还是觉得太过凑巧。 不过,陈安晏也不动声色,他看着耶律平说道:“耶律大王这可是冤枉我们大梁了,那日我们准备的可是上等的御酒,本官那日都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见到耶律平的神情,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若那位穆将军真的喝不惯宫里的御酒,本官这就是去请旨,让内务府送一些烈酒过来。穆将军难得来一次大梁,这传出去倒是我们大梁照顾不周了!”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至于耶律大王所说,那位穆将军不喜约束,那就更加不必担心了,皇上和王爷都是豁达之人,不会计较你们不懂礼数!” 陈安晏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看那耶律平的反应。 若是这耶律平听了,又派人去将那位穆将军请来,那倒是能说明这三人并没有在密谋什么。 可若是耶律平依旧推脱,那这中间必定有什么问题。 而耶律平的反应还是没有出乎陈安晏的意料,只见他连连摆手说道:“陈大人还是饶了他吧,本王今日也告诉他,大丈夫不拘小节,可他还是说什么都不肯前来。” 陈安晏听了,一脸歉意的说道:“如此,倒是我们大梁失礼了!” 这时候,那耶律平似乎还想客套几句,陈安晏却说了一声“失陪”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耶律平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陈安晏,随后又跟那李纯对视了一眼。 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十分淡定的神情,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而陈安晏在离开太和殿之后,并没有去找李彧或是杨雄,而是直接朝着宫门走去。 随行的太监也有些奇怪,只是见到陈安晏的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 而他们才刚走出一会,李琳便跟了上来。 原来,从陈安晏去跟李纯以及耶律平说话那时候开始,她便一直在偷偷看着陈安晏。 她在见到陈安晏朝着宫门口走去,面色又有些奇怪,心中有些不太放心,便立刻跟了上来。 陈安晏见到是李琳,便稍稍放缓了脚步。 李琳来到近前之后,微喘着问道:“陈安……陈大人,你这是去做什么?” 她原本想直呼陈安晏的名字,却见到旁边那两个小太监都是一脸看戏的神情看着二人,李琳也只好改口称呼陈大人。 其实李琳也料到了,当日李文栋和宇文大学士在保和殿上说的那番话,必定会传扬出去。 如今在京城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此事,所以这宫里的太监会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而陈安晏这时候还在想着那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缺席今日的宫宴,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意识到李琳在问自己话。 可李琳却以为陈安晏还在因为自己在御书房的举动而生气,也只能撅着小嘴说道:“宫宴就要入座了……” 这时候,陈安晏才反应了过来,只见他点了点头之后,便立刻说道:“臣有些不舒服,想去让马侍卫去请薛神医前来。” “你不舒服?” 李琳一听倒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陈安晏的病如今已经是街知巷闻了。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她便立刻埋怨道:“你不舒服就派人去将薛神医传进宫来,他如今可是太医,有皇上或是王爷的传召便能进宫。” 陈安晏一听,这李琳所说确实有理。 其实他原本想着去宫门口,让马飞将薛启堂带来,再请他想办法通知徐镖头。 事实上,他也有些担心。 因为一旦薛启堂前来,自己装病的这个办法,也只能让他们在马车上简单聊上几句。 薛启堂毕竟不在朝局之中,所以未必能全然领会自己的意思。 而且,到时候不光是老杨,马飞他们必定也会留在附近,自己也无法放心的让薛启堂去找徐镖头。 而经过李琳的提醒,陈安晏倒是立刻有了主意。 在过去的历朝历代,除了当朝皇帝、皇子、后宫嫔妃以及登记在册的侍卫、宫女、太监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王爷、朝中一品、二品的大员在除了上朝的时候想要进宫的话,都需要请旨,皇上同意之后才能进宫。 大梁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如今的大梁除了皇上、皇子他们之外,又多了五个人无需请旨便能进宫,他们便是摄政王李文栋以及宇文德荣大学士他们四个顾命大臣。 至于其他藩王和大臣在进宫的时候,都需要请旨。 不过,像朝中大臣跟寻常百姓进宫请旨同样有所不同。 朝中大臣在请旨得到同意之后便能进宫,由太监引至其想要去的地方。 而寻常百姓在进宫之前,需要先调查其家世,查明其身世清白之后才能入宫。 而在入宫之后还要学各种礼法,比起今日这些外邦使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寻常百姓想要进宫十分繁琐。 像陈安晏这般,初入京城便能直接进宫的,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而薛启堂乃是李彧亲封的太医,如今只是专派其诊治陈安晏的寒疾。 因为有太医的身份,只要请旨便也能跟其他大臣那样进宫为陈安晏“治病”。 若是薛启堂能进宫,那对于陈安晏来说,那便容易多了。 而且,就如李琳所说,马飞他们也能进宫。 他们原本就是大内侍卫,当初也是先皇将他们送给了李文栋。 陈安晏这时候立刻停下了脚步,粗喘了几声之后,便让一旁的那个太监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 那太监在宫里本就是专门为进宫的大臣们引路的,自然有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他知道陈安晏这么说,便是同意了李琳的那个安排。 于是那个太监便立刻让另一个太监带陈安晏找个安静的地方,而他则是朝着宫门口跑去。 显然,这个时候他是去找马飞。 而看陈安晏的这个架势,显然是在按照自己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去办了,心中也十分高兴。 就在陈安晏跟着那小太监准备去附近一个无人的地方时,他却瞥见了行色匆匆的单文柏。 这位单尚书如今正朝着午门走去。 而在他身后隔了一段距离,有两个侍卫正在远远的跟着。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意跟单文柏隔了一段距离。 不过,此刻那单文柏却并没有伪装,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似乎担心那两个侍卫没有跟上来。 陈安晏见了,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显然,这二人应该就是单文柏从齐太后那里搬来的“救兵”。 只是他们也都知道,这么做并不合礼制,所以才刻意的隔了那么一段距离。 可单文柏忧子心切,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没过多久,这三人便一前一后消失在了陈安晏他们的视线之中。 而陈安晏和李琳随着那个小太监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暖阁,那个小太监将陈安晏带来此处之后,便在一旁伺候。 看样子这个暖阁平时很少有人来,倒是已经有了一层浮灰。 那个小太监立刻找来了水和毛巾擦洗了起来。 这时候,陈安晏见到李琳还守在一旁,他也有些无奈。 若是这李琳一直守在这里,那自己有些事情便没法做了。 不过,很快陈安晏便想到了一个法子,他咳了两声之后,对着李琳说道:“还要劳烦郡主一件事。” 李琳听了立刻说道:“什么事?” 陈安晏看了看一旁在忙碌的小太监,说道:“劳烦郡主在宫门口等上片刻,等薛神医来了之后将他带到此处!” 李琳一听,不过是一件小事,便立刻说道:“那我就这就去!” 而一旁的小太监却是吓坏了。 这李琳可是韩王府的郡主,陈安晏却差她做这样的事。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惹人非议。 不过,陈安晏如今深受皇上和王爷的器重,到时候未必会怪罪陈安晏。 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说不定皇上和王爷会迁怒自己,凭空落下一顿责罚! 因此,这个小太监连忙说道:“郡主还是留在这里,奴才去宫门口守着!” 说完之后,他便要离开。 可陈安晏却突然满脸怒容的说道:“这里如此脏乱,你不留在这里清扫,难道要郡主清扫?” 这小太监满是无奈。 这里很少有人来,而他也不是负责清扫的太监,陈安晏这般怪罪,自然让他觉得委屈。 好在一旁的李琳连忙说道:“无妨,我去等薛神医。” 说完之后,她便离开了。 李琳一走,这暖阁里便只剩下了陈安晏和那个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因为陈安晏的发怒,虽说手里在忙,但心里却十分忐忑。 而一旁的陈安晏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对着他淡淡说道:“这里可有纸笔?” 第四百五十四章 密谋? 那个小太监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时,也不敢多问,立刻去取纸笔。 虽说这里看上去许久没有人来过,但是这小太监倒是很快就找来了纸笔。 磨完墨之后,陈安晏看那小太监的架势,似乎还想要继续留在这里伺候。 陈安晏自然不能让他留在这里,否则就白来这么一出了。 于是,他佯装发怒,对着那小太监说道:“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那小太监吓了一跳,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因为之前他曾听说这位陈大人爱赏银子,他原本想着这次讨好一番,说不定还能得些上次,却没想到陈安晏的脾气竟然如此暴躁。 只是,他自然不敢跟陈安晏作对,立刻告罪之后便退下了。 陈安晏听了听附近没有动静,这才立刻将他要写的东西写了下来。 也就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安晏清楚的听到,那个小太监似乎在门口探视。 而陈安晏也刚刚将要写的东西写完了。 其实,他倒是能猜到这个小太监的想法。 毕竟之前,自己可是说了身体不舒服,若是自己真的在这里出了事,那这个小太监恐怕也无法幸免。 所以这才隔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忍不住要来看看自己的情况。 而陈安晏这次倒是没有发怒,在将这个小太监唤来之后,让他继续清扫这屋子。 尽管这里有阵子没人来,积了些浮灰,但这个小太监干活也还算麻利,毕竟刚才陈安晏可是对他发了怒,他担心自己手上动作太慢,陈安晏会再次发怒。 因此,没一会儿,他便将这暖阁清扫了一遍。 陈安晏看了看,也还算马马虎虎,便掏出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那个小太监推辞了一番之后,在陈安晏的坚持下,有些战战兢兢收在了怀里,随后便退到了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终于又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陈安晏瞬间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在想了想之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那几个人走到近前的时候,陈安晏身旁的那个小太监终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走了出去。 随后,陈安晏便听到了那个小太监说道:“薛太医,陈大人在这里”! 很快,薛启堂和李琳以及马飞他们便走了进来。 而在见到陈安晏的脸色之后,薛启堂自然立刻明白了陈安晏的“诡计”! 于是,他在进来之后,立刻对着众人说道:“郡主,马侍卫,你们还是先出去,老夫要为陈大人诊治!” 众人一听,自然也没有异议。 就在李琳和马飞他们出去之后,薛启堂便直接关上了门,只见他几步走到了陈安晏的面前,没好气的说道:“陈大人,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薛启堂为陈安晏治病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陈安晏的寒疾根本没有发作,所以立刻猜到了陈安晏必然又要求自己办事。 而陈安晏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分身体不适的样子,不过,他倒也没有像之前求薛启堂时候的“谄媚”,这一次他反倒是一脸正色,这让薛启堂也有些诧异。 陈安晏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薛神医,这次不同以往,我现在对那些使臣有些怀疑,但是我如今也没有办法证实我的猜测,所以只能请你帮忙。” 陈安晏这时候,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此事若是真的如我猜测的那般,那对大梁来说就十分危险!” 薛启堂听了,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可是难得见到陈安晏会如此谨慎! 听陈安晏的话,这件事似乎关系着大梁的安危,薛启堂也不敢怠慢,便让陈安晏细说。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将他的计划说出来,而是让薛启堂将马飞唤进来。 薛启堂不明所以,不过见到陈安晏一脸正色,倒也没有多想,便走到了门口,说是要让马飞帮忙。 一旁的李琳见了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她可没听说过治病还要让一个侍卫前去帮忙的。 所以,这李琳立刻上前说道:“薛太医,要不我也进去帮忙!” 薛启堂似乎有些没有想到这位郡主竟然如此在意陈安晏,只是陈安晏只是想要让马飞进来,并没有提及李琳。 薛启堂也不敢做主,回头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陈安晏也听到了李琳的声音,见到薛启堂朝着自己看过来,陈安晏立刻摇了摇头。 会意之后,薛启堂也立刻说道:“郡主,这毕竟男女有别……” 李琳听了倒是小脸一红。 之前她也见过薛启堂给陈安晏治寒疾,而在给陈安晏泡药浴换衣服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便留在里面。 因此,这个时候李琳也没有怀疑,便跟着那小太监留在了外面。 马飞进去之后,刚想问薛启堂需要怎么帮忙。 对于他这样的侍卫来说,处理一些外伤倒也还算在行,可陈安晏的病他自问根本无从下手。 而且,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薛启堂在为陈安晏诊治之时从来没有请他们帮忙。 因此,在马飞看来,陈安晏这次似乎病的不轻。 可再看陈安晏的时候,马飞却只见到陈安晏一脸凝重,至于气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让马飞也有些奇怪。 而这时候,陈安晏立刻对着二人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在薛启堂和马飞都是一脸狐疑的来到近前之后,他才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二人。 两人一听,这件事确实事关重大。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从螣蛇的口中的到了北周、西夏、倭国以及高丽有结盟共同对付大梁的计划。 而北周、西夏以及倭国这次又将几个颇为重要之人留在了宫外,这其中必然有着什么阴谋。 那螣蛇中计透露他们计划的那日,马飞也在顺天府,因此他自然也得知了北周他们四个国家想要联合对付大梁之事。 而薛启堂尽管并不知道此事,因为陈安晏很少跟他提及这些,但在陈安晏的简单解释之后,他也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这时候,马飞也一脸凝重的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要我们怎么做?”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开口,这马飞又立刻说道:“要不还是先将此事告诉王爷……” 可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王爷那里下官会亲自去禀报。” 随后他一脸正色看着马飞说道:“下官想请马侍卫派人找出北周的穆将军、西夏的慧净国师以及倭国的小坂正雄,监视他们的行踪!” 马飞听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这般想法。 毕竟这些外邦使臣也没有在大梁犯事,他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这几个国家的官驿去搜查。 不过,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奉王爷之命保护大人,如今我手下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若是全都派出去的话,就不能保护大人了!” 马飞的担忧确实有他的道理。 李义派来保护陈安晏的侍卫,连马飞在内总共也就八个人。 而如今监视这些高手,每个目标至少都要安排两个人。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两个人保护陈安晏了。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陈安晏的性命堪忧。 不过,陈安晏却摆了摆手,说道:“马侍卫不必担心,下官今日会一直在宫里,你们安心前去,下官会跟王爷一起回王府。”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倒是放心了。 他也曾是贴身保护李文栋的侍卫之一,为了显示对陈安晏的重视,李文栋才特意安排他来保护陈安晏。 而李文栋身边的侍卫,自然要比陈安晏多的多。 若是陈安晏能跟李文栋一起回王府,那他的安全自然无虞。 既然陈安晏这里没有了后顾之忧,马飞便立刻去安排了。 李琳见到马飞神色匆匆的离开,想要进来看看,却被薛启堂直接关在了门外。 而这时候,薛启堂也有些疑惑,既然陈安晏都已经让马飞安排手下去监视,那还要自己做什么?总不至于单纯是为了用身体不适这个幌子吧! 果然,陈安晏在看了看门外之后,从怀里摸出了那张刚才写的纸条交给了薛启堂,随后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薛启堂面色凝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陈安晏这才对这薛启堂施了一礼,说道:“那就劳烦薛神医了!” 薛启堂再次点了点头,随后也朝着门外走去。 只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又看了陈安晏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推开了门,告诉李琳陈安晏已经没事了。 随后他便离开了。 这时候李琳立刻冲了进来,上下打量了陈安晏一番。 “你真的没事了?” 面对李琳的质疑,陈安晏十分轻松的来了一个后空翻,随后又朝着李琳摊了摊手。 显然,他想用这个后空翻来向李琳证明,自己已经没事了。 李琳虽说有些狐疑,但见到陈安晏没事了,她也没有再继续多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了一个小太监。 陈安晏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去通知马飞他们的那个小太监。 原来,大梁的王公大臣以及那些外邦使臣已经陆续开始准备入席,这个小太监特意前来看看陈安晏的情况。 见到陈安晏无恙,这个小太监倒也松了口气。 而在他们出去之后,正准备赶去太和殿的时候,却又正好见到了单文柏从宫外进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做了一些安排。 单文柏见到陈安晏冷“哼”了一声,似乎不愿跟陈安晏多言。 陈安晏倒是并不在意,直接跟在了单文柏的后面。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人呢? 那单文柏见到陈安晏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更加觉得此人讨厌。 于是再次加快了脚步朝着太和殿赶去。 而陈安晏见他如此,也急步赶了上去。 他这么做,那单文柏越是觉得陈安晏会有什么小动作。 只见他立刻闪到了一旁,对着陈安晏怒目而视:“你想要做什么?” 陈安晏却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尚书大人好生奇怪,下官自然是跟尚书大人一样来赴宴的!” 单文柏一手指着陈安晏,怒斥道:“那你一直跟着本官做什么?”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也看不过去了,指着单文柏的鼻子,说道:“从午门到太和殿,大家都走这条路,难道这条路还是你家的不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虽说李琳只是想指责单文柏的霸道,但在单文柏听起来,却似乎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如今,他乃是齐太后麾下权势最大的大臣。 而齐太后如今正想要将李彧从大梁皇帝的宝座上赶下来,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李承坐上这个位置。 事实上,在单文柏的心里,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欲望。 虽说当上内阁首辅大学士,对于他这样的文官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但他每每看到李承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却又觉得十分讽刺。 所以,在他的心里,还想着一旦李承当上了皇上,自己的权利便会到一个顶峰。 到了那个时候,齐太后虽说一定会监政,但如今在朝廷里的那些在为齐太后效力的大臣,大多都是自己的部下,单文柏相信,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大臣必然会听从自己的命令。 到时候,他只要架空李承和齐太后的权利,将他们打造成傀儡,那自己便是整个大梁最有权势的人。 等再过了一个短时间,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再逼着李承禅位,自己也能顺理成章的当上大梁的皇帝。 到时候,不论是李文栋还是宇文德荣,都无法跟自己抗衡,更不用说那陈安晏了! 所以,在他的心里,的确有着谋反的心思。 而李琳这时候的这番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思,让他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单文柏下意识的也想指着李琳斥责几句,可是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后面的手下便立刻上前提醒他郡主的身份。 单文柏这时候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倒不是说他害怕李琳这个郡主的身份,毕竟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纵然是那些王爷,也要敬他三分。 而是因为单文柏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一定不能露出半分的破绽,否则一定会引起陈安晏的怀疑。 他在跟陈安晏“交手”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深深的感觉到这个少年的可怕之处。 尽管单文柏有时候也难以相信,一个寻常的乡下少年,怎么会有这般洞悉一切的本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如今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所以,尽管在单文柏的严重,李琳这个藩王的郡主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李琳毕竟也算是皇亲,所谓君臣有别,单文柏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因此,单文柏想了想之后,又退开了一些,只见他对着李琳笑着说道:“郡主在此,臣怎么敢先行,还是郡主先请!”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李琳见这单文柏十分讨厌,但她也从李淡那里听说了这位吏部天官的可怕之处。 这时候,既然单文柏主动开了口,还将路让开了,李琳便直接拉着陈安晏走在了前面。 随后,李琳好像是在向陈安晏炫耀一般,朝着他扬起了头! 因为单文柏的隐忍,陈安晏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而对于他来说,能挫一挫单文柏的锐气也是好事! 穿过太和门之后,不远处便是太和殿。 果然就如那个小太监所说,此刻那些大梁的王公大臣以及外邦使臣已经开始进殿。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场合进殿的顺序都是按照身份地位安排。 因此,除了李彧、齐太后以及李文栋之外,剩下的那些王公大臣会按照王公在前,朝臣在后的顺序。 今日的宫宴因为有外邦使臣,为了显示大梁对他们的尊敬,特意安排他们跟大梁的王公大臣一同进殿。 陈安晏的目力不错,虽然此刻他们离太和殿还有一段距离,但他能清楚的看到这时候西夏长公主李纯和拓跋将军正在进殿,而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倭国的内大臣藤真一郎。 若是按照这样的顺序,在藤真一郎的后面,应该是高丽三皇子李桂成。 可如今藤真一郎身后的是天竺使臣,再后面是暹罗国使臣,唯独不见李桂成。 陈安晏顿时有些不安,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午门口看去。 他这个动作倒是将身后不远处的单文柏吓了一跳。 不过,见到陈安晏的目光是看向午门口,单文柏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可此刻的午门口并没有什么异常。 单文柏还以为陈安晏是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刚想要咒骂几句,却又看到了一旁的李琳,他也只能咽了回去。 这时候,那两个在前面引路的小太监也察觉到陈安晏停了下来,于是他们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问道:“陈大人,莫非又有哪里不舒服?可要再去将薛太医请来?” 陈安晏皱着眉摇了摇头问道:“两位公公,你们今日可曾见到高丽三皇子进宫?” 这两个小太监互看了一眼之后,微微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小太监上前回话:“回大人的话,奴才二人今日一直在午门和太和殿之间来回伺候,并未见到那位高丽三皇子!” 听到这两个小太监的回话,陈安晏的心里更加觉得不安了。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场合,那些外邦使臣都会提前到。 一方面,是为了显示他们对大梁的尊重,若是在这样的场合迟到,确实十分失礼。 另一方面,提前来此也能跟其他国家的使臣寒暄。 尽管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也都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之中也有不少宴请,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还是十分重要。 陈安晏虽然跟李桂成相交的时间不长,但以他对李桂成的了解,李桂成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也上前说道:“会不会是你们两个不认识那高丽三皇子,所以其实他已经到了,你们没有发现?” 这两个小太监听了有些急了,连忙说道:“郡主明鉴,就算其他国家的使臣奴才两人全不认得,但这位高丽三皇子,奴才一定认得!” 因为李琳这番话若是被管事太监听到了,必然会对他们有所责罚,这才会如此着急。 而李琳听了他们的话之后,奇道:“这又是为何?” 这两个小太监立刻说道:“回郡主的话,在数月之前,皇上回京的时候,这位高丽三皇子曾经在午门口大闹了一场,奴才几人在后面都瞧见了这位三皇子的长相。” 他们说到此处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刻说道:“那日多亏了陈大人,那位三皇子才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摇了摇头,随后对着乾清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那都是皇上英明决断,他们是屈于皇上的威严,这才不敢继续冒犯,本官乃是奉皇上之命,不敢居功!”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两个小太监又留起了冷汗,连连称是。 毕竟,不论是哪个朝代,不论大臣们立下怎样的功绩,他们都会担心功高盖主!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虽说这些功绩他们出心出力,但背后也有朝廷和皇上的支持,所以,不论大臣们立下怎样的不世之功,都会将最大的功劳送给皇上! 而这两个小太监为了讨好陈安晏,却将皇上忘了,若是被旁人听到了,这可比刚才的那个罪名要严重的多。 一旦皇上发了雷霆之怒,扣上一个不敬之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因此,这两个小太监此刻都像小鸡吃米一般点着头。 这件事发生了李琳来京城之前。 尽管她在来到京城之后,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但外面已经将此事传的神乎其神。 李琳听到这两个小太监当日亲眼目睹的整个过程,立刻便想要继续追问细节。 不过,她一看到陈安晏的神情,却将话头咽了回去。 而陈安晏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还是想着那李桂成。 尽管这两个小太监已经这么说了,可陈安晏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你们再仔细想一想,今日果真没有见到那位三皇子?” 这刚才还在点着头的两个小太监,又立刻都摇起了头:“这些外邦使臣在进宫门的时候,都会有值事的公公唱名,奴才不光没有看到那位三皇子,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名字!” 陈安晏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两个小太监说没有见到李桂成的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了。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这李桂成为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这时候,后面的单文柏实在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对着李琳拱了拱手说道:“郡主若是不走的话,臣就要先行一步了!” 李琳自然是不愿,她早就知道了陈安晏跟这位吏部尚书有过节,而这单文柏也曾想要陷害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压他一头,李琳自然不愿这么轻易的放过。 不过,一旁的陈安晏却说道:“尚书大人请!” 李琳见到陈安晏如此,尽管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也只好跟着陈安晏一起让开了一些。 等到单文柏走过之后,陈安晏再次问道:“他们这个时候都没到,朝廷难道没有派人去看看?” 第四百五十六章 刺客 两个小太监再次互看了一眼,他们似乎也有些疑惑。 的确,就如陈安晏所说的那样,对于这些外邦使臣来说,朝廷都会专门派人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 而对于像今日这么重要的宫宴,若是没有见到他们前来,也必定会立刻派人去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只是,这两个小太监今日之事负责引路,并不知道派人的情况。 这两个小太监见状,连忙问道:“大人,要不让奴才去打听打听?”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有劳公公了!” 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毕竟此刻已经是入席的时间,虽说那高丽官驿离皇宫不愿,他也不可能亲自跑一趟。 而马飞他们又被自己派了出去。 再加上今日宫里的情况复杂,杨雄的手下都已经有了安排,陈安晏根本没有富裕的人手可以使唤。 那小太监连道不敢,随后便朝着午门一路小跑。 这时候,又有一个小太监前来,说是皇上所派,因为之前那个小太监在薛启堂要进宫的时候,曾去向李彧请旨,李彧自然也知道了陈安晏身体不适的消息。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正忙着不便前来,因此,这个时候便派了人前来看看陈安晏的情况。 得知陈安晏无碍之后,这个小太监也催促陈安晏赶紧入席,说是时辰已经快到了。 毕竟像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总不能比皇上他们去的还晚。 无奈之下,陈安晏也只能跟李琳朝着太和殿走去。 其实,因为陈安晏跟单文柏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一会,再加上他们这几个人之中,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韩王府的郡主,还有一个是如今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所以,一时间有不少人都看向了他们这边。 特别是像礼部尚书洪遂良和兵部尚书魏文康,他们对陈安晏都颇为看重,在这样的场合也是有意提携,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了太和殿前等着陈安晏前来。 而就在陈安晏和李琳快要走到近前的时候,陈安晏本想上前对着两位尚书大人告谢,却见到这两位尚书大人的脸色顿时起了变化。 这太和殿的前面,乃是一条三十九级的台阶。 此刻那些大臣们都在上面,而陈安晏他们还在下面。 不过,陈安晏也注意到了洪遂良和魏文康他们的神色。 起初,他还以为这两个人是见到自己有什么异样,所以他还立刻看向了李琳。 在看到李琳也是一脸疑惑的时候,陈安晏突然朝着后面看去。 顿时,他的神色也立刻大变! 因为陈安晏看到了李桂成。 此时的李桂成刚刚走下了太和门,正朝着陈安晏他们走来。 而跟北周、西夏以及倭国使臣不同的是,这李桂成带了两个手下。 让他们吃惊的是,这李桂成的身上,竟然有一摊血迹。 吃惊之余,陈安晏很快又发现,这李桂成似乎受了伤,此刻正由他的两个手下搀扶着。 洪遂良和魏文康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迎了上去,这时候,他们也发现了,在李桂成的身后以及两边不远处,还有数名大梁朝廷的侍卫。 显然,他们是在护送李桂成。 很快,陈安晏便来到了李桂成的身前,问道:“何人所为?” 李桂成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无妨!” 不过,那两个李桂成的手下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们朝着陈安晏斥责道:“你们大梁就是这么保护我们三皇子的?竟然让刺客溜进了官驿,你们的那些侍卫也都是饭桶,刺客一个都没抓住,全让他们跑了!” 陈安晏听了有些发懵。 因为此人所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陈安晏所知,这些使臣在来到大梁之后,朝廷除了给每个官驿都安排了一定数量的官差保护之外,同样也安排了一些侍卫。 在之前的那次宫宴之后,因为倭国的渡边拓真有在皇宫行凶的嫌疑,而且至今还没有找到此人,所以朝廷另外安排了八个侍卫守在倭国官驿的附近。 而且,李文栋也安排了八个侍卫,也就是总共十六个侍卫“保护”这些倭国人。 这十六个人分成了两班,每班八个人日夜都守在倭国官驿的外面。 虽然这座原本属于北周的官驿,跟如今北周、西夏以及高丽的官驿相比,要小了许多,但光凭八个人想要做到水泄不通还是有些勉强。 但这也是如今的朝廷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而除了倭国之外,对于其他那些国家的官驿,朝廷并没有派重兵把守。 除了根据这些国家使团的多少、官驿的大小所分配的官差之外,所派的侍卫也就在四个到六个之间。 不过,这些侍卫个个都武功高强,对上那些官差,就算是以一敌十也十分轻松。 再加上如今在京城,还有丁善的巡防营以及顺天府的官差日夜巡查。 所以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这些官驿应该都十分安全! 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让陈安晏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这个时候,洪遂良也迎了上来。 他见到李桂成受伤,同样十分诧异。 而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同样没有给这位礼部尚书半分颜面,同样是大声的斥责。 顿时,洪遂良的脸色充满了难堪的神情。 一旁的李琳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想要“回敬”几句,不过,却被陈安晏拦下了。 这时候,陈安晏直接唤来了不远处的那些侍卫。 让陈安晏觉得不解的是,在这些侍卫的身上,却看不出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难道那些刺客偷偷潜入高丽官驿,在对李桂成下手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 在跟那几个侍卫交谈了一番之后,陈安晏才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在今日陈安晏进宫的时候,朝廷便已经派人前去每个官驿,提醒他们进宫赴宴的时间。 那个时候,那些侍卫也的确见到了前去高丽官驿的太监。 而且,里面的高丽人也答复,说是已经在准备,就要准备进宫了。 不过,在等了一段时间之后,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守在外面的侍卫倒是有些心急了。 因为若是这些高丽人一直拖延,错过了今日宫宴的吉时的话,说不定连他们也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这门口的两个侍卫,在这段时间里也曾多次催促,想让这些高丽人尽快进宫。 一开始,倒还有两个高丽人出来答复,可他们的说辞都是还在准备。 那些侍卫都觉得十分奇怪,因为就算是要盛装出席,这么长的时间早该好了。 而且,他们催促的次数多了,那些高丽人干脆连门也不开了,直接隔着门让那些侍卫继续等着。 而这些侍卫也没有办法,毕竟就算是以他们大内侍卫的身份也不能随意的闯进这些外邦使臣的官驿。 对于他们来说,能做的也只有在外面继续催促。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的两个侍卫已经实在忍不住,他们其中的一人已经准备去请礼部的官员前来,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候催促,已经得不到里面的回应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几个惊呼之声,很快,这两个侍卫在外面也能隐隐听到里面有刀兵之声。 这时候,这两个侍卫终于忍不住了。 毕竟,若是在他们看守的地方出现了伤人甚至杀人命案,涉及的还是外邦使臣,他们必定会受到牵连。 而且,上次在几个月前,李桂成来大梁的时候,他也遇到过行刺,这两个侍卫担心会再次发生同样之事。 这时候,里面的声音倒是也给了他们冲进去的借口。 随后,两人也不管这官驿的大门,直接纵身一跃,跳上了这官驿的墙头。 可是,随着两人的动作,那里面的声音竟然又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二人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力,若是这声音是从别的地方传来,他们二人就这么闯进高丽官驿,到时候必定会被这些高丽人告上一状。 可是这二人也很快就意识到,以他们的功夫,在所有的大内侍卫之中尽管算不上是最顶尖的,但毕竟也都习武多年,何况能让两个高手同时听错,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在两人有些犹豫的时候,另外两个侍卫也从其他地方赶了过来。 定睛一看,这二人正是跟他们一样,保护这些高丽人的,他们也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这才赶了过来。 这一下,他们几乎已经断定,这高丽官驿里面一定已经出了事。 随后,他们也不再犹豫,立刻朝着里面冲了过去。 这高丽的官驿虽说要比那倭国官驿大了许多,但是这些侍卫早已对这些官驿里面的布局十分熟悉。 这些侍卫在进去之后,立刻朝着里面的正厅赶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两个高丽人倒在地上,而李桂成似乎也受了伤,正由两个手下搀扶着。 其他的高丽人也大多手持兵刃,站在一旁。 那些侍卫赶到之后,还没等他们说话,那些高丽人便厉声斥责道:“你们是怎么保护我们的?刺客进来行刺,我们三皇子都受伤了你们这才赶来!” “刺客?” 那几个侍卫听了也吃了一惊。 因为他们守在附近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随后,这些高丽人又指了个方向,说是那些刺客已经朝着那边逃走。 这些侍卫不疑有他,立刻追了过去。 可是,他们在追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追查 他们也担心,一旦他们追出去之后,那些刺客会偷偷折返,再次对这些高丽人出手。 再加上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刺客的样貌、穿着,甚至他们对这些刺客的人数都一无所知。 因此,这几个侍卫再次再附近看了看之后,还是没有发现那些刺客的行踪,于是他们又返回了官驿之中。 那些高丽人见到这几个侍卫回来了,似乎有些诧异,连连发问,问那些侍卫有没有抓住刺客。 这些侍卫自然只能说没有,随后,便向他们询问那些刺客的样貌、穿着、身材等等。 而在听到这些侍卫的答复之后,这些高丽人再发怒,最后还是李桂成发话了,说是再拖延下去,大梁朝廷必定会对高丽不满,其他那些高丽人这才停止了谩骂。 说到此处,那些侍卫也觉得十分委屈。 毕竟,就算要抓刺客,起码也得知道这些刺客的特征,否则,他们隐入京城之后,扮成百姓或是商贩的模样,再离开京城,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找到这些刺客。 宽慰了几句之后,陈安晏问道:“那你们可曾将此事告诉顺天府的唐大人,以及巡防营的丁将军?” 按照这些侍卫所说,那些刺客此刻应该还在京城。 想来,他们对大梁的京城也十分熟悉,在离开高丽官驿之后,便找到了掩饰身份的方法。 可是那些高丽人却不愿提及那些刺客的特征,这对于大梁来说,想要找出刺客,恐怕并非易事。 这时候,听到陈安晏的问话,另外一个侍卫也上前说道:“在回到高丽官驿之后,我便直接去了趟顺天府,只是唐大人今日也会进宫赴宴,不过在回去的路上正好又见到了丁将军,他在得知此事后,也已经开始全城搜查。” 那个侍卫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虽然唐大人不在府衙,但顺天府的那些官差也已经开始着手安排,想来,这个时候唐大人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果然,就在他话音刚落,他们便看到了唐大年从太和殿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 他在老远就见到了陈安晏以及李桂成他们。 唐大年立刻朝着他们一路小跑。 来到几人近前之后,唐大年先是向李桂成告罪:“三皇子受惊了!” 随即,他又向那些侍卫问道:“可曾派太医为三皇子治伤?” 还没等那几个侍卫回答,李桂成的其中一个手下便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随行的太医,已经为三皇子看过了!” 说到此处,李桂成另外一个手下也冷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们大梁了,我们三皇子两次来大梁,竟然两次遇袭,我看你们大梁就是故意想要我们三皇子的性命!” 唐大年自然连连否认。 陈安晏却是直接问道:“不知几位能否告诉唐大人,那些刺客的样貌和特征,也好让唐大人安排搜捕!”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突然大怒道:“那些刺客突然从背后袭击了三皇子,我们听到动静便来到了三皇子的房间,只是那刺客已经离开!你们在这里问东问西,却不去抓人,莫非这些刺客是你们大梁的人,你们想要包庇他们?” 陈安晏听了有些无语。 而从他们的话中,陈安晏也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那些刺客似乎是潜伏在李桂成的房间,等到李桂成独子一人的时候突然偷袭出手,等李桂成的那些手下赶到的时候,那些此刻却已经离开了。 所以,李桂成的手下也并没有跟那些刺客打过照面。 而根据那些侍卫的说法,等他们到的时候,地上还躺着两个高丽人。 因此,陈安晏又接着问道:“本官听侍卫们说,你们有两个人被杀了……” 陈安晏的话一说完,这两个高丽人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其中一人冷眼看了看陈安晏身后的那几个侍卫,随后又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敢提此事!这都是因为你们的无能,我们一定会追究此事!” 只见他们说着,便准备带着李桂成朝着太和殿走去。 陈安晏想要跟李桂成说两句话,都没能找到机会。 看着三人的背影,陈安晏再次问道:“也就是说,到底有几次刺客你们都不知道?” 听到陈安晏的问话,其中一个侍卫转过头冷冷说道:“被杀的那两个人应该知道,你想知道的话,就下去问他们!” 说哇之后,这三人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太和殿走去。 陈安晏微微一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旁的唐大人看上去十分发愁:“陈大人,你看这……” 显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头疼的除了那些侍卫之外,还有这位顺天府尹。 他实在想不通,这李桂成两次来到大梁,为何两次都被袭击。 上次多亏陈安晏在其中周旋,最后朝廷也没有降罪。 而从刚才陈安晏和那些高丽人的对话之中,听起来似乎跟上次一样,一点头绪都没有。 所以,如今的他也只能看看陈安晏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陈安晏皱着眉,想了想之后,先是对着那些侍卫说道:“你们先跟唐大人回去,将你们今日所见所闻都跟唐大人说一遍,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随即,他在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你们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来告诉下官!” 听到陈安晏口中的“下官”二字,这些侍卫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是礼部的一个九品官。 他们心里也不明白,为何要对陈安晏言听计从。 可是,眼下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陈大人!” 不过,其中一个侍卫看着李桂成和他两个手下的背影说道:“那三皇子他们……” 显然,这个侍卫此刻似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担心李桂成会有意外。 不过,陈安晏却直接说道:“你们放心,这里是皇宫大内,刺客根本进……” 陈安晏原本是想说刺客根本进不来。 可是他很快就想到了,在之前的那次宫宴上,自己联合杨雄他们制造了一场刺客袭击的戏码。 所以,他在想要这么说的时候,倒是小脸一红,于是立刻又改口说道:“这里是皇宫,有几百个大内侍卫,就算那刺客武功再高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侍卫一听,陈安晏说的确实有理。 特别是因为今日宫宴的缘故,叶良臣将宫里将近三成的侍卫都安排到了附近。 因此,除非是大军进犯,寻常的刺客根本不敢露面。 想通此处之后,这些侍卫自然没有异议。 而在听了陈安晏的安排之后,唐大年便准备带着那些侍卫先回顺天府,找来丁善之后一起听一听整件事的经过,到时候再做安排! 而就在唐大年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又喊住了他们。 唐大年他们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安晏。 而陈安晏再次来到几人近前,只见他先是对着唐大年说道:“唐大人在回顺天府之前,先去向王爷请旨,着手调查此事。” 虽说这顺天府负责京畿治安,但这件案子毕竟牵涉外邦使臣,所以按照大梁律例还是得向李文栋请旨。 唐大年听了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倒是将这一茬忘了。 不过,很快他又皱着眉说道:“若是要追查此事,最好还是能进高丽官驿查看,只是……” 尽管唐大年没有说出来了,但陈安晏他们也猜到了唐大年的顾虑。 上次李桂成遇袭之后,唐大年和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官员便立刻前去,只是都吃了闭门羹。 最后还是陈安晏出面解决了此事。 所以,唐大年担心这次他们还是会面临同样的局面。 这时候,陈安晏又对着那些侍卫说道:“唐大人的担心确实有他的道理,所以这时候就轮到你们出手了!” 这些侍卫听了奇道:“我们能怎么做?” 在他们看来,最多也就是帮着抓刺客而已,至于唐大年的那个难题,他们总不能用武力硬闯! 陈安晏看了看此刻的天色,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等再过一个多时辰天色就会暗下来,到时候你们就潜入高丽官驿……” “这个……” 这些侍卫听到陈安晏所说都吓了一跳。 之前他们因为听到里面有交手的声音,这才冲了进去。 可如今,他们却没有任何借口。 而陈安晏所说,让他们偷偷溜进去,若是被人发现的话,恐怕会加深大梁和高丽之间的矛盾。 所以,他们自然十分担忧。 特别是此刻洪遂良还在一旁,他可是礼部尚书,陈安晏竟然在洪遂良的面前,做出这等有违礼制的安排。 这时候,那些侍卫都看向了洪遂良。 毕竟他们也担心受到牵连。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洪遂良在面对这些侍卫的目光时,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留下那些侍卫面面相觑。 而陈安晏这时候也接着说道:“下官知道你们的担忧,你们就算被发现只要这么说就行了,下官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因为此事受到责罚!” 随后,他便在那些侍卫的耳边偷偷说了两句话。 那些侍卫听了倒是眼前一亮。 陈安晏虽说确实是个办法。 而且,现在这件案子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 那些此刻的样貌、身形、甚至人数,他们都一无所知。 就算李文栋将这件案子交给顺天府处置,也必定会让他们这几个侍卫协助。 所以,倒不如就按陈安晏说的去做,说不定能在高丽官驿里找出什么线索。 第四百五十八章 进殿 而且,刚才陈安晏在让他们偷偷潜入高丽官驿的时候,洪遂良也在一旁,他必定也听到了陈安晏所说。 而他此刻的态度,显然是在表明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有陈安晏为他们“撑腰”,这些侍卫便都答应了下来。 而在唐大年跟这些侍卫离开之前,陈安晏再次对唐大年说道:“一旦有任何发现,还请唐大人派手下告诉下官一声!” 显然,陈安晏对于李桂成这次遇袭也十分在意。 虽说相比李桂成上次“遇袭”,这一次的情况似乎要好了许多。 毕竟上次可是死了近十个高丽人,而且李桂成还养伤数日。 而这次只死了两个人,李桂成的伤似乎也没有上次那么重。 可在大梁的这些官员之中,也只有陈安晏知道李桂成上次遇袭的说辞不过是这位高丽三皇子铲除眼线的手段而已。 在唐大年他们离开之后,陈安晏带着李琳追上了前方的洪遂良。 之前那两个引路的小太监,在陈安晏跟唐大年他们说话的时候,都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他们见到唐大年他们也已经离开了,正要准备上前,陈安晏却直接朝着他们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这两个小太监见状,也治好如此。 而前面的洪遂良走的很慢,似乎是在故意等着陈安晏似的。 其实,这个时候陈安晏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他进京这么长时间,自然早就能感觉到洪遂良对自己的示好,再加上自己如今又是礼部的官员,所以,在这六部之中,陈安晏一直觉得跟礼部以及兵部最为熟络。 可纵是如此,他的心里也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面。 陈安晏并不清楚洪遂良心里的想法,所以其实他也有些担心自己这样的安排会让洪遂良不满。 因此,他几步上前,来到洪遂良近前后便说道:“大人,下官这么安排实属无奈之举……” 不过,洪遂良却只是淡淡说道:“本官只知道朝廷礼制,至于追凶缉盗,并非本官所长。陈大人虽是礼部的官员,但你若是有意为朝廷分忧,大可去跟顺天府的唐大人商议,本官决无异议!” 洪遂良在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继续朝着太和殿走去。 而听到洪遂良所说,陈安晏心头的大石也算是放了下来。 不过,看洪遂良的神情,似乎也并不轻松。 这也难怪,这些外邦使臣接二连三的出事,虽说负责外交的鸿胪寺早就从礼部分了出去,但他毕竟是礼部尚书,还是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陈安晏看着洪遂良的背影,苦笑了两声之后,这才带着李琳跟了上去。 这时候,虽说他们离太和殿还有一段距离,可陈安晏已经能听到里面的嘈杂之声。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地方很少会像今日这般嘈杂。 毕竟这太和殿可不同于其他地方,更何况,今日乃是年节前的最后一天,今日的宫宴也十分重要。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必然是李桂成和他那两个手下进去之后,引起了旁人的主意,这才会像菜市口这般嘈杂。 从太和殿里传出来的那些惊诧之声,似乎对李桂成竟然是这副样子前来赴宴,实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安晏朝着太和殿望去,原本太和殿门口的那些大臣以及那些外邦使臣,大多都已经进了大殿。 不过,在太和殿的门口不远处,还是有几个大梁的大臣在外面。 魏文康就是其中之一。 等洪遂良来到近前之后,两人又来到了一旁耳语了一番。 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后面还时不时的指向了陈安晏。 看起来,洪遂良应该是把他刚才听到的那些侍卫以及李桂成的手下所说,告诉了魏文康。 陈安晏见到两人耳语,倒也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了不远处等候。 再加上他也知道,此刻太和殿里一惊是一团乱哄哄,所以,他也不愿进去搅和。 这时候,李淡到是从太和殿里跑了出来。 他见到陈安晏和李琳之后,立刻朝着两人跑来。 来到近前之后,李淡还一脸神秘的说道:“你们可知,那高丽三皇子又遇到刺客了!” 显然,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已经跟李桂成他们打过照面。 不久之前,他听说陈安晏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而此刻又看到李琳搀扶着陈安晏,还以为薛启堂为陈安晏诊治好,这二人刚刚来此。 就在李琳将他们已经跟李桂成打过照面之事告诉了李淡之后,李淡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 不过,让陈安晏觉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从李淡的脸上看出半分的紧张和不安。 说起来,这倒的确不能怪李淡。 其实,不光是李淡,包括在陈安晏身旁的李琳,此刻他们也似乎并没有将这次袭击放在心上。 主要是他们从未参与过朝政,对于如今大梁的局势并不熟悉。 李琳就不必说了,这些年韩王并没有对她太过约束。 而就算是李淡,这些年所学也不过是一方民政。 这是他在袭得爵位之后要做之事。 至于跟外邦之间的关系,对于他们这些藩王来说,还是少参与为妙。 否则,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添油加醋,奏上一本通敌谋反,到时候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在李淡看来,这李桂成遇袭自有朝廷出面解决。 更何况,他也听说了,在数月之前,李桂成也遇到过袭击,后来在陈安晏的调和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李淡他们便自然而然的认为,今日的这次袭击,到时候必定也能轻松的解决。 这时候,洪遂良跟魏文康似乎也说完了。 陈安晏原本以为两人会喊他过去,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总该有个初步的处置办法。 可他没想到,这二人竟然直接走进了太和殿。 陈安晏见状,也只能立刻跟了进去。 在他看来,有这二人出面询问,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或许会透露一些有用的消息。 可让他失望的是,等他走进太和殿之后,却发现洪遂良和魏文康竟然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而此刻这大殿之中,不论是大梁的大臣,还是那些外邦使臣,他们神色各异,似乎都各有心思。 有的人担心,有的人害怕,也有的人幸灾乐祸! 李琳原本想要跟之前那次宫宴一样,坐在陈安晏的身边。 不过,在一番争执之后,李琳还是被李淡带走了。 李淡还有些歉意的对着陈安晏点了点头,不过,陈安晏似乎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而且,让堂堂一位郡主坐在末席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再加上,这时候陈安晏所有的心思都在李桂成遇袭这件事上,所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让李琳坐在哪里。 这时候,在李桂成的附近依旧围着不少大臣和外邦使臣。 而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还在喋喋不休的埋怨大梁没有保护好他们。 因此,有一些外邦使臣再看大梁的那些大臣时,神色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变化。 一旁倒是还有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在询问情况,可不管他们怎么问,这些高丽人却一直避而不答,只是一味的抱怨! 陈安晏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而单文柏和崔时敏他们虽说也在一旁,但却都并未上前,只是静静的看着。 在他们的脸上,陈安晏却是能看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显然,他们并没有为李桂成遇袭而担忧。 其实这也难怪。 大梁跟其他国家之间的邦交一直都由礼部负责,事实上,单文柏,或者说是齐太后一直很想插手礼部。 因为她想要扶李承上位,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需要一些外邦的支持。 可是,以他们如今手上的官员,并没有能主导外交的能力。 所以齐太后他们一直对此有些着急。 因此,在这些年里,齐太后也曾多次想要招揽洪遂良。 只是,这洪遂良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要不是他这个礼部尚书的地位只是稍逊单文柏这个吏部尚书,再加上在这些年里,洪遂良也没有正面跟他们为敌,所以齐太后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对方洪遂良的借口。 如今,随着李彧一年比一年大,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们也越来越着急。 因此,如今这外邦使臣接二连三的出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天赐良机。 其实,在李桂成第一次出事的时候,单文柏他们已经准备拿洪遂良开刀了! 外邦使臣遇刺,这样的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正常来说也动不了洪遂良这个礼部尚书。 因此,原本单文柏他们计划利用那件事,在暗中推波助澜,闹的满城风雨。 到时候他们再找些御史弹劾。 就算不能直接让洪遂良交出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但至少也能让洪遂良那固若金汤的防守出现一丝裂痕。 如此一来,日后想要对付洪遂良就容易多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被陈安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 他们做的许多事情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若是那个时候他们还继续弹劾洪遂良,那他们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因此,那时候他们只能作罢。 后来,高丽二皇子李宗旭在大梁被杀,他们也想趁机造势,可是他们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部署,陈安晏再次稳住了局面,而且,没过多久便抓住了凶手。 尽管顺天府在北周、西夏、倭国那些使臣进京的前一天才宣布已经抓住并且处死了凶手,但实际上,李文栋以及少数的大臣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第四百五十九章 怀疑 所以,齐太后他们再次错失了对付洪遂良的机会。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个个都对陈安晏恨之入骨。 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对付洪遂良以及陈安晏的机会! 如今,李桂成再次遇袭,单文柏他们已经在盘算如何向礼部开刀了。 这时候,只见他跟那崔时敏会心一笑,随后便退到了一旁。 尽管那鸿胪寺以及礼部的官员看起来都有些焦头烂额了,但他们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时候,宇文德荣也闻讯赶来。 刚才,他正在跟李文栋商议国事,唐大年正好前去请旨。 听说李桂成又遇到了袭击,宇文德荣便立刻赶了过来。 而在见到这位内阁首辅大学士,包括其他外邦使臣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上前见礼。 这宇文大学士毕竟名声在外,不论是大梁的官员还是外邦使臣,都对这位大学士十分敬重。 不过,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依旧在宣泄着他们的不满,对宇文德荣也根本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而且,这二人在搀扶着李桂成来到太和殿之后,便直接让李桂成坐在了大梁为他们准备的位置上,而他们二人并没有退到一旁,而是一左一右,坐在了李桂成的两侧。 李桂成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还得靠着这二人才能勉强坐稳。 看样子,李桂成伤的不轻。 而且,这二人此刻的态度,也让宇文德荣有些不悦。 显然,在宇文德荣看来,他前来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可这两个人却一直胡搅蛮缠。 尽管宇文德荣并不想理会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想要直接询问李桂成,可李桂成的两个手下却说李桂成因为受到了惊吓,暂时不愿开口。 这样一来,倒是让宇文德荣也有些无奈。 这时候,陈安晏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人。 那就是倭国使臣藤真一郎。 虽说这藤真一郎已经尽量的放松,但在陈安晏看起来,这位倭国使臣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国力的关系,倭国的座位跟高丽的座位相邻。 因此,以此刻太和殿里的情况,藤真一郎的举动也着实让人会多看两眼。 因为在这个时候,不论是大梁的大臣还是那些外邦使臣,要么是围在李桂成的附近,想要听听这李桂成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么都在不远处三五成群的议论。 可藤真一郎却静静的坐在李桂成旁边的座位,看起来实在有些突兀。 陈安晏就这么眯着眼睛,盯着那藤真一郎。 而藤真一郎却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太和殿里的事都跟他无关。 这时候,眼看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丝毫不给宇文德荣留情面,洪遂良也只好上前,在宇文德荣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宇文德荣听了倒是眼前一亮,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随后,他又对着洪遂良缓缓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也不再理会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直接朝着他自己的座位走去。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大梁的官员之外,也有不少外邦使臣上前询问李桂成的情况,似乎是想要向高丽示好。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李桂成只是偶尔的点头或是摇头,直到此刻他也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 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就如他那两个手下所说,受到了惊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再看不远处,那耶律平和李纯似乎也在说着什么。 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可能! 今日,耶律平身边的那位穆将军、随李纯一起出使大梁的西夏国师慧静大师以及藤真一郎身边的武士小坂正雄都没有进宫赴宴。 陈安晏之前已经设计从螣蛇的口中得知,北周、西夏、倭国以及高丽似乎想要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大梁。 这三人没有进宫赴宴,陈安晏猜测说不定这几个国家正是想要利用这几个人在今日密谋。 因此,陈安晏在设法让马飞派人盯住这几个人的同时,他也一直在等李桂成进宫。 在这四个国家的使臣之中,不论是北周、西夏还是倭国,陈安晏知道,大梁在短时间内很难跟这三个国家和平相处。 所以,他也只能想办法从李桂成这个“旧识”下手。 在他看来,只要李桂成进了宫,自己便能找机会问一问高丽这边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李桂成虽说的确进了宫,但却是带伤进的宫。 如今,非但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倒是因为这次遇刺之事,让大梁朝廷陷入了被动。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猜测,这李桂成受伤,说不定正是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杰作。 否则,那穆将军、慧净国师和小坂正雄同时消失,李桂成却又恰巧遇袭受伤,实在是太过巧合。 再加上刺杀本就是倭国忍者的强项,他们若是精心策划,已有心算无心,就算是有大内侍卫把守,也无法做到滴水不漏。 因此,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把怀疑的目标指向了另外三个国家的使臣。 至于他们要对李桂成下手的理由,说不定正是跟四国联盟有关。 高丽太子这些年一直大力支持跟倭国结盟。 他这么做,原本就是想要脱离大梁的控制,通过跟倭国的结盟来跟大梁制衡。 不过,其实那位高丽太子的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高丽和倭国结盟,也无法对抗大梁。 若不是因为有北周和西夏,一直牵制着大梁大部分的兵力,大梁也有可能直接将高丽灭了。 所以,他在得知倭国有联合北周和西夏之心,自然举双手赞成。 因此,这次出使大梁,他便派出了自己的亲弟弟,高丽二皇子李宗旭。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大事,不论是派高丽朝廷里的哪个大臣,对于他来说都不放心。 尽管事实上,他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也不是很满意,但这也是他无奈之下的选择。 只是李胜贤没有想到,李宗旭在来到大梁后不久就被杀了。 他只能再次派李桂成出使大梁。 而在陈安晏看来,尽管那位高丽太子这次还是派了李桂成出使大梁。 可是像四国结盟这么重要的事情,李胜贤必定不会放心交给李桂成! 因此,对于陈安晏来说,他更加愿意相信,李胜贤是想要利用这次派李桂成出使大梁的机会,一方面可以派人跟另外三个国家商谈合作之事,另一方面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直接在大梁境内将李桂成除去,如此一来,既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又能在跟大梁的交涉之中得到好处!这样算下来,也算是一箭三雕之计。 只是若是如此的话,那刺客为何又要留下李桂成的性命? 虽说此刻的李桂成看起来,要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之下才能坐稳。 不过,之前陈安晏也曾经想要试探着看看李桂成的伤势,可李桂成的两个手下却十分警觉,因此陈安晏也并未得逞。 所以,直到此刻,陈安晏并不知道李桂成的伤势究竟如何。 而在李桂成上次出使大梁的时候,那次他带着手下在客栈对陈安晏出手,陈安晏也看出了,这位高丽三皇子也只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 看上去似乎要比府衙里的那些捕快稍稍强一些。 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却也未必是府衙捕快的对手。 因此,要是比上大梁的那些大内侍卫就更加远远不及了。 而若是李胜贤联合另外三个国家的使臣,来对付李桂成,以倭国忍者的本事,李桂成绝无活命的机会。 而这,也正是陈安晏想不通的地方。 特别是如今,陈安晏想要尽快的查明这件案子,可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却一直都极不配合。 这让对那些刺客一无所知的大梁朝廷来说,想要追凶无疑是难上加难。 这时候,陈安晏又注意到了藤真一郎似乎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微微的轻叹了一口气。 而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陈安晏的眼神,因此,很快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了。 这藤真一郎的反应,倒是让陈安晏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一丝怀疑。 因为这藤真一郎看上去似乎对李桂成遇刺之事,也觉得十分诧异。 其实,就如陈安晏所看到的那般,这藤真一郎虽说表面不动声色,可他心里却也惊诧万分! 他对于李桂成遇刺之事并不知情,而他在见到受伤的李桂成之后,李忠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李桂成说不定就是被倭国忍者袭击! 自从在上次的宫宴上,陈安晏指责随他一同进宫赴宴的渡边拓真是刺客的时候,尽管藤真一郎一直否认,可在他的心头,就好像扎了一根刺一般! 而这根刺并非是针对大梁或是针对陈安晏,而是针对倭国朝廷。 虽说直到此刻,藤真一郎依旧在极力否认渡边拓真是刺客,也否认除了随他一起进京的那些武士和随从之外还有其他的随行之人,更加否认小泉纯太郎也是随他们一同前来大梁的倭国忍者!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藤真一郎的这种想法已经开始动摇! 在倭国,天皇在朝中的那些大臣身边安插眼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所以,就算是在他的身边有天皇的心腹,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更何况,此次随他一起出使大梁的,除了渡边拓真他们这些武士和随从之外,还有小泉纯太郎这个忍者小队。 在此刻的藤真一郎看来,既然天皇能安排小泉纯太郎他们偷偷潜入大梁京城,自然也能安排其他忍者小队偷偷潜入大梁京城! 因此,说不定此刻在大梁京城,还有别的忍者小队在执行天皇的任务! 第四百六十章 舞女 因此,刚才藤真一郎坐在一旁听到了李桂成两个手下不停的抱怨,便立刻猜测,这种行刺的手法的确很像倭国忍者。 隐匿身形,一击即退,不留痕迹。 不过,在藤真一郎的心中,也有跟陈安晏一样的疑惑。 以他对倭国忍者的了解,若是那些刺客真的是倭国忍者,那此刻李桂成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 因此,不论是陈安晏还是藤真一郎,对此都十分不解。 这时候,倒是也有一些大臣来找陈安晏,想让陈安晏出面解决此事。 毕竟李桂成上次遇袭之后,陈安晏事后的处置各方都很满意。 不过,上次是李桂成主动要见自己,而且也只有陈安晏和李桂成的那些心腹知道,这而不过是他做的局而已。 今日这样的局面,若是设法查案,陈安晏自然不会反对,可要他出这个头,陈安晏当然没有那么傻。 见到陈安晏似乎有些油盐不进,其他大臣也只好作罢。 而对此,他们倒也不好责怪陈安晏。 毕竟再怎么说,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如今在这太和殿里,有着不少朝廷一品、二品的大员。 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陈安晏这个九品官出头。 到了这个时候,这太和殿里的嘈杂之声已经小了许多,而是有不少人在一旁低语。 至于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在他们进太和殿到现在,依旧还在唾沫横飞。 显然,他们对于大梁的处置方式并不满意。 只是这二人根本就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是一味的指责,这也让大梁的官员十分憋屈。 这时候,只听到外面小太监高喊!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八王爷驾到!” 看起来,今晚最有分量的三个人来了。 大梁的那些大臣以及大部分的外邦使臣连忙站出来相迎。 陈安晏自然也不例外。 他站在这些人的后面,而他的注意力都在齐太后的身上。 自从陈安晏从李彧那里得知那齐太后跟寿康宫的种种怪事之后,陈安晏也想看看这位齐太后究竟在搞什么鬼,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不过,让陈安晏失望的是,虽然李彧和李文栋是从正门进来,可齐太后却是从太和殿的后面进来的。 而且,在齐太后来之前,旁边的小太监立刻用纱帘将齐太后的位置跟旁人隔开。 这时候,李彧和李文栋也从诸位大臣以及外邦使臣的身边走过,直接来到了主位。 且不说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听说了李桂成遇刺之事。 就算是他们事先不知,在来到太和殿后,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依旧喋喋不休。 不过,李彧和李文栋似乎对这二人的埋怨充耳不闻。 等他们坐上了主位之后,大梁的那些王公大臣以及外邦使臣都立刻向李彧等人行礼。 这时候,李彧看了看李文栋。 而李文栋也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李彧便伸手虚扶:“诸位平身!” 谢恩之后,大梁的王公大臣以及那些外邦使臣再次入座。 不过,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刚才在向李彧等人行礼的时候,李桂成和他那两个手下并未起身! 因此,大梁的那些官员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毕竟在这大殿上坐着的可是大梁的皇帝,他们竟然如此无礼! 不过,念在李桂成遇袭受伤,因此直到此刻也并没有大臣站出来指责他们不懂礼数。 这时候,李彧依旧直接无视他们,起身说了一段致辞,内容无非是欢迎这些外邦使臣前来大梁,以及庆祝年节等等。 李彧在说完之后,群臣又是三呼万岁。 从李文栋的神情看得出来,他对李彧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 随后,众人又看向了李文栋和齐太后。 尽管在迎接年节的宫宴上不谈国事,可按照惯例,这两位也会对朝中大臣说上几句诫勉之言。 这时候,李文栋也看向了齐太后的方向。 不过,这齐太后却似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见她唤来了一旁的一个太监,低声说了两句话。 随后,这个太监直接上前对着众人说道:“太后病体初愈,不能与诸位王公大臣以及各国使臣直面,还请大家见谅!” 说完之后这个太监便退下了。 而下方的那些王公大臣自然是连道不敢。 不过,看齐太后这意思,今晚没有打算开口。 这倒是让陈安晏他们都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正是齐太后拉拢人心的时候,可她竟然甘愿坐在帘子后面。 因为宫宴跟上朝不同,下方左右两边的官员以及使臣乃是相对而坐,所以陈安晏倒是也能看到单文柏他们的神情。 让他觉得不解的是,单文柏他们似乎也堆齐太后的这个做法有些奇怪。 而且,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场合,齐太后一定会将李承带在身边,可今日李承却跟齐国公坐在一起,着实让人不解。 这时候,李文栋倒是起身诫勉了几句之后,又简单说了几句。 他的意思,今日的宫宴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这倒是正中不少大臣的下怀。 毕竟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劳碌了一整年,今日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了。 一般来说,朝廷会在年节后的第十六日,也就是过了元宵之后复朝。 因此,这些王公大臣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其实,就算是单文柏这样的大臣,一整年工于心计自然也是劳心劳力。 再加上,这的确也是大梁过去这些年的传统,因此,就算有人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公然的提出异议。 很快,在内务府的安排下,今日的宫宴倒是有许多节目。 随着几轮美酒过后,这太和殿里的气氛也逐渐放松了许多。 特别是那些外邦使臣,尽管他们来到大梁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今日朝廷准备的,可是最高规格的膳食和美酒。 就连那耶律平似乎也对今日的安排十分满意。 在一派载歌载舞之中,李彧倒是最先有些不胜酒力。 毕竟他年纪太小,又不像陈安晏这般“天赋异禀”,所以很快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可下面还有不少王公大臣以及外邦使臣等着敬酒,若是照这么喝下去,必定会对李彧的身体有损。 这时候,李文栋给下面的那些大臣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大臣立刻会意,很快他们要么互相敬酒,要么向那些外邦使臣敬酒,也算是能给他和李彧缓解一些压力。 既然今晚不谈国事,这些王公大臣以及外邦使臣倒是盛赞起今日的歌舞。 其实这也难怪。 在过去这些年里,大梁朝廷为了开源节流,很少会有大型的活动,因此,这样的歌舞就算是大梁的那些王公大臣也并不多见。 至于那些外邦使臣,他们就更不必说了,优美的舞姿配上美酒,让他们觉得心旷神怡。 而在这些外邦使臣之中,竟然有人想要打这些舞女的主意了! 那暹罗国使臣见到这么多貌美女子,眼睛都直了,眼看一曲舞毕,这些舞女就要退下,这暹罗国使臣连忙上前,想要大梁朝廷赐他几个舞女。 顿时引起了不少外邦使臣的哄堂大笑。 其实,陈安晏看得出来,在这些使臣之中,除了那暹罗国使臣之外,还有不少国家的使臣对这些舞女也十分感兴趣。 只不过他们不像那暹罗国使臣这般直接。 不过,既然有暹罗国使臣“投石问路”,他们也正好看看大梁朝廷的意思。 若是大梁朝廷答应了暹罗国使臣的请求,那他们再向大梁朝廷请赏! 而就在那暹罗国使臣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那些舞女们的脸色也都变了。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愿自己像是货物一般送给这些外邦使臣。 虽然有些女子被带到其他国家过上了富贵荣华的生活,但那毕竟只是少数。 今日在太和殿上的这些外邦使臣,他们既然能代表各自的国家出使大梁,他们必然在各自的国家位高权重。 所以,这些舞女们都知道,这些使臣眼下都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只是她们的性命都是大梁朝廷的,若是大梁朝廷真的将她们送给这些使臣,对于她们来说也是毫无办法。 这时候,李彧却好像突然清醒了不少,立刻对着那暹罗国使臣说道:“不可不可,人非货物,岂可说赐就赐!” 听到李彧这么说,那暹罗国使臣的脸色倒是有些尴尬。 显然,他没想到李彧会如此直接的拒绝。 而这时候,单文柏却发话了:“皇上,朝廷养着这些舞女,她们早该有了被送人的觉悟,既然有外邦使臣感兴趣,皇上倒不如成人之美!” 其实,这单文柏原本也没打算说话。 但是,他在听到李彧的话之后,还是决定出来跟李彧“唱反调”! 因为他知道,李彧既然拒绝了暹罗国使臣,自然也是拒绝了其他所有有这样念头的外邦使臣,但是很明显,除了那位暹罗国使臣之外,还是有不少使臣有这样的想法。 而李彧这么说,尽管谈不上得罪这些国家的使臣,但是必定还是会减少这些国家的使臣对李彧的好感。 如今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最缺的就是其他国家的支持。 因此,单文柏这时候也不得不出这个头,想让朝廷将这些舞女赏赐给那些外邦使臣。 第四百六十一章 舞女(二) 果不其然,在单文柏说完这番话之后,那暹罗国使臣立刻向单文柏拱了拱手示好。 而且,既然单文柏开了口,齐太后那边的大臣也纷纷附和,想要逼着李彧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魏文康却是冷“哼”了一声,不过,他却并没有说话。 只是他虽然称病依旧,但这一声却却十分有力,就连宝座上的李彧也听到了。 单文柏知道这魏文康说不定会坏自己的“好事”,立刻想要再说些什么来堵住魏文康的嘴。 却没想到李彧先开口了:“魏尚书许久未来上朝,不知身子可好些了?” 魏文康连忙起身谢恩,随后才说道:“多谢皇上挂念,老臣已经好多了,等过了年节之后老臣便依律上朝!” 李彧听了也高兴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他心里多少也知道一些,想魏文康这样的老臣虽然在朝中不像单文柏那般有权势,但他们都支持自己。 若是在过完年节之后,魏文康能来上朝,那自己也能多一个说话之人。 而单文柏听两人倒是寒暄了起来,立刻又对着李彧说道:“皇上,暹罗国的使臣远道而来,既然他喜欢我们的舞女,赏赐给他也无妨!” 这时候,李彧在面对单文柏的咄咄逼人时,虽说有些紧张,但还是对着魏文康说道:“魏尚书,你觉得呢?” 单文柏自然不想魏文康出来搅局,因此,他立刻就要继续逼着李彧答应下来。 可魏文康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把戏,因此立刻大声说道:“回皇上,皇上所问之事,乃礼部之职,臣执掌兵部,原本不该多言,但既然皇上问及,臣也只能据实而奏!” 这魏文康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接着说道:“我大梁建朝已有数百年之久,六部官员几乎都是文官,唯独臣是武将出身。因此,臣对于礼法自然是远不及诸位大人。” 说到此处,魏文康还对着其他官员拱了拱手。 那单文柏听到此处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这魏文康这时候东拉西扯这些有什么目的。 不过,魏文康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所以,刚才皇上和单尚书所言,臣也不知道以大梁的礼法该如何定夺。但以臣多年之前领兵打仗时的经验,两军对战,只有失败的一方会向胜利的一方送上他们的财富和女子,却不知单尚书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单文柏听了脸色骤变! 因为用魏文康的说法而言,自己此刻想要说服李彧赏赐几个舞女给那暹罗国使臣,就是在说大梁不及暹罗国! 因此,这单文柏立刻对着李彧说道:“皇上,臣没有这个意思……” 除了这单文柏之外,那暹罗国使臣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两个舞女,竟然被那魏文康扯到两方交战之上了。 这暹罗国虽不跟大梁接壤,但也早就见识过大梁的强大,更何况,在暹罗国旁边的暹罗国使臣都是大梁的属国。 其实,这暹罗国的面积差不多是万象国和越国之和。 在万象国和越国投靠大梁之前,暹罗国根本没有把这两个国家放在眼里。 可是让暹罗国没有想到的是,自从万象国和越国归顺大梁之后,因为有了大梁的支持,这两个国家的国力竟然能从落后到如今压暹罗国一头。 另外,这暹罗国使臣这次出使大梁,一路上也见识到了大梁的强大,因此,在这样的场合,他自然不敢对大梁有丝毫的不敬之心。 只见他立刻来到了桌前,跪拜之后才说道:“尊敬的大梁皇帝,本使没有这个意思,本使只是,只是……” 这暹罗国使臣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坐在李彧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文栋终于也发话了:“皇上,想来暹罗国使臣不会对我们大梁不敬。” 随即,他又对着那些使臣说道:“只是,这些舞女确如魏尚书所言,若是将他们赏赐给你们,确实多有不妥。对于我们大梁来说,女子虽说不能入朝为官,但也绝非是能随意送人的货物,还请诸位使臣海涵!” 那些使臣自然是连道不敢。 随即李文栋又接着笑道:“不过,诸位外使也不必担心,我们大梁也早就为诸位外使以及贵国君主准备了厚礼!” 这些使臣听了,再次谢恩。 而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单文柏觉得有些难堪之外,还有一个人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此人就是倭国使臣藤真一郎。 从魏文康开口到现在,这藤真一郎似乎都如坐针毡。 这一切都被陈安晏看在眼里。 事实上,在魏文康说出了只有交手之后的败者才会献出食物和女子之后,已经有不少人时不时的看向藤真一郎。 在大梁建朝后的这些年里,倭国一直以没有归顺大梁为荣。 在他们看来,大梁周边的那些向大梁归顺的小国,都十分没有骨气,因此,倭国人打心眼里瞧不上万象国、越国这些大梁的属国。 可是,当初在大梁建朝之后不久,倭国便开始派使臣向大梁朝廷进献美女! 其实,对于倭国来说,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有着他们的目的。 一方面,历朝历代大多都是男子掌权,大梁以及周边的国家几乎都是如此。 因此,倭国朝廷想要通过进献女子,博取大梁君主的欢心,以免大梁不死心,继续派水师攻打倭国。 另一方面,倭国早就有了觊觎中原之地的野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在大梁推翻前朝之时,倭国的大名们正在内斗,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追悔莫及。 因此,倭国朝廷想要利用这些女子,在大梁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让大梁的君主和大臣们都疏于朝政,如此一来,对于倭国来说,便有了可趁之机。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大梁郡主和大臣们都非穷奢极欲之辈。 而且,大梁的开国皇帝也曾留下祖训,不光不能沉溺女色,而且对于后宫嫔妃的数量都有要求。 因此,大梁只需要了一些衣食,这反倒是成了倭国的负担。 这主要是因为倭国国土面积不大,人口原本就比大梁少许多! 再加上这些女子都需要千挑万选,因此,在倭国百姓看来,倭国朝廷将倭国所有美貌的女子都送到了大梁,这也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好在倭国也定下了一系列的举措,再加上最近这些年,倭国已经不再向大梁进献女子,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而在这之前,包括北周、西夏在内的其他国家,都并不知道倭国竟然送了这么多女子给大梁。 可是在上次的宫宴上,陈安晏利用那些倭国进献的女子,直接羞辱了藤真一郎。 而这件事在这些外邦使臣之中,也早就传开了。 这些年倭国一直都瞧不上其他小国,这一次却是被抓住了痛处! 因此,魏文康的那番话,在藤真一郎听起来显得格外刺耳。 事实上,不光是倭国,包括北周在内的其他外邦使臣,大多都曾向大梁进献过女子。 只是近年来,大家都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于是就算有一些小国要进献女子,也会低调行事。 只是这倭国实在有些运气不好,因此,就算藤真一郎再有城府,在这样的场合还是觉得十分难堪。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洪遂良却站了起来,只见他对着李彧他们行了个礼,随后才缓缓说道:“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贵使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不过,刚才皇上、八王爷和魏尚书都说了,那些虽说都只是舞女,但他们并非货物,所以大梁朝廷不会随意的将他们作为赏赐送给诸位!” 听到此处,那些使臣似乎都有些失望。 他们听了洪遂良的前半句话,似乎还以为这位礼部尚书会支持单文柏。 却没想到这洪遂良还是那几句话,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在他们看来,这洪遂良这时候这么说,无非是因为之前魏文康提到了礼部,而这也的确是跟礼部有关,因此他这时候站出来说上几句倒也正常。 可随后,这洪遂良却话锋一转,对着李彧他们说道:“臣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众人一听,倒是都来了兴致。 就连单文柏也一脸诧异的看着洪遂良。 这些年里,洪遂良为官处事都十分低调,以单文柏对他的了解,若是放在往常,这洪遂良必定不会像今日这般“出头”。 因此,这太和殿里的其他大臣也十分诧异。 而相比大梁这些大臣的诧异,那些外邦使臣似乎十分高兴。 这时候,李文栋也饶有兴致的问道:“洪尚书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初来,本王洗耳恭听!” 这时候,洪遂良也不卖关子,只见他几步来到了那些外邦使臣们的面前,先是拱了拱手,随后才说道:“若是诸位贵使愿意迎娶,本官相信应该会有人愿意跟你们回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提携 这些使臣听了却有些发懵。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想要找些乐子罢了。 这些外邦使臣在各自的国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随意的娶一位外邦女子。 见到这些使臣都沉默了。 洪遂良似乎也料到了会如此,淡淡笑道:“诸位都知道,我们大梁乃是礼仪之邦,本官又是大梁的礼部尚书,自然都要以礼制为先。若是有哪位使臣真有迎娶之意……” 洪遂良说到此处,又对着李彧和李文栋他们拱了拱手,说道:“臣相信皇上也不会有意见!” 听到洪遂良这么说,李彧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犹豫。 因为他有些担心,若是这其中真的有使臣想要迎娶,那他就难办了! 因此,这时候的李彧下意识的想要看李文栋的意思。 不过,还没等他转头,却听到李文栋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洪尚书所言极是,若是真的有哪位贵使想要迎娶我们大梁的女子,皇上和本王必定不会阻拦,我们朝廷还会为他们准备嫁妆!” 说完之后他便大笑了起来。 听到李文栋都这么说了,李彧倒是也放心了,因此,他也立刻说道:“不错,朕必定让内务府备上厚礼!” 而这时候,这些外邦使臣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倒是有些骑虎难下。 显然,在这个时候,若是直言不想迎娶,那就等于在告诉大梁,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些消遣,甚至根本就没有把这些舞女当回事,如此一来,说不定会得罪大梁朝廷。 毕竟刚才洪遂良也说了,大梁乃是礼仪之邦,其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这些使臣若是想要这么做的话,就是无礼之举。 可若是同意迎娶,对于他们来说,就更加让他们为难了。 一方面,以他们如今在各自国内的地位,他们的朝廷未必会允许他们随意的迎娶外邦女子。 而且,这些使臣的家中,大多都已经有了妻小,就这么带一个女子回去,总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们为难的,最让他们觉得为难的,正是北周、西夏的使臣! 虽说他们大多并不知道倭国想要跟高丽一起,联合北周和西夏对付大梁,但是,这些年来,北周和西夏一直跟大梁摩擦不断。 尽管现在大家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但在战场上的厮杀,根本就不留半分情面。 因此,这些小国的使臣们都知道,一旦他们同意迎娶大梁的女子,那就说明是想要向大梁示好。 可是向大梁示好,就等于得罪了北周和西夏。 虽说在这其中也有不少国家本身就是大梁的属国,但是他们也知道,如今大梁跟北周以及西夏对峙,双方暂时都占不了便宜。 可若是北周以及西夏一怒之下出手对付他们,到时候大梁就算想要救援恐怕也是鞭长莫及。 所以,这些使臣这时候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他们心中都有些埋怨洪遂良,以及那个暹罗国使臣。 不过所幸的是,还是洪遂良替他们解了围。 只见洪遂良看着这些使臣的神情,心中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只见他再次对着这些使臣们拱了拱手说道:“诸位贵使不要紧张,让你们迎娶我们大梁的女子,不过是本官说笑而已。刚才本官也说了,我们大梁是礼仪之邦,因此这男婚女嫁自然也要讲你情我愿,你们想娶,这些女子还未必愿嫁呢!” 这时候,其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洪遂良这不过是一句玩笑。 毕竟像是大梁的三纲五常他们也都有所耳闻。 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臣子要绝对服从君主的命令,更何况是那些舞女。 所以,只要李彧或是李文栋开口,送他们几个女子,那些女子必定不敢反抗。 不过,他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不知趣。 毕竟这洪遂良已经给了他们一个现成的台阶,他们自然都十分配合。 那暹罗国使臣这时候也笑着说道:“刚才本使其实也是在开玩笑,倒是学了不少大梁的礼制,本使受益匪浅!” 说着,他端起了酒杯,对着李彧的方向说道:“本使就敬大梁皇帝一杯!” 说完之后便一饮而尽! 而李彧这时候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担心真的会有使臣想要娶这些女子。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位洪尚书胸有成竹,就算是那些使臣提了这样的要求,洪遂良也有办法应付。 他见那暹罗国使臣敬酒,也只好端起酒杯。 不过,一旁的李文栋却是从李彧的手里接过了酒杯,对着那暹罗国使臣说道:“贵使见谅,我们皇上年幼,已经饮了不少,再喝下去就要醉了,这一杯本王代皇上喝了。” 随后他也一饮而尽。 既然李文栋开了口,这些使臣也没有什么异议。 而那暹罗国使臣在敬了李彧之后,又分别敬了李文栋和洪遂良。 却唯独漏了替他说话的单文柏,这自然让单文柏十分愤怒。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黑着脸连饮了几杯酒。 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大殿里的众人,虽说有不少各有心思,但看上去还是一片其乐融融。 就连那位耶律大王似乎对今日的酒很满意。 陈安晏却一直惦记着外面的情况,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候,宇文德荣也站了起来。 他先是赞颂了李彧的勤勉和智慧。 不过,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他也不好一直赞颂李彧,随后,这位先进的大儒又介绍了一些大梁以及中原历朝历代传下来的礼法。 这宇文德荣也曾当过礼部尚书,他对于这些礼法,自然也十分熟悉。 再加上,如今他还是帝师,十分注重仁义、德行、礼法。 所以,不光是大梁朝廷的大臣们十分认真地聆听,那些外邦使臣虽说听的一知半解,可他们见到那耶律平和李纯他们都听的十分仔细,倒也不敢打扰。 而等他说完之后,众人皆抚掌赞叹! 那耶律平更是直言,有宇文德荣一人,足以抵得上数城之地! 这个时候,那单文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对于他来说,自然十分羡慕宇文德荣名声在外,那些外邦使臣都这位大学士如此尊敬。 单文柏心里很清楚,自己跟宇文德荣相比,恐怕大梁周边有很多国家都知道大梁有宇文德荣这样一位大儒,却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吏部尚书!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投靠齐太后的决心。 而在面对众人的恭维时,宇文德荣看上去也十分淡定,想来,他这些年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在给众人还了一礼之后,倒是看到了坐在末席的陈安晏。 今日的陈安晏安静的出奇,似乎并没有先要出风头的想法。 不过,宇文德荣却好像并不愿意“放过”他。 在这位大学士看来,以陈安晏的才学,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再加上李文栋也对他十分器重,说不定也能跟自己一样入阁。 因此,宇文德荣也将陈安晏看做的大梁朝廷的未来,所以,他倒是想在这样的场合对陈安晏多加提携。 这时候,只见他又对着陈安晏笑着说道:“陈大人,上次宫宴的时候,本官见你可是活络的很,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随后宇文德荣又指了指陈安晏桌前的酒菜继续说道:“莫非今日的酒菜不合陈大人的胃口?” 听到宇文德荣这般打趣自己,陈安晏也连忙起身回礼,随后才说道:“宇文大人言重了!” 只见他稍稍清了清嗓子后,又接着说道:“今日皇上、太后、王爷以及这么多位大人都在,哪里有下官说话的分。” 听到他如此“谦虚”,那单文柏立刻冷“哼”了一声。 只是还没等宇文德荣和陈安晏说话,那些使臣之中,倒是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们大梁的官员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了这么久的礼法,我倒是想问问,依照你们大梁的礼法,会让他国的使臣在你们大梁遇刺吗?” 不用看,说话的正是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 他们一直以为,将手上的李桂成带到此处,必定会引起大梁朝廷的重视。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助兴的节目都已经演了数个,一轮的敬酒都已经结束了,大梁的官员竟然只字不提他们遇袭击之事! 而且,看眼下的情况,大梁的官员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提此事的意思。 因此,他们在见到宇文德荣似乎还要跟陈安晏继续客套,两人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大声指责!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两人还是一左一右坐在了李桂成的两边,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听到李桂成手下的抱怨,单文柏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似乎是想要等着看礼部以及顺天府的笑话。 这时候,李文栋却是朗声说道:“竟有此事?顺天府何在?” 陈安晏听了一怔。 李文栋应该已经知道此事,而且,唐大年应该也去向李文栋请旨彻查此事了,因此,李文栋应该不光知道发生了此事,唐大年的动向他应该也十分清楚。 不过,陈安晏也很快明白了,李文栋是故意这么说,给自己一副刚刚知道此事的假象。 因此,见到一旁的小太监在大臣之中找唐大年的时候,陈安晏直接起身说道:“王爷,唐大人得知此事之后,已经立刻回府派人彻查,此刻应该不再殿里!” 李文栋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就等查出凶手之后再做定夺!” 第四百六十三章 解惑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似乎并不满意,又立刻说道:“查自然是要查,不过我们觉得,不该是你们大梁的官府来查,而是应该在我们这些国家之中,每个国家挑选一人出来一起查!” 听到他这么说,不光是大梁的那些大臣,就连那些外邦使臣都低声的议论着什么。 他们似乎不明白这高丽人这一次为何突然这么强硬。 这里毕竟是大梁,照理来说这遇刺之事发生在大梁,自然是由大梁朝廷派人追查,跟他们这些外邦使臣无关。 因此,他们实在想不通,这高丽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时候,大梁的官员自然坐不住了,还没等李文栋说话,那崔时敏便先说道:“笑话,这里是大梁,又不是你们高丽,该怎么查案自然是大梁朝廷来决定。” 尽管他是齐太后的人,但在这样的立场前,崔时敏自然还是要维护大梁的名声。 再加上像这样的大案,刑部早晚会过问,崔时敏自然不想有外人插手。 李桂成的两个手下却根本没有将崔时敏放在眼里,只见他们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这里的确是大梁,但遇刺的是我们三皇子。在我们来到大梁之后,你们大梁朝廷曾经承诺会派人保护,可如今还是让刺客接近了我们三皇子,我们怀疑,那些刺客就是你们大梁的人!” 听到他们这么说,这大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大梁的那些大臣个个都十分愤怒,显然,这两个高丽人实在太过无礼。 至于那些其他国家的使臣,他们虽说对这两个高丽的人的说法有些怀疑,但他们却十分诧异,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竟然如此胆大,当着大梁皇帝、太后和八王爷的面挑衅大梁。 单文柏更是直接站起了身,十分轻蔑的对着这二人说道:“本官觉得,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你们高丽还不值得我们大梁动这些心思!” 这回轮到那两个高丽人发怒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理会单文柏,而是指着宇文德荣怒道:“难道这就是宇文大人说的礼仪之邦?” 这时候,整个太和殿却是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想听听宇文德荣要怎么应付这两个高丽人。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宇文德荣。 而宇文德荣看上去却一脸淡定,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两个高丽人的挑衅放在心上。 这时候,他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末席的陈安晏。 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让陈安晏来处理这个难题。 毕竟,在宇文德荣看来,陈安晏日后想要入阁,必定会在礼部为官。 而且,一定不是现在这个小小的九品官! 所以,宇文德荣才会想要看看陈安晏到底有没有本事应付这样的局面。 而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看出来了,今天宇文德荣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来提携自己。 虽说他在来到京城之后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也算是闹出了一些动静。 再加上有李彧和李文栋的支持,在京城也算是有了一些名声。 但陈安晏自己也知道,就算如此,他跟那些在官场浮沉数十载的大臣们相比,自己的根基实在有些不够看。 而今日除了大梁的大臣们之外,还有数十个国家的使臣在此,宇文德荣便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让自己露脸! 同时,在陈安晏看来,这似乎也是宇文德荣给自己出的一个难题。 若是自己能够应付,便能得到这位大学士的垂青。 若是自己应付不来,那自己在宇文德荣心中的印象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这时候,也只能缓缓站了起来,而他的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 而陈安晏在起身的时候,手上同样有着动作。 只见他看着那两个高丽人,手上却在抚掌。 因为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宇文德荣,想看看宇文德荣如何应付。 这突如其来的掌声,再加上宇文德荣的目光一直看着陈安晏的方向,所有人都又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这时候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十分从容的从末席走到了宇文德荣不远处的位置,先是向李彧、李文栋以及齐太后行了个礼,随后又向宇文德荣行了一礼。 这时候,他又退到了李桂成他们的前面。 李桂成的两个手下见到陈安晏如此,便认为他是故作姿态,立刻冷笑着说道:“哼,原来堂堂大梁也人才凋零,想不到有这么多大臣在,竟然要一个少年来出头,真是可笑可笑!” 听到他这么说,大梁的大臣们顿时不乐意了。 特别是那些齐太后的人,他们本身就对陈安晏十分有成见,如今再加上这高丽人的挑拨,他们自然无法忍受。 不过,如今的单文柏虽说心里十分愤怒,但毕竟也有他的城府,他立刻对着自己手下的官员使眼色。 显然,除了愤怒之外,这单文柏同样不想让陈安晏出这个风头。 只是在这个时候,单文柏的那些手下虽说见到了单文柏的眼神,也不知他们是因为有些喝多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因为他们暂时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一下单文柏真的有些生气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再次对着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抚掌说道:“说的好,可惜啊可惜……”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似乎十分惋惜的摇着头。 陈安晏的这没头没尾的一出,着实让人猜不到他想要说什么。 因此,李桂成其中的一个手下冷冷问道:“可惜什么?”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本官可惜的是,你们明明有眼睛,却不会看,明明有脑子,却不会用,真是浪费!” 听到陈安晏这么奚落他们,其中一个高丽人一拍桌子,眼看就要发怒,不过,还是被另外一个高丽人拦了下来。 见到这两个高丽人竟然没有上当,陈安晏有些失望。 原来,他见这二人一直紧挨着李桂成的左右,总觉得有些古怪,所以想要激怒二人,看看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见到二人没有上当,陈安晏也只好继续说道:“宇文大人德高望重,名声在外,你们却不知深浅,恶言冒犯,如今宇文大人不愿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却还是没有半分的自知之明,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你!” 显然,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直接的奚落他们。 可是,还没等他们驳斥,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我们大梁人才济济,至于宇文大人为何要让在下出来回答你们的问题,那是因为在他看来,这样的问题根本无需我们大梁的朝廷大臣来回答,只需在下这个黄口小儿便能为你解惑!” “大言不惭!” 这两个高丽人听了怒极反笑,指着陈安晏怒道:“你这黄口小儿,我们倒是想听听,你到底能有什么说辞!” 这两个人也知道,从陈安晏在京城的“名声”来看,凭他们两个人恐怕根本没有跟陈安晏理论的本事。 所以,他们不愿在他们不擅长的地方跟陈安晏争长短,而是直接切入正题,在他们看来,陈安晏虽说十分博学,但毕竟年纪太小,而大梁的礼法博大精深,就算是高丽的重臣,也无法领会其中一二。 所以,这两个高丽人认为,陈安晏根本没有回答本事。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也罢,既然你们诚心想要受辱,本官便成全你们。” 这一下,不光是那些大梁的大臣,就连那些外邦使臣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陈安晏究竟会如何去“辩解”! 陈安晏稍稍清了清嗓子,只见他看着李桂成和他那两个手下,缓缓说道:“不过,在本官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本官倒是想先问你们两个问题,你们若是回答了,本官便立刻为你们解惑!” 这二人听了皱了皱眉,他们显然意识到陈安晏想要问的问题一定会有着什么阴谋,可是任他们怎么猜想,都猜不出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到底想要问什么。 若是陈安晏想要问的是礼法之事,那恐怕要受到耻笑的会是大梁! 因为中原历朝历代都认为,这礼法都是出自中原。 大梁自然也不例外。 一想到此,这二人互看了一眼之后,缓缓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无妨,陈大人有什么疑问,我们二人也能为你解惑!” 陈安晏听了,却根本不恼,反而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就有劳二位了!” 随后,只见陈安晏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口中却是缓缓说道:“寿昌三年,肃宗王颙派使臣出使北周,高丽使团在北周境内被劫,死伤惨重,北周查这件案子查了三个月都没有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不少人都看向了那耶律平。 这耶律平也没想到陈安晏会突然提及这件事。 其实这已经是数百年前之事,那个时候肃宗继位之后已经稳定的皇权,于是派出使臣出使周边各国交流。 只是没想到,他派去北周的使臣不知为何却是遇到了劫匪。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肃宗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北周国力强大,远不是高丽能够匹敌,因此,他们也只能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说这件事已经年代久远,但看耶律平的神情,显然是听说过此事。 不过,还没等谁开口,陈安晏又接着说道:“皇统二年,毅宗王派出使臣出使西夏,只是没想到遇到西夏官兵剿匪,误杀了十多个高丽人……” 第四百六十四章 解惑(二) 这时候,众人又看向了西夏使臣李纯。 李纯跟耶律平一样,也听说过此事,所以,她此刻的神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而大家也通过她的神情,猜出了陈安晏所言非虚。 陈安晏并没有给旁人说话的机会,只见他又接着说道:“大定十三年,明宗王晧派使臣出使暹罗国。高丽使团途径大梁,大梁曾派兵保护,直到高丽使团进入越国地界!却没想到,后来高丽使团在万象国遇袭,全军覆没!暹罗国对此根本就不愿过问。因为万象国乃是大梁的属国,所以大梁皇帝派人出使万象国追查此事!” 陈安晏说到此处,突然看向了李纯,又接着说道:“最后查出那些杀手乃是有个国家想要利用这次袭击,挑拨高丽和万象国之间的关系。” 这时候,这太和殿上再次一片哗然。 显然,此刻陈安晏看向了李纯,意思就是说,那些杀手是西夏指派。 而且,虽然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西夏这么做,是想要挑拨万象国和高丽之间的关系,但所有人都知道,万象国跟高丽相隔数千里,就算两国反目成仇,对于周边的局势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万象国是大梁的属国,万象国出事,大梁一定会替它出头! 所以,这西夏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挑拨大梁跟高丽之间的关系。 西夏和北周已经联合对抗大梁数百年,所以他们这么做根本就不奇怪。 尽管那李纯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她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知情,但以她对西夏这些年针对大梁的行动了解,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而且,李纯也知道,陈安晏敢这么说,手上说不定有相应的证据。 就算只是一些佐证,并非实据,陈安晏若是拿出来的话,反倒是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所以,这李纯虽说十分恼怒,却并没有反驳。 不过,就算她能忍得住,她身旁的拓跋浩存却是忍不住了。 只见他一摔酒杯,指着陈安晏怒道:“什么杀手,什么挑拨,我们西夏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随后,他又向李桂成拱了拱手,说道:“三皇子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黄口小儿之词,我们西夏素来都跟周边各国交好,只是这些年看不惯大梁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以高人一等的态度对待我们这些小国,我们西夏这才跟北周结盟!” 随后,他又朝着其他国家的使臣拱了拱手,说道:“我们西夏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保……” 听到这拓跋浩存如此恬不知耻的瞎说,陈安晏也有些无奈。 不过,这里这么多国家的使臣,他们当然没有这么容易相信这拓跋浩存的话。 特别是这其中还有不少大梁的属国。 这些属国的使臣,他们心里很清楚。 虽说他们的国家是大梁的属国,但大梁却并没有太过干涉他们的内政。 这些年来,大梁反倒是给了他们不少帮助。 就拿越国和万象国来说。 过去,这两个国家就算加在一起,跟暹罗国相比都是天壤之别。 可自从它们成为大梁的属国之后,它们的国力一日千里,如今已经远胜暹罗国。 所以,他们当然不会相信这拓跋浩存的说辞。 因此,尽管这拓跋浩存想要煽动其他使臣,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响应。 这倒是让他有些尴尬。 这时候,陈安晏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本官刚才只是说有个国家,只字未提西夏,拓跋将军为何如此激动!” 随后,他也不再理会拓跋浩存,而是来到了万象国使臣的跟前,说道:“本官相信,万象国跟大梁一样,你们应该也保存着当年此案的卷宗!” 那万象国的使臣连忙起身说道:“不错,本使也记得研读过此案,而且,据说此案当年在万象国也算是轰动一时,也算是多亏了大梁,否则我们万象国就要背着个黑锅了!” 只见他说着,倒是立刻向李彧行了个大礼。 李彧见了连忙说道:“贵使无需如此,万象国既是我们大梁属国,出了事我们大梁自然要管。日后万象国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派人告诉朕,我们大梁一定会出手相助!” 这万象国使臣听了连忙谢恩,随后才再次回到了座位。 而这时候,陈安晏已经再次来到了李桂成他们前面,陈安晏看着李桂成的两个手下说道:“根据大梁卷宗的记在,除了大梁和万象国之外,当年大梁也抄录了一份卷宗,将追查此案的经过都记录了下来,交给了你们高丽!” 陈安晏说到此处的时候,瞥了李桂成那两个手下一眼之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桂成,说到:“这件事就算你们不知道,本官相信三皇子一定知道!” 这时候,不少人又看向了李桂成。 毕竟之前耶律平和李纯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他们,陈安晏所言非虚,因此,他们也想从李桂成的神情来再次确认一下。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清楚地的看到,李桂成的脸上闪过了一个意味深长却又转瞬即逝的神秘笑容。 陈安晏立刻心中一动,随后又看向了其他人。 不过,从其他人的脸上,陈安晏却是看出,他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李桂成的整个笑容。 主要是因为这个时候,李桂成的两个手下依旧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李桂成,而李桂成的头又一直低着,所以旁人没有注意到李桂成的神情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虽说李桂成突然笑了一下,但却依旧没有说话。 至于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虽说他们并不知道当年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事。 但是刚才,那万象国的使臣也说了确有此事,再加上陈安晏看起来满是信心。 因此,这两个人知道,就算他们用空口无凭这个借口来否认陈安晏所说的这一切,可这里毕竟是大梁,他们相信,恐怕用不了一个使臣,陈安晏就能让人将卷宗送来。 所以,这二人细想之后,便也不再想着继续在这上面纠缠,否则恐怕是自取其辱。 因此,这二人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冷笑着对陈安晏说道:“刚才陈大人所说,全都是你一家之言。不过,这里毕竟是大梁,我们也不跟陈大人争辩,只是我们想问的是大梁礼制之事,陈大人又何必在这里东拉西扯?” 陈安晏见到这二人如此,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显然,论口才和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二人远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笑着问道:“既是如此,在回答两位的问题之前,本官向要先问一句,这些年,高丽使臣在其他国家遇袭,为何不要求你们指派之人去查案,你们甚至连督办的人都没有!” 说到此处,陈安晏突然脸色一沉,话风突转,只见他厉声说道:“如今,你们在这大梁的大殿之上,竟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若不是因为大梁是礼仪之邦,就算不给你们上刑,也早就将你们逐出宫去,哪里有你们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的机会!” 其实,从刚才陈安晏提出那几件陈年旧案,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陈安晏的意思。 陈安晏是想说,高丽使臣出使他国的时候,发生过这么多次遇袭,高丽也只能默默承受,如今却想要大梁交出查案之权,这换做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难以接受。 而此刻的宇文德荣也是满脸笑意,显然,他很满意陈安晏的处置方法。 尽管陈安晏并没有从礼法上来驳斥这高丽人的要求,但也算是别出心裁,打消了这高丽人气焰。 这个时候,有不少投靠了齐太后的官员都暗暗赞叹。 虽说若是将这个问题交给他们,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能应付,但他们自问绝对没有陈安晏的这个办法有效。 而且,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连那些数百年前的案子都了然于胸,光这一点已经远胜他们。 因此,他们虽说跟陈安晏立场不同,但此刻他们对陈安晏多少还是有些佩服。 这时候再看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此刻的他们显然没有想到陈安晏会用这个方式发难。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傻眼。 不过,陈安晏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只见他淡淡说道:“也不知你们高丽作恶太多,还是什么缘故,先是三皇子数月之前遇袭,然后是你们二皇子直接被杀。发生了这两件案子,我们大梁朝廷都是第一时间追查,都是没过多久就抓到了真凶,抄录的卷宗也早就交给你们了。虽说那些刺客不是我们大梁的人,但毕竟也算是我们保护不周,因此皇上和王爷特意交代,要给与你们高丽一些补偿。不过,让本官没有想到的是,你们高丽却好像只敢向我们大梁伸手,对于那些派刺客行刺的国家,你们却好像格外冷静。”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又凑近了一些,接着说道:“还请两位告诉本官,这就是你们高丽的外交吗?” 听到陈安晏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这二人的脸涨的通红。 而这时候,太和殿里原本轻松的气氛已经开始变化了。 毕竟,在这之前,大梁朝廷可是查出了之前李桂成那次遇袭,刺客是北周和西夏潜伏在大梁的奸细,而杀死李宗旭的又是倭国忍者。 再加上陈安晏刚才提及的那几件旧案,众人看向耶律平和李纯的眼神,似乎也有了变化。 这时候,陈安晏又直起了身板,有些轻蔑的看着这两个高丽人,缓缓说道:“不往远了说,就说最近的三百年里,高丽总共派使臣出使各国总共四百余次,包括最近在大梁发生的三次意外,总共有十九次至少是伤人的意外,其中八次是在大梁,十一次是在其他国家,发生在大梁的意外,出了今日的这件以外,其他案子大梁朝廷都是在三个月内追查清楚,给你们交代。至于另外十一件案子,总共也只解决了三件,而且其中一件还拖了整整一年之久。除此之外还有五件你们至今没有得到任何说法,有三件你们已经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却不敢追究!” 第四百六十五 解惑(三) 听到陈安晏的这番话,这两个高丽人更加觉得羞愧难当。 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很清楚,就算他们怀疑陈安晏所说这些的真实性,但是陈安晏能将将这些数字一清二楚的说出来,必定是有所依仗。 他们可能没有想到,陈安晏会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因此,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之后,早就将最近这些年,大梁周边各国所发生的之事都看了个遍。 如今,这些对于陈安晏来说,回忆一下这些数据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陈安晏也有些庆幸。 刚才宇文德荣让他回答这两个高丽人的问题时,他也有些为难。 尽管他读了不少书,一般的引经据典根本不在话下,但是这礼法毕竟还不是他所长。 不过,好在他想到了用这个办法来对付这两个高丽人。 而且,他这么做,不光应付了他们的难题,还暴露出了高丽跟其他国家之间的矛盾。 特别是北周和西夏。 其实这也难怪。 尽管在之前,高丽因为是大梁的属国,有了大梁的支持,高丽一直自视甚高,除了北周、西夏以及倭国之外,不把其他小国放在眼里。 但因为国力的关系,北周和西夏同样没有把高丽放在眼里。 再加上北周和西夏这些年来,一直联合对抗大梁,而高丽又是大梁的属国,他们自然对高丽没有什么好感。 因此,北周在听说高丽派了使臣出使他们国家的时候,便暗中派人下手。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下死手,看起来只是想要给高丽一个教训。 而西夏在听说高丽派人出使暹罗国的时候,他们也派人截杀高丽使臣,意图挑起争端。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大梁很快就派人查出了结果。 虽说事后西夏一直否认此事,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西夏。 而当年高丽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却碍于西夏强大的国力,高丽根本不敢追究。 而且,根据卷宗的记在,那个时候大梁朝廷也曾询问高丽,需不需要大梁出面质问西夏,毕竟高丽也是大梁的属国。 可是高丽却担心西夏会报复,选择了隐忍。 这个时候,大殿里的这些大人物们,再次对陈安晏刮目相看。 他们可不相信陈安晏未卜先知,知道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会为难,提前背好了这些东西来应付高丽人。 如此看来,陈安晏不光机智过人,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而这时候再看那两个高丽人,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可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解的是,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李桂成竟然还是一言不发,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这时候,太和殿里的众人也是各有心思。 对于大梁的大部分大臣来说,陈安晏的这一手,着实让他们觉得解气,因此,宇文德荣和洪遂良他们看上去都很高兴。 而对于齐太后手下的那些官员,虽然也觉得解气,但陈安晏毕竟是李彧的人,就算再出色,日后还是免不了要站在对立面。 而且,陈安晏今日的表现,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丝担忧。 至于那些使臣,都在想着这次出使大梁的所见所闻,能给自己的国家以及自己带来什么利益。 因此,这太和殿倒是短暂的安静了片刻。 既是宫宴,自然不能冷场。 很快,大梁的大臣又谈起了一些风闻趣事,倒是引起了大家的一片欢愉。 这时候,大家仿佛把李桂成和他那两个手下遗忘了! 其实,尽管对着这两个高丽人冷嘲热讽了老半天,但陈安晏的心里却是对高丽多少还是有些同情。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小国,就算被大国欺负了,也只能忍让。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对于北周和西夏这样的过家来说,他们联合起来,都敢跟大梁抗衡,小小的高丽,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所以,陈安晏知道,之前他所说的那些数据的背后,是高丽君主的隐忍,才保住了高丽数百年的基业。 否则,就算有大梁的庇护,高丽恐怕也会陷入危难之中。 一想到此,陈安晏也只能微微一叹。 他看了看李桂成,以及其他小国的使臣。 或许,这些小国心中的想法都差不多,他们跟大梁以及北周、西夏这些国家都不同。 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是在大梁这些大国的旁边,生存下去! 这个时候,陈安晏却突然注意到,此刻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虽说还是一左一右搀扶着李桂成,可他们两人的脑袋却在李桂成的身后凑近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眼前的这一幕倒是让陈安晏觉得十分诧异。 一般来说,像李桂成那他那两个手下这种,一个主子带两个手下想要议事的时候,首先,两个手下绝不是在他们主子的面前,直接聚首议事。 因为这样的动作实属大不敬! 就算两人如此刻李桂成的两个手下一般,在他们主子的背后聚首议事,同样还是有不敬之意。 这高丽的礼法几乎都是传自大梁,尽管陈安晏对于礼法并无深究,但这些基本的常识他自然不会陌生! 而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场合,大多都是主子居中,手下立于两侧,若是要议事的话,也是两人从他们主子的两边,分别将他们的看法和意见告诉主子,再由主子做最后的定夺。 断然不会像如今这般,李桂成这两个手下直接跳过李桂成,偷偷商议着什么。 就在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直低着头的李桂成,稍稍把头抬起来了一些。 这时候,因为李桂成那两个手下不再“闹腾”,再加上之前被陈安晏好好奚落了一番,所以大家已经把注意力从他们的身上移到了别处。 陈安晏稍稍看了下这大殿里的其他人,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注意到李桂成。 而李桂成在稍稍抬起头之后,也没有看向别处,而是直接朝着陈安晏看来。 四目相对,陈安晏也吃了一惊。 他能看出李桂成就抬头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 李桂成先是看了看陈安晏,随后却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陈安晏还在琢磨这李桂成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这李桂成又朝着自己的左胳膊和右胳膊看了看,随后再次看向了陈安晏。 而他们再次四目相对的时间并没有多长,最多也就两息的时间,这李桂成的头便再次低了下去。 这时候,陈安晏顺着李桂成刚才的目光,看向了这位三皇子左右两条胳膊。 此刻,李桂成的这两条胳膊都被那两个手下搀扶着。 从李桂成刚才的神情来看,他似乎确实受伤严重,想要抬头都十分困难。 可他为了费这么大的劲,来提醒自己注意他的两条胳膊呢? 这时候,陈安晏看着李桂成,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唐大年。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唐大年查的如何了。 上次李桂成“遇袭”的时候,自己胸有成竹,让唐大年从大牢之中找了几个死囚。 回想至此,陈安晏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随后他又回想着今日李桂成和他这两个手下进宫之后的情形,似乎跟自己的猜测十分吻合! 陈安晏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又再次看向了李桂成。 若是这一切真的就如他猜测的那般的话,那李桂成真的十分危险! 此刻大殿之中,觥筹交错。 陈安晏自然很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李文栋,可眼下似乎并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时候,陈安晏倒是有些着急了。 毕竟唐大年他们正在外面追查,若是自己猜测的不错,恐怕他们根本就查不出什么结果。 陈安晏想了想,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只见他在这大殿之中张望了一圈,却并没有见到自己熟识之人。 那些侍卫都在外面巡查,至于那些宫女太监,除了高公公和贵喜之外,陈安晏并没有太多熟悉的! 而如今贵喜不再,高公公又在李彧的身旁伺候。 陈安晏自然也不便将高公公唤来。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站起了身,退到了门口。 陈安晏稍稍张望,却见到叶良臣在门口,杨雄手下的那些侍卫并不在附近。 叶良臣见到是陈安晏,立刻笑着说道:“想不到陈大人博古通今,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指的,自然是舌战李桂成那两个手下之事。 虽说他在门外,但以他的耳力,分些心神听里面的动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显然,他也没料到陈安晏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陈安晏却微微一笑,说道:“叶统领过奖了。” 他又看了一圈,却还是没见到杨雄和他的手下,于是也只能笑着说道:“倒是辛苦叶统领了,今天这样的日子还要巡查!” 其实,原本陈安晏以为,今晚叶良臣也会在太和殿用宫宴。 毕竟叶良臣可是大内侍卫统领,官居二品。 不过,他后来得知,每年年节前一天的宫宴上,这位叶统领都是在外巡查。 以为按照他的话说,这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必须要确保皇宫大内的安全。 这时候,叶良臣也说道:“本官已经习惯了。” 只见他看了看着深宫,接着淡淡说道:“陈大人还请自便,本官到处看看!” 说完之后这叶良臣便离开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环视了一圈,总算是见到了一个眼熟的侍卫。 陈安晏立刻上前,让他出宫,将马飞唤来。 那个侍卫正是杨雄的手下。 杨雄早就交代过了,陈安晏的要求一改照做,于是他立刻朝着宫门走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抓人 可是,陈安晏在外面等了一会,却一直不见那个侍卫以及马飞前来。 陈安晏有些着急,可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 好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杨雄从不远处赶来。 而且,看他的神色似乎十分凝重。 这杨雄远远的见到陈安晏在太和殿门口,脸上一喜,立刻加快了脚步赶来。 他来到近前之后,还没等陈安晏说话,他便立刻说道:“陈大人,果然如你所料!”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而这时候又有几个巡查的侍卫走过,杨雄看了看,那几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心腹,于是他拉着陈安晏来到了一处角落,低声耳语了一番。 陈安晏在听完之后,脸色顿时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皱着眉,看着杨雄问道:“人抓住了没有?” 杨雄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放心,人已经抓住了!” 他说到此处,再次看了看左右,确认附近没有旁人之后,又凑近了一些接着说道:“跟上次那个倭国人一样,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会把人藏在那个地方!” 陈安晏听了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原来,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两人因为李彧在睡觉,除了谈及最近宫里发生之事,杨雄也将今日宫宴的安排跟陈安晏说了一些。 按照杨雄的说法,因为李彧今日也要去太和殿,所以今日他的安排跟之前大不相同! 上一次李彧在御书房待到天黑,便直接回寝宫了。 杨雄和他的手下自然是一直从御书房守到寝宫。 但是今日不同。 因为李彧也要去太和殿,杨雄自然有些不放心。 在如今的大内侍卫之中,已经有不少被齐太后收买,他担心齐太后的人会趁这个机会对李彧不利。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虽然已经有一些侍卫投靠了齐太后,但是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而且,以齐太后如今的势力,也没有办法将他所有的人都安排到太和殿。 再加上,今日还有这么多大臣以及外邦使臣,齐太后未必敢乱来。 所以,陈安晏反倒是认为,齐太后说不定会借这个机会,做一些别的安排。 比如派人来搜李彧的御书房和寝宫。 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他们想要夺权,毕竟还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这些年来,李彧在赵公公的庇护之下,别说是那些人神共愤的罪行,他们就连一个小小的把柄都没能找到。 所以,齐太后他们必定会把心思放在先皇留下的那道密旨上。 不管这道密旨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只要齐太后得到,他们就有办法利用这密旨做一些安排,好让他们的夺权之举变的冠冕堂皇! 而按照他们的推测,这道密旨应该是在御书房或是先皇寝宫。 可这两个地方这些年一直是李彧在用。 过去有赵公公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是赵公公带着李彧下江南的那段时间,赵公公也做了一些安排。 他设置了一些机巧,同时还放出风声,说是在他们出宫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得踏入御书房以及李彧的寝宫半步。 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同时,赵公公还暗示在这御书房和皇上的寝宫里,有着十分危险的机关。 有个宫女因为误闯御书房,死状极惨。 因为有赵公公的威慑,在他们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齐太后手下的那些侍卫愣是没人敢去御书房和李彧的寝宫一探究竟。 就算是在赵公公被杀的消息传到了京城,他们依旧将信将疑。 而且,这两个地方还有赵公公设置的机关,他们还是不敢进去。 最后,他们在见到李彧就这么直接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机关,都是赵公公的“阴谋”! 他就是要利用这些人的心理,让他们不敢擅闯御书房和李彧的寝宫。 至于那个惨死的宫女,则是一个念家之人,赵公公只不过利用这个机会,将她放出了宫去。 等齐太后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杨雄已经接管了御书房和李彧的寝宫。 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找先皇密旨了。 因此,今日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杨雄带着他的手下守在太和殿附近,那齐太后的那些侍卫便能借这个机会摸进御书房和李彧的寝宫。 尽管这两个地方还有一些宫女和太监守在外面,但是以他们的耳力目力,自然发现不了那些大内侍卫。 所以,陈安晏便将他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杨雄。 杨雄在听了之后,觉得陈安晏所说,确实有道理。 在赵公公临死之前,他也隐约听到赵公公有提及先皇留下的密旨。 若是这密旨落到齐太后他们的手上,李彧便会十分被动。 因此,他们在商议之后,便做了安排。 杨雄如今在宫里有二十多个心腹,他在李彧前去太和殿的时候,把所有的手下都带了过去。 不过,在李彧进了太和殿之后,杨雄又带着其中的十八个人偷偷离开了。 他让其中九人埋伏在李彧寝宫,另外九人埋伏在御书房。 而他自己也隐在了暗处。 果不其然,在天色暗下来了之后,在御书房和李彧寝宫的附近,同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他们在躲在附近的宫女太监之后,悄悄的摸了进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始搜,埋伏在一旁的那些杨雄的手下便直接出手,将这四个人拿下! 将这四人安置好之后,杨雄便来太和殿,想要找陈安晏商议善后之事。 毕竟这皇宫大内也不是审问他们的地方。 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对着杨雄说道:“还是跟上次一样,先将他们送出宫去!” 杨雄点了点头之后,却是问道:“还是用上次的办法?” 陈安晏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欣喜之意,因为他知道,就算将这四个人送出宫去,严刑逼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齐太后的那些计划和安排,这些人未必知道。 因为这些人只不过是齐太后的棋子罢了。 对于齐太后来说,像单文柏这样的大臣才是她的左右手,齐太后的计划和想法,恐怕也只有单文柏才知道。 而且,齐太后这次损失了四个手下,来日必定还会在宫里物色合适的人选。 所以,尽管抓住了这四个人,陈安晏却并不激动。 一想到在今日之后,齐太后必定会用她的手段继续笼络宫里的侍卫,陈安晏就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就在陈安晏想着如何阻止齐太后继续在宫里笼络侍卫的时候,陈安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见他凑到了杨雄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杨雄一听,脸色都有些变化:“这……真的要这么做?” 看杨雄的神色,似乎对陈安晏的这个安排有些担忧。 而面对杨雄的质疑,陈安晏还是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杨雄在咽了咽口水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件事要不要跟皇上商量一下?” 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这个时候大殿上有这么多人,要跟皇上说上一句话十分困难。”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这么做的话,免不得会让齐太后他们怀疑,所以杨大人还是先这么做,事后再跟皇上禀明此事!” 杨雄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这个时候若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提出要单独见皇上,终究还是太过惹眼。 而杨雄在想了想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依你说的!”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要准备离开。 不过,这杨雄刚转身,却被陈安晏一把拉住。 杨雄转过身看着陈安晏,似乎有些不解。 不过,陈安晏却立刻说道:“此事不急,杨大人在去之前,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这个时候,他再次凑近了些,将他对李桂成的怀疑告诉了杨雄。 杨雄听了大吃一惊。 如果陈安晏说的是真的,那不论是李桂成还是刺客大殿上的那些王公大臣以及外邦使臣,都会有危险。 可是,此刻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管这件事了,他皱着眉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这时候,两人已经不再以官职称呼彼此,而是直接用你我相称。 随后,陈安晏便将他的想法和安排告诉了杨雄。 杨雄在耐着性子听完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不过,这杨雄去的方向并不是御书房和李彧的寝宫,而是午门! 眼看着杨雄就要穿过太和门,陈安晏却突然用上了轻身功夫,朝着太和殿左前方的方向一个闪身。 前后也就不到一息的时间,陈安晏在刚刚站定之后,又有一个人影停在了陈安晏的面前。 不是旁人,正是大内侍卫统领叶良臣。 这叶良臣似乎也对陈安晏的轻功有些诧异。 不过,他瞥了陈安晏一眼之后,立刻又看向了杨雄的方向。 只是,被陈安晏这么一耽搁,杨雄已经穿过了太和门,不见了身影。 这叶良臣知道追不上杨雄了,便对着陈安晏淡淡笑道:“想不到陈大人竟会有如此高明的轻功,不知陈大人师承何人?” 陈安晏却连忙说道:“叶统领过奖了,下官的距离要比大人近了许多,是下官占便宜了!” 原来,在杨雄离开的时候,陈安晏便已经听到了叶良臣的动静。 看叶良臣的反应,似乎想要去追杨雄,陈安晏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做,这才用了轻身功夫将叶良臣拦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来人 眼看已经追不上杨雄,这叶良臣倒也没有动怒。 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唤来了一个手下,随后又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个手下领命之后,立刻飞快的朝着午门赶了过去。 看样子,这叶良臣似乎并不死心,还是想看看杨雄到底要去做什么。 只是,他自己还是得坐镇皇宫大内,因此只能派手下去跟着杨雄。 陈安晏知道,在这些大内侍卫之中,除非是叶良臣亲自出手,其他人应该跟不上杨雄,所以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阻拦,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个侍卫离开的背影。 而那叶良臣见到陈安晏同样一脸淡定,似乎对这个少年又生出了几分好感。 不过,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 显然,尽管他似乎对陈安晏有些兴趣,但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虽说已经将事情都交代给了杨雄,可陈安晏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眼下他也做不了什么。 此刻的天色,虽说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已经有太监将附近的灯都点了起来。 陈安晏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太和殿。 毕竟,他出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里面的这些人在议论些什么。 就在他转身,朝着太和殿的大门走去的时候,却见到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仔细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韩王府郡主李琳。 这李琳一出来就左右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人。 陈安晏几步上前,来到了李琳的身边说道:“郡主在找什么?” 因为之前在阻拦叶良臣的时候便是用了轻身功夫,陈安晏这个时候也下意识的用了轻身功夫,所以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此,他突然出现了李琳的身后,倒是让李琳吓了一跳。 李琳转身见到来人是陈安晏,先是一喜,随后却又撅着嘴巴说道:“我看你出来这么久都没有回去,特意出来看看你!” 今日这宫宴这对于李琳来说,倒也有些难为她了。 过去在巴蜀的时候,尽管每年临近年节之时,王府也经常会有宴席。 可李琳毕竟是郡主,就算她再失礼,巴蜀的那些达官贵族也不会在意。 因此,原本自由惯了的她,在今日的宫宴上,已经憋得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唯一能让她暂时耐着性子坐在那边的,便是陈安晏了。 可是,她却见到陈安晏离开太和殿之后,许久都没有回来,这才出来看看。 陈安晏自然不便将他的发现和安排告诉李琳,这时候的他只能笑着说道:“多谢郡主挂念,臣多喝了几杯,出来透透气!” 李琳却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整晚都在观察着陈安晏,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他今晚的确喝的不少! 随后,她又笑着说道:“那你还要进去吗?” 李琳看了看此刻的天色,又对着陈安晏说道:“要不我送你回王府?” 显然,今日的宫宴让李琳也觉得有些无趣,所以她自然更愿意跟陈安晏两人独处。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郡主好意,臣暂时还不能走……” 果然,这李琳又立刻撅起了嘴巴! 陈安晏见了也有些头大,他也只能接着说道:“今日的宫宴非同寻常,还有这么多使臣在这里,臣不能留皇上一个人在这里!” 李琳听了,却是有些不解的说道:“这里有这么多大臣,八皇叔和太后娘娘也在,皇上怎么是一个人呢?” 显然,她对于陈安晏所说的一个人有些不解。 陈安晏微微一叹,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跟李琳解释清楚,恐怕这位郡主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带着李琳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小声说道:“虽然此刻在太和殿里,有不少王公大臣,但那些外邦使臣之中,大多都是跟高丽使臣一样,想要为难大梁,看大梁的笑话!特别是北周和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他们的国力很强,不像其他小国那般忌惮大梁的国力。若是他们提出一些难题,皇上虽说十分聪明,但毕竟年纪太小,在说一些话的时候难免会落入那些老狐狸的设下的陷阱!” 陈安晏说到此处,指了指太和殿大门的方向,又接着说道:“就如郡主所说,此刻在大殿之中的确还有不少大梁的王公大臣,他们的确能为皇上解围。但是如此一来,且不说有一些大臣本身就有一些其他的心思,就算他们都帮着皇上说话,可那些使臣却会因为这个缘故而看轻皇上!他们可不会因为皇上的年纪而包容,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打击大梁,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 李琳听了却是愣了一下,她自然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在她看来,这大殿里有这么多大臣,必然会保护好李彧。 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李琳很快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那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她的话一出口,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连忙说道:“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按照你的说法,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啊……” “不是,我是说……” 这李琳越说越急,眼看都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陈安晏只能连忙说道:“郡主别急,你是想说,既然有那么多大臣在都没有用,那臣为何还要留在这里是么?” 李琳一听,立刻就像小鸡吃米一般点着头。 而陈安晏却是轻叹了一声说道:“臣跟里面的那些大臣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远处望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不过因为早早的上了灯,这宫里倒是一片灯火通明。 特别是这太和殿附近,因为年节的关系,提前了很长的时间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因此,陈安晏目光所及之处,几乎看不到什么黑影。 这时候,陈安晏才接着说道:“臣除了礼部那个九品官的官职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皇上伴读,因此,就算那些使臣提一些问题来为难皇上,臣也能以伴读的身份替皇上解围。而且,臣官卑职小,就算是冒犯了那些使臣,他们也不便跟臣计较,这便是臣跟那些使臣最大的不同之处。” 李琳听了,看上去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她却知道,既然陈安晏这么说了,那自有他的道理。 虽说这个时候不能跟陈安晏独处有些遗憾,但有这么多外邦使臣在,李琳也知道轻重缓急。 所以这时候的她也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倒是又问起了在他离开之后,这大殿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只可惜,李琳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里,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是如此,陈安晏想了想,还是带着李琳直接朝着太和殿的大门走去。 这皇宫大内虽说有高墙,但里面的风却是跟宫外一样刺骨。 就在两人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刚要准备进去的时候,陈安晏突然听到了一个十分急促的脚步声。 陈安晏立刻停下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以李琳的耳力,自然听不到这样的动静。 就在她刚想问陈安晏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却见到在他们的两旁,竟然多了两个侍卫。 显然,这两个侍卫也听到了这个动静。 很快,有个人影从陈安晏看的方向闪了出来。 等此人稍稍走近了些,陈安晏他们定睛一看,这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被陈安晏派去通知马飞的那个杨雄手下。 在陈安晏和李琳左右的那两个侍卫,也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既然也是宫里的大内侍卫,这两人便直接离开了。 不过,陈安晏还是跟李琳一起,等着此人来到了近前。 陈安晏有些不悦,立刻上前问道:“为何现在才来?马侍卫呢?” 这个侍卫却是一脸委屈,连忙说道:“陈大人,我在外面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马大人。” 原来,这侍卫出宫之前,并没有在宫门口找到马飞。 除了侍卫处之外,他还去了一趟王府,不过,似乎没人知道马飞的行踪。 一直等到刚才,杨雄出宫的时候,正好见到了此人。 他将陈安晏安排之事告诉了杨雄,杨雄便直接让他回去,因为陈安晏已经将此事交给了自己。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是有些奇怪。 因为照理来说,他原本以为马飞会留在宫门口,却没想到竟然不在。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或许是因为人手不足,所以马飞也亲自去监视那几个人了。 不过,既然杨雄已经知道了此事,那就由他去安排了。 于是,陈安晏跟李琳便准备回太和殿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侍卫突然说道:“陈大人,我在午门的时候见到了西夏使臣的手下,他似乎有急事要找那位西夏长公主!”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是大梁的宫宴,一般来说,就算有事也不会非要在这个时候来宫里找人。 除非此人有非见李纯不可的理由。 陈安晏想了想,却实在想不出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重要之事。 就在陈安晏还在疑惑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刚才这个侍卫来的方向,又有动静。 不过,这次的动静却是比刚才要小了许多。 这就说明这次来的人,武功要比这个侍卫低许多! 这时候,陈安晏也不急着进去了,他倒是想看看来人是谁! 第四百六十八章 要事 奥不过,这一次之前那两个侍卫却并没有出现。 很快,从刚才杨雄那个手下出现的方向,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等此人稍稍走近之后,陈安晏才发现,来人乃是一个太监。 陈安晏见了,也不禁哑然失笑。 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宫女太监,想来之前的那两个侍卫也从此人的脚步声听出了其身份,这才没有出现。 倒是自己似乎有些太紧张了! 不过,在见到这个太监的时候,杨雄的那个手下却是说道:“大人,刚才在午门门口的时候,那西夏使臣的手下正是在跟这个太监争论!” 陈安晏原本已经想直接回太和殿了,可听到这个侍卫这么说,倒是又停下了脚步。 若是如那侍卫所说,这个太监跟李纯的手下曾在午门门口争论,那显然,李纯的手下是要这个太监带消息进宫给李纯。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太监应该来太和殿门口通报才是,可这个太监在离太和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这倒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随即,他也不等这个小太监上来,而是直接下去,来到了这个小太监的身前。 这倒是吓了这个小太监一跳。 这个小太监仔细一看,原来拦下自己的是陈安晏。 这个小太监一直在午门附近伺候,倒也认得陈安晏,因此连忙笑着说道:“奴才见过陈大人。” 陈安晏点了点头,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可是在午门伺候的公公?” 这个小太监这时候才注意到,李琳也在一旁。 李琳毕竟是郡主,他连忙上前行礼,随后才说道:“回大人的话,奴才确实是在午门伺候!” 陈安晏又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来此做什么?” 这个小太监的神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奴才……奴才……” 眼看此人吞吞吐吐,陈安晏顿时脸色一沉,厉声道:“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你竟然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这个小太监一听顿时慌了,连忙跪下求饶。 尽管他知道陈安晏是个外臣,依照大梁律例根本管不了他们这些太监。 但他也知道,高公公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的官职,就是陈安晏设计所得! 所以,尽管陈安晏看上去好像管不了他们这些太监,但他知道,只要陈安晏一句话,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更何况如今还有李琳这位刁蛮郡主在这里,这个小太监哪里还敢隐瞒,立刻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个小太监跟之前那两个为李桂成等人引路的小太监一样,一直都是在午门伺候。 他们平日里主要做的,就是在那些王公大臣请旨进宫的时候传个话,另外就是为那些进宫的王公大臣引路。 而今日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按照他们的经验,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再请旨进宫了。 再加上朝中的那些三品以上的官员此刻也都在太和殿,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因此,这个小太监也准备拍拍屁股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就是大梁的年节,今日回去也好稍稍庆祝一番。 可就在这个时候,李纯的一个手下却来到午门说是有要事要见李纯。 这个小太监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在他看来,最多再有一两个使臣,今日这宫宴也就结束了。 不管此人有什么要紧之事,等上这一两个时辰也就是了,到时候根本不用进去,李纯也会自己出来。 因此,这个小太监便让李纯的手下在宫外候着。 可李纯的这个手下却有些不依不饶,似乎有什么要紧之事,一定要立刻见李纯。 这个小太监也有些不悦了。 其实,像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也有着自己的生存规则。 尽管在大梁,太监的地位一直都很低,但就算如此,在这些太监之中,本身还是有着地位高低之分。 而这样的地位高低,并不是他们的官职,而是他们伺候的对象。 一般来说,宫里地位最高的太监,自然是现在高公公这个大内总管大太监! 在高公公之下,便是各宫总管以及首领太监等等。 可是,就算是同样官职的太监,却也会因为他们负责之事的不同,或是伺候对象的不同而在身份地位上会产生一定的偏差。 就好比那些在受宠的嫔妃身边伺候的太监,他们的地位就要比那些受冷落的嫔妃身边的太监要高出许多。 甚至在一些时候,若是一个嫔妃常年受到冷落,有些太监都会趁机欺负! 而在皇宫大内,一般来说,最得宠的自然是在皇后以及那些受宠嫔妃身边伺候的太监,只要主子们心情好,便能得到不少赏赐。 赵公公便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赵公公每年得到的赏赐,可要比许多王公大臣都要丰富。 不过,既然有得宠的,自然也有不得宠的。 除去那些地位最低的杂役之外,像陈安晏面前的这些小太监的地位也很低。 因为像这样的小太监,很少能在主子们的面前露脸,自然也得不到什么赏赐。 而且,他们一般来说,都在午门附近,也打探不到宫里的消息,因此对于那些外臣来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不过,这些在午门伺候的太监倒也有着自己的办法,因为眼馋其他太监的油水和好处,他们便都商量着把注意打到了那些请旨进宫的王公大臣们的身上。 若是这些请旨的大臣们不给他们好处,那他们便会磨蹭较长的时间。 若是这些大臣愿意给他们一些好处,那他们便会立刻去为那些大臣们办事。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能得些好处。 不过,他们也知道,京城里的那些大臣他们可得罪不起。 否则,这些大臣在见到皇上和王爷之后,告他们一状,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这些在午门伺候的太监把注意都打在了外来进京的大臣们的身上。 虽说如此一来,他们的“好处”会减少许多,但毕竟要安全的多! 今日,这个小太监见那李纯的手下一直催他进宫,想要见李纯。 这小太监也暗示想要索些好处,可李纯的手下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让这个小太监更加不情愿了。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他们一直在午门纠缠,说不定会被旁人见到,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这个小太监最后还是答应为他进宫去找李纯。 可是,他在进宫之后自然不会那么“顺从”。 因此,这才会在太和殿前徘徊,在他看来,既然李纯的这个手下如此不懂事,那自己也就懒得理会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这个小太监所说,跟杨雄的那个手下所说也算是吻合。 陈安晏也相信,在这个时候,这个小太监不敢跟自己撒谎。 他想了想之后,直接对着这个小太监说道:“既然那西夏人有要事见西夏长公主,你不得拖延,立刻去办!” 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他也有些怀疑,这时候那位长公主的手下来找李纯,说不定是因为四国结盟之事。 所以,陈安晏也想看看,那李纯的反应。 而且,直到此刻,陈安晏还不知道马飞以及杨雄在自己的安排之下,到底有什么发现,而此刻说不定反倒是一个契机。 既然陈安晏开了口,那个小太监自然不敢再拖延,连忙应下。 随后,陈安晏和李琳便跟着这个小太监来到了太和殿的门口。 以这个小太监的身份,是进不去太和殿的,只能将事情的经过跟门口的小太监说过之后,由门口的小太监进去传话。 这时候,陈安晏也不再理会这个小太监,直接带着李琳进了太和殿。 而他前脚刚进,原本守在门口的那个小太监也立刻跟着走了进来。 高公公见到这个小太监,立刻走到了门口,随后两人便低语了一番。 这时候,陈安晏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琳却是也直接坐到了陈安晏的旁边,倒是让李淡有些无可奈何! 而高公公在听完之后,便将那小太监打发走了。 随后,他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文栋。 李文栋听了也有些诧异,不过,他倒是没有耽搁,立刻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告诉了李纯。 这一下,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他们早就有了交代,今日的宫宴十分重要,若是没有特别重要之事,他们的手下都不会来打扰。 李纯和拓跋浩存耳语了一番之后,似乎也有些迟疑。 随即,拓跋浩存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李文栋却是笑着说道:“拓拔将军留下,将长公主的手下传来这里便是,本王也很好奇,此人究竟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在这个时候求见长公主!” 李纯见李文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多谢王爷厚爱,那就依王爷!” 随后,李文栋便传旨,宣李纯的那个手下进宫。 过了没多久,李纯的那个手下便来到了太和殿。 所有人都看得出,此人的确满脸焦急。 而且,此人还是在李纯和拓跋浩存的提醒下,才向李彧和李文栋他们行了礼。 此人在来到李纯他们身旁之后,立刻在李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纯听了脸色大变,直接站起了身。 李文栋他们见了,也意识到这西夏的确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他轻咳了一声说道:“长公主,不知有何要事?不妨说出来,我们大梁说不定能出手相助!” 李纯听了,脸色却是变的更加难看了。 她并没有回答李文栋的话,而是又跟拓跋浩存耳语了一番。 那拓跋浩存听了之后,同样脸色大变。 这时候,李纯才对着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王爷恕罪,本使又要事,需要即刻返回西夏,失礼之处,还请王爷勿怪!” 第四百六十九章 李密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奇怪。 明日便是大梁的年节,而今日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这李纯竟然想要连夜回西夏。 李文栋也皱着眉问道:“不知长公主能否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我们大梁有怠慢之处?” 李纯却似乎不愿多说,而是再次说道:“王爷言重了,本使这就返回西夏。拓跋将军会暂留大梁,代本使暂行使臣之职。” 李纯说完之后,又朝着李彧和齐太后他们行了一礼。 这时候,李文栋又连忙问道:“即使如此,本王就不强留了,只是不知慧净国师有什么安排,是跟长公主一起返回西夏还是跟拓跋将军留在大梁?” “这个……” 李纯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待本事先回一趟官驿,看国师自己的意思吧!” 说完之后,李纯便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她刚要转身的时候,却看了一眼耶律平。 其实,在这之前,陈安晏和李文栋他们甚至认为,或许是这四国结盟之事出了什么意外,这李纯才会急着离开。 可是,看李纯看向耶律平的眼神,以及耶律平看向李纯的眼神,这李纯似乎对耶律平有所怀疑,而耶律平似乎对于李纯为何要急着离开大梁一无所知。 很快,这李纯便退到了殿外。 一时之间,这大殿里的文武官员以及外邦使臣都面面相觑。 很快,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拓跋浩存的身上。 不过,这位拓拔将军似乎并不喜欢像此刻这般成为众人的焦点。 只见他沉着脸,起身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本使不胜酒力,先回官驿休息了!” 李文栋原本也想从这拓跋浩存的口中探探口风,却没想到此人竟然用了不胜酒力这个毫无说服力的借口。 因为这位拓跋将军,似乎对大梁今日的贡酒十分满意。 而且,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喝多了的迹象。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李文栋也不好阻拦,只能点头同意。 随后,这拓跋浩存便也离开了。 这时候,李文栋也只能说道:“诸位不必担心,或许西夏发生了什么重要之事!” 随即,李文栋又举起了酒杯,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们继续饮酒,本王敬大家一杯!” 随即,他便一饮而尽。 下面的那些大臣以及外邦使臣自然也纷纷举杯。 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对之前的那些话题都没了兴致。 不过,眼下看来,这大殿里的人似乎都对西夏之事不甚了解,很快,这些人便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陈安晏。 因为在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进来之后,陈安晏便也跟着进来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陈安晏在外面那么长时间,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可就在他们看向陈安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陈安晏再次不见了,只剩下了李琳一人坐在那个原本是属于陈安晏的座位上。 原来,这陈安晏竟然再一次离开了太和殿。 不过,更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陈安晏究竟是用什么办法,竟然能让李琳乖乖的留在这里,自己却偷偷的溜出去了! 而这时候的陈安晏,已经跟着李纯走出了午门。 原来,刚才他见李纯离开太和殿之后,便也准备离开。 否则,他催着之前那个小太监前来传话就没有异议了。 于是,陈安晏在说服李琳留在这里之后,便趁着大殿里所有人的主力已都在拓跋浩存身上的时候,直接溜了出去。 一出宫陈安晏才发现,这个时候,在离午门稍远一些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着。 从他们所提的灯笼来看,其中一些应该是此刻正在宫里用宴的那些王公大臣们府上的下人。 他们早早的在这里等着,自然是担心他们的主子喝多了,会出什么意外。 而除了那些王公大臣们府上的下人之外,也有一些外邦使臣的随从。 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一行人却是十分扎眼! 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三五个人一起,而那一行人却是有差不多二十个人。 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李纯的手下。 撇开像小泉纯太郎那些躲在暗处的,各个国家在派使臣出使大梁的时候,使臣以及那些随行之人组成的使团大多都是三五十人而已。 不过,西夏这次却是派了有两百余人出使大梁。 如今,就连来接李纯的人数也是别人的数倍,不过,陈安晏可不相信,西夏来了这么多人,就是单纯的为了保护李纯,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陈安晏在出了午门的时候便稍稍看了下。 马飞和他的那些手下已经不在这里了。 至于杨雄,想来也是去给自己办事了。 因此,陈安晏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隐入了夜色之中。 就在想要偷偷摸到李纯他们附近的时候,却见到那拓跋浩存也出了宫门。 这些西夏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似乎还在提防着什么。 很快,他们也意识到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后,李纯便带着拓跋浩存以及其他西夏人朝着西夏官驿赶去。 这些外邦使臣所住的官驿离午门并不算远,所以没过多久,陈安晏便跟着他们来到了西夏官驿。 到了此处之后,李纯便带着拓跋浩存等人直接走了进去。 陈安晏想了想,在他看来,若只是待在门外,恐怕根本得不到什么消息。 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碰碰运气,翻进这西夏官驿。 若是这李纯要连夜离开大梁,想来她应该会对拓跋浩存有所交代。 思定之后,陈安晏看了看着西夏官驿的方向。 此刻,在这个西夏官驿的门口,还有这几个大梁的侍卫在守着。 陈安晏可不清楚这些侍卫到底是谁的人。 再加上这里灯火通明,就算是要偷偷翻进去,这里也不是地方! 很快,陈安晏便来到了这官驿的侧面。 根据他的记忆,这里应该是一处小院,若是运气好的话,这里不会有人。 随即,陈安晏摸到了墙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尽管里面听起来,似乎有些凌乱的声音,这说明了墙内的小院里应该有人。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在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跃上这西夏官驿的墙头时,陈安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直手压住了,自己顿时无法动弹。 陈安晏大吃一惊。 虽说他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动静,但陈安晏自问,就算是寻常的侍卫想要靠近自己也无法瞒过自己的耳朵。 可此人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的身边。 陈安晏不及细想,小手一动,匕首便已经拿到了手上。 不过,在他出手之前,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陈安晏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听出来了,此人乃是徐镖头。 没等陈安晏说话,徐镖头又接着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陈安晏虽说还是惦记着里面的情况,但见到这徐镖头一脸淡定,他想了想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他便跟着徐镖头离开了。 两人随即便隐入了黑暗之中。 很快,随着两人七拐八拐,直接来到了皮货铺。 两人一进门,陈安晏便忍不住问道:“徐镖头,我让薛神医托您办的事……” 之前,陈安晏在宫里装病,为的就是让薛启堂进宫,自己便能利用薛启堂通知徐镖头。 尽管他已经让马飞去追查,可陈安晏还是有些担心。 马飞他们虽说武功高强,但若是论追查打探的本事,恐怕远远不及万通镖局的人。 更何况,陈安晏相信,以徐镖头的武功,恐怕不在叶良臣之下。 再配合其隐匿身形的本事,想要追查那些人的行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这徐镖头微微一笑,将大门关上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行踪,已经安排了手下在那里盯着。” 陈安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却并不轻松。 因为这么说来,就如螣蛇之前透露的那般,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的确是在密谋着共同对付大梁。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徐镖头又接着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在西夏官驿那里做什么?” 陈安晏微微一叹,将他在太和殿门口见到的那个小太监之事,以及后来李纯在太和殿所言所为都说了一遍,陈安晏想知道西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偷偷跟了出来。 徐镖头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见了十分诧异,连忙问道:“莫非徐镖头知道那西夏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徐镖头先是生起了炭炉,随后才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施镖头夜探西夏皇宫之事?” 陈安晏听了一愣,连忙说道:“施镖头为了救安辰,丢了性命,我自然不敢轻易忘记。” 陈安晏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问道:“莫非西夏朝廷已经查出了施镖头的身份,想要对我们大梁发难,他们担心我们大梁会以李纯为质,所以让李纯连夜返回西夏?”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倒是担心了起来。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两国之间恐怕又有一番交锋了。 陈安晏也要立刻将此事告诉李文栋,由李文栋去定夺如何利用这李纯来对付西夏。 不过,在听到陈安晏这么问之后,徐镖头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施镖头素来小心,绝对不会露出行藏!” 听到徐镖头这么说,陈安晏倒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立刻问道:“那徐镖头是想说?” 徐镖头这时候再次大笑了两声之后,才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西夏国君李密不知是中毒还是受伤,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徐镖头在说完之后,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听了有些发懵。 他实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那西夏国君李密正值壮年,而且,按照施镖头带回来的消息,此人看上去面色红润,没有什么异常。 所以,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实在觉得诧异的很! 第四百七十章 院子 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低声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徐镖头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万通镖局打探到的消息,从来就没有出过……” 陈安晏听的出来,这徐镖头是想要说万通镖局打探消息从来没有出过错。 可是,这徐镖头说到此处的时候,却顿了顿。 其实,陈安晏对万通镖局既佩服又担忧。 佩服的是,这万通镖局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便已经成为了大梁最强大的镖局。 不光是赢得了商户们的信任,那些三山五岳的绿林中人更是不敢动万通镖局分毫。 而且,之前自己也从万通镖局那里得到不少消息,无一例外最后都一一应验。 而担忧的是,陈安晏直到此刻还不知道这万通镖局接近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就算自己百般试探,这些万通镖局的人根本就油盐不进。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陈安晏看来,徐镖头就算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徐镖头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那最后一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的人既然能把这个消息传回来,自然能保证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陈安晏见徐镖头似乎有些激动,倒也不再怀疑。 他想了想之后,喃喃说道:“若是那李密病危,那这李纯刚才的反应倒也正常……” 这李密虽有子嗣,但最大的儿子今年也不过六岁,若是李密真的出了什么事,这西夏极有可能会发生内乱。 这时候,正需要李纯回去主持大局。 而且,李纯回去之后,也能利用找个机会收拢人心,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成为西夏第一位女皇帝! 而若是回去晚了,那李纯恐怕就会陷入被动了。 所以,李纯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又站起了身。 在他看来,还是得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李文栋。 尽管自己有些“小聪明”,但是对于这样的大事,陈安晏知道光凭自己肯定没有能力应付。 而且,一旦这个消息传扬开来,必定会对大梁西北乃至整个大梁的局势都会产生影响。 所以,对于大梁来说,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徐镖头对于陈安晏的想法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对于万通镖局来说,更多的只是打探消息,而不能左右局势。 两人又稍稍商议了片刻之后,两人又潜入了夜色之中。 而在这个时候,午门口却变得嘈杂了起来。 原来,马飞和他的手下已经回到了这里,看他们的样子,陈安晏所安排之事似乎并没有办妥,一个个神情都有些沮丧。 原来,之前陈安晏将他的猜测告诉了马飞之后,马飞出宫之后便立刻安排手下去找北周的穆将军、西夏的慧净国师以及倭国武士小坂正雄。 李义派来保护陈安晏的这个侍卫小队,算上马飞总共也就八个人。 因此,马飞留下了其中一人,安排了另外六个人每两人一组去追查。 只是那穆将军和慧净国师今日都没有露过面,因此,那四个侍卫只能守在北周和西夏的官驿附近。 今日,那小坂正雄倒是跟着藤真一郎在午门出现过,所以倒是有两个侍卫在前门大街上发现了小坂正雄的身影。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最后还是跟丢了。 这两个人随着小坂正雄来到了一处酒楼。 那小坂正雄带着两个手下去了楼上的雅间,那两个侍卫还特意找了一个能看到那个雅间大门的位置守着。 可是在上了一桌酒席,几坛酒之后,这小坂正雄跟他两个手下就吩咐小二不要再来打扰。 这京城的酒楼原本就对这些外邦使臣有些忌惮,既然小坂正雄开了口,他们自然不敢不从。 在之后的一个时辰里,里面的确也一直传出了说话以及碰杯的声音。 可是,时间长了,马飞的那两个手下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于是,这两个人假装找人,直接退开了那个雅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只有小坂正雄的两个手下,而那小坂正雄早已不知去向。 两人再仔细一看,这雅间有个窗户,后面正是一处池塘。 不过,以那小坂正雄的武功,想要从这扇窗户翻到屋顶想来也不是难事。 这两人十分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本身就没有权利监视这些外邦使臣,所以他们也拿小坂正雄的那两个手下没办法。 两人只能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便回到了午门这里。 等他们回到这里的时候,马飞等人还没有回来。 不过,隔了也没多久,马飞便带着另外五个人回来了。 一问之下才知,除了那两人见过小坂正雄之外,另外四人根本就连那位穆将军和慧净国师的面都没有见到。 至于马飞,他在将六个手下都派出去之后,便跟剩下的那个手下都隐到了暗处。 他们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想看看那些守在午门附近那些外邦使臣手下的动向。 而这也是为什么杨雄在来到午门的时候,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马飞的原因。 不过,好在杨雄够机智。 他在出宫之后直接找到了老杨。 有老杨在,想要找马飞自然不是难事。 马飞在得知陈安晏的担忧后,立刻带着剩下的那个手下去了高丽官驿。 原来,陈安晏发觉这李桂成实在有些不太对劲。 按照自己跟他的约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应该第一时间先通知自己,而不是拖着带伤之躯直接来到皇宫大内,来向大梁朝廷发难。 这不管是对大梁还是对高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李桂成带着伤来到大梁皇宫,他的手下不让大梁的太医为他检查其实倒也还算说的过去,可是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行迹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虽说按照他们的说法,李桂成受伤颇重,所以他们两个才不得不一左一右的搀扶,可在陈安晏看来,这二人与其说是在搀扶,却更像是在挟持! 若是真如陈安晏猜测的那般,李桂成是被他那两个“手下”挟持着的话,那他们所谓的遇袭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既然暂时无法从李桂成他们三人的身上得到有用的线索,那陈安晏只能把注意打到了高丽官驿里的其他那些高丽人的身上了。 尽管在这之前,陈安晏已经让那两个看守高丽官驿的侍卫偷偷潜入高丽官驿查看里面的情况,可是陈安晏却担心这两个人会无功而返。 因为若是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李桂成是受到挟持,恐怕那些官驿里的高丽人已经早早的有了应对之策,就算是大内侍卫恐怕也讨不到便宜。 而马飞却是要比一般的大内侍卫更加机敏一些,所以,陈安晏又让杨雄通知马飞去查看高丽官驿里的情况。 可是,这高丽官驿里面的情况还是出乎了陈安晏的意料。 马飞在带着手下摸到了高丽官驿附近之后,刚准备偷偷翻进院墙,却发现在这院墙附近竟然有高丽人在寻常。 他们好不容易等那几个高丽人走远之后,便立刻翻了进去。 可是这高丽官驿有好几进的院子,他们才刚摸到第二进的院子,却已经见到里面的戒备森严,那些高丽人个个手持兵刃,守住几处关键之处,马飞和他的手下根本就没有再往里面摸的机会。 若是他们想要再往里面更进一步,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发现。 马飞和手下等了一会儿,眼看在外面巡查的高丽人也来到了附近,若是他们再不退出去,极有可能会被发现。 马飞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被发现的话恐怕会连累李文栋,因此,无奈之下马飞只能带着手下退出了高丽官驿。 不过,马飞在离开高丽官驿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午门,而是先后去了北周和西夏的官驿那边,找到了他派去那里的四个手下。 按照这四个手下所说,他们并未见到那位穆将军以及慧净国师。 马飞知道,就算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无济于事,所以就干脆带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午门。 不过,他们在回到老杨马车这里之后没多久,又有一人从宫里出来。 此人找到了马飞等人之后,跟马飞他们说了几句话,马飞他们听了大吃一惊。 原来,此人正是李文栋派来。 李文栋在见到陈安晏一去不回,他原本以为陈安晏是跟之前一样,在太和殿前逗留,不过,他在想到陈安晏看李纯的眼神之后,立刻猜到了陈安晏极有可能是盯上李纯了。 于是他就派了一个侍卫来到午门查看。 以为若是有人出宫,只有午门这一条路。 这个侍卫在得知陈安晏已经离开皇宫之后,便直接出宫,找到了马飞等人,将此事告诉了马飞。 马飞听了自然大惊。 他们可是被李义派来保护陈安晏的,可如今陈安晏早已出宫,自己却还守在午门这里。 就在马飞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在马车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马飞连忙取来,打开一看,正是陈安晏的笔迹。 见到这张纸条之后,马飞倒是稍稍宽心了一些。 他看了看附近那些大臣的家仆以及那些外邦使臣的随从,并没有动声色,而是继续带着自己那几个手下,留在了此处。 而在京城城东的某个院子里,有十多个蒙面人。 他们一言不发、手持兵刃,一个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虽说这院子里有十多个人,却没有半点灯火。 而在这院子低下,却还有一个密室。 在这密室之中,尽管亮着烛火,可里面的四个人跟外面的十多个人一样,都身着夜行衣! 第四百七十一章 毒酒 这四人此刻正坐在一张四方的桌子前面。 这桌上只有一张纸,上面简单画了一个大梁的地图。 而在这张纸的旁边,还有一支笔。 这时候,其中一人拿起了那支笔,在大梁两广以及云南、台湾等几个地方划了出来! 他划完之后,便又将笔放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此人旁边的蒙面人也拿起了笔,只见他在那张大梁的地图上仔细看了看之后,将大梁的东三省以及京城划了出来。 跟之前那个蒙面人一样,他在划完之后,也将笔放到了原来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另外三个人似乎有些意见。 只见那三人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拿起笔,将大梁的京城又划了出来,而另外两个人这才点了点头。 而刚才将大梁东三省以及京城划出来的那个人,显然是有些不满。 不过,他在斟酌了一番以后,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后,剩下的两人又将大梁剩下的地方分成了两份。 很快,这张大梁的地图便已经被分成了四份。 这四个人看着桌上的地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尽管这四个人都蒙着面,但从他们的眼神都能看得出,这四个人此刻都很兴奋。 这时候,其中一人拍了拍手,很快,从外面又走进了一个蒙面人。 此人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壶酒和四个酒杯。 此人放下盘子后,将四个酒杯斟满,又放到了四人的面前,随后此人便出去了。 这时候,之前那拍手之人立刻端起了酒杯,朝着另外三人举了举。 显然,他的意思是要四人共饮。 另外三人不疑有他,也举起了酒杯。 可就在这四个人稍稍掀开了各自嘴角的一方黑巾,准备饮下杯中之酒时,突然从门口传来了几个破风之声。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们手中的酒杯竟然同时掉在地上。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是有人用暗器打中了他们的手腕。 而此人所用的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若是再重一分,恐怕会伤到几人的手腕,控制轻上一分,又无法打落他们手中的酒杯。 因此,这几人的眼神之中,满是惊骇之意。 他们看了看地上,除了那些摔在地上的酒杯之外,便只有四枚铜钱。 显然,他们正是被这四枚铜钱打中了手腕! 这时候,其中一个蒙面人刚想要大声呼救,将外面的那些蒙面人唤进来。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他张了张嘴,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很快,就在此人轻咳了一声,再次想要唤人进来的时候,却是有一人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四个人仔细一看来人,皆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时候走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陈安晏。 虽然这陈安晏看上去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但这几人见到陈安晏却如临大敌,一个个都往后退了几步。 显然,在他们看来,既然陈安晏能来到这里,那后面必定还有大梁的官兵和侍卫。 他们此刻所在这个密室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离开,因此,这几个蒙面人只能强行压下他们的惊骇之意,再次想要唤外面的那些蒙面人进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直接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而更加让四人不安的是,陈安晏一边朝着他们走来,还一边说道:“不用喊了,你们带来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擒住了!” 尽管这四个蒙面人对于陈安晏的突然出现十分诧异,但是他们似乎并不相信陈安晏所说。 在他们看来,或许陈安晏真的已经带着侍卫以及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了,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打斗的声音。 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带来的那些手下,论功夫可能不及大梁的那些大内侍卫。 可不管怎么样,总共也有十几个人,在他们看来,纵然这十几个人的功夫并非顶尖,可就算陈安晏带上数倍的大内侍卫,也没有办法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就将他们制住。 因此,他们之中有两个人立刻大声呼喊。 而陈安晏也并没有阻止,反而直接来到了四人之前围着的那张桌子前面,挪了挪一张凳子,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见到对方高呼,陈安晏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而他在坐下之后,也见到了桌上的那张大梁地图。 陈安晏拿在手上,淡淡一笑。 显然,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四个人是在做什么。 这四个人用笔将整个大梁划成了四块,很明显是想要用这上面的比例来分割大梁之地。 那四人原本以为陈安晏会大怒之下,直接将这地图撕了,又或者会将这地图收起来,日后用来指证他们。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看了之后,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大梁原本二十三个省,除去十多年前被北周和西夏各占了一省之外,如今还有二十一个省,倭国分了四个省,高丽分了三个省,北周和西夏各分了七个省……”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将这张地图摊在了桌上,对着那四个蒙面人说道:“你们北周和西夏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四个人似乎对陈安晏的反应有些诧异。 因为这陈安晏似乎看上去并没有动怒。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身为大梁臣子,又是李彧的心腹,对于他们这样已经开始瓜分大梁土地的行为,必然会大为震怒。 不过,此刻的他们也都是静静的就这么看着陈安晏,他们似乎都不愿多说什么。 陈安晏看着这四个人的反应,心中也觉得有些好笑。 他回头看了看这密室的门口,刚才那两个蒙面人在高呼之后也一直看着门口。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密室的门口,以及外面的院子都没有什么动静。 此刻这密室的大门正开着,若是外面院子有什么动静,他们应该也能听得到。 这时候,这些蒙面人也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带来的那些手下是被陈安晏派人引走了,可如今看起来,似乎就如陈安晏所说的那般,他们的手下已经全都被擒住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相信,就算他们的手下听到什么动静,也不会一下子全都追出去。 这些手下跟随他们多年,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中调虎离山的计策。 陈安晏摊了摊手,显然他是想说这些人的手下的确已经被擒住,根本就不可能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那张大梁地图,仔细叠好之后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见到眼前的这四个人依旧十分谨慎的看着自己。 陈安晏淡淡一笑,却只见他突然一伸手,右手两指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那四人见了大惊。 他们自然早就听说了陈安晏擅长暗器。 这里空间狭小,而且,他们在进这间密室的时候,都将兵刃留在了外面。 因此,他们纵然都有些功夫,但在陈安晏的暗器之下,恐怕都难以幸免。 这时候,那四个蒙面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安晏伸出的那只手上。 其实,他们心里也有些奇怪。 因为一般来说,暗器跟寻常兵器不同,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利用其隐蔽性来攻对方的不备! 所以,几乎所有的人在使用暗器的时候,都不会事先就将暗器取出来。 可陈安晏却偏偏先将暗器取了出来,还拿在了手上。 这四个人清清楚楚的看到,陈安晏手上的,正是几枚针状的暗器。 很快,这四个人也意识到了,他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外面一直没有动静,这陈安晏又只有他一人在此。 尽管听说陈安晏会些功夫,但他们毕竟也算是练武之人,再加上以四敌一,陈安晏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四人互看了一眼之后,立刻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而陈安晏在见到几人的动作后,也冷笑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那四个蒙面人都动了,尽管并没有兵刃在手,但他们或以拳、或以掌、或以腿,朝着陈安晏攻了过来。 而且,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将陈安晏围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既然他们留在外面的那些手下一直没有动静,应该就如陈安晏所说,已经被制住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四个人恐怕也是插翅难飞。 而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将陈安晏擒住。 若是能以陈安晏为质,那他们才有机会逃离这里。 所以,他们在动手的时候,并没有全都朝着陈安晏的要害,而是想要将陈安晏困住。 不过,陈安晏一直在观察着这四个人的动作,这四人的身形一动,陈安晏同样也动了。 只见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就向后方飘去。 而他的手上,同样有着动作。 只见他在飘向后方的时候,右手一挥,手中的那几枚暗器立刻飞了出去。 那四个人见状,身形都是一缓,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些暗器上。 因为这么一耽搁,他们自然再没有办法围住陈安晏。 不过,很快他们又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陈安晏的那些暗器似乎并不是朝着他们而去,而是朝着他们四个人之前所坐的位置。 更准确的来说,是朝着他们之前摔下的酒杯所泼出去的酒! 四人十分不解。 他们仔细一看,原来,陈安晏所用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银针! 一般来说,暗器越是轻巧,对于手法的要求也越高。 这些银针看上去似乎只要打个喷嚏就能被吹走,由此可见,陈安晏的暗器功夫的确了得。 不过,这四人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感慨这些,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这些银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 这就说明,他们之前准备饮下的,竟然都是毒酒! 也就是说,刚才陈安晏用那四枚铜钱将他们手中的酒杯打落,是在救他们! 因此,这几人一时之间倒也有些愣住了。 他们在这个时候倒也没有了继续围困陈安晏的意思,反倒是都稍稍退开了一些。 其中一人直接问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第四百七十二章 国师 陈安晏却没有说话,而是不慌不忙的上前几步,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布,又用这块布将那几枚银针拔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这个时候,这些银针已经成了黑色。 显然这酒里的毒非同寻常。 虽说那四个人都蒙着面,但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也能看出他们的惊骇之意。 刚才若不是陈安晏出手,此刻他们四人恐怕已经中毒毙命了! 这时候,陈安晏倒也没有邀功的意思,而是取出了一个木盒,将这四枚银针收好之后,又将那木盒放回了怀中。 这四个人这时候再看陈安晏的眼神,倒是有些缓和了下来。 不过,他们四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隐隐还是有合围陈安晏之势。 陈安晏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再次坐到了靠门口的那个位置,双手一挥,将左右的两张椅子朝着两个方向甩了过去。 陈安晏并没有想要用这两张椅子作武器的意思,但却拦住了其中两个蒙面人,让他们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这时候,陈安晏才缓缓说道:“本官听说几位今日没有进宫,担心是我们大梁照顾不周,却没想到几位原来是在这里小聚!”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原本本官不想打扰各位的雅兴,不过,这里毕竟是大梁,本官既然是大梁的官员,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四个人自然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而他们其中一人这时候也冷声说道:“我们四人小聚,与你陈大人无关,更与大梁朝廷无关。” 这时候,又有一个蒙面人也冷冷说道:“不错,我们小聚跟你们无关。不过,陈大人到此已经扫了我们的雅兴,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之后,他便朝着另外三人拱了拱手。 另外三人见状,也同样拱了拱手,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准备就这么离开。 陈安晏见了,倒是哑然失笑,他看了看这四个人淡淡说道:“四位在你们国家要么是朝廷重臣,要么是君主的心腹,怎么还会如此天真?” 显然,陈安晏绝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四人离开。 而且,他一边说话,一把把手伸到了袖子里。 看他的样子,似乎只要这四个人想要强行离开,他就会用暗器出手! 其中一个蒙面人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 陈安晏见他们反咬一口,倒也没有动怒,而是淡淡说道:“你们说,若是本官就在这里把你们杀了,想来你们国家拿我们大梁也没有办法!” 这四人虽说十分愤怒,但他们也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他们今日原本就是偷偷出来,密谋对付大梁。 而且,按照他们那几个使臣的说法,他们几人此刻应该都在各自的官驿之中。 所以,就算陈安晏真的将他们都杀了,他们也是毫无办法,最多也只能谴责大梁保护不力。 可到时候,大梁必定会以他们私自外出为由,撇清责任。 所以,不管怎么样,主动权都在大梁,或者说是在陈安晏的手里。 这时候,其中一个蒙面人也知道,目前似乎不能跟陈安晏来硬的,他想了想知道,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在面对此人的质问,陈安晏却摆出了一副十分诧异的神情问道:“穆将军,这句话应该是本官问的吧,本官倒是想知道,你们聚集在此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人听了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我……” 原来,此人正是北周使臣耶律平的手下,之前那次宫宴跟着耶律平一起进宫,这次宫宴却没有进宫的穆将军。 而这位穆将军显然没有料到,尽管他此刻蒙着面,陈安晏竟然还是将他认了出来,因此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陈安晏却没有理会,却又朝着另外一个蒙面人说道:“还有你,小坂君!” 那个蒙面人听了也是一怔,尽管此人只是“哼”了一声,但看他的反应,陈安晏猜的似乎没错,此人应该就是倭国使臣藤真一郎的手下小坂正雄。 这时候,他们都以为陈安晏会顺势揭穿另外两个人的身份,可让穆将军和小坂正雄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之后,皱了皱眉说道:“至于你们两位,本官倒是觉得有些陌生!”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两个人似乎都要笑出声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剩下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其中一个自然是西夏那位慧净国师,至于另外一个,也只能是上次李桂成带去宫里的那个手下。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尽管这次出使大梁,他们都是时辰的手下,但他们却早就知道,这次出使大梁,他们肩负的才是最大的责任。 所以,其实他们也知道,他们都是各自国家君主最为信任之人。 因此,陈安晏在这个时候竟然说觉得另外两个人陌生,这也让他们对陈安晏生出了两分轻看之心。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撇开那个高丽人不说,因为那高丽太子李胜贤毕竟先后派了李宗旭和李桂成出使大梁,说不定这里面还会有变数。 可是那个西夏人,在他们看来必定是慧净国师无疑! 因为就连他们这些周边国家的人都知道,那西夏国君李密最信任的就是这位慧净国师。 如此重要之事,他必然是派这位慧净国师出面。 所以,这二人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那般佩服了。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对他的怀疑一般,只见他一直盯着其中的一个黑衣人。 过了好一会,陈安晏直接起身,朝着那个黑衣人稍稍走近了两步,轻轻嗅了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身上的确有一股檀香味,本官也跟慧净国师有过数面之缘,慧净国师的身上的檀香味的确跟你身上的一样……” 听到陈安晏都这么说了,那位穆将军也笑道:“既是如此,那这位自然是慧净国师了!”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这位绝对不是慧净国师……” 而直到此刻,就算陈安晏对其身份有怀疑,可此人还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安晏,似乎是想要听陈安晏继续说下去。 陈安晏见他如此,直到此人不见黄河不死心。 陈安晏也只能微微一叹,说道:“你的身上虽说也有檀香味,可是给人的感觉是虚浮在你的身体之外。而慧净国师不同,他应该常年待在有檀香的环境,所以他身上的味道要更浓一些。”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看了看这几个蒙面人,不过,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对自己的整个说法并不信服。 毕竟,这檀香味道的浓淡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其他几人根本无法感受到这其中的区别。 而那个“慧净国师”也同样十分淡定的看着陈安晏,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候,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按照本官的猜想,你应该只是穿了一件慧净国师的外衣,所以那檀香味只是虚浮在外面。而在这层檀香味的里面,还有另一个味道……” 听到陈安晏这般煞有介事的说着,尽管那穆将军并不相信,可还是十分配合的问道:“什么味道?” 陈安晏淡淡一笑,对着那“慧净国师”说道:“在你这身檀香味之下,还有几分胭脂水粉的味道!”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慧净国师”终于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虽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看的出他的眼神也变得伶俐了起来。 不过纵然如此,此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候,那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也渐渐收起了玩笑的神情。 其实,从他们来到此处一直到现在,他们几人都没有出过声。 因为他们来到此处之后,正是这个“慧净国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今日所有人都不开口,为的就是避免被彼此认出身份。 其实,这也只是一个明知却又不便说破的一个问题,所以另外三人没有多加犹豫就同意了。 可现在看来,这“慧净国师”似乎早有准备,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出声,让旁人不去猜测自己的身份。 从这“慧净国师”的反应来看,陈安晏说的似乎不错! 若是如此的话,那此人的身份的确很可疑。 毕竟他们可不相信慧净国师会用胭脂水粉。 而且,很快他们又联想到陈安晏之前用银针试出了他们的酒里有毒! 如此看来,此人的嫌疑很大! 因此,原本他们四人一直配合着提防陈安晏,可现在他们却离那位“慧净国师”稍稍退开了两步。 显然,在他们看来,此刻也要提防此人。 眼看此人依旧不承认,陈安晏突然对着此人就是三枚暗器。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陈安晏会突然出手,立刻连退数步! 而陈安晏再次几枚暗器出手,那人又退了两步! 第四百七十三章 女子? 不过,这个时候此人已经背抵着墙边了! 眼看最后一枚暗器已经无处可躲,此人只能足下轻点,腾空而起。 这个时候,陈安晏眼疾手快,又是一左一右两枚暗器朝着那人飞去。 那人大惊之下,刚要准备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两枚暗器跟之前相比,却似乎有失水准。 因为之前的那几枚暗器,目标都是他下盘的要穴,可最后这两枚暗器,他很自信,就算自己不躲,应该也只是贴着他的双腿而过,绝不会伤到自己。 而在这样的局面下,这个“慧净国师”自然是认为,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他真的没有躲! 而那两枚暗器也的确如他预料的那般,并没有伤到他分毫。 可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 此刻的他身着一件长袍,这两枚暗器一左一右皆是贴着他的腿飞去,尽管没有伤到他,却将他的长袍直接钉在了墙上。 而长袍被掀,直接就露出了他的那双脚。 这密室里的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此人的脚。 陈安晏到还好,另外三个蒙面人却是直接朝着后面再次退开了几步。 因为此人的这双脚分明只是三寸金莲,哪里会是慧净国师的脚! 因此,这个时候另外三人都立刻警惕了起来。 而在见到此人的三寸金莲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在仔细嗅过之后,竟然似乎也隐隐闻到了此人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 如此看来,此人自然不会是慧净国师。 一来慧净国师不可能有这样的三寸金莲,二来慧净国师也绝不会擦胭脂水粉。 而眼前的这个蒙面人应该是个女子! 这个时候,另外的几个人都有些担忧。 因为今日他们密谋之事,对于他们各自的国家来说,都是十分机密之事。 其实,陈安晏会在这里出现,他们虽说也觉得十分诧异,但仔细一想,其实倒也能够理解。 这里毕竟是大梁。 他们这些各国使臣以及随行之人必然都会在大梁朝廷的监视之下。 尽管他们都自认已经尽力的避开大梁朝廷的耳目,但大梁既然是国力最强的国家,自然不缺武功高强之辈,所以他们的行踪会被发现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因此,陈安晏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唯一让他们觉得不安的是,陈安晏以及大梁朝廷到底对于他们的密谋之事知道多少。 可是那位“慧净国师”不一样,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四人已经密谋了一会了,竟然没有发现此人的身份有问题。 不过,那位穆将军心中的不安很快就退去了。 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似乎都无法对他们,或者说对他们各自的国家造成什么影响。 此刻陈安晏的反应足以说明了此人应该不是大梁朝廷的人,而对于他们几个国家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大梁,至于其他小国,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而且,就算此人是大梁朝廷所派,陈安晏不知情,那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今日之后陈安晏必定会将他们几人在此密谋之事上报大梁朝廷。 所以,那穆将军对于此人的身份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担忧了。 不过,就在他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这位穆将军又稍稍退开了一些。 除了跟那位“慧净国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之外,他同样跟那个高丽人保持距离。 因为他可是记得陈安晏说过,除了那“慧净国师”的身份可疑之外,那个高丽的身份同样可疑! 此刻,他甚至怀疑,这两人说不定是一伙的! 不过,这时候既然有陈安晏在,那位穆将军倒也没有打算出这个头,而是打算继续让陈安晏跟那个“慧净国师”对质! 而那小坂正雄在见到那位穆将军的动作之后,很快就猜到了穆将军的担忧。 因此,他也跟穆将军一样,立刻退开了一些,跟另外两个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自然正中他的下怀。 此刻的他背着双手,朝着那个“慧净国师”淡淡笑道:“怎么?你是要本官出手,还是要他们出手,你才表露你的身份?”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指了指门口,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今日你若是不表露身份,绝对没有从这里出去的机会!”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了那位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一眼,继续说道:“而且本官相信,就算本官愿意放你出去,恐怕穆将军和小坂君也不会答应。” 果然,在陈安晏说完之后,那位穆将军和小坂正雄再次挪动了位置。 只见他们都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显然,就如陈安晏所说的那般,在此人表露身份之前,他们绝对不会让此人这么轻易的离开。 尽管他们知道,就算是被一两个小国知道了他们想要对付大梁的想法,对于他们这四个国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可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还是会对他们的计划有极大的影响。 因为一旦他们结盟对付大梁的计划传扬出去,那些小国必定人人自危。 毕竟那些小国会认为,这四个国家连大梁都敢动,接下来恐怕就会轮到他们这些小国。 如此一来,说不定这些小国会联合大梁一起,对付他们四个国家。 本身一个大梁就已经能让他们吃些苦头,若是再加上那些小国的牵制,北周、西夏以及倭国和高丽想要吞下大梁,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尽管在今日之后,大梁也极有可能会将此事公告天下,并以此来联合那些小国。 但这毕竟只是大梁的一家之言,再加上大梁这些年一直都跟北周、西夏等国都摩擦,所以大梁就算如此公告,也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而且,他们这四个国家到时候还能反咬一口,说是大梁想要对付他们四个国家,这才找了这样的借口。 到时候再危言耸听一番,说是大梁在对付了他们四个国家之后,就会轮到其他的小国。 他们四个国家反倒是能联合一些小国来共同对付大梁! 可是,若是被其中几个小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到时候,其他小国必然会更加愿意相信大梁的说法。 所以,不管怎么样,穆将军和小坂正雄都知道,今日必须弄清楚此人的身份。 就算此刻有陈安晏以及那些侍卫在,他们无法下手,他们也必须设法将此人永远的留在大梁,不给此人将消息传出去的机会。 在见到那位穆将军和小坂正雄的动作后,陈安晏这时候却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心思。 毕竟,对于他来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见陈安晏再次坐了下来,微微笑道:“你们可以当本官不存在,你们若是想要出手,本官绝对不会插手。”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对着穆将军和小坂正雄继续说道:“不过,本官可以保证,就算你们的武功不及此人,此人也绝对逃不出去!” 显然,这个时候陈安晏并不愿意出手,而是想让穆将军和小坂正雄出手。 而在这个时候,穆将军和小坂正雄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犹豫。 另外两个蒙面人的身份都有可疑,若他们是一伙的话,那他们现在二对二也没有绝对的优势。 而让他们更加为难的是,眼下按照陈安晏进来之后的所言所为,以及他们那总共十几个手下直到现在依然都没有半点动静,因此,此刻的外面极有可能已经有了大批的大内侍卫。 所以,眼下的局面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插翅难飞。 而若是四人的身份都没有可疑的话,恐怕他们早就跟陈安晏殊死一搏。 不管怎么样,也要送一个人离开。 可如今却是有了变数,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高丽的蒙面人终于忍不住说道:“穆将军、小坂君,我乃是高丽太子的亲信,我是跟着我们二皇子一起来的大梁。而在上一次的宫宴上,我们三皇子带去宫里的是他这次带来的亲随,想来陈大人是因为这个才会觉得我陌生!” 原来,他见到那穆将军和小坂正雄都对自己起了疑心,心中也有些担忧。 而就如他说的那般,他的确是高丽太子李胜贤的亲信。 只不过,这些年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高丽二皇子李宗旭的贴身护卫。 尽管李宗旭是李胜贤的亲弟弟,但那位高立太子显然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也没有完全的信任,所以派了此人一直潜伏在李宗旭的身边。 其实,原本李胜贤是派了李宗旭跟另外三个国家的人碰头,商议共同对付大梁的计划。 可李宗旭却被杀了! 好在李宗旭他们在离开高丽之前,李胜贤也将此事告诉了这个潜伏在李宗旭身边的亲信。 所以,在李宗旭死后,李胜贤立刻又派了李桂成出使大梁。 而在李桂成的那些随行之人里,同样有李胜贤的眼线。 李桂成在来到大梁京城之后,那个眼线便将李胜贤的话带给了这个亲信,由他替李宗旭前来跟另外三个国家的人碰面。 刚才陈安晏揭穿另外那个蒙面人并非“慧净国师”之后,其实他也十分担忧。 毕竟在这四个国家之中,高丽的国力最弱。 他也担心大梁在得知他们的计划之后,会先拿高丽开刀! 而他在见到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之后,也不得不表露身份。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穆将军和小坂正雄安心,也好专心的对付那个“慧净国师”! 而那穆将军和小坂正雄听了之后,先是互看了一眼,随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他们也无法确定此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所以,他们想看看陈安晏有没有从此人的话中找出什么破绽! 第四百七十四张 面巾 不过,陈安晏却摊了摊手,显然,他对于此人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 见到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似乎有些犹豫,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本官虽说没什么本事,但自小过目不忘。诸位这般猜忌,为何不将面巾除去,到时候诸位的身份岂不是一看便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四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想法。 显然,对于穆将军和小坂正雄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另外两个人都拿下面巾,好让他们和陈安晏辨认他们的身份。 但是他们两人却并不愿意拿下面巾,毕竟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正式的暴露身份,大梁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而对于那个李胜贤的亲信来说,首先,他跟穆将军和小坂正雄都有同样的心思,想要知道那个“慧净国师”的真实身份,另外,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 他跟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不同,那两个人已经被陈安晏拆穿了身份,但自己的身份这些人并不知道。 尽管自己并没有说谎,但保留自己的身份对他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虽说他是李胜贤的亲信,这些年一直潜伏在李宗旭的身边,可如今李宗旭已经死了,对于李胜贤来说,他可能就要失去他的价值了。 可他若是没有暴露身份,想办法取得李桂成的信任,那他就能继续潜伏在李桂成的身边,如此一来,就能继续靠着收集李桂成的消息来像李胜贤展现自己的价值。 所以,若是这个时候暴露了身份,那自己恐怕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为李胜贤效力多年,深知李胜贤的性情,这次若是能回到高丽,荣华富贵还是杀人灭口恐怕也就是李胜贤的一念之间。 所以,对于他来说,自然是要找好自己的退路。 因此,李胜贤的这个亲信非但不愿意取下面巾,就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 至于那个“慧净国师”,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过,他在见到另外三个人已经在陈安晏的推波助澜之下,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而且,看眼下的架势,自己仿佛比陈安晏更加难以让他们接受。 这时候,此人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穆将军、小坂君,你们可不要被这位陈大人利用了,我是我们西夏长公主的近侍,我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此人的声音,众人心里想的都是果然如此。 因为此人就如陈安晏猜测的那般,是个女子! 既然是女子,此人自然就不是“慧净国师”了! 而在见到此人直到此刻,依旧不愿表露身份,更加让旁人觉得可疑。 那位穆将军更是觉得,此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欺骗他们,说不定是有着别的什么心思。 若是此人一开始就表露身份,说她是代替慧净国师前来,他们说不定也不会怀疑。 毕竟知道他们这个计划的人并不多。 这时候,陈安晏见到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似乎依旧有些迟疑,立刻笑着说道:“这样吧,穆将军、小坂君,既然两位的身份并无可疑,何不率先取下面巾?” 他见到两人似乎并不愿意这么做,很快也猜到他们心里的担忧,又接着说道:“在本官唤人进来之前,这里就我们五个人,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本官只要将外面的侍卫唤来,将你们擒住之后,你们的身份还是要暴露,所以你们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两人又互看了一眼。 显然,尽管他们并不愿意表露身份,但他们却知道,陈安晏说的确实不错。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陈安晏如实来软的不行,那大可以对他们来硬的。 他们四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因此,他们在想了想之后,还是直接取下了面巾。 就如陈安晏猜测的那般,其中一人正是北周的穆将军,而另外一人正是倭国的小坂正雄。 见到两人的面孔,陈安晏也只是淡淡一笑,显然,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随后,他便又看向了剩下的两个蒙面人,不过,陈安晏并没有说话。 可就算如此,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穆将军和小坂正雄已经取下了面巾,如今轮到他们两人了。 只不过,看这两人的样子,似乎还是有些迟疑。 其实,在这个时候,穆将军和小坂正雄对于剩下的两个蒙面人,自然是更加怀疑那位“慧净国师”的身份,至于那个李胜贤的亲信,他们也算是将信将疑,但不管怎么样,西夏在这次共同对付大梁的计划之中,重要性要比高丽大的多,因此,他们自然是对那位“慧净国师”的身份更为在意。 所以,这两个人在取下面巾之后一直盯着那位“慧净国师”! 终于,那位“慧净国师”在轻叹了一声之后,似乎也十分无奈。 只见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那块面巾。 就如他们料想的那般,此人的确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看她的神情,显然是对穆将军和小坂正雄有些不满,只见她板着脸沉声说道:“我乃是我们西夏长公主的贴身侍婢,慧净国师因为身体有恙不能前来,这才派我跟几位碰面,为免几位有别的想法,这才掩饰身份。只是想不到,你们一位是北周的将军,一位是倭国的武士,竟然连一个小孩的挑拨之计也看不透!” 在她看来,小坂正雄和穆将军根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 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国家的人冒充西夏前来跟他们碰面。 所以,她原本是想四人直接对付陈安晏,尽管陈安晏的确有些功夫,但在他们四人的联手之下,极有可能擒住陈安晏,到时候有陈安晏为质,他们就都能脱身。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无法擒住陈安晏,他们也能找机会帮其中一人脱身。 毕竟他们的约定已成,只要后续的计划成行,那踏足中原指日可待。 可是那穆将军和小坂正雄竟然一直因为自己的身份可疑而放弃了对付陈安晏,这自然让她十分失望。 这个李纯的侍婢姓赵名春,其实,今日慧净国师会让自己代替他来这里跟穆将军他们碰面他也十分意外。 因为从一开始,她只知道西夏这些年一直在跟北周合作对付大梁,但她并不知道西夏、北周有联合倭国和高丽的想法。 所以,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诧异。 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虽然她是李纯的贴身侍婢,但她也自知身份没有重要到能代替慧净国师在这样的场合露面。 不过,对于他的疑问,慧净国师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告诉赵春,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能不表露身份而是用他的身份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也要尽量拖延。 这也是为什么赵春不愿意表露身份的原因。 只是眼下实在没有办法,她也只能表露身份了。 而那穆将军和小坂正雄见到此人之后,再次互看了一眼,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注意力自然都在那些使臣以及高官的身上,所以,对于李纯的侍婢并没有太多印象。 不过,陈安晏这个时候却是微微笑道:“不错,本官对你有印象,你的确曾经在长公主的身边出现过。”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穆将军他们倒是松了口气。 毕竟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少了一重顾虑。 只不过,他们却是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为此人澄清身份。 因为若是陈安晏直接说不知此人的身份,那他们必然会继续怀疑。 若是换做是他们,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做了。 不过,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尽管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但他们觉得陈安晏也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 毕竟,若是此人是大梁的人,那陈安晏之前根本就不用说出此人的破绽。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怀疑过此人的身份。 如此一来,这赵春的身份没有了可疑,那就只剩下那个所谓的李胜贤的亲信了。 因此,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此人。 此刻也只有他蒙着面了。 而此人显然也没想到那赵春会这么轻易的妥协,可是以他的情况若是真的暴露了身份,那他就会变得被动了。 因此,这时候他连忙说道:“我刚才所说绝无半点虚言,只是我的身份特殊,若是暴露了身份,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危险,还望你们见谅!” 虽说他说的十分诚恳,可陈安晏还是嗤笑道:“他们三人都已经退去了面巾,而在四国之中,你们高丽的国力最弱,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此人顿时怒上心头。 在他看来在,陈安晏似乎对他的身份不愿罢休。 而今日会有如此局面,全都是因为陈安晏的缘故,一时之间愤怒难消,只见他直接对着陈安晏就是一掌。 所幸的是,他们之间相隔还是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陈安晏也提防着此人,所以,此人的身形一动,陈安晏便直接朝着门口跃去。 而另外三人见到此人突然朝着陈安晏出手,倒也没有贸然出手,都只是静静的看着。 陈安晏在站定身形之后,也冷笑着说道:“怎么?被本官拆穿之后,恼羞成怒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面巾(二) 这个时候,不光是陈安晏,就连另外三人,也对此人满是戒心。 在他们看来,那赵春都已经表露了身份,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个高丽人为何还要继续隐瞒。 一时之间,此人倒是成了众矢之的。 陈安晏跟另外三人一起,将此人围在了中间。 显然,在另外三人看来,那赵春都已经表露了身份,此人此刻的行迹着实让人觉得可疑。 而这个时候,此人明显有着着急了,连忙对着另外三人说道:“穆将军、你们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我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对付此人!” 其实,穆将军和小坂正雄他们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眼下在他们看来,大梁应该对他们计划有所察觉,所以相比之下陈安晏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再让此事通过除了他们四国以及大梁之外的其他国家传出去。 因此,尽管此人说的真切,但穆将军他们依旧不为所动。 这个时候,陈安晏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这个神情很快就被那位穆将军察觉了。 起初,他还以为陈安晏是因为利用了那个高丽人,让他们四人起了内讧,这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可是很快,他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有许多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这边围了上来。 穆将军立刻脸色大变。 也就几息的时间,这些脚步声便又消失了。 这穆将军这时候才沉声说道:“陈大人果然好手段!” 陈安晏知道瞒不住这位穆将军,也立刻笑着说道:“穆将军过奖了,其实本官也是想让几位弄明白,你们商谈的对象是何人!” 不过,那赵春似乎有些疑惑,立刻对着穆将军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穆将军看了小坂正雄一眼,小坂正雄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显然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穆将军这时候才沉声说道:“陈大人进来这么久,我们一直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我们原本以为陈大人必定是带了大批的大内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了我们的手下。” 那赵春听到此处,皱着眉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显然,他们之前都以为陈安晏带着侍卫,直接制服了他们的手下。 尽管他们对于自己的手下竟然在没有发出半点动静的情况下就被制服有些不解,但在陈安晏进来之后,他们也曾大声唤手下进来。 可是外面却依旧没有动静,所以他们便也就相信如此了。 只是就在刚才,穆将军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之后,便猜到了这些人应该才是大内侍卫,而在这之前,陈安晏应该没有带人前来,或者至少应该是没有大批的人手。 至于陈安晏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制住了他们外面的那些手下,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有一件事已经很明显了,陈安晏正是利用他们的猜忌,以此来拖延时间。 若是在刚才,他们没有互相猜忌,在四人联手之下,有很大的机会成功脱逃。 可是如今却变成了瓮中之鳖! 穆将军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冷意。 不过,陈安晏显然并不在意他这样的“威胁”,因为在这个时候,这四人的性命才算是真正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其实,穆将军猜的不错。 在这之前,虽说陈安晏的确发现了其中一人的身份有问题。 至于李胜贤的那个手下,陈安晏之前的确已经见过,虽说此人蒙着面,但陈安晏还是能辨认出来。 不过,陈安晏很清楚,在这四个国家之中,就算他们联手对抗大梁,那北周和西夏必定是主力,倭国和高丽最多只是牵制而已。 所以西夏对于这整个计划的重要性自然要远胜高丽。 因此,陈安晏便抓住他们的这个心理,一直在质疑这位“慧净国师”的身份。 他知道那位穆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任何的可疑之处! 其实,陈安晏在跟徐镖头离开皮货铺之后,起初,他是想要先进宫,将此事告诉李文栋之后,让李文栋派大内侍卫来将穆将军他们一网打尽。 尽管马飞的手下没能跟住穆将军等人,不过好在有徐镖头,还是摸到了穆将军他们的碰面之处。 其实,这倒也不能怪马飞的那些手下。 当初李义让马飞负责保护陈安晏的安全之时,马飞在挑选手下的时候,选的都是那些精明能干的。 可纵是如此,要让这些人去办个差事自然是毫无问题,可是要让他们掩藏身形,暗中跟踪,这的确不是他们所长。 至于徐镖头,陈安晏虽说看不透这万通镖局这些镖头和镖师的来路,但他现在已经摸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掩藏身形、暗中跟踪的本事确实无人能及。 因此,马飞的手下跟不到,对于徐镖头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因为是临近年节的关系,万通镖局这一阵也很忙碌,今日也就只有徐镖头一人能供陈安晏差遣。 当薛启堂将陈安晏的那张纸条交给徐镖头之后,徐镖头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 他立刻来到了大梁为那些外邦使臣设立的官驿附近。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今晚极有可能会有四个国家的人会在某个地方碰面。 只是,徐镖头只有一个人,让他同时跟踪四个人显然并不现实。 不过,徐镖头也很清楚,不管这四个人怎么走,最终必定会在某个地方碰面,所以,对于徐镖头来说,只需要跟着其中一人就行。 按照徐镖头的想法,若是这四国真的密谋,那北周必定是主导,若是只要跟着北周的人便是。 果不其然,那位穆将军在天色稍暗之后,便避开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偷偷翻墙而出。 尽管他已经变换了装束,可以徐镖头的眼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随后,这位穆将军为了确认没人跟着,先在城里饶了几圈。 最后才来到了现在的这处院子。 而这位穆将军也没有让徐镖头失望,没过多久,另外三人也带着手下来到了此处。 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处境下,他们绝对不会随意的更换地方,所以,徐镖头便来到了午门等着陈安晏。 他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便先带着陈安晏回到了皮货铺。 随后陈安晏在回到午门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 若是他进宫将此事告诉李文栋,极有可能会被耶律平他们察觉。 若是到时候耶律平设法通知了穆将军他们,极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再加上此刻还有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作祟,自己这个时候回去说不定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陈安晏在仔细考虑之后,还是打算先跟徐镖头去穆将军他们那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写下了一张纸条,让徐镖头偷偷放到马车里。 陈安晏特意让徐镖头安排了一个人,若是在半个时辰内马飞他们还没回来的话,那人就用石头砸李文栋的马车。 到时候老杨必定会仔细检查马车,如此一来便能发现里面的纸条。 不过,好在马飞他们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们见到车上在纸条后,立刻进宫去见李文栋。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李文栋知道此事后,立刻派了大内侍卫前来。 而陈安晏和徐镖头在来到这处小院之后,立刻发现了里面有十多个蒙面人。 若是光明正大的打斗,徐镖头有信心将他们一一打败。 可是如此一来的话,穆将军他们必然会有所察觉。 所以细想之下,他们便用了迷药。 穆将军他们的那些手下,尽管武功都不俗,但徐镖头的武功更在他们之上。 再加上又是徐镖头最为擅长的偷袭和用毒,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直接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这也是穆将军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外面半点动静的原因。 不过,即便是知道穆将军他们四人在密室之中,陈安晏和徐镖头也不敢大意。 因为他们知道,这四个人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们能对付外面这十几个人,完全是因为偷袭得手。 可他们若是就这么走进密室,可能无法完全将这四个人留下。 所以,陈安晏这才先进了密室,给了穆将军他们一种外面的手下都已经被制服、就连他们都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假象。 再加上后来,陈安晏又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中两人的身份上,他们直接就忽视了外面的情况。 可是,当穆将军听到外面再次有了动静,立刻回过了神来,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这一次他们已经真正的被包围了。 这时候,三人的脸色铁青,穆将军先是看了一眼赵春,又看了一眼依旧蒙着面的高丽人。 此刻,这穆将军实在无比痛恨这两个人。 若是这两人直接表露身份,恐怕他早就拆穿了陈安晏的阴谋。 不过,他也知道此刻不是再继续纠结这些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够顺利脱身,否则,不论是他们自己,还是背后的整个使团都会陷入被动。 因此,这个时候,他的每一个决定恐怕都会对局势造成影响。 这位穆将军这时候看着最后一个蒙面人沉声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再不表露身份,我们就先将你杀了,再来对付他!” 穆将军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陈安晏! 若是此人此刻脸上没有面巾的话,恐怕大家都能看出其脸色大变。 此人实在有些为难。 不过,他也看出了那位穆将军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若是自己不这么做,穆将军或许真的会对自己出手。 到时候自己恐怕再无活命的机会。 眼看此人还在犹豫,穆将军跟小坂正雄互看了一眼之后,立刻欺身上前! 第四百七十五章 私闯 那人见状,立刻连退几步。 不过,小坂正雄直接拦住了此人的退路。 眼看此人避无可避,陈安晏吐热一挥手,又是两枚暗器飞去。 只听到一声惊呼之后,此人的面巾直接被陈安晏的暗器击落,露出了面容。 此人刚想要以手遮面,穆将军的掌已至。 此人无奈之下,只能伸手阻拦。 如此一来,众人也总算是见到了此人的真容。 而在见到此人容貌之后,穆将军却是十分气愤。 倒不是说此人的身份有问题,而是此人穆将军之前的确见过。 此人姓金名明中,正是李宗旭的手下。 尽管北周的使团进京的时候,李宗旭已经被杀,李宗旭之前带来大梁的那些手下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官驿。 不过,耶律平在到了大梁京城之后,这金明中曾私下来找过耶律平。 所以那穆将军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是因为在他看来,这金明中如此拖延,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也直接导致了他们身陷囹圄。 因此,穆将军自然对这金明中大为不满。 不过,他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他知道眼下最大的敌人是陈安晏,以及外面的那些侍卫。 至于这金明中,若是能逃出去,想必他一定不会放过此人。 这时候,这位穆将军看着陈安晏淡淡说道:“陈大人,既然我们几位都是这次出使大梁的使臣随行之人,在这里小聚想来也没有违反你们大梁律例。现在我们也没有这个雅兴了,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就此离开。 不过,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在陈安晏的身上。 陈安晏显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他立刻笑着说道:“穆将军别急,本官能找到这里,自然有本官的道理。” 陈安晏身形稍动,便挡住了这间密室唯一的退路。 他在说完之后,又指了指面前的几张椅子,示意让他们都坐下。 不过,穆将军显然没有这个耐心,只见他沉着脸说道:“陈大人若是有事,就找我们几个国家的使臣,我们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冷笑着拍了拍手! “呵!” 外面立刻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这些脚步的声音,似乎是在变换着阵型! 陈安晏看着这几个人,淡淡说道:“你们若是想要强行离开,恐怕不用本官出手,到时候交到你们各国使臣手里的,只会是你们的尸体!” 听到陈安晏这般威胁,这几个人互看了一眼之后,那小坂正雄却是冷声说道:“我们都是各国使团中人,并没有违反你们大梁律例,你若是随意对我们出手,到时候恐怕难以向各国使臣交代!” “交代?” 陈安晏好像听到另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 那小坂正雄却是沉声说道:“你笑什么?” 陈安晏用手指了指地面,冷笑着说道:“这里既不是茶馆,也不是酒楼,更加不是你们任何一个国家的宅子,你们就这么擅闯进来,还敢说没有违法我们大梁律例?”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稍稍凑近了一些沉声说道:“莫非在你们的国家,擅闯民宅是司空见惯之事?” 穆将军他们听了之后也是一愣。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 因为在他们看来,他各自在国内虽不能算是位极人臣,但也算是位高权重。 因此,私闯民宅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其实,之前藤真一郎派了小泉纯太郎他们先行一步来到大梁京城,除了想要跟倭国潜伏在大梁的眼线取得联系,打探大梁最近发生之事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他们这次的四国碰面,找一个合适的场所。 毕竟他们的这次碰面极为重要,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所以才特意让这些擅长隐匿行踪的忍者在大梁京城查探。 而他们也确实不负所望,找到了如今的这座宅子。 这座宅子看上去十分清幽,附近也没什么人家。 根据小泉纯太郎他们的观察,这座宅子的人似乎搬走不久,在短时间里,应该不会有闲人前来打扰。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座宅子里有一间密室,因此,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小心发出一些动静,也能躲到密室之中掩人耳目。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从来都没有想过私闯民宅这个说法。 因此,他们四人在听了陈安晏的这番话之后,明显的有些错愕。 不过,他们能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反应自然也是极快。 这时候,只见那位穆将军立刻说道:“私闯民宅?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陈大人若是能将这座宅子的主人唤来,我们将这座宅子买下便是。” 听到这穆将军这么说,陈安晏的嘴角再次泛起了一丝笑意。 “买下这座宅子?” 只见他摇了摇头之后,这才对着四人缓缓说道:“在我们大梁,买卖自由,若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不愿意卖,四位就是出再多的银两,恐怕也没有用!” 那穆将军听了之后,冷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银子我们有的是,陈大人只管将这座宅子的主人唤来,我不信他不卖!” 其实,这个时候穆将军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因为根据小泉纯太郎等人留下的线索,这座宅子的主人似乎已经搬走了,所以在短时间内恐怕回不来。 不过,可惜的是,这小泉纯太郎他们还没来得及查出这座宅子的主人,便已经被陈安晏设计抓住了。 所以,这时候穆将军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要为难陈安晏。 在他看来,如今陈安晏想要找到这座宅子的主人想必也不容易,而他们拖的时间越长,那他们国家的使臣就会向大梁朝廷施压,逼着大梁朝廷放人。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陈安晏将这座宅子的主人找回来,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陈安晏的反应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只见他缓缓伸出了右手的两根手指,缓缓说道:“既然穆将军如此有信心,那本官就将这座宅子作价二十万两……”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左手伸向了穆将军接着说道:“既然穆将军如此有诚意,就将银子拿出来吧!” “二……二十万两……” 这个数目显然让穆将军他们大吃了一惊。 其实,按照市价来说,这座宅子顶多也就值个八千到一万两银子而已。 尽管这座宅子是在京城里,但位置偏僻,面积也算不上大。 所以若是能卖个一万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穆将军他们虽说不是大梁人士,对于大梁京城里这些宅子的价格也算不上熟悉,但他们在大梁的京城都有眼线,对于这些宅子的价格多少也知道一些。 因此,在他们看来,就算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出个一万五千两银子,怎么也能将这座宅子买下来了。 而他们在见到陈安晏伸出两根手指的时候,还以为陈安晏是想要两万两银子。 这个价格虽说超出了穆将军的预期,但只要能顺利脱身,他倒是也能接受。 可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开价二十万两。 所以他们在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自然是大吃了一惊。 不过,这位穆将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见他冷笑着说道:“陈大人,你又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开价。” 这时候,一旁的小坂正雄等人也帮腔说道:“不错,陈大人你还是派人去将这座宅子的主人唤来,这价格由我们跟他商议。” 穆将军听了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若是陈大人你能将这座宅子的主人找来,我们倒是不介意让你做这个见证。至于这座宅子的价格,自然是跟陈大人无关!” 听到这几个人的冷嘲热讽,陈安晏却丝毫不介意。 只见他淡淡笑道:“你们可知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 那穆将军有些不屑的说道:“是谁?难不成还是你们大梁朝廷的别院不成?” 说完之后,另外四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显然,在他们看来,这座宅子的主人,其身份应该不会太过尊贵。 毕竟这里也没有太多名贵的物品摆件,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 至于穆将军所说的皇家别院,更是他的嘲讽之词。 毕竟若是大梁朝廷的皇家别院,这里必定有相应的守卫以及下人。 绝不会让这里落灰。 陈安晏见他们如此,也缓缓收起了笑意,只见他淡淡说道:“这里自然不是我们大梁的皇家别院,否则以你们这几个人恐怕根本没有胆子进来!” 穆将军他们几人听了之后立刻有些不悦,陈安晏这么说显然是在嘲笑他们其软怕硬。 不过,还没等他们说话,陈安晏便又接着说道:“这里的主人早已离开了京城……”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位穆将军再次大笑了起来:“既然如此,还请陈大人赶紧派人去将他们请回来,我们见到这座宅子荒废如此,都觉得可惜,所以想要买下来!” 在他们开来,大梁幅员辽阔,就算是有大梁朝廷的帮忙,想要找个人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对于他没来收,只要能拖延数日,他们国家的使臣便会设法救他们。 到时候,就算是陈安晏恐怕也不得不将他们放了。 毕竟,陈安晏口中的私闯民宅在他们看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之后,缓缓说道:“几位不要心急,等本官把话说完。” 只见陈安晏稍稍清了清嗓子后,又接着说道:“这坐宅子的主人虽然离开了京城,但却将这座宅子交给了本官打理。就算是本官将这座宅子卖了都行,所以,就眼下来看,这座宅子是本官说了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穆将军他们都是一愣。 不过,很快他们再次大笑了起来。 显然,看他们的反应他们并不相信陈安晏的话。 第四百七十六章 暗格 他们可不相信,小泉纯太郎他们精心找的这么一个地方,会这么凑巧由陈安晏做主。 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陈安晏的诡辩之词。 他们觉得,必定是因为陈安晏知道这间宅子的主人不在,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以此来为难他们。 那位穆将军更是一脸轻蔑的看着陈安晏说道:“我听说陈大人来京城也不过短短数月,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这一身信口雌黄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而一旁的小坂正雄也讽刺道:“据我所知,陈大人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熟人,有谁会这么大方将这么大一座宅子交给你来打理?”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并未动怒,而是看着几人淡淡说道:“想不到你们国家小,见识也少。” 随后,只见他又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我们大梁皇帝虽然年幼,但仁德于民,所以我们大梁百姓民风淳朴,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想来这间宅子的主人是觉得本官值得信任,这才将这座宅子交给本官,这有什么问题?莫非在几位的国内,官员和百姓都是互不信任,互相猜忌提防不成?” 那穆将军听了立刻勃然大怒,在他看来,陈安晏这么说无非是在胡搅蛮缠而已。 这时候,一旁的赵春突然说道:“陈大人既然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陈安晏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赵春拱了拱手说道:“多谢赵大人提醒,本官确实有一样凭证!” 虽说陈安晏的神情似乎十分镇定,而且说的有模有样。 不过穆将军他们依旧还是不相信,只见这位穆将军冷笑着说道:“既然陈大人说有凭证,为何不将那所谓的凭证拿出来给我们悄悄,若是真的如此,我们一定会出这二十万两银子买下这座宅子!” 陈安晏听到他这么说,看上去似乎来了些兴致。 只见他立刻朝着另外三人问道:“穆将军刚才所说,想必你们也都听见了,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这个意思?” 因为这四人已经确认了彼此的身份,所以此刻的他们都已经站到了一起,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分散开来。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另外三人也下意识的互看了一眼之后,又都看向了穆将军。 毕竟穆将军可是说了,若是陈安晏能够拿出凭证,那他们就出二十万两买下这座宅子。 而穆将军口中的他们,除了他自己之外,自然还包括了另外三人。 也就是说,一旦真的要出这二十万两银子,就是四人,或者说是这四人背后的国家共同承担。 二十万两均摊下来也得五万两一家,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另外三人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迟疑。 特别是西夏的赵春。 只见她皱着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而在见到这三人如此之后,那位穆将军倒是有些不满了。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根本不可能拿出什么凭证,所以他们也根本就不用出这二十万两银子。 此刻的他,想的是只要陈安晏拿不出他口中所谓的凭证,就不能以私闯民宅这个借口将他们强行留下了。 因此,他在见到这三人迟疑之后,立刻压低了声音对着三人说了两句话。 若是换成旁人站在陈安晏现在的位置,恐怕很难听清穆将军说了些什么。 不过,陈安晏的耳力多人,他清楚的听到了穆将军对着三人说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巧,这座宅子会跟他有关?” 尽管穆将军都已经这么说了,可赵春在想了想之后,却是对着陈安晏说道:“若是大人拿不出什么凭证,又待如何?” 而一旁的小坂正雄立刻说道:“若是大人手上没有凭证,就必须立刻把我们都放了!” 穆将军这时候也立刻说道:“不错,若是陈大人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这座宅子由你处置,那就应该直接将我们都放了。至于大人口中的私闯民宅,那也是我们跟这座宅子的主人之间的事,用不着大人操心!” 穆将军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赵春为何一直都没有点头。 或许是因为在这之前,自己等人一直都被陈安晏牵着鼻子走,所以一时之间倒是疏忽了。 好在有赵春的提醒,他自然不愿放过这个脱身的机会。 在他看来,陈安晏之所以索要二十万两,只不过是想让他们四个人知难而退,而陈安晏的手中,必定没有什么凭证。 陈安晏在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后,沉声说道:“所以,四位都已经决定好了,若是本官能拿出凭证,几位便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将这座宅子买下来,若是本官拿不出凭证,就将四位放走,是这个意思吗?” 四人再次互看了一眼之后,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位穆将军冷笑着说道:“不错,希望陈大人到时候切莫抵赖,否则大梁的名声恐怕就不好听了!” 显然,在这位穆将军看来,这时候的陈安晏已经是骑虎难下,所以他才用激将之法,想要逼着陈安晏放人。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看这密室里的四个人,并没有立刻说话。 随后,他又仔细打量起了这座密室。 这间密室其实并不算大,比起那些大户人家的卧室都要小许多。 而这时候,这间密室里也并没有几样东西。 除了四人之前用的桌椅之外,正对这间密室大门的地方,是一条长案,长案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图。 而在两边倒是还放着几个花盆,只不过似乎是太久没有浇水,里面的花也早就枯萎了。 除此之外,这里便也没有其他什么摆件了。 不过,陈安晏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被人打扫过。 因为这里并没有太多浮尘。 除此之外,陈安晏还能看出,如今摆在这间密室中间的这张桌子,原本应该是在长案前的位置。 看样子应该是穆将军或是之前小泉纯太郎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后,将这张桌子搬到了中间,好让穆将军他们方便议事。 穆将军他们见到陈安晏一言不发,却在打量这密室里的摆件,心中顿时大为不满,立刻上前说道:“怎么?陈大人不敢了?原来大梁的官员皆是些信口雌黄之辈!” 此刻的他,最担心的就是陈安晏会就此退缩。 因为他很清楚,如今一定有大队的侍卫在外面,只要陈安晏一声令下,这些侍卫必定会立刻冲进来将他们制住。 到时候他们想要传递消息出去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所以,眼下这所谓的凭证对于穆将军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自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因此,他见到陈安晏转而打量起了这座密室,以为陈安晏是想要退缩了,这才出言激将。 不过,面对穆将军的激将时,陈安晏却并不气恼。 只见他轻轻的甩了甩袖子,淡淡说道:“既然你们有此雅兴,那本官自然奉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穆将军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色。 小坂正雄更是连忙说道:“那就请陈大人将你口中所谓的凭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另外三人也都看着陈安晏,想看看陈安晏究竟有什么倚仗。 陈安晏看着四人淡淡一笑,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手背到了身后。 穆将军见了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此刻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不过,还没等他催促,陈安晏却直接双手一挥,顿时几枚暗器朝着他们飞了过去。 四人皆是大吃了一惊。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突然出手,立刻朝着两边闪去。 不过,他们很快倒也觉得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做,似乎也并不奇怪。 因为到了现在,陈安晏似乎被他们逼得有些骑虎难下。 若是他真的拿不出什么凭证,那他就要放自己四人离开了。 而他若是食言,说这个赌局不作数,那又会连累大梁朝廷的名声。 所以,在他们四人看来,陈安晏就这么突然出手,也是迫于无奈之下。 只是,陈安晏的这一手暗器似乎太过集中,对于他们四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因此,四人闪到了左右两边之后,便死死的盯着陈安晏,担心陈安晏会继续以暗器出手。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陈安晏在发出了这几枚暗器之后,竟然直接纵身一跃,右脚轻点了桌面之后直接朝着那条长案飞了过去。 因此,在四人刚刚稳住身形的时候,陈安晏已经蹲在了长案之上。 一旁的穆将军满脸怒容,对着陈安晏冷声斥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你别忘了,你代表的可是大梁的官员!” 显然,他对陈安晏的突然出手大为不满。 而且,若是陈安晏真的撕破脸皮,对他们出手,吃亏的还是他们。 所以,穆将军不得不再次将大梁朝廷的名声牵扯进来。 不过,他在说完之后才注意到,原本挂在长案后面的那副山水图已经掉了下来,被陈安晏接在了手上。 原来,在陈安晏刚刚发出去的暗器之中,有一枚暗器正是朝着这幅画上面的挂绳而去。 挂绳断了,这幅画自然就掉了下来。 陈安晏接住之后,便用那根断了的挂绳将这幅画收好。 这时候,他才看向了穆将军。 不过,他依旧没有开口,而是从长案上跳了下来。 穆将军他们一脸不解。 显然,他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收这幅画。 陈安晏站在这条长案前,将那副画平放在上面,靠左对齐。 穆将军他们若是站在陈安晏的位置,仔细看这幅被收好的画,便能看到这上面有一条极其细微的红线。 这时候,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出掌,朝着这条红线对着的方向,打在了这条长案上。 让穆将军他们吃惊的是,在陈安晏出手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凭证 陈安晏在这几人的注视下,从这个暗格之中取出了一叠东西。 陈安晏看了看几人,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直接飞身再次退回了门口的位置。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的穆将军等人顿时暗呼可惜。 刚才若是趁着陈安晏在长案前的时候,四人立刻对陈安晏出手,说不定已经能够将陈安晏制住了。 可惜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退到了门口的位置,他们若是这时候在想出手,恐怕还没碰到陈安晏,陈安晏就已经退到外面了。 因此,这个时候他们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陈安晏手上的那叠东西上。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冷笑了一声之后,他将那叠东西拿在了手上。 这时候,所有人才注意到,陈安晏手中的那叠东西,乃是几张纸。 陈安晏先是将这几张纸扬了扬了之后,自己才稍稍看了看。 随后,只见他拿出了其中的一张,在四人的面前扬了扬,说道:“虽然你们都不是大梁的人,但大梁的房契想来你们应该见过!” 原来,陈安晏手中拿的,正是这座宅子的房契。 四个人见了之后都有些吃惊。 显然,虽说他们对于大梁的房契并不算熟悉,但陈安晏既然能这么拿出来给他们看,必然不会有假。 还没等几人有什么反应,陈安晏又取出了其中的一张纸,再次对着四人扬了扬之后说道:“这张是地契!” 死后,他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陈安晏之前所说,这间宅子的主人将这间宅子交给陈安晏处置。 而最下面的落款,正是那位已经逃离京城的富商金承满! 原来,这座宅子也是金承满所有。 只不过,在金承满看来,这间宅子虽说是在京城里面,但论大小,远不及他们之前送给陈安晏的那座大宅,论清静,虽说这座宅子有些偏僻,但毕竟是在京城之中,隐约还是能听到不少嘈杂之声。 所以这座宅子大部分时间都空置着。 只有他们进城办事或者是金云舟在进城玩耍,天色晚了不便回去的时候才会在这里暂住。 而金承满在准备逃离京城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变卖这座宅子,便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请陈安晏帮忙处置这间宅子。 因为他知道,若是不管这座宅子一走了之,这间宅子最后极有可能会落到单文柏他们的手上。 对于他来说,既然已经跟单文柏翻了脸,那这座宅子与其让单文柏占了,倒不如便宜了陈安晏。 因此,他偷偷将这座宅子的房契、地契以及这封书信都藏在了这间密室的暗格之中。 金承满担心陈安晏不愿意接受,特意在临走之际才将此事告诉了陈安晏。 陈安晏自然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更何况,他之前已经收了金承满的不少东西,这间宅子怎么也值个一万两左右,尽管这对于金承满来说,算不上什么,但陈安晏还是决定暂时不去管这间宅子。 等到日后再将这座宅子归还给金家。 因此,尽管金承满已经将房契、地契这些东西都留在了这里,但直到今日,陈安晏也没有亲自来过一趟。 而且,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小泉纯太郎找的竟然是这座宅子。 其实,若是再给小泉纯太郎两天时间,他们一定能查出这座宅子的主人是谁。 不过,他们若是打听到这座宅子的主人是金承满,想必还是会用这里作为他们碰面的地点。 毕竟那金承满留下书信之事,只有金承满本人和陈安晏两人知道。 若是他们知道这座宅子跟陈安晏有瓜葛,恐怕一定不会将碰面的地方选在这里。 在这四人之中,除了赵春之外,另外三人对于大梁的文字都十分熟悉。 所以,他们在见到这封书信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特别是他们在看到这书信的落款,跟那房契、地契上的名字都是金承满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那赵春一直在问一旁的小坂正雄,问他这几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而随着小坂正雄一句一句的告诉那赵春,赵春的脸色也立刻难看了起来。 陈安晏见他们如此,微微一笑。 随即他便将这房契、地契以及那封书信都收了起来。 毕竟,他也担心这几个人会直接出手,将这些凭证破坏。 尽管房契和地契在衙门有存档,可是那金承满留下的书信仅此一封,若是被他们损毁了,那自己就没有留下他们的借口了。 陈安晏将这些东西收好之后,对着四人微微笑道:“四位已经见到了,如今这座宅子由本官处置,四位是想要买下这座宅子呢……” 陈安晏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他见到四人此人的神情,着实有些让人觉得可笑,随后又接着说道:“还是本官以私闯官宅为由,将你们就地格杀!” 这时候,陈安晏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其一是他们之前就说好的,只要陈安晏能拿出证明由他处置这座宅子的凭证,他们四人就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这座宅子。 其二就是直接将他们全都杀了。 其实,陈安晏所说的第二条不过是在吓唬他们而已。 虽说在大梁的确有私闯官宅的罪名,但大梁素来都是以仁德治天下,所谓不知者不罪,因此,若是有百姓误闯官宅,官府一般也不会轻易降罪,最多也只是告诫一番。 而对于那些明知故犯之徒,也不过是打一顿板子而已。 只有那些持械硬闯、在进入官宅之后还意欲逞凶的凶徒,朝廷才会对他们重惩! 而穆将军他们显然并不在此列。 一来,这座宅子虽说是金承满交由陈安晏全权处置,但根本算不上是官宅。 而且,就算这座宅子是官宅,穆将军他们完全可以用不知者不罪为由,要求大梁朝廷免于降罪或是从轻降罪。 更何况他们四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这次四国出使大梁的使臣的随行之人。 对于这样的小事来说,若是真的闹大了,那到时候脸上无光的反而会是大梁朝廷。 所以,陈安晏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吓唬穆将军他们四人,逼着他们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这座宅子。 不过,他也知道光凭这四个人,想要他们每个人拿出五万两银子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只要他们无法拿出这二十万两银子,那陈安晏就有对付他们的借口了。 而那四人也的确没有让陈安晏失望。 他们对于大梁的律法,自然没有陈安晏这么熟悉。 再加上不论是对于他们这种私闯的行为,还是来此碰头的目的,他们本身就自知理亏,所以这四人远远不及陈安晏这般理直气壮。 而且,他们也知道陈安晏这是在狮子大开口,故意刁难他们,可他们却毫无办法。 在这个时候,另外三人都看向了穆将军,毕竟在这之前,是穆将军坚持要说陈安晏的手上绝对没有任何凭证。 如今陈安晏拿出了凭证,在他们看来,就算真的要出二十万两买下这座宅子,那这位穆将军的责任要大一些。 因此,现在他们都想看看穆将军还有什么主意。 这时候的穆将军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这个时候他自然觉得有些骑虎难下。 眼看这四人一言不发,陈安晏倒是不急,只见他轻咳了两声之后,服下了一颗暖阳丹,随后才缓缓说道:“怎么?诸位可不要忘了,你们这次来大梁,代表的可是各自的朝廷,难道你们朝廷都是一些言出不行、信口开河之辈?”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四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尽管他们知道陈安晏这么说,是在用激将法,可他们却毫无办法。 毕竟,这时候让他们拿出二十万两根本就不现实。 这时候,只见这位穆将军阴沉着脸,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座宅子根本就不值二十万两。” 听到穆将军这么说,另外三人也纷纷点头。 穆将军稍稍清了清嗓子后,又接着说道:“陈大人,你看这样可好,我们出一万两银子,就当是今日误闯,给大人的赔罪,我们也不要这座宅子,这一万两银子大人自己收着便是!” 另外三人听了之后互看了一眼,也暗暗点了点头。 这做宅子在大梁的京城并非顶级的豪宅,就算是一万两银子,也能在他们国家的京都买下最为顶级的宅院了。 穆将军愿意直接出一万两银子,对于这误闯来说,显然是已经给了陈安晏极大的面子。 而且,按照穆将军的说法,这一万两银子陈安晏完全可以装进自己的口袋。 他们会这么想,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那金承满跟陈安晏之间真正的关系。 所以,在他们看来,就算陈安晏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钱卖了这座宅子,那银子却还是这宅子的主人所有。 可如今,陈安晏却能白得这一万两银子,应该会十分高兴才是。 若是让他们知道,若是陈安晏愿意收下这座宅子,金承满根本就是求之不得,或许他们才会心灰意冷。 因此,陈安晏的反应自然让他们几人大为失望。 “一万两银子?” 陈安晏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十分不屑。 只见他看着金明中淡淡说道:“金大人想必记得,在数月之前你们高丽三皇子在大梁遇袭,尽管后来抓到了刺客……” 陈安晏说道此处,颇有深意的看了看穆将军和赵春,随后又接着说道:“虽然刺客是北周和西夏的人,但为了表示我们大梁的歉意,本官自掏腰包花了几万两银子购买了大批的货物,送与你们高丽。几万两银子本官眼睛都没眨,区区一万两就像将此事揭过,穆将军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其实,在听到陈安晏说那些刺客是北周和西夏的人时,穆将军个赵春想要反驳几句,不过,却被一旁的小坂正雄拦了下来。 显然,在小坂正雄看来,眼下正是他们需要向陈安晏服软的时候,不宜硬碰硬。 再说此刻也没有旁人在场,不管陈安晏怎么说,也没有别人知道。 穆将军和赵春自然是立刻会意,眼看陈安晏并不同意,穆将军只能继续说道:“那陈大人究竟想要我们做什么?” 第四百七十八章 商量(一) 陈安晏却是看了看他们,淡淡笑道:“你们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么,只要本官拿出这间宅子由本官处置的凭证,你们就会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将这座宅子买下来!怎么,你们莫非是要食言?” 那穆将军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陈大人,你我都知道,别说是二十万两,就算是两万两,这座宅子也不值,你现在非要二十万两,岂不是狮子大开口?” 这时候,一旁的赵春也说道:“陈大人,这样吧,我们愿意再多加一万两,也就是送上两万两银子,就当是跟大人你交个朋友,也算是我们今晚误闯给大人的赔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听到赵春这么说,另外三个人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太自然。 他们拿不出二十万两,至于每人五千两,对于他们来说,倒也还能应付。 不过,这赵春先前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却又站出来替他们“做主”,自然会让穆将军他们心里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赵春给出的价格,比穆将军之前给的还要再多一万两银子。 毕竟,只是在这间宅子里待了这么一会,就要花两万两银子,不管怎么算,他们都觉得不值。 好在另外三人也知道,这赵春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他们脱身,所以他们尽管有些不悦,他们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自然也能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一旦他们四个国家达成合作,日后将大梁瓜分了,那他们每个国家得到的利益,要远远超过这两万两银子。 所以,尽管他们觉得有些心疼,但却也并没有异议。 这时候,他们都看向了陈安晏,想要看看陈安晏的反应。 不过,陈安晏的神情却让他们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的陈安晏依旧是一副不屑的神情,显然,在他看来,不管是一万两还是两万两,陈安晏都不放在眼里。 只见他冷笑着说道:“赵大人的话真是让本官觉得可笑!” 那赵春听了,皱着眉说道:“不知道陈大人哪里觉得可笑?” 陈安晏突然脸色一正,指着赵春厉声说道:“若是哪一天,本官偷偷潜入你们西夏的皇宫,被你们抓到之后,是不是也能花个一二万两银子就能脱身?” 那赵春听了脸色一变,立刻说道:“这里不过是一间寻常的宅院,怎么能跟我们西夏的皇宫相比。再说了,我们也没有闯你们大梁的皇宫,所以……” 眼看这赵春似乎还要不停的纠缠下去,陈安晏却是有些不耐烦了,毕竟,如今对他来说,拖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 一旦宫里的宫宴结束,那些使臣回到官驿发现这些人还没有回去,极有可能会派人前来查看。 到时候自己想要将这些人拿下,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立刻打断道:“够了,之前你们跟本官打赌,说若是本官手里有处置这间宅子的凭证,你们就愿意用二十万两银子买下这座宅子,出于对你们的信任,本官也算是答应了,可你们却出尔反尔,置你们国家的名声不顾,如此看来,本官也不需要跟你们客气了!”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就要拂袖而去。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直接退出去,让外面的那些侍卫来对付他们了。 穆将军见了大急,他可是知道,一旦那些大内侍卫介入,今日之事恐怕就不好收场了,因此,他连忙上前说道:“陈大人留步,还请让我们商量一下!”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果然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却并没有转身,而是淡淡说道:“本官就再给你们片刻的时间,若到时候还是这副说辞,本官就不奉陪了!” 那四人看着陈安晏背对着他们,尽管陈安晏此举有些大胆。 但是毕竟他们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陈安晏距离这密室的门口也就只有几步。 只要他们稍有异动,陈安晏必定会直接逃出去,随后他们恐怕就要忍受关门打狗了! 所以,四人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四人在小声商议了一番之后,陈安晏的嘴角却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听到了四人议论的内容,四人是想将价格直接提到五万,看起来,这已经是穆将军他们的极限了。 不过,那金明中却还是有些犹豫。 不管是穆将军之前替的一万、赵春提的两万,还是如今他们提出的五万,这银子虽说由他们四人均摊,但实际上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银子自然不会是他们自掏腰包,而是他们各自的国家承担。 可是,最近这几年高丽国内的情况一直不太好。 一方面是因为在跟倭国合作之后,倭国派兵驻守高丽,高丽要承担巨额的费用。 另一方面,最近这些年高丽要么天灾要么人祸,百姓们一直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尽管这均摊下来的一万两千五百两银子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可是对于高丽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压力。 否则,那位高丽太子今年也不会为了大梁的这点赏赐,专门让李桂成前来讨要了。 在这样的场合,这金明中实在有些难以做主。 在他看来,自己因为暴露身份,本就可能引起高丽太子李胜贤的不满,此刻若是再草率的答应承担这一万两千五百两银子,那自己在回到高丽之后,恐怕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而另外三人却并不知道这金明中的担忧,他们见到金明中迟疑,心中都大为不满! 特别是那位穆将军。 北周本身就瞧不上高丽这样的小国,他们这次愿意合作,也是看中的倭国和高丽能对大梁的牵制作用。 而此刻这金明中的迟疑,在穆将军看来,就可以说是不识抬举。 最后,迫于无奈之下,这金明中也只能答应这样的安排。 这时候那穆将军和赵春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这穆将军似乎还是对那金明中的不配合有些不满,又训斥了几句。 陈安晏听了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这时候他还是稍稍清了清嗓子,对着几人说道:“你们商议的怎么样了?”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回过了头。 那穆将军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尽量的挤出了一丝小脸,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我们愿意把价格提升到五万两银子。” 只见他说到此处,又稍稍凑近了些接着说道:“陈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五万两银子,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陈安晏却露出了一个十分失望的神情。 只见他有些不屑的说道:“本官之前就已经说了,本官曾经自掏腰包送了高丽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货物。可笑的是,你们商量了这么久,却还是只商量出这么一个结果,真是浪费本官的时间!”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几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愤怒了!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诚意了。 此刻看他们的架势,似乎已经无法忍受陈安晏的贪婪了! 特别是金明中,之前的那五万两银子,他已经是在极大的压力下才勉强答应的,可陈安晏竟然“不领情”,自然让他大为光火!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今日所受到的这些“屈辱”,都是拜陈安晏所赐。 只不过他却忘了,他们是在密谋对付大梁,陈安晏是大梁的官员,自然要对付他们。 眼看那金明中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出手了。 这时候,好在一旁的赵春走了两步,正好拦在了陈安晏和金明中的中间。 金明中一愣,立刻看向了赵春,只见赵春微微的摇了摇头,这金明中也立刻明白了赵春的意思。 显然,今日他们还是想要尽量的跟陈安晏和解,或者说,尽量的拖延时间。 终于,这金明中最终还是退开了些。 而那位穆将军虽说也同样十分恼火,但看他的神情,还在强压着怒火,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那陈大人到底要多少银子,二十万两这个数目我们确实拿不出,陈大人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显然,五万两银子似乎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他们自然是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 毕竟,就算是他们所在的各国使团,因为在今日大梁地界之后,一应用度都是大梁负责,所以这些使团大多都不会带太多的银子。 因此,大部分使团除了送给大梁的那些礼物以及进贡的贡品之外,他们随身携带的银两大多都在两三万的样子。 就拿北周来说,这次耶律平总共也就带了五万两左右,像那些小国的使臣,大多都不足一万两。 所以,就算是加上使团的银子,他们恐怕也凑不满二十万两。 而这五万两,也是穆将军他们细算之后勉强能接受的数目。 “哦?” 陈安晏看着穆将军,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拿不出二十万两银子,竟然就有胆量跟本官打这个赌……” 穆将军听阴沉着脸,都看着陈安晏。 若陈安晏依旧拒绝,还是要二十万两银子,那他们除了跟陈安晏拼个鱼死网破,恐怕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他们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陈安晏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四百七十九章 商量(二)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四个人立刻面露喜色。 毕竟,在这之前陈安晏都是一口咬定,要求他们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这座宅子,如今总算是有点松口的迹象了。 因此,那穆将军连忙上前说道:“陈大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而另外三人也在一旁附和。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脱身,不管陈安晏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等到脱身之后,他们再将此事告诉他们国家的使臣,由他们国家的使臣跟大梁朝廷交涉,到时候,不论是陈安晏提的任何要求,必定都一笔勾销。 至于他们为何不先佯装答应陈安晏,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买下这座宅子,等脱身之后再做打算,是因为他们知道,如今这间宅子的房契、地契以及这间宅子的主人委托陈安晏全权处置这座宅子的书信都在陈安晏的手上。 他们可不相信陈安晏会让他们回去凑满了银子再过来。 而且就算他们肯答应,哪怕是请他们国家的使臣,一时之间恐怕也凑不满这么多银子。 所以,他们只能让陈安晏提其他的要求。 如此一来,他们只要一有机会,便能逃回官驿。 陈安晏看着四人,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二十万两银子太多,本官倒是能酌情减免一些。” 陈安晏说到此处,见到这几个人正仔细的听着自己说话,似乎担心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时候,他又接着说道:“念在诸位都是各国使臣,也算是我们大梁的客人,这里虽说是官宅,你们虽有误闯之罪,但只要买下这座宅子,便能脱罪。既然四位觉得二十万两太多,本官就酌情减免两万两,四位只要付十八万两就行了!” 陈安晏见到四人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他却根本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价格要是让四位均摊,每个人就要出四万五千两,这样分的话,本官倒是觉得有些不太公平。” 陈安晏这时候又取出了之前四人标记的那张大梁地图,只见他拿在手里扬了扬后,对着四人接着说道:“四位刚才将我大梁二十一个省分成了四份,北周和西夏各占七个省,倭国占四个省,高丽占三个省。本官倒是觉得,这十八万两银子你们也可以照此来分,不如穆将军和赵大人各处六万两,至于小坂君和金大人各出四万两,如此划分才算是公平!” 那穆将军听了顿时怒不可遏,只见他一手指着陈安晏怒道:“陈安晏,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就算是你们的八王爷,也不敢同时得罪我们四个国家,我不相信你有这个胆量!” 而一旁的赵春虽然看上去也有些愤怒,但看得出来,她还是在尽量的控制,在穆将军说完之后,她也立刻说道:“陈大人,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量去做,只是你说的二十万两、十八万两,就算你把我们杀了,我们也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陈安晏听了,倒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同意这赵春的说法。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淡淡说道:“赵大人说的有理,不过,这也不是就这么放过你们的理由!”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似乎有些决定,只见他对着四人说道:“这样吧,本官再退一步,你们四人就出十万两,不过,这十万两可买不了这座宅子,只能算是你们误闯的惩罚!” 显然,陈安晏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眼前的这四个人。 其实,按照陈安晏的想法,就算这四个人真的愿意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买下这座宅子,陈安晏也未必愿意。 这座宅子虽说地处偏僻,但毕竟还是在大梁京城。 若是将这座宅子卖给了他们,那就等于让这几个国家在大梁京城公然的安插的一个钉子! 陈安晏自然不能接受。 不过,那位穆将军之前所提的条件倒是提醒了陈安晏,所以,这时候陈安晏想要索要十万两银子。 这样一来,既能对这四人以及这四人各自的国家惩治一番,而且这座宅子也能保留下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按照陈安晏得到的消息,这四个国家的使臣在出使大梁的时候,总共带的银两应该在十六万两左右。 所以,陈安晏所提的这个数字,既然能让他们肉疼,却又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有那张地图在手,也不能完全证明这四个人正代表他们的国家正在密谋对付大梁。 可若是到了对质的时候,这四人只要矢口否认,陈安晏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甚至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四人反咬一口。 毕竟这次可跟那渡边拓真不一样。 倭国的忍者本就以行刺以及打探消息而闻名,陈安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让这渡边拓真消失! 然后这次总共有将近二十人,陈安晏不可能一口气将这二十个人全都杀了或是偷偷囚禁起来。 就算到时候陈安晏也能设计证明这将近二十人的失踪跟大梁无关,但这必定也会影响大梁的声誉。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陈安晏就没有打算对这将近二十个人下手。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有后面的动作和说辞,无非就是见到这四个国家果真已经在开始密谋对付大梁,而想要出手敲打一番。 而且,陈安晏也故意在这赔偿的银两上动了心思。 就像之前他将十八万两赔偿分成了两个六万两和两个四万两一样,陈安晏并没有打算让这四个国家各赔偿两万五千两银子。 因此,他在说完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本官觉得就算是十万两,若是让你们均摊,还是有些不妥。”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又继续说道:“这样吧,穆将军出四万两,赵大人出三万两,小坂君出两万两,至于金大人,就出一万两,总共合计十万两,你们若是还不答应,那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其实,在陈安晏说出将要求的赔偿降到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四人便各自动启了心思。 按照他们的想法,总共十万两银子,四人均摊下来不过是每人两万五千两。 这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倒也没什么压力。 北周和西夏这次出使大梁的使臣,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长公主。 两人的身份尊贵,再加上两个国家本身的国力也仅次于大梁,所以,他们带的银子自然是足以应付这两万五千两。 毕竟,那耶律平可是带了五万两银子。 至于西夏长公主李纯,她更是比耶律平还多带了一万两银子,足足有六万两银子。 因此,这两人带的银子加起来,跟剩下包括倭国和高丽等十几个国家的使臣携带的银两数目相比,就算不及恐怕也相去不远。 北周的国力相比西夏要更胜一筹,而耶律平这个王爷在北周的地位也要比李纯在西夏的地位更高,至于这次出使大梁,他带的银子竟然要比李纯还少了一万两,这其中倒也有着一定的原因。 对于耶律平来说,这次出使大梁,他买的最多的就是大梁的美酒和药材,所以花费的银两不会太多。 可李纯就不一样了。 或许买东西本就是女子的天性,而除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之外,李纯可早就听说了大梁还有着不少稀奇的小玩意,所以她这次可是备足了银两。 一方面,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另一方面也能采办一些货物运到西夏贩卖。 就拿大梁的瓷器和绸缎来说,这在西夏可都是紧俏货。 所以,她带了六万两银子来大梁,等回到西夏把货物卖了之后,说不定这六万两就变成了十六万两甚至是二十万两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这位西夏长公主除了精通权谋之外,还有着自己的生意经。 所以,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尽管他们知道陈安晏这是在狮子大开口,但两万五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能够接受。 但是对于倭国和高丽来说,却是有些头疼了。 其实倭国倒还好。 他们这次来大梁,途径了高丽。 他只要在离开大梁返回倭国的时候,再次途径高丽,便能敲诈高丽一笔,作为他们返回倭国的盘缠,说不定还能有些富余。 可高丽就惨了。 就算是先后出使大梁的李宗旭和李桂成,他们所带的银子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两万五千两。 因此,金明中在听到陈安晏开口索要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十分沉重。 可是陈安晏后面的那番话,倒是让他们之中几个人的心情反转了过来。 在这其中最不高兴的自然是穆将军了。 毕竟平白无故的要多出一万五千两银子,放到谁的身上恐怕都会有些不乐意。 而西夏和倭国到也还算平静。 西夏虽说要多出五千两银子,但他们这次的银子还算富裕,所以并不担心。 至于倭国,小坂正雄早就把这笔损失算在了高丽的头上。 在他看来,今日高丽有资格在这里出现,而且日后还能将大梁的东三省纳入高丽的版图,自然是要多亏了倭国这些年对高丽的“帮助”。 所以,在这个时候向高丽索要的这点好处,对于日后高丽能够得到的好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因此,不论大梁这次索要多少银子,只要他们现在拿的出,就没有问题。 而在这四人之中,最高兴的自然是金明中了。 对于高丽来说,自然是拿不出两万五千两银子,但是一万两银子的话,他们还是能够凑的出来。 这时候,那位穆将军终于忍不住说道:“陈大人,就算是要出这十万两银子,理应也是我们四人均摊,为何我们北周要多出这一万五千两银子?” 显然,他对于陈安晏的这个安排极为不满。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索要十万两银子,那他们四人凑满十万两给陈安晏便是,至于这十万两银子怎么分配是他们的事,跟陈安晏无关! 第四百八十章 商量(三) 而且,在穆将军看来,北周和西夏的国力要比倭国和高丽强的多,既然自己跟赵春都愿意均摊这十万两银子,那倭国跟高丽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根本不该有少出银子的想法。 不过,陈安晏显然不同意穆将军的说法。 他故意这么安排,就是不想这四人均摊这十万两银子。 陈安晏这么做,其实就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在这四个国家的心里埋下对彼此不满的种子。 若是以国力而言,北周和西夏的确要比倭国和高丽强不少。 因此,就算是四国合作,这两个国家在面对倭国和高丽的时候,本身就会有一种优越感。 而且,在对付大梁的时候,北周和西夏才是主力,相比之下,自然是他们出力更多,所以,穆将军很自然而然的认为,在四个国家合作之后,自然是要以北周为尊。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穆将军才勉强同意均摊这十万两银子,否则,若是放在其他时候,穆将军必定会以势压人,将他们需要承担的银子,让别的小国去承担。 陈安晏看了看四人的神情。 在穆将军说完之后,小坂正雄和金明中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对于金明中来说,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北周和西夏之所以会愿意跟高丽合作,一方面是因为高丽跟大梁接壤,到时候北周和西夏在正面对付大梁,高丽相比倭国来说,牵制大梁更为方便。 而另一方面,或多或少也有倭国的一部分原因。 因为高丽本身的国力并不算强,因此就算只是想要牵制大梁,恐怕也未必能胜任,但若是加上倭国的话,对于正面的战场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其实金明中心里也知道,在四个国家之中,高丽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因此,在李胜贤的密信之中,也要求他在跟另外三国碰面的时候,尽量的放低姿态。 所以,对于金明中来说,原本在这样的场合,他应该主动多承担一些。 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高丽跟西夏本身就接壤,从高丽到大梁京城的路途并不算远,所以根本没有携带大梁金银的必要。 再加上不论是他还是李胜贤,都想不到会在密谋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这个时候的金明中显得十分被动。 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同意陈安晏的分配方式,但他又不便明着反驳穆将军,此刻他所有的指望都在陈安晏的身上了。 至于小坂正雄,他见那穆将军还在纠结这分配的问题,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在他们这次合作之中,倭国自然要比高丽有更多的话语权。 毕竟,在牵制大梁的时候,还是要以倭国为主力。 所以,小坂正雄并没有金明中那么“卑微”的心里。 再加上倭国一直都很有野心,对于这次合作,他们也觉得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在之前,赵春和金明中没有表露身份的时候,小坂正雄跟穆将军还联过手,之后再跟陈安晏讨价还价的时候,小坂正雄也一直在帮腔穆将军。 所以,小坂正雄认为,这穆将军怎么说也该有些大国的风范。 小坂正雄倒不是在意这银子的多少,他只是觉得如今这穆将军这么锱铢必较,显然是依旧没有将倭国放在眼里。 陈安晏见到四人的神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时候,只见他再次对着穆将军扬了扬手中的那张大梁地图,淡淡的问道:“既然穆将军觉得这十万两银子该由你们四人均摊,那为何你们在瓜分大梁的时候,只分给了倭国四个省,只给高丽三个省,你们北周和西夏却各占了七个省,你们两国之中的任何一国所分到的省份数量,都已经跟倭国和高丽所分到的省份之和相当了。若是按照穆将军的说法,为何你们四国不均分?每个国家分上五个省便是!” 那穆将军听了,却好像是在嘲笑陈安晏的无知一般。 只见他冷笑了数声之后,才冷冷说道:“那怎么能一样?” 陈安晏立刻反问道:“有何不一样?” 这时候,只见穆将军瞥了小坂正雄和金明中一眼之后,淡淡说道:“因为在对付大梁的时候,我们北周出力最……” 不过,他最后那个“多”字还没有说出口,穆将军便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一旁的赵春已经连咳了几声,似乎是想要提醒他什么。 很快,这穆将军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的确,就如他所说的异样,就算是四国联手,可是在对付大梁这件事上,的确是北周出力最多,就算是西夏也是远远不及。 但是他们此刻可是在大梁,而且还是当着陈安晏的面。 不管此刻陈安晏是在跟他们做着怎样的交易,但陈安晏毕竟是大梁的官员,而且还是大量皇帝李彧的心腹,他们自然是不便如此直接的谈论如何对付大梁。 因此,这个时候这穆将军也有些尴尬。 而他在见到陈安晏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自己,穆将军也只能轻咳了两声之后,说道:“陈大人说笑了,这张地图不过是我们随意涂鸦,那里说得上是瓜分大梁!” 他在说完之后,倒是有些歉意的看向了赵春。 若不是赵春的提醒,自己恐怕说漏嘴了还不知道。 不过,这赵春并没有理会穆将军,而是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这张地图证明不了什么,就算大人交给了你们大梁皇帝或是八王爷,我们也能推说不知,说这张地图是这座宅子的主人留下的……” 只见赵春说着,又看着陈安晏冷笑了数声之后,稍稍凑近了些继续说道:“又或者,是哪位对这座宅子又处置之权的人所留下的……” 显然,这赵春是在提醒陈安晏,这张地图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尽管那穆将军已经已经承认,这张地图上的那些标记是他们的“涂鸦”,但赵春担心陈安晏会将这张地图小事化大,这才会用这番话来“威胁”。 她是想要告诉陈安晏,若是陈安晏在收下银子之后,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若是还要继续追究,那他们到时候必定也会设法将陈安晏拉下水。 他们可是知道,陈安晏虽然是李彧的心腹,还是李文栋跟前的红人。 但因为争权的关系,齐太后他们的人可是将陈安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他们从中挑拨,陈安晏也未必能安稳脱身。 听到赵春这么说,陈安晏嘿嘿一笑,却也并未动怒。 他自然听出了赵春的威胁之意。 不过,陈安晏还是将这张地图放到了怀里,显然,他可不会因为这赵春的区区一番话就将这副地图毁去。 赵春见他如此,微微皱了皱眉。 而一旁的穆将军这时候也立刻说道:“不错,陈大人,这张地图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人若是愿意就此毁去,我们北周必定奉陈大人为上宾!” 显然,这个时候穆将军想要试图拉拢陈安晏。 尽管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凭什么能得到李彧的宠信,但就凭陈安晏刚刚展示的身手和手段,以他如今的年纪确实颇为难得。 而且,这陈安晏又是李彧的心腹,若是能得到陈安晏的帮助,他们四国联手对付大梁必定能事半功倍。 这时候,那赵春也微微一笑,稍稍上前说道:“不错,到时候不光是北周,我们西夏以及倭国和高丽也必定都会奉大人为上宾!别说是区区十万两银子,就算是百万两,在事成之后我们也必定会双手奉上!” 显然,这赵春口中的事成之后指的是四国联手将大梁灭国之后。 而赵春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这般拉拢陈安晏,是因为她想到这陈安晏虽说如今十分得宠,但说破天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而且,陈安晏在进来之后,从一开始想要以二十万两的价格让他们买下这座宅子,到现在让他们四人出十万两银子,就不再追究。 所以,赵春认为,陈安晏是个贪财之人。 他们都为官多年,心里很清楚,只要是贪财之人,就容易对付! 所以,这赵春才会在这个时候许下百万两银子的承诺。 其实,这样的承诺对于他们四国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毕竟,若是到时候真的将大梁拿下之后,一百万两银子也不算多,四个国家均摊下来也不过是每个国家二十五万两。 就算退一万来说,若是等他们拿下大梁之后,因为连年征战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他们也不用再理会陈安晏了。 毕竟大梁已经到手了,陈安晏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若是他到时候还是这般“不明事理”,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所以,赵春这百万两银子的承诺,不过是先给陈安晏画个饼而已,她只不过是想要利用陈安晏的贪财,以达到收买陈安晏的目的。 经过赵春的“点拨”,另外三人也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也都立刻附和说道:“赵大人说的不错,陈大人若是愿意跟我们交个朋友,我们愿意出一百万两!” 陈安晏自然也很快意识到了赵春的想法,不过还是不免咂舌。 这些人好大的手笔,竟然想用一百万两来贿赂自己。 陈安晏听了之后,并没有立刻拒绝,反倒是颇有深意的笑道:“诸位好大的手笔!” 第四百八十一章 商量(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几人的都面露喜色。 因为陈安晏似乎并没有直接拒绝。 而且,看上去那赵春估计的不错,陈安晏应该是个贪财之人。 他们都为官多年,自然知道银子的作用。 其实,若是设身处地的考虑,换做是他们,恐怕早就心动不已。 而这时候赵春也立刻说道:“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保证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另外几人也再次附和,就连原本对陈安晏颇有怨言的穆将军,此刻也早已换上了一副笑脸。 而陈安晏却佯装生气,对着他们四人冷声说道:“你们别以为现在说这些好话就能将那十万两银子免去了,若是本官拿不到这十万两银子,今日之事恐怕……” 这次,那四人不等陈安晏说完,便立刻说道:“陈大人放心,我们以性命担保,十万两银子必定一两不差。” 显然,这个时候他们猜测,陈安晏是担心他们不愿出银子,这才给他画饼。 而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收买陈安晏的机会。 因此,他们四个原本所有的不满遭际烟消云散。 虽说他们其实还是对陈安晏有些担心,若是真的能收买了陈安晏,这对他们四国对付大梁可是有莫大的帮助。 而且,这件事也早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等他们回去将此事禀报各国的使臣之后,各国使臣还得回去跟各国的君主以及朝中重臣商议,如何利用陈安晏来对付大梁。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能确定的。 尽管他们不能左右大的局势,但因为今日的关系,若是陈安晏真的跟各国合作,那日后各国跟陈安晏的联系必定会通过他们几人。 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份地位必定也会水涨船高。 所以,这陈安晏可以说是他们的贵人,他们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了。 只是,他们虽说都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是如今他们身上可都没有这么多银子。 因此,那穆将军又接着说道:“陈大人,只是我们这次出来的匆忙,身上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银子,要不这样,大人先让我们回去,我们去取了银子之后,立刻来交给大人!” 另外三人自然也都是这个意思,毕竟今日他们出来是商议如何对付大梁,身上自然不会带太多银两。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脸色一沉,冷声说道:“几位莫非是在寻本官的开心,你们真的以为本官不敢对你们下手吗?” 几人见到陈安晏动怒,却也十分无奈,只能说道:“陈大人息怒,我们出来也不可能带这么多银子……” 陈安晏这时候依旧皱着眉,不过看上去似乎对他们的说法也理解。 只不过如此一来,眼下的局面倒是有些僵持住了。 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放他们回去。 否则,那十万两银子就好像是煮熟的鸭子,直接飞走了! 而对于穆将军他们四人来说,他们如今确实愿意出这个银子,但苦于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银子。 这时候,那金明中倒是突然说道:“陈大人,要不这样,我们几人立下字据,若是我们一去不回,大人也可凭着字据来找我们的使臣大人!” 另外三人一听,也纷纷点头。 既然他们已经决定,愿意共同出这十万两银子,所以他们对于金明中的整个提议,倒也没有异议。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本官不相信你们,就算是你们立下了字据,到时候躲在官驿不出,或是直接逃回你们的国家,你们的使臣再矢口否认此事,本官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四人也十分无奈。 显然,陈安晏还是不信任他们,不过,这也难怪。 毕竟是十万两银子,要知道,在大梁一个亲王的年俸也不过一万两银子。 而在他们这些国家之中,王爷的年俸还要更少。 因此,十万两银子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所以,陈安晏会有此反应他们也都能理解。 而且,陈安晏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觉得能用一百万两银子来收买陈安晏。 尽管陈安晏不同意立字据这个办法,不过,这金明中的话倒是给了他一点提醒。 这时候,陈安晏扫了四人一眼,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官想知道,四位究竟有多少诚意!” 四人听了,心中都是一喜。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会这么说,就代表他们之前所说的合作有戏。 跟这个相比,十万两银子就算不了什么了。 因此四人的脸上也都有喜色。 特别是穆将军。 因为穆将军很清楚,若是四国联手对付大梁,最后将大梁瓜分,受益最大的还是北周。 倭国和高丽且先不提,他们两国加在一起能得到的省份数量也不过跟北周一国相当。 就拿西夏来说,尽管按照约定,西夏和北周都能分到大梁的七个省,但显然,北周分到的七个省要比西夏大了不少。 而且,代表大梁皇权的京城也被划分在了北周的七个省之中,因此,陈安晏的话音刚落,穆将军便有些急不可待的说道:“大人放心,我们北周……” 穆将军原本是想说,北周非常有诚意交陈安晏这个朋友。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在如今的这个场合,这么说似乎多有不妥。 如今毕竟是四国联手,所以,这穆将军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我们北周和西夏、倭国以及高丽都十分有诚意,大人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不过,他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再次顿了顿,只见他面露难色皱着眉继续说道:“只是这银子,我们一时之间确实拿不出来,只能等回去找到我们的使臣大人之后才能拿到银子!” 这时候,另外几人也立刻附和。 陈安晏当然知道他们此刻拿不出来。 而他之所以强求,也只不过是让四人觉得自己贪财而已。 眼看这穆将军语气诚恳,陈安晏也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动怒,而是微微一笑,随后却朝着门外走去。 四人不明所以,还以为陈安晏同意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一个个都想要跟上去。 却没想到,陈安晏走到密室门口的时候,却是对着他们低声喝道:“你们先在此等着,本官去去就来!” 四人面面相觑,不过也只好如此。 不过,看他们的神情,远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不一会,陈安晏回来了。 而且,比起离开的时候,此刻的陈安晏手上却多了一壶酒! 尽管几人不明所以,不过,那穆将军还是堆出一副笑脸说道:“陈大人你这是……” 陈安晏却没有理会,只见他几步走到了桌前,将那壶酒放在了桌上。 随后,在四人的注视下,陈安晏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东西。 打开之后,这里面却是一些灰色的粉末。 陈安晏直接将这些粉末倒进了那酒壶里,随后他又拿起酒壶晃了晃,这才再次看向了四人。 穆将军他们四人显然不知道陈安晏想要做什么,再次问道:“陈大人,你这是……” 陈安晏微微一笑,对着几人说道:“几位也看见了,本官在这壶酒里下了毒。” 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将这壶酒放到了桌上,对着几人接着说道:“既然几位都说有诚意,那你们就将这壶酒喝了,等把银子拿来之后本官再给你们解药!” 原来,陈安晏还是担心这几人到时候会一去不返,才想到了用这个办法。 这时候,穆将军他们四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了。 若是他们不饮这毒酒,那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就是没有诚意,到时候陈安晏未必会同意跟他们合作。 而若是他们饮下这毒酒,陈安晏到时候若是反悔不给解药的话,那他们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一时之间,四人都有些举棋不定。 陈安晏却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四人。 见到四人都没有动作,很快,陈安晏便摆出了一副失望的神情。 只见他微微一叹,对着四人说道:“看来几位根本就信不过本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在陈安晏准备去拿回那壶毒酒的时候,那穆将军却突然上前,直接拿过了那壶酒。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另外三人说道:“陈大人若是想要我们的性命,且不说他现在就能派人进来将我们全都杀了,就是在一开始,他只要看着我们饮下那杯毒酒,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穆将军说到此处又看向了陈安晏,随后接着说道:“陈大人想让我们饮下这毒酒,想来不会真的要我们的性命,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我们的诚意而已!” 听到穆将军这么说,陈安晏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另外三人这时候也想起来,陈安晏之前也算是救过他们的性命,若是陈安晏真的想要害他们,那在他们饮酒的时候,只需要袖手旁观便是。 根本用不着此刻再用这毒酒来毒死他们。 照他们看来,陈安晏无非是贪财,担心拿不到那十万两银子而已。 这时候,陈安晏也淡淡说道:“穆将军说的不错,只要本官拿到那十万两银子,本官保你们不死!”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穆将军倒是不再犹豫,只见他就要饮下毒酒。 不过,一旁的赵春却是从穆将军的手中,抢过了酒壶。 穆将军以为赵春还有什么想法,刚要劝说两句,却见到赵春直接对着酒壶饮了一大口! 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另外三人都是男子,只有赵春是女子,若是让另外三人先喝了,那等她喝的时候,这酒壶上多少会留下一些唾液。 这对于男子来说倒是无所谓,但是对于女子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于是这赵春才抢先第一个饮酒。 猜到这赵春的想法之后,只见那穆将军嘿嘿一笑,直接对着赵春下口的地方,也凑上去饮了一大口。 第四百八十二章 商量(五) 他在喝完之后,还对着赵春嘿嘿一笑。 对于这样的间接亲吻,那赵春虽说也是见过大场面,但还是脸色一红。 这时候,那小坂正雄和金明中见了,也是嘿嘿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也因为有了这么一下,这气氛倒是变的轻松了一些。 而在轮到小坂正雄和金明中喝这毒酒的时候,他们倒是将那壶口擦了擦,随后才各饮了一口。 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将这壶酒直接拿了出去。 没过多久,陈安晏再次回到了密室。 尽管这四人因为之前那“间接亲吻”稍稍轻松了些,不过,因为饮下了毒酒,几人多少还是会有些紧张。 因此,在陈安晏返回之后,那穆将军立刻说道:“陈大人,我们已经饮下了毒酒,就让我们尽快回去取了银子交给大人!” 陈安晏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说道:“你们取了银子之后,都放到龙头井茶铺!” 显然,陈安晏并没有打算让这些人将银子送到王府。 毕竟,不管怎么样,做戏得做全套。 他若是让穆将军他们将银子送去王府,反倒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毕竟,这十万两银子对于陈安晏来说,多少还是有些见不得光。 在穆将军他们看来,这十万两银子若是被李文栋知道,陈安晏难免还要解释一番。 所以,他们对于陈安晏的这个安排倒是没有异议。 不过,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已经喝下的毒酒,所以,那穆将军又立刻问道:“陈大人,那我们的毒……” 陈安晏看了看四人,微微一笑说道:“四位大人不必担心,只要你们将银子送到龙头井茶铺,本官保证你们的毒今晚就能解!” 四人互看了一眼之后,倒也没有多想。 毕竟这毒酒已经喝了,与其担心解药,倒不如抓紧时间去取银两。 这时候,那赵春却是突然说道:“大人,几万两银子大人虽说不放在眼里,但也算是个大数目,我们要取这银子,必定还是要跟我们各自的使臣商量。只是今日是大梁的宫宴,我们的使臣回官驿的时间无法确定,大人你看……” 原来,这赵春担心他们的使臣回去的晚,若是他们将银子送来,陈安晏没有及时的受到,会印象陈安晏给他们解药的时间。 陈安晏听了却摆了摆手,说道:“赵大人放心,本官保证,你们将银子送到后的一个时辰里,便会将解药奉上。”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若是在辰时之前还没有将银子送来,那你们的毒恐怕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辰时……” 几个人心中默念了两遍。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亥时,也就是说,他们总共还有差不多四个时辰。 虽说听上去时间似乎十分充裕,但考虑到各国使臣回官驿的时间,再加上他们还要将今晚之事禀报,所以这四人的脸上都十分凝重。 这时候,陈安晏轻咳了一声,对着四人说道:“四位大人,本官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听到陈安晏已经在请他们离开,这几人倒也不敢耽搁。 不过,他们刚刚走到门口,那赵春又停下了脚步,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我们带来的手下……”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们的手下已经被制住了。 所以,他们也担心自己的手下会有危险。 对此,陈安晏却是淡淡笑道:“几位大人放心,他们就在几位大人的马车上!” 四人不疑有他,都对着陈安晏拱了拱手,算是告辞。 有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陈安晏陆续听到了四辆马车离开这里的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过,陈安晏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的衣襟竟然也湿了一大片! 显然,在刚才的这场博弈之中,尽管一直都是陈安晏掌握着主动权,但他同样担心这四人会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条件,而选择跟自己鱼死网破。 到了那个时候,尽管自己有机会全身而退,但对于李彧和李文栋来说,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在服下了一颗暖阳丹后,陈安晏也走出了密室。 相比进来的时候,此刻他的身上多了这间宅子的房契、地契、金承满留下的书信,以及那张四人瓜分大梁的地图。 既然这间密室之中的那个暗盒已经暴露,那金承满留下的这些东西也不宜继续留在这里。 至于那张地图,陈安晏心里却是知道,其实那张地图对于大梁朝廷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因为这地图上面只有那四个国家瓜分大梁的计划,而并非对付大梁的布兵图。 所以,这张地图除了能显示四国对大梁的觊觎之心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 而且,陈安晏很清楚,就算自己将这张地图拿出来,穆将军他们四人也必定不会承认。 不过,纵然如此,这张地图也算是能给李文栋一个交代了。 就在陈安晏走出密室门口的时候,立刻有两个身影飞快的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其中一人是马飞,另外一人是杨雄的手下。 两人来到陈安晏的身旁,陈安晏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马飞却是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何要将这四人放了?” 在马飞看来,这个时候只要将这四人直接押送到太和殿诸位外邦使臣的面前,那这四国之心便昭然若揭。 不过,陈安晏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下一时之间也无法向马飞解释清楚,因此,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只能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飞了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只见他似乎还想要问些什么,一旁那个杨雄的手下却上前问道:“大人现在是准备进宫吗?” 陈安晏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立刻摇了摇头。 杨雄的手下不解,陈安晏看着此人说道:“你先带人回宫,杨大人的人手也不富裕。” 随后,他看了看一旁的马飞接着说道:“这里有马侍卫他们,你们安心回去吧!” 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杨雄那个手下也不墨迹,立刻带着手下离开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原本想要问一问太和殿里的情况,可是马飞他们一直都在宫外。 无奈之下,陈安晏还是决定先去午门。 马飞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这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午门,陈安晏并没有急着进宫,倒是跟守在午门的侍卫说了会话。 其实,他是想知道除了李纯和自己之外,还有谁离开了皇宫。 让陈安晏觉得诧异的是,除了自己和李纯之外,李桂成直到此刻还在宫里。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若是他猜的不错,这李桂成留在宫里的时间越长,对于他们越不利。 陈安晏看了看寸步不离的马飞等人,心中也有些担忧。 他想了想之后,直接去了会同馆。 这会同馆离午门并不算远,马飞他们以为陈安晏禁不住这夜间的寒风,想要去会同馆躲躲。 此刻的会同馆里空无一人,陈安晏让马飞生了个碳炉,自己便一人坐在屋里。 马飞他们倒是知道陈安晏不喜欢他们守在门口,所以他们在退出去之后去了前厅歇息。 今晚他们虽说都是无功而返,但也算是花了不少力气。 陈安晏听到马飞他们走远了,他也半躺在椅子上。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突然开口说道:“可曾探查到什么消息?” 若是马飞他们在这里,必定会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他们在进来之后已经检查过了,这里除了陈安晏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可就在陈安晏话音刚落的时候,从房间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人。 仔细一看,正是徐镖头。 徐镖头看了看陈安晏说道:“就如你预料的一样,高丽使团果然有问题。” 陈安晏微微一笑,既然知道了这高丽使团有问题,那就好办了。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在高丽使团的问题上多言,而是问起了西夏的那位慧净国师。 “那位慧净国师此刻可在西夏官驿?” 徐镖头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十分神秘的对着陈安晏说道:“就在你回来之前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那位西夏长公主和慧净国师一起离开了西夏官驿,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要连夜赶路返回西夏。” 徐镖头说到此处,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就算是他们离开了京城,他们的动向也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他知道万通镖局的本事,既然徐镖头都这么说了,应该没有问题。 陈安晏这时候才喃喃说道:“怪不得今晚是那位赵春代表西夏跟另外三国碰面,想来这慧净国师也得知了西夏君主李密之事,所以顾不得跟另外三国碰面。以他跟李密之间的关系,自然是要立刻赶回西夏。” 就在陈安晏琢磨着如何应付如今的局面,那徐镖头却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四人的酒中有毒?” 原来,徐镖头将那四人的手下都迷倒之后,便一直在密室门口观察。 毕竟他可是要负责陈安晏的安危。 徐镖头自然也见到了之前有个人把就送进了密室,后来他也检查过,那酒并没有问题。 陈安晏听了,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一笑,只见他再次取出了两根银针,又拿来了桌上了一只茶碗。 只见他将茶碗中的茶倒在了地上。 随后,陈安晏又先后用两根银针“试毒”,只见那根先“试毒”的银针并没有一样,可后“试毒”的银针却变成了黑色! 第四百八十二章 死活? 这时候,那徐镖头眼前一亮。 他这才知道,原来之前那穆将军他们四人酒杯里的酒根本就没有毒! 陈安晏的银针在试过他们的酒之后,之所以会发黑,完全是因为这银针上本身就有毒! 以徐镖头的智谋,自然立刻猜到了陈安晏这么做,是为了扰乱穆将军他们几人的视线,而且,这也是一种从他们内部分裂他们的手段。 尽管如今四国联手,看上去合作密切。 但是日后早晚会因为出兵的多寡,利益的分配等问题,而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 再加上,北周和西夏原本就有些瞧不上倭国和高丽,他们只是迫于无奈之下,才不得不跟倭国和高丽合作。 因为他们知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北周和西夏继续联手对抗大梁,却根本没有机会再进一步。 而对于倭国和高丽来说,他们其实也深知这一点。 他们心里也知道北周和西夏瞧不上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们来牵制大梁。 所以,日后一旦出现了分歧,今日的一些细节便会被无限的放大。 这也正是陈安晏想要做的。 而陈安晏也很清楚,想要瓦解四国的合作,并不是靠三言两语就能成功。 如今正是几国刚刚开始合作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也会更加容忍。 所以,陈安晏若是在这个时候想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倒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因此,陈安晏才会选择这种隐晦却又更加有效的方法。 这时候,陈安晏又对徐镖头交代了几句,便直接闭上了双眼假寐。 而徐镖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了这会同馆,不远处的马飞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察觉。 就这样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突然有个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马飞来到了门前,敲了敲门说道:“陈大人,宫宴结束了!” 陈安晏睁开了双眼,伸了个懒腰,说道:“那我们也走吧!”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再次来到了午门口。 一般来说,寻常文武百官在坐马车或是轿子的时候,在离午门百步左右时便要下车或是下轿,以示对皇权的敬畏。 今日这些外邦使臣都是大梁的客人,所以一般来说他们能到八十步左右,这也是大梁为了显示包容之心。 不过,这其中却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如今大梁的摄政王李文栋。 按照先皇的旨意,吴王府的马车非但可以直接来到午门近前,甚至就算是进宫也都没有问题。 正因为如此,当陈安晏坐着马车跟马飞他们来到宫门口的时候,尽管这里并没有其他的马车或是轿子,皇宫的侍卫立刻上前,将马车引到了一处吴王府的马车坐轿专用的位置。 而这时候,李文栋的轿子也还在这里。 而且,陈安晏在这里的路上,也见到了那些外邦使臣的坐轿和马车。 看样子,那些外邦使臣还没有出来。 不过,陈安晏却看到了午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乃是杨雄的心腹。 陈安晏稍稍掀开了一些轿帘子,那个侍卫对着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陈安晏又放下了轿帘,默默的等着。 有过了片刻,虽然隔着厚厚的宫门,陈安晏还是能听到里面有不少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走来。 看样子,那些外邦使臣已经来到了宫门处,准备出宫返回官驿。 其实,按照大梁的习俗,年节的宫宴至少会持续到子时,因为子时代表着新的一天。 不过,在最近这些年,大梁年节前的宫宴,大多在亥时就结束了。 这主要是因为李彧毕竟年幼,尽管他自小便很懂事,很听赵公公的话。 但以他的年纪,到了亥时便会犯困。 尽管赵公公倒是能通过药物或是刺激穴位的方式让李彧暂时清醒,但这么做,毕竟还是会对李彧的身体有所损伤。 而若是让李彧在大殿上一直昏昏欲睡,反倒是会落人口实,所以,李文栋便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结束宫宴。 不过,按照马飞的说法,今年宫宴结束的时间似乎要比往年晚了半个多时辰。 陈安晏也没有时间多想,因为这个时候,那些外邦使臣已经陆续出宫了。 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北周使臣耶律平,以及他的手下。 后面跟着的,是西夏人。 不过,那位西夏长公主已经早早的离开了皇宫,如今也只有李纯的一个手下而已。 再后面,便是其他国家的使臣了。 不过,这些国家的使臣,他们的神情却是十分耐人寻味。 那位耶律大王,在走出宫门之前,其面色看上去都颇为和善,可是他在出了宫门之后,脸色却很快就阴沉了下来。 而在不远处,那位穆将军已经早早的在那里候着。 原本,这样引路的粗活不该是他这样的大将军亲自前来,但陈安晏却是知道,此人不得不来。 两人耳语了一番之后,耶律平却是立刻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表现出欣喜或是愤怒的神情,而是带着穆将军和另一个手下匆忙离开了。 而在后面的那些小国使臣之中,他们在出宫之前,一个个看上去都十分镇定。 在见到北周、西夏他们的使臣走远之后,却是在几人互看了两眼之后,脸上都多了一丝笑意。 而在这些使臣之中,那藤真一郎依旧是“形单影只”。 至于李桂成,则依旧被他那两个手下架着。 不过,陈安晏却是远远的看出,这位高丽三皇子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特别是这个时候,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似乎是想要急着离开,已经有些顾不上李桂成的脚步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所以,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李桂成的这两个手下似乎是在拖着李桂成往前走。 这显然不太正常。 一般来说,只有手下迁就主子,哪有主子迁就手下的! 陈安晏微微一叹,却并没有说话。 很快,这些外邦使臣都离开了皇宫,在这些使臣后面的,便是大梁的王公大臣了。 从这些王公大臣的神情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齐太后那边的官员,像单文柏、崔时敏他们,看起来也还算平静。 而宇文德荣、洪遂良以及魏文康他们,脸上却满是笑意。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 这些王公大臣府上的下人们早就提着灯笼在这里等候。 这些大人们互相道别之后,便都准备回府了。 这时候,陈安晏估摸着那些外邦使臣也快走到他们马车和坐轿那边了。 而魏文康这时候看到了李文栋的轿子跟马车都在这里,猜测陈安晏应该在这里。 所以他便准备上前来看看。 毕竟陈安晏中途离席,一直到宫宴结束都没有回来,魏文康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这魏文康还没走两步,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呼。 很快,又有一阵嘈杂之声传了过来。 那些已经准备离开的官员顿时都朝着那边望去。 他们很快就发现,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那些外邦使臣停驻马车以及轿子的地方。 不少官员都是心中一惊,担心会不会又有使臣出事。 毕竟高丽三皇子刚刚遇袭,如今若是再出意外,恐怕大梁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唤过了马飞,让他派人前去查探情况。 而在马飞退下的时候,午门那里的侍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也在派人赶往那些使臣们的方向。 这午门口相距那里不远,所以,马飞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不过,此人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安。 马飞直接带着此人来到了马车上。 原来,马飞的这个手下赶去的时候,只见到地上已经倒了很多人。 看情形,那些应该都是来接李桂成回官驿的高丽人! 只不过不知为何,全都倒下了。 而且,李桂成跟那两个手下也同样倒在了马车前。 马飞的这个时候见到已经有别的侍卫上前查看情况,不便上前,再加上急着回报,所以也没有仔细查看。 只不过,按照他的观察来看,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这时候,马飞他们都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的神情看上去却十分轻松。 而且,他也没有继续留在马车上,而是直接走下了马车。 那些刚刚走出宫门不久的王公大臣,正都驻足而立,等着那些侍卫带消息回来。 陈安晏明显的看到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官员,他们的神情有些紧张。 最近外邦使臣总是出事,让他们有些紧张。 不一会儿,前去查看的侍卫回来了。 让那些大臣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侍卫并没有理会这些大臣,而是立刻进宫去了。 显然,他是要将查探的情况禀报李文栋。 这时候,已经陆续有一些官员注意到陈安晏了。 他们对于陈安晏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似乎并没有觉得奇怪。 只是,他们似乎也觉得陈安晏出现的有些巧合。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打算理会陈安晏,既然那侍卫不愿意透露前面的情况,他们就派自己的手下前去打听。 于是,他们的那些打着灯笼前来替他们引路的下人,一个个被“赶”去了前面。 而少了这些灯笼,这里一下子倒是暗了不少。 不一会儿,倒是有两个下人一路小跑往回走。 这时候,那些王公大臣也关不上这是哪个府上的下人,都一拥而上。 只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几个下人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等他们过去的时候,前面已经围了不少顺天府的官差。 那些官差将前面围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那单文柏听了喃喃说道:“唐大年来的这么快……” 显然,顺天府的官差这么快出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位吏部尚书很快又指着那个下人说道:“你赶紧去将那唐大年传来,就说本官要见他!”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回家 这个下人乃是兵部官员府中的下人,因为魏文康跟单文柏他们本身就不太对付。 所以,尽管这单文柏位高权重,但这个下人似乎并不害怕,而是直接看向了那位兵部官员。 而那位兵部官员正要拒绝,一旁的魏文康却说道:“让他去吧!” 见到魏文康都发话,那位兵部官员自然没有异议,朝着那下人点了点头。 那个下人倒是机灵,一溜烟便不见了。 单文柏看了魏文康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跟身边的崔时敏说些什么。 至于魏文康,他显然也懒得理会单文柏。 他之所以同意让那下人前去,显然是因为他也想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官员都不急着回去了,一个个都在这里等消息。 许是因为知道这些大人们都在这边等着,不敢耽搁,因此那个下人去了之后没多久便回来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去找单文柏,而是朝着魏文康以及那个兵部官员跑了过去。 单文柏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倒是没有发作。 毕竟这是兵部官员的下人,因为魏文康的关系,兵部的官员可是对啊这位吏部尚书并不感冒。 魏文康见到这个下人如此,倒是很高兴。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个下人并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按照单文柏的要求,是要让他去将那唐大年找来。 可是,这个下人赶去前面的时候,那里的官兵已经比刚才还要多,将那些高丽人都围的严严实实。 因此,这个下人别说是进去找唐大人,他根本想要看一眼唐大年都困难。 而且,他也先后抬出了单文柏和魏文康,可那些官差根本就不理会他,直接将他“请”到了一旁。 因此,这个下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回来复命。 魏文康听了倒还算平静。 这些年来兵部的职权越来越少,再加上这本就跟兵部没什么关系,所以就算唐大年不卖他这个面子,他倒也没觉得怎么样。 可一旁的单文柏就不一样了。 他见到那个下人回来了,只不过此人一回来就直接向魏文康跑去。 因为碍于颜面,这单文柏也不好直接将此人拦下,只能来到不远处,听听看这个下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在听到那官差听说了自己要将那唐大年传来,那官差竟然不予理会,这单文柏的脸色便阴沉了起来。 显然,他对于这顺天府上下对自己的不敬十分不满。 就在他刚准备再次派人前去的时候,又有人从宫里走了出来。 众人仔细一看,正是之前的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出来之后,外面的那些大臣们立刻想要围上去打听情况。 只不过,这个侍卫身手了得,敢在这些大臣围上来之前,便直接纵身离开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要是在身,并不打算在这里跟这些大臣们纠缠。 这些大臣依旧是一头雾水。 而陈安晏身旁的马飞这时候似乎也有些着急了。 那些大臣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手下去的快,已经大概知道了前面的情况。 他对于陈安晏直到此刻,依旧不慌不忙,心中有些担忧。 马飞在见到那个侍卫消失在夜色之中后,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要不要进宫去见王爷?” 在马飞看来,还是要立刻将此事告诉李文栋,好让李文栋早做安排。 不过,陈安晏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王爷已经知道此事,你不必担心。” 很快,马飞就想到了,那个离开的侍卫之前进了宫,应该就是去找李文栋。 想来他也是被此事震撼到了,心中不免过分担忧。 其实,这马飞过去也一直跟在李文栋的身边,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 若是放在过去,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这马飞也不会如此失态。 只不过在最近的这几个月里,大梁先后出了不少事情。 先是李彧在江南中毒之后,又遭遇袭击,就连赵公公都命丧江南。 后来又有齐太后中毒。 再后来几个外邦使臣先后出事,就连陈安晏的弟弟也因为中了蛊毒而丧命。 最近的几个月里,几乎一直都有事情发生。 再加上陈安晏的行事风格,跟李文栋又大不相同。 因此,他在听说高丽使臣又出事了,便紧张了起来。 马飞见到陈安晏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微微一叹。 他只知道陈安晏今日在那间密室之中,似乎跟那四个国家的人有过因此谈判。 至于谈判的细节,他们并不知道。 而在这之前,陈安晏也派他们去探查过高丽官驿里面的情况。 只不过,他们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还是无功而返。 马飞想了想,再次派出了手下前去打探情况。 陈安晏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拦。 他一边看着天色,一边推算着使臣,似乎此刻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 这个时候,又有一些王公大臣府上的下人回来了。 其实,在这些下人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来回跑了多次。 只不过他们每次都被那些官差挡了回来,就算是亮出了他们主子的名号,也都无济于事。 显然,这次唐大年是动了真格,已经对下面吩咐过了不论谁来都不好使! 不过,在这些下人之中,倒还是有一个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此人乃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下人。 看此人回来时候的神情,便知道必定有什么消息。 而单文柏虽说跟魏文康他们不太对付,不过,他也很清楚眼下的局势。 之前魏文康也没有反对自己使唤兵部官员的下人,所以,他倒是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而按照这个下人的说法,他们这些下人在前去打探消息的时候,都被顺天府的官差拦在了外面。 再加上在那边附近也没有高一些的房舍,因此,他们这些下人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不过,就在这个下人准备回来的时候,却见到了之前的那个侍卫,正领着两个人往里面走。 那侍卫手上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那些官差看了之后,便将他跟另外两人都放了进去。 虽说那个时候也有其他下人见到了那个侍卫以及另外两人,不过,他们因为并不认识后面的那两个人,所以并没有多想。 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李文栋派来查探情况的。 不过,巧的是这个下人认得那侍卫后面的两个人。 若是单文柏他们见到那两个人的话,必定也能认得出,那两个人正是太医院的太医。 听到此人的话,那些大臣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既然请了太医,说明有人受伤严重。 之前那李桂成在进宫的时候,看上去已经受了伤,这次又出了事,恐怕凶多吉少。 这高丽若是连着两个皇子死在大梁,不管最后查出的结果如何,大梁的威严恐怕大有影响。 所以,这些大臣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这时候,那单文柏有些不淡定了。 只见他朝着鸿胪寺卿说道:“孙大人,你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毕竟涉及外邦,所以还是由鸿胪寺出面比较合适。 至于礼部的官员,单文柏总觉得洪遂良太有城府,所以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 那孙大人却是有些为难。 虽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鸿胪寺都是首当其冲的衙门。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孙大人实在觉得有些为难。 毕竟那位孙大人可是连这么多位的面子都没有给! 所以,孙大人担心就算自己亲自前去也会碰钉子。 只不过,单文柏发话了,自己又不能明着拒绝。 这时候,这位孙大人只能向宇文德荣和洪遂良求助。 不过,这个时候不论是宇文德荣还是洪遂良,也很想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这二人只是朝着这位孙大人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到这二位也如此,这孙大人也只能微微一叹,看来今日自己是逃不过了。 就在他刚准备去那边打探情况的时候,再次有人从宫里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李文栋。 这位大梁的摄政王,此刻看上去已经是微醺。 显然,在刚才的宫宴上饮了不少。 这也难怪,如今李彧年幼,李文栋又是摄政王,那些外邦使臣的敬酒大多由李文栋应付。 不过,看他的步伐稳健,显然那些酒并没有让他有太大的负担。 很快,那些王公大臣们见到了李文栋出来之后,纷纷围了上去。 不过,显然李文栋已经知道他们要问什么,直接对着这些王公大臣摆了摆手,说道:“前面发生之事本王已经知晓,诸位不必担心,就交由唐大人去处理。”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那单文柏自然不甘心,立刻对着一个官员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出头,请李文栋带着他们一起去前面查看情况。 不过,李文栋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立刻又接着说道:“也已深了,诸位大人还是尽早回府吧。明日不用早朝,诸位可以休息几日,等复朝之后再来!” 按照大梁的传统,过了年节之后,这新年的第一天到元宵节,是满朝上下休息的日子。 等过了元宵节,才会复朝! 看李文栋的意思,并没有打算立刻去查看前面的情况。 他似乎也看出了这些大臣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李文栋微微一笑,对着这些大臣们拱了拱手,说道:“本王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回府了!” 说完之后便朝着马车走来。 陈安晏仿佛早就料到李文栋会如此一般,只见他已经下了马车在一旁候着。 等李文栋走近之后,将李文栋搀扶到了马车上,随后他也上了马车。 第四百八十四章 盒子 那些王公大臣们显然没有想到李文栋会来这么一出。 他们原本想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文栋极有可能会亲自前去查看。 一旦如此,他们也跟着一起前去便是。 他们可不相信,有李文栋在,这唐大年还敢将他们拦在外面。 所以,李文栋在让这些大臣们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动。 可是,他们在见到李文栋直接上了马车,一个个都傻眼了。 他们相信,若是李文栋不去,那唐大年未必会放他们进去查看。 而在这个时候,有些大臣却是反应过来了。 他们这些王公大臣出宫的时间要比那些外邦使臣晚一些。 那李桂成以及他那两个手下,是跟其他外邦使臣一起出来的。 若是他们出了事,其他国家的使臣说不定能见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有一些大臣立刻盘算着自己跟哪个国家的使臣有交情,随后立刻派了下人再次赶去前面打探消息。 这个时候,单文柏也立刻将一部分官员召集到了身边,让他们派人去找相熟的外邦使臣。 可是还没过多久,那些脚力快的下人已经去而复返。 原来,那些外邦使臣已经被顺天府的官差护送回到了各国官驿。 而且,按照前面那些官差们的说法,这些外邦使臣回去时候,除了有数名侍卫守在外面,丁善也安排了不少官兵守在外面。 为了安全起见,不许任何人接近这些官驿。 这些大臣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李文栋显然是有备而来。 眼下他们所有打听消息的渠道都已经被李文栋堵死了! 单文柏他们知道,就算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难以打探到什么消息。 于是他跟手下的那些官员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其他文武官员见到单文柏都离开了,便也纷纷离开了。 宇文德荣跟洪遂良他们见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也直接离开了。 这个时候,李文栋跟陈安晏坐着马车已经快到吴王府了。 不过,在马车上,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 李文栋一上马车便闭目养神,陈安晏同样是眼观鼻鼻观心! 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到了吴王府。 两人进了王府之后,便一前一后直接来到了李文栋的书房。 王府里的下人早就将炭盆跟热茶准备好了,两人进去之后,王府的侍卫和下人便都离开了。 这时候,那李文栋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安辰,今日可真是万分凶险!” 陈安晏听了一惊,他之前见到那些王公大臣们的神色都十分轻松,料想宫里应该没有出什么事。 可李文栋的这句话却让陈安晏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他连忙问道:“王爷,莫非在臣离开之后出了什么事?” 李文栋这时候却微微一叹,说道:“有两个使臣一直在挑拨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一直在问常山王的情况。齐太后的人自然对此十分高兴,对常山王都是赞誉之词。” 李文栋说到此处,神情倒是放松了一些,随后他又继续说道:“好在皇上并没有上当,皇上对常山王也颇多夸赞,倒是宇文大学士,说了一些李承的不足之处,请齐太后多家管教!”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立刻明白了。 显然,李文栋口中的使臣自然是那四个国家的人,他们故意想要太高李承,自然是为了挑拨李彧和齐太后之间的关系。 除此之外,这些人显然是见到李彧年幼,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激怒李彧。 一旦李彧发怒,对大梁的国威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若是放在李彧离京之前,他说不定真的会忍不住动怒,不过,在经历了最近几个也所发生之事后,他也成熟许多。 特别是除了从宇文德荣那里学了不少礼法以及治国之道外,也从陈安晏那里学会了隐忍。 所以,在面对这些使臣的挑拨和挑衅,李彧都十分机智的应对。 而他之所以夸赞李承,就是让大家见到自己的宽容大度! 如此一来,这些使臣的所作所为,反倒是让李彧彰显了他的德行。 再加上有宇文德荣的帮衬,反倒是让人觉得李彧和李承两人高下立判。 因此,耶律平以及齐太后他们自然有些不悦了。 其实,在陈安晏离开之后,还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不过,李文栋似乎也不愿再提,而是直接问起了在那座宅子里发生的事。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将那张地图取了出来,随后又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不过,在这之中,他自然隐去了徐镖头之事。 所以,陈安晏所说的经过跟实际情况还是有些不同。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在宫里的时候因为发现耶律平、李纯以及藤真一郎的随行之人都少了一人,引起了自己的怀疑。 随后,陈安晏又觉得这李桂成和他那两个手下实在有些蹊跷,于是便找机会出宫,想要探查高丽官驿的情况。 可是没想到,在出宫之后却无意间发现了那金明中的行踪。 陈安晏这才跟着金明中来到了金承满的那处宅子。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回来留下字条之后,又返回了那座宅子。 利用迷药迷晕的外面的那些手下,这才有了后面跟那四个人之间的博弈。 李文栋见到了那张地图之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这四个国家这么做,显然已经将大梁视为囊中之物了。 李文栋自然会大为不满。 而他对陈安晏的说法,倒是没有怀疑。 在李文栋看来,陈安晏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应该没有其他的人手。 所以,陈安晏所说倒也合情合理。 而且,最关键的是,李文栋觉得陈安晏没有骗他的理由。 随后,他们终于说起了刚才在午门不远处发生的事了! 原来,陈安晏早就跟杨雄设计好了这一切。 他让杨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宫里的侍卫以及吴王府的侍卫,直接将高丽官驿的人全都拿下了。 随后,他们又偷偷的拿下了在午门那里等候的高丽人。 等到宫宴结束之后,李桂成和他那两个“手下”回到他们的马车前时,直接被装扮成高丽人的侍卫拿下了! 为了掩人耳目,李文栋早早的安排了大量的官差守在附近,为的就是不让其他国家的使臣以及大梁的那些文武官员靠近。 其实,拿下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很快,其他国家的使臣便被“闻讯赶来”的官差“护送”回了官驿。 李桂成的确受了伤,不过,他的伤并不严重。 真正让他整个人脱力,一直靠在两个“手下”身上的原因,是因为他被逼着服下了软筋散。 因为已经制服了其他高丽人,所以为何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他们倒是知道了一些皮毛。 不过,眼下因为还没能跟李桂成单独碰面,所以,他们也不能确定这些说法的真假。 如今,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先回到了吴王府。 至于李桂成那边,只能等这位高丽三皇子恢复一些之后再找机会碰面了。 这时候,李义突然来到门外。 原来,此刻已经快到丑时了! 两人不知不觉竟然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陈安晏也感觉到了一阵倦意袭来。 李文栋倒是有些歉意,毕竟陈安晏的身体不好,却还陪着他耽搁到了现在。 告辞之后,陈安晏便回了小院。 陈安晏在回到房间之后,却见到薛启堂还在等着自己,陈安晏倒是有些愧疚。 而见到陈安晏回来之后,那薛启堂一声不吭,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了。 不过,很快薛启堂又出来了,他的手里还有一个盒子和一封信。 薛启堂将这两样东西塞到陈安晏的手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陈安晏有些诧异,不过,在看到那封信之后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拿着这两样东西立刻回了房间。 陈安晏先是打开的那封信,果然如他所料,这封信是来自刘辰林。 按照这信上所说,刘辰林在寄出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在十日之前,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离开河南不久。 那位单公子就早就已经忍不住了,所以一出河南他便要求坐马车。 那两个官差自然也没有异议。 如今已经过去不少时间,而他们的行程还未过半,若是延误了时间,不光是单修,就连他们两人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一拍即合。 三人在出了河南之后,立刻买了一辆马车。 刘辰林也曾通过密信的方式将此事告诉沿途的官府,可或许是因为忌惮单文柏的身份和地位,这些官府竟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有人去管。 无奈之下,刘辰林只能偷偷对马车下手。 在接连几次遇到马车被损坏,这单修和两个官差也不乐意了。 他们也意识到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随后他们竟然花银子找来了一群护卫。 这些护卫虽说也只是会些拳脚功夫,但如此一来,若是不现身的话,刘辰林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再去破坏他们的马车了。 联想到陈安晏之前交代自己的事情,这刘辰林终于在一个晚上对单修下手了! 为了安全起见,刘辰林是通过万通镖局将这个盒子和这封信送到了万通镖局京城分舵。 想来那徐镖头也是刚刚收到这两样东西,这才送了不过。 而他应该是担心若是直接放到陈安晏的房间,会被一些人察觉,这才交给了薛启堂。 陈安晏在看完之后,立刻来到了丹房,将这封信烧了。 随后他才打开了那个盒子。 陈安晏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再次合上。 忙活了大半夜,陈安晏在洗漱之后伸了个懒腰,终于满足的沉沉睡去! 第四百八十五章 礼物 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就已经被一些嘈杂之声吵醒了。 其实,这嘈杂之声并不算大,毕竟这里可是王府,不可能有闲杂之人在王府附近逗留。 不过,陈安晏的听力想来颇佳,所以只要稍微有些动静他便会醒来。 否则,当初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也不会发现丁坚会在晚上的时候离开太白居了。 今日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所以这爆竹之声不绝于耳。 王府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布置,为这座略显冷清的王府增添了几分喜庆之意。 而那些侍卫跟下人们看起来也比平日里显得更有精神。 陈安晏早早的洗漱之后,出门一看,薛启堂已经在院子里了。 这位老神医此刻正在打着太极。 陈安晏见了也有些诧异,因为这薛启堂跟着陈安晏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薛启堂打太极。 陈安晏心中有愧,心生“讨好”之意,于是也上前跟着薛启堂一起打太极。 薛启堂见了,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很快,随着最后的收式,薛启堂站定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笑着上前说道:“想不到薛神医这太极拳练的如此……如此……” 陈安晏说到此处,却有些语塞。 这太极拳只是养身只用,所以如果说练得厉害,似乎有些当。 而薛启堂早已年过六旬,若是夸他练得熟练,却又有老气横秋的感觉。 所以,陈安晏一时之间却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这薛启堂自然知道陈安晏的意思,他也知道陈安晏跟自己套近乎是因为自己生他的气! 薛启堂当然知道自己的这套太极拳练的稀松平常的很,其实他就是练给陈安晏看的。 其实,在陈安晏第一次服药之后,根据薛启堂的观察,用不了几年,就算陈安晏体内的寒气无法尽除,但应该也能恢复个七八分。 可是,没想到陈安晏一次次的“胡闹”,尽管已经服了几个月的药,可如今他的身体状况却还不如在苏州的时候。 薛启堂自然十分着急,可他却拿陈安晏没什么办法。 最近陈安晏更是越来越“过分”,还经常要他帮忙做事。 看的出来,这薛启堂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而见到陈安晏此刻的窘样,薛启堂却是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若是再不练练,恐怕要走到你前面去了!” 听到薛启堂跟他开玩笑,陈安晏这时候也露出了一副嬉笑的神情,立刻说道:“薛神医老当益壮,等您百岁生辰,我一定为您宴开百席!” 陈安晏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不,京城和杭州都宴开百席!” “噗嗤!”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薛启堂倒也被逗乐了! 不过,他还是没好气的说道:“且不说我能不能活到一百岁,这京城又没有我认识的人,你在这里宴开百席请谁呢?” “怎么会呢?” 陈安晏听了连忙说道:“薛神医,薛大人!您不要忘了,如今您可是太医院的太医,论官职,您的品级可比下官还要高两级!” 陈安晏说完之后,立刻正了正衣襟,对着薛启堂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下官参见大人,下官给大人拜年了!” 随后,陈安晏竟然躬着身子,双手摊在了薛启堂的面前,看这个样子,竟然是索要串钱的样子。 在大梁,每逢这新年的第一天,长辈都会给晚辈准备一些铜钱,用红绳串在一起,用来驱邪避凶。 薛启堂在年幼的时候,因为他那小神医的本事,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能得到不少串钱。 所以,他一见到陈安晏的这个手势,便猜到了陈安晏的意思。 不过,这薛家因为后来落魄了,他常年在外,所以早就没有了为晚辈准备串钱的习惯。 因此,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倒是让他想起了远在杭州的家人,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伤神。 陈安晏发觉这薛启堂似乎没有动静,倒也让他有些诧异。 他自然不是真的想要薛启堂的串钱。 陈安晏只不过想以此来贴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今,随着丁坚以及陈文锦夫妇的先后去世,陈安晏也只有陈安辰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而陈安晏真正能够信任的,恐怕也只有陈安辰和喜儿两个人了。 对于万通镖局,尽管按照他们的说法,丁坚是是万通镖局派来保护自己的,但陈安晏总觉得这万通镖局有太多的秘密。 寻常的镖局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且不说如今在京城的这位徐镖头,就算是寻常的镖师,按照陈安晏推测,论武功,他们就算不及大内侍卫。 但若是单打独斗,真的动起手来,大内侍卫也未必能从一个寻常的镖师身上讨到便宜。 因为这些镖师大多都以轻功见长,再辅以暗器、用毒,以及各种隐匿身形的本事。 陈安晏相信,若是在黑夜或是草木丛生的山林,让一个万通镖局的镖师跟一个大内侍卫比试,最后胜出的一定是万通镖局的镖师。 寻常的镖师已经是如此,而那些镖头的武功恐怕都能在正面击败大内侍卫。 就拿施镖头来说。 按照施镖头的说法,他的功夫在万通镖局的镖头之中只能算中等,而算不上顶尖。 这么多年来,他被派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是因为总镖头看重了他办事的本事。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镖头,都能进出西夏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若不是后面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以及中了蛊毒的关系,陈安晏相信施镖头必定能够全身而退。 要知道,这西夏的皇宫守卫虽说不及大梁,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一个镖局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足以让人侧目。 而且,寻常的镖局大多只会跑一到两条熟悉的路线,可万通镖局竟然在大梁甚至周边的一些国家都有分舵,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正常镖局的能力了。 尽管到目前为止,万通镖局一直在向自己示好,不管是自己要银子还是要人,他们都会尽力满足。 可是每次在自己想要追问其他事情的时候,上到镖头,下到镖师,这些人都对自己三缄其口。 这也是陈安晏一直无法完全信任陈安晏的原因之一。 至于李彧和李文栋,尽管如今陈安晏为李彧谋事,而且,李文栋因为李彧的关系,对自己也十分信任。 那李彧也因为赵公公的关系,如今已经将自己视为最为信任之人。 只不过,陈安晏以为自己的神秘身世,他也只能对李彧和李文栋有所保留。 所以,相比之下,陈安晏倒是更加信任薛启堂。 薛启堂如今正为自己治病,因此,自己的生死可以说掌握在薛启堂的手里,所以,薛启堂若是要对付自己的话,要比其他人下手容易的多。 更重要的是,当初在苏州的时候,丁坚可是经过了再三思虑,最终还是同意了让薛启堂为自己治病。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就算可以不相信陈文锦夫妇,但他也一定会相信丁坚。 所以,这也是陈安晏信任薛启堂的倚仗之一。 而且,在京城,陈安晏实在没有几个能光明正大使唤的手下。 马飞他们虽说一直跟着自己,但他们毕竟都是吴王府的侍卫,只是保护自己的安全,他也不好把他们当成手下来使唤。 再加上有许多事陈安晏也不想让李文栋知道,若是叫给马飞他们去办,就等于告诉了李文栋。 所以,如今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薛启堂的身上。 这时候,陈安晏抬头一看,薛启堂正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愣。 陈安晏以为薛启堂因为自己这样的玩笑而觉得不悦。 因此,陈安晏突然右手一翻,薛启堂只觉得眼前一花,陈安晏原本空空的双手上,如今竟然多了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外面用了一块布包着,看其形状大小,应该是书册样子的东西。 薛启堂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见到陈安晏手上的这件东西,倒也不疑有他,直接取了过来。 看陈安晏这个样子,这件东西显然就是要给他的。 而薛启堂一边准备打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才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是《神农本草经》的一部分残本,我也是无意之中得到的,想来应该对神医你有用!” 当薛启堂听到《神农本草经》这五个字的时候,手上明显的一颤。 那包东西险些都没拿稳。 这时候的他反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是看向了陈安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你说这是什么?” 陈安晏显然没有想到薛启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说道:“这是《神农本草经》的残本,只可惜,这《神农本草经》应该有三卷,这里面只是上卷中的一部分!” 这薛启堂似乎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陈安晏再次问道:“你……你说这里面是《神农本草经》?”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只好直接动手,想要将薛启堂手上的东西打开,同时他也一边说道:“不错,正是《神农本草经》,薛神医您打开一看便知!” 薛启堂见他上手,却直接一把搂到了怀里,随后竟然一溜烟的跑回了那间药房。 陈安晏这才松了口气,显然,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件礼物很合薛启堂的心意! 第四百八十六章 礼物(二) 其实这也难怪。 这《神农本草经》起源于数千年前的神农氏。 神农氏因为尝百草的精神而得到了世人的推崇。 于是,后人便将他记录的各种草药编撰成册,这也是《神农本草经》的雏形。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上千年里也有不少的名医将他们的研究的成果添加在里面,一直到最后,这《神农本草经》已经有上、中、下三卷,总共记载了将近四百种草药极其疗效。 因此,这《神农本草经》也算是中原流传下来最早的医书。 正因为如此,中原所有的大夫都将这《神农本草经》奉为神作。 薛启堂家族行医多年,他自小便耳濡目染。 他自从在年轻时受到刺激之后,便也想着效仿神农氏尝百草,不过,也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这有多么艰难。 在这数十年里,薛启堂记录下的总共也就四十多种药材。 不过,可惜的是,中原的王朝在有一段时间战乱频繁,甚至有的建朝不过数日,便又被其他的朝廷推翻。 而《神农本草经》便在那个时候遗失了。 这也成为了中原王朝所有行医之人的遗憾。 陈安晏在带着薛启堂来到京城之后,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陈安晏也能看得出这薛启堂的确是在尽心尽力的为自己治病。 而这又是临近年节,陈安晏便想着准备些东西送给薛启堂。 不过,到底送什么东西,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犯难了。 这薛启堂也不是俗人,若是直接送银票却有显得太过市侩。 其实,起初陈安晏倒是想着搜罗几样名贵一些的药材,薛启堂不论是自己研制丹药还是送回杭州作为镇宝,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那个时候,施镖头还在京城。 陈安晏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施镖头的时候,施镖头却是直接否定了陈安晏的建议,说是这件事就包在他的身上。 而且,这施镖头还说,他准备的这件东西一定让薛启堂满意。 既然施镖头都开了口,陈安晏自然很放心的将此事交给万通镖局了。 不过,在得知施镖头出事之后,陈安晏在伤心之余,也担心此事。 后来,他也曾经问过徐镖头,不过,徐镖头倒是让他不必担心。 按照徐镖头的说法,万通镖局所有的镖头和镖师都分工明确。 既然之前施镖头应下了此事,必定会对陈安晏有所交代。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徐镖头便派人将这《神农本草经》的残本交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在拿到之后也欣喜万分。 他本身患病多年,也算是读过一些医术,因此,他自然知道这《神农本草经》的珍贵。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若是将此书公开售卖,几千两银子应该不在话下。 在拿到这《神农本草经》之后,陈安晏也算是明白了当初施镖头为何能信誓旦旦的告诉陈安晏,说薛启堂一定会满意这份礼物。 想来这《神农本草经》也是万通镖局通过全国各地分舵搜寻所得,尽管只是一卷残本,但陈安晏也能感到这其中的分量。 就从这位之前对陈安晏一直都十分客气的薛启堂,在得知手上的是《神农本草经》残本的之后,竟然没有理会陈安晏,而是直接回了药房,这也能看出这本《神农本草经》在薛启堂心里的分量。 不过,陈安晏不知道的是,万通镖局为了找这《神农本草经》,撇开人力物力不谈,光是银子就花了超过一万两。 因为虽说他们交给陈安晏的是《神农本草经》的残本,但是实际上,这已经是经过万通镖局专门请人整理之后的成果了。 万通镖局在搜罗的时候,很多时候耗费了很多精力,但最终只找到了一两页。 不过,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全国各地万通镖局分舵的共同努力之下,他们总算是对陈安晏有所交代。 按照史书记载,这《神农本草经》是按照三品分类之法,将全书分成了上、中、下三卷。 其中下卷总共记录了一百二十二种药材极其药性。 而万通镖局准备的这本残本总共记录了五十种药材。 尽管还没到半数,但这也已经是最近百年来,《神农本草经》最全的一个残本了。 要知道,薛启堂在这数十年里,也不过尝了不到五十种药材。 好在陈安晏也得知,万通镖局并非只是准备了这样的一个残本,他们还在继续寻找《神农本草经》的上、中二卷以及下卷的其他残页。 若是真的能够将这《神农本草经》复原,也算是天下行医者的幸事。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万通镖局如此大费周章的搜罗《神农本草经》,自然不只是为了“讨好”薛神医。 毕竟,以万通镖局的实力,想要在大梁找一些比薛启堂医术更厉害的大夫应该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当初丁坚就已经通过万通镖局寻访天下名医。 其实,王万通镖局当初也听说过这位薛神医,不过,在得知这位薛神医在年轻的时候因为受到刺激而变得有些不太正常,最终还是没有前去拜访。 不过,谁也没想到,最终却正是由这位薛神医来为陈安晏治病。 而万通镖局之所以会如此费劲心力,很大的可能还是为了陈安晏。 他们已经通过丁坚留下的消息,知道了当初在观潮亭发生的事。 如今既然由薛启堂为陈安晏治病,他们也知道陈安晏以为初到京城,为了帮李彧谋事,也让薛启堂操了不少心。 所以,他们便想着能利用这本《神农本草经》的残本,让陈安晏跟薛启堂的关系能够更近一步。 此刻陈安晏见到这薛启堂在欣喜之下,竟然有些“失态”,他便知道,万通镖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立刻跟着进去,而是直接来到了小院外面。 这年节也算是大梁最隆重的节日,所以陈安晏倒也准备了一些散碎银子给那些伺候他们的下人。 陈安晏早就打听过了,在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在年节的时候,都会给府上的下人一些赏钱,大多都是不到一两,折算下来,差不多是这些下人们大半个月的薪水。 其实说白了,也只是图个喜庆。 而吴王府的下人,每个月的薪水会比其他府上高一些,差不多有二两多,而他们的赏钱也会多一些,差不多是二两银子。 所以,整个京城其他府上的下人,都十分羡慕吴王府府上的下人。 陈安晏给这几个下人没人准备了一两多不到二两的赏钱。 至于马飞他们,陈安晏也给他们准备一些礼物和银两,不过,按照价格都不超过李文栋的赏赐。 毕竟若是给多了,似乎对李文栋不敬了。 起初,那些下人倒是收下了,不过,马飞他们却好像有些不太敢收。 看样子,他们似乎还挺喜欢陈安晏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不过,似乎是碍于王府的某些规矩,所以他们尽管喜欢,但是并不敢收。 而这时候,李义恰好出现了。 得知此事后,李义却是笑着让马飞他们手下,说是这毕竟是陈安晏的一点心意。 马飞他们这才收下了。 没过多久,外面倒是有人通传,说是韩王府世子李淡跟郡主李纯登门。 今日是新年的第一天,在大梁有晚辈向长辈拜年的习俗。 李淡兄妹二人在京城除了宫里的那些贵人们,便只有李文栋这一个长辈。 今日想要进宫多有不便,因此,他们自然直接来了吴王府。 陈安晏得知后,便直接回去了。 毕竟这二人今日前来乃是行晚辈之礼,陈安晏在场也不太合适。 回到小院之后,陈安晏发现薛启堂还在药房没有出来。 陈安晏也终于明白,这薛启堂当初为何只是听说了邻县有奇花,便直接赶了过去。 也终于明白这薛启堂的名号为什么会从神医变成了药痴。 陈安晏走近一看,这薛启堂正小心翼翼的翻着这《神农本草经》残本,旁边还有着另外一本笔记,看样子应该是薛启堂这些年的心得。 陈安晏坐到一旁,倒也不敢打扰。 看样子,这薛启堂是在对照这《神农本草经》残本上记录的那些药材跟自己所记录的药材有没有相同的。 而且,这薛启堂一边看着,一边还在自己的笔记上记录着什么。 这薛启堂就这么又继续翻了几页,却愕然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他刚要喊陈安晏,却见到陈安晏就在一旁,倒是吓了他一跳。 不过,他也立刻回过了神来,立刻拿起了一叠东西,对着陈安晏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手中的拿着的正是一叠银票,看上去有五千两左右。 显然,这些银票都是夹在这《神农本草经》里面。 此刻,看薛启堂的神情,似乎因为这些银票有感到不悦。 对于薛启堂来说,尽管家中因为自己生了变故,而开始走下坡路。 不过,薛家毕竟在杭州经营数十年,也算是有一些底蕴,再加上因为李彧的关系,薛启堂在进京之后也得了不少赏赐。 除此之外,还有薛启堂的性格,注定他视金钱为粪土,所以,此刻他在见到这些银票的时候,确实让他有些不满,认为陈安晏这么做是在侮辱他。 不过,陈安晏却对着薛启堂摆了摆手,说道:“薛神医不要生气,这些银子不是给你的!” 薛启堂一听陈安晏这话,倒是也觉得有些诧异。 不过,他却有些不太相信陈安晏的话,毕竟,他也算见识过陈安晏的“狡诈”,在他看来,陈安晏应该是找了个理由来让自己接受这几千两银子而已。 因此,薛启堂很快又板着脸,对着陈安晏说道:“既然不是给老夫,那你为何要将这些银票夹在里面?” 第四百八十七章 礼物(三) 陈安晏却是微微一叹,来到了薛启堂的面前。 只见他指了指桌上那本《神农本草经》的残本说道:“刚才薛神医想必也简单翻了一遍了,薛神医应该发现了,这残本里有许多破损的地方。” 这时候,陈安晏又扫了一眼薛启堂的笔记接着说道:“而且,薛神医应该也发现了这上面有一些记载的药材,跟您笔记上所记载的记录有一些差别……”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薛启堂倒是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不错,但是这跟银票有什么关系?” 虽说薛启堂觉得陈安晏意有所指,但还是认为陈安晏这么说,是想要为这些银票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不过,陈安晏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着薛启堂继续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薛神医!” 学期还是微微皱着眉,说道:“什么问题?” 陈安晏再次指了指那本《神农本草经》以及薛启堂的笔记问道:“薛神医,当初您也效仿神农尝百草,这才有了这本笔记,我想问您,您是想要通过这本笔记赚取银子还是博取名声?” 薛启堂听了之后,却是有些生气。 他当初因为家中的变故,其实甚至都想过随他的夫人一起。 不过,在细想之后,他还是决定走方各地,见到病人便施以援手,最后更是决定效仿神农氏尝百草。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名利。 这么多年以来,他在外行医治病不收分文,也不愿留下姓名。 薛启堂也一直靠着在山中采些药材变卖换取一些盘缠。 所以,陈安晏这时候竟然这么说,自然让薛启堂大为不满! 以为对于如今的薛启堂来说,所谓名利不过是浮云。 他原本想着,若是能将陈安晏的病治好,一方面也算是给那个神秘人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也算是弥补当年在长白山上的遗憾。 薛启堂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陈安晏病痊愈,他便继续回去尝百草。 不过,他在见到这本《神农本草经》的残本之后,薛启堂的想法还是有了一丝变化。 其实,对于他来说,他之所以愿意尝百草,也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一点东西。 毕竟那《神农本草经》已经失传多年,想要重新复原,恐怕非万金而不可为。 尽管薛启堂家里的药铺经营多年,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赚钱的生意,就算薛启堂同意,薛家的其他人也必定不会同意。 不过,如今有了这本《神农本草经》的残本,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说只是残本,却抵得上薛启堂数十年的辛劳。 如今薛启堂只需要做一些试验,便能利用这个残本将如今大梁的医道提升一大截。 因此,他有些生气的看着陈安晏说道:“老夫做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名利,而是……” 不过,这一次陈安晏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道:“我当然知道薛神医您一定不会是为了名利,可如今您有了这《神农本草经》的残本,准备怎么做呢?” 薛启堂依旧不明白陈安晏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过,他再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自然是逐一核查、试验……”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我的想法跟您一样,我知道您不是一个贪功之人,但是这毕竟是残本,所以我知道薛神医您一定会逐一试验,但是您可曾想过,您想要试验这些药材的药性,必然要耗费不少药材。尽管王爷为我们准备的这间药房里,有不少常见的药材,但是那《神农本草经》上还记载了许多不常见的药材,特别是在上、中二卷上,不少药材都价值千金,难道薛神医到时候要写信回杭州,请他们出银子吗?” 薛启堂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陈安晏的意思。 其实,陈安晏说的不错,如今在他们面前的这本《神农本草经》毕竟是残本,尽管万通镖局已经尽力的复原,但是一来年代久远,二来时间紧迫,说不定这其中就有一些疏漏。 若是这其中的一些记载有错漏的话,一旦流传下去,恐怕会对后人有莫大的影响。 所以,这《神农本草经》残本上所记载的药材,一定要进行逐一的试验。 而且,在这些药材之中,的确有一些价值不菲。 虽说薛启堂如今在太医院任职,但毕竟也只是个八品官,俸禄微博,根本买不全这么多药材。 所以,若是他真的想要这么做,还真的需要这些银子。 薛启堂再看了看那些银票之后,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不过,他微微一叹,还是说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这《神农本草经》的下卷记载的大多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而那些名贵的药材大多都在上卷……” 他在说完之后,还是想要推辞,不愿接受这些银票。 在薛启堂看来,利用吴王府的这座小药房,以及他那的俸禄,应该足以做那些试验。 不过,陈安晏却笑着说道:“老神医此言差矣,日后您若是拿到了那《神农本草经》的上卷和中卷,就算是这些银两也未必够用!”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薛启堂立刻眼前一亮。 他本以为陈安晏能找到这《神农本草经》的残本,必然是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至于剩下的那些,薛启堂根本就没有敢想。 他却没想到,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竟然还在继续搜寻这《神农本草经》剩下的那些。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恐怕却如陈安晏所说,就算是这么多银子,恐怕的确不太够。 薛家世代行医,自然知道有些药材有多名贵。 就拿如今薛家的一件镇店之宝天山雪莲来说,价值就超过千两银子。 而像这样的药材至少还有数十种,所以,陈安晏的这点银票也只能应付一部分而已。 陈安晏见到这薛启堂似乎还是有些犹豫,陈安晏再次上前说道:“老神医,若是能将这《神农本草经》复原,对于大梁的医道,能更上一个台阶,您和薛家也能名垂青史了!” 薛启堂听了,似乎有些激动。 不过,随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留名……” 陈安晏立刻说道:“可就算如此,老神医就算是不为了自己和薛家,可为了大梁,也该将这《神农本草经》复原!” 薛启堂听了,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眼眶也开始泛红。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突然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只见他对着陈安晏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找到这《神农本草经》的残页、残本,我一定会在试验之后,重新整理汇编成册!”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很清楚,这《神农本草经》可不是一本医书那么简单。 若是真的能够复原,就算没短时间内在整个大梁普及,可就算在每个州县都备上一本,让那个州县的大夫都能学其精要,这对于大梁的医道也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而且,这可不光能造福大梁的寻常百姓,也能服务大梁那些士兵。 在过去这么多年,在战乱之中丧命的官兵、百姓何止千万,而在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 若是日后,大部分大梁的官兵以及百姓都能学一些基础的药理,时间一长,大梁定能兵强马壮。 所以,这《神农本草经》严格来说,也不能全算是给薛启堂准备的礼物,也算是陈安晏给李彧准备的一份大礼。 其实,对于这些银子,陈安晏刚才的说法,大多还是只是宽慰薛启堂的说辞。 因为他也打听过了,薛家在杭州的药铺,在最近这些年因为受到另外几家药铺的打压,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再加上自从薛启堂自暴自弃之后,薛家便再也没有出现一位能够力缆狂澜的人物。 所以,陈安晏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帮薛家一把。 至于薛启堂试验所需的药材,对于薛启堂来说,或许有许多药材十分名贵,但是对于大梁太医院的药房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神农本草经》毕竟是有助于大梁基业,再加上有陈安晏出面,所以李彧和李文栋一定不会拒绝让薛启堂用太医院药房里的药材做试验。 因此,陈安晏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大梁,一方面也是为了薛家。 如今见到薛启堂一脸满意,陈安晏也十分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安晏!” 陈安晏顿时头大如斗。 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王府郡主李琳。 陈安晏原本想着,今日是年节第一天,李文栋应该会对这两个后辈有一番教诲。 却没想到这李琳竟然来的这么快。 不过,今日自己实在不便避而不见,所以只能出去相迎,却见到了这李琳正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人。 陈安晏只能无奈的咳了一声,这李琳听到动静,见到了陈安晏,立刻笑着上前。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行礼,这李琳却直接把手伸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我的礼物呢?” 原来,这李琳在跟李淡一起拜见了李文栋之后,受不了李文栋的唠叨,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而一路上他却是听说了陈安晏给了马飞他们准备了礼物。 其中不乏匕首、丹药等习武之人常用之物,这自然引起了李琳的兴趣。 这才直接来到陈安晏这里索要礼物。 在她看来,以自己跟陈安晏的关系,陈安晏应该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不过,事实上除了银子之外,这大部分礼物都是陈安晏托万通镖局准备的。 而万通镖局的确也绑陈安晏给李彧和李文栋各准备了一份礼物,但却并没有给这李淡兄妹准备礼物。 因为李彧跟陈安晏的关系特殊,而如今陈安晏又在吴王府暂住,所以万通镖局为他们二人准备了礼物。 至于李淡兄妹二人,依照礼数,应该是他们给陈安晏送礼才是。 毕竟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里,陈安晏可是数次替李琳解围。 所以,这兄妹二人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给陈安晏准备一份大礼才是,却没想到李琳会上门索要礼物。 陈安晏一时之间倒也有些手足无措。 而在见到陈安晏的这副窘相,李琳顿时明白了,立刻指着陈安晏说道:“难道你没有为我准备礼物?” 第四百八十八章 礼物(四) 陈安晏这时候也有些尴尬。 他心里也有些埋怨万通镖局,他们都已经准备了这么多份礼物,却偏偏少了李淡兄妹二人,这不是成心让他不得安宁么? 不过,埋怨归埋怨,陈安晏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此刻到底还有什么能送给李淡兄妹。 可惜的是,给马飞他们的那些匕首等小玩意已经全都送掉了。 除了这些之外,陈安晏便只有书和银子了。 可对于李琳来说,她可没有看书的耐心。 至于银子,李琳从小出生在王府,从来不缺银子。 所以,陈安晏拥有的这两样东西,李琳一定不会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薛启堂却是走了出来,说道:“陈大人自然为郡主准备了礼物!” 随即,他便拿出了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十个药瓶。 李琳见了,倒是觉得稀奇的很,立刻上前问道:“这些是什么?” 薛启堂拿出其中一瓶,说道:“这瓶是护心丹,就算是受了再重的内伤,这护心丹也能在很大的程度上护住心脉。” 其实,这护心丹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 对于人体而而言,心脉是最为脆弱的地方,一旦受伤大多都回天无术。 不过,这护心丹却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心脉继续受损,同时也能养护受伤的心脉。 若心脉受的是轻伤,那只要服下一颗之后,推宫活血片刻便能稍稍恢复,再休养数日便能恢复如常。 若心脉受伤稍重,那这护心丹也能滋养心脉,若能配合内功运转,便能大伤花小。 而心脉若是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几乎都会立刻毙命。 但是这护心丹却能强行提一口气,能够多活一炷香左右的性命。 所以,这护心丹也算是治疗内伤的圣药。 不过,因为这护心丹所用的药材都十分名贵,对于一般的绿林中人根本就用不起这样的丹药! 就拿薛启堂手上的这一瓶护心丹来说,卖上数百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随后,薛启堂又拿起了另外一瓶丹药,接着说道:“这瓶是老夫自己炼制的金疮药,这可比寻常药房的金疮药效果更佳。” 这金疮药也是江湖中人常备的药物,而这种药物要比护心丹更为常见。 因为大部分江湖中人,大多都只是会一些外门功夫,所以在动手之后,受的大多是外伤。 而金疮药对于这些外伤的效果不错。 更重要的是,这金疮药的价格便宜,随处可见。 不过,也有一些药房或是一些门派会自己炼制金疮药。 因为寻常的金疮药用的都是最为常见的药材,虽然对跌打损伤都有一定的效果,但总归还是有人希望这金疮药的效果能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药房和势力自己炼制独门金疮药的原因。 而以薛启堂的医术,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寻常的金疮药,所以他也炼制了一些自己独门的金疮药。 比起外面那些寻常的金疮药,薛启堂炼制的这些自然效果更好,而且,对于那些外伤,也能在很大的程度上淡化疤痕。 不过,这自然是也靠着一些名贵的药材才能达到的效果。 而这些药材大多都是之前陈安晏想要见施镖头的时候,施镖头趁着那个机会送来的! 薛启堂见到这么多名贵的药材,觉得反正陈安晏也用不上,倒不如炼制一些防身的丹药。 随后,薛启堂又介绍了三种丹药,也都是治内伤、外伤上好的丹药。 李琳听了之后,虽说觉得有些稀奇,不过,陈安晏却是看得出,这李琳的神情还是有些失望。 显然,这些丹药并不能完全勾起她的兴趣。 其实这也难怪。 李琳自小便舞刀弄枪,虽然有一帮侍卫看着,但身上难免会有些皮外伤。 所以,她对金疮药其实十分熟悉。 而王府里用的金疮药,自然也是一些独门炼制的,效果要比寻常的金疮药好很多。 所以,在李琳看来,薛启堂炼制的这些丹药,应该跟王府中的那些丹药都差不多。 因此,在普通人看来,这些应该是稀罕的丹药,但是在韩王府,却十分平常。 若不是因为薛启堂说了,这些是陈安晏为她准备的,李琳才不会给好脸色。 这时候,李琳见到还剩下了几个药瓶,便问道:“薛神医,这些也是治伤的丹药吗?” 薛启堂这时候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可不是治伤的丹药,而是驻容养颜的丹药!” 李琳听了却是一愣。 她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丹药。 在大梁,确实有一些能够延年益寿的补药,但这些大多都是通过调理身体的五脏六腑,使他们处于最健康的状态,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却极少听说有能驻容养颜的丹药。 随后,薛启堂又为李琳一一讲解了剩下的这些丹药,有些是外敷之用,有些是需要内服。 相比之前那些治伤的丹药,这位郡主显然是更加对这些驻容养颜的丹药更感兴趣。 其实这也难怪。 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如今这位郡主正值花样年华,再加上她对陈安晏又萌生了爱慕之意,因此自然尤为在意自己的容貌。 所以,她在听薛启堂介绍完之后,便直接一股脑的将这些丹药都收了起来。 陈安晏见到李琳似乎对这些丹药十分满意,这才松了口气。 他朝着一旁的薛启堂看去,这薛启堂却是朝着他眨了眨眼。 看样子,似乎是认定了自己跟这位郡主有暧昧之意,所以早早的准备好了这些丹药。 所幸如此,也算是替陈安晏解了围。 而李琳在收好这些丹药之后,竟然头也不回的直接一路小跑离开了。 显然,李琳对这些丹药十分满意。 也不知她是想要立刻试试,还是担心这些丹药,所以急着离开。 陈安晏跟薛启堂面面相觑。 不过,好在总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麻烦”! 陈安晏倒也没有问薛启堂什么时候炼制的这些丹药,反倒是问道:“薛神医,您送给郡主的那些丹药,真的有驻容养颜的功效?” 薛启堂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有一定的作用,不过,驻容养颜确实是夸张了一些。” 他看了看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这些丹药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衰老,看上去更加年轻一些。其实,这丹药就跟那些补药一样,需要长期的服用才会有一定的效果!”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薛启堂说的不错,除非是用易容之术,否则这世界上哪有真的驻容养颜的丹药。 若是有的话,那些王公权贵岂不是个个都青春永驻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嘿嘿”笑了两声,随后又有些谄媚的对着薛启堂说道:“薛神医,这些药您那里还有没有……” 薛启堂看了看陈安晏,奇道:“这本就不是什么常用的丹药,所以炼制的不多……” 薛启堂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一两瓶,你问这个做什么?” 薛启堂小脸一红,他自然是想要送给喜儿。 这喜儿虽然是太白居的下人,但从陈文锦夫妇到他,都没有把喜儿当成下人来看。 如今随着陈文锦夫妇的去世,陈安晏已经将这喜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这些年,喜儿也算是一直在照顾自己的起居,在给陈安辰办完“后事”之后,喜儿又会来京城照顾自己,所以陈安晏便也想要送给喜儿一些这样的丹药。 不过,以陈安晏的性格,谈及这些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他想了想之后,便直接说道:“我是想要自己用!” 薛启堂听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现在的样子,你已经十二……不,已经十三岁了,因为你这怪疾,看上去不过九岁十岁的样子,你都这样了,还想要驻容养颜?” 他在说完之后,竟然直接拂袖而去,只留下了陈安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倒也不着急。 既然薛启堂说了还剩下一两瓶,等喜儿来了之后,自己再设法向薛启堂讨要便是! 就在陈安晏稍稍歇息了片刻之后,便有下人前来,说是李淡已经从李文栋那里离开了。 原来,其实陈安晏在给了下人赏赐、给了马飞他们礼物之后,便准备去向李文栋请安。 平日里他没这个机会,但今日毕竟是年节,自己又是借住在此,于理于情自己都该去请安。 只不过他没想到李淡兄妹二人会先来一步。 所以,他只能让下人看着,等李文栋和李淡聊完之后,通知自己,自己也好前去请安。 这些下人得了陈安晏的好处,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陈安晏稍稍收拾之后,带上了万通镖局替陈安晏为李文栋准备的礼物去向李文栋请安。 万通镖局这次准备的乃是两包普洱冬茶。 这冬茶原本就要比春茶、夏茶、秋茶要珍贵许多,而且,万通镖局这次准备的,更是冬茶中的极品,冬芽冬采的云南普洱。 像这样的两包茶,可算是价值千金! 所有人都知道李文栋好茶,所以万通镖局也不敢马虎。 这才精心准备了这份厚礼。 陈安晏带着这两包冬茶刚出了小院,就见到了李淡正带着几个手下朝着小院走来。 原来,这李淡在见完李文栋之后,便来找陈安晏了。 想来,他也知道陈安晏在这段时间已经帮了李琳多次,所以,他这一次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再次来向陈安晏道谢。 其实,按照大梁的礼法来说,李淡身为皇室宗亲,在年节这样的日子里,不该主动屈身来见陈安晏,理应该由陈安晏去拜见李淡。 不过,李文栋却告诉李淡,他们之间年纪相仿,不必拘泥这些细节。 于是李淡才带着手下前来。 而见到李淡来了,陈安晏也只能将李淡迎到了小院。 李淡毕竟跟李琳还是不一样,一切以礼法为先,不想李琳那般,进这小院跟进自己家一样。 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李淡倒是注意到了那两包冬茶普洱,于是笑着说道:“想不到陈大人跟皇叔一样,也是好茶之人!” 陈安晏却立刻笑着说道:“世子见笑了,臣饮茶就跟牛嚼牡丹一样,根本品不出其中滋味。”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淡倒是奇道:“那这两包茶叶……” 陈安晏再次笑着说道:“这不是臣喝的,这是给王爷准备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礼物(五) “哦?” 李淡听了倒也来了兴致。 他这次借年节的机会,自然也给李文栋带了礼物。 不过,这李淡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位皇叔的脾气,所以他送的也不是动辄上千两的贵重之物,而是专门从巴蜀带来的蜀绣。 蜀绣跟苏绣不同,苏绣清秀淡雅、线条明快,而蜀绣形象生动,色彩鲜艳,算是各有特色。 其实,韩王每年也都会派人送不少蜀绣给李文栋,今年不过是借李淡之手而已! 其实,李淡也知道李文栋好茶。 只不过他自己对茶并不在行,所以他倒是很好奇,陈安晏究竟送了什么茶叶给李文栋。 因此,这李淡立刻笑着说道:“不知道陈大人准备的是什么茶叶,可否让我一观?” 李淡本意是借这个机会,学一学茶道。 在他看来,这必定是陈安晏精心准备的,所以,陈安也必定对茶十分了解。 只是他做梦都想不到,说到品茶,陈安晏恐怕还不及他。 而陈安晏在听了李淡的“要求”之后倒是有些犯难。 这两包茶叶全都已经包好,若是拆开的话,到时候再送给李文栋恐怕会有些失礼。 而就在陈安晏犹豫的时候,又有一人进了小院。 此人一边进来,一边还说道:“我哥都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这给他看一下又不打紧!” 不用看,陈安晏也知道,必定是那位郡主去而复返。 想来,李琳也觉得这个时候就将薛启堂送的那些丹药拿回韩王府似乎有些不妥,这才妥善收好之后,再次来到了陈安晏的小院。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在她看来,两包茶叶根本不值什么钱,她可是知道李淡为陈安晏准备了什么礼物! 因此,这个时候李琳在进了小院之后,直奔那两包茶叶。 陈安晏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李琳。 而他在听到李琳的话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淡不远处的一个手下,此人手上正捧着一个盒子。 其实,陈安晏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盒子,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李文栋给这兄妹二人的回礼。 而在陈安晏回过神来的时候,李琳已经拆开了一盒茶叶,陈安晏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陈安晏看了,也只能欲哭无泪。 而李琳看到陈安晏那副紧张的样子,却是有些不悦。 因为陈安晏的这个反应,给李琳感觉就好像是陈安晏将这些茶叶看的比她还重要,因此,李琳在一旁嘟着嘴,也不说话。 而陈安晏则是连忙将那包被李琳拆开的茶叶重新包了起来。 可是不管他怎么包,跟另外一包比起来,总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陈安晏微微一叹,心想若是喜儿在这里,想必有办法替自己重新包起来,如今只能等这兄妹二人走后,看看薛启堂有没有办法了。 这薛启堂怎么说也是在药铺出生,就让他像包药材一样包起来也就是了。 而见到陈安晏这副样子,那李淡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既然李琳提起,李淡便也将那下人唤来。 在接过那个下人手上的盒子之后,李淡又将这盒子送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陈大人,前些日子你数次替琳儿解围,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听闻大人身体有恙,原本是想替大人寻几位名医,不过,听说大人已经有薛神医诊治,若是再请别的大夫反倒说不定对大人恢复有影响。所以我们韩王府特意准备了这支千年人参。听说这人参能补气助阳,或许对大人之疾有益。” 一旁的李琳见到陈安晏如此在意那包茶叶,这时候也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支人参可是花了上千两银子,我们两这些年的积蓄可都用在它身上了!” 陈安晏听了倒是一惊。 这千年人参的功效他自然很清楚。 过去有一段时间,丁坚找回来的一个大夫在为陈安晏诊治之后,便告诉丁坚,陈安晏体寒,需服用补气的药物,还声称人参的效果最佳。 因此,在那个时候,陈安晏每天都要喝几碗参汤。 可是,人参的药性太强,虽说在那段时间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陈安晏体内的寒气。 但是陈安晏的筋脉和五脏六腑皆有损伤。 后来才知道,以陈安晏体内的情况,若是这么以人参为药,就好比在冰块上直接浇上炭火。 这炭火的确能融化冰块,但人的筋脉和五脏六腑极为脆弱,以陈安晏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那个时候若不是发现的早,陈安晏恐怕早就没命了。 因为险些送命,陈安晏自然记忆犹新。 不过,陈安晏倒是并不排斥人参,因为薛启堂就跟他介绍过,他服用的暖阳丹,其中有一味药材就是人参。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这人参的确对陈安晏的病有用,但服用的话得用合适的方法。 而且,薛启堂也曾提过,这人参的年份越长,其药性越佳,这千年人参的确已经不是凡品。 因此,能用掉这兄妹二人的积蓄,应该也不算夸张。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立刻将这个装着人参的盒子推到了李淡的面前,说道:“世子,这太贵重了,臣不能收……” 李淡却又推了回来,说道:“陈大人,你一定要收下,这次实在是匆忙,所以只准备了这份薄礼。” 他轻咳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等年节之后,我便写一份书信回去,让父王再送一些巴蜀的特产给陈大人!” 陈安晏却再次推还了回去,说道:“世子有心了,只是这人参臣实在不能收,要不世子还是送给王爷好了,王爷为大梁日夜操劳……” 一旁的李琳见到这二人如此,却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而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淡,安晏,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小院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惊。 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说话的正是这座王府的主人——李文栋。 见到李文栋都到门口了,三人立刻起身相迎。 而陈安晏也立刻说道:“王爷恕罪,本该是臣前去拜见,却劳王爷亲至,还请王爷恕罪!” 面对陈安晏的“请罪”,李文栋却只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本王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确应该多聊聊。” 李淡听了,自然连道不敢。 而陈安晏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虽说李文栋手握大梁的军政大权,可实际上,他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只不过比陈文锦夫妇大了少许而已。 可陈安晏一眼看去,这李文栋的两鬓竟然已经有些花白。 想来一定是这些年操劳国事所致。 再想到这李文栋应下了先皇的要求,没有再娶,所以时至今日,除了吴王府上的这些侍卫和下人之外,李文栋可以说是孑然一身。 陈安晏细想之下,这李文栋的情情况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很快,陈安晏便想到了李淡准备送给自己的那支千年人参,便立刻上前说道:“王爷严重了,臣每次聆听王爷教诲都有进益,想来世子和郡主也是一样!”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淡立刻点头称是! 而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只不过这年节是王爷难得闲暇之时,世子、郡主和臣都不愿打扰,希望王爷多加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李文栋听了却是大笑着说道:“你不必安慰本王……” 随后他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而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说道:“你们刚才在争什么?” 这时候,陈安晏抢先说道:“世子告诉臣,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王爷……”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淡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他听得出来陈安晏这是想要将他们的那支千年人参送给李文栋,因此,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道:“陈大人,那可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文栋已经注意到了桌上的那两包茶叶跟那个装着人参的盒子。 李文栋在细嗅之后,似乎来了兴致,双目也变的有神不少! 之间他立刻朝着那张桌子走去! 这李淡兄妹二人自然而然的认为,李文栋是见到了那支人参。 其实,对于这兄妹二人而言,就算将这支千年人参送给李文栋,他们也不会心疼。 尽管这人参十分贵重,但李文栋毕竟是他们的长辈,而且跟他们的父王关系极好,所以就算是孝敬李文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在这之前,他们毕竟已经明言,这支千年人参是送给陈安晏的,若是这时候转而送给李文栋,着实让他们觉得有些尴尬。 因此,这时候李淡也上前说道:“王爷,这个……” 只是,尽管他很想跟李文栋说清楚,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很快让李淡兄妹二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 李文栋并没有拿起那盒人参,而是拿起了一旁散碎的茶叶。 有一包茶叶被李琳拆开之后,尽管陈安晏已经再次包好,但还是有一些散碎的落在外面。 这时候,只见李文栋拿起了这些茶叶碎屑,放到了鼻子前面一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他立刻朝着陈安晏问道:“安晏,这难道是……” 陈安晏见了也笑着说道:“王爷精于茶道,想来不用臣说,王爷应该也知道这是什么茶!” 李文栋微微点了点头,再次闻了闻后,说道:“错不了,这应该是云南的普洱,还是冬芽冬采的冬茶!” 陈安晏听了也抚掌笑道:“王爷就是王爷,一闻便知!” 不过,李文栋随即却又皱了皱眉,只见他拿起了之前被李琳拆开的那包说道:“你泡这好茶怎么不叫上本王?”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立刻说道:“王爷,这本就是臣准备送给王爷的,王爷知道臣不谙茶道,不管多好的茶,对臣来说,不过是牛嚼牡丹罢了!” “原来如此……” 李文栋喃喃说道。 其实,他也猜到了。 只不过,他见到其中一包已经被拆过,以为陈安晏准备用这茶招待李淡。 而在他看来,若是以这茶招待李淡,实在有些浪费! 所以,他先前那么说,也只不过是要试探而已。 而在见到那包破损的茶叶时,李文栋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陈安晏见到他的神情,知道李文栋心中所想,立刻笑着说道:“王爷若是喜欢,臣再托人看看还能不能买一些。” 随后,他又指了指那包有些破损的茶叶接着说道:“王爷见谅,云南到这里毕竟路途遥远,有时候这实在难以避免……” 第四百九十章 礼物(六) 李文栋也听出了陈安晏的意思。 的确,就如陈安晏所说,云南到大梁路途遥远。 其实就算是江浙之地,哪怕是用官船,有时候运一些东西来京城还是会有损。 只不过,李文栋虽说能理解,但见到这茶叶破损了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而一旁的李琳却是有些咂舌。 她也终于明白了,刚才自己拆开这包茶叶的时候,陈安晏的反应为何会那么大了。 想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这位皇叔。 这个时候,她自然知道陈安晏这么说,是想要维护自己,倒是心头一暖。 而李文栋这时候却皱了皱眉,问道:“安晏,这些极品的茶叶,就算是本王派人去找,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你又是怎么找到的?” 其实,李文栋这么说倒是有些谦虚了。 尽管之前他也跟陈安晏说过,像各地进贡的贡品,为了保证其稳定性,所以选择的都是中等级别。 如此一来,不论收成好不好,都能有一定的数目交差。 而像茶叶这类东西,特别依赖雨水和阳光,所以每年能够产出的极品茶叶数量变化极大。 而这些极品茶叶一般只有真正的熟客才买得到,这也算是各地茶农所形成的默契。 因为若是这极品茶叶流到宫里,极有可能会引起皇上的雷霆之怒。 在大梁,毕竟还是皇权至上,所以所有的好东西都理应先进贡才是! 如此一来,反倒是可能引起杀身之祸。 所以,李文栋若是就这么直接派人前去买茶叶,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 不过,若是他派人直接伪装成茶客,用一些手段,还是有机会能买到的,毕竟这也只是茶叶,若是有银子赚,那些茶商也不是傻子。 只是,这李文栋颇为清廉,若是想要用第二种办法去买茶,想来要花上不少银子。 尽管这些银子对于李文栋来说,算不上大数目,但李文栋还是觉得话这么多银子去买茶叶,还是太过奢侈。 因此,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么凑合了。 如今,他见这陈安晏竟然两次都准备了这么极品的茶叶,自然十分好奇。 不过,李文栋的话刚出口,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猜想。 那金承满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曾送了陈安晏一座宅子,以及一些银子,后来陈安晏又从齐顺那里得了一大笔银子,所以,以陈安晏如今的“财富”,要买到这些极品茶叶并不是难事。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忙说道:“王爷言重了!” 随后,他看了看李淡兄妹二人,又对着李文栋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那位金员外托人带给微臣的。” 李文栋一听,倒是有些诧异了,他看着陈安晏问道:“怎么?你跟那金承满还有联系?” 因为之前陈安晏曾经说过,这金承满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因此,包括陈安晏在内,几乎没有人知道金家到底搬去了哪里。 而唯一知道金家行踪的,就是万通镖局。 不过,这个时候,李文栋还没有将陈安晏跟万通镖局车联系到一起。 而且,这万通镖局也曾有意无意的透露过,他们护送这金家离开京城之后,那位金老爷也没有直接说出他们的目的地,而是在他们到了河南地界之后,便付了银子,让万通镖局离开了。 不过,看这金家的架势,并没有打算在河南落脚。 至于金家到底准备去哪里,恐怕没有人知道。 而且,也曾有人询问过万通镖局,为何不偷偷跟踪。 毕竟,这金家家财万贯,日后若是继续做买卖,极有可能还用得上万通镖局,若是如此的话,便能多一个大主顾。 而且,虽说金家跟万通镖局只是雇佣关系,但在那个时候万通镖局愿意护送金家出京,也算是对金家有恩,所以就算跟到了金家落脚之处,金家也未必会在意。 可万通镖局却告诉那人,万通镖局自成立之日起,便只接镖、跑镖,至于其他,万通镖局一概不管。 而且,万通镖局如今的名声来说,根本不缺主顾,所以根本用不着为了金家而坏了自己的规矩。 而万通镖局的这个消息传出,也算是断了单文柏他们追究的念想。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他单文柏虽然位高权重,但他毕竟不是皇上,想要在整个大梁找一家人,无异于在大海捞针! 而以李文栋的地位,自然也早就得知这样的消息。 所以,他也以为如今在京城,恐怕已经没人知道这金家的行踪了。 可是,如今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倒是有些觉得奇怪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金承满一家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而且,也送了陈安晏不少东西,也算是报了恩了,如今怎么看都没必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那位金老爷可是谨慎的很,他是找人托了万通镖局送来的,根据万通镖局的说法,那位金老爷应该是在万通镖局的附近找了个人,给了些银子,让他将这两包茶叶送到京城!” 陈安晏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按照万通镖局所说,这金老爷也未必就是住在那个分舵所在的省份,因为他们在拿到这两包茶叶的时候,外面还有一层桑皮纸,想来是金老爷担心这茶叶会受潮才会又包了一层。不过,在外面那层桑皮纸上,却是有一些水汽,而在那几天,那个省份并没有降雨,所以,这金老爷极有可能是特意赶到了那个分舵请他们送这两包茶叶。” “受潮?你说这些茶叶曾经受潮过?” 李文栋听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在意陈安晏精心瞎编的这一段,却似乎只听到了外面的那层桑皮纸上有水汽。 而对于茶叶来说,若是受潮的话,极有可能会发霉。 这么好的茶叶,若是发霉了,李文栋恐怕就要欲哭无泪了! 而一旁的陈安晏连忙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只是最外面的桑皮纸上略微有些受潮,万通镖局仔细检查过里面的茶叶,并没有什么影响!” 李文栋却是有些不信,喃喃说道:“他们那些镖师懂什么茶……” 说完之后,似乎就要准备离开了。 显然,按照他如今的心情,自然是不打开查看一番不放心了!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眼瞥到桌上的那些散碎茶叶,笑着说道:“王爷请看,这些散碎的茶叶可有受潮的迹象?” 李文栋一听倒是觉得有理。 如今反正有一些散碎的茶叶在外面,若是真的受潮了,以他对茶的了解,一定能够看得出来。 而且,此刻若是让他将这两包茶叶全都拆开检查,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忍。 李文栋在拿着那些散碎茶叶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松了口气,缓缓说道:“看样子,应该没有受潮。” 既然检查过茶叶没有问题,李文栋也就不急着离开了。 这时候他倒是反应过来了,看着陈安晏问道:“这金承满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送你茶叶?当初他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送了……” 李文栋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看了看一旁的李淡兄妹二人。 而这兄妹二人正好也在看着他。 李文栋轻咳了一声之后,又接着说道:“那时候他已经还了你的恩情,这时候为何又要这么麻烦的给你送这么好的茶叶?” 听到李文栋这么问,那李淡兄妹二人也有些好奇。 的确就如李文栋所说。 这金承满一家既然都已经离开京城了,而且,在万通镖局的掩护下,如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落脚之处。 如今却又如此大费周章,冒着被人发现行踪的危险,就为了送两包茶叶给陈安晏,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陈安晏听了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以王爷的英明,自然会明白这个茶叶并不是送给臣的……” 陈安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这样的事情若是说破了,多少还是会让李文栋有些尴尬。 不过,陈安晏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按照他的说法,金承满让万通镖局送来的这两包茶叶,自然不是给陈安晏的,而是给李文栋的! 这时候,李文栋看了看一旁若有所思的李淡兄妹二人,脸色也有些尴尬。 只见他立刻压低了声音,对着陈安晏说道:“安辰,你可不要信口胡言,本王跟那金家可没有什么瓜葛!” 这李文栋会如此不悦,是因为他的名声素来清廉。 若是在自己的后辈面前,被扣上一个收受好处的名声,自然会让他觉得不高兴。 陈安晏见到李文栋的神情,连忙说道:“王爷息怒,臣当然知道王爷非但跟那金家没有什么瓜葛,那些权贵巨贾王爷都没有放在眼里,臣也知道王爷心中只是装着大梁的黎民百姓!否则,王爷也不会不许任何人登门拜访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李文栋的脸色倒是有些缓和。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过,王爷您仔细想一想,臣在来到京城之后,无非就是跟那些为非作歹的小辈们胡闹一番,可从来没有透露过爱饮茶的习惯。臣想着,在来到京城之后,饮的酒恐怕都要比茶多一些,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臣是好茶之人!” 其实,陈安晏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如今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李文栋好茶,所以,就算陈安晏也真的喜欢饮茶,也绝对不会对外宣扬,否则,在旁人看来,陈安晏这不过是想要讨好李文栋而已。 而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一旁的李琳也捂着嘴笑骂了一句:“真是个小酒鬼!” 李文栋在想了想之后,知道的确如此。 平日里,就算是在王府,陈安晏大多只是饮一些薛启堂为他调配的药茶,或者干脆是白开水。 只有李文栋在跟陈安晏议事的时候,王府的下人才会给陈安晏泡上一杯茶。 不过,李文栋倒是听说,陈安晏在顺天府的时候,对那些官差喝的高碎挺感兴趣。 只是在李文栋看来,这高碎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这确实无法说明陈安晏是好茶之人!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所以,不管怎么样,若是有人要给臣送礼,断然不会送茶!” 第四百九十一章 礼物(七) 几人听了,陈安晏说的确实有理。 以如今的陈安晏来说,若是真的有人想要给他送礼,断然不会送茶叶。 一般来说,若是尚未摸清楚对方的喜好,想要送礼的话,大多还是会以银票为主。 退一万步来说,如今陈安晏患有怪疾,就算不送银两,也该跟李淡兄妹那样,送些名贵的药材才是。 不过,这时候李文栋还是皱着眉,他想了想之后,说道:“那安晏你的意思……” 而陈安晏对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素来清廉,这位金老爷若是不知死活,直接给王爷送礼,王府收不收且先不说,若是被王爷知道,极有可能会发雷霆之怒,所以这位金老爷才想了这个办法,要微臣转赠王爷。” 李文栋听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问道:“本官素来跟这位金员外没有什么瓜葛,他为何要饶这么一大圈给本王送礼?” 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王爷您忘了,当初以为那单修的事,那位金老爷的独子金云舟也牵扯其中。那单修跟坏事做尽,金云舟虽说做了不少善后之事,但毕竟也算是半个帮凶,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另外三人也免不了受牢狱之灾。当日王爷没有继续追究,这金老爷自然感恩戴德,只不过当日他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想来这次是趁着这年节的功夫……”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停明白了。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这两包茶叶是那金承满借陈安晏之手送给李文栋的,为的就是报当日之恩。 这时候,那李淡兄妹都看着李文栋,而李文栋却有些面露难色。 如今的他,这两包茶叶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的话,毕竟还是有损自己清廉的名声,尽管这李淡兄妹跟陈安晏都算是自己人,但日后在这三人的面前,自己的威严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可若是不拿的话,李文栋着实喜欢这两包茶叶,又有些不舍。 陈安晏看出了李文栋的纠结,立刻上前笑着说道:“王爷不必担心,这是朋友送给微臣的礼物,臣不过是借花献佛,王爷不愿收别人的礼,臣的礼还请王爷不要拒绝!”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李文栋倒是眼前一亮! 虽说这个说法还是有些自欺欺人,但也算是个理。 而且,那金承满自始至终也没有求自己办事, 所以,对于李文栋来说,尽管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但总归是少了许多负罪感。 而这时候,陈安晏又凑近了说道:“王爷放心,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臣也会尽量的去打听,看看哪里还有这样的冬茶!” 李文栋听了,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只见他轻咳了一声之后,对着三人说道:“今日是年节的第一天,你们都留在府里吃饭吧!” 三人自然不会拒绝。 随后李文栋便带着那两包茶叶离开了。 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李淡他们带来的那支人参。 这倒是让这兄妹二人有些尴尬。 而李淡也悻悻说道:“想不到八皇叔竟然如此嗜茶如命!” 一旁的李琳也噘着嘴说道:“两包茶叶能值多少银子,皇叔他竟然连我们这千年人参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李淡虽说觉得诧异,但他的见识毕竟还是要比李琳多一些。 而且,他身为韩王府世子,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应酬,平日里饮茶也不少。 尽管他对茶道也没有深究,但也算是知道有些茶叶十分名贵。 因此,这李淡立刻对着李琳说道:“琳儿不要胡说,想来那两包茶叶的价格不在我们这支千年人参之下,陈大人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忙说道:“世子言重了,臣刚才也说了,臣不过是借花献佛,这么名贵的茶,王爷都说轻易寻不到,臣哪有这本事……” 李淡一想也是。 别说是在京城,就算是在苏州,陈安晏似乎也没有什么背景。 刚才李文栋见到了那两包茶叶,可比见到自己送上的那些蜀绣要欢喜的多,显然不是凡品! 若是连李文栋都不能轻易得到的,陈安晏自然更加困难。 这时候,那李淡也打趣道:“陈大人这么名贵的茶,说送就送,也难怪看不上我们兄妹准备的这支人参了!” 陈安晏当然知道这是李淡的激将法,但是他也只能连道不敢:“世子,郡主,这人参实在太过珍贵,臣受之有愧……” 就在两人还在推辞的时候,那薛启堂却是走了出来。 只见他来到近前后,直接走向了那支人参。 随后他又十分小心的拿起了那支人参,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才对着李淡他们说道:“这支算不上千年人参,顶多两百年!”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倒是有些尴尬。 尽管相比之下,他自然更加相信薛启堂的话,毕竟这薛启堂家中经营药铺已有百年,而他本身又行医多年,对药材的了解自然远胜李淡兄妹二人。 所以,这薛启堂一开口,陈安晏便猜测这李淡兄妹必定是被人骗了! 只是,这毕竟是李淡兄妹的一番心意,这薛启堂毫不客气的直言,多少还是会让李淡兄妹难堪。 果然,这李琳先忍不住了。 为了买这支人参,她可也出了不少银子。 之前那药材铺的掌柜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这是上好的千年人参,整个京城除了皇上的御药房之外,也只有他这里有一支罢了。 因为有那个掌柜的保证,李淡他们才花了重金将这支人参买了下来。 这时候,李琳立刻上前说道:“薛……薛神医,你可看清楚了,我们为了买它,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而一旁的李淡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薛启堂,不过,看他的神情,若是薛启堂肯定这支并非千年人参,他极有可能会去找那药铺的麻烦了! 这时候,薛启堂微微一笑,对着二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论是从色泽、参须还是芦碗来看,都是两百年左右的特征。” 这个时候,薛启堂也没有多说辨别年份的具体办法,他也知道,不论是陈安晏还是这李淡兄妹,对这些药材都不会有深究,就算他细说了,这三人也未必能领会。 因为陈安晏的关系,这兄妹二人对薛启堂自然也十分信任。 再加上如今这薛启堂也是大梁的御医,还在江南救过皇上,眼看薛启堂说的如此肯定,这二人自然也深信不疑。 李淡倒是还能沉得住气,那李琳却是忍不住了。 只见她一脸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看她的架势,应该是要去找那药铺的麻烦了! 不过,她还没走出去几步,薛启堂便立刻喊道:“等等!” 此刻李琳虽说十分愤怒,但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也想听听薛启堂还会说些什么。 这薛启堂看了看李淡兄妹二人,缓缓说道:“其实,那药铺倒也没有骗你们,这的确是一支上好的人参!” 对于薛启堂的这个说法,李琳显然还是不满意,只见她沉着脸说道:“可我们买的是千年人参,这才两百年,还差得远呢!” 对于李琳来说,若这是一支八百年的人参,她倒是也能勉强接受,但两百年跟千年还是差的有点远,李琳自然不能接受。 这时候,一旁的陈安晏也催促道:“薛神医,您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启堂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朝着三人问道:“不知世子跟郡主还有陈大人,你们三人可曾亲眼见到过千年人参?” 三人听了之后,都“努力”的回想起来! 对于陈安晏来说,若是让他分辨药材,哪怕是闭着眼睛也是轻而易举,不过,要让他说出年份却还是有些困难。 毕竟陈安晏对于这药材并不感兴趣,自然没有深究。 因此,尽管有一阵子天天喝参汤,但陈安晏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参的年份。 所以,他很快便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我应该没见过……” 而这时候,李淡却说道:“有一年,也是在临近年节的时候,我倒是见到一份礼单上有千年人参……” 李淡说到此处,又看向了薛启堂手上的那支人参,随后他指了指那支人参接着说道:“不过,那支人参看起来似乎还不及这一支……” 听到李淡这么说,一旁的李琳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淡听到了,便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时候你还小……” 这时候,薛启堂也笑着说道:“这便是了!王爷收到的是千年人参,世子买到的,也说是千年人参,世子也看出来了,这其中还是有许多差别!” 薛启堂一边说着,一边将这支人参放回了盒子里,随后他又接着说道:“其实,就目前来说,若不是老夫见识浅薄的话,老夫几乎可以断定,如今根本就没有千年人参存在!”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三人都大吃了一惊! 这时候,陈安晏也皱着眉问道:“既然没有千年人参,为何药铺还有千年人参卖呢?” 李淡兄妹自然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都看向了薛启堂。 薛启堂微微一叹,这才缓缓道出了原委。 原来,自从薛启堂记事起,便开始学着辨认各种药材。 薛家经营药铺多年,再加上祖上有一位宫里的太医,也留下了不少方子和宫里才能见到的名贵药材的信息,因此,薛家自然对各种药材都了若指掌。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薛启堂知道了这所谓的千年人参不过是一个幌子,就以如今的大梁而言,别说是千年人参,就算是五百年以上或是三百年以上的人参都屈指可数。 其实,一般来说,人参只要生长个四到六年便算是成型了。 不过,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这药材跟酒一样,时间越久就越为珍贵。 所以,对于人参来说,其年份越久价格也就越贵。 只是,这人参的数量有限,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百年甚至千年的人参,于是,那些贩药之人便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们把三十年到五十年的成为百年老参,百年以上的便成为千年人参。 至于五十年到一百年之间的,有良心的商贩称其为百年老参,若是黑心一些的,便会称其为千年人参。 第四百九十二章 马吊 所以,以薛启堂对药材的了解,自然很快就看出了李淡兄妹买的这支人参不是千年人参,却又算是千年人参。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这李淡兄妹二人的神色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毕竟就连薛启堂都说了,以他的见识,到目前为止,连五百年的人参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是千年人参了。 而且,按照薛启堂的说法,这支人参在“千年人参”之中,也算是不错的了。 并且,在薛启堂的解释之下,反倒是显得这支人参更加珍贵了。 毕竟,李淡刚才都说了,他在王府的时候见到别人送给韩王的“千年人参”,似乎还不及这一支。 所以,这时候陈安晏再次推辞道:“世子,这支人参实在太贵重了,臣实在不敢收!”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拿起拿个盒子,接着说道:“要不,世子还是将它送给王爷吧!”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李淡他们说话,一旁的薛启堂倒是直接将那个盒子拿在了手上,说道:“让你收,你收下就是了,如今正缺人参!”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李淡他们倒是一喜,不过陈安晏还是立刻说道:“可是……” 薛启堂没等陈安晏说完便打断了:“别可是了,这也是世子和郡主的一点心意。” 他看了看笑盈盈的李淡后,又接着说道:“再说了,王爷他也不需要这些,王府也不缺这些东西……”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其实,薛启堂说的不错,李文栋身为大梁的亲王,还是先皇亲封的摄政王,他每年的光俸银都有近两万两,这还不算朝廷发放的禄米以及其他赏赐。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李文栋还是内务府总管,如今宫里所有的应用之物,只要李文栋想要,自然都不在话下。 尽管李文栋为了不落人口实,从不私下从内务府拿东西,但是他总是能够用正当的理由将他想要的东西带回王府。 比如说如今他府上的不少贡茶,就是他以丰年赏赐为由,下旨赐发的! 而不论多么名贵的药材,御药房几乎都有,所以薛启堂才会这么说。 只是,他这么一说,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李文栋一直中饱私囊,因此,陈安晏也立刻说道:“王府当然不缺这些东西,王爷每年这么多俸银,府上的下人也不多,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也看了看李淡他们二人,随后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毕竟也算是世子和郡主的一点心意。臣之前跟王爷闲谈的时候,王爷也曾说过,他这一生没有子嗣,皇上的地位崇高,他不敢多想,因此,他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很关心世子和郡主,王爷也视两位为己出!” 李淡虽说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皱着眉说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只是刚才皇叔已经来过,必定已经见到了这支人参。而且,我们之前去请安的时候,并没有提过这支人参,所以若是这时候再送去,皇叔必定会认为这是被你退回来的……” 陈安晏见李淡的有些松口了,便立刻说道:“这个世子不必担心……”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一旁的薛启堂再次打断道:“王爷刚才瞧都没瞧一眼,就算是送了也是浪费……” “薛神医!” 陈安晏见薛启堂的话越来越大胆,这若是遇上一个严苛一些王公,说不定就会治薛启堂的大不敬之罪。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这薛启堂尽管也算是出身大户人家,但最近这么多年大多都是生活在山间乡野,所以说话难免不会拐弯。 而薛启堂见到陈安晏的神色,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让陈安晏没想到的是,这薛启堂竟然直接拿着那支人参走了! 他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们不用争了,等我炼制了一些丹药,到时候给王爷送上一些便是!”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药房,留下了三个人发愣。 眼看薛启堂都已经替自己做主了,陈安晏也只能如此。 只见他微微一叹之后,对着李淡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世子……还有郡主的厚礼!” 这时候,李淡看起来确实轻松了不少,也笑着说道:“看来还是陈大人知道皇叔的喜好……” 随后,他又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下次陈大人在为皇叔准备茶叶的时候,也给我算上一份……” 说完之后,给了陈安晏一个“你懂的”神情。 陈安晏愣了愣,也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看来世子对王爷,也是一片孝心!” 听到他这么说,一旁的李琳却是“哼”了一声。 陈安晏立刻会意,又连忙说道:“还有郡主,郡主对王爷也是一片孝心!” 李琳这才满意! 今日李文栋都开了口,请李淡兄妹和陈安晏在王府用膳,他们自然不再做别的安排。 不过,这时候其实还早,就算是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三人倒是想找些什么消遣。 李淡想了想,说道:“不知道陈大人会不会打马吊?” 听到打马吊三个字,李琳倒是双眼有些发光! 显然,打马吊很合她的心意。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臣倒是听说过,但从没打过!” 其实,陈安晏是在说谎。 打马吊大多都只是消遣,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根本没有那样空闲的时间。 毕竟,大部分寻常百姓每日都在为生计奔波,一天劳累下来,根本就没有打马吊的心思。 就算是想要一些消遣,也宁愿去赌坊碰碰手气。 所以,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富家子弟才会有闲暇的时间打马吊。 而陈安晏之所以知道打马吊,是因为陈文锦夫妇有一阵也迷上了打马吊。 那个时候还经常请附近商铺的掌柜或是东家来太白居打马吊。 不过,这些马吊大多都是用竹子或是木头制作,上面涂上桐油,碰起来声音十分清脆! 也正因为如此,这打马吊的声音对于陈安晏这样听力极佳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嘈杂。 以至于后来,丁坚担心陈安晏休息不好,不许他们再打马吊! 其实陈安晏也玩过几把,但是玩下来他却不这么感兴趣。 因为在他了解清楚规则之后,以他的记忆力和推断能力,每一次陈安晏都能够大概的推测其他人手上的牌。 以至于在方圆十几里,陈安晏根本就找不到对手。 如此一来,陈安晏便对这打马吊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而今日李淡在提到打马吊的时候,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在大梁各地,这打马吊的规制多少还是有些不同。 不过,实际上这并不重要,因为当初陈安晏也只用了两把,就已经弄清楚了打马吊的规则。 而陈安晏这么说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要出门送礼! 因此,他自然不能陪着李淡兄妹二人在王府打马吊。 只不过这个时候,一旁的李琳已经摩拳擦掌,摆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以为陈安晏不会,这才拒绝,而她也对着陈安晏笑着说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不会,我教你便是!” 在李琳看来,自己终于有一件事能够压过陈安晏,因此她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而且,在巴蜀的时候,李琳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平日里除了舞刀弄枪之外,的确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遣。 所以,这打马吊也算是李琳的爱好之一。 而李琳这次离开巴蜀,来到京城之后,因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熟识之人,所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过马吊了,属实有些手痒。 陈安晏见到李琳如此热情,他不免也觉得有些头大。 就在他还在想着如何推脱的时候,一旁的李淡也笑着说道:“不错,琳儿他打马吊的本事,我都远远不及,别的不说,在我们王府几乎没有敌手!” 李淡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笑着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皇叔府上有一副象牙做的马吊,这次正好能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李文栋的府上,还真有一副象牙做的马吊。 在十多年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暹罗国曾经向大梁进贡了一些象牙。 先皇又将这些象牙赐给了李文栋。 李文栋觉得这些象牙摆在那里也是无用,再加上在那个时候,京城里像他这样的闲散王公还不少,所以打马吊也颇为盛行。 于是,这李文栋便找了巧匠,将先皇赐下的象牙做了一副马吊。 幸运的是,在后来的那次战乱之中,这副马吊竟然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只不过,在那之后,李文栋却再也找不到能陪他打马吊的人了,而这副马吊也一直存放在库房里。 其实,这马吊本身也有贵贱之分。 而区分其贵贱,自然是以其制作材料为主。 在制作马吊的材料之中,最为贵重的当属玉石。 玉石本身就十分贵重,而且,想要制作马吊,玉石本身也有着极高的要求。 首先便是要纯色的玉石,不能带一点杂色,否则,一旦做成马吊之后,所有人都能通过这玉石上的花纹以及杂色来辨别这马吊的牌面,如此一来,也就失去了打马吊的乐趣。 其次,这玉石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 若是太硬的话,做出来的马吊就会变得很脆,一旦打马吊的时候太过激动,极有可能会直接将这马吊拍碎在桌上也说不定! 而若是太软的话,又会十分影响手感。 所以,在这么多玉石之中,就那制作马吊来说,还是以羊脂玉最佳。 其颜色纯净,杂质极少,软硬适中。 不过,这羊脂玉本身就要比寻常的玉石更加贵上几分,所以一副用羊脂玉做成的马吊,少说都是价值千金! 不过,那些制作玉石马吊的,大多也都只是用来观赏,或是送礼。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玉石终究是易碎之物。 一旦少了一块,便很难再找到同样色泽的玉石了。 而仅次于玉石马吊的,便是用象牙、犀牛角等这些名贵的材料做成的马吊了! 在这么多材料之中,因为象牙的颜色做出来的马吊最好看,所以相对来说,其价格也会比其他材料更高一些。 第四百九十三章 送礼 而再往下,便是用竹子这类相对来说比较常见的材料做成的马吊了。 不过,这竹子必须有一定的厚度,所以,就算是竹子做的马吊,也是大户人家才用的上的。 而最为常见的,也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便是用木头做的马吊了。 若是颜色纹路差不多,只需要刷层桐油便是。 若是颜色纹路差别极大,也只需刷上一层漆便能用了。 其实,在大梁,以不少富商的财富,足以用银子甚至金子做一副马吊。 只不过,一方面用银子或者金子做成马吊的话,会有一定的磨损。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大梁私铸金银可是死罪! 所以,那些富商就算是再有钱,也不敢这么做。 而因为大梁的大象并不多,所以象牙实际上也十分珍贵。 因此,就算是那些王公贵族的府上,大多也都只是用的竹子做的马吊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李淡兄妹才会对李文栋府上的这副象牙做的马吊如此感兴趣。 这时候,李琳都准备去找李文栋了,陈安晏也有些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薛启堂却是从药房走了出来,看样子他似乎听到了几人说话的声音。 只见他出来之后,便对着几人说道:“象牙属寒性,大人还是多有不宜。” 薛启堂在说完之后便再次返回药房。 不过,他在进药房之前顿了顿,又回头说道:“竹子也是寒性” 随后他便直接进了药房,留下李淡兄妹二人面面相觑。 陈安晏虽说也面露遗憾之色,不过,他心中却是暗喜。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病也能成为一个恰到好处的借口。 因此,他也只能略显委屈的说道:“世子、郡主见谅,学神医发话了,臣不敢不听……” 李淡想了想也对着李琳说道:“既然学神医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等陈大人的病好了才能见识皇叔的象牙马吊了!” 这个时候,李琳也撅着嘴,看上去一脸的不情愿。 不过薛启堂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逼着陈安晏打马吊! 毕竟这可是关系着陈安晏的身体,因此就算是李琳也不敢大意。 不过很快,这李琳就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只见她对着李淡和陈安晏笑着说道:“既然不能用象牙和竹子的马吊,那我们可以用木头做的!” 毕竟对于李琳来说,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能够压陈安晏一头! 若是真的要等到陈安晏的病好了才能打,恐怕还要等很长的时间! 在这之前,因为李淡兄妹二人从没用过木头做的马吊,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到。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再次头大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位郡主对于打马吊的念头竟然这么大。 再看李琳,只见他已经唤来了一个下人,命他去找一副木头做的马吊。 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幸运的是,这王府在李义的管理之下,不论是那些侍卫还是下人,都不敢有半分的松懈,更不要谈打马吊了。 所以,在王府里,除了那副象牙做的马吊之外,倒是还有两幅用竹子做的马吊,却唯独没有木头做的马吊。 听到那个下人的答复之后,李琳却是再次皱起了眉头。 不过,陈安晏的心里却是一喜。 就在他想要安慰李琳两句的时候,这位郡主却突然“嗖”的一身,直接站了起来,倒是吓了陈安晏一跳。 只见李琳稍稍想了想之后,又看了看外面,还没等李淡他们开口,李琳便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两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就出去买一副马吊回来!” 说完之后,便朝着小院的门口走去! 陈安晏见了,连忙起身说道:“郡主,今日可是大梁的年结,那些商贩毕竟不是做的酒楼、客栈这些买卖,所以今日也未必能买得到,郡主还是……” 只不过,陈安晏还没有说完,李琳便“哼”了一声,说道:“这里可是大梁京城,只要有银子,还怕买不到马吊?” 李琳会有这般想法倒也正常。 前两年在巴蜀的时候,有一次也是年节,李琳在王府跟李淡他们打马吊。 只是一不小心,少了一张牌。 原本按照李淡他们的意思,取一根竹子过来,削一块暂时代替也就是了,可李琳却不依不饶。 在她看来,这张代替的牌太过明显,若是被她抓到了的话,那旁人就都知道这张是什么牌了! 所以,她坚持要去买一副新的马吊。 而的确如陈安晏所说,因为年节的关系,做马吊的铺子那日并没有开张。 只是李琳直接派人花了重金,那掌柜还是乖乖拍马赶来,将马吊送到了王府。 所以,李琳觉得这京城比巴蜀更是繁华许多,再加上他们还有李文栋这个靠山,想来那些商贩也不敢得罪。 因此,她在说完之后,更是加快了脚步。 毕竟在她看来,只要能早些买回来,便能多玩一会!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感到一阵风一闪而过,再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见到陈安晏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主意。 在拦下李琳之后,陈安晏也立刻笑着说道:“既然郡主有此雅兴,还是臣去买吧!” 他见到李琳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又立刻接着说道:“郡主,眼下虽说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但去买了马吊回来,想必也打不了多久。臣也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节,倒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大梁京城的年节!等用了午膳之后,臣再陪世子和郡主打马吊!” 李琳听了,倒是有些心动。 确实就如陈安晏所说,就算此刻去街上买一副马吊回来,也打不了多久。 这时候,陈安晏又稍稍凑近了一些说道:“只要两位不介意,王爷又没有意见的话,打多晚都行!” 这时候,李琳更加心动了! 就在李琳想要点头答应,却听到了药房里传出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陈安晏立刻有些尴尬的说道:“还得薛神医同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安晏对薛启堂的态度的关系,这李淡兄妹二人对这位薛神医竟然也有一丝的忌惮。 三人皆互看一眼之后,皆有一丝尴尬之色。 而李淡却是不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我们一起去买?” 显然,这兄妹二人尽管跟李文栋亲近,但他们也看出了,李文栋这时候的心思都在那两包茶叶上。 至于这王府里的其他人,这兄妹二人又不感兴趣,所以,相比让他们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们自然更加愿意跟着陈安晏出去看看。 毕竟他们两人也只是在年幼的时候,在京城生活了一段时间,不过,他们都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所以,他们也想看看这大梁京城的年结!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倒是没有拒绝。 随后三人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府。 今日这京城满是喜庆的气氛,到处都张灯结彩。 特别是那些酒楼,那些小二都在外面卖力的吆喝。 此刻还没到用午膳的时间,可从外面看进去,这些酒楼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客人。 还有不少铺子,免费分发着糖果以及其他的小吃用来招揽客人。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店铺请了舞狮队来热闹一番。 所以,这整个京城看起来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陈安晏坐在马车上也不禁感叹,这京城毕竟是京城,这年节看起来要比苏州热闹了不少。 三人稍稍逛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一处铺子,幸运的是,他们很顺利的便买到了一副木头做的马吊。 而再等三人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地上有着一个盒子。 问了问老杨以及随他们一起出来的侍卫,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个盒子。 他们甚至有些记不清,他们在来的时候,这个盒子在不在这里。 李淡他们兄妹二人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这京城毕竟权贵众多,在他们看来,许是有人不小心落下了这个盒子。 就连那些侍卫也说不要多管,再稍稍逛两圈之后,便可以回王府用午膳了。 不过,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是大梁的年结,若这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这件东西的主人必定十分着急,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之后便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个盒子。 这李淡兄妹二人也只好跟着上前。 陈安晏将那个盒子拿在了手上,这时候三人才发现,这个盒子的下面,还有一张纸,纸上写着尚书府以及单修等几个字样。 看起来,这应该是单文柏府上的东西,只不过,不知为何,这落款还是写的单修。 毕竟这单修已经被发配了一段时间了,若是熟识之人必然不会再落款写单修的名字。 三人面面相觑。 陈安晏就不必说了,这单文柏因为投靠了齐太后,而陈安晏又是李彧的人,所以两人注定了是水火不容。 而李淡兄妹二人,也因为单文柏的设计陷害,李琳几次险些被冤枉,所以,这兄妹二人对那单文柏也没什么好感。 可如今他们却捡到了这单家的盒子,着实让他们有些为难。 如是送去单家吧,他们都心有不甘,若是不送去吧,他们看都看到了,还是有些不妥。 一旁的侍卫倒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直接将这个盒子送去顺天府便是。 让唐大年派人将这个盒子送去单文柏的府上。 可是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唐大人因为年节前一日晚上之事,担心那些大臣去找他问话,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李淡兄妹一听都有些头大。 显然,昨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但那些王公大臣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唐大年,所幸的是,唐大年早早的做好了安排,让那些大臣们都扑了个空。 这时候,老杨倒是告诉陈安晏他们,说是这单文柏的府邸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想来应该是他们经过此地的时候落下的。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微微一叹,对着两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顺道给他送去便是,他们无德,我们可不能无德。” 李淡兄妹这时候倒是有些佩服陈安晏的大度,所以他们也没有拒绝。 于是,老杨便带着他们赶往单文柏的尚书府! 第四百九十四章 送礼(二) 在李淡兄妹二人看来,这位吏部天官的尚书府,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气派,这倒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位吏部尚书在朝中如此跋扈,他的府邸应该十分奢华才是。 就算比不上一些王公的府邸,但应该富丽堂皇。 可等他们到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单文柏的府邸竟然也就跟寻常的大户人家差不多而已。 这是李淡兄妹第一次见到单文柏的府邸,不过,陈安晏却是早已见过。 而陈安晏初次见到这单家的府邸如此“寒酸”,他也有些吃惊。 不过,陈安晏后来从万通镖局那里得知,这其实不过是单文柏想要掩人耳目罢了。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大臣来说,他们在朝中的名声,跟在民间的名声不同。 所以,尽管这单文柏在朝中一向以严苛著称,但他还是想在百姓的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所以,这座尚书府便是他向京城百姓展示清廉的凭证! 因此,陈安晏再次见到这座尚书府的时候,心中也只是冷笑了一番。 很快,这尚书府的护卫便看到了陈安晏他们的马车。 在京城生活的人,几乎都认识这辆马车。 因此,那两个护卫也不敢大意,立刻准备去请单文柏。 不过,很快他们便见到了陈安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两个护卫的脸色立刻变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在陈安晏住进李文栋的王府之后,这辆马车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安晏在用。 而陈安晏是害他们少主人发配云南的“主谋”,因此,他们自然不会给陈安晏好脸色。 只是,他们担心李文栋也在马车上,所以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发难。 这时候,坐在马车上的李琳立刻要为陈安晏鸣不平了。 在她看来,单修有今日的结果,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而且,尽管这单家跟陈安晏不和,但今日陈安晏可是主动替他们将落下的东西送来,这两个护卫竟然还是这种态度,这自然让李琳十分不满。 因此,她一掀帘子,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这两个护卫便一顿怒骂。 对于李琳来说,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单文柏她都敢甩脸色,更何况是这两个小小的护卫。 而这两个护卫见到李琳出来,倒是不敢托大了。 这李琳毕竟是一位郡主,他们可不敢得罪。 因此,尽管李琳对他们恶言相向,但他们还是只能赔着笑脸。 这时候,单文柏也闻讯赶来。 不管怎么样,这李文栋的马车出现在这里,他于情于理都得出来看看。 在单文柏见到是陈安晏,也立刻面色一沉。 不过,他在见到李琳的时候,倒是又立刻堆出的一副笑脸,只见他对着李琳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郡主到了。” 随即,他又假意呵斥那两个护卫:“郡主到了你们为何不请到府里来?” 那两个护卫在单家多年,只要是单文柏的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单文柏的意思了。 因此,这时候,他们也立刻跪下说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在见到单文柏的眼神往李琳飘去,这两个护卫又立刻对着李琳说道:“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就在这个时候,李淡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毕竟这单文柏都出来了,李淡也不能一直待在马车上。 所以,尽管因为之前单文柏设计陷害李琳之事,李淡对单文柏没有半分好感,但他毕竟是韩王府世子,代表的是韩王府。 所以,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出来假意的客套两句。 而这时候那单文柏也上前说道:“原来世子也在!” 他看了看这兄妹二人,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两位寒舍奉茶!” 这时候,这单文柏故意说是两位,显然是想要陈安晏难堪。 他这么说了之后,陈安晏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不过,单文柏没有想到的是,这李琳竟然会如此驳他的颜面:“哼,我们才不进去,省的又被人陷害!” 李淡的面色有些尴尬,不过,显然他是站在李琳这一边的:“单尚书,我们就不进去了,王爷还等着我们用午膳。” 尽管李淡也拒绝了,但他的话毕竟也算是为单文柏解了围。 既然有李文栋相请,单文柏自然不好强留。 不过,他对于这三人会突然造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看来,这三人可不会这么好心,会在年节的时候上门拜会。 特别是陈安晏,他们原本就因为各为其主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和睦相处。 之后又因为单修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成为了无法修补的鸿沟。 很快,这单文柏就意识到,这陈安晏登门,必定有着什么阴谋。 因此,他看向陈安晏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之心。 不过,纵是如此,他还是笑着对李淡他们说道:“既然王爷留膳,那本官就不留两位了,只是不知两位今日怎么会逛到这里?” 单文柏会这么问,倒也不奇怪,因为他的府邸离闹市还隔着几条街。 所以,若是李淡他们只是在城里闲逛的话,根本不可能逛到他这尚书府。 这时候李淡也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看老杨。 老杨立刻会意,只见他从一旁摸出了之前三人见到的那个盒子,交到了李淡的手上。 显然,这老杨也看出了陈安晏似乎不愿跟这单文柏有太多的交流。 如今既然李淡出面了,他们这一行人自然是以李淡为尊,所以他便直接将那个盒子交给了李淡。 李淡在接过这个盒子后,便将这个盒子又送到了单文柏的面前,说道:“单尚书,我们在前面的拐角处见到了这个盒子,上面有尚书府以及令公子的名讳,想来应该是贵府之物,所以顺道送来!” 这单文柏起初见到老杨拿出那个盒子,心中也有些诧异。 他甚至怀疑,莫非是陈安晏想要主动向自己示好,这才带了李淡兄妹二人前来当说客!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若是陈安晏真的向自己服软,此刻也不该还端着架子。 而且看李琳的样子,似乎也来者不善,根本不像是要讲和的样子。 而他在听了李淡所说之后,更加觉得不解了! 因为按照他府上的规矩,今日是年节,府上不论是护卫还是下人,都不得随意出府。 单文柏之所以定下这样的规矩,是因为今日是大梁的年节。 除了亲友之间的拜会之外,也是官场送礼的时节。 在每年的这一天,单文柏非但自己尽量不出门,也下令不许府上的护卫和下人出门,为的就是让大梁京城的百姓们知道,自己是个清官,没有收受任何人的好处! 所以,在单文柏看来,这个盒子根本不可能是他府上的人落下的! 可是,那张纸上却又分明写着单修的名字。 很快,单文柏的脑中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今日是大梁的年节,按照习俗,家人都应团聚才是。 可是今年单修因为被流放,也算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年节。 所以,单文柏天真的认为,说不定这单修因为这次的经历,有了长进变得懂事了! 因此,这盒子里的,极有可能是单修托人送回来的礼物,只不过因为送货之人的粗心而落在了尚书府的不远处。 单文柏越想便越是觉得这个猜测合理。 因此,他也没有推辞,立刻接过了盒子对着李淡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多谢世子、郡主了!”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跟李淡他们客套了,单文柏所有的心思都在手上的这份“礼物”上,再加上李淡之前也说了,今日是李文栋留膳,所以单文柏又立刻对着李淡说道:“既然今日王爷相请,世子和郡主还是早些前去的好,免得王爷久等!” 这自然正中李淡他们的下怀。 对于李淡他们来说,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于是拱了拱手便告辞了。 就在陈安晏上马车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单文柏。 这时候的单文柏,所有心思都在那个盒子上,所以在见到陈安晏的眼神时,他也没有多想。 送走了李淡他们之后,这单文柏便立刻回府了! 再说陈安晏他们三人。 回到马车上后,李琳便一直在埋怨。 显然,她对于单文柏陷害自己还耿耿于怀。 而且,如今李琳见到这单文柏见自己的时候,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便更加来气。 所以,就算送盒子是陈安晏的主意,李琳还是一脸的不快! 陈安晏跟李淡互看一眼,都看出了对付的无奈。 就在李琳的喋喋不休之中,三人总算是回到了王府。 随后,陈安晏便说要去找薛启堂谈论病情,之后便逃也似的回了小院。 可就在陈安晏刚刚回到小院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很快,就有下人前来告诉陈安晏,说是那单文柏带着人找上了门,说是要见陈安晏! 陈安晏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的嘴角便有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立刻出去,而是直接来到了小院里的药房。 薛启堂这个时候正在研读那《神农本草经》,陈安晏倒也不去打扰,只是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之后,那薛启堂瞥了他一眼之后,没好气的说道:“外面那么吵,你就准备一直躲在这里?” 陈安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里可是王府,就算是齐太后和皇上也不敢硬闯!” 陈安晏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光是这王府门口的柱石,这朝野上下想要在这里撒野,也得掂量掂量!” 薛启堂听了,却是翻了个白眼,说道:“怎么?难道你就打算这辈子都躲在王府里不出来了?况且,就算你不出去,也会有人来找你!” 薛启堂说的不错,若是没有李文栋的点头,这单文柏自然是进不了王府。 可是就算单文柏他们进不来,李文栋也一定会派人来找陈安晏问清楚缘由。 果然,不一会儿,陈安晏便听到几个脚步声,看样子就如薛启堂所说,不知是李文栋还是李义,已经派人来找陈安晏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送礼(三) 等陈安晏和薛启堂走出药房的时候,却见到李淡他们兄妹二人也来了。 而在他们后面的,还有王府总管李义以及两个下人。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迎了上去,对着几人说道:“世子、郡主,李总管,你们这是……” 这时候的陈安晏,早就换上了一副诧异的神情。 因此,就连李义见到了陈安晏也微微皱了皱眉。 而李琳这时候早就一路小跑,来到了陈安晏的身旁。 在李淡和李义开口之前,这李琳便对着陈安晏小声说道:“你可知道我们送去单家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陈安晏立刻“下意识”的看了李淡一眼,很快又看了李琳一眼,最后他看着李义说道:“臣是跟世子和郡主一起见到的那个盒子,而且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打开那个盒子,为的就是不让那位尚书大人借题发挥。”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那李淡却是微微一叹,一旁的李义正声说道:“里面装的,是单修的一截手指!” “手指?” 陈安晏听了,也大吃了一惊。 随后,他又立刻看向了李淡。 这时候,李淡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只见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你走的快,我们刚回到王府的时候,那单文柏便跟来了,若不是忌惮皇叔,他恐怕就要冲进来了!” 这时候,李琳也嘟囔道:“早知道如此,我们就该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过,很快她又立刻说道:“不对,早知道如此,我们就不该替他把那盒子送回去!” 陈安晏这时候也紧锁眉头:“李总管,您说这会不会是他故意作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手指,想要为难于我?” 还没等李义说话,一旁的李琳倒是抢先说道:“这个盒子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见到的,他再大胆也不敢陷害我们!” 不过,很快李琳便想到了之前单文柏曾数次陷害她,让他险些入罪,这时候她的底气也一点一点的流失了! 因此,李琳又立刻对着李淡说道:“哥,那单文柏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吧!” 陈安晏这时候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就算那单文柏不敢陷害世子和郡主,但他的矛头一定指向的是臣。包括之前的几次,郡主也数次受到陷害,其实说到底,这单文柏还是想要通过对付臣来对付皇上,说起来,倒是臣连累了世子和郡主了!” 李淡听了,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陈大人不必如此,这本就不关陈大人的事,就算是闹上了朝廷,也有我们替你作证,此事跟陈大人无关!” 听到李淡这么说,一旁的李琳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李义也立刻说道:“世子、郡主,还有陈大人,你们不必担心,有王爷在,单尚书就算是想要冤枉你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李淡他们听了,也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以李文栋对陈安晏的赏识,绝对不会坐视单文柏陷害陈安晏。 这时候,李淡看了看眼前的三人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在下却觉得这位单尚书这次不像是在作假。” 李淡听了奇道:“李总管何出此言?” 在他看来,这位单尚书之前便曾利用那王家来陷害李琳,若不是陈安晏机智,此刻的李琳就算没有坐监,恐怕也早就被软禁了。 所以,如今这单文柏不管做出什么事来,李淡都不会觉得奇怪。 李义这时候指了指一旁的两个下人说道:“他们两人见到,那单尚书在来到王府前面的这条街时,都没有下轿,后来还是在轿夫们的提醒下才下轿疾步来到了王府门口。这位单尚书做事一向谨慎,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原来,因为在王府的门口,有一块先皇御赐的护国柱石。 原本按照礼制,闲杂人等不得擅过! 不过,李文栋不想因为这块柱石,影响附近走动的百姓,所以并没有直接让人拦住两边,而是依旧让百姓通行。 不过,虽说这是李文栋的爱民之心,但朝廷礼制不可废,所有经过王府前面这条街的人,都必须落轿下马,步行而过,不得坐轿骑马,否则便是不敬之罪! 而这不敬之罪可大可小,究竟要如何判罪,全在李文栋的一念之间! 这单文柏在朝中为官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因为李文栋一直禁止官员登门,再加上今日又让他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怒火中烧之下,这单文柏竟然险些忘了还有这样的规矩。 而正因为如此,李义才觉得那单文柏应该不是故意来找陈安晏的麻烦,或许,陈安晏他们送去尚书府的盒子里,装的真的是单修的手指。 陈安晏听了也点了点头! 李义说的有理。 而且,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很容易去验证。 只要派官差沿途去找单修,找到之后便能知道他的手指到底有没有被砍下来。 毕竟这单文柏总不至于为了陷害陈安晏,把自己独子的手指砍下来!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陈安晏看着李义问道:“李总管,王爷那边怎么说?” 李义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派人将此事告诉了王爷,王爷那边暂时还没有吩咐下来!” 其实,原本李义是要准备自己向王爷禀报此事。 不过,他在听说那个盒子是李淡兄妹以及陈安晏他们三人一起送去的尚书府。 而且,这时候李淡他们见状,便要来找陈安晏,于是这李义才跟着一起过来,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指了指王府大门的方向说道:“那边如何了?” 他指的自然是那单文柏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似乎听不到门口的动静了。 面对陈安晏的询问,李义却是淡淡说道:“不打紧,他可不敢在王府撒野!” 陈安晏知道李义说的不错,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对着李淡兄妹二人说道:“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还没等李淡说话,李琳便抢先说道:“不可不可!那个老家伙本身就是在针对你,这一次他肯定会把这件事栽在你的头上,说不定他已经有了什么阴险的计划!”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尚书大人今日前来,他的矛头必然是我们三人,我们若是待在王府不出,他自然拿我们没有办法,但是这里毕竟是王府,若是传扬出去,王爷难免会落一个包庇的名声,而且,既然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根本不必担心!” 李淡听了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可不能连累皇叔!” 李琳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不过,他也知道陈安晏和李淡说的不错,所以也没有反对。 这时候,李义也稍稍松了口气。 显然,李义也希望三人这时候露个面,不过,眼前的这三个人,两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皇上的心腹,如今还是王府的客人,所以对于李义来说,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不便强行让他们出去跟单文柏见面。 所以,陈安晏在说完之后,李义倒是十分感激。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便当着李淡兄妹的面表现出来。 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李淡兄妹也没有拒绝,李义便立刻在前面替三人引路。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王府的门口。 不知是因为侍卫的阻拦还是因为对李文栋的忌惮,最终这单文柏还是没有踏进王府的大门。 不过,王府倒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下人给单文柏搬了张椅子。 只是这单文柏似乎不愿领情,带着几个手下就这么站在王府外面。 就在他见到陈安晏出现的时候,单文柏立刻便要朝着陈安晏冲过来。 不过,陈安晏在王府里面,单文柏在外面,所以陈安晏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这单文柏刚走两步,就已经被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 面对单文柏的虫洞,陈安晏却云淡风轻的说道:“单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见到陈安晏如此轻描淡写,单文柏的心里越发的愤怒! 只见他指着陈安晏说道:“是你,让人砍下了修儿的手指,竟然还主动送上门,你简直是混账至极!” 不过,陈安晏显然不会承认,只见他也摆出了一副生气的面孔,说道:“单尚书,我们好像将你府上的东西送去,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跟世子还有郡主根本就没有打开过这个盒子,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还没等单文柏说话,陈安晏又立刻接着说道:“单尚书你想一想,若是我们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还会亲自送上府吗?随便找个人送来不是更能洗脱我们的嫌疑?” 尽管陈安晏的说法听起来有理有据,不过,单文柏似乎并不相信。 只见他阴沉着脸,对着陈安晏说道:“我才不相信会那么巧,会让你捡到这个盒子,我也不会相信你有那么好心,会替我送东西回来。你一定是让人下了黑手之后,特意选了今日来向我示威,是也不是!”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陈安晏也是一阵冷笑:“看起来,单尚书已经认定了这是我们所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之后,便要拂袖而去。 那单文柏见了,立刻喊道:“陈安晏,你给我站住!” 陈安晏虽然停下了脚步,不过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说道:“单尚书,还有什么事,下官身体不适,有什么话还请尚书大人一次说完,下官要回去休息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单文柏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朝中上下尽管也有不少人跟他不对路,但毕竟也没有几个敢这么公然跟他作对。 他见到陈安晏如此,并没有继续呵斥,而是对着一旁的李义说道:“李总管,这陈安晏对本官独子动用私刑,难道你们王府就不管吗?” 李义听了皱了皱眉,这单文柏说话如此不知轻重,自然也引起了李义的不满。 不过,这李义跟随李文栋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微微一笑,对着单文柏说道:“尚书大人请慎言,王爷乃是大梁的摄政王,虽说整个大梁之事都在王爷的管辖范围之内,但王爷的精力毕竟有限,事有轻重缓急……” 第四百九十六章 盒子 这单文柏听到李义这般喋喋不休,也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以陈安晏跟王府的关系,这李义必定是在拖延时间! 所以,这时候单文柏也顾不上这位王府总管的颜面,直接打断道:“李总管,莫非是想要拖延时间?” 这时候,有个下人从后面一路小跑,跑到了李义的身旁,随后在李义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便退下了。 面对单文柏的无礼,李义却并不恼怒,而是淡淡说道:“尚书大人不必动怒,王爷已经传下话来!” 单文柏听了,连忙问道:“王爷怎么说?” 李义朝着里面拱了拱手说道:“王爷下令,依律处置!” 单文柏听了大喜,立刻指着陈安晏说道:“你虽只是九品官,但也是大梁朝廷的官员,竟然对本官的独子行凶!” 只见他说到此处,对着手下喝道:“来人,将陈安晏就地正法!” 不过,他的几个手下根本就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 单文柏见了大怒,只见他对着李义怒道:“王爷都说了依律处置,莫非你们想要违抗王爷的旨意?” 李义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尚书大人说的不错,王爷的意思的确是依律处置!” 单文柏指着那两个侍卫冷声说道:“那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阻止本官捉拿凶手?” “凶手?” 李义嗤笑了一声之后,淡淡说道:“尚书大人说陈大人是凶手,可有什么凭证?” 单文柏听了一怔! 过去他想要办什么案子,还从来没有人问他要过凭证。 不过,单文柏知道这李义也不是普通人。 如今也就是李文栋留他在王府当总管,否则,以单文柏对李义的了解,这李义想要在皇宫大内当个副统领都绰绰有余。 所以,这单文柏也只能强忍着怒火,冷声说道:“那个盒子就是陈安晏送来的,在京城,也只有他跟本官有过节,不是他派人下的手还有谁?” 李义听了,却是不置可否,只见他冷笑着说道:“据在下所知,在京城跟尚书大人有过节的,可不止陈大人一人!” “你!” 单文柏没想到这李义竟然如此驳他的颜面。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李义又接着说道:“且不说像魏老尚书那样的老臣,就算是这些年,被令郎迫害的百姓,在京城恐怕不下百户,难不成尚书大人会认为,这些百姓会对尚书大人感恩戴德不成?” 这时候,单文柏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这些年单修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其实大家都有目共睹。 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是在单文柏的庇护之下,这单修才会如此猖狂。 而随着单修被流放云南。 这些年他的行径也被一一捅了出来。 只不过,朝廷已经赦免了这单修大部分的罪行,否则根本不可能只是流放云南那么简单。 所以,李义这时候这么说,就像是在打单文柏的脸面一样,自然让单文柏既愤怒又无奈! 这时候,一旁的陈安晏也淡淡说道:“大人贵为吏部尚书,有监察百官之权,不过,这不管是由案子发生所属的州县乃至刑部负责,似乎都不该是由大人负责。” 陈安晏看着双目似要喷火的单文柏,又接着说道:“而且,大人手上根本就没有证据,王爷可是说了,要依律处置,按照大梁律例,下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大人可动下官不得!” “你你你!” 见到陈安晏如此推脱,单文柏气急,甚至有气血攻心之相。 他的几个手下见状,连忙上前准备搀扶。 不过,单文柏却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直接将那几个手下推开了。 随后,只见他盯着李义问道:“这样看来,李总管是执意要护着此人了!” 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当然知道这座王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李文栋。 就算李义是王府总管,但李义所有的权利都是李文栋给的。 所以,在单文柏看来,李义如此维护陈安晏,必定是收到了李文栋的旨意。 但是纵是如此,哪怕此刻李文栋不在此处,这单文柏也不敢直接对李文栋出言不逊。 所以,他也只能质问李义了。 不过,李义对此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只见他淡淡说道:“尚书大人还请慎言,在下只是遵循王爷的旨意。” 随后,他瞥了单文柏一眼,有些轻蔑的说道:“尚书大人位高权重,不过,若是尚书大人想要越过大梁律例,在下也只好出手了!” 显然,李义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单文柏拿不出证据证明单修的手指是被陈安晏派人砍断的,那他就不会让单文柏对陈安晏不利。 面对李义的“威胁”,单文柏虽是满腔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在明面上,这陈安晏有李文栋的庇护。 自己虽说有齐太后这个靠山,但齐太后的权势还是远不及李文栋,更不要说依照大梁祖制,后宫不得干政,就算是如今,这齐太后也只是有听政之权而已。 而在暗处,这陈安晏进出王府都有大内侍卫保护,自己府上的那些护卫根本不是大内侍卫的对手。 尽管他也能调动一些大内侍卫,甚至是一些杀手,但单文柏知道,不论是他的那些大内侍卫还是杀手,就不能轻易的曝光,否则,极有可能会对他们的日后的行动有影响。 况且,这里是大梁京城,一直保护陈安晏的那几个侍卫根本就不用搏命,他们只需要稍稍拖延,便会有大队的官兵和侍卫赶来,所以想要偷偷对陈安晏下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持住了! 对于单文柏来收,自然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过陈安晏。 尽管他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断指是陈安晏派人所为,但在单文柏看来,这自然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他自然不会承认。 因此,这个时候双方都僵持住了! 一旁的李淡这时候站了出来,只见他先是对单文柏拱了拱手说道:“单尚书,今日我们兄妹一早便来到了八皇叔府上,王府的下人和侍卫都知道,在我们今日来王府之前,陈大人并没有出过王府的大门!之后也是我们提出要打马吊,这才出门想要买一副马吊!至于那个盒子所在之地,虽然说不上是闹市,但两边也有不少店铺,今日又是年节,所以来往的人也不少,因此根本不可能是长时间留在那里的!更何况,随我们一同前去的,除了老杨之外,还有十个侍卫!” 这李淡有些歉意的看了陈安晏一眼之后,又接着说道:“陈大人虽说有些功夫,但那个时候,有四个侍卫跟着我们一起进去,还有六个侍卫留在外面,陈大人想要有什么动作,一定骗不了那些侍卫!所以,这盒子根本不可能跟陈大人有关系!” 其实,李淡说了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证明陈安晏的清白。 而他这个时候也有些自责了起来,若不是他们兄妹二人提出要打马吊,如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尽力想要为陈安晏洗脱嫌疑。 李淡当然相信这不是陈安晏所为。 就像他说的那样,今日从他们来到王府之后,到现在,陈安晏要么没有出王府,要么就是跟他们在一起。 而且,在买完马吊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个盒子。 所以,在他看来,这必定跟陈安晏无关! 李淡在说完之后,李琳也立刻说道:“不错,真是好人没好报,早知道我们直接把这个盒子丢了拉到!” 这二人在说完之后,李义没有说话,而是笑盈盈的看着单文柏。 单文柏此刻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他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动摇。 这位韩王府世子看上去涉世未深,想来读的都是四书五经风花雪月,并不知道官场的生存之道。 所以,在单文柏看来,李淡所说的可信度很高。 而若是真的就如李淡所说的话,那陈安晏还真的没有放那盒子的时机。 除非这李淡兄妹以及那些侍卫和赶车的老杨全都串通好,如此的话那他恐怕很难找到陈安晏下手的证据了。 不过,单文柏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过去他曾派人查过陈安晏的底细,似乎也只是一个寻常酒楼的少东家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可他若是想要隔着上千里,在两个官差的看守下对单修下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在单文柏看来,以如今陈安晏能够掌控的势力,便只有李彧以及李文栋身边的那些侍卫。 宫里的侍卫进出都有记录,相对来说,王府的侍卫会更加自由一些。 单文柏阴沉着脸,他也知道陈安晏有李文栋的庇护,如今他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眼下的局势而言,他根本不可能将陈安晏带走。 所以,与其在这里自取其辱,不如先去查查最近宫里的侍卫以及吴王府的侍卫可有出京的记录。 一旦又发现的话,那便有迹可查。 而且,如今单修断了手指,他也得派人前去保护单修! 因此,单文柏这时候阴沉着脸,对着李义说道:“你们最好将陈安晏看住了,说不定本官很快就能找到证据,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护着他!” 说完之后他便拂袖而去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午膳 既然单文柏都离开了,陈安晏他们几人也返身回了王府。 不过,李义再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却已经有些不太一样了。 其实,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几人刚进王府,就有下人前来,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王爷正在等他们。 这几人都不敢怠慢,立刻跟着下人来到了花厅。 果然,李文栋正在花厅用茶,显然,外面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李文栋品茶的心情。 其实,这也难怪。 这么多年以来,什么大风大浪李文栋都见过了,这点小事对于李文栋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而之后在用午膳的过程之中,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这单文柏,几人只是聊了聊家常。 而且,今日的午膳,应该是陈安晏住进王府以来,最为丰盛的一次。 今日毕竟是年节,想来王府也是做了精心的安排。 不过,在用午膳的时候,李琳还是有几次想要提及这件事。 在她看来,今日他们虽说“合力”将那单文柏打发走了,但这单文柏毕竟位高权重,所以李琳自然担心陈安晏的处境,所以想要让李文栋帮帮陈安晏。 不过,她几次想要说话,李淡要么是咳嗽,要么是用眼神阻止! 后来她也明白了,李淡是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尽管她不知道李淡为何要这么做,但他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他的原因。 所以,之后李琳倒是十分乖巧的在一旁用膳。 在这样的家宴上,除了李琳之外,三人都只是小酌,所以总共也不到半个时辰,几人的午膳便用完了。 李文栋看了看在一旁忙碌的李义,无奈说道:“本王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你就该陪着本王跟世子他们一起用膳!” 原来,李义并没有跟他们一起用膳,而是一直在一旁端茶递水,忙活了好一阵!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义连忙说道:“王爷厚爱,属下铭记于心,不过,主仆有别,属下不敢与王爷同座!”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两人的关系早就超过了主仆。 可是,这李义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陈安晏见了,却是想到了那位赵公公以及过去这么多年,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丁坚,也不禁有些感伤。 很快,李义便让人将桌上这些残羹冷炙都收拾了,又给几人上了茶,这才退到了外面。 李文栋端起茶杯,有些贪婪的闻着茶的香味。 看起来,李文栋这个时候十分享受。 因此,陈安晏他们也都没有出声。 又过了片刻,李文栋才缓缓说道:“这铁观音也是本王的珍藏,你们尝尝!” 说完之后便饮了一口。 李淡他们三人见状,也立刻饮了一口。 可是,这三人显然跟李文栋不是“同道中人”,实在品不出这茶到底好在哪里。 不过,既然李文栋有这个兴致,他们自然不会坏了他的雅兴。 终于,李文栋在一阵回味之后,看了看这三人,也不禁哑然失笑。 他也看出了这三个人显然都是在“敷衍”。 这时候,李文栋轻咳了一声之后,对着三人说道:“你们不用陪着本王了,今日是年节,你们还是退下吧。” 李琳他们可都等着打马吊,应了一声之后,便准备退下了。 不过,就在三人准备出去的时候,李文栋却再次说道:“安晏你留一下,本王有话跟你说!” 陈安晏愣了愣,不过,他还是很快说道:“是,王爷!” 李琳见到李文栋的神情,猜测李文栋极有可能是想要问陈安晏刚才发生之事。 所以,她也很乖巧的跟着李淡离开了。 出去之后,李琳便忍不住问道:“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李淡看了看不远处的李义,并没有说话,而是在来到了一处小院,屏退了左右之后,他才问道:“你可是想要让王爷帮陈安晏说话?” 李琳立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个老家伙可是吏部尚书,官职可比陈安晏高多了,他若是做一些小动作,陈安晏他一定会吃亏!” 李淡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准备请皇叔怎么做呢?” 李琳想了想,有些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请皇叔下旨,不许那老家伙对付陈安晏!” 李淡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显然,李琳的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十分幼稚。 李琳见了也有些不快的说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淡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皇叔乃是大梁的摄政王,怎么能随意的下这样的旨意!” “那……” 李琳一听顿时急了!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李淡又接着说道:“而且,按照大梁律例,那单文柏也不敢胡来,毕竟如今在朝中也有不少眼睛正盯着他,若是他想要胡来,那些老臣可不会坐视!” 李淡他们虽说来京城的时间不长,过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巴蜀。 但之前也算是拜会过韩王的那些旧识,所以如今他对于京城里的局势倒也略知一二。 如今,这朝中的几方派系,虽说看上去并没有爆发太过激烈的冲突,但是谁都知道,如今他们都在试探而已,只要有人敢犯错,必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实,起初李淡也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不论是争权还是夺利,对于李淡,或者他背后的韩王府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大梁的江南还是在李家的手里。 他依旧是韩王府的世子,等到如今的韩王过世之后,李淡就会成为韩王。 尽管李文栋一直在朝局之中,但他们生在皇家,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不过,如今李琳因为陈安晏的关系,他们却隐隐有卷入朝局的架势。 这自然是李淡不愿意见到了。 对于李淡来说,自然是王府的利益为先。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能对李琳说,否则,以李琳的脾气,李淡还未必能制得住他这位妹妹。 在这之前可是已经有了一次前车之鉴,所幸最后平安无事。 若是李琳真的出了事,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李淡也早就想好了说辞,而且,他之所以会阻止李琳在午膳的时候提及这件事,也确实有着另外一个理由。 这时候,李淡看着李琳接着说道:“皇叔虽说是摄政王,他的权利,就算是如今的皇上,也远远不及。可是这大梁毕竟不是皇叔的大梁,皇叔他也不能一手遮天,否则就算皇上同意,那四位顾命大臣也不会坐视。先皇之所以会在封了皇叔这个摄政王之后,又另外封了四个顾明大臣,为的就是能制衡皇叔!所以,实际上皇叔在朝中的处境跟那单文柏差不多,只不过,皇叔因为名声以及他原本亲王的身份,所以要比单文柏的情况好一些!” 李琳听了,却是有些似懂非懂,只见他皱着眉说道:“那不管怎么样,只要皇叔稍稍透露一些他的意思,那陈安晏他的处境就会好许多了!” 李淡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以陈安晏跟皇叔的关系,就算我们不提,皇叔也不会坐视单文柏就这么对付陈安晏。只是,若是你刚才真的提了这件事,那恐怕就会将皇叔陷入两难之境!” 李琳这时候奇道:“为什么会陷入两难之境?” 李淡轻咳了一声,说道:“若是你提了,且先不说皇叔会怎么答复,我们乃是亲王之后,按照大梁律例不得政。若是之前你牵扯进去案子,我们倒是还能去查一查,但这毕竟是单文柏和陈安晏之间的事,我们若是插手,必定会被外人诟病,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替陈安晏作证证明他的清白!” 李琳听了,却还是十分不解,问道:“用午膳的时候不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吗,你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皇叔和陈安晏也不会说出去,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李淡这时候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王府这么大,你怎么保证在皇叔的府上,就没有别人派来的眼线?” 李淡说道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且先不说这个,就算我们提起了此事,你让皇叔怎么答复呢?” “这还不简单……” 不过,还没等李琳说完,李淡便又直接打断道:“若是皇叔应下了,你让他在朝中怎么做?他能做的,早就已经做了!若是皇叔没有应下,那你让陈安晏怎么看皇叔?” “皇叔已经做了?” 李琳显然不明白李淡的意思! 这时候,李淡点了点头说道:“你忘了刚才我们在王府门口的时候,皇叔已经传下话来,要那单文柏依律处置!” 李琳听了立刻眼前一亮! 若是依律处置的话,那单文柏根本就不可能拿的出什么证据。 所以,陈安晏自然不用担心牢狱之灾了! 因此,这时候李琳也立刻笑着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过,她在说完之后,立刻又对着李淡“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李淡对这个妹妹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是说道:“我们也不能这么放松警惕,之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那单文柏都能陷害你,这次虽说他手上没有证据,但说不定会密谋些什么陷阱让陈安晏跳!” 第四百九十八章 马吊 再说陈安晏跟李文栋。 就在李义引着李淡兄妹二人离开之后,陈安晏变微微一叹,回到了李文栋的不远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知道,李文栋必定是已经猜到了,这单修断指之事,乃是自己派人所为。 之前,李义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已经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端倪。 果然,李文栋在示意陈安晏坐下之后,便也轻叹了一声,说道:“安晏,你这次有点冲动了!” 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自然不会再否认,连忙起身对着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臣知罪,还请王爷责罚!” 李文栋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这单文柏在朝中结党营私,其子在其庇佑之下,作恶多端,以他的种种劣迹,就算判其十次死刑都绰绰有余。” 李文栋在说到此处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只不过,这单文柏在朝中的势力颇大,又有齐太后为其撑腰,若是强行定下单修的死罪,极有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毕竟还小,很多事情我们还无法完全掌控陪……” 陈安晏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是臣鲁莽了……” 李文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你。自从你来到京城之后,这单文柏便处处针对你,他甚至连琳儿都敢陷害,所以适时的敲打一番,确实能让他收敛一些。” 李文栋说到此处,看了看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只是,这件事不管他最终有没有找到你派人下手的证据,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你的机会,你在京城又没什么人手,如今你住在王府我倒是还能照看一二,可我听说你已经在派人重新修缮金家的那座宅子,那座宅子位置偏僻,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两人说这话,李文栋这时候都已经不再自称本王,一方面,他的确已经将陈安晏当成了自己人,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担心陈安晏会被单文柏下黑手。 这单文柏在朝中经营多年,远不是陈安晏这个官场新手能够应付的。 听到李文栋为自己担忧,陈安晏也十分感动,只见他深施了一礼之后,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放心,臣还会在王府叨扰数月,就算真的搬走,臣也会请一些护卫。在这京城天子脚下,想来那单文柏也不敢乱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文栋也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李文栋也想过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只能给陈安晏拍些侍卫贴身保护了! 不管怎么样,赵公公已经去世了,日后李彧的身边终究还是要有一个像陈安晏的这样的人,来为他出谋划策,抵挡那些明枪暗箭! 随后,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陈安晏便起身告退了。 回到小院后,陈安晏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而他的嘴角也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 就如李文栋他们所知道的那样,单修的这根断指,的确是陈安晏安排的。 这也是陈安晏给单文柏送的年节大礼。 在陈安晏来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这单文柏一直在想法设法对付他。 只是单文柏没想到,他在铲除陈安晏之前,自己的儿子反倒是先栽在了陈安晏的手里。 所以,这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这单文柏虽说没有直接对陈安晏下手,但却变本加厉的动用各种手段来对付陈安晏。 所以,就如李文栋所说,是时候该敲打敲打这位吏部天官了。 而今日的这一切,的确都是陈安晏的安排。 他们在路口捡到的那个盒子,也正是昨晚陈安晏拿到的那个盒子。 而下手之人,正是一路跟着单修他们的刘辰林。 其实,除了是要敲打单文柏之外,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安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刘辰林先出一口气! 刘辰林的父亲也是因为单修的觊觎之心才丢了性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刘辰林跟着单修他们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捡到单修吃什么苦,这一路上反倒像是在游山玩水。 自从他暗中向各地官府揭发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刘辰林也知道,恐怕这些地方官府根本就不敢管这单修。 因此,在跟陈安晏传来的消息之中,陈安晏也看得出,这刘辰林还是颇有怨气。 虽说按照陈安晏的承诺,等他们都到了云南之后,便让刘辰林好好的折磨一番单修,可是刘辰林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惨死,便有些难以忍受对单修下手的心思。 所以,陈安晏才会同意,先砍下单修的一根手指,一方面是警告单文柏,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单修出气。 而陈安晏跟刘辰林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万通镖局进行。 在徐镖头的试探下,他发现吴王府的守卫虽然十分森严,但对他这样擅长隐匿身形的高手来说,还是有一些疏漏之处。 再加上王府里的那些侍卫和吓人,在李义的要求下,都不能随意的进出陈安晏的小院。 所以,徐镖头陈安晏住的小院送个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其实,陈安晏在定下这样的计划时,就知道这件事一定瞒不了李文栋。 因为这刘辰林能够去云南做官,自然是通过李文栋的安排。 毕竟,李彧虽说贵为大梁的皇帝,但却实在没有什么权利。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李文栋能够利用他的手段,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让刘辰林去云南上任。 若是由李彧出面的话,一定瞒不了朝廷的那些官员,到时候反倒是会有许多的麻烦。 所以,自始自终李文栋都知道在单修的身边,还潜伏着一个陈安晏的人。 因此,他一听说单修出事,便猜到了这一定是陈安晏授意所为。 不过,就如李文栋之前对陈安晏所说的那样,他对陈安晏的这个做法并不反对,但他还是会担心陈安晏自己的安全。 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在明处,有马飞他们保护自己,在暗处,有徐镖头。 陈安晏知道,就算自己搬出了王府,徐镖头也一定会安排人手保护自己。 以单文柏的势力,想要在京城对自己动手并没有那么容易。 在陈安晏进了小院之后,陈安晏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跟李文栋以及李淡兄妹用过了误删,但自己却把薛启堂给忘了。 毕竟刚才陈安晏也一直想着单文柏之事,所以疏忽了。 不过,等他进来之后才发现,薛启堂似乎也刚刚用过午膳,而且,看起来也颇为丰盛。 原来,王府早就做了安排。 就在他刚要准备跟薛启堂打招呼的时候,李淡兄妹二人便到了。 他们听说陈安晏出来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 一方面,他们是想知道李文栋究竟对陈安晏说了些什么,是不是那单文柏之事,另一方面,他们可是还等着陈安晏打马吊! 这兄妹二人将手下都留在了外面之后,就像进自己家一样进了陈安晏的小院。 还没等陈安晏开口,李琳便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叔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了那件事?” 她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指的是单修的断指。 这时候,一旁的李淡也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这陈安晏却也只能佯装“失笑”道:“你们误会了,王爷是跟臣商议朝中之事,世子您知道,你们的身份特殊,不能参与朝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兄妹二人显然有些失望。 不过,陈安晏说的倒也合情合理,他们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 而李琳也噘着嘴说道:“皇叔他也真是,不管怎么样,也该让我们放心才是!” “琳儿!” 听到李琳这么说,李淡连忙喝道! 显然,他可不想自己这个妹妹在李文栋的背后埋怨。 陈安晏见了也立刻说道:“世子和郡主放心,臣进出王府都有侍卫保护,那单文柏奈何不了臣!” 李淡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还是轻叹了一声,说道:“不管怎么样,陈大人还是得多加小心!” 陈安晏听了,也立刻点了点头,对着李淡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世子关心!” 不过,一旁的李琳却是连忙摆着手,说道:“不必客套了……” 随后,只见她朝着小院外面招了招手,立刻有个下人将马吊送了进来。 这时候,李琳笑着说道:“今日毕竟是年节,我们就不要担心那些事了,还是来打马吊吧!” 陈安晏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日这马吊是非打不可了! 其实这马吊一般都是四个人打,所以,按照李琳的意思,她想让薛启堂一起来。 可是,薛启堂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那本《神农本草经》的残本上,根本没有打马吊的心思。 思来想去,李琳也只好放弃了,选择三个人打。 尽管这王府里有不少人。 但他们可不敢去找李文栋。 至于李义,在李琳看来,尽管这李义对他们十分客气,但他们总觉得这李义冷冰冰的,似乎不太好相处。 至于那些侍卫,就更加别提了。 在李义的管教下,这些侍卫哪敢在大白天打马吊! 不过,好在这马吊三个人也能打。 李琳在给陈安晏介绍了巴蜀马吊的玩法之后,还笑着说道:“陈大人不必担心,我们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的!” 第四百九十九章 首饰 过了差不多也就半个时辰,这李淡兄妹二人便匆匆忙忙的从陈安晏的小院离开了。 而且这位郡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的口中还在念叨着:“骗子,大骗子!” 这倒是惹得王府里的那些下人都一脸不解。 后来他们才知道,在这半个时辰里,陈安晏都已经赢到手软了! 如此一来,李琳自然是没了兴致。 她之所以想要跟陈安晏打马吊,就是想要压陈安晏一头,只可惜,她还是没能如愿。 送走两人之后,陈安晏也算是得了会清闲。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安辰和和喜儿怎么样了! 过去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是一家人一起过年节。 安辰总是缠着自己陪他玩,可如今,安辰却只能暂时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其实,引发这些事情的源头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身世,另一个就是李彧的江南之行。 可是,陈安晏也知道,不论是李彧还是自己,也都是这些事情的受害者,所以,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什么人。 如今对于他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他跟赵公公之间的约定。 等到李彧大权在握,到时候自己想要去查什么也就方便多了。 所以,眼下不论对陈安晏还是对李彧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顺利的执掌大梁的大权。 没过多久,陈安晏终于沉沉睡下了。 就这么过了数日,因为有李文栋、薛启堂等人的告诫,陈安晏很顺从的没有离开王府半步。 不过,靠着这数日的休养,再加上薛启堂的妙手,陈安晏的气色倒是看上去好了一些。 期间,那李淡兄妹倒是也经常来王府,不过,他们却绝口不提打马吊了! 他们甚至有些担心陈安晏会让他们打马吊,所以在王府逗留的时间都没有之前那么长了! 按照过去的惯例,要在过了元宵之后才会复朝,所以大部分的衙门在这段时间里都还算清闲。 不过,顺天府是个例外。 在最近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京城发生了许多事。 齐太后中毒、外使遇袭被杀、数起命案,这桩桩件件,放在平时都能算是轰动一时的大案。 不过,这位顺天府尹倒是靠着一些“运气”暂时顺利过了关。 但是在这段时间,他却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除了要负责京畿的治安之外,那些案子也得抓紧查办。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唐大年根本不敢回府衙。 因为在顺天府的附近,都是朝中大臣的手下。 他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想知道在年节前一日的宫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没有李文栋的点头,唐大年根本不敢将此事公之于众。 可是,他又不能得罪那些朝中的大臣,因此,也只能暂时的躲起来。 不过,在经过了数日的追查,那石小青的案子倒是有了一些眉目。 根据唐大年所查,这石小青的确卖身刘家为婢,之前也确实偷出过一些首饰。 而让唐大年觉得诧异的是,这刘家却十分“大度”的原谅了石小青。 因而,唐大年甚至还认为,说不定是那位刘员外看上了石小青,所以这才故意放她一马。 因为就凭石小青这偷盗的行为,刘员外只要去县衙使些银子,便能让这石小青生不如死! 可刘员外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石小青继续留在刘家,直到这次石小青再次偷盗。 若是只查到这里的话,似乎跟他们之前在李淡等人的面前所说的都一样。 可是因为李淡和陈安晏他们都十分重视这件案子,所以,唐大年也不敢马虎。 在继续追查之下,他们查出石小青的父亲石冬的确好赌,但却并不像喜儿的父亲那样。 对于石冬来说,也只是小赌怡情,所以,根本就没有到需要女儿偷东西为自己提供赌资的地步。 而且,更加让唐大年他们觉得蹊跷的是,这石家往上数三代,也算是个大户人家! 只是到了石小青的爷爷这一辈的时候,便开始家道中落。 到了如今,他们也只能勉强度日而已。 可是,不管怎么样,也没到需要将女儿卖到别的府上为婢的地步。 而更加让唐大年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在数月之前,那个时候李彧刚刚跟着赵公公偷偷离开了京城去江南游玩。 这石冬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些金银首饰,典当之后倒是逍遥快活了一阵。 可是没过几天,在一个晚上,一伙贼人突然来到了石家,这些人不由分说,将石家之前的东西都一洗而空,除此之外,还打了石冬一顿,似乎是想要逼问那些金银首饰的来源。 不过,这石冬倒也是个硬骨头,愣是扛着没有松口。 这些贼人似乎是担心时间长了,会官差赶来,便带着东西离开了。 更加让人不解的是,隔了几天之后,这石冬又去典当了一些首饰。 而在当天晚上,这石家又来了一伙贼人,将石家仅有的一些之前的东西,以及石冬典当回来的首饰都抢走了! 而且,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石冬虽说变的老实了许多,但还是时不时的有贼人上门。 除了找些值钱的东西之外,还会对石冬拳打脚踢,却又不下死手。 这石冬也曾去衙门报案,可那霸州知县却根本没有当回事,反问他那些金银首饰是哪来的! 石冬不愿松口,只能悻悻离开。 就这么隔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石冬却突然因为赌钱欠下了一大笔钱,无奈之下才将女儿石小青卖到了刘家为婢。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李淡兄妹那日听到的那样。 这石小青先后两次将刘员外家里的首饰偷出来,交给了石冬。 直到后来,顺天府的官差在寻找李琳的时候,在京郊发现了石小青的尸首。 其实这个案子可疑之处颇多,除了这些怪事之外,唐大年也派人去查过那几个刘家护卫以及闻讯赶来捉拿石小青的官差,可是不论是那些刘家的护卫还是霸州县衙的官差,甚至是后来的那个樵夫王二,以及得月楼的伙计孙长贵,唐大人派去的人,都没能找到这些人! 按照那位刘员外的说法,这石小青确实曾两次偷盗府里的首饰,但自己并没有派护卫抓人! 他甚至还想跟上次一样,只要石小青愿意改过,他就可以不予追究。 这样的说法尽管有些不合常理,但也的确符合他大善人的名声! 另外,那霸州知县也说了,他根本就没有派人捉拿石小青。 因为刘员外并没有报案,他自然不可能派人去拿人! 至于那个樵夫王二,以及得月楼的伙计孙长贵,唐大年派去的官差在打探之后,倒是的确有这两个人,但是在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二人的踪迹。 也就是说,所有当日李淡兄妹二人见到的,论是刘家护卫、县衙的官差,还是“凑巧”出现的两个霸州百姓,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且,随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石小青的父亲石冬。 其实唐大年也知道,想要弄清楚这些来龙去脉,这石冬必然知道这背后之事。 所以,唐大年在接到李文栋的旨意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石冬,只可惜还是晚了。 按照霸州知县的说法,那石冬在那日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唐大年本以为这件案子查到此处,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有什么进展。 不过,在官差们的全力搜查之下,还是被他们找到一些端倪。 这位刘员外在霸州也算是名声在外。 所以,这刘家发生的事情,经常会成为霸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正因为如此,这石小青从刘家偷盗的首饰自然也让霸州的百姓十分好奇。 这霸州金源当铺的掌柜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石冬在得到了那些首饰之后,便是去了这金源当铺换了银子。 按照那金源当铺掌柜的说法,这石小青从刘家偷盗的首饰,正是石冬之前得到的那些首饰。 一般来说,在当铺典当东西的时候,分为活当和死当! 若是用的活当,那货主只需要在约定的日期之前,将赎款和利钱交给当铺,便能从当铺赎回自己的货物。 若是到期不赎,那当铺便有权处置这些货物。 而若是选了死当,那当时双方便银货两讫,典当的货物便是当铺的了。 石冬两次选的都是死当,因为一般来说,死当的话到手的银子要更多一些。 而像他们这样的当铺,其实跟很多商贩都有密切的来往,因为他们收回来的那些东西,除了等着客人赎回的,其他的东西都需要出售周转。 据他们所知,这刘家正是从另一家跟他们合作的首饰铺里,买走了这些首饰。 其实原本事情到了这里倒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怪就怪在这石冬将石小青卖身刘家为婢,石小青却又将这些他们原本典当了的首饰偷了出来,这便让那金源当铺的掌柜觉得有些费解了! 而且霸州当地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位刘员外虽有大善人的名声,但他对于鸡鸣狗盗之辈,一直都深恶痛绝。 就在数年之前,曾有个百姓路过刘家,顺手偷了只鸡。 刘员外在得知此事后,直接告上的了衙门! 其实,偷只鸡原本也算不了什么大罪,只要赔了银子,在大牢里顿个一个月左右也就出来了。 可是那个百姓在刘员外的“关照”下,足足在大牢里待了三个月。 最后那位知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将那个百姓放了。 第五百章 匕首 所以,这刘员外竟然会放过石小青,这也让唐大年等人十分不解。 而且,这刘家的金银首饰无数,这石小青为何偏偏要去偷他父亲之前拿去典当的那些,这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唐大年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再次出现了转机。 在一天晚上,有两个蹲守在石家的官差突然发现,有几个陌生人正偷偷摸到了石家,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这种反常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官差们的注意。 毕竟,这石家经过了这么一出之后,早就已经是家徒四壁,根本就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了。 若是说一些流浪的乞丐得知石家没人,将这里当成暂住之地这倒还算说的过去,可这次来的那几个人看上去一个个都十分精神,其中有个人的行头看上去还十分阔气,显然不可能是来“借住”的。 果然,这两个官差见到,这一伙人在进了石家之后便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其中一个官差留在此处,另一个官差立刻去通知其他人。 很快便来了十几个官差。 这石家本身就不大,十几个人很轻松的将石家团团围住。 一声令下,这十几个官差立刻就将那伙人抓住了。 细查之下,这些官差惊讶的发现,这一伙人并不是什么毛贼,更不是什么乞丐,而是刘员外府上的家丁。 那个穿戴阔气的,正是刘府的管家刘忠。 不过,在审问之下,这些人也只是说,之前石小青偷了刘员外府上的首饰,虽说追回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没有找到,所以他们才会来找。 不过,这个理由自然不能说服那些官差。 尽管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是不愿意惊动官府,所以才没有报官,而是自己来找。 可是官差们也打听到,就在石小青第二次偷到刘家首饰,石冬夜失踪了之后,经常有人在夜里到石家搜东西。 这石家总共就这么几间房,若真的有什么首饰的话,早就被他们找到了。 可他们却来了这么多次,显然不是为了找那些首饰那么简单。 只不过,这刘忠以及刘家的家丁都不愿松口。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唐大年自然不会跟这些人矫情,直接下令严刑拷问。 终于,在挨了两次大刑之后,那刘忠终于还是熬不住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刘员外的吩咐。 刘员外让他们来石家找一样东西,但是他并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东西。 刘员外只是告诉他们,只要见到钥匙、图画、书册等等这些东西就通通带回去。 若是见到了其他什么刻意之物,也一起带回去。 他们之前已经来了很多次,也带回了不少东西,不过看刘员外的反应,应该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隔三差五的来找。 在官差们的逼问下,这些人也承认,在这之前,石冬还没有把石小青卖到刘家的时候,刘员外得知石冬去典当了一些首饰,便开始派他们去石家搜罗。 他们第一次去石家的时候,只见到了石冬用那些典当来的银子买的一些东西。 除此之外,这石家早就是别无长物了。 所以,他们将石冬打了一顿,想要逼问他还有没有别的首饰,可石冬却一直说没有了。 他们也没有办法。 可是后来他们又得知石冬去典当首饰了,他们觉得石冬骗了他们,于是当天晚上又去了石家,直接将那些银子抢走,另外还将石家仅有的几件稍微值点钱的东西也一并抢走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石冬还是没有透露那些首饰的来源。 所以,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刘忠经常带着人到石家查找。 可不论他们怎么找,又或者怎么虐打石冬,他们依旧是一无所获。 直到后来,这石冬突然欠下了一笔赌债,随后又将石小青卖到了刘家之后,情况才好转了一些。 不过,查到这里,还是跟那石小青的死没什么关系。 而按照刘忠的说法,李淡他们之前在霸州见到的,的确是刘家的护卫家丁,那些官差也的确是霸州县衙的官差。 那日他们在李淡等人离开之后,也曾派人打听过李淡等人的身份。 李淡他们原本为了低调,在离开巴蜀之后一直都隐藏着身份。 不过,这霸州离京城不过几十里。 李淡到了京郊,便自然用不着掩人耳目了。 所以,不论是刘家还是霸州县衙,都很容易的打探到了李淡的身份。 在得知李淡乃是韩王府世子的时候,这霸州知县和刘员外都不淡定了。 他们担心李淡会派人过问此事,所以很快就做好了安排。 不论是刘家的那几个家丁,还是县衙的官差,都被安排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那个樵夫跟酒楼伙计,也被逼着离开了霸州。 所以,起初唐大年派去的官差根本就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在问到他们为何要这么做的时候,这刘忠却说,这些都是刘员外跟霸州知县的安排,他们也都只是奉命行事。 而且,那日他们后来也没有将石小青送到县衙,都是送回了刘家。 不过,第二天这石小青便失踪了。 按照刘忠的说法,若不是唐大年派人前来查问此事,他们都不知道石小青已经死了。 见到这刘忠的神情不似作伪,唐大年派去的人也意识到,想要弄清楚这些事情,恐怕还是得从刘员外着手。 不过,当这些侍卫再次去找刘员外的时候,这刘员外却对外声称卧病在床,不便见客。 如今对于唐大年他们来说,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刘员外跟石小青的死有关。 再加上这刘员外毕竟还有个大善人的名声,所以,就算是唐大年,也不好强行进去拿人!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官差却有了别的发现。 有个京郊的百姓告诉顺天府的官差,说是在前段时间,他见到了一伙陌生人。 虽说这些陌生人都是大梁的装束,但应该不是大梁的百姓。 因为见到这些人大多都带着兵刃,所以寻常百姓根本就不敢靠近。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骑马,另外还有一辆马车。 那个百姓见到这些人的时候,正好是在中午。 这些人并没有去酒楼,而是在一处河边烤着肉。 而看他们烤肉的方式,跟中原的百姓大不相同。 而且,这个百姓也注意到了,他们的马车上似乎有动静。 但是其中一个人上了马车之后,便又没了动静。 这个百姓见到那些陌生人一个个都带着兵刃,因此也不敢多看多问,立刻离开了。 而且,这个百姓也因为害怕,还出去躲了一阵。 回来之后,得知顺天府的官差在查案,问到他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的时候,他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按照时间来看,应该就是李琳离家出走的前两日。 随后,他还带着那些官差去了他见到那些陌生人的地方。 只可惜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官差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唐大年也再次扩大的搜查的范围。 果然,他们很快在京郊的一处荒山附近,找到了一些有人在此活动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这里常年人迹罕至,所以收拾的并没有之前那个百姓见到的地方那么干净。 除了一些碳灰之外,他们还找到了一把匕首。 在这把匕首上,还有一层油腻,看样子,那些人应该是用这把匕首分肉。 只是或许那天天色已晚,在收拾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把匕首。 唐大年在见到这把匕首的时候,也有些惊诧。 因为这把匕首上的图案,根本就不是中原所有。 细查之下得知,这把匕首上的图案,乃是北周所有,代表着北周某个部落的图腾。 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变得明朗。 显然,这北周并不像耶律平说的那样,一共只有随行的这么多手下跟着他来到大梁,在暗处,应该还有一些北周人。 而那些北周人,之所以会掩人耳目,必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前那个百姓见到了他们的马车上还有动静,按照唐大年他们的猜测,极有可能是这些北周人抓了石小青,之后又将石小青杀了。 只是,案子查到这里,已经不是唐大年能够控制的了。 因为这案子牵扯到了北周,而在唐大年的手里,却又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石小青的死,是北周人所为。 他甚至都无法证实,在京郊真的有北周人出现过。 唐大年手上的那把匕首,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 而对于这调查的结果,唐大年也不敢告诉李琳。 之前,李琳就已经去得罪了西夏使臣李纯,若是这位郡主再得知那石小青的死跟北周有关,恐怕又会去找耶律平的麻烦。 所以,唐大年并没有理会李琳这个督办,直接将此事禀报了李文栋。 那日陈安晏也正好在场,李文栋倒是没有让陈安晏避讳,毕竟,陈安晏对于这件案子也知道一些情况。 而在听到了唐大年查到的消息之后,陈安晏也发现,不管是那霸州的刘员外还是在京郊出现哪些神秘人,他们的背后必定有着什么秘密! 而且,他也意识到,若是光靠唐大年以及顺天府的那些官差,恐怕很难有什么进展,所以考虑之后,他还是请徐镖头帮忙在暗中查一查。 第五百零一章 往事 很快,因为万通镖局的出手,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变得明朗起来。 万通镖局查探消息显然跟顺天府的那些官差大不相同。 顺天府的官差们只能在白天沿街查问,晚上也只能换人盯梢。 而以万通镖局的镖师们隐匿身形的本事,自然是在夜间“打探”消息才是他们所长。 而他们首先便是夜探刘员外的宅子。 刘员外的家中虽说有护卫看守,但以万通镖局镖师们的身手,之前就连倭国忍者都无法发现他们的行踪,这些护卫自然更加不够看了。 因此,万通镖局的镖师摸进刘家如入无人之境! 这刘员外作为霸州首富,宅子自然也是颇为奢华。 这刘家,乃是一座七进的宅院,所以,就算是万通镖局的镖师,也找了一会才发现了李员外的身影。 这刘员外自然没有卧病在床。 不过,他的情况也并不算好。 虽说万通镖局的镖师并没有为其把脉,也没有近距离的观察。 但是万通镖局的人大多都擅长轻功和用毒,所以,他们十分肯定,这位刘员外应该是中了毒。 而且,这位刘员外自己一个人在内院,家里的那些家丁和婢女都不得随意的进出,就连他的妻妾,也都被他赶去了别的厢房。 这些反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万通镖局的注意。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他们果然发现了一个人影摸进了刘家内院。 此人的身手,明显要比刘家那些护院高的多。 根据他们的估计,此人就算不及大内侍卫,恐怕也相去不远。 而此人在进了刘家内院之后,就不再掩藏身份。 显然,他并不担心刘员外见到他。 果不其然,刘员外在见到此人之后,直接跪了下来。 就如他们猜测的那般,刘员外向此人祈求解药。 看样子,刘员外身上的毒,应该是此人下的。 不过,以此人的功夫,就算是血洗刘家应该也不是难事。 所以,若此人的为了银子,大可以不必这么麻烦。 因此,此人一定是有着别的目的。 只不过,此人的功夫不弱,就算是万通镖局的镖师也不敢靠的太近。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这个黑衣人才离开。 而万通镖局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这个黑衣人看上去十分谨慎,在外面绕了很久才去了一处宅院的后门。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此人去的,正是霸州县衙。 万通镖局的镖师,原本以为这个神秘人或许是利用同样的手法,想要要挟那位霸州知县做些什么。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霸州知县跟这个神秘人似乎十分熟络。 而且,这霸州县衙的后堂,跟刘家的内院一样,在知县大人的命令下,所有人都不得靠近。 很快,这两人便不见了踪迹。 万通镖局的镖师不敢打草惊蛇,不过,他们也猜到了,在这县衙里,必定有着一个密室,或者通往外面的通道。 既然这县衙没有那么容易下手,那他们也只好从刘员外的身上下手。 等他们再回到刘家的时候,那刘员外也刚刚睡下。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刚刚服下了解药,所以,脸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一些。 起初,他听到万通镖局的人故意弄出的动静,还以为那个人又回来了,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来人的面前说道:“好汉还有什么吩咐!” 在经过了一阵“友好”交流之后,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原来,这刘家跟石家祖上也算是世交。 在数十年前,这石家可是要比刘家富裕的多。 不过,石家并没有因此而看不上刘家,或许是因为都是霸州百姓的缘故,所以,在做买卖的时候,石家也十分照看刘家。 可是,在一次外出送货的时候,石家的还是出现了意外。 这石家在送货的途中遇上了一伙山贼。 这些山贼除了将石家的货物、收回的银两全都抢走之外,还将石家的那位先祖直接杀了。 因为到期之后无法交货,石家赔了不少钱。 其实,若是只是如此,石家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局面。 谁都没有想到,事后,那刘家非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在买卖上不断打压。 石失了主心骨,有损失了不少银两,哪里还是刘家的对手。 所以没几年光景,这石家便落魄了。 到了石冬这一代,就跟寻常百姓无异了。 而且,按照这位刘员外的说法,刘家先祖也留下了一个消息,说是当年劫走石家货物、杀了刘家先祖的那些山贼,正是刘家派人通风报信。 而且凭着这一手,刘家也在其中分了不少好处。 这也是后来刘家能够全面压制石家的倚仗之一。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到了李元文这一辈,他们还是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 因为刘家也知道,一旦此事传扬开来,那么刘家数代人在霸州经营的名声就要崩塌了。 再加上那伙山贼,在劫到了那么多货物和银子之后,他们自然也还会担心衙门会抓捕他们。 毕竟这石家在霸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这些山贼很快就带着银子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地方。 因此,这么几代人下来,在明面上,刘家一直在帮着石家,可实际上,因为刘家一直在暗中作梗,甚至出了不少阴招,所以,石家在这些年才会将仅剩的一点积蓄败光了。 比如,在明面上,刘家甚至愿意出银子,帮着石家一起做买卖。 可是在暗地里,刘家又找了不少地痞流氓捣乱,用了不少龌龊的手段,要么骗走银子不给货物,要么骗走货物不给银子。 在刘家的掩护下,衙门也拿那些人没办法。 所以时至今日,所有人都说这刘家是大善人。 而对于石家的遭遇,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应该是石家的祖辈做了太多的孽,这才会有如今的报应。 而这也能解释,为何刘员外会如此爽快的买下石小青,还在石小青两次偷盗之后,选择隐忍而不去报官。 为的自然是能继续在霸州留下一个好名声。 按照刘员外的说法,当日李淡在霸州遇到的那几个官差,其实是他们碰巧路过,而不是刘员外请县衙抓捕。 至于为何要隐瞒此事,还设法将那几个家丁派去了外地。 不过,霸州知县为何也要将那几个官差调走,以及那两个百姓为何失踪,刘员外对此却并不知情。 而在问道那石小青为何别的不偷,偏偏偷的是石冬之前拿去当铺典当的首饰,这位刘员外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说出了实情。 原来,根据他们先祖留下的说法,当初那位石家先祖在送货的途中,随身除了有银子和货物之外,还有一包首饰。 这些首饰正是那位石家先祖买回去送给府上女眷所用。 不过,后来在他们清点货物和金银首饰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这包首饰。 那个时候,刘家先祖自然而然的认为,必然是那些山贼藏了起来,为的就是能够少分刘家一份。 刘家先祖虽说有些不满,不过他并没有纠结于此。 一来,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山贼,若是惹得他们不高兴,说不定会连自己一起杀了。 二来,这些首饰颇为扎眼,就算自己带回去,恐怕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变卖。 所以,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这些山贼便是。 不过,刘家的这个先祖见过石冬买的那些首饰,所以,虽然他没有在那些山贼的面前提及那些首饰,却将此事记了下来。 这刘家本以为这些首饰早就随着那些山贼,散到了大梁各地。 却没想到出现在了石冬的手上。 这刘家本就一直关注着石家,所以,石冬去典当了首饰没多久,刘员外便知道此事。 很快,他就派人去将那些首饰买了回去。 仔细比对之后,果然跟老祖留下的信息一样,这些首饰正是石家老祖买来送给女眷,却在被劫之后又突然消失的那些首饰! 刘员外大惊之下,立刻派了管家去刘家,想要逼问石冬这些首饰的来源。 他担心这石家若是知道了当年发生之事,会对刘家不利。 若是如此的话,那刘家这么多年的基业就毁了。 可惜的是,刘忠带着一伙人蒙着面去石家逼问石冬的时候,没想到这石冬还是一个硬骨头。 这石家本就已经是个空壳子,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们搜了两遍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 而且,就算他们对石冬动手,这石冬依旧是不愿松口。 虽说有着刘员外撑腰,但他们也不敢闹出人命,所以最后打了石冬一顿便离开了。 起初,那刘员外以为石冬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首饰,因此,尽管有些不安,但却并没有穷追猛打。 不过,在过了几天之后,这石冬竟然又拿了一些首饰去点单个,刘员外这下坐不住了,当天就派人再上石家。 可是,还是跟上次一样,这石冬根本不肯开口。 因此,他们也拿这石冬没有办法。 而且,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他们每次前来都蒙着面,这石冬却好像知道他们的身份一般。 直接去衙门提告。 说是刘家的人抢了他家的东西。 不过,这刘员外毕竟是霸州有名的大善人,而且还家财万贯,相比之下这石家家徒四壁,所以他这么提告非但没有告的了刘家,反倒是自己成了笑柄! 第五百零二章 石冬 这下石冬也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刘家所为。 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官府自然也不会派人保护。 所以,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刘员外还是数次派人来石家搜罗。 只不过,这刘员外依旧一无所获。 直到后来,这石冬竟然主动将自己的女儿石小青卖身刘家。 刘员外虽说觉得十分诧异,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方面,他依旧是想在外人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名声,另一方面,这石小青如今是石冬唯一的亲人,若是自己有石小青在手,说不定就能以石小青来要挟石冬。 所以,这刘员外最终还是留下了石小青。 而这石小青在来到刘家之后,刘员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 所以,石小青在第一次偷首饰的时候,刘员外便第一时间知晓了此事。 对于他来说,在见到这石小青偷的竟然的那些首饰,他自然觉得十分奇怪。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若是偷偷跟着这石小青,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可不巧的是,这石小青偷首饰的事被他的夫人知道了。 他的夫人自然不允,这位刘夫人甚至还以为这刘员外是看上了那石小青,立刻去报了官。 后来,还是在刘员外的周旋之下,才算是勉强压了下来。 这刘家祖上的手段,刘员外自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 不过,他这么做,倒也替他又挣了不少名声,也算是歪打正着。 到了石小青第二次偷首饰的时候,刘员外支开了自己的夫人,想让自己府上的家丁偷偷跟着。 却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了一伙官差,最后还跟李淡他们碰了个照面。 刘员外在得知了李淡的身份之后,立刻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也不敢再“护着”石小青,只能将她交给府衙。 如果说对于石家的那些手段,是刘家的精心设计,那他中毒就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原来,在石小青被抓走的第二天,刘员外刚要准备去府衙打听一下情况,可那天一早,就有一个陌生人来到了刘家。 此人虽说身着大梁的服饰,但其言行举止看起来并不像是大梁的百姓。 按照这个陌生人的说法,这刘家近日会有大灾,而且,如今只有他有破解之法。 原本刘员外对于这些也不相信。 这刘家家大业大,每年总是会有一些坑蒙拐骗之人来到这里想要用些手段骗些银子。 就在刘员外准备将此人赶走之后去府衙的时候,这个陌生人却接连说了几件刘家的事,每一件都十分准确。 这倒是让刘员外信了三分。 不过,这刘家人多眼杂,就算有一些事情传到外面也不奇怪,所以刘员外依旧没有让此人进府。 而真正让他放下戒心的,是此人提到了刘家跟石家的一些恩怨。 这些隐秘之事,就算是是他的夫人也不知情,所以,在刘员外看来,这个陌生人能知道这些,必然有他的本事。 随后,他便将这位“高人”请到了府里。 而这位“高人”在进了刘家之后,便以刘家不干净为由,在刘员外的指引下,从前道后,每一进的院子,甚至是每一间屋子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不但如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了,刘员外有带着这个陌生人将自己所有的田产也都检查了一遍,只要是刘家的产业,这个陌生人一点细小的地方都不放过。 不过,在将刘家所有的地方都检查过之后,此人明显的有些失望。 而到了这个时候,刘员外自然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此人根本就不像是在替他们刘家驱赶脏东西,而分明是在找什么东西。 因此,他一边不动声色的继续陪着这个陌生人,一边派人通知了霸州县衙。 只可惜,刘员外派去的人,并没有把县衙的官差带来,此人反而被打断了腿,丢在了刘家的门口。 刘员外见了大惊。 在霸州,敢这么明着对付刘家的可并不多见。 就在他想要亲自去县衙的时候,那个陌生人终于露出了他的另一面。 此人直接将那刘员外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先是逼着他服下了毒药,随后又问起了刘家和石家之间那些恩怨的细节。 这刘员外显然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不过,自己的性命堪忧,再加上此人之前曾经提起过一些他们刘、石两家之事,所以刘员外不敢隐瞒,将刘家先祖留下的消息告诉了此人。 原本他想着只要实话实说,此人应该会放了自己。 可是没想到,此人虽说给了他解药,但又告诉他,这解药只保三日,三日之后还需要解药才能继续活命,否则必死无疑! 不过,此人并没有让刘员外做什么,只是说会回来找他! 而在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刘员外也曾偷偷的找大夫来给自己解毒。 就如那个陌生人所说,自己中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毒药,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毒药应该是独门配置,所以必须要配置毒药的人才会有解药。 如此一来,这刘员外自然既失望又害怕。 不过,他并没有以真面目面对那些大夫,不管怎么样,这刘员外在霸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因此,无奈之下,这刘员外也只能听从那个神秘人的安排,将刘家所有人都赶出了内院。 而那个神秘人倒是没有失约,三日之后的夜里,此人又来到了刘家。 除了给解药之外,还让刘员外继续派人去石家以及跟石家有关的地方去搜。 按照那人的说法,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带回来的统统都带回来。 而且,那个神秘人给的解药依旧只能保他三日。 今日正是三日之后,那个神秘人前来查看刘员外这几日搜查的结果。 不过,尽管此人在给刘员外下毒之后,再来见刘员外的时候一直都蒙着面。 但是就算是蒙着面,刘员外也能感受到此人似乎有些失望。 虽说心里有些忐忑,但是那个神秘人倒是没有过分的苛责,而是让他继续搜。 随后便离开了。 因此,当万通镖局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刘员外以为是那个神秘人去而复返。 虽说这位刘员外家财万贯,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商人。 不论是之前的那个神秘人,还是眼前的这个人,刘员外都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有一股杀气。 所以,他很清楚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他并不知道给自己下毒的人以及眼前之人究竟是什么人,但他知道,若是拿性命跟名声相比,自然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一些。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也只是解开了那石冬之前为何有那些让人费解的行为,但是对于石小青的死以及那个村民所见到的神秘人的身份却还是一无所知。 随后,徐镖头又加派了人手,一面继续盯着刘家和石家,另一面也派人盯着霸州县衙。 果然很快又有了收获。 他们发现又有一个黑衣人在夜里摸进了霸州县衙。 这次万通镖局的人手充足,所以,在那黑衣人离开之后,立刻安排了人手跟了上去。 就这么一路跟到霸州城外的一处十分隐秘之地,竟然还有着数人。 看样子,这些人都不是大梁的百姓。 以万通镖局镖师们的眼力,认出了这些应该都是北周人。 而且,这些绝不是北周的寻常百姓,因为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弱。 若不是镖师隐匿身形的功夫,恐怕就算是大内侍卫想要跟到此处不被发现,恐怕也不容易。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万通镖局的镖师跟到了此处,却不敢太过靠近。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趁着这些人都离开了之后,万通镖局的镖师立刻进去查看。 尽管那些神秘人将大部分东西都收拾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北周的密探,只是不知他们是随耶律平一起来的大梁,还是一直潜伏在大梁。 而且,光凭他们留下的东西,也无法判断他们在大梁到底有什么目的。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了。 因为不论是刘员外还是其他霸州的百姓,他们知道的都很有限。 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恐怕只有去找那位霸州知县或是那些神秘人了。 可是不论找谁,都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就算是他们偷袭其中一个神秘人,对于像他们那样的密谈来说,必定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到异常,到时候再想要追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安晏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他立刻给唐大年出了主意。 他让唐大年去查看霸州的政绩,利用这个借口去谈一谈那位霸州知县的底细。 唐大年执掌顺天府,这霸州自然归唐大年节制。 而且,又是临近年节的时候,唐大年在这个时候查他的政绩倒也并不奇怪。 不过,陈安晏也担心唐大年会有危险,一方面请李文栋派了侍卫假扮成官差在唐大年身边保护唐大年。 另一面,他也派了万通镖局的镖师在暗中保护唐大年。 如此一来,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可就在唐大年奉旨出京的那天,在京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经过辨认之后,正是已经失踪数日的石冬! 第五百零三章 偷袭 这下更加让这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经过验尸之后发现,这石冬的全身上下果然有不少伤痕。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仵作发现了这石冬身上还有一些伤,应该是在最近几日才留下的。 另外,按照仵作的推算,他被杀的时间应该也就在最近一两日。 如此看来,而在那几天,唐大年派了不少官差在霸州查案,再加上那些霸州百姓的所言,这石冬已经失踪了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这石冬应该是被囚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囚禁的地方应该是在京郊附近,因为若是在霸州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唐大年派去的百姓或者万通镖局的镖师发现。 再加上自从发现了石小青的尸首之后,在京郊一带的防备已经比之前严了许多。 虽说以一些高手的武功,想要瞒过那些守备的官兵活动,倒也算不上难事,但是想要带着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再结合石冬失踪的时间,陈安晏他们推测,这石冬应该在石小青失踪之后,就被人绑去了京郊附近。、 甚至有可能这石冬父女被同一伙人全都被绑在了同一个地方! 只不过,石小青先被杀,随后这石冬也被杀了。 而最有可疑的,自然是那个百姓见到的那伙神秘人。 而且,那伙神秘人极有可能就是给刘员外下毒之人! 所以,对于这个案子来说,最大的突破口正是那些神秘人。 因此,一方面,陈安晏让唐大年照计划去霸州,不过,按照陈安晏的建议,唐大年并没有直接去霸州,而是先去了其他的州县,但是每个地方他待的时间都不长,大多也只是一天而已。 这般走马观花似的查政倒是让一些百姓颇有微词,认为这位顺天府尹是在临近年节的时候做做样子罢了。 而陈安晏之所以让他这么做,主要还是想让那位霸州知县放下戒心,认为唐大年的确只是在这个时候做做样子罢了。 而另一方面,陈安晏请丁善帮忙,让他派人在京郊一带仔细搜查。 若是他猜得不错,这石小青父女应该是在附近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被杀! 很快,丁善那边就有了消息。 在京郊的一座荒山上,发现了几个人的踪迹。 只可惜,那几个人的功夫在官兵之上,所幸的是,那几个人只是想脱身,并没有对官兵们下手。 根据那些官兵的描述,万通镖局的镖师能够确认,应该就是在霸州发现的那些神秘人,也就是用毒药要挟刘员外的人。 很快,唐大年那边也有了消息。 唐大年在“途径”了两个州县之后,便来到了霸州。 那位霸州知县名为叶垏兴,就跟陈安晏预料的那般。 这位霸州知县对于唐大年前来查政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在任霸州知县的这几年里,唐大年也曾数次前来查政。 不过,之前几次倒是查的颇为仔细,而听说这次却如走马观花一般。 但是,这对于叶垏兴来说,他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这个时候离年节已经只有数日了,再加上如今在大梁京城聚集了这么多的外邦使臣,而且,之前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唐大年身为顺天府尹,大部分的精力自然都应该放在京畿治安上,所以,在他看来,唐大年的这次查政,应该是为了应付朝中的一些大臣而已。 不过,这位霸州知县仔细捋了捋自己的最近的政务,应该没有什么疏漏。 唯一让他觉得不安的,正是那石小青的命案。 但是,他认为那位刘员外应该不会乱说话,而这石小青又是死在京郊荒野,并非霸州地界,因此,对于叶垏兴来说,唯一需要交代的,就是那本该被关押大牢的石小青,为何她的尸首会出现在京郊荒野。 不过,叶垏兴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过去这些年,霸州也曾出现过几件命案,身为叶垏兴上次的唐大年那个时候也跟现在一样,十分关注。 毕竟这霸州虽说算不上是天子脚下,但离京城也就一二百里,一旦惊动了朝廷,对于他们这些地方官来说,还是有些麻烦。 所以,叶垏兴自认为对唐大年的这次查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位顺天府尹。 唐大年在到了霸州之后,并没有住在县衙,而是住在了官驿。 同时,他让叶垏兴将一应公文以及账册都送到官驿。 叶垏兴自然不敢耽搁,立刻照办。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将唐大年要求准备的东西亲自送去之后,就被唐大年身边的两个侍卫控制住了。 拖到了晚上之后,这两个侍卫偷偷押送叶垏兴回县衙。 同时,唐大年还让叶垏兴对外宣称身体有恙,这几日暂不升堂。 跟在之前的两个州县走马观花不一样,这次唐大年在霸州待了三天,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再加上那位叶县令在唐大年来到霸州之后,便对外称病。 且不说那些霸州百姓,就连霸州县衙上下,在那之后都没有人见过他。 这位霸州知县在回到县衙之后便一直没有露面,而且,跟那位刘员外一样,下令府衙所有人都不得进内院。 就算是他每日各餐食,都是由府衙里的下人将饭菜送到门口之后就退下了。 等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那些碗筷又会放到原处。 在叶垏兴的要求下,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内院。 所以,县衙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的情况。 而唯一让他们觉得稍稍安心的是,有几次叶垏兴吩咐他们办事的时候,虽然没有见到叶垏兴的面,但他们还是能听出,这的确是那位叶大人的声音。 而这等怪异之事,很快就传出了县衙,传到了霸州百姓的耳朵里。 这自然让百姓都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猜测,说不定这位叶县令是得了某种容易传染的疾病,所以不敢轻易跟人接触,这才一个人留在了内院。 而且,一般来说,前来查政的上级官员大多会选择先住在县衙,在看过了所有的公文以及账册之后,再住到官驿。 而在上级官员住到县衙的时候,知县大人除了在办公的时候会待在县衙,其他时候为了避嫌都会离开县衙,要么回家,要么住在官驿。 等到上级官员将所有的公文以及账册全都查看结束后,再搬回县衙。 所以,这唐大年来到霸州之后,直接住进了官驿,还让叶垏兴将那些重要的公文和账册都送到官驿,这本身就有违常理。 所以,这也更加加深了霸州百姓的怀疑。 在他们看来,唐大年之所以直接住进官驿,极有可能是因为叶垏兴的疾病。 如此一来,这霸州的百姓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而在唐大年来到霸州第三天的晚上,有两个黑衣人,趁着夜色偷偷摸到了县衙内院。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叶垏兴的房间,正要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见到从黑暗之中闪出了四道寒光,直冲二人而来。 就在两人一愣神的功夫,他们的脖子上都多了两把钢刀! 他们的反应已经极快,回过神来之后已经准备往后退。 只可惜偷袭之人也都是高手,两个人的脖子上被架了两把钢刀之后,根本就动弹不得了,否则极有可能会人头落地。 很快,他们又感觉到了脸颊传来了一阵疼痛,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牙齿被打落了两颗! 不过,比起这样疼痛,他们心中的震惊,却已经远远将他们的疼痛抹去。 因为他们掉落的那两颗牙齿里,藏着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种毒药正是用于他们被人控制之后自杀所用,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知道。 这也算是他们的一个秘密。 显然,偷袭他们的人不光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而且极有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否则,他们绝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将两人藏毒的牙齿都打落。 不过,让他们诧异的是,偷袭他们的四个人并没有跟他们说半句话。 这四个人在制服他们、将他们藏毒的牙齿打落之后,便直接塞了一块粘了谜团的布塞到了他们的口中,显然,这些人不想让他们大声叫喊,同时也能避免他们咬舌自尽。 随后,这四个人又十分麻利的将两人绑了。 之后便再也不管他们两人了。 就这么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叶垏兴便派人拉了一辆马车到内院。 很快,叶垏兴又下令驱车去官驿。 到了官驿,在屏退左右之后,这位霸州知县才下了马车。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叶垏兴便打道回府。 不过,他依旧没有露面。 到了县衙,叶垏兴直接从侧门进了内院。 虽说赶车的官差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因为他觉得这马车的重量有异。 若是只有叶垏兴一个人,这拉车的马根本不会如此吃力。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叶垏兴倒是顺口提了一句,说是又有一箱公文要给唐大人查看,如此一来,倒是解释那个官差的疑惑。 第五百零四章 审问 不过,也只是仅此而已。 叶垏兴在回到县衙之后,还是跟之前一样谁都不见,就连衙门里的师爷,甚至是自己的夫人都被拦在了内院的外面。 就在当天晚上,一辆马车趁着夜色从官驿离开了。 马车去的方向,正是大梁京城。 只不过,就在这两马车来到京郊的时候,突然在四周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个个手持兵刃,朝着马车而去。 不过,就在他们离马车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四周再次出现了数个人影,直接朝着他们而去。 一开始的那几个黑衣人明显的一惊,就在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想要离开的时候,马车上却又突然飞出了几个人,同样朝着他们而去。 如此一来,在里外夹击之下,这几个黑衣人立刻有些难以招架。 再加上那些人在出手的时候,还夹杂着不少暗器,很快,先露面的那些黑衣人立刻败下阵来,一个个都被兵刃制住。 而且,在他们的兵刃被卸下之后,他们跟之前偷偷摸进霸州县衙内院的那两个黑衣人一样,都被打落了两颗牙齿。 在检查之后,里面果然同样藏着毒药。 随后,这几个黑衣人也被绑了起来,一起塞进了马车。 很快,他们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接着便都失去了意识。 等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屋子里。 虽说亮着烛火,但屋子里还是十分昏暗。 这些黑衣人也立刻警觉了过来,只不过,他们立刻都感觉到整个人都浑身无力。 看样子,应该都是中了某种迷药。 而其中一人见状,立刻低声喝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 这时候,在阴暗之中也传出了一个声音:“是谁派你们来的,是你们大汗还是你们南院大王?” 这个声音说到此处后,稍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是萧家……” 听到这番话,那几个黑衣人又吃了一惊。 显然此人的话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的确都是北周人。 在他们之中有几个一惊在大梁潜伏了多年,也有几个是先耶律平一步混到了大梁。 他们自认为在大梁已经能够鱼目混珠,若是不仔细盘查,很难发现他们是北周人。 其实,在之前被制住,被打落了牙齿之后,他们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 不过,那个时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再加上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些黑衣人就算心中有什么样的猜测,他们之间也不便交流。 所以,尽管他们心中有着疑虑,却根本来不及思考。 而如今对方又直接说出了他们大汉、南院大王以及萧家,这自然让他们更加吃惊。 不过,纵然如此,这些黑衣人还是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因此,那个黑衣人立刻说道:“大人冤枉,我们都只是大梁寻常的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大王大汉,也不知道什么萧家……” “嘿嘿,是么?” 听到此人的回答,那个在阴暗处的人冷笑了两声。 显然,这个黑衣人的说辞,无法让他取信。 其实,那个黑衣人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别人听起来的感觉着实有些怪异。 因为正常的大梁百姓,在提到自己的身份时,绝对不会刻意的强调自己是大梁百姓,而是只会说自己是寻常百姓。 此人这么说,显然是想要隐藏什么,不过却是弄巧成拙了。 那个在阴暗处的人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朝着那几个黑衣人缓缓走去。 最后,他更是直接站到了几人的面前。 只不过,因为背对着烛火,那几个黑衣人也只能勉强看到此人脸部的轮廓,却根本看不清此人的脸。 而这几个黑衣人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明鉴,我们真的是大梁百姓……” 见到这几个人还在嘴硬,只见那人再次冷笑了两声之后,朝着一旁招了招手。 旁边立刻有人端着一个烛台送到了此人的手里。 这时候,此人手持烛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几人,淡淡说道:“孙将军,好久不见了。” 因为有烛光照着,这时候,坐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终于看清了此人的脸,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分明写着难以置信! “你……你是……”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都认得此人! 这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诡辩的气势,一个个都像是泄了气一般。 显然,他们都知道落入此人手里,他们不可能有逃走的机会! 而在另一边,唐大年一早便带着手下离开霸州,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继续巡查其他州县的意思,而是直奔京城而去。 不过,他在离开霸州之前,发了一道公文,说是霸州知县叶垏兴因为身患奇疾,所以要跟着他一起去京城医治。 至于霸州州务就由县丞暂理。 这道公文一出,霸州百姓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心思。 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知县大人肯定是得了病,否则一定不会这么多天都不见人。 而这,也让他们忽略了随唐大年一起回京的,还有一箱子的霸州公文。 这个时候,陈安晏的手上就拿着两份东西,一份是唐大年呈送给李文栋的公文,一份是徐镖头派人交给自己的记录。 按照唐大年所查,这位霸州知县可不是省油的灯。 此人身为大梁霸州的知县,竟然不是霸州百姓,而是北周人! 当初唐大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被吓的不轻。 这霸州是自己的辖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北周人当知县,若是传扬出去,他必定会受到影响。 这霸州离京城也就只有百里左右,尽管在京城一带有城防军,但若是这霸州知县真的有什么动作,再配合北周哦正面的大军,极有可能会对大梁有威胁。 所幸的是,这霸州知县终究只是一个七品官,而且并没有兵权。 无法对京城造成威胁。 但尽管如此,这霸州的位置倒是一个收集情报的绝佳之地。 离京城只有一百多里,既能打探情报,又不容易被察觉。 所以,唐大年在得知此事后,心中的震惊恐怕都要超过最近京城发生的几件大事了。 而对于这件事,唐大年也想过要隐瞒下来,但是在文师爷的“提点”之后,他还是决定将此事上奏朝廷。 因为他能够得到这些消息,陈安晏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他也很清楚,就算自己不将此事上奏朝廷,陈安晏也极有可能会告诉李文栋。 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因为他已经查到,这叶垏兴可是在霸州任上快三年了,之前似乎也曾在别的地方为官。 所以追根溯源还需要一段时间。 另外,这叶垏兴在大梁这么长时间,必定已经打探了不少消息,他也要去查这叶垏兴到底打探到了些什么消息,也好让大梁做出应对之策。 所以,唐大年在得知此事后,也顾不上还没复朝,立刻就来王府求见。 不过,他自然也没能进王府。 将奏折呈送之后,李文栋也只是让他回去继续审问。 随后又让李义抄录了一份给陈安晏。 至于另外一份,是徐镖头他们审问那些黑衣人的记录。 这些黑衣人的骨头要比那位叶垏兴硬一些。 不过,徐镖头他们还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一些消息。 陈安晏将两份东西结合起来看,差不多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陈安晏对于那位霸州知县叶垏兴北周的身份,倒是并没有太过吃惊。 因为他那名字就让人觉得十分可疑。 这位霸州知县,在平日里所有的属下以及霸州百姓都称呼他为叶大人,可实际上,他应该是姓耶律。 只不过因为不想“忘本”,这才用了叶垏兴这个名字。 而叶这个姓氏在大梁十分多见,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竟然没有人发现! 这叶垏兴的真名乃是耶律鸿兴,乃是王族旁支的子孙。 而这位耶律鸿兴自小便十分聪慧,于是,当时的北周大汗便让他从小学习中原的文化。 在其五岁的时候,他们偷偷带着耶律鸿兴来到了大梁,将他丢在了一个村子。 他们早就打听过了,这个村子里有一户姓叶的夫妇,他们已经年过中旬却一直没有子嗣。 那些北周人故意将耶律鸿兴丢到叶家附近。 果然,那叶氏夫妇见到耶律鸿兴之后十分欣喜。 特别是他们在听到耶律鸿兴说他也姓叶的时候,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而这也是北周有意的安排。 不过,这叶氏夫妇也不敢就这么直接将耶律鸿兴占为己有,他们还是上报了官府。 按照耶律鸿兴的说法,他是跟着经商的父母四处奔波,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以及自己的家在哪里。 经过打听之后,在前一天果然有个商队经过,只是没人知道这商队究竟来自哪里,要去哪里。 无奈之下,官府便让这叶氏夫妇暂时收养耶律鸿兴。 第五百零五章 审问(二) 这叶氏夫妇自然欢天喜地的将那耶律鸿兴带了回去。 虽说按照官府的说法,他们还是会继续寻找耶律鸿兴的父母,但所有人都知道,像这样的商队,大多都是走到哪算哪,很难追得上。 再加上,那整个商队都是北周朝廷的人假扮的,所以官府找了一阵之后还是么有结果,便将此事搁置了。 而那耶律鸿兴也在叶氏夫妇的抚养下长大。 原本这叶氏夫妇家徒四壁,不过,在收养了耶律鸿兴之后,倒是开始转运了。 甚至已经到了出门捡钱,做买卖必赚的地步。 也正因为如此,这叶氏夫妇把耶律鸿兴当成了上天恩赐的礼物! 而这一切的背后,自然也是潜伏在大梁的北周人在推波助澜。 他们这么做,一方面也是想让耶律鸿兴过的没有那么贫苦。 毕竟,若是按照这叶家过去的家境,一定没有办法供耶律鸿兴读书,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的计划就无法完成了。 而另一方面,也让那耶律鸿兴的身上多一道光环。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耶律鸿兴就是叶家的福星,自从他到了叶家,叶家便开始“飞黄腾达”了。 其实,那叶氏夫妇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同样的经历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根本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而在耶律鸿兴十岁的时候,这叶家已经是整个村,甚至是整个镇上最有钱的了。 至于耶律鸿兴,也很好的展现了他的才智。 教书的先生都说他乖巧聪明,是个可造之材。 不过,既然那些北周人选上了叶家,从一开始,也就注定了这叶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在耶律鸿兴十五岁的那年,这叶氏夫妇出去送货,却没想到两人一去不回。 后来还是听隔壁村的百姓所说,这夫妇二人带着伙计在送货的途中,遇到了山贼,七八口人全都被杀了。 如此一来,这叶家便只剩下了耶律鸿兴一人。 事实上,这也是那些北周人的杰作。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日后能名正言顺的以叶家基础,在大梁打探情报。 原本,不少百姓以为这叶氏夫妇去世之后,这已经改名为叶垏兴的耶律鸿兴会很快败光家产,毕竟这在大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这耶律鸿兴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般,遣散了叶家所有的下人家丁,重新又请了一些家丁下人。 而且,他不光没有荒废自己的学业,叶家的生意他同样能够兼顾。 在那个时候,还有人在生意上想要欺负欺负这个少年,可他们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因此,没过多久,这耶律鸿兴便以叶家家主的身份站稳了脚跟。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而更加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又过了几年,这耶律鸿兴在考场也是春风得意。 虽说没能连中三元,但最终也算是金榜题名,外放候补知县。 有过了三年,这耶律鸿兴顺利的当上了大梁的七品知县。 直到两年前,这耶律鸿兴被调到了霸州当知县。 因此,北周在大梁的情报基地也就搬到了霸州。 这次耶律平带着使团来到大梁,而那些北周的探子也借着这个机会,一起来到了大梁。 不过,他们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大梁的京城必定戒备森严,他们这些陌生面孔想要混进大梁京城,实在有些困难。 而且,既然耶律平已经进了京城,那他必然会想办法派人打探消息,所以,他们就留在了霸州一带。 一方面,他们也想听听这位在霸州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耶律鸿兴,最近又打探到了那些消息。 另一方,他们还有着别的任务。 虽然,在这些年里,这耶律鸿兴一直定期给北周送消息,但他们都知道,这大梁离北周毕竟相隔数千里,传回去的消息说不定就有偏差。 陈安晏看到此处,不论是唐大年呈送的公文还是徐镖头交给他的审问记录,上面所写的,关于那耶律鸿兴来到大梁这么多年以及其他北周人来到大梁的经过都差不多。 但是对于他们跟石小青他们之间的纠葛,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按照唐大年审问得到的消息是,这次来大梁的那些北周人,似乎有着什么任务,不过,他们并没有将此事完全的告诉耶律鸿兴,只是说在找一样什么东西。 按照那些后来的北周人的说法,他们倒不是不信任耶律鸿兴,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他们在来之前,北周的一位大人曾经叮嘱,任何人都不能泄露。 而且,据耶律鸿兴的观察,那些后来的北周人也并不全都知道他们此行的任务,似乎只有那为首的孙将军才知道! 按照耶律鸿兴所说,那位孙将军带着手下来到霸州之后,在他的帮助下,暂时住在一处颇为隐蔽的地方。 就在那石小青第一次偷盗刘家首饰,被抓来县衙那天,那位孙将军也恰巧在县衙跟耶律鸿兴说话。 他在见到了石小青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不过,在那之后,那位孙将军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在县衙露面。 直到那石小青第二次偷盗了首饰,就在石小青被“押送”到了县衙之后,这位孙将军却再次来到了县衙。 这次,这位孙将军却直接向耶律鸿兴要人,而且,他还不愿说出他的原因。 孙将军只是说,这石小青对北周来说,十分重要。 无奈之下,耶律鸿兴只能照办,将石小青交给了孙将军。 没过多久,等那刘员外前来说情的时候,这次耶律鸿兴自然没人能交给刘员外了,只好说石小青乃是累犯,不能这么轻易的放人,将刘员外打发了。 而且,孙将军他们不止带走了石小青,也同样带走了石冬。 耶律鸿兴心里很清楚,孙将军那些人见不得光,所以,他也只能全都自己扛下。 而且,他后来也听说了刘家的家丁以及县衙的官差那日在抓石小青的时候,遇到了韩王府世子和郡主,而且,根据他们所说,那位郡主似乎对此事十分关注,所以,他担心李淡他们会来调查此事。 因此,这耶律鸿兴便找来了刘员外,逼着他跟自己对好了说辞。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唐大年派人来查问此事的时候,根本就查不到什么结果。 至于石冬和石小青,自从那日之后,别说是其他人,就连耶律鸿兴都没有见过。 最后,还是因为那次顺天府的官差们带着官兵无意之中找到了石小青的尸首,这才知道了石小青的下落。 只是对于石小青为何出现在那里,耶律鸿兴却一无所知。 事后耶律鸿兴也曾想问那位孙将军,可孙将军却一直三缄其口,不愿透露分毫。 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此耽搁着。 耶律鸿兴做梦都没有想到,唐大年会有大内侍卫随行,甚至还直接将他控制住,还利用他引出了孙将军他们。 这一次,他们可算是一败涂地。 唐大年主要审问的是耶律鸿兴,所以大多都是霸州县衙发生之事。 而徐镖头他们审问的是孙将军他们这些人,所以更多的是北周之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耶律鸿兴在大梁待的时间长了,他似乎并没有孙将军他们那么硬气。 所以,在唐大年的审问之下,他倒是透露了不少消息。 不过,不论是唐大年还是陈安晏,他们都知道,对于耶律鸿兴透露的这些消息,他们也不能尽信,还是得一件一件的查政。 至于孙将军他们,在徐镖头送来的审问记录上倒是看得出来,这些人似乎都是硬骨头。 尽管他们也承认了是偷偷来到了大梁,为的就是能跟潜伏在大梁的耶律鸿兴碰面,交换消息。 至于耶律鸿兴所说的某个特别的任务,孙将军却没有提及此事。 对于他们为何要掳走石小青和石冬,这孙将军却只是说,他们在府衙的时候见过这石小青一面,因为来到大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尚未碰过女色。 虽说在大梁各地都有青楼,但是他们担心在跟青楼女子亲热的时候,会暴露身份。 而这石小青只是一个犯人,所以他们就打了石小青的主意。 至于为何又要将石冬掳走,按照孙将军的说法,是因为他们在掳走石小青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冬撞见了,因此也只好连石冬一起掳走。 不过,陈安晏却是对这一段深感怀疑。 首先,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说,只是觊觎石小青的美色,就算是在掳走石小青的时候被石冬撞见,那么他们先杀的,也应该是石冬,而不是石小青,再不济也是将两人一起杀了。 而不可能是在先杀了石小青之后,又隔了这么多天才杀了石冬。 这其中必定有着非同寻常的缘由。 其次,他们就算是想要女色,凭着耶律鸿兴这个霸州知县,一定能够设法让他们满足,根本就不至于对石小青起心思。 更何况这石小青的姿色也只是寻常而已! 第五百零六章 哼曲 所以,陈安晏还是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会有这样的结果似乎也说的过去。 尽管论起功夫,顺天府上下那些官差自然是远远不及万通镖局的那些镖师。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万通镖局只要一个分舵的人手,应该就能将顺天府上下全都杀了。 但是纵然如此,论起审问的本事,陈安晏自然是觉得顺天府的那些官差要更胜一筹。 所以,唐大年这边审问到的消息更多,似乎也并不奇怪。 不过,陈安晏对此倒是并不担心。 按照他的几乎,孙将军那些北周人,在徐镖头他们审完之后,便能交给唐大年了。 说不定顺天府的那些官差能让孙将军他们开口。 随后,陈安晏便将这两分记录都收了起来,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又过了几日,眼看着就要复朝了,陈安晏却得到了一个消息,就在那李纯和慧净国师在年节前一天晚上就离开了京城,返回西夏。 今天一早,那北周使臣耶律平竟然也亲自登门,说是北周有要事,他要立刻返回北周。 李文栋客套了两句,想请他再留几日,毕竟,按照惯例,他们这些使臣都要在过了元宵之后才会回国。 不过,那耶律平却态度坚决。 而李文栋也只好同意,毕竟,他也不便强留。 耶律平从吴王府离开后,甚至都没有返回官驿,便直接带着人离开了大梁京城。 陈安晏得知这个消息后,也觉得十分诧异。 之前,李纯和那慧净国师连夜返回西夏,是因为得知西夏国君李密出事。 但是这耶律平急着赶回北周又有什么原因? 陈安晏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倒是并不担心,毕竟有万通镖局的人可以打探消息。 说不定,他还能比李文栋早知道一些。 不过,如今大梁京城的气氛却是有些怪异。 大梁今年的年节,也算是在这最近的十三年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次。 就算是跟先皇在世的时候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大梁也有一阵子没有这么热闹了。 而且,除了北周、西夏、倭国、高丽这四个国力想对来说强一些的国家之外,其他那些小国也都派了使臣出使大梁。 若不是朝中上下都知道,这其中不少使臣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或许在旁人看来,大梁又重新回到了一个盛世! 只是如今,随着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先后离开,倭国的使臣又卷入了几起案件之中,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在软禁他们。 至于高丽使臣就更加让人费解了。 那高丽三皇子李桂成先后两次遇袭,而且,在宫宴结束到现在,他究竟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最惨的要数高丽二皇子,原本是想要风流,却没想到稀里糊涂的直接丢了性命。 所以,此刻大梁京城的那些外邦使臣一个个都等着过了元宵之后便返回各自国家。 而且,让这些使臣觉得怪异之事,还远不止于此。 包括那耶律平在内,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四个国家的使臣,在大梁年节的那天,除了给李文栋送了礼之外,竟然也都给陈安晏送了一份礼。 虽说他们送给陈安晏的礼物跟送给李文栋的礼物相比,要寒酸了许多,但这也足以让其他国家的使臣震惊了! 而且,这礼物的出处也有着很大的区别。 一般来说,当一个国家的使臣在出使他国的时候,最主要的那份礼物,自然是国礼,是由使臣的国家准备妥当之后送给出使的国家的君主,这使臣不过是将这些礼物带到出使的国家而已。 不过,除了这国礼之外,一般来说,这些使臣也会另外准备一些礼物,其中一些也是由他的国家准备,用于疏通之用,还有一些礼物则是使臣私人准备,算是他给自己结交好友的礼物。 但是,一般来说,这用于疏通的礼物,很少会在明面上进行。 因为,这会让出使的国家觉得,这使臣是想要跟某些大臣结交,说不定是对他们国家有异心,反倒是会让两个国家疏远。 至于私礼,大家都会在私下交换礼物,一般来说也不会有旁人知道。 因此,在一般情况下,他国的使臣很少会在公开的时候给某些大臣送礼。 不过,这李文栋是个例外。 如今的大梁,李彧是正统的皇帝,所以,尽管每次这些外邦送来的礼物最终都是由李文栋处置,但在明面上,这些礼物都是送给李彧的。 所以,这些国家都会另外准备一份礼物送给李文栋。 毕竟,如今乃是李文栋掌权。 过去其他国家的使臣在出使大梁的时候也都是这么做的,大家见了也不觉得奇怪。 可是,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这四个国家的使臣竟然也给陈安晏送了礼。 在他们看来,这四位使臣所送之礼应该不是他们国家所准备。 因为有些百姓亲眼见到,有些异邦人在年节之日一早,便在京城里的几家铺子买了几份厚礼。 没过多久,这几份厚礼便出现在了吴王府的前面。 显然,这四位使臣也是临时起意,否则他们必然早早准备好了礼物,而不是在一早去买了礼物直接送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这个举动,着实让其他国家的使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些装着礼物的夹层之中,还有着数目不一的银票。 四份加起来,总共是十万两银子,正是在年节的前一天,陈安晏向穆将军他们四人索要的银子数目。 那天,穆将军他们在离开那座宅子,回到各自官驿后,除了赵春之外,另外三人只能等各自国家的使臣回来再做定夺。 等到那几个使臣回到官驿,他们在商议之后,还是决定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做。 一方面,他们所谋之事毕竟见不得光,就算陈安晏的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多少还是会让人说闲话,最重要的是,大梁朝廷必定会加强戒备,就算不能阻止北周和西夏结盟、倭国和高丽结盟,但北周和西夏两国,跟高丽倭国两国还是相隔太远,大梁必定有办法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而另一方面,其实他们也想探探陈安晏的虚实。 若是陈安晏真的是一个爱财如命之人,那他们对付大梁就更有把握了。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就算是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 而陈安晏跟李彧以及李文栋的关系非同寻常,若是能从他下手,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事半功倍了。 这四人虽说是各为其主,但他们的想法和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顺利的瓜分大梁! 而这其中最惨的要数赵春了。 她在回到官驿的时候,李纯和慧净国师已经离开了。 赵春担心那位拓跋将军做不了主,毕竟这次带来的银子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李纯的私银。 因此,这赵春不得不快马去追李纯。 李纯归心似箭,选择连夜赶路。 最后,赵春快马追出了一百多里才追上了李纯。 而恐怕整个大梁的人都没有想到,陈安晏进京不过数月,竟然已经有了十几万两银子 要知道,若是不算养廉银,大梁朝廷的一品大员一年也就不到二百两的俸禄,不吃不喝得数百年才能攒下这么多银子。 就算是大梁的亲王,不吃不喝也要攒个十多年。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打算将这十万两银子放进自己的腰包。 一来,他并不缺银子。 不论是之前金承满给陈安晏的好处,还是他从齐顺那里坑来的过完两银子,都已经足以让他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更何况如今在明有李文栋和李彧,在暗有万通镖局,不管是哪一方,都能让自己这辈子安稳度日。 二来,陈安晏也很清楚,自己像这四个国家敲诈这十万两银子,其实当时是为了让穆将军他们更加相信自己,也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 陈安晏也知道,穆将军他们四人将此事禀报给四国的使臣之后,这四国的使臣必定会同意。 而且,他们也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送礼。 若是最后他们发现自己并没有倒戈相向的时候,这四个国家必定会将这十万两银子之事说出来。 到时候,朝中齐太后的那些官员,极有可能会抓着此事不放,甚至会给自己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陈安晏素来是一个思虑周全之人,自然不愿意留下这样的风险。 所以,他在收到这十万两银子当天,等李淡兄妹离开王府之后,便将这十万两银子交给了李文栋。 不过,他跟李文栋都知道,此事暂时还不便让太多人知道,否则,那四国必定会对陈安晏有所怀疑,这也会让陈安晏陷入被动。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花钱更是要大手大脚一些,如此反而更容易引起这四个国家的信任。 如此一来,陈安晏就能借此来打探四国的消息了。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还做了一件事。 他通过李文栋,让唐大年将那些守在倭国官驿附近的官差,稍稍松懈一些,不用继续像看守犯人那般,寸步不离的守在附近。 不过,陈安晏又让一些大内侍卫在暗中加强戒备。 这种明松暗紧,其实也是想要给那藤真一郎一个信号。 自己收了他们的银子,所以他已经在想办法为他们开脱,至少在明面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光凭这样很难让他们信任。 所以,除了这明松暗紧的安排之外,他还在膳食上做了一些调整。 除了大梁特有的膳食之外,陈安晏也安排了厨子做一些倭国特有的膳食。 毕竟这些倭国人离开倭国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思乡心切总是难免的。 按照送餐的伙计所说,这些倭国人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凶神恶煞了! 陈安晏知道,应该是自己的手段起了一些效果,倒是哼起了小曲。 很快,他便见到了薛启堂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因为想不通陈安晏这般五音不全竟然还有哼曲的勇气,还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嫌弃。 陈安晏见了有些尴尬,只能用傻笑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不过,薛启堂见了之后,却是更加嫌弃了! 第五百零七章 失望 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很快,徐镖头便带来了一个消息。 说是这耶律平之所以急着回北周,并不是北周出了什么事,而是他也得了西夏国君李密出事的消息。 因此,这耶律平也不是要回自己的封地,而是要去北周的国都。 原本,不论是北周的大汗耶律恒德还是西夏的国君李密,两人都正值壮年,所以,在两国联手对付大梁的计划之中,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而若是李密真的驾崩了,那他们对付大梁的计划恐怕就要暂时搁置了,所以,拿耶律平才会一得到消息,就急着要回北周。 那李密虽说已经有了子嗣,并且已经立下了太子,但是这西夏太子今年也不过十四岁,根本就没有能力执掌大权。 而且,西夏跟大梁不同,他们的皇室宗亲可以在朝中任职,就拿李纯来说,李纯乃是西夏长公主,但她却又掌管着礼部。 所以,事实上,如今的西夏朝廷也颇为混乱。 另外,西夏如今的这位太子也并非长子,只不过,他是皇后所出,所以才立为太子。 而在这位太子之上,还有一位皇长子,这位皇长子要比太子大四岁,只不过因为他是嫔妃所出,再加上皇后诞下皇子之后,十分强势,最后才将皇后诞下的皇子立了太子。 若是李密真的突然死了,那位皇长子也未必没有别的心思。 而且,那位皇长子在西夏的风评还不错,朝中也有一些大臣的支持。 反观那位太子,贪玩成性,这些年也闹出了不少事端。 只不过有皇后压着,这才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 所以,对于西夏来说,一定要将西夏的内政平复之后,才会有继续跟北周合作,对付大梁的精力。 北周自然也很清楚,若是没有西夏的支持,光靠他们一国,根本不可能跟大梁为敌。 如今的北周,跟大梁有争端的是其南院三省,所以耶律平才会急着返回北周,跟北周朝廷商议对策。 陈安晏早就知道了西夏国君李密之事,所以,他在得知耶律平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急着返回北周,倒是松了口气。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最担心的是北周又会对大梁动什么心思。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陈安晏料想这边境的争端应该会稍稍缓和一些。 李文栋也能稍稍松一口气,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可是一直担心着西北的战事。 同样,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在朝廷大显身手的机会。 之前,以为一直有两国的牵制,不论是李文栋还是整个大梁朝廷,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西北,所以,在朝中齐太后的那些官员一直都很强势。 而因为对用兵之道并不擅长,陈安晏也无法为李彧和李文栋分忧。 想到此处,陈安晏伸了个懒腰。 只见他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今天的京城还算是晴朗,只不过,就算他身在院墙内,还是清楚的感受到,外面已经起风了。 陈安晏依旧还是待在王府没有出门,不过,西夏国君李密出事的消息却已经在京城传了起来。 对于大梁朝廷的大臣以及那些百姓们来说,这自然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大梁暂时能过一阵子的太平日子了。 而大梁不少属国的使臣,虽说不能在明面上庆贺,但心里也十分高兴。 毕竟,只要有大梁在的一天,他们就是安全的。 不过,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不高兴。 表现的最为明显的,自然是那位西夏的大将军拓跋浩存。 其实,在年节前一日的宫宴上,他也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原本按照他的意思,他也想就这么直接回西夏。 可是,李纯却让他留在这里。 因为这个消息是李纯的一个亲信连夜从西夏传来。 所以,在李纯看来,大梁和其他国家应该没有那么快知道这个消息,而她也必须在这之前就赶回西夏。 西夏这次出使大梁,虽然李纯是名义上的使臣,不论是慧净国师还是拓拔将军都要听从她的安排。 但李纯也知道,不论是从地位还是跟西夏国君李密的关系来说,这慧净国师恐怕比自己还要高一筹,所以慧净国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准备跟自己一起返回西夏,李纯自然不便拒绝。 可是,为了不让大梁以及其他国家起疑,同时也不在这么多国家的面前失礼,西夏也必须留下一个有分量的人在大梁。 这拓跋将军自然是唯一的选择。 而且,不论是李纯、慧净国师,还是拓拔将军,他们都知道,虽说李纯的这个亲信已经是连夜赶路,但这个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已经过了数日。 在这几日里,西夏朝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并不清楚。 而且,李纯知道,这拓拔浩存极其重视皇权,乃是李密的一员大将。 李纯让拓拔浩存留在大梁,其实也有着她的心思。 对于李纯来说,她也有着很大的野心,只不过,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就连李密、慧净国师以及拓跋浩存他们都并不清楚。 在中原曾经有个朝代有一位女皇帝,这也是中原王朝至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 而李纯显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她也不会对政权这么热衷。 不过,她从来没有在任何的面前表露过这样的想法。 因此,李纯这次返回西夏的时候,告诉拓跋浩存,让他暂时留在大梁,等她回去打探了消息再做打算。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拓跋浩存就算赶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如今他的手上也只有两百个人左右。 而李纯因为其身份和地位的原因,不管李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她回到了西夏,便能想办法左右朝局。 比如挑起太子和皇长子之间的争端,甚至可以将一些王爷都卷入其中。 而她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那慧净国师虽说地位崇高,但并没有什么实权,所以对李纯也够不上什么威胁。 而且,她乃一介女流,根本就不会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这样反倒是能有利于她行事。 同时,这李纯也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一旦情况有变,那拓跋浩存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 到了那个时候,李纯便可以向拓跋浩存求救。 这拓跋浩存在军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至少还能季节过万的大军。 而且,拓跋浩存不在西夏,收到的消息有限,以他对李纯的信任,极有可能会上当。 到了那个时候,李纯还能利用拓跋浩存做最后一搏。 李纯在得知了李密出事的消息之后,便立刻做了这样的打算。 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机会一旦错过,自己这辈子恐怕就没有当西夏女皇帝的机会了。 而对于眼下的局面,那拓跋浩存既愤怒又无奈。 其实,拓跋浩存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长时间,大梁以及其他国家的使臣也都会知道此事。 特别是耶律平在来吴王府之前,其实是先派人去找他问过此事。 如今北周和西夏结盟,而且耶律平既然如此直接了当的询问此事,显然也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拓跋浩存并没有隐瞒。 只是他没想到,没过过久,这件事便传扬开来了。 而除了拓跋浩存之外,还有一人也很不高兴,此人便是藤真一郎。 对于倭国来说,他们好不容易争取到跟北周以及西夏合作的机会,可藤真一郎很清楚,若是李密出事了,那他们对付大梁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对于西夏的皇权,这藤真一郎多少也知道一些。 在最近这些年里,西夏皇族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大,李密尽管是西夏的国君,但很多时候他所颁布的政策也经常会受到阻挠。 而那些阻挠的人,大多都是皇族。 所以,李密一直在想着学大梁这般,禁止皇族牵涉政权,只不过,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如今李密出事,甚至有不少外人认为,这是那些皇族中人对李密的反击。 可不管怎么样,在短时间内,西夏恐怕没有对付大梁的精力了。 但这对于倭国来说,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最近这十多年里,倭国的几个大名一直在内斗,这也给倭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而倭国天皇最终还是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将这些大名之间的内斗转化成对外! 倭国天皇像这些大名许诺,若是能占领大梁的一部分土地,便会将这些土地分给这些大名,这才换来了倭国短暂的和平。 因此,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倭国一直在积极的备战。 可若是对大梁的战事搁置了,倭国非但会有极大的损失,很快那些大名恐怕会再次陷入内斗之中。 这对于倭国来说,是一场灾难。 倭国地势狭长,百姓不擅农耕,再加上多有地动,因此,倭国实际上也并不富裕。 其实,若是高丽能够一直安安分分,在大梁的庇护之下,少则十年,多则数十年,其国力一定能超过倭国。 可惜的是,自从高丽王患病,由高丽太子李胜贤监国之后,反倒是生了许多变数。 所以,这藤真一郎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也终于明白,那耶律平为何这么快就要离开大梁。 原本藤真一郎还想着,最近几日倭国官驿外面的守备都松懈了许多,估摸着应该是陈安晏收下银子之后,已经在为他们活动。 那个时候藤真一郎甚至觉得,按照他们四国之前定下的计划,大梁的那几个省已经倭国的囊中之物了。 可这个消息一出,立刻将他拉回了现实。 如今,杜宇藤真一郎来说,也要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倭国。 第五百零八章 兵事?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却是让他十分不安。 那就是那高丽使臣李桂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别说是见上一见,现在他们这些使臣,就连李桂成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而且,这藤真一郎也曾暗中设法去打听其他高丽人的情况。 可惜的是,就算他出了不少银子,但根本就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高丽官驿早就被看的死死的,看这个架势,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藤真一郎事后也想请陈安晏帮着打听,可惜的是,除了年节当日之外,其他时间陈安晏都没有露面。 所以,藤真一郎的手下根本就没有见到陈安晏。 其实,不止藤真一郎的手下,还有一些他国使臣甚至是大梁的官员都没能见到陈安晏。 那些其他国家的使臣因为见到耶律平他们给陈安晏送礼,尽管他们不知道耶律平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就连北周他们四国的使臣都这么做了,那他们跟着照做一定没错。 因此他们一个个在第二天也都准备了厚礼上门。 只不过,王府的侍卫却推脱并不知道陈安晏的下落,他们还说,陈安晏已经放下话来,所有的礼物一概不收。 因此,这些使臣也只好悻悻退去。 至于朝中的那些大臣,除了一些确实想要通过讨好陈安晏来接近李文栋和李彧的大臣,但也有不少大臣想要通过来找陈安晏的借口,来进入吴王府的大门。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让李文栋为难,所以,不论是那些外邦使臣还是朝中大臣,陈安晏一律不见,这倒是让他省去了许多麻烦。 而藤真一郎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依照原来的计划,留在大梁。 至于西夏的消息,他立刻派了手下将此事传回倭国。 而且,他也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分析了一遍,请天皇做最后的定夺。 而他自己则是继续留在大梁。 如今耶律平已经带着手下离开了大梁京城,西夏虽说还有拓跋浩存留在大梁,但因为如今西夏国君李密出事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想来这拓跋浩存也不会在大梁待多久就会离开。 所以,在剩下的这些外邦使臣之中,就数倭国的国力最强。 既然如今李密的情况到底如何还不知道,那对于藤真一郎来说,就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一旦李密真的已经驾崩了,那倭国也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在藤真一郎看来,这唯一的后路,就是其他这些小国。 若是倭国能占领一两个小国,同样能暂时缓解国内大名之间的争斗。 虽说那些小国肯定无法跟大梁的那几个省份相比,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所以,藤真一郎留在大梁京城,主要还是想要跟其他国家的使臣活动。 在陈安晏的“干涉”下,这倭国使团的人之中,藤真一郎已经能够外出活动,只不过,还是须由大梁的大内侍卫陪同。 不过,这倒是不影响藤真一郎去跟其他国家的使臣见面。 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那拓跋浩存也来到王府请辞。 其实,虽说这拓跋浩存在得知李密的消息之后,一直归心似箭,但既然李纯吩咐了,让他暂时留在大梁。 而且,拓跋浩存也觉得李纯所说,的确有理。 所以,按照拓跋浩存的计划,暂时留在大梁,等到大梁的元宵过后,在开始返回西夏。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只要根据李纯传来的消息行事。 可是,既然此事传扬开来了,那拓跋浩存若是继续留在大梁,终究还是会有个不忠的名声。 对于武将来说,忠自然要比其他所有东西都更加重要。 所以,拓跋浩存想了一夜,还是决定第二天请辞返回西夏。 其实,按照他的估计,若是顺利的话,李纯说不定已经到了西夏国都。 李密已经没事了也说不准。 不过,不管怎么样,拓跋浩存知道自己都不适合再留在大梁了。 而李文栋在挽留数次之后,也只能让拓跋浩存离开。 可就在拓跋浩存准备带着剩下的人离开的时候,有个官差前来通传,说是枢密使杜和安杜大人求见。 这位枢密使这时候来到吴王府,不止让吴王府的人颇为诧异,就连准备离开的拓跋浩存也十分惊讶。 先皇亲封的这四位顾命大臣,宇文德荣主要负责内政,单文柏主要负责吏治,史苏平主要负责检查,而这位枢密使杜大人主要负责兵事。 所以,这四人不论是哪一个,都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而这也是先皇在深思熟虑之后所定下的。 而在这四人之中,宇文德荣沉稳,单文柏张扬,史苏平内敛,杜和安则是低调。 虽说这位枢密使大人手握天下兵权,平日里却很少露面。 别说是寻常的百姓,就连朝中的大臣都很少能见到杜和安的面。 一般来说,除非是有战事,这位枢密使大人甚至连早朝都很少露面。 可纵是如此,却没有一人敢小觑这位顾命大臣。 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这位杜大人平日里几乎都在枢密院公干,要么是研读他国传回来的情报,要么是考量大梁官兵的部署。 外界甚至有传言,说这大梁要是论尽忠职守,能跟李文栋抗衡的,恐怕也只有杜和安了。 不过,话虽如此,也有一些其他言论不时的出现。 说是这杜和安是因为无处可去,这才一直在枢密院公干。 其实,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按照大梁的官制,除了因为发生了战事,调动各地兵马的时候需要朝廷的旨意之外,平时的一些军演或是轮换,枢密院只需将情况上奏朝廷便能调动,而无需朝廷另外下旨。 所以,就兵权而言,他这位枢密院使的权利无人能及。 不过,大梁朝廷自然也不会如此“放心”的让一位大臣掌管天下兵马。 按照大梁的官制,枢密院在军演或是换防的时候,虽说无需朝廷另外下旨,但是朝廷还是会派出监军同行。 监军虽说不能直接统领三军,但对统帅有监察之权。 另外,历任枢密使举家都要定居京城。 就算有极为重要的私事,也只能由府上其他人代劳,枢密使本人及其长子则必须留在京城,不得离开半步。 因此,虽说这杜和安掌管天下兵马,却出不的京城半步。 而这也是大梁的兵部能够跟枢密院并存的原因之一。 至于枢密院的其他官员,虽然对他们的要求没有对枢密使那么严苛,但是朝廷也要求,他们的长子必须留在京城。 当年,大梁的皇帝想要成立枢密院,兵部自然极力反对。 不过,在提出执掌兵权之后不得离开京城之后,兵部的反对之声倒是没有那么大了。 因此,那些百姓倒是没有说错。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杜和安的耳朵里。 若是换成了单文柏,恐怕早就报复了,不过,这杜和安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依旧每日待在枢密院里。 因而,今日他竟然会出现在吴王府的门口,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陈安晏。 陈安晏在得知杜和安来了之后,也立刻来到了王府门口见礼,随后便退到了一旁,因为他知道,这位杜大人是来找王爷的,自己主动出来已经有些冒昧,自然不便再多言语。 而杜和安见到陈安晏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对于陈安晏的行礼,他也只是象征性的还了一礼便在王府门口静立。 很快,陈安晏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必定是李文栋到了。 果然,很快李文栋也来到了门口。 杜和安见到李文栋之后,也立刻迎了上去。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多客套,不过,这杜和安十分隐晦的朝着两边看来看。 李文栋立刻会意,让其他人都退下。 不管怎么样,对于李文栋来说,还是尽量不要坏了朝臣不进王府的规矩。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和王府的侍卫下人们都退开。 随后,那杜和安便跟李文栋耳语了一番。 陈安晏依稀听到杜和安提到西北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不过,因为相隔太远,这杜和安又是有意的压低了声音,所以听的并不是特别真切。 而李文栋在听了之后,脸色也有些变化。 随后,只见他看着杜和安问道:“这个消息可准确?” 杜和安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应该不会假!” 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是再加上两人的神情,陈安晏也猜到了,应该是西北出事了。 可是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在李密出事后,必定会对西夏造成一定的影响。 如今的西夏,应该没有精力再来对付大梁。 而没有了西夏,北周根本就不是大梁的对手,更不用说其他小国了,陈安晏想不通,这时候的西北还能出什么事! 而且,若是有什么消息的话,万通镖局应该会告诉自己。 所以,陈安晏十分不解。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栋却是看向了陈安晏。 只见他对着杜和安说了一句什么之后,那杜和安微微的点了点头。 随后李文栋朝着陈安晏招了招手,唤道:“安晏,你过来!” 陈安晏连忙一路小跑着来到两人身前,正要再次行礼。 杜和安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拘泥这些俗礼。” 他看了看李文栋后,又接着说道:“本官早就听闻陈大人绝顶聪明,有一点事本官倒是想听听陈大人的意见!” 陈安晏连忙说道:“大人过誉了,大人有何事但说无妨,下官一定尽力。” 杜和安点了点头说道:“在数日之前,北周越过我大梁边境,屠杀了两个村子,总计一百六十四口人……” 第五百零九章 断刀 陈安晏听了之后,脸色也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也终于明白了,杜和安为何要亲自跑一趟。 在过去这么多年里,大梁跟北周以及西夏之间的确有许多摩擦。 而在正面的战场上,双方也一直有来有回,忽悠损伤。 对于像北周这样,擅长骑射的民族,他们也经常会选择利用小股的骑兵绕道大梁进行骚扰。 而这些骑兵有时候也会对一些平民百姓下手,抢夺一些粮草,但绝对不会屠村。 所以,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十分吃惊和愤怒。 原本,他们在得知西夏国君李密出事的消息之后,都松了口气,以为西北能够暂时安稳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北周竟然会偷袭,还屠了两个村! 杜和安见到陈安晏的神情,也只能微微一叹。 而一旁的李文栋这时候对着陈安晏沉声问道:“安晏,你可有什么良策?” 陈安晏虽说心中波澜骤起,但听到李文栋这么问,他还是一愣。 毕竟,自己并不擅长兵事。 不过,既然李文栋问了,陈安晏倒是皱着眉想了片刻。 只是,最终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这兵事实非臣所长,臣就不添乱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文栋和杜和安似乎都有些失望,不过,两人倒是对陈安晏的说法颇为赞赏。 兵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让前线的将士陷入危险的局面,这也是陈安晏之所以会如此慎重的原因。 他曾读过史书,过去曾有一位纸上谈兵的将军,在一场战争中葬送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而李文栋和杜和安也正因为这样,才对他赞许有加。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又接着说道:“不过,臣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我们大梁的百姓解解气!” 李文栋和杜和安互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是何办法?” 陈安晏看着两人缓缓说道:“北周的使团昨天离开京城,想来应该还赶得上……” 原来,陈安晏将主意打在了耶律平他们的身上。 不过,李文栋和杜和安在听了之后,却是苦笑着说道:“安晏你有所不知,按照兵家之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也是这次北周和西夏敢派使臣出使大梁的原因。若是没有这些束缚,只要他们敢踏进大梁一步,大梁的将士根本不会放过他们!” 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已经料到了李文栋会这么说,随后,他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来到两人的近前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杜和安听了倒是眼前一亮,立刻看向了李文栋,而李文栋却还是皱着眉,看上去有些犹豫。 只见他对着杜和安说道:“这,这么做会不会……” 杜和安却直接说道:“王爷放心,臣有分寸!” 见到杜和安这么说,李文栋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此事就交给杜大人去办吧!” 杜和安另旨之后,刚要退下,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对着李文栋说道:“王爷,臣还要调派二十个大内侍卫,还请王爷恩准!” 杜和安虽说能调动兵马,但却无法调动大内侍卫,所以,他想要调派大内侍卫,必须要李文栋同意。 李文栋也知道杜和安想要这些大内侍卫做什么,所以自然也同意了。 如今年节已经过了,马上就是元宵。 等过了元宵之后,京城里的这些外邦使臣都会陆续离开。 更何况,如今北周的使臣已经离开了,西夏的使臣今日也会离开。 大梁的心腹大患已经去了大半,所以,这时候调派二十个大内侍卫对于皇宫防备倒也无伤大雅。 就在杜和安离开的时候,那拓跋浩存却一直没有走远。 他似乎对于杜和安为何会突然来到吴王府也觉得十分好奇。 因此,这拓跋浩存之所以会走这么慢,主要还是为了等杜和安。 因为他知道,吴王府有朝臣免进的规矩,所以杜和安和李文栋也不会交谈多久。 果然,也就一盏茶左右的功夫,这杜和安便离开了王府。 这时候的杜和安正在街尾等候,见到杜和安走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只是他没想到,杜和安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拓跋将军好走,本官就不送了!”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从拓跋浩存身旁走了过去。 那拓跋浩存显然没有料到这杜和安竟然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因此,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尴尬。 特别是这个时候不光是有他的手下在,不远处还有一些大梁百姓。 因为见到杜和安来找李文栋,这些百姓都觉得稀奇,因此都在这里围观。 这拓跋浩存觉得自己的颜面受损,便恼羞成怒,对着杜和安说道:“杜大人,这难道就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吗?” 听到拓跋浩存这么说,杜和安也止住了脚步,不过,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冷声说道:“我们大梁的待客之道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拓跋将军还是好好想想,日后你该效忠那位新君!” 听到杜和安的话,这拓跋浩存的脸色立刻变了。 显然,杜和安戳到了他的痛处了。 杜和安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说那李密就算没有死,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拓跋浩存对李密十分忠心,自然大为震怒! 因此,这拓跋浩存立刻怒目而视,指着杜和安怒道:“杜和安,你当心祸从口出。我们皇上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杜和安却根本没有想要继续纠缠的意思,直接带着手下离开了。 拓跋浩存见状,想要来吴王府这里告一状。 可是当他回头一看,吴王府的大门却刚刚关上了! 显然,这吴王府的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拓跋浩存的心思,而他们自然也不愿替他说话。 这拓跋浩存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这时候,他看到那些围观的百姓,立刻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于是,只见他立刻朝着两个百姓跑去,口中还含糊不清的低声说着:“让你们笑,让你们笑……” 不过,就在他离那些百姓还有一丈左右的时候,拓跋浩存已经听到了背后的风声。 因此,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前面的这两个百姓,只能返身来到了自己一个手下的旁边,抽出了手下的佩刀,直接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只不过两人一交手,这拓跋浩存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这也难怪,他本身是个武将,这样的比试本就不是他所长。 对于拓跋浩存来说,他喜欢的是沙场上的征战,而不是这样的比试。 但怎么说他也是个武将,还是有着一定的功夫底子。 再加上他用的是刀,对方用的是剑。 在武器上,他占一定的优势。 剑走轻盈,对方的剑一直在避他的锋芒。 不过,纵是如此,双方在走了十招左右的时候,那拓跋浩存便已经左支右拙了。 因此,他那些手下见状,也立刻想要上前,替拓跋浩存解围。 不过,这个时候,来人却飘然后退。 这拓跋浩存见到手下过来,虽说有些脸红,但毕竟又有了底气。 不过,见到那人已经退开,拓跋浩存还是不解气,直接将手中的钢刀朝着那人飞了过去。 本以为此人会像之前那样,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磕开他的长刀,或是干脆闪身离开。 却没想到此人竟然直接挥动了手中的长剑,直接朝着拓跋浩存飞来的长刀砍了下去。 而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按照他的想法,就这么碰撞的话,那人一定会吃亏。 可是谁曾想,在那人一剑之下,拓跋浩存扔过去的那把长刀竟然直接被砍断了。 而那人这才还剑入鞘,两个起落便来到了王府门口。 只见此人轻轻敲了敲王府的大门后,王府立刻开了一条缝隙,而此人进去之后,门便立刻又关上了。 看来此人乃是王府里的人,见到拓跋浩存想要对大梁百姓出手,这才出手阻止。 而拓跋浩存这时候也终于明白,此人先前已经留了手。 否则的话,拓跋浩存恐怕撑不了三个回合。 想来此人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给他留了颜面。 只不过拓跋浩存还以为对方是见到了自己有这么手下,这才退开。 虽说这拓跋浩存对于刚才杜和安的话还耿耿于怀,但他见到这王府里的一个侍卫就有这么高的功夫,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尽管他的倚仗就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此刻不比之前。 西夏国君李密现在的情况他还不知道,对于拓跋浩存来说,既然已经准备离开大梁,自然就不愿意在这里继续纠缠了。 想通此处之后,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对着手下说道:“我们走!” 而就在他们走出去不远之时,他们身后的那些大梁百姓却是突然欢呼了起来! 显然,他们见到拓跋浩存吃瘪心中也十分兴奋。 而拓跋浩存则是阴沉着脸,并没有回头,直接带着手下离开了。 不过,这拓跋浩存倒是没有像耶律平那般,在离开吴王府之后直接离开大梁的京城。 这拓跋浩存在离开王府之后,还是回到了官驿。 西夏使团这次随行的护卫太多,尽管李纯和慧净国师在匆忙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半左右,可这里还有近百人。 所以拓跋浩存也不得不回去休整一番。 其实,在他来吴王府的时候,他的那些手下已经在开始收拾。 所以,也就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近百人便浩浩荡荡的准备离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二十匹快马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 一般来说,只有在遇到紧要之事时,才能在京城这般纵马。 因此,大家都意识到,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第五百移一十章 奏报(一) 这倒是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就连那拓跋浩存,也立刻派人前去打听,而他本人则是带着其他手下,慢悠悠的准备出城。 虽说之前那拓跋浩存跟杜和安闹了些不愉快,不过,大梁还是让鸿胪寺的官员为这一行人送行。 不过,看那鸿胪寺官员的意思,看起来并不止是要送行的意思,更像是在赶他们走。 这时候的拓跋浩存倒也懒得计较,便直接出城了。 一方面,他急着想要知道西夏国内的情况,可是他也知道,在不清楚如今局势的情况下,自己贸然回西夏,反倒是会有危险,所以,他也只能放缓脚步,一方面可以派人先行一步打探消息,另一方面也能等李纯的消息。 而另一方面,他又想知道大梁朝廷派出这些侍卫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根据手下打探回来的消息所说,那杜和安在从吴王府离开之后,并没有回枢密院,而是直接进了宫,之后才回了枢密院。 显然,这二十个大内侍卫这次出京,是跟杜和安去找李文栋有关。 毕竟,若是有要事,这杜和安也只会向李文栋禀报,而杜和安刚刚在吴王府跟李文栋见了面,这次进宫自然不是找李文栋,而是为了其他事情,比如安排这些大内侍卫去做什么事! 只是他们毕竟是在大梁,想要有所行动还是受到了很大的约束。 而且,拓跋浩存之前已经见识过了大内侍卫的身手。 这些大内侍卫不光武功高强,而且座下都是快马,就算他想要派人跟上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在他们一离开京城,朝廷就派了一队官兵保护,拓跋浩存也根本没有机会派出手下。 因此,这个时候对于拓跋浩存来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这么一晃,就到了大梁的元宵节了。 这也是大梁年节后的第一个节日。 对于大梁的百姓来说,这元宵也意味着一家的团团圆圆,同时,也代表着那些回家过年节的百姓,又要准备外出奔波了。 而大梁朝廷也在今日正式复朝,这也是大梁年节后的第一次早朝。 不过,每年这年节后的第一次早朝,大臣们几乎都不会谈论国事,只会聊一些年节期间有趣的见闻。 而且,就算是在退朝之后,这些官员也不会立刻回衙门办公。 他们要么是找个茶楼寒暄,要么是带着手下的大小官员将衙门清扫一遍。 虽说在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各个衙门都安排了值堂的官员,但那些桌椅板凳毕竟多少还是会有些浮尘。 这也是想要讨个口彩,想在新的一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而在今日的早朝上,各国使臣一般也都会上殿面君。 除了恭贺大梁新的一年顺利之外,这也是他们请辞的时间。 他们离开自己的国家也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也是回去的时候了。 虽说这元宵节也十分热闹,但相比年节还是要逊色不少。 那些外邦使臣也有同样的感觉。 毕竟之前可是北周、西夏、倭国和高丽四国的使臣都在。 可如今,北周和西夏的使臣已经先后离开。 倭国使臣又一直处于大梁朝廷的“保护”之中,尽管今日来有所缓和,但这些倭国人还是远不及其他国家的使臣那般自由。 至于高丽使臣就更加让人费解了。 自从年节前一日晚上,在宫门不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们至今都没有见过李桂成的面,他们各自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都无功而返。 且不说他们都没见到顺天府尹唐大年的面,就连高丽官驿他们都没有机会靠近。 相比之下,这高丽官驿的防备,似乎比倭国官驿还要严一些。 最终,他们只能放弃了继续打探的念头。 毕竟,若是被大梁朝廷盯上,总归是有些难堪。 所以,今日其他国家的使臣,除了恭贺大梁和请辞之外,还想看看那李桂成会不会露面。 而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今日这早朝,陈安晏竟然没有露面。 其实,这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九品官,按照常理来说,他根本就没有上朝议政的资格。 只不过,因为李彧和李文栋的特别“关照”,如今他没有来上朝,他们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不过,陈安晏毕竟不是这朝堂的主角,所以,很快这些朝臣便谈论起了其他事情。 而这个时候,也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谈一谈李文栋的口风,问及李桂成之事。 然而李文栋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用不了多久便能见分晓。 随着李彧对着这些大臣诫勉了几句之后,这年节后的第一次早朝便算是接近了尾声。 而李文栋看了看时辰后,便对着一旁的高公公说道:“传外邦使臣吧!” 随着高公公一声“外邦使臣觐见!” 所有人都朝着大殿门口看去。 过了大概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以藤真一郎为首的这些使臣终于来到了大殿上。 而大梁的大臣因为礼数的关系,将中间的位置都让给了这些使臣。 在三呼万岁之后,这些使臣先是歌颂了大梁的丰功伟绩,会跟大梁永世交好。 最后他们也表示,他们来到大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回国了,因此正式向大梁请辞。 这次倒是没人故意为难李彧,而李文栋也代表大梁,向这些使臣以及他们的国家赠送了礼物。 不过,这时候却又有人提及了李桂成。 这次不是大梁的朝臣,而是藤真一郎。 按照这藤真一郎的说法,他们倭国这次来大梁,是经由了高丽。 而在高丽的时候,他们曾告诉高丽太子李胜贤,他们在离开大梁的时候,还是会经过高丽。 不过,在他的再三思量之后,藤真一郎决定,返回倭国的时候,不再经由高丽,而是直接回倭国。 到他们这次返回倭国,并不打算经过高丽,而是准备直接回倭国,所以想托李桂成将此事告诉李胜贤。 其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藤真一郎口中的经不经过高丽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要知道李桂成的情况,或者最起码也要知道高丽其他人的情况。 这倭国跟北周和西夏不同。 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这高丽的国力根本不值一提。 高丽唯一的作用就是抱紧倭国的大腿,一起来牵制大梁。 所以,就算是知道了李桂成出事了,对于北周和西夏的使臣来说,最多也就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但是倭国不同。 不管这倭国如何瞧不上高丽,但如今对于倭国来说,高丽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所以,藤真一郎自然十分关心李桂成的情况。 这时候,大梁的那些大臣也都看向了李文栋,他们知道,这一次李文栋恐怕不便像敷衍他们这般来敷衍藤真一郎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李文栋先是淡淡一笑,随后对着那藤真一郎说道:“三皇子在那日宫宴之后,受到了一些惊扰,所以还要再休养数日,藤真大人若是要知会高丽太子,恐怕要另外派人跑一趟了!”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藤真一郎皱了皱眉。 李文栋的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他既见不到李桂成,也不知道李桂成的具体情况。 因此,藤真一郎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我们倭国跟高丽素来交好,既然三皇子身体欠安,外使理应探望,只是不知三皇子现在可在官驿?” 显然,他也知道,若是没有李文栋的点头,以他目前能调派的人手之中,就算有忍者那样身手的手下,也无法在那么多官兵和侍卫的把守下摸进高丽官驿的大门。 因此,他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探李文栋的口风,想要知道李桂成究竟在不在官驿。 李文栋何尝不知道藤真一郎的心思,立刻摆了摆手,说道:“藤真大人不必了,三皇子现在需要休养,不便见外人,如今本王已经派了大夫日夜观察,就不牢藤真大人费心了。” 见到李文栋如此滴水不漏的回答,藤真一郎也有些无奈。 他也知道,李文栋故意说派了大夫日夜守着,就是打消自己去找那大夫的心思。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本使倒确实不该前去打扰。” 藤真一郎说到此处,突然又转口说道:“不过,既然不能见三皇子,本使倒是想见一见三皇子的手下,还请王爷恩准!” 本以为这一下,李文栋无法推脱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文栋却是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个本王也爱莫能助,三皇子因为受到惊扰,他的手下都十分担心,从那日到现在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守在三皇子身边,就连本王想见他们一面都难,所以藤真大人就不要为难本王了!” 听到李文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藤真一郎也知道自己在继续逼问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当然知道李文栋这么说都是其推托之词。 而这,也更加勾起了他对于李桂成之事的好奇之心。 不过,既然李文栋这里滴水不漏,那他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因此,这藤真一郎也不再继续强求,直接退了回去。 而李文栋的如此推脱,倒是引起了那些大臣和使臣的好奇之心,他们有些想不明白,在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李文栋要如此藏着掖着。 就连一旁的李彧,也是一脸不解。 不过,李文栋却是毫不在意,依旧跟下面的那些大臣和使臣谈笑风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太监前来禀报,说是有边关奏报。 这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了起来。 对于大梁来说,尽管在大梁的各个方位都有守军,但这些年来,只有西北一直有战事。 所以,一般来说,大梁的那些边关奏报,几乎都是来自西北。 第五百移一十一章 奏报(二) 而下面的那些使臣,其实他们心里的想法跟之前陈安晏的想法一样,在他们看来,如今西夏国内出了这么大的事,西夏应该没有精力跟北周一起对大梁出兵,所以,他们对于这时候,大梁的西北还有战事十分不解。 其实,在一半情况下,这边关奏报都会直接送到枢密院。 不过,今日毕竟是大梁年节后的第一次早朝,这杜和安倒是颇为罕见的在朝堂上露了面。 只是,他虽说在朝堂上,却跟其他大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连在这期间心情不佳的单文柏,看上去都十分轻松,这杜和安却不苟言笑。 因为杜和安早就定下了规矩,除非是自己不在京城,否则,所有的边关奏报到了京城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交给自己。 而杜和安本身不得离开京城,所以他这话,显然就是在告诉其他人,除非是他死了,否则,这边关奏报就不能交给别人。 因此,那驿使根本不敢稍有停歇,得知杜和安不在枢密院后,枢密院的官员便带着这个驿使来到了皇宫。 按照规矩,这奏报一定要当面交给杜和安。 随后,在这些大臣和外使的注视下,杜和安从这个驿使的手中接过了奏报。 他打开后一看,先是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又舒展了起来。 其他大臣们见这杜和安不说话,倒是有些着急了,立刻有官员上前问道:“杜大人,莫非西北又出了什么事?”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虽说北周偷袭大梁的事并没有传扬开来,但是毕竟纸包不住火,还是有一些人听到了些风声。 他们以为北周又偷袭了大梁,所以,一个个看起来都义愤填膺。 这时候,杜和安对着李文栋行了一礼,说道:“王爷,之前北周偷袭了我们的两个村子,原本以为没有活口,近日当地的官兵再次清点的时候,发现了在一个窑洞里还有三个小孩,经过诊治,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听到杜和安这么说,李文栋也面露喜色。 他知道,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有一些官员因为是在年节期间,消息有些闭塞,在得知北周竟然屠了大梁的两个村,都十分愤慨。 甚至已经有一些大臣表示,一定要向北周报复。 不过,李文栋却依旧看着杜和安,因为从杜和安的神情能看得出来,杜和安并没有说完。 果然,杜和安稍稍清了清嗓子,说道:“北周使团的人,出了意外。” 原来,那耶律平知道这次的情况复杂,所以他也想要立刻返回北周,因此,一路上他都在催促着抓紧时间赶路。 在短短数日,他们这一行人便已经赶到了陕西。 只不过,在他们到了陕西之后,首先,他们突然发现带着的干粮不见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一路上都有大梁的人照料,一应吃住他们都不比太过操心。 可是,很快那些随行的大梁官兵便先前行路太赶、导致水土不服为由,告诉耶律平等人,要么等他们在看过大夫、恢复好之后再行上路,要么他们只能自行上路了。 眼看这些大梁的官兵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看这阵仗,起码得过数日才能继续动身,耶律平自然等不及,便带着手下自行赶赶路了。 而因为他们的干粮都遗失了,所以一路上的膳食只能花银子去买。 可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店铺竟然一个都不愿卖粮食给他们。 而更加让他们觉得不解的是,除了那些卖米粮的店铺之外,这陕西的酒楼客栈也都不愿意招待他们。 这些北周人原本就性情火爆,这一下彻底爆发了。 就在他们想要强行住店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队官差,直接将他们都拦了下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在大梁,百姓们买卖自由,既然这客栈不愿意做他们的买卖,那就请他们离开。 这时候,一直隐忍着的耶律平也动了怒气,默许了手下动手,甚至还暗示他们下手稍重一些。 在他看来,自己乃是北周的使臣,是大梁没有照料好他们在先,所以他们这时候表达不满也情有可原。 而且,按照耶律平的想法,这时候,他们越是闹出的动静越大,这当地的官府才会露面。 之前,这耶律平因为想着要早些回到北周,一开始也没想过要闹事。 而他也曾派人去找当地的官府,可是得到的答复却说,他们的大人微服私访,不在衙门。 耶律平自然是不信,这一切可都太巧了。 所以,他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将当地的官府逼出来。 可是,还是发生了让他没有想到的事。 就在他的那些手下对那些官差出手的时候,那些官差竟然个个都武功高强,耶律平的那些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没过多久,他的那些手下便一个个的败下阵来。 很快,耶律平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些根本就不可能是当地官府的官差。 这时候,耶律平也亮明了身份,说自己是北周的使臣,要求大梁的官府予以帮助。 可是,那些官差根本不予理会,只说他们没有接到朝廷的通知,还说凡是他国的使臣,在到了大梁之后都会有大梁的官兵随行。 显然,这些官差是在质疑他们的身份。 可是那些随行的官兵还在后面,耶律平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随后,还是在这些官差“好心”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栖身。 虽说这座破庙似乎已经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残破不堪,但终究还是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特别是在这个季节,这天气还是有些阴冷。 尽管他们的棉服还算充沛,这也得益于北周的天气一直十分严寒。 可纵是如此,夜晚在外露宿终究肯定还是难以入眠。 再加上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这一行人都十分疲惫。 好在这些人都有些功夫底子,当他们来到这破庙前的时候,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像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素来都有一个很好的嗅觉。 他们能闻到牛羊、青草的味道,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这些北周人甚至能闻到危险的味道。 不过,在这破庙前,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反倒是一个个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闻到了一股香味。 而这股香味,正是他们都梦寐以求的烧鸡、牛肉等菜肴的味道。 虽说这些菜算不上精致,但却很合北周人的胃口,因为他们就是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他们再仔细一闻,果然又闻到了酒的味道。 这些人可顾不上这么多了,立刻朝着那破庙冲了过去。 这座破庙总共有两进,前面是正殿,后面是厢房。 他们进去之后发现,虽说这神像已经破败,但似乎有人收拾过。 光是这正殿看起来虽说跟客栈相比还是远远不及,但总算还是能容身。 有两个人已经等不及,直接朝着后面跑去,因为他们都已经闻出了,那些烧鸡、美酒的香味,正是从这后面传来的。 果然,当他们来到后面的时候,立刻见到了后面正堂正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除了烧鸡和牛肉之外,还有两样小菜。 而在一旁,还摆着一壶酒。 桌上摆着两副碗筷,酒已经满上了。 不过,这几个北周人却没有立刻上前,因为在这张桌子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很快,他们就认出了,坐在那里的不是旁人,正是陈安晏。 这时候,甚至有几个北周人以为来了救星。 在他们看来,这陕西的官差不认得他们,可陈安晏一定认得耶律平。 只要陈安晏替他们说几句话,说不定他们这一路就吃住无忧了。 他们哪里还想得到陈安晏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这时候已经有人去通知耶律平了,而耶律平在得知陈安晏竟然在这里等候也吃了一惊。 虽说他现在还猜不出缘由,但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到后院之后,耶律平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一边朝着陈安晏走去,一边笑着说道:“什么风竟然把陈大人吹来了!” 陈安晏倒也没有托大,立刻起身行了一礼说道:“见过耶律大王。” 等耶律平进来之后,陈安晏才继续说道:“想不到短短数日,耶律大王竟然已经走了近三千里,若不是我们日夜兼程,恐怕很难追得上耶律大王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耶律平倒是立刻警觉了起来。 陈安晏说的是我们,这说明陈安晏还有同行之人。 他担心有人会在这里埋伏,说不定之前在城里碰到的那些官差,就是故意引他们来这座破庙的! 见到耶律平如此,陈安晏却示意他坐下。 随后两人才一起坐了下来,不过,那耶律平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想要唤个手下来四处看看。 陈安晏见了,失笑道:“耶律大王放心,这里就我一个人。” 耶律平眯了眯眼睛,似乎并不相信陈安晏的话。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独自一人到此,更像是在自投罗网。 陈安晏见耶律平一脸怀疑,倒是端起了酒杯,说道:“这里天寒地冻,我先敬耶律大王一杯。” 说完之后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不过,这时候耶律平却有些迟疑了起来。 尽管这酒香已经让他垂涎欲滴,可他还是担心陈安晏会在这酒水里做手脚。 见他如此,陈安晏淡淡一笑,又接着说道:“想不到北周堂堂南院大王,竟然也只有如此胆量!” 这耶律平听了,尽管他知道陈安晏这是在用激将法,但他还是直接一饮而尽。 对于他们这些北周人来说,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说他们没有勇气和胆量。 这酒一下肚,耶律平立刻觉得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舒坦。 第五百一十二章 要挟? 其实,这耶律平前两天才饮过酒,而陈安晏所备的酒也算不上多好。 说起来这位耶律大王也算是戎马半生,若是放在二三十年前,在恶劣的环境他也不会担心,但最近这些年,已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所以才短短一日没有进食,就已经觉得难以忍受。 不过,他倒还算是谨慎。 在陈安晏动口之前,这耶律平虽说腹中饥饿,但还是忍住了。 陈安晏见他如此,并没有说话,而是每个菜都吃了一口。 如此一来,这耶律平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其实,若不是陈安晏在此,他早就狼吞虎咽了。 此刻因为要面对陈安晏,这耶律平多少还是要顾忌北周的颜面。 在吃了几口之后,耶律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下还在外面饿着肚子。 他心中倒是有些不忍,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本使的手下也还没有……”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耶律平要说什么。 只见他从后面摸出了一个包袱,朝着耶律平扔了过去。 耶律平接过之后打开一看,这里面乃是一包馒头。 耶律平用手摸了摸,这馒头倒是还有余温,可这里的馒头看上去也只够自己的那些手下每人分上一到两个而已。 他的那些手下也勉强算半个习武之人,一两个馒头自然远远不够。 而且,他们平日里都是大口吃肉,如今突然要他们吃馒头,恐怕会很不习惯。 因此,他这个时候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看到耶律平的神情,陈安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陈安晏也只能无奈说道:“我早就说了,我一个人来此,拿这么多东西已经不容易了!” 耶律平见陈安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不相信陈安晏会单独来这里见自己。 耶律平想了想之后,直接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一大把牛肉塞到这些馒头一起。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他稍稍犹豫之后,又退了回来,只见他从里面又拿出了两个馒头,随后又拿起了一壶酒走到了门口,交给了自己的手下。 这些手下饿了一天,见到这些馒头倒也不嫌弃。 而且,他们也闻到了里面有牛肉的香味,立刻从耶律平的手里“抢”了回去。 这时候,耶律平才有些尴尬的退了回来。 所幸只是饿了一天,耶律平并没有露出太多的“丑态”。 这时候,耶律平看着陈安晏问道:“陈大人为何会来此,莫不是专程来找本王的?” 陈安晏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来找你的!” 耶律平皱了皱眉,问道:“你来找本王做什么?” 这时候,他又想起近两日的奇怪遭遇,再次警惕了起来。 凭他的直觉,这些必定不可能会是巧合。 陈安晏淡淡一笑,对着耶律平说道:“我自然是来救耶律大王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耶律平却是冷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话,似乎就是在隐晦的告诉自己,最近两日他们处处不受待见,就是大梁朝廷在背后搞的鬼。 陈安晏在这时候来找自己,必定是想要要挟自己。 联想到前些时日得到的,西夏国君李密出事的消息,耶律平自然而然的认为,陈安晏是来逼着自己投靠大梁。 因为如今西夏国内的局势有变,若是这时候大梁和北周,哪怕只是耶律平的势力,也足以灭掉西夏。 如此一来,对于大梁来说,能直接从根本上解决西北的隐患。 因为若是灭掉西夏之后,大梁必定会跟北周将西夏瓜分。 虽然北周在实力上也会有一定的提升,但跟大梁相比,终究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所以,一旦这么做的话,日后要担心的,便是北周了。 因为这样一来,在这一带再也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对大梁造成威胁。 耶律平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虽说他此刻还没有发怒,但脸色却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 在耶律平看来,大梁若是想要通过自己来拉拢北周去对付西夏的话,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大梁竟然只是派了一个毛头小子前来,耶律平自然十分不满。 因此,他冷笑了两声说道:“本王实在想不出,哪里需要陈大人来救!” 耶律平说到此处,指了指桌上的这些酒菜,继续说道:“本王还不至于为了这些酒菜来跟你们大梁做什么交易!” 陈安晏听了一愣,他的本意自然不是耶律平理解的意思,不过,既然耶律平这么说了,陈安晏便也直接顺着耶律平的话问道:“那我倒是想问问耶律大王,若是我们大梁一直不卖吃的给你们,耶律大王觉得你们能坚持几日?” 耶律平听了,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因为陈安晏的话,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这时候,只见他冷冷说道:“本王的那些手下,在冰天雪地之中都能十天不吃不喝,更何况,若是你们大梁真的这么做,我们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在他看来,若是他们买不到吃的,那就直接抢。 耶律平可不信那些寻常的摊贩敢在他们的面前反抗。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越是笑的厉害,耶律平的脸色就越难看。 显然,陈安晏这么笑,是在嘲笑他说的办法根本就不可行。 就在耶律平刚要动怒的时候,陈安晏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耶律大王这么快就忘了,你们今日为何会到这破庙里来?” 耶律平听了,立刻脸色一变。 今日他们其实已经准备用武力,强行在城里的那间客栈住下,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突然出现的那些官差竟然个个武功高强,自己的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和这些手下恐怕都已经受伤了。 还不等耶律平说话,陈安晏又继续说道:“你们北周的士兵之所以能埋伏十日,并不是因为他们能够十天不吃不喝,是因为你们渴了便直接吃雪,饿了便吃随身携带的干粮,这世上哪有人能不喝水能活十天,耶律大王是欺负在下不懂常识?!” 耶律平的脸上一红,他当然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而他故意说他们北周人能十天不吃不喝,是想欺负陈安晏不懂行军打仗。 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直接拆穿了他的谎言。 这时候,耶律平也不多争辩,再次冷声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喝的,你们大梁多有川流,吃的,我们可以去打野味,这样我们还是能回到北周!”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耶律大王,我们既然能阻止你们住店,自然也有办法让你们打不到野味。至于水,你们尽可以敞开了喝,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人阻止!” 还没等耶律平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要提醒耶律大王,就算有充足的饮水,可若是只喝水不吃东西的话,最多也就三到七日便会中毒!” 这时候,耶律平的眼神有些凌厉了起来。 他没想到陈安晏连这个都知道。 而且,耶律平也知道,若是大梁朝廷真的有心干预,他们的确打不到野味。 这里毕竟是大梁,大梁朝廷只要提前将方圆百里之内的野味全都驱离,或者干脆杀了,那样的话,他们的确没有机会。 除此之外,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捕鱼。 可他们根本就不擅长捕鱼,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去捕鱼,大梁朝廷也一定有办法干扰。 一想到此,耶律平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要挟过。 如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快要逼得走投无路。 不过,耶律平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妥协。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之后,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别忘了,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而你只有一个人!” 显然,耶律平的意思是想要以此来要挟陈安晏。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陈安晏根本就没有半点惊慌的神情,反倒是笑着说道:“果然不愧是北周的南院大王,一直忍到现在才想要以我的性命来要挟!” 耶律平其实也有些脸红。 毕竟他们这里几十个人,竟然被逼着要以一个毛头小子的性命来要挟大梁放过自己。 可是,在听了陈安晏的那几番话之后,耶律平实在想不出什么脱身的办法了。 而陈安晏却似乎懒得理会耶律平的难堪,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淡淡说道:“就算你们以我的性命来要挟大梁给你们准备吃的喝的,但你们又怎么保证大梁给你们的那些吃的喝的里没有下药呢?” 还不等耶律平回答,陈安晏又立刻接着说道:“耶律大王当然会选择让我或者你的手下先吃,但大梁朝廷完全可以下一些见效慢的迷药,到时候你们还是难以逃脱。” 这时候,耶律平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陈安晏说的的确有理。 眼下看来,不管自己如何选择,似乎都很难顺利的回到北周。 见到耶律平沉默不严,陈安晏却将酒满上,饮下之后才继续说道:“更何况,耶律大王这里虽说有几十人,但未必能抓的住我!耶律大王不要忘了,我比你们早到这里,所以这里的地形我自然要比你们更加熟悉,只要我从后面翻过了墙,便能隐在暗处,到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不准!” 耶律平这时候眯着眼睛看了看陈安晏,突然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看着陈安晏缓缓说道:“陈大人不远千里追上本王,应该不会光光为了炫耀陈大人和你们大梁的手段吧?” 陈安晏听了失笑道:“耶律大王怎么忘了,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到这里是为了救耶律大王您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消失? 这一次,耶律平却是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得出来,陈安晏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以陈安晏如刚刚所说的那些手段,的确能让自己身处险境。 只是,他心中对于大梁为何要这般对付自己的猜测,却又让他十分为难。 这时候,他想了想,说道:“你们大梁这般对待外邦使臣,难道就不怕被其他国家耻笑吗?” “耻笑?” 陈安晏一脸嘲弄。 显然,耶律平的话让他觉得十分可笑。 而耶律平一边说着,一边倒是拿起了桌上的馒头。 这馒头的余温似乎已经要全都退去。 耶律平原本倒是想给陈安晏留一个,不过,他一想到陈安晏又不是一天没吃东西,索性将两个全都放在了手边。 只见他拿起一个就要送到嘴边。 可陈安晏却拿起筷子,直接从耶律平的手中夹走了那个馒头。 “你!” 显然,耶律平对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十分不满。 在他看来,陈安晏若是拿桌上的那个也就罢了,可他竟然直接从自己的手上抢,属实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还没等耶律平说话,陈安晏倒是先说道:“这个馒头你不能吃!” 耶律平听了奇道:“这是为何?” 陈安晏将馒头再次放回桌上,将两人的酒杯都满上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我在这馒头里下了药!” 耶律平心中一惊。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倒是怀疑过陈安晏会在面前这些酒菜里做手脚,可是在陈安晏自己也将这些酒菜都吃过之后,自己才打消了这样的怀疑。 但是后来在陈安晏拿出那些馒头的时候,自己却疏忽了,并没有怀疑这些馒头有没有问题。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就算之前自己有所怀疑,想必陈安晏也一定已经想好了对策。 可他不明白的是,陈安晏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只是为了取自己和外面那些手下的性命,陈安晏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耶律平心里很清楚,陈安晏根本就不用做什么额外的安排,光是白天遇到的那些官差,自己这一行人恐怕就难以应付。 只要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便能将自己这一行人全都杀了。 莫非大梁还是因为名声的关系这才有所顾忌? 如今耶律平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而除此之外,耶律平还有一点想不通。 既然陈安晏在那些馒头里做了手脚,自然是为了要对付自己和外面的那些手下,可陈安晏为何偏偏要放过自己?莫非是为了利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北周? 不过,很快耶律平也意识到了,这时候对他来说并不是深究这个问题或是做出什么猜测的时候,而是应该去看看自己那些手下的情况。 尽管他知道,以自己那些手下的饭量,恐怕很难阻止他们对那些馒头下手,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就在他一脸焦急的起身,想要出去阻止手下吃那些馒头的时候,陈安晏却立刻说道:“耶律大王放心,我下的并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毒药,而是一些剂量很轻的软筋散!” “软筋散?” 一般来说,这软筋散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比较常见。 而在这位耶律大王的属地之中,有一个省之前乃是大梁的行省。 在最近的十年里,这位耶律大王倒是学了不少中原的东西,所以他对着软筋散倒是也有所耳闻。 而据他所致,这软筋散确实不会直接将人毒死,只是会让人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而且,若是中了软筋散之毒,就算没有解药,可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这软筋散之毒便会渐渐散去。 所以,若是真的如陈安晏所说,他只是放了一些软筋散的话,那自己那些手下的性命,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 而且,陈安晏都说了,他下的剂量很轻。 若是真的如此,一般人甚至感觉不到自己中了软筋散之毒,他们只会比平时更加容易劳累! 比如,一人原本一天能走一百里,可若是服了少量的软筋散之后,走上三四十里便会疲惫不堪,体力大不如前。 原本能搬上百斤的东西,搬完之后稍稍休息便能恢复如常,可在服下了少量的软筋散之后,虽说暂时还是能搬动上百斤的东西,但是在搬完之后会比平时累上十倍,恢复的时间更是要在百倍之上! 陈安晏跟丁坚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毒药,他自然是个中好手。 耶律平这时候死死的盯着陈安晏,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自始至终,陈安晏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这也难怪,从他走近这件屋子到现在,一直都是陈安晏占据了主动权,而自己和手下的性命却在对方的手上,陈安晏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压力。 最终,耶律平微微一叹。 尽管兵书有云,兵不厌诈。 但是他还是相信了陈安晏所说的话,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陈安晏欺骗自己的理由。 就好像他还是想不明白陈安晏到底为何要这么做一样。 不过,尽管他相信陈安晏所说,耶律平还是很快的打开了大门,唤来了一个手下。 只是,就在他准备开口之前,却听到了里面陈安晏轻轻的咳了一声。 耶律平心中一动,他看了看自己的这个手下,想了想之后说道:“这里不比城里的客栈,安排两个人到处看看!”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夜间安排好值守之人,挑两个机灵一点的!” 耶律平的这个手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于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在外露宿是常有之事。 所以,耶律平所说的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常识,根本不用耶律平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来特意交代。 很快,此人便意识到,极有可能是陈安晏跟耶律平说了些什么,只不过,他一时之间无法从耶律平的话中揣摩出什么来。 他想透过耶律平看一看屋里的陈安晏,可耶律平却脸色一正,有些不悦的说道:“还不快去?” 耶律平的这个手下连忙躬身领命。 不管怎么样,既然耶律平下了令,虽说自己早就做好了安排,自己领命便是! 耶律平在目送自己这个手下离开之后,才关上了门,又回到了座位。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那个手下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且,在他将那个装满包子的包袱交给此人的时候,他可是见到此人立刻抓起了一个馒头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而自己跟陈安晏在这里对饮已经快要将近半个时辰了,所以若是陈安晏真的下了致命的毒药,那自己的这个手下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就此看来,陈安晏应该没有欺骗自己。 不过,耶律平在坐下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安晏倒是先开了口:“耶律大王,您应该庆幸。” 耶律平不禁奇道:“本王庆幸什么?” 陈安晏看着他淡淡说道:“您该庆幸刚才没有提及软筋散之事,否则您的这些手下恐怕都得少活十日。” 耶律平一听,陈安晏这明显是话中有话。 而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似乎是说,在十日后,自己的这些手下便会丧命。 耶律平阴沉着脸,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你今日来此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陈安晏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这次来,为的是救耶律大王您的性命!” 这已经是陈安晏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这时候的耶律平,终于好像想到了什么! 在大梁的朝堂之上,在杜和安说出了那句“北周使团的人,出了意外”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还没等李文栋说话,一旁的单文柏倒是抢先问道:“杜大人,耶律大王他们出了什么事?” 不过,他话已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失态。 虽说自己乃是吏部天官,但这毕竟事涉他国,自然是由宇文德荣或是洪遂良开口更加合适。 单文柏深知这大梁西北的局势能影响到自己和齐太后谋事,所以这也是他下意识的发问。 不过,以他的城府,自然很快就恢复如常,还不等杜和安说话,他便又立刻朝着李文栋拱了拱手说道:“这耶律大王乃是北周使臣,若是在大梁……” 他原本想说,若是耶律平在大梁出了事,对大梁的声誉会有影响。 只是,单文柏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又意识到这时候在朝堂上,除了大梁的官员之外,还有其他国家的使臣,这么说的话还是多有不妥。 所以,单文柏又立刻改口说道:“他在离开大梁京城之前,臣跟他倒也见过数面……” 他在说到此处之后,又朝着杜和安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一世情急,还请杜大人莫怪。” 杜和安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而上面的李文栋却说道:“杜大人,那耶律大王到底如何了?” 杜和安这才继续说道:“按照传回来的奏报,北周使团在到了陕西之后不久,那耶律平便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 李文栋听了,也不由的站起来身。 杜和安见了,又立刻说道:“回王爷的话,确实消失了。” 这时候,李文栋指着杜和安问道:“那其他人如何了?” 杜和安却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当地的官员已经派了官差,跟耶律平的那些手下一起找了数日,只是暂时还是没有结果。” 说完之后,他便双手将手中的奏报呈上。 李文栋从高公公的手中接过奏报之后看了看,的确就如杜和安说的一样。 这时候,李文栋再次指向了杜和安,厉声说道:“找,挖地三尺也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约定 杜和安不敢怠慢,领命之后便退下了。 这时候,朝堂上的这些大臣和外邦使臣都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好像他们没想到北周会突然偷袭大梁,并屠村一样。 不过,已经有一些人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北周派骑兵屠村发生在数日之前,那个时候虽说已经有一些风声,但毕竟没有传扬开来。 但是这两件事情一起爆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这时候,已经有一些人心中想着,这极有可能是大梁朝廷的报复的手段。 既然北周屠杀了大梁一百多人,那至少也要拉耶律平这个北周南院大王来陪葬。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耶律平极有可能已经被大梁偷偷杀了,这个时候再去派人找,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是,他们见到李文栋那副阴沉的脸色,也都不敢多言。 随后,这年节后的第一个早朝便草草结束了。 出了宫之后,单文柏等一些官员倒是聚在了一起,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而那些外邦使臣也知道,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所以也没有急着打听,而是直接回了各自官驿。 而对于这些外邦使臣来说,虽说今日在早朝的时候请辞,但一般来说,也不会立刻离开,而是在十日左右陆续离开。 一方面,他们毕竟远道而来,离开的时候还是要做一些准备。 另一方面,在这之前,他们办的大多都是公事,而在最后几天,也能去办一些私事。 除了拜访一些有交情的朋友之后,在这些使臣之后,也有不少跟李纯有同样心思的人。 大梁的不少特产,在他们的国家都算是奇货可居,一旦贩卖回去,便能大赚一笔。 尽管在不少国家,他们跟大梁一样,有官员不得从商的规矩,但这样的规矩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甚至有一些官员,他们在国内早有合作的途径。 只要他们能将大梁的货物带回去,便有人将大把的银子送到府上。 所以,对于一些使臣来说,这最后的几日,反倒是最为忙碌。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韩王府郡主李琳并不开心。 或者干脆说,从年节那日到今日,她一直都不太开心。 在年节那天,她原本想着,在打马吊上能压陈安晏一头,却没想到自己的那点散碎银子都被陈安晏赢走了。 而对于李琳来说,输些银子倒也不会有多心疼,否则,她也不会拿出自己攒了许久的银子去给陈安晏买那支人参了。 她难过的是,自己在断案、武功上不如陈安晏也就算了,可是就连自己最为擅长的打马吊,自己都不是陈安晏的对手,这自然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她之后甚至接连数日都没有去吴王府,而是在京城的韩王府跟府里的那些护卫家丁打马吊。 不出意外,自己没有用全力,都已经将他们都打的“落花流水”。 李琳甚至还逼问其中一个家丁,是不是在跟自己打马吊的时候偷偷放水了。 可那家丁却说,他们也已经用了全力。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陪李琳打马吊的时候,就算是输了银子,李琳也会将银子还给他们,可若是赢了银子,那赢的那些银子就归他们了。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李琳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深知李琳秉性纯良,爱打抱不平,根本不可能事后报复,所以,陪李琳打马吊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赚外快的机会。 但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争胜之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跟李琳打十次都会输九次。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 李琳之所以能赢他们,靠的就是熟练和经验。 王府里的那些人,平日里都有自己的活,难得有闲暇的时间。 而李琳不一样。 对于这位郡主来说,自然是她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所以,她打马吊的时间,恐怕抵得上王府里所有下人加一起的时间了。 因此,李琳很容易就能从对方打的牌上看出端倪。 也正是凭着这一手,李琳才能在韩王府“大杀四方”! 而对她来说,打马吊只不过是寻常的消遣,所以相比王府的那些下人要更加的“肆无忌惮”。 而陈安晏之所以能赢她,并不是因为熟练和经验,而是因为他超强的记忆和分析能力。 相比熟练和经验来说,陈安晏的办法自然准确率要高出许多。 所以,实际上,若是跟那些真正打马吊的高手相比,李琳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因此,本就眼高于顶的李琳见到自己打马吊都不是陈安晏的对手,心中自然不是滋味,连着把自己关在韩王府数日都没有出门。 不过,以她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韩王府。 过了几天之后,她还是去了吴王府。 李琳原本想着让陈安晏告诉自己,他为何打马吊这么厉害。 可是,在她去了吴王府之后,吴王府的侍卫却告诉她,陈安晏不在王府。 李琳原本还不相信,以为陈安晏又像之前那般避着自己。 可是在她去了陈安晏住的小院之后,却发现不但陈安晏不见了,就连薛启堂也不见了。 要不是李琳在这里见到还有不少陈安晏和薛启堂的衣物,她甚至都要怀疑陈安晏已经搬出了王府。 可是随后李琳在追问王府里的那些侍卫的时候,那些侍卫却都说不知。 他们只是说,在前几日,马飞他们带着陈安晏和薛神医离开了王府,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而且,不光是陈安晏和薛启堂,就连吴王府的总管李义这几日也不在王府。 其实,他们也曾向李文栋问及此事。 李文栋只是说,他打听到有个大夫,可能对陈安晏的病有益,这才派了李义专门陪着陈安晏跑一趟。 李琳听了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 毕竟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希望陈安晏的病能够痊愈。 因为担心陈安晏的病,在那天之后,这李琳每日都会来吴王府打听陈安晏有没有回来。 这一天,李琳还是跟之前一样,来到了吴王府。 她在这里就跟在韩王府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忌。 到了吴王府之后,她便来到了陈安晏的小院发呆,没过多久,她便察觉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有人来找李文栋。 至于是什么人,王府的下人也不清楚,因为来人将自己的容貌掩藏了起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这倒是勾起了李琳的好奇之心。 毕竟有胆量来吴王府门口的人,就算是在京城也不多见。 所以,李琳直接赶去了门口。 等她倒的时候,李文栋已经在门口了。 李琳便躲在门后偷听,王府里的那些侍卫虽说想要阻止,但李琳毕竟身份特殊,他们有些为难,只能轻咳了几声,想要提醒李文栋。 李文栋回头便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李琳,不过他倒是并没有说什么,依旧是在跟来人耳语。 见到李文栋都是这样的反应,王府里的那些侍卫自然不再多事。 也正因为如此,李琳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只见她又走近了几步,想要仔细听听李文栋和那人在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来人微微抬了下头,却正好被李琳见到了! “是你!” 李琳忍不住喊了出来,倒是吓了来人一跳。 原来,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顺天府尹唐大年。 因为在年节前一日的宫宴后,高丽使臣再次出事,唐大年在处置之后,为了避免被打扰,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李琳跟朝中的那些大臣一样,都想找这位顺天府尹。 不过,李琳跟那些大臣又不一样,那些大臣是想知道李桂成和他的手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李琳则是因为之前,她曾奉旨督办石小青的命案,她想知道唐大年到底调查到了哪一步。 见到李琳高呼,唐大年也大吃了一惊,连忙一边行礼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郡主不可,郡主不可!” 显然,这个时候唐大年还是不想暴露行踪。 而一旁的李文栋也对着两个侍卫微微点了点头。 这两个侍卫立刻会意,很快又从旁边赶来了几辆马车,看上去就要将王府的大门堵住了! 而外面的人想要看到李文栋和唐大年他们也变得十分困难了。 这时候,李文栋想了想,还是朝着李琳招了招手,将她唤到了近前。 随后他才对着李琳说道:“原本本王倒是想让安晏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只是如今他外出求医,今日唐大人又专门为此事前来,你也不要问什么,等唐大人说完之后,我再将之前查到的消息告诉你!” 原来,唐大年今日正是要来将追查石小青命案之事告诉李文栋。 按照约定,陈安晏会让人将之前抓的那些人交给唐大年去审问,而陈安晏也想知道,那些随耶律平一起来到大梁,却又一直隐在暗处的北周人,这次来到大梁究竟有什么目的。 之前徐镖头他们并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所以陈安晏也想通过唐大年,从这些人的嘴里撬出一些消息。 而到了前两日,已经到了陈安晏和唐大年原本约定的日子。 可是他派人去接人的时候,到了那里却并没有发现那些人。 唐大年以为陈安晏记错了时间,可他又不便露面,所以又等了两日。 可是,昨天他再次派人前去的时候,却还是没有那些人的踪迹。 唐大年担心出事,而且,他也听说了在这段时间,陈安晏不论是朝廷的官员还是那些外邦使臣,他都一律不见。 他担心自己派人前来,也会吃个闭门羹,这才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亲自来到吴王府。 却没想到陈安晏已经离开了京城。 第五百一十五章 眼线 这唐大年又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毕竟以他这时候的处境,还是有些担心会被旁人发现自己的行踪。 若是真的如此,那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等到唐大年离开之后,李文栋才带着李琳回到了王府。 李文栋将这大致的经过跟李琳说了一遍之后,李琳也十分生气。 只不过,唐大年如今不知道其他北周人的下落,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眼下看起来,似乎只有等陈安晏回来之后才能继续审问了。 而在李琳问起陈安晏的下落时,李文栋的说法却是跟府里的那些侍卫一样,说是外出求医,想来至少也得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样子才能回来。 可在李琳追问陈安晏去哪里求医时,李文栋却推脱说并不知情,还说陈安晏因为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所以他要去的地方一个人都不知道。 见到李文栋如此,李琳也只要作罢。 而按照李文栋的说法,陈安晏应该还得数日才能回来,所以李琳很快便也从吴王府离开了。 对于像她这样性格的一位郡主,相比坐轿坐车而言,自然是骑马更合她的心意。 再加上今日李淡并没有跟着前来,所以对李琳来说,骑马更加不受约束。 不过,相比之前,如今的李琳已经要收敛许多,早就已经没有了刚来京城时候的跋扈。 而且,她也不敢忘记李淡和陈安晏对她说过的话,一直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才翻身上马。 只不过,她一上马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尽管比之前要收敛了不少,但李琳上马就摸鞭的习惯并没有变。 而今日,她刚一摸到马鞭,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李琳的这跟马鞭乃是李淡送给她的。 前面用的是上好的牛皮和柳条,而后面用的更是一根上好的檀木。 李琳对这跟马鞭一直十分喜欢,所以,这马鞭稍有不同,李琳立刻便发现了。 在她仔细一看,便发现这马鞭上竟然多了一层东西。 李琳打开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被抓的那些北周人都死了,如今都在城外的义庄。 李琳看了大吃了一惊,连忙回到了吴王府,将这张纸条交给了李文栋。 李文栋见了也十分吃惊,一边立刻派人通知唐大年,一边也派人前去查政。 毕竟,之前唐大年审问那耶律鸿兴的结果似乎还有许多不尽之处,李文栋和陈安晏一样,都想看看唐大年审问那些北周人的结果。 若是真的如这纸条上所说,那他们的这条线就断了。 吴王府的侍卫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分了两路。 这些侍卫见到李文栋的神情,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此丝毫不敢耽搁。 大概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去通知唐大年的侍卫便已经回来了。 不过,唐大年并没有来吴王府,而是直接安排人手去了城外的义庄。 又过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去义庄的侍卫也回来了。 果然就如纸条上所写的一样,那义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实际具尸体。 虽说这里就在城外不远,而且平日里也安排了两个人在这里值守。 但这个时候毕竟刚过年节,这里自然要松懈不少。 再加上这里毕竟是义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根本不怕有人惦记,所以,这十几具尸首到底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根本就没人知道。 不过,据那些侍卫所说,这些人似乎都中了毒。 这就让李文栋更加不解了。 因为在这之前,他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听了陈安晏的计划,安排了一些侍卫跟着唐大年一起去了霸州,而那些侍卫在擒住那些北周人之后,第一时间便打落了他们藏毒的牙齿,照理来说,这些人应该不会有服毒自尽的机会了。 可是府里的侍卫看的真切,以他们的眼里,应该不会看错。 其实,在这之前,李文栋也很好奇,陈安晏为何会知道这些人的牙齿里藏了毒药。 事实上,李文栋对于这种做法并不算陌生。 毕竟,在这些年里,他也跟北周人打了不少交道,他也知道这些那些北周密探的一贯伎俩。 因为担心在被抓之后而受不了刑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而李文栋不解的是,陈安晏为何会知道。 在他不经意间问及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却不留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最后,李文栋猜测,这极有可能是之前险些对陈安晏下手的那个刺客所为。 如今,据李文栋所知,陈安晏能够调派的,也就只有刘辰林和那对百里兄弟。 可是李文栋也很清楚,那刘辰林早就已经秘密跟着单修,在去往云南的路上了。 所以,除了马飞他们这些王府里的侍卫,以及杨雄他们之外,陈安晏真正能够调派的,也就只有百里兄弟二人而已。 据他所知,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杨雄和他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而是一直在宫里保护李彧。 李文栋有些怀疑,陈安晏究竟是怎么抓住那些北周人的。 之前,在面对李文栋的疑问时,尽管陈安晏拿出了用毒这个借口,可李文栋显然并不相信。 只不过,他也看出了陈安晏似乎并不愿意多说,所以就没有继续追问。 这时候再看,这其中还是有着诸多疑团。 不过,眼下唐大年既然连那耶律鸿兴也审过了,其他的北周人也都死了,这件案子也只能暂时搁置。 或者至少也要等到陈安晏回来之后才能再做安排。 虽说在这件事上,李文栋对陈安晏的安排并不满意,但一想到陈安晏定下的计划,嘴角倒是泛起了一丝笑意。 对于这件案子来说,最郁闷的自然是李琳。 只不过,如今就连李文栋都束手无策,因此,她也只能听从李文栋的话,等陈安晏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再说藤真一郎。 从大梁年节后的第一个早朝回来之后,这藤真一郎便有些忧心忡忡。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尽管他们一直被大梁朝廷“软禁”,但实际上,他们还是能跟外面有着联系。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们在大梁潜伏多年的眼线。 这些眼线原本在倭国就是倭国的忍者。 而这些忍者从小除了练武,练习倭国的忍术之外,还学大梁话、北周话等其他国家的官话。 甚至还有许多人,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其他国家。 所以,他们说话的发音,跟当地百姓一样,旁人根本听不出异样。 这些潜伏在大梁京城的眼线便是如此。 他们在大梁已经潜伏了数十年,在外人看来,他们便是大梁的百姓。 可谁都不知道,他们个个都身负绝技。 因此,他们在得知藤真一郎等人被“软禁”之后,便用了各种手段进入官驿跟他们互通消息。 而他们在去倭国官驿的时候,几乎都是在白天。 因为他们早就摸清楚了那些看守的路数。 一般来说,那些官差和侍卫们都认为,不论是里面的那些倭国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不敢在白天轻举妄动。 在他们看来,若是有人想要有什么动作,一定会选在晚上。 毕竟夜黑风高好办事。 所以,这些倭国的眼线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在白天进出倭国官驿。 特别是在上午两班刚刚交接,却也是最为松懈的时候。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松懈的时候,便是在下午。 所以,这些人不论是上午进去下午出来,还是下午进去第二天上午出来,都会留在里面用膳。 这也是为什么陈安晏会从他们的膳食之中发现端倪的原因。 不过,陈安晏并不肯定,毕竟没有亲眼见到。 所以,陈安晏才让那送饭的下人,在饭菜里做了些手脚。 果然,在有人吃下了这混入迷药的饭菜之后,藤真一郎大惊之下,立刻让那些眼线离开。 他们担心大梁在他们饭菜里下了迷药,将他们迷倒之后再直接进来,如此一来,他们用数十年在大梁京城埋下的这些眼线便都会暴露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大梁的那些侍卫和官差并没有进来,而倭国的那些眼线也都顺利的离开了。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那些倭国的眼线在离开之后,立刻被人盯上了。 只不过,陈安晏并没有急着下手,只是派人暗中监视着。 所以,藤真一郎对于目前大梁的局势十分不安。 特别是在得知李密出事,以及北周偷袭大梁之事后,藤真一郎越发的觉得在对付大梁这件事上,似乎要暂时搁置了。 因为按照他的猜测,北周之所以会偷袭大梁,极有可能是因为在得知李密出事之后,知道他们对付大梁的计划极有可能会暂时搁置,所以想要在临走之前再咬大梁一口。 虽说不能对大梁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但是却能在恶心大梁好一阵子。 在这之后,他们只要龟缩回去,大梁也拿他们没办法。 毕竟,尽管大梁的国力要强很多,但大梁毕竟也不可能举全国之力去讨伐北周。 原本按照过去的经验来看,大梁极有可能会吃下这个哑巴亏,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大梁竟然直接反击了! 虽说在早朝的时候,杜和安装模作样的拿出了那份战报,说是北周使臣耶律平失踪了,但在藤真一郎看来,这必定是大梁的报复。 毕竟,若是直接将耶律平杀了,对大梁的名声有损。 而直接说他失踪了,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借口。 只要北周拿不出大梁杀死耶律平的证据,那这永远会成为一个公开的谜团。 除此之外,藤真一郎还有一件事不放心,那就是李桂成的情况。 在早朝上,他用尽办法,却还是没能从李文栋的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而且在这段时间,藤真一郎也设法让那些倭国的眼线打听,只不过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第五百一十六章 眼线(二)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被动,主要还是因为李胜贤为了自己的名声,并没有将自己联合李宗旭打压李桂成之事传扬开来。 毕竟,自己日后可是高丽王,自然不能落个心胸狭窄的名声。 所以,不光是在高丽,就算是在别的国家看来,这位如今的高丽太子也在一直经营着自己的贤名。 这也导致了包括藤真一郎在内,其他国家的人对此知道的并不多。 倭国虽说也派了忍者在高丽。 但对于倭国的忍者来说,相比刺探情报,他们更加擅长暗杀。 而且,这些年来,李胜贤所有针对李桂成之事,做的都十分隐秘。 在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通过李宗旭去办的。 再加上李胜贤和李宗旭在表面上,还表现的有些不合,所以在高丽,甚至有一些百姓认为李胜贤和李桂成更加亲近。 对于藤真一郎来说,若是此刻李桂成无恙,那他大可以跟李桂成商议今后的计划。 可如今,李文栋分明不想让自己跟李桂成见面,而且,藤真一郎还是觉得十分不安。 他甚至担心李桂成说不定已经死了,李文栋会在自己带着手下离开之后,再将谋害李桂成之事推到自己的身上。 藤真一郎会有这样的担忧倒也不奇怪。 因为在这之前,小泉纯太郎他们就已经趁机将李宗旭杀了。 而且,唐大年还将审问的记录,以及相关人员的口供公之于众。 虽说藤真一郎知道,这李宗旭的死的确是他们倭国所为,但他总算是能凭着不知情来推脱。 可若是大梁再放出消息,说倭国派人暗杀了李桂成,若是自己在大梁的京城还好,一旦自己离开了,那自己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所以,如今的藤真一郎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原本他也想着,既然陈安晏似乎有跟他们合作的迹象,还想着通过陈安晏去打探一些消息,却没想到陈安晏却一直避而不见,后来才得知,陈安晏竟然已经秘密的离开了京城。 这一天,藤真一郎一边安排手下收拾东西,一边也采办一些东西回倭国。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见到了大梁的侍卫在追捕一个人。 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倭国潜伏在大梁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眼线。 此人在城外有大片的菜地,主要负责给京城的酒楼和一些府上定期送蔬菜。 所以,通过这条线,此人在这些年里也算是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在前些日子,藤真一郎被“软禁”在官驿的时候,此人也来过几次,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藤真一郎。 藤真一郎原本以为,此人的伪装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而此人在经过藤真一郎的面前时,朝着藤真一郎扫了一眼。 藤真一郎看得出,此人是让自己不要管他。 其实,他这个眼神对于藤真一郎来说有些多余。 此人的暴露,在藤真一郎看来,只会觉得可惜,而不会有半分怜悯之心。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整个人都是可以献给天皇的。 因此,藤真一郎反而是稍稍退开了两步,对着一个落在后面的官差问道:“这位差官,你们这是在抓什么人?” 这个官差正是顺天府的官差。 其实,像抓捕倭国忍者这样的活,顺天府的官差根本就没有能力应付。 但是这里毕竟是京城,这京畿治安毕竟还是在顺天府的管辖范围。 若是,若是发现了可疑之人,顺天府自然有权抓捕。 而那些大内侍卫虽说武功高强,但对于刑讯的手段并不擅长,所以,就算是那些大内侍卫在将那倭国的眼线抓住之后,还是要叫给顺天府。 而在这次的抓捕之中,不论是大内侍卫还是顺天府的官差,在陈安晏的要求下,都是值得信任之人。 所以,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要抓的乃是倭国潜伏在大梁的眼线。 其实,他们在得知这倭国眼线竟然在大梁潜伏了数十年之久,对于他们来说也觉得十分羞愧。 所以,他们在抓捕的时候自然格外卖力。 而且,这个官差能被唐大年看上,除了此人深得自己的信任之外,还十分机灵。 因此,实际上,这个官差早就见到了一旁的藤真一郎。 他知道藤真一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打探消息的机会,所以故意落在了后面,为的就是不让藤真一郎去骚扰别人。 果然,在自己稍稍放缓脚步之后,便被那藤真一郎拦了下来。 面对藤真一郎的询问,这个官差也不禁冷笑。 不过,很快他便又换上了一副诧异的神情对着藤真一郎说道:“原来是藤真大人,小人还以为藤真大人已经离开了大梁京城!” 他这番话意在提醒藤真一郎,这里是大梁,不是他们倭国。 很快,这个官差似乎注意到了藤真一郎指着那个倭国奸细逃跑的方向,这才继续说道:“我们抓的那个人是其他国家的奸细!” 藤真一郎听了心中一动,不过,他还是立刻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只见他看着那个官差问道:“究竟是哪个国家,竟然胆敢派奸细到大梁来,本官倒是也想见识见识!” 见到藤真一郎这般装腔作势,这个官差心中冷笑了数声之后,也不愿再跟他多费唇舌,于是嘿嘿笑道:“眼下还没抓到人,只要能将此人抓到,或许就能见分晓!” 藤真一郎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这个官差说道:“那本官倒是真的想要见识见识到底是哪个国家有这么大的胆子!” 对于藤真一郎来说,他想要去看那个倭国奸细自然不是去长见识的,而是想要看看这个奸细到底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毕竟,此人被抓似乎十分突然,藤真一郎也担心此人会留下什么尾巴。 在这之前他们可是曾经碰过面的,若是被大梁查出此人乃是倭国的奸细,还跟自己有过联系,极有可能会连自己也不放过。 虽说以中原的文化来说,一直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如此一来,他们便算不得使臣了,而是同样会被以奸细论处。 一旦如此,大梁想要对付他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而面对藤真一郎的要求,那个官差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恐怕要让藤真大人失望了!” 藤真一郎却是立刻说道:“这是为何?” 只见这个官差淡淡说道:“像这些奸细,在短时间内恐怕根本问不出什么来,而且此人为了活命,说不定会随意的攀诬。若是藤真大人前去,此人说了他是受到了藤真大人的指派,到时候恐怕多有不妥。” 藤真一郎眯了眯眼睛,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官差竟然会有如此见识。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对着这个官差拱了拱手说道:“还是这位差官说的有理!” 只见他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如此的话,那本官就不打听了,本官也要回去准备准备,就这几日便动身离开了!”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离开了。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在过去,别说是这样小小的顺天府官差,就连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都对自己客客气气。 可如今,大梁却做足了天朝上国的派头,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且,这次对于倭国来说,算是损失惨重。 送给陈安晏的那两万两银子以及那些年节贺礼就不说了,尽管如今四国联合对付大梁的计划要暂时搁置,但若是真的能买通陈安晏,这笔买卖倒也不算亏。 而除此之外,倭国先后损失了小泉纯太郎那个忍者小队、自己的随行武士渡边拓真以及这个埋伏在大梁数十年的眼线。 所以,这次返回倭国,恐怕又有一阵腥风血雨。 而且,那个官差的话倒也算是提醒了他,若是那个倭国眼线这的受刑不过,将自己供了出来,那自己恐怕要交代在大梁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个倭国眼线没有出卖自己,这里毕竟是大梁,大梁极有可能会做些手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原本还想在大梁京城待上数日的藤真一郎,回到官驿之后立刻下令抓紧时间收拾,不日就要返回倭国。 随后,他便将小坂正雄唤到了屋里,藤真一郎似乎想要跟对方商议什么。 而除此之外,这藤真一郎还有一件事情十分在意,那就是螣蛇的下落。 按照大梁朝廷的说法,这螣蛇在逃走之后便一直没有再露面。 原本藤真一郎猜测,螣蛇极有可能是受了伤,或者是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一直没有露面。 可是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以他对螣蛇的了解,一定会想办法来找自己。 而且,既然那些潜伏在大梁的眼线都能在那些侍卫的眼皮底下偷偷摸进官驿,以螣蛇的本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除非螣蛇受伤极重,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可若是真的如此,以那些大内侍卫的武功,一定不会放过螣蛇。 特别是后来,他又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小泉纯太郎的尸首有异。 他们在进城的时候,只是远远的见到了那些人头。 藤真一郎为了撇清关系,并没有仔细查看。 再加上之后,大梁又派人将这些人头全都烧了,他们就更加难以辨认这些人的身份了。 按照打探到的消息,小泉纯太郎似乎在临死之前对陈安晏说过些什么,这更加引起了藤真一郎的疑心。 若是这一切都是大梁朝廷的阴谋,那小泉纯太郎实际上并没有死,死的是螣蛇。 以小泉纯太郎的地位,若是他将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大梁朝廷,那自己在大梁朝廷的面前,就像是赤身裸体一般! 第五百一十七章 眼线(三) 所以,藤真一郎再不敢有任何耽搁。 再说那个眼线,被数名大内侍卫追捕之下,在京城疯狂逃窜。 尽管此人在大梁京城生活了数十年,对这里也是十分熟悉。 可再怎么样也不及那些顺天府的官差。 这些官差都十分机灵,他们在这一带可要比那倭国奸细熟悉多了。 再加上还有那么多大内侍卫的配合,因此,很快他们便将那个倭国奸细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个倭国奸细见状,也知道今日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 只见他伸手一挥,手上却是多了一把短刀。 这把短刀长大概两尺,要比一般的匕首长一些,比官差和侍卫们的钢刀又要短一些。 那些官差见了,倒是没有立刻上前。 他们也知道,这些倭国奸细大多都是忍者。 之前他们可是见识过小泉纯太郎和螣蛇他们的身手,这些官差自知不敌。 不过,这里毕竟还有这么多大内侍卫,今日这个倭国奸细必定插翅难飞。 这时候,有几个侍卫见到这个奸细拿出短刀之后,脸色却是有些变化。 只见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立刻手持钢刀,朝着那个倭国奸细而去。 而此时,那个倭国奸细的眼神突然便的坚定了起来。 虽说见到了数个大内侍卫朝着他过来,但他却不慌不忙。 只见他右手拔出了短刀,左手很快摸出了几枚暗器朝着其中两个大内侍卫飞去。 那两个大内侍卫见状,只好挥刀将暗器击落,但如此一来,他们的身形受阻。 而这时候那个倭国刺客右手挥刀,磕开了已经来到近前的那个大内侍卫手中的长刀。 两人的刀一触,这倭国此刻便飞身后退。 而他在空中的时候,便将手中的短刀反握。 随后,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竟然将刀直接朝着自己的腹部刺去。 这时候,从不远处飞来了几枚暗器。 这几枚暗器不光有些出乎那个倭国奸细的意料,那些大内侍卫和官差们也吓了一跳,连忙戒备了起来。 而就在那个倭国奸细一愣神的功夫,那几枚暗器分别打在了那个倭国奸细的手腕、手肘和那把短刀上。 那个倭国奸细手上脱力,因此那把短刀立刻被击飞了。 而趁着这个时间,已经有几个大内侍卫飞身上前,制住了那个倭国奸细。 虽说他们并不知道那个用暗器之人的身份,但从眼下看来,至少应该不是敌人。 而从这个倭国奸细的神情看来,似乎十分不甘心。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找出刚才用暗器的人,可别说是他,就连那些大内侍卫都没能发现那个人,显然早就已经离开了。 原来,此人刚才手中拿的那把短刀,其实跟那些北周密谈藏在牙齿后面的毒药一样,都是在最后关头用来自尽的! 只不过,这些倭国人更加注重仪式。 不论是对于武士还是忍者来说,能够为了倭国切腹自尽,都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而在陈安晏离开之前,他便已经跟李彧等人安排好了对这个倭国奸细抓捕的计划。 陈安晏倒也提到过,这些倭国人极有可能会切腹自尽。 只是这些大内侍卫在见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被震撼到了。 尽管他们的反应极快,但那个倭国奸细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若不是在最后关头,有个神秘人阻止了那个倭国奸细,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够为了效忠天皇而死。 而在他们押送此人去大牢的时候,故意从倭国官驿的前面走过。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将此人的眼睛蒙住,嘴里也塞了东西。 眼不能视,口不能言。 就算见到了藤真一郎,也传递不了什么消息。 不过,这一次藤真一郎却并没有出现,其他倭国人在见到这个倭国奸细之后,尽管他们已经尽量的克制,但还是看得出,他们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很快,这倭国人都退到了倭国官驿之中,还将大门都紧锁了起来。 而押送那个倭国奸细的侍卫和官差见了,也只是冷笑了几声。 其实,就算是在京城的百姓,大多也都只知道在京城里有三座大牢,分别是刑部大牢、大理寺大牢以及顺天府衙门的大牢。 在刑部大牢关押的,大多都是直接由刑部办理的案件之中,所涉及的人犯。 也有一些地方上报的案件之中,刑部复核时所涉及的人犯。 而刑部的案件在审理之后,会交给大理寺复核。 一般来说,若不是重大的案件,人犯还是会被关在刑部大牢。 只有在涉及一些十分敏感的案件或是复核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时,大理寺才会将人犯直接关押在大理寺。 至于顺天府的大牢,这里所关押的大多都是涉及京畿治安以及一些地方案件的人犯。 因此,总的来说,顺天府大牢里的人犯最多,但这些人所犯之案,大多都跟之前被关押的顾青松他们差不多,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三五年。 而刑部里关押的,大多都是重犯,关押的时间大多都在五年甚至十年以上,也有一些只是临时关押,日后还会被流放甚至问斩。 至于大理寺的大牢,相比之下就要清闲不少。 但是只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就说明此人涉及的案子要么牵连甚广,要么此人罪恶滔天! 而实际上,在大梁的京城里,除了刑部、大理寺以及顺天府的这三座大牢之外,还有一座大牢,那就是枢密院的大牢。 这枢密院的大牢跟另外三座大牢不同! 在这枢密院的大牢之中,所关押的几乎都是其他国家的奸细。 而枢密院里的官吏,也有着自己的审讯方式,他们用各种手段,从这些奸细的口中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除此之外,这里还会关押一些通敌叛国的人犯。 不过,像是通敌叛国的人犯来,情况一般都会比较复杂,通常来说朝廷都会派刑部以及都察院配合枢密院一起侦办,但还是会以枢密院为主。 而且,枢密院也有权直接将人犯关押到枢密院的大牢,而不是刑部大牢。 所以,照理来说,今日抓到的这个倭国奸细应该是被关押到枢密院的大牢,而是不是刑部大牢。 那位枢密使杜大人,虽说平日里一向都十分低调,但对于这样关乎大梁安危之事素来都不会手软。 过去曾有一位兵部侍郎,因为疏忽,有一批军需之物耽搁了数日。 杜和安亲自带人在这位兵部侍郎家的大门口堵了三日。 尽管这位兵部侍郎的府上还有侧门,而杜和安也并没有派人专门看着侧门,但这位兵部侍郎在这三日之内还是没敢出门半步。 最后,还是魏文康出面解决了此事。 看在魏文康的面子上,杜和安才没有再继续追究,而这位兵部侍郎最后也被连降数级,也算是魏文康给杜和安的交代。 可是,就这样一位无比看重大梁安危的枢密使,今日却破天荒的将这个倭国奸细交给了顺天府。 而且,在抓捕这个倭国奸细这件事上,枢密院竟然根本就没有人参与。 如果过寻常百姓对朝廷各个衙门的职责不熟悉的话也就罢了,可是朝中的那些官员却是对此十分清楚。 特别是枢密院的官员,他们对于杜和安的决定十分不解。 甚至,他们都是今日顺天府发布了告示之后,才得知顺天府抓到了一个倭国奸细。 他们原本准备将此事告诉杜和安,再请杜和安上奏朝廷,参唐大年一个僭越之权之罪。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杜和安竟然根本没有参唐大年的意思,而且按照他的说法,此人既然是顺天府查获并抓捕的,那便交给顺天府审问,到时候发一份公文前去索要查问的结果便是。 杜和安这样的态度自然让有些属下颇为不满。 不过,杜和安毕竟官拜枢密院使,又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他们自然不敢有异议。 不过,他们不敢有异议,可其他官员却有些坐不住了。 因此,在顺天府发出告示后不久,就有一些朝中的官员偷偷去找枢密院的官员打听。 在听说了杜和安的态度之后,他们也十分诧异。 在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枢密院的门口却是渐渐热闹了起来。 按照大梁朝廷的官制,朝廷其他衙门的官员,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不得随意进出枢密院。 所以,这里倒是没有朝廷的官员,反倒是有不少官员府上的家丁前来递送拜帖,想要求见杜和安。 其实,有些官员想要求见杜和安的目的,并不在于想要打听审问那个倭国奸细之事。 毕竟在之前,枢密院也审过不少奸细,可对于审问的结果,他们也不会去费心打听。 一方面,枢密院审问的大多都是奸细,这些奸细主要刺探的,大多都是大梁的军事秘密,所以这自然是归枢密院管。 其他衙门的官员要是过分的想要打听,极有可能会被人怀疑有通敌叛国的迹象。 他们之所以想来找杜和安,是因为他们想要通过杜和安去向顺天府施压,好让唐大年来出面应对杜和安。 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去向唐大年施压,打探李桂成等人的情况。 从年节前一日的宫宴至今,大梁都已经复朝了,这唐大年竟然还没有出现。 可是,让这些官员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通过派去的家丁所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见! 而且,这位杜大人倒也懒得找什么装病的借口,只是告诉他们,他谁都不想见。 而这位枢密使大人,这个时候正在枢密院里悠闲的晒着太阳。 在他旁边的桌子上,除了一杯热茶之外,还有一个书册大小的盒子。 这盒子此刻正半开着,依稀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些信件,还有一些纸张。 此刻杜和安的手上正拿着一张纸,若是有人在旁边的话,一定能发现,这纸上的都是倭国文字。 第五百一十八章 露面 而那个倭国奸细被抓到顺天府之后,顺天府的附近也多了一些大内侍卫,显然,朝廷也担心有人会来营救这个倭国奸细,又或者有人回来杀人灭口。 毕竟,如今还是有不少国家的使臣在大梁京城。 而且,顺天府的防卫也变的森严了许多。 特别是在之前关押小泉纯太郎他们的大牢前,除了府衙的观察之外,还有数名大内侍卫。 寻常百姓来衙门报案,都要经过严密的搜身。 这一切自然都传到了藤真一郎的耳朵里。 因为担心有变,这藤真一郎竟然没有等到第二天,而是在当天下午便直接带着手下离开了大梁京城。 朝廷的那些大臣见到杜和安似乎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们便又去找李文栋,只不过,李文栋今日却已经早早的回府了,这些大臣又不敢上门叨扰,只能悻悻而归。 原本按照这些外邦使臣的习惯,在大梁的时候,不论是要离开大梁返回他们的国家,还是进入大梁赶往大梁京城,他们大多会在巳时开始赶路,在酉时之前便准备落脚。 可是,藤真一郎他们在出了大梁京城之后,一直赶路到了戌时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最后,还是在随行官兵的要求下,他们才算是停下修整。 在当天晚上,藤真一郎却惊讶的发现,在随行的这些手下之中,除了渡边拓真之外,竟然又少了三个人。 这三人地位不高,这次跟着一起出使大梁,也只是帮着处理一些琐事,所以平时并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而这次藤真一郎又是匆忙离开大梁,一时之间竟然都没人发现少了两个人。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离大梁京城已经有近百里,只能托随行的官兵帮找一找。 而且,到了第二天早上,刚到辰时,那藤真一郎便已经催着开始赶路了。 尽管顺天府在贴出的告示中并没有明说抓到的奸细是来自哪个国家,但是从藤真一郎如此反常的表现之中,大家也能猜出一二。 今日,就在不少大臣准备参唐大年的时候,唐大年却露面了。 而且,跟他一起露面的,还有高丽的三皇子李桂成。 看李桂成的样子,虽说还是有些虚弱,但气色还不错。 从午门口一直走到大殿上甚至都没有让人搀扶。 这些大臣见到连李桂成都露面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弹劾唐大年了。 而李桂成就在诸多大梁朝臣的注视之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大殿上。 还没等那些大臣发问,他便先向李彧行了大礼。 随后,这李桂成便将他跟陈安晏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按照李桂成此刻的说法,在年节前一日,他在一应穿戴都准备妥当之后,那倭国使臣藤真一郎却是派人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而因为之前在大梁朝廷的追查之下,发现了高丽二皇子李宗旭之死跟倭国有关,所以李桂成也想看看,这藤真一郎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而那三个倭国人在来到高丽官驿之后,便提出要跟李桂成单独谈谈。 李桂成不疑有他。 可就在那三个倭国人走进了李桂成的房间,李桂成的那些手下都退出去之后,李桂成刚要质问他们,却没想到这三人竟然同时出手,很快便制住了李桂成。 而这时候,外面李桂成的那些手下再冲进来,已经为时晚矣。 因为李桂成在他们的手上,这些高丽人个个都投鼠忌器。 而且,他们还逼着李桂成服下了一颗毒药,说是只要他乖乖听话,等到宫宴结束之后便会给他解药。 于是这三个倭国人便分成了两拨人,其中两个挟持着李桂成来参加宫宴,剩下的那个留在官驿看着剩下的高丽人,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当日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为何一直寸步不离的架着李桂成。 众人还道可能是李桂成受伤太重,光靠自己根本无法支撑住。 却没想到,他那日一直受制于那两个倭国人。 而且,这也解释了那日李桂成的那两个手下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惊世之语”。 至于那日宫宴之后,在午门附近所发生之事,按照李桂成的说法,那些倭国人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那里将自己劫走。 所以,在那里的,并不是高丽人,而是伪装成高丽人的倭国人。 而这些倭国人显然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将李桂成劫走。 至于他们要劫走李桂成的原因,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心照不宣之事了。 之前虽说大梁朝廷已经证实了,杀死高丽二皇子李宗旭的凶手正是倭国的忍者,尽管藤真一郎他们并不承认,而且那些倭国忍者直到被杀也没有吐露杀死李宗旭的原因。 但明眼人都知道,倭国这么做自然是想要挑起大梁和高丽之间的争端,倭国好从中获利。 而他们这次对李桂成下手,极有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若是高丽的两位皇子先后在大梁被杀,高丽必定无法容忍。 更何况那位高丽太子李胜贤太过急功近利,一心想当震古烁今的高丽王,所以,他甚至极有可能会在倭国的煽风点火之下,对大梁发兵。 不过,好在陈安晏早早的发现了端倪,他利用了李文栋的令牌,安排了一些大内侍卫悄无声息的去偷袭午门附近等候李桂成的那些倭国人。 随后又让那些大内侍卫以及顺天府的官差埋伏在马车附近,等到那两个倭国人挟持着李桂成来到马车附近的时候,那些官差突然出手,直接将李桂成救了出来。 事实上,从那天一直到现在,李桂成一直都在高丽官驿里面。 因为之前被那三个倭国人偷袭受了些伤,再加上又中了毒,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李桂成一直都在养伤和解毒。 而唐大年也一直都在高丽官驿处理公务。 因为有大内侍卫的把守,再加上朝廷明令禁止朝廷官员随意进出外邦使臣的官驿。 所以,就算是有一些大臣怀疑唐大年和李桂成躲在了官驿之中,他们也没有办法证实。 “不好!” 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说是倭国使团的人已经在昨日离开了大梁京城。 再配合昨日顺天府发出的那个关于抓住了一个外国奸细的告示,这些大臣们很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一切必定都跟藤真一郎有关。 另外,按照李桂成的说法,之前来偷袭自己的那三个倭国人之中,那两个挟持自己的倭国人被大内侍卫直接杀了,剩下的那个却是在官驿之中连杀了数名高丽人,最后也被他的手下杀了。 那三具尸首已经被送去了顺天府。 而且,已经有一些人认出了,这三个人正是跟着藤真一郎来到大梁京城的倭国使团中人。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都义愤填膺,想请李文栋派人去将藤真一郎等人追回。 李文栋想了想之后,却是朝着旁边的李彧问道:“皇上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彧也想了想,他看了看下方的李桂成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朕以为,那倭国使臣追不追都不打紧,如今最重要的,是我们大梁和高丽须及早提防倭国。在最近这几个月里,倭国闹出了不少事情,这次我们看破了倭国的诡计,他们接下来必定会有其他动作。且先不说我们大梁,朕以为三皇子倒是要尽快回去通知你们太子,毕竟你们高丽国内的情况要比我们大梁复杂的多……” 李彧说的有些隐晦,但大家也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如今还有不少倭国的军队在高丽,所以一旦倭国有什么动作,最先有危险的一定是高丽。 虽说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李彧为了高丽的颜面,还是没有明说。 李桂成听了倒是脸色有些变化。 他的确听说藤真一郎已经离开了京城。 原本在他看来,大梁朝廷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倭国的机会。 可是从李彧刚才的那番话来看,李彧的意思似乎并不想直接对付倭国,而是想继续采取守势。 不过,仔细一想,李彧会有这个想法倒也正常。 毕竟如今李彧还没有正式掌权,若是他想要提出对付倭国的话,日后在争权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处于弱势。 而且,李桂成也知道,虽说李彧是这般想法,但做主的还是李文栋。 所以,李彧在说完之后,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看向了李文栋。 而在李文栋沉吟的这段时间里,倒是有一些大臣站了出来,说是不能放过倭国。 毕竟大梁可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在西北跟北周和西夏对峙也就算了,这小小的倭国也要欺负到头上,这些大臣自然不愿忍。 不过,也有一些大臣夸赞李彧这个决定乃是英明之举。 就在双方即将开始争辩起来之前,李文栋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不愿轻启兵事,确实是一位有道明君,对于大梁来说,实乃一件幸事!”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那些大臣都以为他要同意李彧的说法。 有几个大臣正要说话,李文栋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次倭国的做法着实让人生厌,本王觉得还是得适当的敲打敲打!” 下面的那些大臣听到李文栋都这么说了,自然高呼“王爷英明”! 随后,李文栋又下了几道旨意,一方面彻查潜伏在大梁的奸细,特别是在京城一带。 另一方面,限制大梁跟倭国之间的买卖。 对于大梁来说,并不需要向倭国购买什么东西,可倭国不一样,有许多东西都要依赖大梁。 如此一来,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反击了倭国。 而这种反击,并不需要通过战争来实现。 所以,相比李彧的隐忍和被动的防守,李文栋的对策则显得更有针对性一些。 第五百一十九章 纸条 今日的早朝虽说已经是复朝后的第二个早朝,但昨日毕竟并没有议什么国事,所以,严格来说,今日才算是正式的议政。 之前李桂成已经将他的遭遇都说了一遍,而李文栋也下达了数道旨意应对。 所以,这时候李桂成先退出了大殿,离开了皇宫,返回高丽官驿去了。 这一次为了避免再出意外,大梁可是又安排了数名大内侍卫,同时唐大年也亲自带着官差将李桂成送到了官驿。 至于他自己,既然今日已经跟李桂成一起露了面,他也不必在继续躲着了。 所以,唐大年在将李桂山护送到了高丽官驿之后,便直接回了顺天府。 毕竟,昨日这顺天府里可是多了一个客人。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其他国家的使臣得知李桂成露面的消息,所以,在李桂成回到高丽官驿之后,便有不少国家的使臣递上了拜帖,想要求见。 只不过,李桂成的手下却告诉他们,这位高丽三皇子才刚刚恢复,今日又去了大梁的皇宫,此刻正要休息,所以不便见客人。 既然李桂成的手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便强求,只能退了回去。 其实,对于这些小国来说,他们也十分关心大梁和周边几个国家之间的关系。 因为这些小国他们的君主很清楚,光靠他们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大梁、北周、西夏这些国家的旁边生存。 所以这一带大多都是要么依附于大梁,要么依附于其他国家生存。 而且,在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附于大梁。 也就是在十年前,大梁发生了那次内乱之后,才有个别的小国偷偷投靠了北周或是西夏。 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尽管有北周或者西夏做靠山,但他们还是十分担心大梁会找机会报复。 但是,大梁却并没有出手,而是还是跟过去一样,只不过,不再给与他们任何的帮助。 北周和西夏因为担心投靠他们的国家会有想法,倒也给那些小国出力不少。 但他们对这方面的经验却十分匮乏,所以,投靠他们的那两个国家实际上都无比懊恼。 可是,在上了贼船之后,又不敢轻易下船,毕竟他们离北周和西夏,要比离大梁更近。 他们担心再次归顺大梁,会遭到北周和西夏的报复。 所以,他们这次出使大梁,其实也想看看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而除了他们之外,其他那些小国也深知,若是大梁和北周以及西夏真的爆发了战事,那么他们就有了诸多选择。 要么是帮助大梁,要么是帮助北周和西夏。 而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说不定能从中找个机会,壮大自己的国家。 而这些选择对于他来说,一旦走错一步,日后极有可能就是亡国之举。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几国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今的局势对于他们国家来说十分重要。 如今,北周、西夏以及倭国的使臣已经先后离开了大梁京城,在剩下的使臣之中,这位高丽三皇子自然是地位最高的。 所以,他们才急于向这位三皇子下手,只不过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大梁皇宫的御书房里。 这时候已经散朝了,而这位大梁皇帝却是有些郁闷。 从出了大殿之后,到这御书房里一直都是皱着眉头。 一旁的高公公见了,倒是宽慰了几句。 不过,李彧看起来,却是有些不耐烦。 贵喜见到李彧回御书房了,立刻迎了上去说道:“皇上,御膳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点心……” 不过,李彧却直接摆了摆手没有理会。 贵喜刚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见到那位高公公轻咳了一声,贵喜立刻会意,连忙退开了。 看上去,这位小皇帝今日的心情似乎不佳。 贵喜心中倒是有些纳闷。 因为今日一早,李彧的心情还不错,可上了个早朝回来却变的如此了。 有了高公公提醒在前,贵喜自然也不敢多问。 在他退开之后,高公公一直在陪着李彧说话,又过了片刻之后,李彧这才微微一叹,看上去似乎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门口的贵喜却远远的见到了宇文德荣正朝着御书房走来。 贵喜见了,立刻提前来通传。 这宇文德荣可是跟其他朝臣不同。 宇文德荣除了是内阁首辅、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之外,他还是李彧的老师。 等日后李彧正式掌权,除了大赦天下之外,对这位老师必然也会有相应的恩赐。 一般来说,到了那个时候,宇文德荣的官衔之中便会多一个太师之名。 太师跟太傅、太保合称三公。 如今虽说这三公并只是虚衔而无实权,但是对于朝臣来说,却是无上的荣耀。 所以贵喜自然不敢怠慢。 得知宇文德荣来了之后,李彧也立刻起身,准备相迎。 不一会儿,李彧果然见到宇文德荣独自前来。 宇文德荣先是向李彧行了一礼,随后李彧也向宇文德荣行了一礼。 宇文德荣行的乃是君臣之礼,而李彧行的,乃是尊师之礼。 随后,李彧便将宇文德荣请到了御书房。 宇文德荣看了看一旁高公公的脸色,心中也立刻猜到了几分。 这时候,高公公也很识趣的带着贵喜退了出去。 宇文德荣看着李彧说道:“皇上是因为刚才所提的法子被王爷驳了,所以不开心?” 这时候的李彧早就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因此他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皇叔是先皇亲封的摄政王,他的决定总是没错的!” 听到李彧这么说,宇文德荣却是笑了起来。 他也听出了李彧的语气之中还是有些怨气。 宇文德荣又看了看李彧,随后微微一叹,对着李彧说道:“其实,若是按照臣的想法,应该也是跟皇上一样的决定!” 听到宇文德荣这么说,李彧倒是眼前一亮。 显然,宇文德荣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像宇文德荣这些大臣,必然是跟李文栋一般想法。 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猜错了。 随后,宇文德荣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古以来,想来都是文官主和,武将主战。 因为对于文官来说,一旦有了战事,不但民生和朝局都会受到影响,整个国家的国力也会降低不少。 可对于武将来说,没有战事的话,他们想要积累军工就比较困难了,在他们看来,战场才是他们向往的地方。 过去甚至有一些边关武将,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要性,甚至都有杀良冒功以及通敌之举。 而对于战事的态度,宇文德荣自然跟大部分的文官都一样,乃是一个主和派。 所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的想法跟李彧的一样,主要还是想要采取守势。 如今虽说西夏国内似乎有异,而北周也已经开始退兵,对于大梁来说,其实也有精力来腾出手对付倭国和高丽。 但是,作为内阁首辅的宇文德荣自然不想轻启战事。 毕竟,十多年前的那次战乱对他来说,还历历在目。 尽管那次主要是大梁的内乱,这次是对付外地,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大梁的百姓还是会受苦,这是宇文德荣不愿意见到的。 不过,所幸的是,李文栋所定的,也不是极端的对策,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反击倭国的所作所为而已。 这可远远比不上战事那么残酷。 而在经过宇文德荣的这番“开导”之后,李彧眉头的阴霾倒是渐渐散开了。 对他来说,不管怎么样,就连大梁的这位内阁首辅都是跟他一个想法,那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好郁闷的了。 自从这次回京之后,李文栋已经多次特意在群臣的面前,让李彧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过去,可是只有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李文栋才会偶尔问及。 所以,对于李彧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兆头。 不过,这时候李彧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宇文德荣见了,有些奇怪的问道:“皇上为何叹气?” 李彧想了想之后,从桌案上的一本书下,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宇文德荣。 宇文德荣见了却是一怔。 上面所写,正是今日在早朝上李文栋所定下的对倭国的反击之策。 宇文德荣拿着这张纸对着李彧问道:“皇上,这是……” 李彧却是无奈说道:“这是陈大人在离开京城之前派人交给朕的……” “陈大人?” 宇文德荣却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彧点了点头说道:“陈安晏陈大人。” 宇文德荣皱了皱眉,却是问道:“陈大人既然早就告诉了皇上如何应对,皇上为何没有照陈大人所写的说呢?” 李彧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朕也不知道,朕只是不想轻启战事。尽管陈大人所写的对策未必会使大梁跟倭国开启战事,但是,但是……” 李彧说到此处,却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了。 一旁的宇文德荣却是好像明白了李彧的意思,便顺着李彧的话接着说道:“皇上是不想大梁的百姓受苦,不想大梁的将士有损!” 李彧张了张嘴吧,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朕就是这般想法。” 李彧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立刻看向了宇文德荣,说道:“宇文大人,朕是不是太软弱了?” 听到李彧这么问,宇文德荣却是笑了起来,只见他对着李彧拱了拱手说道:“皇上,这不是软弱,这表明皇上乃是一代仁君,事事牵挂天下黎民百姓,实我大梁之福。” 听到宇文德荣如此夸赞,李彧倒是有些脸红。 不过,很快他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宇文大人,您说陈大人为何就能想到,朕却想不到呢?” 第五百二十章 报复 宇文德荣却是淡淡一笑,说道:“陈大人有那样的计划未必是好事,皇上有您的想法也未必是坏事。” 这位大学士在说完之后便起身告退了。 而李彧在宇文德荣走后,又琢磨了一番宇文德荣的话。 尽管没有完全领会,但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其实,对于李彧来说,虽然陈安晏是自己的心腹,但在像他这样的年纪,自然还是有些不甘人后。 特别是身在帝王之家,已经是天下所有臣民所仰望的存在。 而陈安晏跟他年纪相仿,可他表现出来的智谋却远胜自己。 这次陈安晏在离开京城之前,对于李桂成以及那个倭国奸细已经做好了安排。 所以,这两日京城虽说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对于陈安晏的计划来说,都还算顺利。 而李彧在拿到了陈安晏交给他的留言时,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李文栋给了他不少信心,所以他也产生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这才会在今日早朝上有这般说法。 而在见到李文栋竟然也是跟陈安晏一般的想法,这倒是让他有些嫉妒陈安晏了。 不过,在经过宇文德荣的开导之后,李彧倒是坦然了许多。 毕竟就连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学士都跟自己是一般想法,那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如今的他,反而是有些担心起陈安晏来。 毕竟,陈安晏离开京城走的十分匆忙,甚至都没有来跟自己见上一面,只是让王府的侍卫将那张纸条交给了自己。 虽说之前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的病似乎有了转机。 可是李彧却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像陈安晏这般有“城府”之人,说不定就是为了宽慰自己。 而且,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当初赵公公和丁坚到底说了些什么,而赵公公为何又要让陈安晏陪着自己来京城。 而这一切,也只能等他跟陈安晏去找答案了。 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不在京城,倒是让他有些不太习惯了。 尽管陈安晏之前就跟他提过,在宫里的时候,有事可以跟杨雄和高公公两人商议。 这两个人是李彧可信任之人。 而在那些朝臣之中,李彧可跟李文栋和宇文德荣商议。 可是,对于李彧来说,这些年跟自己的年纪还是相差颇大,所以,李彧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总是有些距离感。 而不像他跟陈安晏之间,不论是商议什么事情,都觉得十分轻松。 其实,他自己没有发觉的是,陈安晏的确跟其他人有些不同。 且先不说那些大梁的百姓,就算是宫里这些有机会能见到李彧的太监、宫女以及侍卫,就算是之前在齐太后身边伺候的那位寿康宫总管严公公,在面对李彧的时候,都会有发自内心的畏惧。 只是因为李彧是大梁的皇帝。 就拿现在来说,如今宫里的那位大内总管大太监高公公在面对李彧的时候,就连其说话的声音大小都十分在意。 若是高了,他会担心惊了李彧,若是低了,他又会担心李彧听不到。 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能以平常心跟李彧相处的,也只有那位已经过世了的赵公公了。 至于那些朝臣,也同样如此。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李彧刻画在他们心里的印记,就是这大梁的皇帝。 就算是那些已经投靠了齐太后的官员,可是皇权至上的观念还是牢牢的安札在他们的心里。 所以,在李彧正式被赶下皇位之前,这些大臣都不敢对李彧有丝毫的不敬之心。 而陈安晏不一样。 陈安晏在李彧的面前,虽说礼数都还算周全,可他却对皇权没有那么大的敬畏之心。 若是说赵公公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看待李彧,那陈安晏便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待他。 只是,古来君王多寂寞,以三纲五常来说,李彧自然不能跟陈安晏以朋友的关系来相处,因为他必须要保持帝王的威严。 但李彧毕竟年纪还小,再加上又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所以他对皇权的意识还十分浅薄。 这个时候,李彧又拿起了那张纸看了看,随后又直接放到了旁边的一个木盒之中。 随后他才让高公公进来在一旁伺候,准备批阅奏折。 如今按照李彧的吩咐,每天各地送上来的奏折,李文栋会挑选一些先送到李彧的御书房里。 由李彧批阅之后再送去班房,交给那些大臣。 最终再由李文栋定夺。 这样也算是给李彧处理朝政的机会。 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彧,一旁的高公公倒也觉得有些欣慰。 且先不说李彧,再说那位北周的南院大王耶律平。 此刻的耶律平已经离开的陕西,到了甘肃。 而这时候的他,且不说跟刚来大梁的时候相比,就算是跟数日之前在那座破庙的时候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之前那些跟着他的手下,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也未必认得出这位就是北周的南院大王。 而此刻的耶律平已经是孤身一人,身边的那些手下也早已不见踪影。 而且,这时候的他一身衣衫褴褛,脸上也是污秽不堪。 从头到脚来看,恐怕也只有他的这双眼睛看上去跟他的外形有些不合。 因为这时候的他,早就没有了北周南院大王的派头,俨然已经是一副乞丐的模样。 至于他这位堂堂北周的南院大王,今日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还要从数日前,在陕西的那座破庙之中,跟陈安晏碰面之后说起。 虽说此刻已经是正午时分,耶律平在一想到陈安晏之前说的那番话时,还是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那日在破庙之中,耶律平在让手下四处查探之后,便又回到了座位。 陈安晏却告诉耶律平,刚才耶律平没有对手下提及那些馒头之中有少量的软筋散之事,算是能让他的这些手下多活上数日的性命。 耶律平却是对此大为不解。 因为按照陈安晏这番话的意思,不管这是陈安晏的决定还是大梁朝廷的决定,显然陈安晏并不打算放过自己和外面的这些手下。 可是,他不解的是,陈安晏为何不直接动手,却要如此大费周章。 就算是因为名声的原因,可在他看来,大梁想要找几个像样的借口并不困难。 比如他们整个使团的人都被一伙山贼劫杀了,便能糊弄过去。 至于这北周使团为何没有随行的大梁官兵,朝廷也能推脱,说是因为耶律平想要抓紧赶路,一路上更是日夜兼程,所以导致了大梁的那些随行官兵身体不适。 虽说这样的借口有些拙劣,但终归是个理由。 而且,这也的确是事实。 有不少大梁的百姓的确看到了,耶律平为了能早些回到北周,一路都在催促随行的官兵加快脚力。 而在这些官兵之中,也有不少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有去看大夫的经历。 所以,北周要是追究起这件事,大梁恐怕能找到成百上千的人证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耶律平等人的咎由自取。 而且,大梁也根本不担心北周将此事闹大。 过去就算是北周和西夏联手,也不过是趁着大梁内乱的时候才抢下了两个行省。 而在最近的十多年里,这两国联手就算再多手段,也没能从大梁的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更何况,如今西夏国内的情况还不明朗,北周也未必敢因为此事而撇开西夏,单独对大梁用兵。 这时候,也不等耶律平细想,陈安晏又压低了声音,对着耶律平说了一番话。 而耶律平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给他仔细斟酌的时间,而是直接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陈安晏直接派人把耶律平和他的那些手下全都杀死在这座破庙之中。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尽管自己只身前来,但实际上,已经有大队的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耶律平和他的那些手下便插翅难飞。 更何况,在这些官兵之中还有二十个大内侍卫,耶律平的那些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陈安晏给的第二个选择,便是让耶律平从这座破庙的后面偷偷溜走,随后隐藏身份逃回北周。 至于他在外面的那些手下,尽管最后都难逃一死,但陈安晏也不会立刻杀了他们。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大梁会继续派兵“护送”他们返回北周。 但是跟之前一样,大梁还是不会向他们提供任何的食物、清水以及住宿之地,就算是他们想要花银子购买,在大梁朝廷的干预下,也不会有人卖给他们。 所以,这一切这些北周人自己想办法。 其实,住宿和水源倒好办。 在大梁各地,还是有不少破落的寺庙能够歇脚,再不济,只要找个能遮风避雨之地,将马匹在外面围成一圈,他们也能在中间凑合一晚。 至于水源,这大梁中西部虽说不像江南水乡那般河流星罗棋布,但还是有不少河流,大梁也不至于为了对付他们而在水中下毒,毕竟当地的百姓自己也要饮水。 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困难就是饮食。 因为有随行官兵的“保护”,他们根本买不到吃的。 就算是想要打一些也味或是找一些野菜、野果充饥,也必定会被那些官兵破坏。 再加上他们都服下了少量的软筋散,每天最多也就只能走个三五十里。 时间一长,他们便只能将他们的马匹杀了吃肉。 可没了马,他们走的更慢,在这个时节想要熬过夜晚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因此,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到最后,这些北周人都会死在大梁。 这便是陈安晏对北周的报复。 那些北周人屠杀了大梁两个村子的百姓,陈安晏便要这些使团的人为那两个村子的百姓偿命。 至于为何不杀耶律平,陈安晏也有自己的原因,他想要利用耶律平做一些更重要的事!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交手 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那些北周人根本禁不起这班折腾。 因为没有吃的,再加上中了软筋散,这些北周人过了一天就觉得头昏眼花。 而让他们气愤的是,那些“互送”他们的大梁官兵根本就不理会他们,反而一遍把他们围在中间,一边高呼耶律平的名字。 所以,在旁人看来,这些官兵就好像是在找耶律平一样。 而那些耶律平的手下更是愤怒,因为之前耶律平就是在跟陈安晏见了一面之后才突然不见了。 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他们也猜测是因为没有吃饭,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而在这段时间里,别说是野味,就连野菜野果也都被大梁的官兵“保护”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想办法去捕鱼。 可是一方面捕鱼实在不是他们所长,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捕鱼的工具。 再加上大梁的官兵一直在旁边骚扰,他们花了一个多时辰,一共也就捕到了两条不到一斤重的小鱼。 这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自然不能充饥。 而且,捕鱼也十分耗费体力。 原本他们一天还能赶三四十里路,捕了一个时辰的鱼之后,刚刚走了十里,便已经有人累的不行了。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北周人也知道这样下去根本回不去北周,于是,他们狠下心来,杀了一匹马。 对于他们这些北周人来说,胯下的骏马就是他们最为亲密的伙伴。 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终于,靠着这匹马,这些北周人总算是饱餐了两顿。 可是,因为软筋散的作用,他们每天还是只能走过去一半的路程。 一天下来,整个人都会精疲力尽。 他们也很清楚,若是不吃饱,根本就没有力气赶路,于是也只能继续杀马。 可是,随着他们杀掉的马越来越多,他们每天走的路却是越来越少。 而且,每天的夜晚对他们来说,也越来越难熬。 过去,晚上遇到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还能让马围在外面,可在数日之后,剩下的马已经围不住这些北周人了。 这时候,这些人已经意识到,他们极有可能会命丧北周。 在早些时日的时候,他们还都天真的以为,耶律平会回来救他们。 可是,当他们见到陈安晏出现了那些随行的大梁官兵之中的时候,他们猜测,耶律平极有可能在那日,被陈安晏以及隐在暗处的杀手杀了。 所以,他们一个个近乎疯狂的朝着陈安晏冲来,想要质问陈安晏耶律平的下落。 只是,这些北周人在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还有软筋散的作用,所以,他们对于陈安晏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威胁。 而且,就在这些北周人开始向陈安晏冲来的时候,陈安晏旁边的那些官兵立刻将陈安晏拦在了后面。 这些北周人没能冲散陈安晏前面的这些官兵,反而在一番交锋之下,这些北周人的兵刃都被挑落。 而这些北周人也变得手无寸铁。 陈安晏拨开人群走了出去,这时候旁边倒是有个声音提醒,说是让陈安晏小心有诈。 不过,陈安晏却是丝毫都不在意。 之间他径直走到了其中一个北周人的面前,看着此人,淡淡笑道:“穆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此人正是陈安晏之前在金家那座宅子里见过的四人之一。 陈安晏也正是通过此人得到了北周的四万两银子以及一份颇为贵重的礼物。 只不过,这才短短数日,这位穆将军已经早就没了当日的风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穆将军伸手指着陈安晏怒道:“我们耶律大王在哪,你把我们耶律大王怎么了?” 那日,他亲眼见到陈安晏跟耶律平在那个破庙后面的屋内饮酒,之后两人却一起消失了。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陈安晏的嫌疑最大。 虽说如今的他们也都性命堪忧,但耶律平的身份尊贵,所以,他们还是十分担心耶律平的安全。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继续理会这位穆将军,而是朝着另外一人走去。 此人正是在年节前一日的宫宴上,随耶律平一起进宫的那个人。 按照陈安晏所知,此人也是一位将军,姓郑。 此人虽不像穆将军看上去那般义愤填膺,却同样一脸怒火。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从刚才那些大梁官兵从这些北周人手中夺下的武器之中,随手挑了一把弯刀。 就在众人都以为陈安晏要对这位郑将军下手的时候,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将人将手中的那把弯刀直接丢给了那位郑将军。 他这一手,让所有人都十分诧异。 大梁的那些官兵立刻上前,似乎想要再次将陈安晏拦在后面。 陈安晏虽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官,但是他们可不敢大意。 若是稍有差池,恐怕皇上和王爷都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陈安晏却不愿如此,还是坚持站在这些官兵的前面,而且,他还对着郑将军淡淡说道:“本官之前就听说郑将军的武功高强,所以本官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不知道郑将军可愿意赏脸?” 众人听了又是一愣。 不论是大梁的那些官兵还是那些北周人,都想不通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 有几个官兵甚至已经将要劝阻陈安晏。 因为他们也看得出,那位郑将军的武功确实不俗。 要不是有二十个混在官兵之中的大内侍卫,再加上这些北周人身中软筋散之毒,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吃不好睡不好,他们想要制住这些北周人恐怕根本就没有那么容易。 另外,他们也看得出,这位郑将军的身手确实不错。 包括那位穆将军在内,他们的身手似乎都不及这位郑将军。 所以,这些大梁的官兵担心陈安晏这么做,会有危险。 不过,陈安晏却坚持如此。 这些官兵无奈之下,都看向了后面的一个人。 因为前面隔着不少官兵,所以那些北周人并没有看到此人的容貌。 可若是大梁朝廷的人见到此人的话,必定能认得出,此人正是吴王府的总管李义。 这时候,见到这些官兵都看向自己,显然是想看看自己的意思。 只不过,陈安晏这个正主却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看着那位郑将军。 李义想了想之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些官兵见到李义都点头了,自然不再继续阻拦。 而李义随后又朝着这些官兵之中的数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几人都是隐藏在官兵之中的侍卫。 在得到了李义的暗示之后,这几人立刻来到了靠前的位置。 到时候一旦陈安晏有危险,他们便会立刻出手。 而在陈安晏说出要跟郑将军交手之后,那些北周人也都冷笑了起来。 显然,虽说他们如今有些力气不济,但在他们看来,他们的那位郑将军自然能轻松的打败陈安晏。 尽管之前他们也曾听说陈安晏有些功夫。 可说破天陈安晏也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再加上身患奇疾,郑将军打败他根本就不在话下。 而且,他们之前也曾听说,陈安晏在刚到大梁京城的时候,曾经跟高丽三皇子李桂成发生过冲突。 而在那个时候,陈安晏根本就难以应付李桂成和他的那些手下,最后若不是一个神秘的老头出手,陈安晏那个时候恐怕就会死在李桂成他们的手下。 而他们的这位郑将军武功高强,远比李桂成的那些手下厉害的多,所以,他们自然不相信陈安晏会是郑将军的对手。 这时候,还没等郑将军点头,陈安晏却又接着说道:“若是郑将军能够战胜本官,本官便做主,给你们食物和马匹,助你们返回北周。” 那些北周人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都是眼前一亮。 这对于已经山穷水尽的他们来说,的确就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看得出来,包括那位穆将军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郑将军,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激动。 而相比之下,那些大梁的官兵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却是有些着急。 若是陈安晏真的不敌,那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安排都白费了。 因此,他们再次看向了李义。 不过,这次还没等李义做出决定,陈安晏却是将李文栋的那块令牌拿在了手上,举了起来。 众人见了,立刻跪下高呼“王爷千岁”。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心中有异议,也不敢再多言。 而那位郑将军,虽说之前也因为耶律平之事,对陈安晏起了杀心。 不过,在得到陈安晏这样的承诺之后,他的心中也有些犹豫了,特别是在见到其他北周人一个个都十分期待的看向了自己。 可这位郑将军在想了想之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对着陈安晏说道:“我可以跟你交手,但是若是我胜了,除了要放我们离开之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听到这郑将军这么说,有些大梁的官兵在一旁冷声嘲讽,说是他得寸进尺。 可他却似乎没有听到一半,只是直盯盯的看着陈安晏。 而在见到这位郑将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陈安晏却并没有退缩,说道:“郑将军但说无妨!” 那郑将军冷声说道:“若是我胜了,还要请陈大人将耶律大王的下落告诉我们!” 陈安晏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郑将军!” 听到陈安晏答应了,那郑将军脸上一喜,只见他手持弯刀,对着陈安晏拱了拱手说道:“那就请陈大人赐教!” 显然,尽管他对大梁朝廷十分不满,但陈安晏的“爽快”还是让他有些佩服。 所以,他也并不打算这个时候直接偷袭,而是直接出声提醒。 陈安晏点了点头之后,直接拿来了旁边一个官兵手中的长刀,也对着郑将军拱了拱手说道:“郑将军,请!” 第五百二十二章 交手(二) 随后,两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来到了外面稍稍空旷一些的地方。 而其他北周人,这个时候已经被大梁的那些官兵全都制住了。 这也是因为他们担心陈安晏会不敌,或是那位郑将军会对陈安晏下死手,所以,只要情况稍有不对,藏身在这些官兵之中的侍卫们就会立刻出手。 这时候,对于郑将军和陈安晏来说,自然是郑将军心中更为着急一些,所以,他在大喝一声“陈大人,看招!”之后,便挥动着手中的弯刀,朝着陈安晏砍了过去。 而陈安晏则是飘然后退,利用其灵活的身法来躲避郑将军的攻势。 同时,他也会时不时的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来化解郑将军的这一道道刀光。 看到陈安晏这么左闪右避,那些北周人一个个都十分生气。 他们都知道,这位郑将军虽说武功高强,但毕竟是一位将军,他所擅长的乃是在马上厮杀。 如今这般交手,他本就有些吃亏,而陈安晏却一直在避开郑将军正面的锋芒,这自然让他们十分不满。 不过,其实,他们也明白陈安晏真么做的目的。 不管是他们还是陈安晏自己,都明白,若是真的硬碰硬,就算是那位郑将军中了软筋散之毒,但在短时间内陈安晏依旧不可能是其对手。 所以,陈安晏能做的,只能是利用身法来游斗,以此来耗费郑将军的体力。 一旦郑将军体力耗费殆尽,那就是陈安晏的反击之时。 到了那个时候,郑将军想要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这时候有不少北周人都开始大喊了起来! “你这算是什么比武,像猴子般左逃右窜!” “有本事跟郑将军真刀真枪的打,你这样算什么本事?” “看来你们是早有预谋,故意不让我们吃饱,把我们的力气耗费殆尽之后再跟郑将军比武,就算你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若不是被大梁的官兵制住了,这些北周人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而陈安晏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而对面的那位郑将军,他的情况却不太好。 两人前后一共也就拆了二十招左右,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大梁的官兵和侍卫们大战了一场,所以这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力气正一点一点的被消耗。 按照他的估计,两人最多再过个三十招,都不用陈安晏动手,他自己恐怕就得倒下了。 所以,这郑将军也知道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于是,他也跳开到一旁,不再主动攻击,而是等着陈安晏出手,试图从陈安晏的招数中找到破绽,再一击即中! 而陈安晏见他如此,先是一愣。 不过,让郑将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之间陈安晏也跳到了一旁,一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三把飞刀,对着郑将军说道:“郑将军,想来你们都知道,本官擅长暗器,所以你若是要采取守势的话,恐怕赢的希望会更加渺茫!” 说完之后,陈安晏手中的三柄飞刀已经出手,分别朝着郑将军的左胸、左臂和右腿飞去。 郑将军连忙朝着旁边闪去,同时挥动手中的弯刀,这才没有让这几柄飞刀打中! 而在见到陈安晏用了飞刀,那些北周人更加不满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比武便是真刀真枪的动手,用暗器都是小人行径。 可是,在中原,比武的时候却是能用暗器的。 因为中原的武学博大精深,有人练拳脚,有的人练内功,有的人练兵刃。 就算如此,这在这拳脚、内功、兵刃之中,还各分了数十种之多。 就拿兵刃来说,光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这十八般兵器,每一种兵器都有几种甚至几十种的不同招数。 而且,在这十八般兵器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罕见兵器。 所以,中原的这些练武之人,他们所擅长的功夫大多都不一样。 而北周不同,尽管他们也都练武,但他们最擅长的兵刃只有弯刀。 对于像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来说,弯刀可以算是最为方便的兵刃了。 因为弯刀的重心靠前,非常适合挥砍。 在跟人交手的时候,遇到力气比自己大的人,这弯刀的弧度也能很好的帮助自己减缓所受到的冲击,手中的兵刃也不易于脱手。 而且,北周的男子大多都擅长骑射,这弯刀也正好满足了他们所需的灵巧以及易于挥砍的优势 所以,对于北周人来说,在比试的时候,要么比骑射,要么比弯刀,几乎不会有人使用暗器。 可对于大梁的练武之人来说,有的擅长拳脚,有的擅长刀剑,也有的擅长暗器。 尽管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跟擅长暗器的人比试。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擅长使用暗器的人,大多都擅长轻功。 这类人尽管在正面交手的时候通常都会处于弱势,可实际上,正是这种人最为可怕。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手。 再加上他们都擅长轻身功夫,就算一击不中,也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敌暗我明,整日都要提心吊胆。 可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在比试的时候自然也不能不许使用暗器。 而在大梁,对于比试的底线,也只有不能用毒和偷袭两条罢了。 所以,陈安晏在这个时候使用暗器,在大梁的官兵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陈安晏在使用暗器之前,还曾出言提醒,根本算不上偷袭。 因此,他们见到那些北周人不满,也不过是嗤之以鼻。 陈安晏见到那郑将军已经躲开了三柄飞刀,又摸出了三柄飞刀。 这时候,那郑将军又皱了皱眉。 显然,陈安晏会突然用飞刀,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倒是还能坚持三十招左右,如今他很清楚,若是陈安晏这么一直使用暗器,恐怕自己再没出手的机会就要败了。 其实,胜败本身对于他来说,意义不大。 可是陈安晏却是承诺,若是自己赢了,他便会放自己和其他人离开,而且,还能透露耶律平的下落。 所以,这郑将军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输了。 眼看陈安晏的手上又拿了几枚暗器,这郑将军突然瞥了旁边一眼,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见他在陈安晏出手之前,直接将手中的弯刀朝着陈安晏飞了过去。 陈安晏见状,连忙躲开。 而郑将军趁着这个功夫,立刻飞身朝着旁边的一匹马跃去。 这个时候,尽管大梁的官兵已经将其他的北周人都制住了,不过,还是有一两匹马在外面。 其实,这个时候这些北周人已经没有几匹马了,所以,大梁的官兵也并没有在意。 而那郑将军落在了马的旁边之后,又直接从马鞍一侧取下了一把弓和一壶箭。 对于郑将军来说,他自小学弓马骑射,所以,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是弓在手、箭在弦! 他的这个动作,却是将大梁的那些官兵们吓坏了。 因为这弓箭跟暗器不一样。 就拿陈安晏来说,如今的他也能勉强算是一个用暗器的好手,但他最多也就对距他十步到二十步左右的敌人有威胁。 若是距离太近,则很容易被人识破,若距离太远,则暗器的威力会大大降低。 而弓箭不同。 一个好的弓手对于中远距离的敌人都有很大的威胁。 特别是对距离三十步、甚至是五十步以上的敌人,弓箭的速度和威力都要大大超过暗器。 古时,甚至有百步穿杨的典故。 所以,在中远距离的时候,弓箭自然要比暗器更加危险。 而此刻,郑将军离陈安晏大概已经有三十步左右。 对于郑将军来说,这正是一个对他十分有利的距离。 所以,这时候的他已经拉起了弓弦。 就在大梁的那些官兵想要组织的时候,那些北周人却像大梁的官兵之前嘲笑他们那般说道:“在我们北周,这弓马骑射也是比试的一部分,你们大梁何必大惊小怪!” 这时候,其实陈安晏只要躲进这些大梁的官兵之中,那郑将军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跟那郑将军一样,将手中的长刀朝着郑将军飞了过去。 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而且,这长刀也不是暗器。 不过,这长刀还是朝着郑将军的方向飞了过去。 而且,若是那郑将军不躲的话,这长刀便会直接砍向他的右肩。 一旦如此,他手中的弓箭便成了摆设。 无奈之下,郑将军只能松弦避开。 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都是,陈安晏竟然趁着这个时候,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开了。 等到郑将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相隔五十步开外了。 尽管这还是在弓箭的射程,但是陈安晏跑的方向有个小土坡。 只要过了那个小土坡,那弓箭对陈安晏的威胁便会大大降低。 而且,在那小土坡的后面,有一座破庙。 只要进了破庙,那陈安晏便能再次发挥他暗器的优势,而郑将军手中的弓箭便再无用武之地。 因为陈安晏突然来这么一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就连那些侍卫都忘了要去制住郑将军了。 而这也给了郑将军可趁之机。 只见他翻身上马,直接朝着陈安晏纵马前去。 不得不说,北周人的御马之术实在了得,就算有数人阻拦,还是让郑将军扬长而去。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过了那个小土坡,就算是骑在马上,郑将军也没有办法射中陈安晏。 虽说随着郑将军拍马赶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可陈安晏距离那破庙也越来越近。 就在郑将军骑着马上了那个小土坡的时候,只见他立刻弯弓搭箭,朝着陈安晏便是一箭!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交手(三) 这时候,众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而且,就在郑将军的箭射出去的时候,在他后面的大梁官兵之中,也有数人朝着他便是几枚暗器,似乎是想要阻止郑将军射箭。 只不过,郑将军的动作太快,而他们相隔的距离稍远的一些。 所以,那两枚暗器并没有对郑将军造成什么影响。 而他在射了那一箭之后,也听到了后面暗器破风的声音。 只见他手提缰绳,先是闪到了马的左边,等右边的暗器飞过之后,又立刻闪到了右边。 同时,又有一枚暗器从他的左边飞过。 尽管其他北周人此刻都被制住了,可郑将军的这一手骑术还是引得了他们的喝彩。 就连那些大梁的官兵也都暗暗感叹,这北周人的骑术果然了得。 这时候,因为担心陈安晏的情况,已经有几个侍卫朝着那个小土坡的后面赶去。 而在他们到了小土坡上的时候,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因为陈安晏在翻过了这个小土坡之后,便进了前面不远处的那座破庙。 而之前郑将军射出去的那一箭,并没有射中陈安晏。 此刻那支箭正钉在破庙的大门上。 陈安晏在进了那破庙之后,这郑将军骑射的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陈安晏的暗器也会再次占据主动! 而且,他们也看得出,这位郑将军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正常比试之下,恐怕也就拆个十几招,便会不敌。 所以,他们也没有急着上前去“营救”陈安晏。 这位郑将军骑马来到这破庙前,一个翻身也进了破庙。 因为相隔百步之外,他们也只能依稀听到一些兵刃碰撞的声音。 不过,很快他们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陈安晏和那郑将军分别将他们各自手中的兵刃飞向了对方,此刻他们应该没有兵刃才是! 想到此处,那几个侍卫立刻朝着破庙赶去。 虽说陈安晏拿到兵刃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陈安晏可是比郑将军先进破庙。 可是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尽管那郑将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若是他手上有趁手的兵刃,而陈安晏以空手应敌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危险。 可还没等他们赶到破庙,那郑将军却先出来了。 只见他出来之后,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其他北周人赶了过来。 而其他北周人见到他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个个都喜上眉梢。 在他们看来,这郑将军回来了,那就说明他打败了陈安晏。 因此,甚至有几个北周人都已经在向大梁的官兵叫嚣,让他们放了自己! 那几个侍卫见到郑将军骑马回来,倒也没有前去阻拦,而是直接赶去了破庙。 他们担心陈安晏真的遭到了不测。 不过,他们刚来到破庙的门口时,陈安晏也从破庙走了出来。 那几个侍卫立刻对着他上下打量,似乎想要看看陈安晏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也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无妨无妨,我没事,他伤不了我!”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若是陈安晏真的在这里出了事,日后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不过,当他们问起两人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后,陈安晏却只是摇了摇头不愿说话。 而随着陈安晏也再次从对面走上了那个小土坡,那些大梁的官兵跟之前的那些侍卫一样,也算是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来说,陈安晏的输赢算不了什么,陈安晏的性命却是马虎不得。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着陈安晏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走来。 陈安晏面无表情,但是在那些北周人看起来,此刻的陈安晏似乎有些狼狈。 因为陈安晏的脚步看起来似乎有些踉跄。 而陈安晏又走了几步之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个药瓶,服下了一颗暖阳丹,随后又调息了片刻才接着走向众人。 这一百多步的距离,刚才那郑将军只是用了片刻便从那破庙回到了这里,而陈安晏却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就是寻常的农户挑柴走路,也要比这个速度快上一些。 所以,在陈安晏走到近前的时候,那些北周人都嘲笑了起来。 显然,他们已经笃定陈安晏输了。 而按照陈安晏之前的承诺,这时候,陈安晏要将他们放走,同时还会告诉他们耶律平的下落。 这时候,就连在那些官兵后面的李义,也忍不住超前走了两步。 可是,他在一看到陈安晏的时候,还是退了回去。 在面对那些北周人的嘲讽,陈安晏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上前,捡回那柄长刀。 那些北周人见到他这个动作,以为陈安晏是要出尔反尔,对他们下手。 因此,一个个都有些骚乱了起来。 可陈安晏在捡回了那把长刀之后,只是将它还给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官兵。 虽说这只是一柄在军营十分常见的长刀,但怎么说也算是军备,陈安晏可不想让这个官兵为难。 这时候,已经有一些北周人不耐烦了,他们朝着陈安晏嚷嚷道:“陈大人,如今既然是我们郑将军赢了,还请陈大人履行之前的承诺,告诉我们耶律大王此刻在哪!” 这时候,在这些北周人看来,既然他们的那位郑将军已经在跟陈安晏的比试之中赢了,那他们自然也不便再将把他们放了这样的话放在嘴边,毕竟这多少还是有损他们的名声。 所以,这时候他们也只是说想要知道耶律平的行踪。 而此刻,包括穆将军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下,陈安晏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的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那位郑将军。 那郑将军看到陈安晏看向了自己,只见他微微一叹,随后却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等他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离,而多了几分坚毅。 这时候,那些北周人看到陈安晏一脸轻松,而穆将军却一脸凝重,他们的心中隐隐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这时候,那位穆将军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直接下马,来到了陈安晏的不远处,捡起了之前他扔出了那把弯刀。 他的整个动作倒是让大梁的那些官兵再次紧张了起来。 毕竟这个时候,那郑将军离陈安晏也不过两丈左右的距离。 若是那郑将军全力出手,陈安晏未必能挡得住。 就在那些侍卫纠结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那郑将军突然举起看那把弯刀,对着那些北周人高声说道:“诸位大周的将士,刚才跟陈大人的那一战,是本将军败了,本将军无言面对诸位,也无言面对大周,就此别过!” 只见他话音刚落,手中的弯刀却是直接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在一阵惊呼之中,那郑将军的劲部鲜血喷涌。 这一下,那些北周人都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毕竟,从刚才两人返回时的状态来看,那郑将军明显要更加精神一些,而陈安晏则是要虚弱的多。 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是郑将军胜了。 这时候,那些北周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其中有几个人更是直接挣脱了大梁官兵的控制,直接来到了郑将军处,想要替他将伤口按住。 可是这个时候郑将军却已经没有了呼吸。 而那些北周人的眼眶都有些泛红,有不少人斥责陈安晏,说一定是他用了诡计,郑将军才会如此。 而在场的这么多人之中,也似乎只有陈安晏对着郑将军的自杀一点都不意外。 只见他一脸冷漠的看着这些北周人,微微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本官已经给你们机会了,可惜你们没有把握住!” 而这时候,又有几个北周人提出要跟陈安晏比试,他们还是无法相信陈安晏竟然能把郑将军打败。 可这时候的陈安晏自然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依旧是一脸冷漠的说道:“郑将军是你们这些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连他都不是本官的对手,本官自然不屑跟你们交手。” 听到陈安晏如此狂妄,那些北周人自然愈发的愤怒。 不过,在他们开口之前,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要怪就怪你们的大汗吧,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不要再站错队了!”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那些官兵之中。 见到陈安晏如此,那些北周人也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对陈安晏下手的机会了。 而且,恐怕他们很快就会随郑将军而去! “陈大人留步!” 就在这时候,在这些北周人之中,却又有一人连忙喊住了陈安晏。 陈安晏并没有回头,不过,他却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因为此人正是那位穆将军。 见到陈安晏停了下来,那穆将军又立刻接着说道:“陈大人,还请看在大梁和北周两国即将停战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陈安晏听了,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了两声。 穆将军见到不管用,又接着说道:“就算不看在我们两国的份上,还请陈大人看在当日我们在……” “穆将军!” 只是,还没等穆将军说完,陈安晏便直接打断了。 这时候,他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有些不屑的说道:“穆将军,你就那么怕死吗?” “我……”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穆将军一窒,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倒是一旁的其他北周人对着穆将军说道:“穆将军,我们都是北周的大好男儿,何必去求他这个黄毛小子!” 陈安晏听了,也抚掌笑道:“看起来,穆将军的这个手下倒是要比穆将军你有骨气的多!” 穆将军的脸色涨的通红,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耶律平会不见了,就好像他想不明白大梁朝廷为何会要取他们的性命一样。 而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其他北周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太一样了。 再向看陈安晏的时候,却发现,陈安晏已经消失在这些大梁的官兵之中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陷阱 而穆将军再看那些大梁的官兵,他的脸色已经煞白。 因为这些大梁的官兵已经再次把他们都围了起来。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还是被大梁的官兵制住了,只有少数的几人因为关心郑将军的情况,而强行挣脱了那些大梁官兵的控制。 而在李义的授意下,那时候大梁的官兵并没有因此对他们下死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软筋散的作用再加上之前在跟大梁的官兵交手之后,几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还是因为郑将军的死,让他们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这几个北周人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便都束手就擒了。 只有那穆将军还在不停的喊着,说他们是北周使臣的随行,按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大梁不能杀他们。 其中一个大梁官兵冷笑着说道:“放心,我们大梁朝廷是不会对你们下手的,你们是因为找不到你们的那位南院大王,懊悔自尽!” 听到此人这么说,那穆将军很快便猜到了大梁朝廷的想法。 显然,大梁朝廷会对外宣称,说是北周使臣耶律平突然失踪,而耶律平的手下因为自责而自尽。 至于耶律平,说不定此刻这位南院大王还没有死,大梁朝廷还会利用他露个面。 到那个时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就算北周对此有异议,也拿大梁无可奈何。 只不过,穆将军有些想不明白,大梁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对付他们? 就在他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大梁的那些官兵却是推了几辆囚车出来。 随后又将这些北周人都关进了囚车。 而且,大梁的那些官兵还在这些囚车上罩上了一层黑布。 一路上,他们走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小路。 大概也就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便停了下来。 这些北周人下了囚车一看,这里分明就是山间的一座荒宅。 而在这里,除了有间小屋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这些人被赶下囚车之后,又被赶进了小屋。 进了小屋他们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座地牢。 这些北周人又被赶进了地牢。 随后,任凭那穆将军如何怒骂哀求,都没人理会。 虽说在跟那郑将军比试之后,陈安晏并没有再露面,但其实,他一直都在后面的马车里。 尽管没有出来,但是以他的听力,还是能听出外面的大概动静。 在听到那些官兵将所有的北周人都关了起来之后,陈安晏总算是稍稍舒了口气。 一旁的李义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真是……” 李义说的自然是陈安晏将郑将军引到破庙之事。 虽说李义武功高强,但那个时候他离的实在有些远,并不清楚陈安晏翻过那个小土坡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尽管如此,以他对陈安晏的了解,陈安晏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 所以,若是陈安晏认为有危险,在见到那郑将军手持弓箭之后,必定会逃回官兵之中,而不是朝着小土坡的另一面跑去。 这也是为何随后他只是让人在小土坡附近查看情况,而不是直接随着两人一起进那破庙。 陈安晏听了,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说道:“这里有劳李总管陪在下千里迢迢来此,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晚上的时候在下一定请李总管喝酒!”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义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李义成为吴王府的总管之后,他便很少亲自出门。 特别是在最近的这十年里,李义离开京城也不超过十次,主要还是因为担心李文栋的安危。 虽说在王府有许多侍卫,但自己不在,终究会有些不太放心。 这一次,原本按照计划,只有马飞他们等人陪同陈安晏来此。 可是,李文栋却担心从京城到这里的路途遥远,而且,这里远离京城,有很多事情不在李文栋的掌控之内,所以坚持让李义陪陈安晏走一趟。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有李义一人,便能抵得上马飞等数人。 李义这才陪着陈安晏一起来到了这里。 而这一路上,他们也的确遇到过几次危险。 不过,有李义和马飞他们在,也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可惜的是,陈安晏没有时间留在那里审问,究竟是真的山贼还是有人派他们前来对自己不利。 如今,既然已经将这些北周人都关了起来,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等这些人饿的快要不行的时候,再将他们放出去。 让外面的人看到,大梁朝廷并没有对他们下手。 不过,在这之前,这些人一定早就没有了力气说话,一个个几乎都走不动路了。 所以,陈安晏他们也不用担心这些北周人会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来。 原本按照李义的意思,这一切既然已经办妥了,剩下之事也只需要留一队官兵在这里便是,而他跟陈安晏也能返回京城了。 可在他说出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却被陈安晏拒绝了。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这里离北周和西夏的距离已经不算远了。 所以,若是北周和西夏派出奸细潜伏到大梁,那这里必定是一个重灾区。 而他们这一行人,虽说在最近数日一直都尽量的低调行事,但毕竟人数众多,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发现。 一旦被那些潜伏在大梁的北周奸细发现了这里,他们必定会对这些北周人出手相救。 而除了陈安晏带来的那些侍卫之外,那些官兵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 若是遇上了高手,留在这里的官兵未必能守得住。 所以,陈安晏还是想在所有计划都了结之后,再返回京城。 虽然有些无奈,但李义也知道陈安晏的想法是对的。 若是真的有像倭国忍者那般的人偷偷跟到了这次,一旦自己跟其他侍卫都离开了,说不定他们真的能趁着夜色袭击那些守在这里的官兵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最终,李义也同意了陈安晏的想法。 不过,陈安晏他们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留在了那个地牢附近。 因为在陈安晏的要求下,那些官差还是给穆将军他们提供了一些饮水。 尽管之前他们曾服下了一些软筋散,但已经过去数日,这两天他们应该会渐渐恢复。 再加上这些北周人的体力原本就要比寻常的百姓好的多,所以,按照陈安晏的估计,这些人至少还能坚持五日左右。 在将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陈安晏便带着李义等人,先一步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陈安晏他们虽说没有敲锣打鼓那般张扬,但也一改之前低调的行事风格。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住进了城里最好的酒楼。 有些百姓见到,他们这一行人在晚上的时候都喝了不少酒。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他们在城里逛了逛之后便出了城,朝着京城的方向赶路。 就这么一直到了第三天的夜里,突然有人来到了陈安晏的门外。 以陈安晏的警觉,自然立刻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这时候,陈安晏隔壁的房间也立刻有了动静。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李义和另外一人对话的声音! “成了?” “成了!” “好,现在太晚了,明日再来找陈大人吧” 虽然他们已经极力的压低了声音,可以陈安晏的听力,自然已经依稀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因此,他立刻扬声说道:“李总管,你们进来吧!” 听到陈安晏在唤他们,李义和另外那人也只好推门进来。 在陈安晏的示意下,两人坐了下来。 李义看了看一旁那个一身夜行衣的人,说道:“你将今晚之事跟陈大人说一说吧!” 那人立刻点了点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陈安晏的安排。 他知道,就算之前他们对付那些北周人的时候,已经尽量的低调行事,但一定还是会有人知道。 毕竟,一个北周人都能在大梁数十年,甚至当上了一州知县都没人发觉,所以,在这里潜伏着一些北周的奸细陈安晏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若是这些北周奸细潜伏在大梁的时间购长的话,一定比自己和那些侍卫以及随行的官兵更加熟悉这一带。 因此,陈安晏也是为了能够尽量的铲除一些北周奸细,这才一开始故意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那些侍卫即将准备离开这里返回京城。 不过,因为之前杜和安已经向朝廷借了二十个大内侍卫,因为这个向北周报复的办法是陈安晏所想,所以杜和安在派出这些大内侍卫的时候曾经特意交代,等到了那里的时候,若有变化,那就听从陈安晏的安排。 所以,陈安晏将那二十个大内侍卫分成两拨。 其中一拨人带着一些官兵守在地牢附近,剩下的大内侍卫则是在离开之后偷偷返回,埋伏在附近。 还有一些官兵则是在附近设置了不少陷阱。 果然,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晚上的时候,这地牢附近果然开始有了动静。 所幸的是,因为早就有了提防,最终只是伤了十多个官兵便将那总共十多个人都一网打尽。 只不过,有一件事却让他们有些不解。 这些人眼看被陈安晏留下的大内侍卫和官兵围住,已经脱困无望的时候,却都挤向了那个地牢。 所有人都知道,进去之后里面只是一条死路,可他们却好像全然不顾。 只是,在那些大内侍卫的的手下,这些北周奸细并没有太多反抗的机会。 第五百二十五章 犒劳 最后除了一个人冲进了小屋之外,其他人全都被拦在了外面。 而这些人最后似乎都想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出来,好在那些侍卫都眼疾手快,直接都把他们制住了。 就连那个冲进小屋的北周奸细,也很快被冲进去的侍卫制服。 可让他们不解的是,大家都以为这些北周奸细的身上都藏着类似霹雳弹这样的暗器,可他们搜了之后才发现,除了一些颇为粗糙的暗器之外,便只有一些煤油和一个火折子。 其实,一般来说,这煤油和火折子对于那些常年在外的人来说,的确会随身常备。 可是这一行人也不可能都那么巧,所有人都带着。 更何况,对于这些北周奸细来说,在这最后的危机关头,要么想办法离开,要么殊死一搏,他们把这煤油和火折子掏出来可根本没什么用。 听到此处,陈安晏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他一边想着什么一边又拔起了头发。 来回走了几步之后,陈安晏突然问道:“那些北周奸细现在何处?” 那人的脸色有些尴尬,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候,一旁的李义也催促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人微微一叹,随后才说道:“原本我们想着直接将他们捆起来,要时候是交给当地的官府还是带回京城,就由李总管和陈大人定夺,可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在牙齿后面藏了毒药,他们见到落入了我们的手里,便直接服毒自尽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有些懊恼。 之前在在京城抓捕那位霸州知县以及潜伏在霸州的那些北周奸细的时候,他倒是提醒了那些侍卫,在那些侍卫抓住那些奸细的之后,在他他们服毒自尽之前,就先打落了他们藏毒的牙齿。 可这一次因为离开的匆忙,毕竟陈安晏也担心若是拖拉的时间太久,穆将军他们会在地牢之中撑不下去,若是那样的话,那些北周奸细说不定就不来了。 所以,陈安晏却是有些疏忽了。 而在他懊恼的同时,陈安晏又立刻问道:“所有人都自杀了?可曾留下活口?” 那人连忙回道:“陈大人放心,还有一个活口!” 原来,那个冲进去的北周奸细,被埋伏在小屋里面的侍卫偷袭,直接被打晕了过去。 所以,他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而在见到其他北周奸细都服毒自尽之后,他们也立刻检查了此人的牙齿,果然在其中一颗牙齿的后面,发现了一个毒药包! 陈安晏听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这些北周奸细全都被杀了,陈安晏心中的一个怀疑便无法得到证实。 所以,他必须要一个活口。 陈安晏在缓缓的点了点头之后,倒是觉得有些累了。 按照眼前此人的说法,他在那些北周奸细全都被制住之后,便立刻前来禀报。 事实上,这里离那座地牢已经有过百里之遥,这个时候也已经快要天亮了。 按照估计,那个北周奸细至少应该在下午才会送到。 这时候,李义也十分佩服陈安晏的果决。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杜和安派出的那二十个大内侍卫自然也是跟着陈安晏一起回京,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毕竟,原本算上自己,陈安晏也一共只有十一个侍卫随行。 虽说他们个个都武功高强,但在李义看来,这些年他们一直留在王府,他们虽说警觉依旧,但对于“行走江湖”的经验,已经十分不足。 因为担心陈安晏有失,李义自然是希望多留一些大内侍卫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可陈安晏却坚持将那二十个多个侍卫都留在地牢附近,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安排,才有机会讲这些北周奸细一网打尽。 这时候,隔壁屋子的薛启堂却是突然咳了两声。 尽管声音不大,但因为这个时候也算是夜深人静,再加上陈安晏的听力极佳,而另外两个都是大内侍卫出身,自然听到了薛启堂的咳嗽声。 陈安晏一时脸色有些尴尬,而一旁的李义自然也猜到了薛启堂的意思,于是立刻对着旁边那个侍卫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等将那个奸细押来之后再做安排!”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他们上午赶了三十里路后,便找了个酒楼歇息。 原本,按照他们的脚程,一天至少都要赶上百里,可毕竟还是要等那些侍卫将那个北周奸细送来,所以他们特意放缓了脚步。 而这一早上,薛启堂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原本就对陈安晏如此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就十分不满,这一路上舟马劳顿不说,西北的气候也对陈安晏的病十分不利。 再加上昨夜那么晚,陈安晏竟然还在跟李义他们议事,自然让这位老神医十分生气,这才会故意咳嗽两声。 看到薛启堂的这张“臭脸”,李义也有些尴尬。 而在用过了午膳之后,陈安晏他们并没有接着赶路,而是直接来到了当地的馆驿。 而当地的官府在得知陈安晏他们一行的时候,也立刻前来“拜见”。 其实,这位知县大人乃是一个七品官,陈安晏不过是个九品官,说起来他还要比陈安晏高了数级。 但此人也不知道为何,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不过,对他来说,好在陈安晏也只是路过此地不会久留。 而且,按照陈安晏的“吩咐”,这位知县大人也不用来招呼他们,他们也只是会逗留一两日便会离开。 这对于那位知县大人来说,倒算是如释重负。 一直到了申时左右,那个北周奸细终于被押送到了这里。 看到这几个官兵和侍卫,陈安晏也知道,他们应该是昨夜就出发,这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 于是连忙吩咐让他们饱餐一顿之后,先好好休息。 随后,陈安晏才看向了那个北周奸细。 此人现在正被五花大绑在了马车上。 原本那些侍卫和官差倒是也想把此人装进囚车,对于他们来说,也能省不少事。 而且,之前他们也是用囚车把穆将军他们送去了地牢,所以那囚车倒是现成的。 不过,这囚车走的实在太慢了些。 就算是全速之下,一天恐怕也就只能走个六七十里。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恐怕要等陈安晏到了京城才能见到他们了。 所以,他们这才该用了马车。 为了避免有变,他们除了专门安排了两人盯着之外,就连捆绑此人所用的绳子也不是一般的绳子,而是浸了水的牛筋绳。 这种牛筋绳越是想要挣脱,反而会绑的越紧。 另外,此人的口中还塞了一团布,除了能防止此人大喊大叫之外,还能阻止他咬舌自尽。 看起来,这些侍卫因为之前见到了这些北周奸细服毒自尽之后,担心此人也会想办法自尽,这才做了诸多的防备。 这个时候,陈安晏看得出,这个北周奸细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因为被抓住后害怕被折磨,而是这一路的颠簸,再加上他又是被绑着躺在马车上,着实让人有些不适。 虽说他们走的是官道,可这里的官道跟京城一带的相比还是要差了许多。 而且,这马车自然远远不及轿子舒适,而他们为了赶路,自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陈安晏见他已经晕的七荤八素,倒也没有立刻审问,而是直接让他继续躺在马车上,另外又找来了两个人看着。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这里是馆驿,准备的晚膳自然远远不及酒楼里那么丰盛。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些侍卫和官兵都十分辛苦,所以他也想着也算是替李彧和李文栋犒劳一番。 因此,他们在来到馆驿之后,陈安晏便已经安排了人手去了这里最好的酒楼,让他们专门准备了几桌饭菜。 不过,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每桌也就准备了两壶酒。 但是,陈安晏也放下话来,等回到了京城,再请他们好好喝一顿。 这些侍卫和官兵自然没有异议,毕竟,陈安晏的安排已经比之前他们外出公干的时候好太多了。 只是,那李义却是有些担心。 按照他的说法,不论是那些大内侍卫还是王府的侍卫,又或者是那些官兵,他们在外出办差的时候,每日能花费的银子虽说最后都是由朝廷支出,但数目有限,按照陈安晏这般用法, 一天所花费的银两抵得上他们过去数日花费的银两,所以他很担心到时候朝廷会驳了这部分银子的支出。 而且,单文柏乃是吏部尚书,他极有可能会为此安排手下弹劾陈安晏。 虽说这也不能伤及陈安晏的根本,但多少也是陈安晏在官场的一个污点。 不过,陈安晏在得知了李义的担忧之后,却是笑着告诉他,这些银子不用从朝廷支出,全都由他自掏腰包! 其实,这一路上他们也就奢侈了几顿而已,总共多花了一千两左右。 这对于如今的陈安晏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义自然也不必再担心了。 而那些侍卫和官兵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倒是也十分佩服陈安晏的魄力,一个个都过来敬酒。 只不过,他们刚刚来到近前的时候,却被薛启堂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虽说适量的饮酒能缓解陈安晏的病,可这酒却是会对陈安晏如今服的药有一定的影响。 其实,稍微喝上几杯也无伤大雅,但薛启堂原本就对陈安晏最近这段时间的操劳有些不悦,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发法牢骚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捣乱 这些侍卫和官差见到,就连李义在面对薛启堂的时候都落荒而逃,他们自然不敢再去“为难”陈安晏。 因为等着审问那个北周奸细,所以也不用薛启堂叮嘱,陈安晏今天晚上并没有饮酒。 眼看着这些侍卫和官兵虽说似乎并不尽兴,但也还算满意,陈安晏也淡淡一笑。 就在他准备起身,想要先一步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陈安晏顿时有些不悦。 他们来此的时候,曾特意向这里的驿丞交代,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一来,最近这段时间,这些侍卫和官兵都十分劳累,这驿站虽说有些简陋,但毕竟还是有一些官兵把守,所以要比客栈安全一些,陈安晏也是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 二来,他们可是还有一个北周奸细在后院,自然不能随意让人靠近。 就在陈安晏准备让人出去看看的时候,外面的人却先一步闯进来了。 陈安晏定睛一看,此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一副书生打扮,前面倒是有个手下为其“开道”。 不过,他那个手下也只是一副管家的模样,并不是护卫的打扮。 所以,这两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能直接闯过驿站官兵的人。 很快,又有几人走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陈安晏倒是认识,正是这座驿站的驿丞。 而这驿丞进来之后先是向陈安晏等人告罪,随后又拉着之前进来的那个书生说道:“大人,您还是先出来吧……” 看他的样子,似乎都要急哭了! 陈安晏听到那驿丞对那男子的称呼,倒是皱了皱眉。 看样子,闯进来的这个人似乎也是大梁朝廷的官员。 这时候,那人却对着那驿丞冷声说道:“我原本以为,京城的官员有多了不起,没想到出了京城也是这般奢靡。” “不,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 一旁的驿丞听到此人的话之后连忙想要解释。 而那些侍卫和官兵听到此人如此出言不逊,心中也十分不满。 特别是那些大内侍卫。 他们在京城的时候也算是光鲜亮丽,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数落过,因此,在此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要上前理论。 不过,陈安晏却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这些侍卫虽说不是陈安晏的手下,但毕竟也算是吃人嘴软。 陈安晏如此周到的安排,他们自然也要给陈安晏一个面子。 所以,尽管他们十分不满,还是座了回去。 见到这些侍卫和官兵如此,那人的气焰却是更盛了。 只见他一手指着陈安晏他们对着那驿丞说道:“我们来了之后,你说这里的房舍不够,让我们在凑合一晚,我们就算是住杂物房也不介意,可你把房间都安排给他们不说,还如此铺张,简直奢靡至极!” 此人说到此处,见到那驿丞还在拉着自己,而他用力的将驿丞的手甩开之后,又接着说道:“本官到时候一定上书,将尔等全都奏上朝廷!” 其实,对于那驿丞来说,他也不知道陈安晏的身份,但早先已经有人表明了大内侍卫的身份。 而大内侍卫至少也是六品官,比这里知县的官职还要高,而他这个驿丞却是未入品级,因此,这驿丞见到陈安晏他们一行人前来,自然不敢怠慢。 而后来的这人姓谭名思远,今年三十六岁。 这谭思远原本是平阳府汾西县的县丞,在任上这几年倒是攒下了些名声。 而在前段时间,四川顺庆府西充县的知县告老还乡,于是朝廷便提拔了这位谭大人。 另外一位名为谭六,他是谭思远的小叔。 谭思远的父亲早逝,这谭六对他颇为照顾。 在谭思远考上功名,入仕为官之后,这谭六便留在了谭思远的身边。 原本谭思远是想为这个小叔养老,这他的这个小叔却闲不住,给他当起了管家! 这谭思远为官数年,颇为清廉。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是住的驿站,而不是更加舒适的酒楼客栈。 不过,他也早就想好了,等到了西充县的地界,他也没有打算直接去县衙上任,而是微服私访一番。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庆阳府合水县的驿站见到了这一幕。 陈安晏他们都是用过了午膳之后才到了这里。 在那些侍卫将那北周奸细押送来之前,他们这里除了陈安晏、李义和薛启堂之外,还有十个王府侍卫以及一些官兵随行。 等那些大内侍卫将那北周奸细押来之后,又多了十个大内侍卫和一些官兵。 若不是陈安晏特意留下了十个大内侍卫和一些官兵,这小小的驿站恐怕根本就容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可纵是如此,陈安晏他们到了之后,这里还是十分拥挤。 好在这时候年节过了不久,外出公干的官员并不多。 再加上这里远不及京城一带繁华,来往的官员也十分稀少。 所以,实际上在陈安晏他们来之前,这驿站里的不少房间已经满是灰尘。 好在那位合水县知县大人得知有京城里的大人物要路过此地,特意早早的让那驿丞把驿站收拾好。 其实,原本按照那位知县大人的意思,是想让陈安晏他们都住在城里的客栈。 虽说他并不知道陈安晏他们确切的身份,但这李义的手中却是有着李文栋的令牌,这位知县大人自然不敢怠慢。 而且,像他们这样的地方官,在见到京官的时候,自然是想要多亲近亲近。 另外,他也打听过了,在前面的州县,陈安晏他们也都住的客栈。 所以,他特意安排好了酒楼客栈,想要给陈安晏等人接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他们却言明要住到驿站。 尽管有些失望,可这位知县大人也不敢违逆,只好照办。 陈安晏他们自然看出了这位知县大人的心思,只不过,一方面陈安晏可不想让李文栋为难。 另一方面,他今天也功夫招呼这位知县大人。 所以,陈安晏在来到合水县之后便放下话来,让那位知县大人该干啥干啥去,不要来打扰自己。 不过,这位知县大人还是不死心,在陈安晏用午膳以及去了驿站之后,曾几次想要登门拜访,却都吃了闭门羹。 最后,在李义拿出了圣旨之后,这位知县大人才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而那位即将上任的西充县知县谭思远,这一路上都颇为低调。 因此,在来到这合水县的时候,也没有特意去县衙叨扰,只是想着在驿站住上一晚之后,第二天接着赶路。 原本他也知道,这一带包括陕西、甘肃等地都不及江南那般富裕。 谭思远从汾西县来到这里,一路上也住了不少驿站。 包括汾西县在内,这些驿站都已经十分破旧。 所以,来往的官员要么是住在城里的客栈,美其名曰体察民情,要么是直接住在衙门,说是能方便处理公务。 就算是要在驿站暂时歇脚,也顶多一两日便会离开。 而这位谭大人对这些并不考究,所以,这些驿站就算是破旧一些他也并不在意。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来到了合水县的时候,这里的驿丞竟然告诉他,今日这驿站已经住满,想请这位谭大人住到城里的客栈。 这位谭大人自然是不愿。 一来,这里离城里的客栈还有一段距离,而他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整个人都十分疲累,自然不想再费事。 另外,对于谭思远来说,他凭着大印和官凭就能在驿站住下,可若是要住到客栈,那可是要自掏腰包。 谭思远原本就十分节俭,自然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而且,这合水县的驿站竟然会住满,这也让他十分好奇,他也想看看这里到底住的是什么人。 在谭思远看来,能将这里住满,人数必然不少。 而有这样排场的官员竟然住在驿站,对于谭思远来说,就算不能结交,也要见识见识。 最后,在他的坚持下,那驿丞也不得不给他收拾了一件杂物房,让这位谭大人和谭六休息。 因为担心来往的官员大多都身负机密要事,所以,这驿丞和他那些手下办公和住宿的地方离那些来往官员住宿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 而那驿丞给谭思远他们准备的杂物房也是如此。 所以,在这位谭大人来到驿站的时候,并没有跟陈安晏他们打过照面。 虽说是住在这杂物房里,可谭思远毕竟是一位正七品的知县,那驿丞也不敢怠慢,很快就送来了热水和饭菜。 这驿站的饭菜自然算不上精致,但对于谭思远他们两人来说,倒也已经十分满意了。 而在他们用过了晚膳之后,谭思远便想着去拜会里面的大人。 于是他便带着谭六来到了前来。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陈安晏他们院子的外面多了几辆车,上面放的都是城里醉香楼的食盒。 而在那些小车的旁边,还有几个人在说着什么。 谭思远过去一问,肺都要气炸了! 问了之后才知道,这几人正是城里醉香楼的厨子和伙计。 他们今日是奉命前来置办几桌酒席。 那些食盒都是用来装凉菜的,至于其他热菜,则是让他们几个厨子直接来这里现做。 除了这些菜之外,他们一起带来的还有两坛好酒。 按照他们的估计,这每一桌酒席的价格,都要超过一百两银子。 谭思远听了,这还得了。 这一桌酒席的价钱,都要比自己一年的俸银都多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上菜 在他看来,能住进驿站的,必然是大梁的官员。 可他们却在此大行奢靡之风,丢的可是大梁朝廷的脸面。 谭思远自己也是朝廷命官,自然看不惯这种行为,这才想要进去理论。 而在他看来,他甚至觉得之前那驿丞让自己住到城里的客栈,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见到这些。 而这时候,那驿丞也已经闻讯赶来。 可谭思远却根本不愿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直接带着谭六往里面闯。 对于那驿丞来说,自然是两边都不敢得罪。 一边是和合水县知县大人平级的西充县知县大人,一边是不明身份的京官,不论是哪一边,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不过,以他们的眼力,还是能看出应该是陈安晏他们更加不好惹,所以,他们在见到谭思远他们想要闯进去的时候,都上前阻拦。 但是因为鸡蛋谭思远的身份,他们在阻拦的时候并没有用全力,只是象征性的拉扯。 而今日为了犒劳这些侍卫和官兵,陈安晏只是让两个侍卫去看着那个北周奸细,因为有驿站的官差在外面守着,陈安晏也就没有另外安排人手。 这时候,谭思远依旧不愿听那驿丞的解释,而是继续对着他厉声说道:“本官和他们都是朝廷的官员,凭什么本官的饭菜那么寒酸,还要住在杂物房,他们却可以住的舒舒服服,他们的晚膳还如此丰盛,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本官就替你们的知县大人好好的教训你们一番!” 其实,对于谭思远来说,他自然不是真的在意住杂物房,而且,那驿丞为他们准备的饭菜也并不寒酸,至少也算得上是他们在最近几日里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在见到陈安晏他们如此奢靡之后,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在听到谭思远他这么说之后,那驿丞也十分着急。 可是此人有个毛病,心里越急说话就越是不利索。 见到此人整个脸都涨的通红,陈安晏也有些无奈。 只见他微微一叹,对着旁边的李义说道:“有劳大人,我们还是腾一间房出来,让他们晚上挤一挤。” 他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另外,再备上一桌酒席,请这两位大人用膳!” “可是……” 这李义刚要说话,却见到陈安晏微微摇了摇头。 李义见了也只好照办。 不过,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吩咐一旁的马飞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办。 过去在京城的时候,都是马飞他们贴身保护陈安晏,如今有李义在,保护陈安晏的责任自然落在了李义的身上。 而且,马飞他们毕竟是吴王府的侍卫,李义跟他们要更加亲近一些。 所以,这一路上有什么事,李义都是吩咐马飞他们去办。 马飞自然也只能照办,他在经过谭思远他们的时候,没好气的看了两人一眼便出去了。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那谭思远也是一愣。 陈安晏以为有些瘦弱,所以在这些侍卫和官兵之中并不显眼。 而且,在他们这些人之中,除了那些官兵都身着戎装,陈安晏、薛启堂、李义以及其他侍卫都身着便服。 而且,今日用晚膳的时候,在陈安晏的要求下,这座次并不分主次。 不过,好在那谭思远也算是有些眼力,进来之后很快便发现那李义的气势跟旁人还是多有不同。 所以,他将李义当成了大官! 这也是为何他在听到竟然是陈安晏这个少年在发号施令,心中会如此诧异。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会真的给他们分一间房出来,还另外安排了酒席。 一时之间,他心中的怒火,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了。 而在谭思远愣神的时候,陈安晏又对着那驿丞说道:“这两位大人的随身之物就有劳驿丞大人了。” 刚才那谭思远在发怒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对着陈安晏他们,而是训斥了那个驿丞。 只不过,谁都听得出来,他想要指责的是陈安晏他们。 而这时候,陈安晏同样没有直接对谭思远他们说话,而是让那驿丞帮谭思远他们把随身行李从杂物房搬到那间给他们腾出来的房间。 虽然陈安晏没有明说,但谭思远显然听的出来,陈安晏是不想跟谭思远他们有什么接触,免得这他们到时候再借题发挥。 毕竟,若是陈安晏在让人给他们收拾东西,谭思远再反咬一口说丢了什么东西,要搜陈安晏他们的行礼,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这时候的谭思远怒极反笑,不过,他倒是没有多言,只是冷笑了几声之后,便吩咐谭六去把行礼收拾好,等马飞腾出房间之后,便把行礼搬过去。 谭六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而那谭思远却直接走了进来,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便坐了下来。 因为有了外人在,那些侍卫和官兵也没有之前那般自由了。 倒不是他们害怕谭思远,而是陈安晏之前就已经交代了,尽量不要暴露身份,而且,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北周奸细,在外要小心行事。 陈安晏见到那个驿丞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立刻扬声说道:“驿丞大人不必拘礼,想来这两位大人也吃不下这一桌酒席,驿丞大人何不陪同?” 其实,一般来说,来往的官员在来到驿站的时候,在一开始,驿丞都会陪同。 可是,这驿丞毕竟不入品级,官卑职小,所以在后来,大多都是当地的官员陪同。 这驿丞也逐渐变成了只是处理驿站琐事的小吏。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提及让他陪同谭思远,这驿丞显然有些局促不安,连忙推辞。 谭思远这时候却是对着那驿丞冷冷说道:“请你过来你就过来,难不成本官会吃人不成?” 听到谭思远都这么说,这驿丞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一时之间,这厅里倒是安静了下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官兵和侍卫已经吃完了。 陈安晏见状,也让李义去安排两个侍卫,将那两个守着北周奸细的侍卫替回来。 那谭思远见了,却是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他实在看不出这陈安晏何德何能,竟然能指挥这些官兵。 他自然想不到陈安晏会是大梁的官员。 在谭思远看来,这陈安晏极有可能是哪个王公府上的公子。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像这些纨绔子弟,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住进驿站,必定会选择城里的豪华客栈。 而且,一般的纨绔子弟在外出的时候,身边大多都只会带府里的护卫,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队的官兵随行。 另外,除了这些官兵之外,剩下的那些虽说都只是身着便服,可谭思远却察觉到这些人似乎极不寻常。 除此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一般的纨绔子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脾气。 过去自己在汾西县的时候也曾见过一些公子哥,仗着自己家中有人在朝围观,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汾西县有一位吕姓大户,据说其兄在京城为官。 这位吕老爷有位公子,平日里在汾西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皆是敢怒而不敢言。 就连汾西县的知县大人也因为忌惮这位吕少爷的家世,对其所作所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谭思远曾多次提出,请知县大人严办这位吕少爷。 可那位知县大人却一直推脱。 最终,这谭思远放下话来,若是不严办这位吕少爷,他就去京城告御状! 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谭思远真的会这么做,还是这吕家在京城的那位官员也担心受到牵连,这位吕老爷竟然在不久之后,带着他的宝贝儿子来到了县衙“投案”。 最终,这吕家给被他们迫害的百姓都赔偿了一些银子,而这位吕少爷也象征性的受到了一些惩罚,谭思远这才没有继续追究。 所以,在他看来,这些纨绔子弟应该没有这么好说话。 这倒也让他对陈安晏的身份好奇了起来,这也是他为何会让那驿丞过来同桌的原因。 没过多久,马飞和谭六他们便回来了。 对于谭思远他们来说,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行礼,除了大印和官凭文书之外,便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 而马飞他们的东西更少,对于他们来说,在外都要轻装上阵,所以很快就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就在谭六坐到谭思远旁边,随后又在谭思远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这谭思远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原来,这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办事素来小心谨慎,他在腾屋子的时候,特别选了一间靠外的房间。 如此一来,他们守卫的时候也会更加方便。 而且,马飞在将他们里面的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又立刻安排了两人守在这里。 虽说这谭思远是朝廷的官员,但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还是要防备一些。 不过,马飞为了不落人口实,他让守在这里的人都背对着那间屋子。 这一幕自然也被谭六看到了。 这也是谭思远在听到之后为何会大怒,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的原因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醉香楼的伙计将凉菜端了进来。 其实,原本没有那么快上菜,毕竟要再回醉香楼准备食材再送过来起码要半个时辰。 好在这天下就没有不偷吃的厨子。 这些醉香楼的厨子和伙计在给陈安晏准备酒席的时候,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 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在酒席结束之后,打上几壶酒,供自己吃喝。 不过,听说里面的大人们催着要,这些厨子自然不敢藏私,只能重新装盘。 冷菜都是现成的,所以上菜的速度要快一些。 第五百二十八章 提防 看到伙计把那些凉菜都端上来之后,陈安晏对着他们三人淡淡说道:“三位大人请吧!”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准备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除了换来的那两个侍卫,其他大部分侍卫和官兵都已经吃完了。 所以,陈安晏也准备和李义他们离开。 不过,谭思远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一旁的驿丞说道:“这位少爷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一桌酒席,驿丞大人,我们是不是得敬这位少爷一杯。” 谭思远故意称呼陈安晏为少爷,他的意思溢于言表。 显然,他是想要说陈安晏仗着家中长辈福荫,在外作威作福。 同时,他也想讽刺李义他们,身为朝廷命官,却恬不知耻的帮着陈安晏胡作非为。 其实,直到此刻谭思远依旧以为李义是陪同陈安晏出来的官员,以为陈安晏是哪个府上的公子。 而谭思远在说完之后,又装模作样的在桌上找了找,随后又接着说道:“只可惜我们这里没有酒,不能给这位少爷敬酒,真是可惜,可惜……” 听着此人的冷嘲热讽,陈安晏自然也有些不太乐意了。 刚才马飞在出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倒是向驿站的官兵打听了一番,已经得知此人是即将去西充县上任的知县大人。 在陈安晏看来,这位知县大人应该能看得出,自己这一行人的势力显然在他们之上。 可此人竟然还是有魄力前来指责,陈安晏也有些佩服。 所以,在面对此人的嘲讽时,陈安晏才再三的忍让。 既然谭思远说没有酒,陈安晏便让马飞给他们送去一壶酒。 而这时候,陈安晏抢先一步端起了酒杯,对着三人说道:“今日我等占了这驿站,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让谭大人委屈了,这一杯算是在下的赔罪。”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一饮而尽。 那谭思远见了,却是再次楞了下。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会先他一步敬酒,还跟自己道歉。 这可是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太愿意。 不过,既然陈安晏主动示好,他若是不领情,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 因此,这时候,他也只能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醉香楼的伙计已经开始上热菜了。 陈安晏见了,放下酒杯对着谭思远他们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李义他们头也不回了离开了,只留下了谭思远和谭六面面相觑。 其实,对于谭六来说,他也有些后怕。 这些年,谭思远虽说靠着清廉刚正挣了些名声,但也因此得罪了当地的其他官员和乡绅大户。 所以,这谭六不光对谭思远的前途担心,还对他的人身安全十分担心。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前去西充县上任,谭思远因为不想被旁人知道其行踪,所以不愿带手下前去,而谭六在得知后坚持要陪他同行。 这时候,就在谭思远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被一旁的谭六拦住了。 对于谭六来说,自然也看出了陈安晏他们这一行人绝对不是寻常的官员。 过去在汾西县的时候,谭思远就算是得罪了一些权贵,倒是还有汾西县的百姓为他撑腰。 可如今他们是在合水县,且不说他这个西充县知县还没有走马上任,就算是在上任之后,也管不了这合水县之事。 更何况,这里对于谭思远他们来说,人生地不熟,若是一味的纠缠,恐怕反倒是会惹祸上身。 而且,那位少年公子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之人,所以谭六还是想要平复一下谭思远心中的不忿。 这时候,他抢先一步,对着那驿丞问道:“不知驿丞大人可知道刚才那位少年公子的底细?” 听到谭六这么问,谭思远倒也竖起了耳朵。 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排场。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这驿丞显然也并不知道陈安晏的确凿身份。 但是,在那驿丞透露,说是陈安晏的随行之人曾先一步来到这里,而那人出示的,乃是侍卫的腰牌。 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难掩二人脸上的惊诧之色。 能让侍卫出动的,要么事涉皇家,要么是十分机密之事。 在谭思远看来,他自然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如此一来,那陈安晏可就不是寻常的少年公子了,而是皇亲贵胄。 尽管谭思远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谭六却有些担心了起来。 特别是在他们得知,今晚的这些酒席都是陈安晏自讨腰包,而不是从朝廷支出后,这谭六却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毕竟,一般来说,都是官职较低的官员设宴招待官职较高的官员。 虽说他们还并不知道陈安晏的真正身份,可他们却猜测出了陈安晏极有可能是王公贵族。 而谭思远竟然还向陈安晏他们敲了竹杠,谭六自然会觉得不安。 不过,谭思远却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能在这小小的驿站里大摆宴席,说不定这个少年公子背后的势力,在当地也是搜刮民脂民膏之徒。 因此,他在饮下了一口酒之后,直接将那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上,说了一句“真是晦气”之后,便离开了。 这时候,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便只剩下了先前看守北周奸细的那两个侍卫。 在李义他们的交代之下,这二人坐在一个角落用膳,根本不理会谭思远他们说话。 而谭六和那驿丞见到谭思远离开之后,也都立刻起身离开了。 这时候,那醉香楼的伙计又端了一些菜肴进来。 那两个侍卫见了,立刻招呼那个伙计直接端到了他们两人的桌上。 这两人在进来的时候,所剩的菜也不多了,他们也不好意思让陈安晏和李义添菜。 原本他们倒是想着凑合一顿也就罢了,不过,在见到谭思远他们尽然不领陈安晏的情,那他们就却之不恭了! 谭思远和谭六他们在出来之后,便直奔那间马飞腾出来的房间。 其实,这谭思远之所以不再用膳,一方面是担心陈安晏所用的银子是民脂民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之前驿丞已经为他们准备了饭菜,在一炷香之前,他们两个刚刚饱餐了一顿,这时候纵然有一桌美食佳肴,他们也吃不下了。 那驿丞担心谭思远会跟陈安晏他们起冲突,所以,在谭思远他们出来之后,一直都跟在两人的后面。 三人来到那间屋子前的时候,就如谭六所说,此刻在那间屋子和陈安晏他们的屋子中间,的确站着几人。 虽说这几人背对着他们的房间,面向陈安晏他们的房间,可谭思远见了,还是十分不悦。 显然,陈安晏的这个做法,表明了是对他们有所提防。 可是,这几个人并没有面对他们的房间,谭思远纵然心中有火,也发作不了。 因此,这时候他先是看了看谭六,随后说道:“小叔,晚上您就辛苦一下……” 不过,谭思远在说到此处的时候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他是想让谭六也跟这几人一样守在这里,也算是能挽回一些颜面。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叔这些时日跟自己从汾西县赶路到了此地,本身就已经十分辛劳。 再加上谭六的年岁见长,若是再让他这样在这个季节在外面熬夜,身子骨恐怕也会吃不消。 所以,谭思远还没说完,便已经意识到了有些不妥。 谭六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他想要问谭思远想让他做什么的时候,谭思远却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那驿丞的身上。 只见他转身对着那驿丞说道:“本官毕竟也算是朝廷命官,今天夜里就劳烦驿丞大人派几个官兵跟他们一样守着!” 听到谭思远的这个要求,那驿丞的脸色也变了。 在他看来,这谭思远这么做,显然是想要跟陈安晏对着干。 可不管怎么样,自己根本不敢得罪陈安晏。 可这时候,那谭思远正看着自己,想要等自己的答复。 那驿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放心,这里非常安全,不会有闲杂人等靠近。” 听到那驿丞顾左右而言他,谭思远皱了皱眉说道:“怎么,驿丞大人是有什么顾忌,莫非是担心那些少年公子怪罪?” 那驿丞连道不敢。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既然对于他这个不入品级的驿丞来说,不管是七品知县还是王宫贵胄,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如今,这谭思远既然想要几个官兵来跟陈安晏留下的这几个人对抗,那自己先安排便是。 等过了片刻,自己便找个机会离开。 只要这谭思远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就让那些官兵离开。 到时候只要自己避而不见,那谭思远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想到此处,这驿丞只能先照着谭思远的意思,唤来了几个官兵。 随后,他又按照谭思远的要求,让那几个官兵站在了马飞所安排的那几个侍卫的后面。 对于那几个侍卫来说,根本不用转身就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们也只是嗤笑了两声,并没有什么动作。 过了片刻之后,就如那驿丞意料的那般,那谭思远说是有些劳累,先回房休息了。 而那驿丞也很识趣的告退,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朝着那几个官兵使了个眼色,随后他便准备离开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灭口 那几个官兵立刻会意。 因此,就在谭思远和谭六二人准备进屋的时候,那几个官兵便已经准备离开了。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谭思远在进屋之后,竟然搬了个凳子出来,就坐在门前看着。 如此一来,这几个官兵倒也不便偷偷溜走了。 这谭思远在门口坐了片刻,而对于他来说,还是对陈安晏的身份十分好奇。 他想了想之后,只见他突然起身,朝着陈安晏他们的屋子走去。 就在他刚走出去了几步,眼看就要超过那几个侍卫的位置。 那谭思远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谭思远吓了一跳,显然,他没想到这个侍卫的速度这么快。 不过,他还是佯装镇定,想要从旁边绕过去。 那个侍卫却是再次将他拦了下来,说道:“我们大人身体不适,还请大人不要去打扰。” 他已经说的十分委婉,可那谭思远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反而是笑着说道:“今日承蒙你们大人的关照,才让我们有地方住,还安排了这么丰盛的酒席,本官当面谢过之后便会立刻离开,不会耽搁多长时间。” 谭思远在说完之后还是想要饶过那个侍卫,不过,这侍卫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他过去。 很快,那个侍卫再次将谭思远拦了下来。 这一次,他不在说话,而是直接拿出了一块大内侍卫的腰牌。 对于大梁的官员来说,自然知道这块腰牌的分量,稍有不慎便会被扣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因此,这谭思远也只好退了回来。 尽管他自认为刚正不阿,但一来,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陈安晏他们这一行有什么不法之举。 二来,这大内侍卫事涉皇家,这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能够参合的。 因此,虽说有些不甘心,他还是退了回来。 这谭思远心里也清楚,有这几个侍卫在这里拦着,他想要过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他想了想之后,还是回了屋子。 尽管大梁的驿站向来都是以朴素见称,这也是为了告诫来往的官员戒奢戒逸。 不过,这间屋子自然要比之前的那个杂物房宽敞了许多,两个人住下之后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谭思远没有想到的是,趁着他们回屋的功夫,那驿丞安排在这里的几个官兵却是已经偷偷溜走了。 那几个侍卫虽说也觉得有些好笑,但依旧还是守在那里。 再说陈安晏。 陈安晏在离开那里之后,直接来到了后院。 这里早就被他们的人守着,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将那个北周奸细抬到了一间屋子。 陈安晏进去看了看,此人已经醒着了,虽说已经落入陈安晏他们的手里,但从此人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打算服软。 陈安晏在进来之后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在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之后,却对着几个侍卫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想要单独问他!” 马飞却是有些担心的说道:“此人的功夫不错,陈大人还是让我等留在这里吧!” 之前那些把此人送来的侍卫也曾说过,这些北周奸细的功夫虽说不及他们这些大内侍卫,但陈安晏想要应付恐怕还是会有些吃力。 不过,陈安晏却摆了摆手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众人见他坚持,也只好退了出去。 不过,他们也不敢走远,想着若是里面有什么动静,便立刻冲进来。 陈安晏重新关好门之后,再次来到了这个北周奸细的面前。 他端了张凳子坐在此人的对面,淡淡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来我们大梁多少年了?” 那个北周奸细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大笑了起来。 外面的马飞等人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冲了进来,见到并无异样,又退了出去。 此人这时候笑着说道:“看来你们大梁果真后继无人了,竟然连你这样的毛头小子都派出来了!” 听到此人的讥讽,陈安晏并没有发怒,而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看来应该来大梁超过十年了!” 那人听了一愣,眼珠一转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大梁超过十年了?” 陈安晏却是淡淡一笑,说道:“你的大梁话中,冰没有太多北周的口音,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恐怕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此人再看陈安晏的眼神之中倒是少了一分小觑之意。 随后,他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也有这等见地!” 不过,就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突然正起了脸色,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并不是来营救南院大王以及其他的使团中人,是不是?” 此人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看起来,他还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立刻说道:“本官倒是差点忘了,这使团之中还有一人!你们的确是来救人,不过也是为了杀人!” 陈安晏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你们要救的,并不是你们的南院大王,而是……” 陈安晏在那人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此人听了,立刻脸色大变。 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而是一脸吃惊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见到此人的反应,陈安晏也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北周奸细,淡淡笑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 陈安晏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神情已经轻松了许多。 马飞他们倒是立刻上前,先是打量了陈安晏一番,随后才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陈安晏倒是有些感动。 马飞他们虽说只是陪了自己几个月的时间,却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事事关心自己的安全。 陈安晏立刻笑着说道:“放心,我没事!” 随后,他又指了指里面的那个北周奸细说道:“此人已经没用了,杀了吧!” 马飞听了却是一惊。 他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问道:“杀了?”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杀了!” 马飞想了想,说道:“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他活捉了,难道不把他直接带回京城审问?” 在马飞看来,这个北周奸细在大梁潜伏说年,说不定还有不少北周奸细在暗中潜伏,说不定能从此人的口中套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所以,对于马飞他们来说,自然是想要把此人带回京城。 不过,陈安晏却摇了摇头说道:“此人连死都不怕,就算把他带回京城也问不出什么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还是有些犹豫。 只见他朝着里面看了看之后,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李总管的意思?” 马飞毕竟是李文栋和李义派来保护陈安晏的,所以,在陈安晏的面前,他的话语权终究还是少了一些。 而李义不一样,李义毕竟是王府总管。 在整个吴王府,他也就在李文栋一人之下! 所以,他还是想让李义来劝劝陈安晏。 陈安晏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去吧!” 没过多久,马飞他们便从李义那里回来了。 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李义应该是让他们听陈安晏的意思。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之后,陈安晏也伸了个懒腰回去休息了。 折腾了这么多天,他整个人都已经十分劳累。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却是再次被一阵嘈杂之声吵醒了。 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昨天那位谈大人的声音。 这时候,陈安晏也有些不悦了。 自己看在他清廉刚正的份上,已经一再的忍让,可此人却有些得寸进尺! 不过,他在出了屋子见到马飞他们的时候,却见到这几个侍卫的脸色似乎有些尴尬。 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虽然李义也让他们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办,但其他几个侍卫私下里还是想要把这个北周奸细送回京城。 所以,他们在陈安晏回屋之后,便准备将此人装上马车连夜送走。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把此人搬出来的时候,此人却将口中的布团蹭了出来,随后直接咬舌自尽! 尽管那些侍卫已经尽力,但多少还是发出了一些声音。 那位谭大人本就对陈安晏他们十分感兴趣,因此,很快他就出来查看情况。 只不过,这些侍卫手脚十分利索,等谭思远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那个北周奸细的尸首抬走了。 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时候不早了,在那个北周奸细咬舌自尽之后,他们又觊觎处置尸体,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 到了第二天一早,那谭思远却早早的起来了。 他在到处看了看之后便立刻发现了那摊血迹。 在谭思远看来,这是一个机会,便立刻唤来了那驿丞,说是这里极有可能发生命案,这才有了这样的动静。 第五百三十章 改道 听到那谭思远说的煞有介事,那驿丞倒也不敢大意,立刻一边派人守在这里,一边去通知合水县的知县大人。 那位合水县的知县大人在得知这里可能出现了命案之后,也立刻带人前来。 在他看来,陈安晏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份尊贵,若是在自己的辖下出了什么差池,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他在得知此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这时候,因为先前谭思远和那驿丞他们已经闹出了一些动静,所以,陈安晏随行那些侍卫和官兵已经察觉到了。 只不过,因为有那驿丞的官兵守着,他们在得到陈安晏和李义的命令之前,也不好强行驱离。 就在陈安晏出门查看情况的时候,那合水县的知县大人也带着人来到了这里。 此人也顾不上跟谭思远客套,直接上前询问陈安晏的情况。 在得知陈安晏等人无恙之后,这位合水县的知县大人这才去看那些血迹。 这时候,陈安晏也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而那谭思远却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立刻笑着朝着陈安晏拱了拱手说道:“昨日这位公子离开的匆忙,本官还没来得及道谢……” 陈安晏却是直接摆了摆手直接退回了房间。 既然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办完,那也是该回京城的时候了。 随后,任凭这谭思远如何求见,那些侍卫都将他拦在了外面。 而且,那位合水县的知县大人在听了其中一个侍卫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立刻带着手下离开了。 他在离开的时候便已经放出话来,说这摊血迹只不过是昨日杀鸡之后不小心沾到的,根本不必大惊小怪。 随后他手下的官兵在谭思远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便直接将这些血迹全都清理干净了。 等谭思远再来看的时候,这里哪里还有血迹。 他再想要去找驿丞,那驿丞却装起了糊涂,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血迹。 想要找那位合水县的知县大人,他又担心陈安晏他们会“逃跑”! 盛怒之下,这谭思远竟然破口大骂了起来。 很快,几个侍卫直接来到了他和谭六的面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是“啪啪啪”几下耳光。 这二人顿时觉得眼冒金星。 他们刚回过神来,嘴巴里便被塞进了一团麻布,很快,他们的手脚也被捆住了。 二人在被绑的结结实实之后,便直接被丢在了床上。 很快,谭思远他们便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听起来,陈安晏他们似乎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下,谭思远有些着急了。 虽说他并不能确定陈安晏他们究竟有没有杀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血迹一定跟陈安晏他们有关。 因为昨夜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一些动静,只不过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 那个时候其实他也没有多想,等到了早上看到血迹的时候,他才联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那些动静。 这对于喜欢刨根究底的他来说,自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陈安晏。 可是,自己是西充县的知县,这里却是合水县,自己如今只有谭六一人。 而且,这谭六年岁也大了,又是自己的小叔,他当日不能让谭六去为了自己冒险。 而且,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他们竟然如此粗暴的对待自己。 不管怎么样,自己好歹也是大梁的七品知县。 只是,那两个侍卫根本没有留守,把他们绑的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等过了好一会之后,外面都已经没有了动静,那驿丞这才走了进来。 他们见到谭思远和谭六被绑在了床上,还露出了一副十分诧异的神情对着两人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把谭大人绑在了这里!” 见到这驿丞如此装腔作势,谭思远如何不知。 因此,这时候他也懒得跟这驿丞计较,直接带着谭六去了合水县的县衙,想要请合水县的知县派人捉拿陈安晏等人。 只不过,等他来到县衙的时候,那位知县大人却避而不见。 谭思远和谭六愣是在合水县的县衙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他直接把县衙外面的惊堂鼓推到之后才离开了这里。 而那位合水县的知县大人,在他的手下打听到这位谭大人离开了合水县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再说陈安晏。 他们这一行人在离开合水县之后,便朝东而去。 他们在来的时候,因为急着追耶律平等人,所以日夜兼程。 不过,在回去的时候却是不用这么紧赶慢赶了。 原本按照他们的行程,在离开合水县之后,只要穿过陕西,便能到山西。 可陈安晏却直接往南,一路来到了河北。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之前杜和安派来的那二十个侍卫,他们因为都是大内侍卫,他们的任务完成之后需要急着回京。 至于李义,他也牵挂李文栋的安危,所以也跟着那二十个大内侍卫一起回京了。 所以,实际上就只有马飞等人以及一些官兵跟着他们来到了河北。 虽说马飞等人也不知道陈安晏要来这里做什么,但既然陈安晏坚持,他们也只有跟着一起前来。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陈安晏为何要饶一圈来这里了。 因为他们在街上看到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单文柏的独子单修。 这时候的单修早就没有了“京城四少”的风采。 尽管这时候的他跟离开京城那时候相比,早就将囚服和枷锁去了,换上了一身公子哥的衣服。 但他这一路已经走了上千里,早就把他累的够呛。 特别是在离开河北之前,因为担心有附近有陈安晏他们安排的眼线,因此,尽管累得够呛,可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赶路。 而他们在离开河北来到河南之后, 这单修便再也忍不住,开始放飞自我了! 除了换上了一身行头之外,单修更是把那两个押送他的官差当成了手下使唤。 那两个官差因为忌惮单文柏的势力,只好唯单修之命是从。 所以,他们这一路根本就不是在押送人犯,更像是在游山玩水。 一路上其实也有些官府中人得知他们押送人犯过境,有时候也会派人前来询问。 因为有些官差也会选择住在驿站,他们也好安排。 可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单修自然是想要好好享受享受,弥补一下之前受到的苦。 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单修可是给他准备了不少银票。 尽管跟他之前的花销相比,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但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到云南倒也绰绰有余。 不过,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他们的马车时不时的就被人破坏。 有时候是在过了一夜之后,有时候是在用过午膳之后,想要继续赶路,却发现马车坏了。 到后来,他们在坐着马车赶路的时候,马车也会被突然飞来的石头或是其他东西砸坏。 单修虽说十分愤怒,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尴尬,就算当地的官员愿意帮忙,可此事一旦传扬开来,不论是对单修还是对单文柏来说,终究还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在单修和另外两个官差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请一些护卫沿途保护他们。 这么安排的话,既不用跟官府扯上瓜葛,又能沿途保护他们。 果不其然,有了这些护卫的保护,他们的马车也没有之前那么容易被破坏了。 只是让单修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这个安排,直接激怒了刘辰林。 刘辰林本身就对单修只是被判了流放之刑而不满,好不容易在陈安晏的劝说下,暂时放弃了对他出手的打算。 如今又见到这单修在被流放的路上还如此嚣张跋扈,他自然怒不可遏。 再加上之前陈安晏曾经告诉他,可以适当的修理修理这位单公子。 于是,他便找了个机会,在一个晚上直接潜入了单修的房间,砍下了他的一根手指。 这单修见了,直接晕了过去。 但是十指连心,很快他又被疼醒了。 那两个官差立刻找来了大夫,可断指已经被刘辰林带走,那大夫也只能给他上了一些止疼止血的药便离开了。 等他的手指稍稍好了一些之后,单修便对着那些护卫破口大骂,责怪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己。 其中有一些护卫忍不了他的脾气,直接离开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因为单修这次为了自己的安全,出手要比在京城的时候大方了许多,所以,还是有一部分护卫留了下来。 但是,单修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立刻写了一份书信回去,想要让单文柏替他报仇。 只不过,他的这封书信自然远不及万通镖局的速度快。 所以,在陈安晏把他的手指送到尚书府的时候,单修的书信还在路上。 事实上,在陈安晏他们追上耶律平的时候,单修的书信才终于到了单文柏的手上。 而在这之前,单文柏倒是已经先派了手下来到这里保护单修。 而且,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还特意向齐太后借了两个大内侍卫前来。 自从单修受了伤之后,他赶路的速度再次降低了不少。 而他们在见到陈安晏等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也都吓了一跳。 第五百三十一章 熟人 那单修甚至本能的想要退开。 而他旁边的那两个大内侍卫这时候也见到了陈安晏他们。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位单公子又跟谁起了冲突。 毕竟,在那两个官差替单修请来了一帮护卫之后,单修也渐渐有了嚣张跋扈的底气。 所以,在那段时间也经常惹是生非。 而在他的手指被砍断之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在这两个大内侍卫赶到之后,这单修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再次嚣张跋扈了起来。 很快,他便把那些原来的护卫都赶走了。 在他看来,这十几个护卫加在一起也不及这两个大内侍卫。 他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 过去他在京城的时候,倒也见识过这些大内侍卫的身手。 如今有他们保护自己,单修当然觉得不再需要那些寻常的护卫了。 而且,更加可恶的是,就连原本要给那些护卫的报酬,单修都直接赖掉了。 只要他们敢来,单修便让那两个大内侍卫出手教训。 就算这些护卫去报官,因为有单文柏撑腰,官府根本不敢多言。 其实,对于这两个大内侍卫来说,这一趟虽说是个苦差事,但齐太后可是放下话来,若是能把单修安然无恙的送到云南,等他们回到京城之后,必有重赏。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按照齐太后的说法,这次事结之后,算是单文柏对他们还另有大礼,而且单文柏也欠他们一个人情。 而在这些大内侍卫看来,一般的封赏他们自然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若是能得到单文柏的一个人情,这个条件却是让他们十分心动。 单文柏是何人? 他可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如今大梁朝廷的吏部天官。 日后,若是他们有事相求,说不定会比去求齐太后更为管用。 所以,在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要单修的要求不是太过分,他们也就都照办了。 而且,他们在来的时候,倒是也带了一封单文柏的亲笔书信。 所谓知子莫若父。 单文柏担心单修会像对待那两个官差一样去对待这两个大内侍卫,所以,特意在信中交代,不可对着两个大内侍卫有过分的要求。 除此之外,他不但先给了这两个大内侍卫一笔银子,另外又给单修准备了一笔银子,供他跟这两个大内侍卫路上的花销。 所以,尽管对这两个大内侍卫来说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但看在银子和单文柏人情的份上,他们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 因此,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后,便直接乔装成了寻常护卫的模样。 毕竟,他们也不便以大内侍卫的身份护送单修。 而在他们见到陈安晏等人的时候,却是跟那单修一样,下意识的退开了一些。 不过,他们跟单修不同。 单修是因为害怕陈安晏会对他出手,而那两个大内侍卫是因为担心暴露身份。 其实,他们起初还心存侥幸,这皇宫里的大内侍卫有六七百人,在他们看来,陈安晏未必会认得出他们。 不过,他们在见到陈安晏身边的马飞等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就算陈安晏不认得他们,可马飞他们一定认得他们。 那单修在连退了几步之后,指着陈安晏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安晏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朝着单修走了两步之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单修见了,以为陈安晏又有了什么“坏心思”,立刻又退开了几步,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陈安晏才笑着说道:“想不到单公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有这么好的雅兴。” 原来,这时候的单修身上早就没有了那一身的囚服,如今的他已经是一身公子哥的打扮。 而除了一身的锦衣玉带之外,手中还摆弄着一把折扇。 要知道,这个时候年节刚过,天气还十分寒冷,这把折扇看起来是在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凭陈安晏的直觉,这把扇子应该价值不菲。 这个时候,除了那两个大内侍卫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换上了一身寻常护卫的装扮之外,那两个押送单修的官差,也在单修的要求下,换成了寻常家丁的模样。 所以,如今这一行五个人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几个家丁护卫陪着府上公子外出的场景。 而单修被陈安晏这么一说,倒也意识到了似乎有些不妥。 只见他立刻把手中的折扇丢到了旁边其中一个官差的手上。 就在这个时候,单修眼珠一转,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随后,只见他强装镇定,对着陈安晏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等的去路?” 原来,他竟然是想要装作不认识陈安晏,想要以此来蒙混过关。 毕竟,在他看来,陈安晏应该不可能专门离开京城这么大老远的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按照单修的想法,这个时候只要先蒙混过关,他们找个机会远离此地便是!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哑然失笑。 只见他看着单修似笑非笑的说道:“想不到这才短短几个月,单公子就已经把本官忘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指了指单修那只少了一根手指的左手,继续说道:“不过,在年节那天,本官还曾好心把单公子的那根断指送到了贵府上,难道这两位没有告诉单公子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单修自然再也忍不住,对着陈安晏坡口大骂了起来。 其实,直到此刻单修还还以为,是因为单文柏收到了自己的信之后,这才派了两个大内侍卫来保护自己。 他并不知道是陈安晏把这手指送到他们那尚书府上的。 而这两个大内侍卫在来这里之前,虽说已经得知了此事,但因为单文柏曾经关照,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单修,所以,在这之前他虽说也对陈安晏有所怀疑,但他思前想后也猜不到陈安晏究竟派了谁来对自己下手。 所以,他更加相信是那些之前被自己呼来喝去的一些护卫对自己下的手。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再设法追查此事。 不过,因为刘辰林下手的时候十分谨慎,根本就没有旁人察觉,所以,直到今日他们根本没查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单文柏之所以不让单修知道这件事跟陈安晏有关,就是担心单修会在知道此事后,会失了理智,只会返回京城找陈安晏报复。 单文柏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脾气,所以想着此事尽量先不要让单修知道。 等到单修到了云南之后,自己再找机会派人将此事告诉单修。 到了那个时候,单修想要回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如今单修看陈安晏说刚才那番话的神情,自己的手指分明就是陈安晏派人砍断的。 所谓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这时候的单修双眼都充满了血丝。 回想起在陈安晏来京城之前,自己可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少爷。 因为有单文柏乃至齐太后的庇护,在整个京城根本无人敢惹。 而且,自己出去吃喝玩乐,根本就不用自己花银子,都有别人抢着给自己送银子。 可如今,自己却落得被发配云南的下场,而且,就算是这样,陈安晏还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竟然还派人砍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单修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候,只见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缓缓的朝着陈安晏走了两步。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似乎根本就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之前在顺天府衙门的时候,自己就曾受到他的戏耍。 那个时候,自己有钢刀在手,都没能把陈安晏怎么样,如今自己赤手空拳,就这么直接动手的话,吃亏的恐怕会是自己! 想到此处,单修立刻看向了身后的那两个大内侍卫。 显然,如今他所有的倚仗,便只有这两个大内侍卫了。 只不过,这两个之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大内侍卫,这时候却似乎并不愿意为他出头了。 面对单修的眼神,这两个大内侍卫也只是略微的躲闪,显然在这个时候,他们不愿为单修出这个头。 而单修这时候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爹派你们来是来保护我的,现在他要对我不利,你们还不出手?” 听到单修这么说,其中一个大内侍卫也只能微微一叹,低声说道:“单公子,我觉得眼下你还是想想该如何脱身。” 单修见到这二人不为所动,又看向了另外两个官差。 而那两个官差早就见识过了陈安晏的手段。 尽管单文柏位高权重,但此刻毕竟远在京城。 陈安晏虽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官,可他如今就在眼前。 若是陈安晏此刻对他们两人出手,两人自觉没有反抗的机会,所以,就算是单修想让他们出手,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更何况,陈安晏的后面还有十来个吴王府的侍卫以及一队官兵。 他们就算不认识别人,也必定认识马飞。 所以,他们心里很清楚,若是单文柏派来的那两个大内侍卫不出手,光凭自己两人,根本不可能在马飞的手下走过三招。 对于他们来说,银子和权利虽说让人眼热,但终究有命才能享受。 而眼看那两个大内侍卫和两个官差都不愿为自己出头,这单修怒极反笑。 随后竟然突然朝着陈安晏出手,想要通过出其不意来制住陈安晏。 只不过,陈安晏的反应远在他之上,就在单修身形刚动的时候,陈安晏也动了。 因为没有兵刃在手,这单修只能以拳来攻击陈安晏。 马飞他们见状,刚要准备出手,却见到陈安晏朝着他们摆了摆手,显然陈安晏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第五百三十而章 撒土 马飞他们在京城多年,自然也知道那位单公子的身手。 这么多年来,这单修不过是仗着单文柏的权势,才能在京城横行霸道。 不知是不是一直沉溺酒色的缘故,在马飞他们看来,这单修的身手,比起那“京城四少”的另外三人都大有不及。 反观陈安晏,虽说他要比单修小几岁,而且还有病在身。 但他们相信,以陈安晏的轻功和暗器的功夫,就算是他们出手,在短时间内也未必能把陈安晏拿下。 所以,在看到陈安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时,他们倒也没有急着出手。 这时候,眼看单修已经来到了陈安晏的近前,只见陈安晏直接一个侧身,让过了单修的拳头。 同时,陈安晏伸出了右脚轻轻一绊,这单修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摔出去一丈多远。 这时候,附近已经有一些百姓围了上来。 这更加让单修觉得下不来台。 毕竟,在陈安晏来之前,他可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如今却满是狼狈。 不过,好在陈安晏并没有下重手,他也只是摔了一跤,并没有伤筋动骨。 因此,单修很快便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百姓越来越多,这单修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几步上前,朝着陈安晏的面门踢了过去。 而陈安晏却是朝后一仰,躲过了单修这一脚之后,他一脚踢向了单修的另一条腿。 单修的下盘本就很弱,这个时候他还是单脚着地,所以,其实陈安晏也只是在他的膝盖处轻轻一点,这单修便站不稳了,再次摔倒在地。 单修这个时候更加不肯善罢甘休,起身之后再次朝着陈安晏扑了过来。 而陈安晏依旧不慌不忙,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等着单修上前,而是主动朝着单修几步上前。 这下轮到单修慌了。 眼看陈安晏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单修竟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直接摔在了陈安晏的面前。 见到单修如此,倒也引的旁边的马飞等人哄堂大笑。 他们有李文栋撑腰,所以就算是当面嘲笑单修也丝毫不顾忌。 至于单文柏派来的那两个侍卫,虽说不像马飞他们这般,但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那单修已经恼羞成怒。 因为他已经看到附近的百姓越来越多。 自从上次在京城受尽了屈辱,今日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要报复一番。 不过,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过去在京城的时候,所有人要么是害怕自己,要么是让着自己,所以给他造成了一种那些大内侍卫也不过如是的错觉。 可今日陈安晏也算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这单修原本就是个无耻之徒,虽然他似乎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现在的自己并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这时候,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对策。 只见到趴在地上的单修,很快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泥土,反手便朝着陈安晏甩了过去。 这个时候两人相隔都不到一丈,再加上单修因为是趴在地上,他手上的动作颇为隐秘。 所以,尽管陈安晏察觉到了情况不对,立刻想要用袖子把这些泥土挡住,只可惜还是慢了一些。 陈安晏的脸上和眼睛里终究还是沾上了一些泥土。 因此,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一手以袖遮面,紧闭着双眼。 而单修这时候飞快的起身,再次朝着陈安晏冲了过来。 而且,这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原本一直藏在他的靴子里,他在见到陈安晏被泥土迷着眼睛之后,便立刻准备用这把匕首对陈安晏来个致命一击。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低估了陈安晏的功夫。 尽管这时候陈安晏双目紧闭,看不到东西,但他的听力还在。 在单修起身的瞬间,陈安晏便已经听到了风声。 只见他立刻飘然而退,这时候他听到那单修还在朝着自己冲过来。 那单修见状还心中一喜,因为在陈安晏身后几步的地方便是一堵墙。 在他看来,只要能把陈安晏逼到墙边,那自己便报仇有望了。 而且,这一次,单修根本没有要留手的打算。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若是这次放过了陈安晏,自己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给自己报仇了。 而且,就算他真的杀了陈安晏,有单文柏和齐太后在京城为自己善后,应该也罪不至死。 等到日后李承登了基,自己便能再次回到京城,重掌“京城四少”的名声! 所以,这单修手持匕首,直接朝着陈安晏刺去。 这时候,不远处的那些百姓之中,有人觉得陈安晏就要血洒街头,甚至都有人已经不太敢看了! 而陈安晏听着那单修的动作,又凭着自己的记忆,在连退几步之后,竟然直接转身又跑了几步。 单修见了大喜。 只见他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单修心想着,若是陈安晏直接装上了那堵墙,那自己就能轻松的制住陈安晏了。 到时候,就算是马飞他们那些侍卫那也拿自己没办法。 他可不相信马飞他们会因为自己杀了陈安晏而下手杀了自己。 毕竟在如今的大梁,就算是摄政王李文栋也让敬自己的父亲三分。 所以,在单修看来,自己到时候最多再受些责罚便是。 反正有单文柏的庇护,只要能到了云南,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一想到马飞他们,单修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单修也来不及多想,而是直接加快脚步。 眼看着他离陈安晏越来越近,两人之间也只有两步左右的距离了。 这时候,陈安晏再往前两步就会撞在墙上。 而就在单修暗自窃喜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直接起身跳了起来! 只见他十分轻松的跳出了一人多高,随后双脚在墙上一蹬,陈安晏借力直接从单修的头顶飞过。 单修这时候已经傻了眼。 其实,从他起身到这个时候,单修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陈安晏。 所以,这时候单修已经翻身来到了他的身后,而他的头也转了回来。 不过,尽管他的头转过来了,但他脚下却没有停。 只见他又往前冲了几步之后,这单修竟然直接撞在了那堵墙上。 因为之前一直在全力的追赶者陈安晏,单修这一下属实撞的不轻。 特别是在最后的时候,他其实也意识到快到撞上了,便下意识的把手抬了起来。 可是,他的手中还握着匕首。 就因为这么一撞,那匕首直接被弹了回来,不偏不倚的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就在他眼冒金星的时候,陈安晏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捡起了那把匕首。 这时候的他,虽然眼眶有些微红,但看样子,眼睛里的泥土应该已经清理干净了。 毕竟,这些只是泥土而不是什么毒粉。 否则陈安晏的这双眼睛恐怕难保了。 见到陈安晏淡淡的看着自己,那单修也终于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因为在刚才,就算是自己用泥土把陈安晏的双眼迷住之后,马飞他们竟然没有出手护住陈安晏! 其实,若是单修够机敏的话,就不会有现在的这般下场了。 就在陈安晏被他甩出来的泥土迷着眼睛的时候,陈安晏虽说有些惊慌,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以陈安晏的听力,自然已经听到了马飞他们其实已经准备上前了,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先是十分隐蔽的对着马飞他们摆了摆手,随后才捂住了眼睛。 不过,事实上,就算陈安晏避无可避,以单修的这些微末之计,还是无法伤到陈安晏。 因为那个时候,马飞他们的手中也都已经握着暗器。 只要陈安晏有危险,他们就会对单修用暗器。 至于单文柏派来的那两个大内侍卫,马飞已经安排了四个人盯着他们。 所以,从始至终单修也根本没有机会伤到陈安晏。 眼看着陈安晏拿着匕首一步一步的逼近,那单修终于有些慌了。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刻的他,心中却是已经开始有些懊悔。 若是之前能服个软,说不定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直到此刻,单修依旧认为陈安晏一定不会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陈安晏用那匕首拍了拍单修的脸,淡淡说道:“本官只是路过此地,却正好见到了单公子” 陈安晏看了看那两个大内侍卫和两个官差继续说道:“只是本官有一件事想不通,单公子不是被流放云南吗?什么时候改成了游玩到云南了?” 陈安晏故意说的十分大声,让附近那些围观的百姓都听到。 因此,他的话音刚落,那些百姓便开始对着单修指指点点。 在这之前,单修还是他们之中不少人羡慕的对象。 毕竟一身锦衣玉带,虽说面相有些猥琐,但终究是一副富家公子的装扮。 可如今看来,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此人竟然是被押往云南的人犯! 单修这时候又羞又恼,可他先是被陈安晏连摔了三下,现在又重重的撞在墙上,整个人都好像散架了一般。 而陈安晏在用匕首拍了他的脸之后,这匕首上也沾上了一些刚才被划伤之后流出的血。 这时候因为天气严寒,起初单修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已经破了。 眼看陈安晏手中的匕首已经沾染了鲜血,还以为陈安晏把他的脸划破了,立刻吓的大叫了起来! 只见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摸向了自己的脸。 顿时,他的半张脸都沾慢了血迹! 第五百三十三章 救星 这血腥味也让他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这时候,他大声朝着那两个大内侍卫和两个官差大声喊道:“你们还在那里做什么?我爹派你们来保护我,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听到单修这么叫喊,那两个大内侍卫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毕竟他们跟那两个官差不同,他们之间的身份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所以,那两个官差能忍受单修的如此的无礼,这两个大内侍卫自然无法忍受。 对于他们来说,单文柏和管不到他们。 这时候,他们两人直接让开了一些。 显然,他们的意思是想让那两个官差上,而他们自己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至于那两个官差,他们自然也认得陈安晏。 可是他们虽说知道不能得罪那位单公子,可他们同样清楚,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可是要比单修更加可怕。 所以,这时候他们见到那两个大内侍卫想让他们上前,他们反而连连后退。 其实,在单修这么大喊之后,陈安晏却根本不担心。 因为有马飞他们在,陈安晏知道这几个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眼看那两个大内侍卫和两个官差根本不愿为自己出头,这单修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陈安晏这时候也懒得跟单修客气,只见他一脚把单修踢翻了过来。 虽说单修想用手去挡,可他在被连摔了几下,又重重的撞在墙上之后,整个人都已经快要散架了。 随后,陈安晏又踢开了单修的手,直接拿着匕首朝着他的胸口探了过去。 就在陈安晏手中的匕首马上就要碰到单修的胸口时,旁边出现了两个声音! “住手!” “不要!” 喊“不要”的,是那两个大内侍卫。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在陈安晏那股气势的压迫下,那两个官差根本不敢多废什么话。 不过,这两个大内侍卫不同。 一方面,他们的身份特殊。 大梁的大内侍卫都直属皇上,不论是兵部还是枢密院都无权干涉。 所以,就算如今陈安晏颇为得势,但他们也并不担心。 只不过,他们的这个特殊身份如今同样让他们有些为难。 按照目前来说,他们若是要出京,要么皇命,要么请旨。 可不论是哪一样他们都拿不出。 若是陈安晏将此事捅大,虽说到时候有齐太后为其庇护,但深究起来终究还是有许多漏洞。 所以,这也是他们不愿跟陈安晏直面的原因。 只是,尽管他们跟单文柏并没有什么交情,但保护单修毕竟也算是齐太后的旨意,若是出了岔子,别说是赏赐,恐怕还会为此得罪单文柏。 而且,陈安晏这时候只要用手用力一捅,那单修就要一命呜呼了。 他们可不相信陈安晏会手下留情。 毕竟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若是陈安晏这时候直接把单修杀了,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因此,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出声制止。 不过,除了他们的声音之外,另外一个大喊“住手”的,却是另有其人。 而陈安晏在看了这两个大内侍卫一眼之后,又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的百姓这时候已经让开了一条路。 很快,从这些百姓的后面,走出了几个人。 其中,那为首之人身着官服,后面还有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以及十多个官差。 看其官服的品级,应该是这谷城县的知县大人。 果然,那些百姓见到了此人后,纷纷跪下行礼。 而那两个官差也似乎见到了救星一般面露喜色。 至于那躺在地上的单修,虽说看不到来人是谁,但他却能从那两个官差的神情看出,来人应该是来救自己的。 更何况,此人先前已经大喊“住手”,自然是要让陈安晏住手。 所以,单修自然而然的认为来人是来救自己的! 其实他猜的不错,来人乃是谷城县的知县樊文清樊大人,他身后的正是县衙的师爷和官差。 事实上,在这单修来到谷城县之后,他便已经听到风声。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一旦遇到什么事,都会跟临近的县官通气。 这位樊大人正是在数日之前,得到了新野县知县大人的传信,说是单修已经到了新野县,不日就会到谷城县。 其实,对于这位樊大人来说,他心里也有些矛盾。 一方面,对于像他这样的外官小吏来说,自然也想巴结巴结京城的官员。 特别是这位还是吏部天官单文柏的公子。 尽管这单修被流放云南,但这樊文清心里很清楚,用不了几年,那单文柏必然有办法让朝廷赦免了单修的罪行。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应该设法去讨好一下这位单公子。 可是在跟师爷商议过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不管怎么样,这单修如今毕竟是戴罪之身,而自己虽说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但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 若是就这么去讨好一个流刑之人,一旦被百姓知道,自己不但会威名扫地,说不定还会因此丢官罢职。 而且,单修身为流刑之人,却没有披枷带锁,甚至一路上还有官差伺候,自己在见到之后,到底是改管还是不管? 因此,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能去见单修! 最后,府衙的师爷倒是给这位知县大人出了一个主意,按照师爷的意思,他们去找几个泼皮无赖去找单修他们的麻烦。 随后再由府衙出面将他们都带到衙门。 到了衙门,那都是自己人了,到时候只要借口把他们关上几日,自己就能有几日的时间来向这位单公子“请安”了。 只不过,他的计划虽说没什么问题,但却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单文柏又派了两个大内侍卫前来保护单修。 因此,他们派去的那些泼皮无赖根本没能靠近单修,便已经被那两个大内侍卫打的落花流水。 因此,这两天这位樊大人一直都很苦恼还有什么办法能讨好这位单公子,毕竟单修只是路过此地,一旦这次错过了,日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派了县衙的官差在附近盯着。 所以,今日这樊知县正在县衙跟师爷商议对策,很快就有人来报,说是那位单公子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樊文清听了顿时来了兴致,只见他立刻就要带着手下前去“营救”。 不过,还没等他走到县衙门口,就被师爷拦住了。 原来,这师爷还有个想法。 按照他的想法,这单修一有事,他们就去救人,这单修未必会放在心上。 说不定还没等他到云南,就把他们给忘了。 可倘若他们是在危急关头救下了单修,这单修必定会报恩! 日后那单文柏也一定会提拔樊文清。 这位樊知县一听有理。 便继续派人打探,自己则是在县衙等消息。 很快便又有官差前来回报,说是单修已经跟人发生了冲突,而且看样子已经吃了些亏。 这个时候,这位樊大人因为担心单修,已经带着人来到了街上。 他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见过了押送单修的其中一个官差。 因为到了此地之后,也算是给这里的衙门打个招呼。 所以,这位樊大人才知道,在单修的身边多了两个大内侍卫。 因此,他也不再想着用那些地痞无赖去找单修的麻烦了。 毕竟那些可是大内侍卫,有他们在的话,一旦真的下死手,恐怕几十个地痞无赖也无法进单修的身。 可今日却听说又有人找单修的麻烦,而且那两个大内侍卫似乎也没有出手。 这下倒是让这位谷城县知县大人十分兴奋。 其实,这时候包括师爷和那些官差在内,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连那两个大内侍卫都难以应付的局面,樊知县这十几个官差要怎么去应付! 这时候的他,来到了众人前面。 面对众人的行礼,他也只是摆了摆手,反倒是那位师爷对着附近的百姓说道:“这里不是府衙,诸位百姓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而樊文清则是直接朝着陈安晏他们走来,这位知县大人一边走一边指着陈安晏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在这里公然行凶?” 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这里的百姓都见到了,是他先对……对我出手,我这才出手反击!” 陈安晏这时候故意没有自称本官,而是自称为我。 他这时候还不想立刻暴露身份。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立刻看向了旁边的那些百姓。 其中不少百姓纷纷点头,他们之前也确实看到了是单修先向陈安晏出手。 樊文清见了,脸色一沉。 他没想到陈安晏这样一个少年竟然敢跟他顶嘴。 不过,这时候附近都是围观的百姓,他也不便立刻发作。 因此,他看了单修一眼之后,面色稍缓,随后又对着陈安晏说道:“话虽如此,既然本官已经到了,必定会将此事查清弄明,你还不赶紧把手中的凶器交给本官?” 这樊文清说完之后,便朝着一旁的官差使了个眼色。 他自然不会亲身犯险去取陈安晏手中的匕首。 旁边的那个官差见了之后,自然立刻上前。 对于这些官差来说,他们自然没有察觉到陈安晏有什么威胁。 只不过,此人刚走了两步,却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把这个官差拦下来的,自然是马飞的手下。 这时候,陈安晏以及那些侍卫和官差都身着便服,所以,他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陈安晏的随从,自然不将这堂堂吴王府的侍卫放在眼里。 而且,这个时候知县大人也在,这个官差也想着在知县大人的面前露个脸。 只见他稍稍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脸色一沉,对着那个侍卫说道:“你是何人,还不赶紧让开?” 第五百三十四章 灭口? 那个侍卫自然不会那么听话,依旧拦在了那个官差的前面。 那个官差有些恼羞成怒,毕竟眼前这人让自己在知县大人以及那些同僚和百姓的面前丢了面子。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钢刀,不过,这个官差终究还是没有拔刀。 毕竟他也想着,若是将此事闹大,日后恐怕会不好收场。 而且,知县大人毕竟还没有发话,自己也不能擅作主张。 因此,这时候,他立刻大声呵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你还不赶紧让开!” 只见他说到此处又对着樊文清拱了拱手后,又接着说道:“知县大人在此,岂容你造次?” 陈安晏嗤笑了一声之后,却发现那单修趁着自己看向樊文清等人的时候,竟然挣扎着想要摸向自己手中的匕首。 陈安晏冷“哼”了一声之后,立刻用匕首的刃口抵着单修的手腕。 单修立刻吓的不敢动弹。 而不远处的那位知县大人也立刻大声喊道:“住手,还不赶紧把单……把他放开!” 这樊文清险些直接说出“单公子”这个称呼。 不过,“公子”二字还没有出口,他便反应了过来,立刻改了口。 他会如此激动,自然是因为陈安晏的动作。 在他看来,陈安晏似乎就要对单修不利。 可陈安晏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见他在逼着单修把手缩回去之后,直接划向了单修的胸口。 “不要!” 那单修立刻吓的脸色惨白,失声哀嚎了起来,随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而大喊“不要”的,却并不是单修,而是那两个大内侍卫! 他们在见到陈安晏的动作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两人一左一右朝着陈安晏扑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身形刚动,马飞他们也立刻动了起来。 不论是皇宫里的那些大内侍卫,还是吴王府里的侍卫,其实他们的身手都在伯仲之间。 再加上齐太后派出的,是宫里身手比较一般的大内侍卫,因为那些身手好的,她自己也要留在身边使唤。 而李义安排保护陈安晏的,几乎是仅次于贴身保护马飞他们的侍卫。 因此,此消彼长之下,若是他们单打独斗,这些吴王府的侍卫还能占些上风。 更何况,这个时候这两个大内侍卫都是以一敌二,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上前。 至于那位稍远一些的樊大人,在见到陈安晏的动作后大脑之中也一片空白。 要不是他身后的那位师爷搀扶了一把,这位知县大人极有可能会就这么摔倒。 而在他回过神来之后,却见到陈安晏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而是继续用那把匕首在单修胸前的位置摸索着。 这樊文清再次清醒了过来,就在他想要带着那些官差冲上前去的时候,却再次被一旁的师爷拉住了。 樊文清回过头正要训斥,却见到师爷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这位樊大人顺着师爷的视线望去,那两个大内侍卫正跟另外四人打斗。 而且,就算他不懂武功,也能看得出此刻那两个大内侍卫只守不攻,显然,在两个比自己稍胜一筹的人交手,并没有太多的余力反击。 这一下又让樊文清吃了一惊。 他已经通过押送单修的官差那里得知,这两人乃是大内侍卫。 可如今却落在了下风。 而此刻陈安晏的身后还有差不多二十个人。 以樊文清的眼力,自然无法分辨侍卫和官兵。 不过,他却很清楚,若是这二十个人的身手跟那四个正在和那两个大内侍卫交手的人差不多的话,那自己带的这些人恐怕根本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这樊文清倒是下意识的退后的两步。 至于先前那个在樊文清的授意下,去制止陈安晏动手的那个官差这时候也意识到了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候再看那个拦着自己的人,对方也正好看着他。 这个官差立刻吓的连退了几步。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若是此人的身手也跟那四个人一样的话,那自己跟此人动手,与以卵击石无异。 而那两个大内侍卫此刻的心里却十分的憋屈。 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一趟是个好差事,此行就当是游山玩水,等回到京城之后便能得到封赏以及单文柏的一个人情! 可如今看来,这就好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若是打的话,陈安晏可是带着十个吴王府的侍卫,而自己这边出了他们两个大内侍卫之外,剩下那两个官差根本就不顶用。 而那十个吴王府侍卫的身手个个都不在他们之下,特别是那个马飞,在整个吴王府之中,应该也能排的上号。 就算是放在皇宫大内,其地位也必定在自己二人之上。 而若是不打的话,他们又不敢不管单修的死活。 陈安晏和单修本就不合,如今远在京城,就算陈安晏真的把单修杀了,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所以,这两人这时候一边交手,一边却是十分懊恼。 而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心里很清楚,若是正面交锋,他们二人毫无胜算。 也只有兵行险着,才有机会救出单修。 可是就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去偷袭陈安晏。 只要能制住陈安晏,便能以陈安晏为质,马飞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问题是他们一共就只有两个人,就算再分出一人去偷袭,恐怕也胜算不大。 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一次毫无胜算的交手。 而樊文清他们确实越看越是心惊。 因为跟那两个大内侍卫交手的四个人,他们的功夫实在有些出乎这位知县大人的预料。 又过了片刻之后,那两个大内侍卫渐渐开始有些不支了。 一方面,那四个吴王府侍卫的身手原本就要稍稍高出他们两人一些,更何况此刻他们每个人都是以一敌二,自然不是对手。 另一方面,这双方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对于那四个吴王府的侍卫来说,就算是落败了,还有马飞等人在后面,所以他们完全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可对于那两个大内侍卫来说,心理却一直想着若是败了,该如何去面对单文柏和齐太后。 所以,原本他们就算是以一敌二也能拆个五六十招,如今才刚过三十招,两人便已经败像尽露。 而这也让樊文清心里越来越着急了。 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立刻唤来了几个手下,一边派人继续去召集县衙的人手,另一边又派人去把巡防营的官兵请来!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身后的那二十多个人同样有如此身手,那恐怕举谷城县所有官差之力,也无法把他们拿下! 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去请巡防营的官兵了。 其实,这樊文清的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马飞等人的眼睛,不过,他们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就在樊文清刚刚安排好之后,却听到了一旁陈安晏“嘿嘿”笑了两声。 这樊文清立刻看了过去。 只见到陈安晏从单修的怀里掏出了一个软袋。 这软袋光是从绣工就能看出其必定价值不菲。 其实,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他们在出远门的时候,必定会在贴身的衣物上缝上一个内衬口袋,把银票以及一些重要的契据放在里面。 可是这单修之前毕竟在大牢里待了那么多天,他的这件案子整个京城的人都十分关注。 再加上有陈安晏盯着,他们也不敢做什么手脚,所以,在单修被关进大牢,一直到流放出京的这段时间里,他都是一直身着囚服,自然没有办法在内衬里缝上口袋。 可京城到云南可是有数千里之遥,单文柏当然要为单修准备一些银子防身。 所以,他特意去找了一个巧匠,又挑了一块十分柔软的绸缎,给单修缝了一个贴身的软袋。 其大小正好可以放些银票,而且,这软袋不像袖口或是胸前的口袋,软袋贴身藏着,不容易被人发现。 陈安晏打开这个软袋粗粗一看,这里面少说也有过完两银子! 只见他冷笑了两声之后,便将这个软袋放到了一旁,随后又用那把匕首在单修的身上翻找起来。 很快,他又找到了几张百两的银票以及大概十几两的散碎银子,除此之外,还有几样首饰。 看样子,单文柏对这个独子简直是操碎了心。 这么多银子和首饰,别说是从京城到云南了,这都够几十户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在确认了单修身上没有其他银子和值钱之物后,陈安晏把那些散碎银子以及银票还有那些首饰都放进了软袋,起身之后,直接交给了马飞。 马飞也没有说话,他在接过之后,也没有细看,只是拿在了手里。 而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那正在交手的那六个人。 不过,显然陈安晏对那几个在交手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只见他径直走到了樊文清的面前,把那把匕首递了过去,说道:“大人,您要的凶器在此,还请过目!” 那樊文清稍稍犹豫之后,还是接过了匕首。 一方面,这里有这么多百姓,若是自己露了怯,必然会在这么多百姓的心中失去威严。 另一方面,陈安晏的身边有这么多高手,就算真的要对自己不利,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倒不如所幸表现的“大义凛然”一些! 而樊文清在接过匕首之后,下意识的看了看,却觉得十分诧异。 因为在这把匕首上,除了有个部位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血迹之外,其他地方都光洁如新! 只见他立刻一脸疑问的看向了陈安晏,可这时候陈安晏却已经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马飞他们的那边。 随后,樊文清又看向了单修。 第五百三十五章 把总 之前,因为陈安晏有意无意的用手挡着,所以樊文清一直没能看清单修的情况。 而这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单修并没有被开膛破肚,陈安晏似乎只是划开了单修胸前的衣服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只要那单修没有性命之忧,那至少自己的乌纱应该能保住了。 这时候,也许是因为吹过了几阵冷风,那单修却是悠悠醒了过来。 而在他稍稍回过神之后,立刻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却并没有摸到什么伤口,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胸口有点凉飕飕的。 在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之前摔的那么几下也稍稍恢复了一下。 单修挣扎着坐了起来,立刻看到了自己胸口的衣服被划开了几个口子。 他这才意识到,之前陈安晏不过是在吓唬自己。 不管怎么样,陈安晏终究还是不敢就这么对自己下手。 想通此处之后,单修倒是也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跟陈安晏争执了。 而在见到单修无恙,那两个大内侍卫也找了机会退开了。 他们先前之所以会动手,也只是因为他们以为陈安晏对单修下了死手,担心日后不好向单文柏交代,如今看来,单修应该没什么事,他们自然不会再继续跟那几个吴王府的侍卫纠缠。 而单修也趁着这个时候,逃到了那樊文清的身后。 让他稍稍宽心的是,陈安晏并没有派人阻拦,而是就这么看着他站在了樊文清的身后。 这时候,那樊文清也有些搞不清楚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对着他淡淡说道:“大人,现在那凶器已经交到您的手上了,您可以断案了!” 樊文清皱了皱眉说道:“这里不是公堂,自然不能在这里断案。” 樊文清当然不同意在这里断案。 且先不论今日之事到底是谁动手在先,毕竟,若是单修的身份暴露,那么其作为流刑人犯的身份自然也会暴露。 可是这时候的单修既没有身着囚服,更没有披枷带锁,到时候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判单修的罪,这是一个问题。 所以,樊文清自然不可能在这里断案。 而陈安晏自然也看穿了樊文清的心思。 只见他微微一笑,对着樊文清说道:“樊大人说的有理,不过,在下却是有个想法,还请大人成全!” 樊文清不明所以,只能问道:“你且说来,本官听着!” 陈安晏指了指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说道:“大人请看,这里有不少百姓都看到了刚才发生的经过,在下觉得不论是直接在这里审问,还是去衙门审问,这里有这么多百姓都见到了刚才发生之事,大人和不先问问这些百姓呢?”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樊文清又皱了皱眉。 他看了看那些围观的百姓,似乎并没有要立刻散开的意思。 虽说大部分百姓对官府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但是今日这样的场景,对于这谷城县的百姓来说,倒也算是难得一见。 再加上他们也很好奇陈安晏为何会跟单修起冲突,另外,他们更加好奇之前交手的那几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能有这样的功夫。 所以,虽说这位樊大人已经到了这里,但他们并没有立刻散开,而是继续留在这里想要看热闹。 不过,这樊文清还是担心情况有变,自然不愿同意。 在他看来,这件所谓的案子还是等他回去跟单修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而且,樊文清也根本不想将这个案子公开审理,而是想要秘密的审一审便是。 毕竟,这单修的身份还是不能公开。 这时候,那单修在樊文清的背后也小声说道:“樊大人,立刻带我回县衙,不用理会此人!” 这单修自然已经看出了那樊文清并不认得陈安晏。 而一旦陈安晏和他一起跟着樊文清去了衙门之后,樊文清必定会知晓陈安晏的身份。 如此一来,自己反而会陷入被动。 到时候那樊文清也未必敢继续帮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单修只想尽快的跟樊文清去县衙,将一些必要之事告诉樊文清,然后就是离那陈安晏尽量的远一些。 在听到单修的话之后,樊文清也有些不解。 因为自己明明是在想着替单修出气,可单修竟然让自己不要再去管陈安晏。 很快,樊文清便猜测,这单修极有可能是担心陈安晏有那么多厉害的手下,因此,他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放心,巡防营的官官兵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就不用怕他们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单修却是有些着急了。 而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樊文清突然面色一喜。 众人一看,正是巡防营的官兵。 那为首之人正是巡防营的把总裘茂。 他在得到消息之后,其实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在听说牵扯到了吏部尚书单文柏之子单修的时候,倒是有些动容。 虽说他这个武将的升迁都是由兵部和枢密院做主,但终究还是要跟官府打交道。 若是能得到单文柏的一个人情,对其家族还是有很大的帮助。 因此,这位裘大人立刻带着差不多一百个手下赶来了这里。 对于像裘茂这样的把总,一般来说总共会有四百个左右的手下,这次他在匆忙之下,带来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手,也足以说明他对这位单公子的重视。 这时候,那些围观的百姓再次被分到了两边。 那些百姓见到了这些官兵,似乎比见到那些官差更加畏惧。 所以,都不用那些官兵驱赶,大部分的百姓退到了两边。 而且,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已经听到了那位裘大人洪亮的声音! “樊大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们谷城县撒野?” 不过,还没等樊文清说话,这位裘大人有高声喊道:“单公子在哪里,可曾受伤?本官特意把军中的大夫带来了!” 其实,这位裘大人口中的大夫只不过是一位对诊治外伤稍懂皮毛的兵卒而已。 而按照大梁的兵制,像他们这样的一个兵营的确需要配备一个随军大夫。 不过,一来大夫的俸银要高出寻常官兵的军饷不少,另一方面,在配备了大夫之后,另外还要配备不少东西,例如一些常见的药材等等。 这对于这样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兵营来说,实在有些繁琐,同时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所以,在很多边陲之县的巡防营中,根本就没有配备大夫,只有一些稍懂医术的兵卒而已。 若是真的受了重伤,还是得去请城里的大夫。 至于治病的花销,他们也会用战时特召来把那些大夫都打发了。 若是那些大夫稍有推脱,他们又会借口治他们延误军情之罪。 所以,这些官兵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并不好。 而这时候,这位裘大人故意这么喊,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博取单修的好感。 而那樊文清见到裘茂如此高调,自然也猜的出他的目的。 只见他暗暗的骂了句莽夫之后,还是带着单修朝着裘茂迎了过去。 毕竟自己这边只有十几个官差,根本就不可能是陈安晏那些手下的对手。 这裘茂虽说有些莽撞,但毕竟带着一百来个官兵。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这些官兵可比县衙里的那些官差厉害多了。 在樊文清来到近前之后,立刻朝着裘茂摇了摇头,他的意思是让裘茂不要那么高调了。 不过,这裘茂却误解了樊文清的意思,他还以为樊文清是告诉他单修没事,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而他的这个猜测,却是让裘茂以为樊文清是觉得自己想要抢他的功劳。 裘茂有些不悦,刚要发作,却看到了樊文清身后的单修。 裘茂立刻眼前一亮。 樊文清身边的那些人,除了师爷之外,几乎都是官差。 这裘茂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外,但对樊文清身边的这几个人也还算熟悉。 所以,他仔细看了看,并不是过去常见到的人。 而且,那两个大内侍卫和押送单修的那两个官差这时候也赶了过来。 这一下,裘茂自然立刻猜出了单修的身份,立刻饶过了樊文清来到了单修的面前,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单公子了,真没想到下……在下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单公子!” 这裘茂原本是想自称本官。 其实,这单修没有官职在身,他自称本官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这裘茂却想着,若是这时候自称本官,说不定会惹得单修不高兴,所以又谦称在下。 这一次,他倒是压低了声音。 毕竟,他也知道,一个朝廷官员对着一个流刑人犯自称在下,多少还是有些让人觉得不齿。 原本他以为那单修会因为自己的“懂事”而高兴。 却没想到,那单修在听了之后,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原来,刚才裘茂的那番话在单修听来,似乎就像是在讽刺自己被流放了一般。 单修听了自然会觉得不高兴。 不过,这时候单修也知道,自己想要脱身,说不定还得倚仗这位裘大人,所以,很快他便也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裘茂见了,有些不明所以。 而一旁的樊文清却并没有立刻说出原委,而是在一旁看裘茂的笑话。 而裘茂在见到单修对自己拱手的时候,却好像有些受宠若惊一般,甚至都有躬身行礼的架势。 想来,要不是顾及这里这么多人,这裘茂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 随后,他为了显示跟单修的亲近,朗声说道:“你们刚才是谁想要对单公子不利,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耳光 见到那单修的脸色涨的通红,一旁的樊文清都险些笑出声来了。 这时候,却是从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想不到裘大人到了这谷城县,官架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谁在说话?” 听到这个声音,那裘茂有些不悦了。 在这谷城县,论品级,就算是那位樊知县,自己也跟他平起平坐。 如今,这个声音却好好想是在讽刺自己一般,自然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因此,这个时候,这裘茂立刻朝着声音望去,一边寻找那个说话之人,一边还高声说道:“是谁在说话,有胆子的到本官近前来!” 这裘茂一边说着,一边挥了一下马鞭。 显然,这时候若是真的有人胆敢站出来,他已经准备赏对方一鞭了! 这时候,在陈安晏那边倒是有个身影站了出来。 而附近的百姓也都纷纷退开了一些,他们自然已经看出了那位裘大人的面色不善,似乎是担心会迁怒到他们的身上。 而那裘茂这时候眯着眼睛,看着那边。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触自己的霉头。 裘茂他们这一行上百人,在赶来这里的时候,除了裘茂和几个亲兵是骑马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路小跑。 毕竟,像这样的边陲之县,一个巡防营总共也没多少匹战马。 而在裘茂认出单修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准备下马。 他甚至还以为单修看到自己不悦是因为自己骑着马,在面对单修的时候是居高临下。 可那个声音偏偏是在他准备下马的时候传了过来。 因此,这个时候这位裘大人在马上倒是很快就看到了来人。 而他也一夹马肚,裘茂胯下的马吃痛,立刻“噔噔噔”朝前走了几步。 很快,刚才那个说话之人已经来到了裘茂的面前。 还没等裘茂说话,一旁的樊文清倒是立刻指着此人,厉声呵斥:“你是何人,竟敢对裘大人无礼?” 马上的裘茂看着面前此人却是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皱着眉,努力想要回想此人的身份时,面前这人却是淡淡笑道:“当年在军营里,裘大人天天替我喂马,如今当了官,果真不一样了!” 听到此人的这番话,裘茂自然立刻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此人正是隶属京都守备营的游击将军孔明城。 他也是负责护送北周使团的官员。 实际上,为了表示大梁对北周的重视,朝廷派出的乃是一位正三品的参将窦知章。 而窦知章在得到了枢密院的密令,配合陈安晏完成了差事之后,便先行一步回京交差了。 而比陈安晏先到的那二十个大内侍卫也已经准备回京,他见到陈安晏的身边只有十来个侍卫,便留了孔明城和一部分手下。 这窦知章隶属直隶,也算是李文栋和丁善的手下。 他这么做,自然也是因为李文栋的关系。 至于如今的这位裘茂裘把总,在数年前便是在孔明城的手下。 那个时候,孔明城还是个守备,那裘茂负责给孔明城洗马喂马。 这裘茂倒也算是尽心尽力,因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孔明城在升官之后便问他,是想要继续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外放一个小官。 这裘茂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外放。 因为有孔明城的推荐,这裘茂便外放到了湖南,当了一个外委千总。 虽说这只是一个八品官,但也算是正式的步入仕途了。 经过几年的磨炼之后,在前两年又坐上了这正七品谷城县把总的位置。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自然不敢忘记孔明城的提携之恩。 所以,虽说大字不识几个,这裘茂逢年过节的时候,倒也有一番心意。 只因两人已经有多年未见,所以这裘茂一时之间竟然没能认出孔明城。 而在听到孔明城刚才的那番话之后,那裘茂哪里还敢骑在马上。 只见他立刻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孔明城的面前,跪倒在地,说道:“将军,小的是在做梦吗,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将军!” 这个孔明城却是“哼”了一声说道:“不敢当,裘大人这么大的官威,还要请裘大人放过我等才是!” 这裘茂听到孔明城这么说,竟然把佩刀直接丢在了孔明城的面前,随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一边说道:“将军对小的有再造之恩,小的冒犯了将军,要杀要剐小的绝无怨言!” 见到这裘茂如此,孔明城倒也有些不忍。 只见他用脚尖一挑,裘茂的那把佩刀便飞刀了空中。 孔明城一伸手,便拿在了手里。 众人见到他这个动作,以为孔明城真的要杀了裘茂。 特别是裘茂的那些手下。 他们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们的这位裘大人,是眼前这位将军的旧属。 这些官兵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是该去向孔明城求情,还是去阻拦孔明城动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倒是有几个官兵一起跪在了裘茂的身旁,求孔明城不要杀裘茂,还说裘茂是一位体恤属下的好官! 听到这些官兵这么说,那孔明城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只见他想了想只会,对着这些官兵微微笑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的座位裘大人到底好在哪里?若是你们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本将军今日便放他一马。若是说不出……” 孔明城说到实处,又冷“哼”了一声。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只要裘茂的这些手下能证明裘茂的确是个好官,那他便放裘茂一马。 而实际上,这不过是孔明城给裘茂的一个台阶而已。 另外,他也想看看这位曾经给自己洗马喂马的手下,到底长了哪些本事。 其实,孔明城对于裘茂的手下如此维护裘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 只不过,这裘茂来的时候实在有些嚣张跋扈。 孔明城自然也猜到了裘茂为何会如此。 所以,这时候他露面,也是为了敲打敲打这位把总! 这时候,裘茂其中的一个手下立刻笑着说道:“我们大人十分体恤我们,有次我们在操练的时候,有个兄弟受了伤,是我们大人亲自背着他进城去看大夫!” 在他说完之后,包括裘茂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孔明城会赞赏裘茂。 可是,他们却没有留意到,孔明城在听了之后,原本脸上留有的一丝笑意却渐渐散去了。 而在其他官兵在见到此人起了头,也纷纷不甘落后,很快便七嘴八舌的述说着这位裘大人的“光辉事迹”。 比如他们吃腻了军营里的饭菜,裘茂便带着他们上山打猎。 比如夏天的时候,天气炎热,裘茂便带着他们去瓜田里吃瓜。 诸如此类,裘茂在这些官兵们口中的“光辉事迹”还不少。 可孔明城却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就在这些官兵还在七嘴八舌的“夸赞”裘茂的时候,孔明城看着裘茂,沉声说道:“他们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裘茂连忙点头说道:“回将军的话,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属下离开将军之后,一直以将军为榜样,爱护下……” 他那个“属”字还没出口,那孔明城却是突然出手。 只见他连着刀鞘,直接砸在了那裘茂的脸上。 他这一下,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了一跳。 就连裘茂身后不远处的樊文清,也都吓了一个机灵。 裘茂和他的那些手下更是有些发懵。 很快,裘茂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大块印记,而他的嘴角也有些血迹流了下来。 裘茂身旁的那些官兵连忙说道:“将军,还请放过我们大人!” 没有听到这些人的求情还好,一听到这些人求情,这孔明城的脸色更加难看。 只见他反手一下,又打在了裘茂的右臂。 裘茂吃痛,虽说似乎还想强忍。 但一口的鲜血还是吐了出来。 而在这一口鲜血之中,还有两颗牙齿。 看样子,孔明城的这两下并没有留手。 这时候,裘茂的那些手下见到孔明城还没有住手的意思,想要继续上前求情。 不过,他们刚要上前,却被裘茂一手拦了下来。 显然,这时候裘茂也看出了,这孔明城应该是动了真怒。 而孔明城要对自己动手,裘茂自然不敢有怨言。 孔明城见了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还算你有骨气。” 说完之后便只见他挥动着手中那把还未出鞘的钢刀,眼看就要朝着裘茂再砸去。 这时候,裘茂却是听到旁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孔将军,够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说话的正是陈安晏。 原本那裘茂以为,陈安晏如此打断,孔明城必定会厉声斥责。 他在孔明城身边也有数年之久,因此,对于这位孔将军的脾气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孔明城看了陈安晏一眼之后,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而更加让裘茂没有想到的是,这孔明城又看了他一眼之后,冷冷说道:“今日就看在陈大人的面上,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孔明城说完之后,便将那把钢刀直接丢在了裘茂的面前。 就在孔明城准备走的时候,那裘茂却是捡起了地上的那把钢刀。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若是属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将军明示,属下就算是死也瞑目!” 孔明城止住了脚步,看了看附近的百姓,对着裘茂说道:“你真的打算让本将军在这里说?” 裘茂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十分坚定的说道:“在将军的面前,属下不敢有任何隐瞒!” 第五百三十七章 动怒 听到裘茂这么说,这孔明城倒是还有些欣慰。 毕竟照此看来,这裘茂似乎还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因此,孔明城指着跪在裘茂旁边的那个官兵对着裘茂问道:“他刚才说,你们在操练的时候有人受伤,是你亲自背着受伤的官兵去城里求医?” 裘茂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当日那个兄弟……” 裘茂正要解释,可孔明城却直接打断道:“你军中大夫何在,为何要舍近求远去城里找大夫?” “这个……” 裘茂顿时有些语塞。 他也立刻明白了孔明城为何会突然动怒。 原本按照大梁的兵制,他们虽说这只是数百人的军营,但也必须有一个随军的大夫。 其实,这倒也不能完全怪裘茂。 一方面,这在整个大梁各县的巡防营之中,都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之事了。 如今,最多也就是在各府的巡防营之中,才能见到随军的大夫。 另外,一般来说,这随军大夫的俸银以及采办药材的费用,都是由朝廷专门拨款,可是实际上,落到各县巡防营头上的时候,却已经寥寥无几。 若是真的想要按照规制,那么这部分的银子就要从官兵的军饷里支出。 可若是这么做,必定会引起官兵的不满。 所以,如今各县的巡防营大多都是跟裘茂一般的做法,找两个比较有经验的官兵来兼任随军大夫之职,如此一来,非但能剩下一大笔银子,也能应付上头和朝廷。 原本裘茂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在孔明城这么一点拨之后,裘茂立刻明白了。 这时候,他身旁的手下还想替他说几句好话,而裘茂却是直接制止之后,对着孔明城叩首说道:“下官知罪!” 孔明城冷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在上山打猎的时候,是不是曾经路过几片菜地,还把地里的蔬菜都一扫而空?” 还不等裘茂辩解,孔明城又立刻接着说道:“你带手下去瓜地吃瓜,却没有付银子给瓜农,是也不是?” 原来,陈安晏他们在来到谷城县之后,便在这里以逸待劳,等着单修经过这里。 而在这段时间,孔明城也在这里暗访了一番。 毕竟,这裘茂也算是自己的旧属。 若是能在这里挣些名声,那自己的脸上也有光。 可是,在这一番暗访下来,却打听到了这裘茂的斑斑劣迹。 这自然让这孔明城在陈安晏他们的面前十分没有面子。 因为在这之前,他还跟陈安晏他们提及过这裘茂。 而以他对裘茂的了解,在这些年里,这裘茂就算有过,也必定是功大于过。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因此,今日孔明城在见到裘茂之后,便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在见到裘茂竟然如此趾高气昂,孔明城再也忍不住,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可是,在听到孔明城的这些话之后,裘茂却是显得有些诧异。 他先是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一个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裘茂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一边缓缓拔出了那把钢刀,一边说道:“属下辜负了将军的期许,属下这就以死谢罪!”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用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见到这裘茂竟然会突然有此动作,旁边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就连那孔明城都没有想到,这裘茂会这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听到了“叮”的一声。 众人并没有见到鲜血喷洒的场景,裘茂手中的那把钢刀这个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 而裘茂则是一手握着自己的手腕,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显然,在最后关头陈安晏还是出手救下了这位把总大人。 因为他看出了这其中似乎有隐情。 若是让这裘大人就这么自尽了,恐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你你你……” 这时候,孔明城也来到了近前。 只不过,此刻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随后,孔明城背过身去,冷冷说道:“你若真的要寻死,本将军也不拦你,本将军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说完之后,这孔明城便拂袖而去。 而那裘茂想了想之后,还是忍痛还刀入鞘。 毕竟,自己视孔明城如兄如父,听孔明城这番话的意思,自己若是再要寻死,他便不认自己。 裘茂自然不愿如此。 所以,在孔明城拂袖而去之后,他直接跪着向前。 似乎在孔明城让他起身之前,他便准备就这么一直跪着。 一旁的陈安晏看了,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见他收回了刚才打中裘茂手腕的那枚暗器之后,对着裘茂说道:“裘大人还是先起来,等把事情弄清楚之后,你是死是活,都再做定夺!” 这裘茂见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胆敢如此教训自己,若是放在平时,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是一想到刚才此人竟然能劝动孔明城,而且,此人仅凭一枚暗器,便能打落自己手中的钢刀,应该也不是常人。 不过,他尽管有这般想法,可毕竟没有孔明城的点头,他还是不敢起身。 而前面的孔明城这时候也有些气恼的说道:“还不起来?真是丢人现眼!” 裘茂这时候才在手下的搀扶下起了身。 之前挨了孔明城那几下,后来又被陈安晏打中了手腕,虽说腿脚没有受伤,可他如今的上半身却是已经不敢用劲了。 而在见到孔明城离开,那樊文清倒是立刻跟了上去见礼。 虽说在如今的大梁,文官的地位要比武将高不少,可那孔明城毕竟是堂堂从三品的游击将军,那樊文清不过是正七品的知县而已。 不说其他,就以官职尊卑来说,这樊文清也的确该上前见礼。 不过,显然这孔明城对樊文清并不感冒。 对于樊文清的见礼,孔明城也只是随意的拱了拱手,便算是回礼了。 樊文清自然不敢多言。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这樊文清突然发现,这孔明城竟然是陈安晏身后的其中一人! 如此看来,他们乃是一行人! 孔明城堂堂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在陈安晏的身边,竟然像是一个随从一般,这樊文清不得不重新猜测陈安晏的身份了。 而在他向孔明城行过礼之后,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单修。 可这时候的单修根本就不愿上前,反而一直在向他使眼色。 按照单修的意思,趁着这个时候他们一起去县衙便是。 到时候他再利用县衙的掩护,避开陈安晏等人离开谷城县。 只不过,单修的这个眼色使得实在有些抽象,这让樊文清以为单修是要自己带他一同前去面见孔明城。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这单修常年都在京城,而孔明城又隶属直隶。 如此,说不定那单家跟这孔明城还有交情。 若是能得到孔明城的庇护,那今日这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因此,这时候那樊文清再次陪着笑脸上前,对着孔明城说道:“孔将军,这位是吏部尚……” 只不过,这一次樊文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孔明城便直接打断道:“本将军只知道枢密院和兵部,不知道什么吏部!难道樊大人是想要暗示本将军和朝中文臣勾结吗?” 孔明城在说完之后,眼神之中的冷意让樊文清冒起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只见他立刻跪下连道不敢。 其实,这时候的孔明城故意如此发怒,虽有给樊文清一个下马威的意思,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不光是大梁,这中原历朝历代的朝廷都有一个忌讳,那就是文臣和武将走的太近。 一般来说,文臣负责内政民生,武将负责戍边平乱。 所以,若是让文臣和武将勾结,便算是同时有了权位和兵力,那便是有了谋反的能力。 因此,自古以来,都是文臣不染兵,武将不谋政,这也是为了能让皇帝心安。 而就算是真的有一些文臣和武将的关系不错,他们也绝对不会在众人的面前有所表露。 而樊文清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孔明城想要提及吏部尚书,若是被一些好事之人秘奏朝廷,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 所以,这孔明城会动怒,倒也情有可原。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和裘茂来到了近前。 陈安晏指了指单修,随后又看着这位谷城县的知县大人,淡淡说道:“樊大人,刚才我跟此人之间之事,到底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这时候的樊文清,已经不敢对眼前的整个少年有半点小觑之心了。 毕竟,就连孔明城这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都似乎对陈安晏颇为顺从。 樊文清自然不敢像之前那般轻视了。 不过,还没等樊文清说话,陈安晏又立刻接着说道:“孔将军也在这里,樊大人还是想好了再回答!” 樊文清下意识的看了看孔明城。 不过,孔明城却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位游击将军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本将军只是一介武将,无权管地方的案件,你们不用理会本将军。” 孔明城的话虽这么说,但樊文清自然不敢直接无视孔明城。 这时候,樊文清的师爷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樊文清立刻眼前一亮,对着陈安晏说道:“孔将军还有诸位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到县衙歇息片刻,等本官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再做定夺。” 这樊文清在说完之后,又对着陈安晏继续说道:“这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这时候他对陈安晏都已经变了称呼。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单修,他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银票 因为他知道,若是陈安晏带着这么多侍卫和官兵一起去县衙的话,自己恐怕很难脱身了。 如今单修也知道,陈安晏的手上有一块单文柏的令牌,因此,就算陈安晏的手上没有朝廷的圣旨,他也能凭着那块令牌做一些自己不愿见到的事情。 而且,马飞等人也在,此人可算是李文栋的亲信,一旦那樊文清得知这些人的身份之后,未必会站在自己的这边。 另外,尽管那孔明城说了,这地方的案件,他无权过问,可等到真的到了衙门之后,也未必是樊文清能做主了。 所以,对于他来说,单修这时候自然不想再去衙门了。 在他看来,反而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说不定还会更加安全一些。 就在单修以为陈安晏会点头答应的时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在樊文清面前说什么,而是走了几步,看着单修说道:“不知单公子意下如何?” 这时候,所有的人又都看向了单修。 单修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大内侍卫。 显然,这两个大内侍卫这时候也没了主意,只能看向了别处。 至于那两个押送单修的观察,就更加没有话语权了。 这时候,单修想了想,对着樊文清说道:“大人,这应该是一场误会,我不再追究,告辞!” 说完之后,单修便准备带着那两个大内侍卫以及那两个官差离开。 在他看来,到了这个时候,早些脱身,离陈安晏远一些才是!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只见他从马飞的手里,接过了那个软袋,对着单修扬了扬后,说道:“不知单公子这次离开京城,到底准备做什么呢?” 单修这才想起,自己的银票首饰还都在陈安晏的手里。 因此,他立刻对着陈安晏冷声说道:“我出来做什么与你无关,还不将这软袋还给我!” 陈安晏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还给单修。 只见他再次稍稍走近了两步,淡淡说道:“你若是想要此物,那你还是先想想,像你这样的流刑人犯,竟然还有大内侍卫沿途保护,若是此事传回京城,令尊大人该如何向朝廷解释!” 陈安晏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 所以,别说是那些百姓,就连樊文清等人也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而单修在听了之后,脸色却是有些变化。 他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两个大内侍卫。 这时候,那两个大内侍卫似乎也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此事的单修觉得无比的憋屈,只能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陈安晏见到他如此,心里却觉得无比的舒坦。 这时候,他也不再理会单修,而是来到了那两个大内侍卫的面前,淡淡说道:“本官觉得,两位还是尽早回京的好!本官这次是奉旨出京,可以当做没有见过两位!” 虽然陈安晏并没有说其他的,但显然他的话中充满了威胁之意。 这两个大内侍卫虽说有些不满,但陈安晏若是真的将此事捅出来,他们二人必定也会受到责罚。 而且,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莫非是想要这里直接对单修动手?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次的差事,恐怕会让他们得不偿失了! 因此,其中一个大内侍卫在想了想之后,对着陈安晏问道:“陈大人,不知大人会对单公子……” 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担忧很明显,他是想知道陈安晏想对单修做什么,等他们回到京城之后,也好对单文有所交代。 不过,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陈安晏却告诉他们,他什么都不会做,而且,他会跟他们两人一起返回京城。 一想到若是如此的话,那单文柏也没有怪罪他们的理由了,于是两人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陈安晏见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又来到了那两个官差的面前。 那两个官差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们既没有那那两个大内侍卫的本事,也没有人家的身份地位。 他们不过是押送人犯的官差。 这二人自然都认得陈安晏。 陈安晏能把单修都整的流放云南,若是要对方两人,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二人见到陈安晏来到他们面前,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陈……陈大人……” 陈安晏瞥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原来两位是差大哥,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是以为是单家的下人!” 听到陈安晏这般挖苦,这两人虽说脸上有些发烫,但也不敢多言。 不过,其实陈安晏也知道,这二人之所以会如此讨好单修,也有他们的难处。 不管怎么说,那单文柏可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这二人不过是未入品级的官差。 单文柏要整死他们,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所以,不管单文柏有没有交代,这一路上他们都不敢怠慢单修。 这时候,陈安晏朝着他们伸出了一只手,说道:“拿来吧!” 这两人有些不解,立刻问道:“大人是想要我们拿什么?” 这时候,陈安晏把他另一手里的那个软袋朝着两人扬了扬。 这两人立刻明白了,陈安晏是想让他们交出身上的那些银子以及贵重之物。 而这时候,两人的身上的确有一些银票和首饰,不过,比起单修,自然是远远不及。 而这些银票和首饰,有一部分是在他们押送单修离开京城的时候,单文柏偷偷塞给他们的,还有一部分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因为两人“伺候”的周到,单修特意给的一些赏赐。 其实,这也是单文柏在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特意给单修的交代。 虽说自己要对付这两个官差就像是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从京城到云南相隔数千里之遥。 而在单修被流放云南的这段路上,在很大程度上,单修的死活,其实是掌握在这两人的手里。 所以,单修这才会如此“慷慨”。 而陈安晏这时候让他们把那些银票和首饰拿出来,这两人倒是也有些不舍。 毕竟,这里面的银子可是够他们全家十多年的花销了。 可是,他们一看到陈安晏的眼神,却根本没有了反抗的底气。 最终,这两人也只能乖乖的把银票和那些首饰都交了出来。 陈安晏稍稍清点之后发现,这里面总共也有几百两银子,至于那些首饰,总共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远远不及单修身上的那些首饰贵重。 陈安晏把这些银票和首饰收起来之后,再次朝着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突然,只见他拿出了单修之前用的那把扇子,朝着其中一人的腰间轻拍了两下。 听到那两声略显沉闷的声音时,那个官差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 而陈安晏这时候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两人说道:“怎么?难道要本官把你们的衣物都去了,亲自搜身不成?”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两个官差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只见两人都擦了擦冷汗之后,很快又从怀里摸出了大概四五十两银子。 这时候,这两个官差都已经带着哭腔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这里到云南还有数千里,若是这一路上没有银子,我们……我们……” 显然,他们是这心这一路上没有银子会寸步难行。 他们有此担心倒也并不奇怪。 这里离云南还有两千多里,极有可能会发生一些突发的状况,还是有很多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 陈安晏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 只见他收起了一些银子,将剩下的大概有二三十两的碎银交给了其中的一个官差。 陈安晏看着这两人淡淡说道:“你们一路上都能住各县的官驿,这些银子足够你们一路上的花销了!” 两人立刻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一般来说,大梁大部分的百姓家里,每年总共就花个不到十两银子。 就算是江浙一带的富庶之地,绝大部分的百姓家里每年也花不了二十两。 所以,陈安晏给他们留下这么多银子已经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过去他们在押送其他人犯的时候,每个人的手上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一路上也就一顿午饭的花销。 而且,过去他们为了省钱,包袱里都带着大量的干粮。 所以,只要省着点,这一趟来回根本就用不了多少银子。 两人在拿到银子之后,退到了一旁。 这时候再看单修,他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明白陈安晏想要做什么了。 陈安晏不光把自己身上的银子和首饰都拿走了,又逼着那两个大内侍卫不再继续保护自己,而且还把那两个官差身上的大部分银子都拿走了。 如此一来,自己这一路上恐怕就要真的像流刑人犯一样吃不好睡不好了。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锦衣玉食,能有粗茶淡饭就不错了。 另外,自己一路上已经延误了不少时日,若是就这么走下去,根本不可能在朝廷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云南。 若是如此的话,说不定还要额外受罚。 单修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十分头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他十分想不通的事。 陈安晏转身又来到了单修的身前,只见他从那个软袋之中拿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说道:“单公子,这银票就给你留着防身吧!” 第五百三十九章 宴请 这时候的单修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陈安晏会给他银票。 其实,他原本想着,陈安晏取走自己身上的那些银票和首饰之后,那两个官差的身上还有几百两银子,倒也能应付一阵。 而在这段时间,他也能传个消息回去,让单文柏再给他送些银子过来。 所以,在单修看来,自己的这些银子和首饰,是作为陈安晏不再继续追究的条件。 可随后,他又见到了陈安晏对那两个官差下手,那两人身上的银子和首饰几乎都被陈安晏取走了,只留下了二三十两银子而已。 若是按照他们这一行之前的花销来看,这二三十两银子也就堪堪够他们一顿点心而已。 单修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见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有些无法忍受。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如今,就连单文柏派来的那两个大内侍卫都已经妥协,因此,单修自知,在眼下的这个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可能去反抗。 所以,单修很快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就目前来看,对他来说最为紧要之事,就是能尽快的脱身。 等到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再去找樊文清支取一笔银子供他们在这段时间花销所所用。 另外在写信回去,让单文柏送一些银子过来。 如此的话,倒也能暂时应付。 所以,就算是在见到陈安晏将那两个官差身上的银子和首饰都取走了之后,单修还是选择了忍让。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给了他两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单修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这么做。 因此,虽说他心里很想要这两张银票,可他担心有诈,并没有伸手。 而陈安晏却淡淡一笑,把这两千两银子的银票塞到了单修的怀里。 随后,陈安晏再次回到了马飞他们那里,将手中的那个软袋,以及从那两个官差那里拿来的银子和首饰都交给了马飞他们。 其实,不光是单修,就连马飞身后的那些侍卫也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这么做。 可陈安晏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神情一般,只是对着樊文清淡淡说道:“樊大人,衙门我们就不去了,既然单公子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那我们也互不追究了,就不劳烦樊大人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樊文清倒是十分高兴。 如今虽说他还不知道陈安晏的身份,但眼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有孔明城撑腰。 虽说这孔明城不过是个从三品的武将,跟从一品的吏部尚书单文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可不管怎么样,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所以,若是这双方真的起了争执,最难做的自然是樊文清。 如今,既然单修和陈安晏都说了不再继续追究,那此事倒也能算是圆满的解决了。 樊文清心里十分高兴,立刻上前说道:“既然都是一场误会,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樊文清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又接着说道:“这样,今晚下官在春华楼设宴,一来是为孔将军,单……” 樊文清想了想又立刻改口继续说道:“还有两位公子接风,二来也是庆贺两位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春华楼是谷城县里最豪华的酒楼,虽说比不上京城,可一桌酒席也得近百两银子。 这可抵得上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俸银了。 因此,陈安晏听了之后,立刻冷“哼”了一声。 那樊文清还以为陈安晏觉得那春华楼不够档次。 其实,这时候樊文清也意识到了,这里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宴请以为直隶的游击将军似乎有些不妥,更何况还是在这谷城县最好的酒楼。 因此,樊文清也没有去跟陈安晏解释,而是对着孔明城说道:“不知道孔将军能否赏脸!” 孔明城听了,却是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说道:“在回京之前,本将军这一路上吃什么、在哪里吃,可不是本将军做主!” 樊文清听了,立刻奇道:“不是将军做主,那会是谁?” 毕竟,在樊文清看来,这孔明城应该就是这一行人之中品级最高的了。 而孔明城却是先朝着陈安晏探了探头,随后才对着樊文清说道:“自然是他做主!”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那樊文清又吃了一惊。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孔明城只不过是帮着陈安晏撑腰而已,却没想到孔明城竟然有此态度。 不过很快,这樊文清又猜,说不定这孔明城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气量。 因此,这樊文清立刻来到陈安晏面前,堆出了一副笑脸柔声说道:“这位公子,这春华楼可是我们谷城县最好的酒楼,虽说比不上京城,但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安晏听了,却是更加的厌恶。 因为他很清楚,这宴请的费用,必定是出自那些民脂民膏。 原本想要一口回绝的他,看到了静立一旁的单修却是来了主意。 只见他看了看那满脸期待的樊文清,淡淡说道:“樊文清要我们赏脸,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却是有个条件。” 那樊文清见陈安晏松口,立刻笑着说道:“公子请说,只要本官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 陈安晏听了,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说道:“我不想见到那位单公子,若是他在的话,我恐怕没什么胃口!”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却是有些为难了。 看到之前陈安晏给单修塞了两千两银子,他还以为两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却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说。 可是,那樊文清却不敢就这么直接丢下单修,他虽说远在谷城县,倒也听说过“京城四少”的名头。 就是朝中的三品大员,单修都未必放在眼里,而自己不过是个区区的七品知县,若是惹恼了这位单公子,恐怕还不用等单修到云南,自己就有可能先被罢官了。 再加上自己在谷城县的这些年,手脚也不是特别干净。 若是真的要追查起来,丢官罢职不说,极有可能会锒铛入狱。 所以,这樊文清根本不敢得罪单修。 只不过,他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活之后,还是下意识的看了单修一眼。 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单修虽说看上去一脸怨恨,却并没有强求要跟着一起赴宴,而是冷声说道:“多谢樊大人好意,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尽管单修说自己身体不适,但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不过是他给自己和樊文清的一个台阶而已。 而见到单修如此“通情达理”,樊文清也很高兴。 不过,他倒是立刻摆出了一副遗憾的神情,对着单修说道:“那单公子回去之后就好好休息,本官改日前来探望。” 听到樊文清的“暗示”,那单修也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那两个官差离开了。 至于单文柏派来的那两个大内侍卫,则是跟着马飞他们一起。 其实,虽说马飞他们是吴王府的侍卫,那两个是大内侍卫,可其实他们之间原本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毕竟,马飞他们严格来说也都是大内侍卫,只不过是朝廷派去吴王府专门保护李文栋而已。 之前他们之所以会动手,也只是因为各司其事身不由己。 既然如今双方都已经“冰释前嫌”,这两个大内侍卫和马飞他们之间,自然不会为此而结下仇怨。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之间倒是已经攀谈了起来。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各自此行的目的,只是说了他们来到谷城县后,所见到的各道风情。 这倒也让那些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 而樊文清见了,更是喜笑颜开。 这时候,众人才留意到那裘茂还在一旁。 樊文清看了看裘茂,再次来到了孔明城的近前,说道:“裘大人既然来了,他跟将军多年未见,不如也让他一同前去,也好跟将军叙叙旧!”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裘茂立刻脸色大变。 果然就如他猜测那般,那孔明城脸色一沉,对着他破口大骂道:“叙旧?叙什么旧?有这种旧属是本将军之耻,看见他,本将军什么都吃不下,还叙旧!”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那裘茂也不敢有半点不满甚至尴尬之色,只能再次跪倒在地。 “这……” 这倒是再次让樊文清有些犯难了。 只见他想了想,只能来到裘茂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裘大人,您看那孔将军……” 显然,这樊文清也不想得罪人,这时候他想让那裘茂知难而退,毕竟,他也不想得罪人。 这时候,那裘茂也有些无奈。 不管自己如何想要辩解,眼下既然孔明城不想见自己,那他也不能敢去惹孔明城。 就在他准备告罪先退下的时候,陈安晏却说道:“裘大人既然来了,就先留下吧,想来孔将军应该还有话要问裘大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孔明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既然他现在有这个态度,似乎也没有拒绝陈安晏的意思。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不去管孔明城,而是对着樊文清说道:“想来樊大人今日准备的酒席,应该坐得下我们这些人吧!” 这樊文清的眼神之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不过,他还是立刻笑着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随后,樊文清便唤来了一个手下,交代了几句。 显然,他是准备派人去将那春华楼包下来。 第五百四十章 游玩 毕竟光陈安晏他们这里就已经有三四十人,再加上自己和裘茂的一些亲信,总共可能有六七十人。 因此,这樊文清自然不希望有旁人打扰。 这时候,一旁的裘茂倒是对陈安晏十分感激。 毕竟,若是没有陈安晏的“求情”,今日他恐怕只能跪在外面了。 很快,那樊文清又派人把那些围观的百姓轰散了。 至于陈安晏他们,并没有立刻去那春华楼,毕竟眼下时辰还早,陈安晏还是想在这谷城县逛一逛。 这时候,樊文清提出愿意陪同他们一起。 毕竟陈安晏他们在这里都是人生地不熟。 而孔明城他们原本是想要拒绝,毕竟,一来,他们也不想跟地方的官员有太多的接触,二来,他们也觉得这位谷城县的知县大人似乎太有城府,所以也不愿结交。 可在他们拒绝之前,陈安晏却直接答应了。 马飞他们也没有办法。 既然陈安晏已经替他们坐了坐,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前,樊文清却是又唤来了也师爷,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让这个师爷离开。 陈安晏见了之后,却是不动声色。 不过,他也立刻唤来了马飞,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没过多久,马飞的两个手下也先行一步离开了。 那樊文清有些奇怪,毕竟按照他们之前所说,自己马上就要带他们在谷城县游玩一番了,这时候离开属实让他觉得不解。 很快,这樊文清便猜测,说不定陈安晏或是那位孔将军有要事让他们去办,这樊文清立刻想着讨好一番。 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为了单修而跟陈安晏有些不太愉快。 眼下既然已经掂量出了陈安晏的分量,他自然不敢怠慢。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立刻赔着笑脸上前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琐事要办。” 只见他说到此处,右手一摊接着说道:“这里是谷城县,若是公子有什么琐事,大可以交给本官去办,本官一定替公子办妥!”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稍稍摆了摆手。 按照他的说法,陈安晏是让他们去把留在客栈里的东西送去驿站。 原来,他们这一行为了掩人耳目,从陕西到湖北这一路上都没有住驿站,而是都住在了客栈。 而且,这路上他们选择的客栈可酒楼都十分普通。 一方面,他们总共可是有四十余人,若是每到一处都是山珍海味、尽显奢靡,就算是陈安晏恐怕也负担不起。 另一方面,不论是马飞他们那些吴王府的侍卫,还是孔明城和他的那些手下,对这吃住都不是太计较。 孔明城他们就不必说了,就算是在直隶这样的地方,军营的日子还是要比其他地方辛苦的多。 对于他们来说,平日里的操练以及吃住条件,可是要比现在艰难的多。 至于马飞他们这些侍卫,马飞常年跟随在李文栋的身边,深知李文栋素来不喜奢华。 所以,他们这些吴王府的侍卫平日里也都颇为节俭。 因此,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这些人对陈安晏的这一路上的安排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樊文清立刻表示要派人去给陈安晏帮忙。 这位谷城县的知县大人这时候之所以会如此“殷勤”,主要还是想要修复跟陈安晏之间的关系。 不过,樊文清刚一开口,他的这个想法便被陈安晏拒绝了。 见到陈安晏态度坚定,那樊文清倒也不便再继续强求。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而惹恼了陈安晏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孔明城这一行来到谷城县究竟有什么目的。 若是他们是有什么密旨,自己若是显得太过殷勤,反倒是会惹得对方怀疑。 于是,这樊文清也是哈哈一笑,不再坚持。 这个时候刚过未时,不论是陈安晏他们还是樊文清,自然都早就用过了午膳。 所以,他们在稍稍收拾之后,樊文清便准备带着他们游玩一番。 不过,在见到他们都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旁的裘茂却是有些犯难了。 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百来个官兵。 尽管那樊文清说了,今晚会在春华楼设宴,可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可能把这百来号人都带去。 所以,他再想了想之后,还是唤来了一个手下,准备让他们先行一步返回大营。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裘茂有些为难。 这时候那樊文清已经准备带着孔明城他们离开了,可裘茂在得到孔明城的点头之前,却又不敢跟着一同前去。 毕竟之前那孔明城都已经放下话来,说是见到自己便没了胃口。 可若是自己不跟着一同前去的话,总不能一直跪在这里等着樊文清他们回来! 这时候的裘茂,早就没有了刚来这里时的趾高气昂。 他在看向孔明城的时候,孔明城都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而裘茂再看樊文清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位知县大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算是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那樊文清似乎都没有听见。 无奈之下,裘茂只能看向了陈安晏。 虽说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陈安晏的身份,而且他也觉得请这样的一个少年来帮忙,似乎有些荒诞,可这却已经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而在留意到裘茂的眼神之后,陈安晏很快也猜到了这位把总的心思。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便把裘茂唤到了一旁,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裘茂稍稍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那孔将军他……” 原来,他还是担心孔明城会怪罪于他。 不过,陈安晏却是淡淡笑道:“裘大人放心,孔将军那里,我会为大人说情!”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裘茂才算是稍稍宽心,随后又向孔明城磕了个头之后,才先行告退了。 不过,孔明城却似乎对此根本就不在意,自始至终他连眼皮都没有抬。 只是,这却是让樊文清更加好奇陈安晏的身份了。 根据那樊文清的介绍,这谷城县倒也有几处值得游赏的地方。 首先便是那大薤山! 这大薤山空气清新、气候宜人,就算是在盛夏时节,都颇为凉爽。 所以,它还有一个“南避暑山庄”的美誉。 据传,这大薤山也是神农氏尝百草植五谷的地方,这倒是也为它增添了几分灵气。 其次便是那承恩寺。 这承恩寺在中原也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这也是整个中原最为古老的几个寺庙之一。 据说,在数朝之前,有位在朝公主在此修建了一处庄园,在此隐居疗疾。 后朝又在这里修建起了明朝时期兴建了大雄宝殿、钟鼓楼和毗卢大佛、弥勒石佛以及万斤铜钟等。 而在该朝的天顺年间,英宗为报答叔父,对该寺进行修缮,改其山为“永乐山”,改其寺为“大承恩寺”,这才有了承恩寺之名。 只不过,不论是那大薤山还是承恩寺,路程都不算近。 一来一回恐怕天都要黑了。 所以,就算要去,今日恐怕也是去不成了。 那樊文清一边介绍着这谷城县的风土人情,一边向孔明城他们解释。 这时候,他看了看一旁的陈安晏,笑着说道:“这位公子,到现在本官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不知能否……” 显然,这樊文清对陈安晏的好奇之心不减。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摆了摆手,淡淡说道:“用不了多久,大人必定会知道我的身份!” 听到陈安晏推脱,那樊文清也只好作罢。 既然大薤山和承恩寺暂时都去不了,他们也只好在城里转转。 用樊文清的说法,若是真的想要去大薤山或是承恩寺,恐怕得一早出发。 所以,在这一路上,陈安晏他们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毕竟,这城里的光景就算是再富丽堂皇,也比不上京城的繁华。 不过,好在这谷城县倒也有几处茶庄,所以街上也有一些茶铺。 陈安晏也只能通过品茶来打发时间了。 几家铺子逛下来,他倒是买了不少茶叶。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就这些茶叶,恐怕李文栋未必会看的上眼。 所以,就算是带回去,应该也是送给唐大年或者自己喝。 终于,在买下了几百两银子的茶叶后,时辰已经不早了。 那樊文清也几次前去询问孔明城是不是该去春华楼用宴了。 前面几次孔明城都没有表态,最后他被问烦了,直接告诉樊文清,这些事情都让陈安晏去决定。 最后,在陈安晏点头之后,他们这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往春华楼赶去。 而在今日下午的这段时间,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在他们出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百姓在附近。 想来是那樊文清为了讨好孔明城,提前将那些百姓们驱离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春华楼的门口。 这春华楼的门口原本都会站着一些伙计,见到客人上门便会立刻迎上去。 而今日在樊文清的安排下,那些伙计都已经不见了,却多了不少官差。 第五百四十一章 听曲(一) 他们在见到樊文清他们这一行来了之后,立刻都上前簇拥着将他们请到了里面。 这春华楼虽说已经是谷城县最好的酒楼,但陈安晏却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 毕竟,之前他也曾在京城里的一些上等酒楼用膳,就算是宫宴都已经去过两回。 而且,这里比起太白居尚略有不及,所以,陈安晏的神情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那樊文清见了,却是立刻说道:“公子见谅,我们谷城县不过是小地方,能有这样的酒楼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隔壁房县就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 樊文清在说完之后,也嘿嘿一笑。 显然,在他看来,像谷城县这样的小地方,能有这样的酒楼实属不易了。 之前,他曾路过房县,虽说不像樊文清所说的那般不济,但房县的酒楼的确要比谷城县的差了不少。 而他这时候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要告诉陈安晏,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不过,陈安晏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领情。 而这也让樊文清猜测,陈安晏应该是某个大人物府上的公子。 就像是单修那般,所以这才会有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在身边护卫。 一想到这里,那樊文清却是暗骂了两句。 他倒不是要骂世俗的不公,而是想骂那个师爷。 自己之前曾对师爷有所交代,而这师爷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自然让他有些不满。 他在想了想之后,又唤过了一个手下,让他去找师爷的下落。 一旁的陈安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这春华楼一共有两层,进来之后便是一个戏台,周围一圈放着十几张桌子。 而二楼倒也有七八张散台,因为中间挑高,所以,这些散桌围在四周,若是楼下唱戏,二楼的那些散桌倒也能看得到。 这二楼除了散桌之外,还有几个雅间。 这些雅间里的客人若是想要听戏,只需要把靠里的窗户打开就行了。 不得不说,这春华楼的掌柜如此安排,也算是想得十分周到了。 就如今的大梁来说,不少的酒楼或是茶楼之中都会摆上一个戏台。 可是一般来说,这酒楼和茶馆或是戏楼不同。 对于茶馆或是戏楼来说,到这里的客人并不是来吃饭,而是来消遣时间的。 因此,这戏楼前正中间的那张桌子为主桌。 因为这个位置看的、听的最为真切。 可酒楼不同,客人到酒楼不论是宴请还是用膳,主要还是来吃东西,而不是来挺戏的。 所以,这酒楼的一楼都是一些寻常百姓待的地方。 至于楼上的位置,大多都是一些稍有身份的人才能来的地方。 至于那些雅间,就更加不是寻常百姓能进去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 而这间春华楼也是如此。 所以,这里最好的位置在二楼。 而樊文清在将陈安晏他们引进酒楼之后,便轻车驾熟的想要带孔明城他们上二楼。 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随他上去,而是在一楼转了转之后,直接来到了那戏台前的那张桌前。 这时候他才对着孔明城说道:“孔将军,您看就坐这里如何?” 孔明城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这里可是要比他们这段时间陈安晏所安排的那些酒楼要好了许多。 再加上李文栋可是有密旨给他,这一路上都得听从陈安晏的调遣。 因此,尽管在樊文清面前,他还能端一端游击将军的架子,可却不便违背陈安晏的意思。 而且,陈安晏这段时间在京城的手段,他可是早有耳闻。 一个才到京城不过数月的少年,竟然敢搅京城里的这趟浑水。 而且,他们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单文柏之子单修的手指被人砍了。 尽管单文柏曾经去了一趟吴王府,想要找陈安晏理论,可是单文柏的手上并没有证据证明单修的手指被砍是跟陈安晏有关。 而如今看来,陈安晏似乎的确跟此事有关,而且,他这么对付单修,也对自己并没有避讳。 显然,在孔明城看来,这些事情的背后,陈安晏必定是有着皇上和李文栋的撑腰。 再加上,这一路上陈安晏对自己倒也还算十分客气,而自己跟吴王府的那些侍卫其实也算是熟识,所以,这一路上只要是陈安晏的想法,他们大多都十分顺从。 随后,这孔明城便在陈安晏的授意下,坐上了主位。 而那樊文清在见到孔明城竟然在一楼的位置坐下之后,连忙上前。 在这之前他已经听到了,是陈安晏让孔明城坐到这里,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阻拦。 在他看来,极有可能是陈安晏不知道这酒楼的“规矩”。 毕竟,这樊文清倒是曾经多次来这里接受宴请,他每次都是坐在二楼雅间的主位,来接受众人的恭维。 另外,这楼下有十几张桌子,到时候其他人都入座了,多少还是会有些嘈杂。 因此,他自然也是想请孔明城去楼上的雅间。 不过,就在他来到近前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指了指面前的戏台抢先问道:“不知道樊大人今日安排的是什么曲目?” 樊文清先是一愣,立刻看向了一旁的一个官差。 在这之前,樊文清正是安排此人来这春华楼准备。 而对于唱什么曲,樊文清自然不可能安排的这么细致,只能问这个官差了。 这个官差只能硬着头皮,在樊文清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樊文清一听却是立刻皱起了眉头。 而对于这个官差来说,这趟差事他倒也动了不少心思。 因为今晚的人数不少,所以他特意让春华楼把楼上的大部分雅间都打通了。 不过,因为担心孔明城他们不喜喧嚣,特意还留了一个雅间。 另外,孔明城隶属直隶,所以他们也特意吩咐了春华楼的厨子,其菜肴要符合京城一带的口味。 以樊文清堂堂谷城县知县的地位,这些其实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不过,最主要的却是一楼的这个戏台。 按照那个官差的想法,若是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二楼,那一楼就会显得空荡荡的。 而若是安排一部分人在一楼,那到时候必定会有人提出要看戏。 所以,这个官差在回想到樊文清在孔明城面前那副讨好的样子后,还是去找了个戏班,请了几个人回来。 在商议之后,最终还是定下了《鸳鸯谱》这出戏。 这也是樊文清为何会不满的原因。 不过,他在仔细想过之后,却也是明白了这个官差的为难之处。 这谷城县地处湖北,而湖北最出名的便是楚剧。 可是,这楚剧之中,大部分都是血淋淋的案件,若是在今晚这样的场合唱《九件衣》、《白扇记》这些,似乎有些煞风景。 无奈之下,这个官差便定下了《鸳鸯谱》这出戏。 而这《鸳鸯谱》讲的是,在前朝的杭州城有两户人家,一户刘秉义,膝下有一双儿女,儿子名为刘璞,女儿名为惠娘。 另一户为孙寡妇,她也有一双儿女,儿子名为孙玉郎,女儿名为珠宜。 这刘璞自小便已经跟珠宜定了亲,而刘秉义也将惠娘许给了裴老九的儿子裴政,至于孙寡妇的儿子孙玉郎也聘了徐雅的女儿文哥为妻。 原本这三段姻缘互不相干,可是后来因为刘秉义的一己之私和孙寡妇的将计就计,闹出了一场官司。 在数年之后几个孩子都渐渐长大,可那刘璞却突然得了重病,见了不少大夫都不见好转。 无奈之下,这刘秉义夫妇便想到了迎娶珠宜过门来冲喜的主意。 孙寡妇起初并不知情,还十分高兴的为女儿准备嫁妆。 而她在得知真相之后自然十分气恼。 可那个时候两家的婚期已定,孙寡妇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累,便让孙玉郎男扮女装,替珠宜出嫁。 在两人的新婚之夜,因为刘璞身有重病,自然不能同房。 而刘秉义夫妇因为心虚,只能让惠娘陪“嫂嫂”过夜。 结果孙玉郎和惠娘两人一见钟情,过了一个本不属于他们两人的洞房花烛。 而在这次冲喜之后,刘璞的病却真的好转了起来。 孙寡妇在得知这些之后,心里也有些内疚,便想让孙玉郎偷偷回家,换珠宜回去。 孙玉郎和惠娘两人自然十分不舍,就在他们抱头痛哭的时候,刘秉义的夫人还是发现了真相,于是这刘、孙两家自然闹的不可开交。 刘家怪罪孙家偷梁换柱,孙家却是责怪刘家想要瞒天过海!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惠娘的婆家裴老九的耳朵里,他自然也十分愤怒,直接把刘秉义告到了官府,恰巧有碰到了刘秉义前来状告孙寡妇,几人在衙门口,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来。 几人一直打到了乔太守的跟前。 乔太守在听了这件事的经过之后,把刘、孙、裴、徐四家人都唤到了官府,经过调解之后,乔太守使徐雅别婿裴九之儿,许裴改娶孙郎之配。 如此安排,最后皆大欢喜! 虽说这出戏也牵扯到了公堂衙门,但比起其他的人命公案,还是要轻松许多。 所以,那个官差能有此安排,樊文清倒也不能怪罪于他。 于是,他也立刻陪着笑脸把这出戏告诉了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对着那樊文清说道:“在下不过是个孩童,听这些戏曲属实有些不宜!” 樊文清一想,陈安晏说的不错,毕竟眼下这陈安晏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听《鸳鸯谱》确实不太适宜。 因此,樊文清立刻说道:“那不知公子想听什么?” 还没等陈安晏回答,那樊文清又接着说道:“不如先将那几个角都请来,问问他们都会唱什么,再由公子挑一个?”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陈安晏却是再次摇了摇头,只见他看着樊文清说道:“不用了,就唱《九件衣》吧!”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听曲(二) 樊文清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这《九件衣》讲述的可是一件血淋淋的冤案。 在樊文清看来,自然不太适合今日这样的场合。 毕竟,今日樊文清还想着跟孔明城他们套套近乎,虽说这孔明城乃是武将,可他毕竟是李文栋的手下,若是有机会在李文栋的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恐怕比自己在这边陲之县劳苦十年都惯用。 因此,那《鸳鸯谱》虽说是也涉及公案,但起码不像《九件衣》这么血淋淋! 而且,陈安晏毕竟年纪还小,樊文清还是担心陈安晏听了《九件衣》会有别的想法。 因此,这樊文清连忙说道:“公子,这《九件衣》属实有些不合适……” 这一次,还没等陈安晏说话,那孔明城却是说道:“怎么?莫非樊大人请来的角不会这出戏?” “谁说不会唱《九件衣》?”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却是又有人说话了。 不过,这次说话的既不是陈安晏,也不是那樊文清,声音乃是从戏台后传来。 很快,从戏台后面走出了两个人。 这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的年长,看上去大概有四五十岁,那女子却是只有二十上下。 刚才说话的,正是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来到台前后,看着台下的人冷声说道:“别的我不敢说,单说楚剧,只要你们报的出名,我们便能唱!”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随后在一个官差的解释下,众人才知道,这两人既是叔侄也是师徒。 男的名为刘春生,女的名为刘翠霞,刘春生乃是刘翠霞的三叔。 这刘家本是湖北黄州府人士,其祖上大多都以务农为生。 再加上不知什么缘故,家中常年有人生病,所以刘家的家境一直都十分贫寒。 到了刘春生这一代依旧如此。 其父在生他们最后一个孩子出生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家中都靠着其母维持生计。 在刘春生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这刘翠霞正是刘春生大哥刘春滔的女儿。 刘春滔比刘春生要大哥七八岁,因为他们的父亲常年卧病在床,所以刘春滔在刘春生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帮着家里干活。 刘春生自小便十分聪明,因为没钱读书,小时候的刘春生要么是去街上听那些卖艺的说故事,要么去听蹭着听唱曲,再或者就是去私塾外面偷听里面教书先生讲学。 而且,不论是听曲听故事,还是那教书先生的讲学,只要他听过一遍,就能复述个十之八九,而且还学的有模有样。 就连经常赶他走的那个教书先生都不得不夸这刘春生聪明。 可是在刘家的大人看来,这刘春生所谓的聪明根本就不能当饭吃,所以他们还是希望刘春生能长好身体,帮着刘家务农。 又过了几年,镇上来了一个戏班,刘春生便厚着脸皮一直在旁边听戏。 可每次等到一回唱完,戏班里的人下来请银子的时候,这刘春生因为没有银子就偷偷溜走。 几次下来,这戏班的人也发现了刘春生。 因此,有一次他们一唱完,刘春生刚要脚底抹油,却发现戏班的一个小姑娘已经托着一个盘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这刘春生自然避无可避,只能将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都放在了盘子上。 这戏班的小姑娘这才放过了他。 可是,那几个铜板是刘母交代他买米的。 若是买不回米,今晚大家就得挨饿了。 要是只有自己饿一回肚子也就算了,可自己的哥嫂和母亲干了一天的活,要是没东西吃的话,肯定吃不消,更何况还有卧病在床的父亲。 可是那仅有的几个铜钱已经给了戏班,自己又身无长物,无奈之下,这刘春生只能铤而走险。 他在街上来回走了几趟,观察了米店的情况。 随后,刘春生找了个机会,趁着米店的掌柜和伙计在里面清点东西的时候,偷偷装了一小袋米。 可是这刘春生也是第一次做这偷鸡摸狗的事,他在提着袋子离开米店的时候不小心漏了一些出来。 刘春生出生穷苦,自然见不得浪费,于是在手忙脚乱之下,想要把漏出来的米重新设法捡起来一些。 可是因为他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米店里面的掌柜和小儿。 两人立刻追了出来,见到了还在捡米的刘春生。 刘春生做贼心虚,见到两人出来之后,立刻撒腿就跑。 其实,若是他镇定一些,那掌柜和伙计未必会怀疑他什么。 毕竟,刘春生只是拿了一小袋米,他们未必会察觉。 可是,刘春生这么一跑,他们自然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因此,两人见状立刻朝着刘春生追去。 这刘春生本就有些瘦弱,再加上还拿着小半袋米,而那伙计年轻力壮,因此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功夫,两人就把刘春生抓住了。 这刘春生第一次当贼,被抓住之后便已经不知所措。 一开始他还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而在听到他们要把自己送官之后,刘春生只能一五一十的把原委说了出来。 随后,那掌柜和伙计便直接跟着刘春生来到了刘家。 在得知刘春生如此丢人的行径之后,也都气不打一处来! 在赔了银子之后,刘母还是气不过,便带着刘春生去那戏班大闹了一场。 在她看来,必定是这戏班的人骗走了刘春生的铜钱,这才发生了之后的事。 这戏班班主见到刘母前来,倒是十分爽快的就把铜钱还给了刘母。 刘母这才带着刘春生回去了。 不过,自那之后,刘母再也不许刘春生去听戏了! 其实,就算刘母不拦着,这时候的刘春生也没有脸面再去听戏了。 一来,自己去偷米之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再去露面必定会被指指点点。 二来,自己去听戏,刘母又去把铜钱要了回来,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听戏了。 无奈之下,这刘春生只能待在家中稍稍帮衬。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过了没几天,那戏班的小姑娘却是偷偷来找他了,还问他为何不去听戏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个戏班名为彩云班,班主是蔡达通,而这个小姑娘正是蔡达通的女儿蔡云。 刘春生自然不好说因为刘母去要回了铜钱,自己不好意思去。 他只好说自己没有铜钱了,就不去了。 可蔡云却说,他之前已经听了好多回了,一共也就给过一次铜钱,最后还被刘母要回去了,所以没钱根本就不是理由。 刘春生听了“唰”的一下脸就红了。 他没想到自己“逃票”的经历早就被这个小姑娘看在眼里。 最终,无奈之下,刘春生只能把自己家里的情况告诉了蔡云。 虽说这时候的刘春生也只不过比蔡云大了三四岁,可自己的两个哥哥在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帮着家里干活,帮着刘母照顾自己和弟弟妹妹了。 刘家本就家境贫寒,自然不能再继续这般“消遣”了。 蔡云听了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之后,蔡云便回去了。 又过了两日,蔡达通登门拜访,说是想教刘春生唱戏。 可不论是大梁还是前朝,历来都是重农轻商,至于像蔡达通这样的戏子就更没有地位了。 因此,蔡达通的这个想法,虽说刘春生十分心动,可却遭到了刘父刘母的强烈反对。 无奈之下,蔡达通只能离开。 过了没几天,蔡云又偷偷前来,还让刘春生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溜出来。 当天夜里,刘春生偷偷出来,见到了蔡云和蔡达通。 原来,这蔡达通禁不起女儿的哀求,可又见到刘父刘母这般固执,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教刘春生唱曲。 其实,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不全是因为女儿的缘故。 他在来到这里之后,便也听说了这个经常蹭戏听的少年。 其实,那日蔡云向他索要铜钱,也不过是想要逗他而已,却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在蔡达通的心里,他对刘春生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在这之前,刘春生自己学唱戏都只能是依葫芦画瓢,而在得到蔡达通的指点之后,他唱曲的本事也一日千里。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学了六七出戏。 虽说在有的地方还略显生疏,可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很快,这蔡达通便尝试着让刘春生登台。 而这刘春生倒也不怯场,一场下来倒也有不少叫好声。 光凭这一场戏,刘春生就拿到了一百文。 把这一百文铜钱揣在怀里,刘春生兴奋不已。 要知道,就是这一百文,自己的母亲要做上三日才能赚回来。 可自己只不过是唱了一场戏,便赚到了。 刘春生想着自己能通过唱戏赚钱,爹娘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在他回去把这一百文交到母亲手里的时候,母亲却是脸色大变,直接把银子丢了出去。 不光是刘母,包括卧病在床的刘父以及自己的两个哥哥都说自己不务正业,说唱戏乃是下九流,若是再去跟那戏班鬼混,就不再认他。 除此之外,刘母还带着他的两个哥哥又去戏班大闹了一场。 无奈之下,蔡达通便带着彩云班离开了这里。 刘春生也只能留在家里跟着两个哥哥一起务农。 又过了两年,却是有个消息传到了这里,说是那彩云班在离开这里之后,又去了襄阳府、郧阳府等地。 而听说他们在去巴蜀的途中遇到了劫匪,彩云班的人几乎都遇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春生的脑中顿时“轰”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听曲(三)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这刘春生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也不再管家里的农活,而是直接进城去唱戏了。 他唱的都是之前蔡达通教他的那些戏。 一开始,因为大家都图个新鲜,再加上这刘春生也确实有天赋,所以倒也赚了些银子。 可是如今没人教他新戏,他总是这么颠来倒去的几出戏,很快大家就腻了。 时间一长,也没什么人愿意打赏了。 无奈之下,刘春生便用那些赚来的银子去学新戏。 过了没几年,卧病在床的刘父撒手而去,第二年,刘母也因为操劳一病不起,很快也过世了。 而在这些年里,这刘春生其实也一直给家里拿银子。 只不过在他的心里一直还怪罪自己的爹娘,而且在他看来,自己的两个哥哥也不理解自己,至于自己的弟弟妹妹,弟弟常年在外忙活,妹妹则是嫁到了别处。 所以,每次刘春生给家里拿银子,都是拿给自己的侄女刘翠霞。 这刘翠霞自小也听说过刘春生的经历,她对自己的这个三叔也十分同情。 又过了纪念,这刘春生花了不少银子,也学了不少新戏。 因为他确实有唱戏的天分,在这一代倒也开始有了一些名声。 可就在那之后不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小就太过操劳,刘春生的两个哥哥竟然也撒手西去,最后只留下了刘翠霞一人。 虽说刘家还有几亩薄田,可不论是刘春生还是刘翠霞,都不是种地的材料。 若是真的让他们以务农为生,恐怕早晚会饿死了。 于是,刘春生便让刘翠霞跟着自己跑江湖。 这刘翠霞对唱戏倒也挺感兴趣,于是在闲暇之余,刘春生也教刘翠霞唱戏。 这些年里,两人走南闯北倒也去过不少地方。 其实,刘春生也提过,两人如今也算是赚到些银子,不如回去做些小买卖。 可是刘翠霞却不愿回去。 因为其实她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叔叔这些年里一直惦记着那位蔡姑娘。 当年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消息是整个彩云班的人都失踪了。 那个时候,当地的官府也的确找到了几具尸首,但是根据官府的描述,似乎并没有小姑娘的尸首。 所以,这刘春生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打听蔡云的下落。 刘翠霞跟着刘春生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早就猜出了自己三叔的心思。 所以,她还是坚持在外面闯荡。 就在前段时间,两人来到了谷城县,准备在这里的戏楼唱上半个月的时间。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却是有几个官差去了戏楼,说是县太爷要招待贵客,特意请几人前去唱戏。 其实,对于这戏楼的掌柜来说,他们并不愿意跟这位县太爷打交道。 过去的时候,樊文清其实也派人来请几个戏子,要么是助兴,要么是唱堂会,可这樊文清从来没有付过银子。 自己把这些角交给了樊文清,非但收不到银子,自己戏楼的买卖还要受到影响,所以,在背地里,这戏楼的掌柜自然对着官府没什么好感。 而这次官差又来要人,这戏楼的掌柜也十分头疼,因为今晚他们的角大多都已经有了安排。 所谓无奸不商,这掌柜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刘春生叔侄二人的身上。 这两人都是从外地来的,自然不知道那位县太爷的抠门。 而且,他们还想着通过官府来打听当年彩云班的消息,于是就跟着那官差来到了春华楼。 就在樊文清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两人还在台后说着闲话。 因为还没有到时间,所以两人倒也没有立刻露面。 可这时候,刘翠霞却是听到了有人怀疑他们不会唱《九件衣》。 这刘翠霞跟着刘春生这么多年,两人学所学的戏曲不下百种,自然对这样的说法十分不满。 再加上这刘翠霞对自己的这个三叔十分敬重,听到有人这么说,立刻出来想要为刘春生鸣不平。 可她不知道的,孔明城之所以会这么说,无非是在配合陈安晏激那樊文清而已。 因此,这刘翠霞这么气冲冲的来到台前质问,倒是让所有人都一愣,随后孔明城他们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那刘春生也赶紧跑了出来。 虽说这刘春生如今也是小有名气,但是在面对官府的时候,也不敢恃才傲物,更何况如今他还有求于人。 跟刘翠霞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个侄女的火爆脾气,因此他连忙向众人赔罪。 而这对叔侄来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樊文清觉得很没有面子。 只见他立刻上前,正要大声斥责,可一旁的孔明城却说道:“无妨无妨,既然两位会唱这《九件衣》,那就去准备准备吧!” 陈安晏和孔明城他们这一路来到谷城县,自然穿的都是便服。 那樊文清原本是身着官服,可在下午陪同陈安晏他们游玩的时候,倒也十分识趣的换上了便服。 而刘春生他们又是新来此地,所以自然认不得这些大人。 再加上刚才他们似乎在为听什么曲有些争执,因此,尽管孔明城发话了,他们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听。 这时候,他们只能看向了那个带他们来此的官差。 那个官差见到这两人竟胆敢如此“无礼”,也下怀了。 这时候又见到他们看向自己,于是连忙上去把两人带了到了台后。 经过了这么一出,孔明城他们倒是已经在一楼入了座。 那樊文清见了,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今日的宴请,除了亲自带了衙门里的亲信和一些得力手下之外,樊文清还将这谷城县的名门乡绅请来作陪,也算是给足了孔明城的面子。 其实,原本他倒是想着能跟孔明城等人坐在楼上的雅间,自己和孔明城的亲信则是坐在二楼的散座,至于那些乡绅和其他人便坐下楼下。 如此安排的话,一方面可以创造一个跟孔明城亲近的空间,自己也好跟孔明城套套近乎。 另一方面,也能给那些名门乡绅看看自己和这位游击将军的关系,也好让他们日后更加顺从自己。 可是,这孔明城等人直接坐在了一楼,终究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在一旁陪坐。 就在他的手下准备安排座位的时候,陈安晏却越俎代庖,他让马飞等人以及孔明城的那些手下都坐在一楼,至于樊文清的手下以及那些乡绅都去二楼入座。 见到陈安晏如此安排,那樊文清却是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就在他们刚刚坐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骚动。 派人前去一问才知,原来是裘茂带着三四个手下来了。 下午就在樊文清带着陈安晏他们游玩的时候,这裘茂便离开了。 其实,这樊文清虽说也请裘茂前来赴宴,可是他不过是客套了一声。 在他看来,那孔明城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裘茂未必会来。 所以,那樊文清听说裘茂来了也有些诧异。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既然裘茂来了,樊文清自然也不好把人赶走。 这裘茂毕竟是跟自己平级的把总,樊文清立刻迎了上去。 不过,裘茂却是对他颇为冷淡。 而在他进来的时候,孔明城却连眼皮都没有抬。 就在樊文清正准备上前,在主桌上添个位置的时候,陈安晏却出声了。 按照他的说法,既然孔明城不想见到裘茂,就让裘茂坐到一个角落便是。 樊文清原本以为裘茂会对陈安晏如此安排不满,却没想到裘茂二话没说,就带着手下直接去了角落的那张桌子。 既然就连那裘茂都没有意见,樊文清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这时候,他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如今,在这春华楼的一楼,除了孔明城等人之外,便只有自己和裘茂等数人。 至于县衙的其他人以及谷城县的名门乡绅则都在二楼,在樊文清看来,这似乎也寓意着自己这一行人跟孔明城之间的关系亲疏。 一想到此,这樊文清倒是有些得意了起来。 这时候,春华楼的后厨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虽说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但就算是这谷城县最豪华的酒楼,也难得招待像孔明城这样的朝廷大员。 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 而且,为了显示樊文清对孔明城的重视,这春华楼的伙计都换成了县衙的官差。 很快,便已经上了七八个凉菜。 而蔡达通和彩云也来到了戏台之上,施礼之后便开始唱戏了。 不得不说,这蔡达通和蔡云确实有吃这碗饭的本钱。 这两人的声音,时而幽怨,时而霸道,时而深情,时而蛮横。 这一件冤案倒是被两人演绎的活灵活现。 虽说包括樊文清在内,不少官差和其他谷城县的人都曾听过这出戏,可跟蔡达通叔侄二人演绎的相比,却是相去甚远。 在最后听到那位知县大人意识到了自己断错了案子,立刻严惩了凶手,最后又将自己的一双儿女赔给两个受害之人的家庭,最终得到了二老的原谅。 这《九件衣》的戏到这里便结束了,可这时候,那孔明城却是重重的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 只见他一脸怒容的说道:“这个知县实在太过混账,就这么让他糊弄过去,实在太便宜他了。此等草菅人命的官员,若是落在本将军的手里,必然将他就地正法!” 众人听到孔明城这么说,都点头称是。 一旁的樊文清也附和着说道:“将军清正廉明、嫉恶如仇,实乃我大梁朝廷之幸运,下官敬大人一杯。” 说完之后,立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听曲(四) 这一次,那孔明城倒是也十分赏脸,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下这樊文清更加得意了。 立刻看向了那角落里的裘茂。 这时候的裘茂似乎正喝着闷酒,根本就没有理会樊文清。 而樊文清在暗笑了一番之后,又看向了楼上。 楼上的那些乡绅们看起来也十分羡慕。 等他再次入座之后,陈安晏却突然问道:“樊大人,您觉得这出《九件衣》唱的如何?” 樊文清先是一怔,随后立刻笑着说道:“公子也见到了,刚才孔将军听完之后因为嫉恶如仇,这一拍桌子顿显将的威风,把我等都吓了一跳,这也足以说明,这两个角虽说有些脾气,但唱的还真是不错!” 听到这樊文清拐弯抹角的还要拍孔明城的马匹,陈安晏也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却是不懂声色,而是接着说道:“大人既然觉得他们两人唱的好,那是不是该给些赏钱呢?” 樊文清听了,再次楞了一下。 他没想到陈安晏会提这个要求。 自从自己上任这谷城县的知县以来,这每年的应酬不少,也听了不少戏,可没一次是要自己出赏钱的。 不过,既然陈安晏提了,孔明城又在场,这樊文清倒也不便拒绝,立刻摸索了一番。 可是他作为这谷城县的知县,出来从来不带银子。 衙门里的师爷支了几十两银子,所以从来都是师爷帮着付银子。 而且,实际上不论是吃饭还是买东西,大部分的掌柜也不敢问他们要银子。 之前有一次,樊文清府上的管家去买菜。 在经过肉摊的时候切了三斤瘦肉两斤肥肉,这管家拿出了一锭银子付钱,那屠户却说找不开,让管家下次来的时候一起付。 随后,这管家又来到了卖水果的摊贩这里,挑了五六样东西之后,又拿出了那锭银子付钱,那些卖水果的也都说找不开,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再付。 紧接着,这管家又来到了卖蔬菜的农户这里,拿了十来斤蔬菜之后,那管家还是拿出了那锭银子付钱。 其实这十来斤菜总共也就十几二十文钱,那管家本以为这农户会跟那屠户和那些卖水果的摊贩一样,让他下次付钱,却没想到,这个农户结过银子,直接去了不远处了一家钱庄把银子兑了出来。 那管家接过找他的银子之后便离开了。 不过,自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那个卖蔬菜的农户。 这樊文清家里的管家尚且如此,就更不必说他本人了。 而他在摸索了一番之后,却是没能拿出半点银子出来。 这时候,他才再次想起了县衙的师爷。 他在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没见到师爷,已经派人去找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不光是师爷,就连他派去找师爷的那个官差也都没回来。 这樊文清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陈安晏他们还在等着自己付银子。 这樊文清有些尴尬的对着陈安晏他们笑了笑之后,立刻唤来了两个官差,想让他们出银子。 可是樊文清的那些亲信都在二楼,在这一楼伺候的那些官差身上也都没有银子。 毕竟他们都是来干活的,就算有,也只是一些铜钱而已,在陈安晏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 这樊文清无奈之下,只能看向了二楼。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樊大人是没带银子在身上?” 樊文清立刻说道:“公子见谅,本官为了不污将军大人的清廉,身上没带半分银子,所以实在有些惭愧。” 这樊文清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两位今日先回去,明日到衙门来领赏钱!” 蔡达通他们叔侄二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卖艺至今,这样的情况他们也经常会遇到。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只不过是那樊文清的推托之词。 按照樊文清的想法,这两人若是识趣也就算了,若是真的胆敢来衙门讨要银子,自己必定会要他们二人好看。 就在蔡达通叔侄二人准备退下的时候,陈安晏却直接喊住了他们。 随后,只见他又来到了孔明城的身边。 虽说这时候他站着,孔明城坐着,但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陈安晏稍稍弯腰便已经探到了孔明城的耳边。 只见他不知道对孔明城说了两句什么,孔明城倒也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又将那蔡达通叔侄唤到近前。 这二人不明所以,只能上前。 这时候,只见陈安晏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众人一看,正是纹银五十两。 只见他故意在樊文清的面前扬了扬,随后才把银票拿给了蔡达通,说道:“既然樊大人没带银子,那还是让我们将军来吧!” 陈安晏故意在“没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给旁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樊文清故意如此,这倒是引的那些侍卫和孔明城手下的那些官兵们大笑了起来。 陈安晏此举也让那樊文清无比尴尬,可是在孔明城的面前,他也不敢发作。 这时候的他,只能向上面的那些名门乡绅求助。 毕竟,今日能将他们喊来,已经是他们极大的荣耀了。 而这时候,那蔡达通却是一声惊呼。 原来,他也发现了陈安晏竟然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要知道,一般像他们这样的角,唱一场堂会,最后到手也就三五两银子。 平日在别的戏院唱戏,抛开那些费用之后,到手也就一两左右。 就算是那些多金的老爷们捧的角,每次也就多给个十两二十两,像陈安晏今日出手这么阔绰极为难得。 不过,相比于蔡云的兴奋,这蔡达通却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那蔡云刚想说些什么,蔡达通却是将那银票送还到了陈安晏面前,说道:“这位公子,这银子实在太多了,我们受用不起,还请公子拿回去!” 这蔡达通在说完之后又偷偷看了那孔明城两眼。 原来,他是担心孔明城之所以会出手如此阔绰,是看上了蔡云。 蔡云正直双十年华,因为有唱戏的功底,身姿也颇为曼妙。 其实,在最近这些年里,两人东奔西走,也曾有人前来说亲。 而对于蔡达通来说,他也希望蔡云能早日成家,不必再跟着自己走南闯北。 可是就算如此,以蔡达通对自己这个侄女的疼爱,他也不会随便就这么把蔡云嫁了。 而对于那些前来求亲之人,要么蔡云不满意,要么蔡达通不放心,就这么一直拖着。 而在这之中,自然也有不少登徒浪子,想要接着求亲的名义来接近蔡云。 甚至有一次,有个好色之徒险些得手。 自那之后,这蔡达通便十分谨慎,只要自己倒哪,就一定会带着蔡云。 今晚尽管是陈安晏给的这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可在这之前,陈安晏曾跟孔明城两人耳语了一番,所以这蔡达通便自然而然的认为陈安晏出的这五十两,是在孔明城的授意之下。 而从刚才孔明城他们这一桌上的对话来看,这孔明城也只不过是路过此地。 再加上蔡达通对官府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所以他认为这必然是孔明城通过陈安晏来讨好蔡云的手段,说不定是对蔡云起了心思。 因此,就算是五十两的银票,蔡达通还是还了回去。 一旁的蔡云一脸焦急,毕竟这可是五十两银子。 尽管此时的蔡云依旧不明所以,可在见到蔡达通的神情之后,也只好暂时的妥协。 这时候倒是轮到陈安晏不解了。 可是他在蔡达通的脸上,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甚至他还以为会不会是受到了樊文清的威胁。 于是,陈安晏又将那张银票推到了蔡达通的手中,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将军的心意,跟旁人无关,你还是收下吧!” 而陈安晏越是这么说,这蔡达通越是觉得是那位将军大人对蔡云其了觊觎之心。 别说是将军了,就算是县衙里的官差,他们都不敢得罪。 情急之下,这蔡达通都想要给陈安晏跪下了。 而这时候,那樊文清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本官实在是走的匆忙,所以身上没带银子,并非本官吝啬……” 就在他还想解释一番的时候,陈安晏在将那银票推还回去之后,突然朝着樊文清走来。 这时候樊文清不知道陈安晏想要做什么,一时之间就这么眼看着陈安晏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就在他准备堆起笑脸继续解释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出手,直接拿下了樊文清腰间的一块玉佩。 陈安晏拿在手中随意的看了两眼,随后却是摆出了一副好奇的神情问道:“樊大人,您说自己是个清官,那想来这块玉佩应该不值钱吧?” 这块玉佩到底值不值钱陈安晏当然看得出来。 而这时候的樊文清脸色也有些尴尬。 这块玉佩正是自己去年寿诞的时候,楼上的几位乡绅所赠。 因此非但不是陈安晏口中的不值钱,甚至可以说是价值千金! 这时候的樊文清很快又堆上了笑脸,对着陈安晏说道:“公子说笑了,本官不过是一个七品知县,每年的俸银就那么多,哪里买得起那些贵重之物。” 他在说到此处,又指了指那块玉佩接着说道:“这块玉佩也不过值个几两银子而已。” 樊文清在说完之后,立刻想要上前,从陈安晏的手里拿回这块玉佩。 陈安晏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愿。 只见他退开之后笑着说道:“既然这块玉佩只值个几两银子,那在下就冒昧替大人做主,赏赐他二人便是,也用不着他们再跑一趟衙门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玉佩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便拿着那块玉佩,径直走向了蔡达通他们二人。 这玉佩价值千金,樊文清哪里肯就这么送出去。 只见他连忙几步上前,想要拦下陈安晏。 这位知县大人一边走一边急忙说道:“这位公子,他们二人既然得到了将军的赞赏,岂能用这块就值个几两银子的玉佩就打发了?” 随后,他又朝着孔明城拱了拱手接着说道:“下官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虽无法像将军这般出手阔绰,但也真心愿意给他们一些赏赐,只不过……” 显然,这樊文清不愿将那枚玉佩送给蔡达通叔侄,只是碍于此刻身上没有银两。 这樊文清说到此处,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见他再次堆起了一副笑脸,对着孔明城说道:“孔将军您看这样如何,这楼上有十几位乡绅,下官这就去向他们讨……去借三十两银子作为给他们两位的打赏!” “嗯?”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孔明城也朝着二楼看了过去。 这时候,倒是有一些乡绅正在朝着下面看着。 还没等孔明城说话,樊文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接着说道:“将军放心,这三十两银子是下官向他们借的,下官会立下字据,回到衙门之后便会派人归还!” 原来,他担心孔明城觉得他是想要占那些乡绅的便宜,为了避免给孔明城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便说愿意立下字据。 可实际上,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樊文清的缓兵之计。 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先拿回那枚玉佩,至于这点银子,他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他之所以会提出打赏三十两,主要还是因为孔明城已经通过陈安晏打赏了五十两。 若是高过五十两,就显得对孔明城不够尊重。 若是一样多,又会被人诟病,说是自己妄图想要跟孔明城平起平坐。 所以,这樊文清思量之下,倒是觉得三十两这个数目比较合适。 若是再少的话,就显得太过寒酸了一些。 而且,他所说的字据也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他可不会相信真的会有人拿着字据来找自己要银子。 在樊文清看来,就算自己真的立下了字据,那这张字据也不会留到明天。 毕竟,上面的那些乡绅,断然不会为了三十两银子而来找他的晦气。 这时候,有个“懂事”的乡绅已经准备往下走,替樊文清出这银子。 虽说只不过是小小的三十两,但他知道,这次替樊文清解了围,换回的还是那枚价值千金的玉佩,日后这樊文清必定不会亏待自己。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蔡达通却是连忙拱手说道:“大人,不用那么多银子!” 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越是对他客气,这蔡达通就越是觉得不安。 在他看来,陈安晏想要通过在让樊文清给他们赏赐,来博得自己和蔡云的好感。 因此,这蔡达通再次将那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捧到了孔明城的面前,随后才接着说道:“各位达人,我们叔侄二人卖艺卖唱至今,只敢取自己应得。所谓无功不受禄,不论是三十两还是五十两,我们都不敢染指,还请各位达人见谅!” 蔡达通说到此处,顿了顿之后,又把那块玉佩捧了起来,对着众人接着说道:“既然大人说这枚玉佩能值几两银子,那我们叔侄二人便厚颜收下了,权当是大人给小的们的赏钱。至于那银票,还请大人收回!”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把那枚玉佩收起来了。 其实对于蔡达通来说,他倒是真的以为这枚玉佩不值钱,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他若是知道这枚玉佩真正的价格,这蔡达通恐怕无论如何都不敢有染指的念头。 其实,这蔡达通之所以会退还银票收下玉佩,其实也有他的心思。 他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平息陈安晏和樊文清之间的争执。 从一开始,这蔡达通就认为陈安晏是在替孔明城向自己和蔡云示好,想要以此来达到接近蔡云的目的。 在他看来,陈安晏之所以非要让樊文清赏赐自己二人,必定也是处于这个目的! 而蔡达通的心里也很清楚,在今日这场戏唱完之后,自己还有求于樊文清,所以,他之所以会退还那五十两的银票而收下樊文清的那枚玉佩,一方面是为了拒绝孔明城的“好意”,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替樊文清解围。 可他不知道,樊文清的心中却是已经勃然大怒。 在樊文清看来,这蔡达通以卖艺为生,必然是有些眼力。 所以,他此刻必然是知道了那枚玉佩价值不菲,所以起了觊觎之心。 而蔡达通退还那五十两银票的动作,更加加深了他心中的猜测。 毕竟这枚玉佩价值千金,五十两银子的赏钱虽说已经是个极为难得的数目,可跟那枚玉佩相比,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所以,有了这枚玉佩,那蔡达通自然就看不上这五十两银子了。 可眼下这个时候,樊文清也便明说。 毕竟这枚玉佩是那些乡绅所赠。 一旦此事暴露,那自己就给孔明城留下了一个贪官的印象。 因此,尽管心中十分恼怒,这樊文清还是强压着怒火,对着那蔡达通说道:“这枚玉佩虽说不值钱,但本官佩戴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你们还是还是先将它还给本官,本官对你们另有赏赐!”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蔡达通却是一位樊文清是因为陈安晏的缘故,不得不多给自己一些赏赐。 于是他立刻朝着陈安晏说道:“这位公子,小的能得到这赏赐,已经是小的福分,小的不敢奢求别的赏赐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 他看了看一旁的樊文清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依你吧!” 那蔡达通听了十分高兴,转而又对着樊文清说道:“草民身份地位,承蒙大人错爱,日后若有机会,草民必定会再次拜谢!” 这蔡达通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 其实,他是想要告诉樊文清,自己日后还会跟他见面,到时候,樊文清若是真的想要回这枚玉佩,自己到时候再交还给他便是。 可是他的这番话,在樊文清听起来,就好像是蔡达通仗着陈安晏他们在唱,就是想要霸占这枚玉佩一般! 因此,这位谷城县的知县大人心中怒火顿起! 他心中想着,虽说自己惹不起那孔明城,可要对付两个唱戏的,那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的那个乡绅也来到了下面。 只见他立刻把樊文清拉倒了一旁,随后便从怀中摸出了几张银票,又在樊文清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樊文清一听,脸上的愁容立刻散去了! 这时候,他又立刻将把个乡绅送来的银票推开了,只见他又对着蔡达通两人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 那蔡达通却是以为樊文清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再次向孔明城等几位大人谢恩之后,便退下了。 而这时候,那樊文清却是唤来了一个手下,只见他在此人耳边交代了几句之后,这个官差便偷偷的溜了出去。 只是他们却没有留意到,陈安晏也派了一人出去! 蔡达通他们叔侄二人在出了春华楼之后,便准备回客栈。 其实,一般来说,那些戏楼都会给外来的戏子准备住处。 可不论是蔡达通还是蔡云,两人除了唱戏之外,不喜欢跟陌生人结交,这才住到了客栈。 而且,其实今晚春华楼也安排了他们的位置。 可是蔡达通却还是担心那孔明城会有别的心思,所以他们连饭都没有吃就直接离开了。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三刻了,街上也没什么行人了,只有零星的几个摊贩似乎还想做两个生意。 眼看着再穿过一个胡同就能到客栈了,这时候,他们也意识到了身后有人跟着。 可就在他们想要加快脚步的时候,后面的人却是直接冲了上来,直接把他们两人拦了下来。 这时候,蔡达通他们两人才发现,这跟着他们的几人之中,有一人正是之前在春华楼里的官差。 蔡达通见了立刻堆起笑脸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官爷有理,你们这是……” 那几个官差却是直接欺身上前,直接将两人围了起来。 而其中那为首之人则是恶狠狠的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谷城县做那偷鸡摸狗之事!”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蔡达通他们二人却是傻眼了。 蔡达通连忙说道:“几位官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刚才还……”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那几个官差打断了,其中一人指着蔡达通说道:“哪有什么误会,我看你们两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时候,那蔡云却是有些气不过了,只见她站出来说道:“你们休要污蔑好人,我们才没有偷东西,你们若是敢乱来,我们就去告官!” 听到她这么说,那几个官差都冷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蔡云好像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这时候,那蔡达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畏惧的看着那几个官差说道:“你们是想要拿回这个吧?” 这时候的蔡达通,手上拿的正是那个樊文清的那个玉佩。 那几个官差见了,嘿嘿笑道:“算你识趣!”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准备上前,拿过那枚玉佩。 而那蔡达通却是悠悠说道:“这玉佩不过是值个几两银子,那位樊大人竟然……” 只见他说到此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那几个官差却是冷笑道:“你们懂什么!” 第五百四十六章 玉佩(二) 这时候,其中有个官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另外几个官差拦住了。 显然,有些事情他们不希望更蔡达通他们说的太多。 而对于蔡达通来说,既然已经猜到了,那他自然也不会强求这枚玉佩。 只见他直接把玉佩递了过来,说道:“既然大人不愿割爱,那草民就原物奉还!” 那几个官差见他识趣,也笑着说道:“算你识相!” 说完之后便想要把那枚玉佩接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蔡云却是不乐意了。 只见她立刻拦下了几人,说道:“玉佩还给你们可以,那我们唱戏的赏钱呢?” 虽然蔡云并不知道这几个官差为何非要把这枚玉佩拿回去,但若是如此,那他们今天晚上就白忙活了。 若是如此的话,蔡云自然不乐意了。 而在听到蔡云这么说,那几个官差倒是大笑了起来。 蔡云不明所以,不过,她在见到这几人的神情之后,还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半步,随后才问道:“你们笑什么?我们出去唱戏长堂会,主家都会给我们几两银子的赏钱!” 蔡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语气之中显然已经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因为这时候的她,已经看到那几个官差再次把它们叔侄二人围了起来,甚至已经一步一步的在逼近他们! 而且,这些官差此刻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敌意。 这蔡云虽说有些小性子脾气,但在这样的场合,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那几个官差这时候已经来到了两人近前,只见其中一人一脸冷笑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大人是这里的父母官,他听戏还要付银子?”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那蔡云也算有些明白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蔡云的心里还有一个猜想,说不定这几个官差是背着那樊文清前来向他们讨要那枚玉佩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都要上门了,他们也不好强留。 这时候那蔡达通也出来打圆场,只见他对着蔡云说道:“云儿不得无礼,刚才知县大人也说了,这枚玉佩他已经佩戴多年,我们就交给这几位差官让他们带回去便是!” 听到蔡达通都这么说了,这蔡云也只好退到了一旁。 而这几个官差这时候才冷“哼”了一声说道:“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之后,其中一人一边上前一边接着说道:“我看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一点规矩都不懂,还跑什么江湖?”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那蔡云又不乐意了。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直都是奉公守法。 就算是每到一处唱戏所得的银子,都会去衙门缴税。 因此,这蔡云撇了撇嘴。 眼看着到手的赏赐又被人要了回去,蔡云心中还是有些怨气。 这时候,那个官差已经从蔡达通的手里接过了那枚玉佩。 这时候,蔡云心中冷笑,倒是有了个主意。 只见她偷偷摸出了一个珠子,偷偷朝着那个官差的膝盖处扔去。 这枚珠子其实原本不是蔡云的,而是她在戏楼里拿到的。 蔡云和蔡达通来到这谷城县的这家戏楼,跟这里的掌柜谈妥之后约定,他们在这里上午和下午各有一场戏,同时也约定了收入的分账。 而在中午的这段时间里,蔡云喜欢小憩片刻,如此的话下午唱戏也会更有精神。 可是这戏班里有个颇为顽皮的小孩。 这小孩据说是另一个角的孩子,从小便是在这戏楼长大。 这小孩生性活泼,经常在戏楼的后院里闹腾,甚至在入夜之后还经常如此,而这也是蔡达通他们叔侄二人坚持要住在客栈的缘故。 可是戏楼离客栈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上午唱完之后若是返回客栈休息,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 所以两人中午一般都是在戏楼的后院休息。 可是那个小孩除了整日玩耍之外,还有一件宝贝,便是这颗珠子。 这颗珠子非石非木,乃是用铁打出来的。 据说是这个孩子的爹有次外出的时候捡到的,觉得甚是稀奇,便带回去给这个孩子玩。 这个小孩最喜欢的就是用这个铁珠去砸东西,铁珠在掉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那个“咚咚咚”的声音,根本没有办法让人好好休息。 原本蔡云倒是想要找这里的掌柜理论,可是蔡达通却说,他们毕竟是外来的,让蔡云稍稍忍耐些时日,蔡云这才罢休。 不过,后来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昨天的时候,蔡云趁着那个小孩不注意,偷偷的把那个铁珠藏了起来。 这才有了此刻的这一手。 其实,蔡云并没有学过暗器功夫。 只不过,这些年来一直唱戏,倒也学过一些把式。 尽管算不上会功夫,但就算是跟一般的成年男子相比,这蔡云倒也不遑多让。 再加上这是一颗铁珠,颇有分量,而且这个时候天色已晚,那个官差根本就没有注意蔡云偷偷出手。 而这个官差被那铁珠这么一砸,顿时脚下一软,超前摔了出去。 另外几个官差见了,都大吃了一惊,一个个都朝着此人扑了上去。 蔡云见了倒是有些诧异。 若是这要摔下去的是那位知县大人,这几个官差这么扑上来也就算了。 可如今自己“偷袭”的,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官差而已。 而且像是这样的一个成年男子,就算是这么摔一下也不会有事。 很快,蔡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因为那几个扑上来的官差,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个即将摔倒的官差,而是那枚玉佩。 而蔡云的心里顿时起了一丝鄙夷之心。 在她看来,这枚玉佩不过值个几两银子,可这几个官差却好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 虽说几两银子对于一户寻常的百姓来说,至少够他们几个月衣食无忧了,但那位可是堂堂的知县大人。 蔡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对这样的一块玉佩如此看重。 就在她转过头,想要跟蔡达通对这几个官差嘲笑一通的时候,却看到了蔡达通一脸凝重。 显然,这蔡达通要比蔡云看的透彻,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块玉佩必定价值不菲,所以那位知县大人才会不惜拉下脸面来向他们讨要。 这时候的他也有些紧张。 他就站在蔡云的身后,自然知道刚才是蔡云出手。 若是这枚玉佩摔碎了,那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很快,这几人都扑到了地上,其中一人还兴奋的喊道:“接到了!接到了!” 显然,这时候的他们跟蔡达通一样,十分担心这玉佩的状况。 这时候,其中一个官差把一旁的灯笼打了过来,等他们再仔细一看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傻眼了。 原来,那人抓住的是其中一个官差不小心掉出来的一块玉佩。 他的那枚玉佩是他买来送给自己儿子的礼物,这块倒确实只值个几两银子。 蔡达通见到那个官差手中有玉佩,倒是松了口气。 可是很快他就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这时候他见到其中一个官差将另一个官差手中的那枚玉佩放到了怀里,几人继续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蔡达通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立刻就想要拉着蔡云离开。 他担心这几个官差会将那枚玉佩藏起来,到时候栽了自己二人的身上。 如此一来,这几个官差便能得到那枚玉佩,可罪名却是由他们两人担着。 到时候就算是那位知县大人问起来,也必定是相信那几个官差,而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外来的戏子。 想到此处,这蔡达通便想到带着蔡云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个官差大声喊道:“找到了,在这里!” 只见他一脸兴奋的从地上抓起了一件东西。 不远处的蔡达通借着灯笼的光,依稀能看到似乎是樊文清的那块玉佩。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这几个官差捡到的应该不是樊文清的那块。 而且他也想着,既然这块玉佩找到了,那他们应该也没事了。 于是,蔡达通便想着这个时候还是早些离开的好,省的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几个官差的神色再次有了变化。 几人这时候已经把这枚玉佩捡了起来,其中一人还不断的轻拍上面的浮土。 而这几个人的神情也很快从担忧变成了畏惧,又变成了恼怒! 特别是在见到蔡达通两人想要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官差一手指着蔡达通他们,怒斥道:“你们弄坏了大人的玉佩,就想这么离开?” 蔡达通听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而这时候又有一个官差逼近了两步说道:“你们还不赶紧束手就擒,跟我们一起去见大人!” 这时候的蔡云见到他们的这副架势,却是躲在蔡达通身后说道:“不就是一枚玉佩,还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几人一听更加来气,其中一人直接怒斥道:“刚才在春华楼的时候大人就让你交出来,你却非要拿着,刚才让你们交出来,你们又推三阻四,我看你们以后哪都别去了,就留在谷城县吧!” 而在蔡达通身后的蔡云依旧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她瞥了瞥嘴接着说道:“更何况,那玉佩已经交到你们手里了,现在与我们何干?” 那些官差听了之后,心中更是恼怒! 这时候,那个被蔡云用铁珠“暗算”的官差摸着自己的膝盖处揉了揉,显然蔡云刚才并没有留手。 这时候,他又在地上摸索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铁珠。 只见他拿着铁珠对着蔡达通他们质问道:“这必定是你们所为!” 第五百四十七章 玉佩(三) 蔡云有点心虚,直接躲在了蔡达通的后面。 其实她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这几个官差会因为那只值个几两银子的玉佩而如此大动肝火! 不过,她倒算是敢作敢当之人。 因此,尽管这时候多少有些害怕,可她还是嘟囔着说道:“是我又怎么样?谁让你们把给我们的打赏都拿走了!” 一旁的蔡达通想要阻止蔡云再继续激怒这几个官差,可还是晚了一步。 果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 在蔡云说完之后,那几个官差立刻大怒着扑了上来。 蔡达通见状,连忙拉着蔡云后退。 尽管两人因为唱戏学过一些把式,可对面毕竟都是身强力壮的官差,再加上对付人多势众,他们两人自然逃脱不了。 很快两人就被逼到了墙边。 这时候,那蔡达通却是连忙说道:“几位差官,你们看这样可好,我们有十几两银子,算是请几位喝酒了,还请几位放我们二人一马!” “十几两银子……” 听到蔡达通这么说,其中一个官差倒是有些心动。 就算他们这几个人平分,每人至少也能个二两多,差不多是他们一个月的俸银了。 就在此人想着这些的时候,蔡云却有些着急了,连忙拉了几下蔡达通的衣服! 可她在看到蔡达通一脸凝重的时候,蔡云还是把想要说的那番话咽了回去。 可纵是如此,另外几个官差却是对蔡达通的话有些嗤之以鼻。 其中一人直接说道:“若是把你们放了,你那十几两银子,我们恐怕也无福消受了!” 而另外一个人则是嘿嘿笑了两声,冷笑着说道:“不过,既然你们落在了我们的手里,若是你们乖乖把那十几两银子交出来,我们到时候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蔡达通听了,也觉得今日恐怕很难脱身了。 因为一般来说,在平日里若是想要请衙门里的人帮个忙,只要塞些散碎银子便是。 可今日,看眼下的架势,这几个官差却直接拒绝了。 而且,从他们所说来看,似乎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时候的蔡达通倒是有些懊恼。 刚才在春华楼的时候,那位孔将军曾向自己和蔡云示好。 可自己因为担心这位将军不是好人,这才“从中作梗”! 尽管自己的本意是不想把这个侄女推入火坑,但毕竟还不知道那位将军的为人如何。 从刚才樊文清对待陈安晏和孔明城的态徐度来看,若是这时候的他们有那位孔将军的撑腰,这几个官差哪里敢这么对自己大呼小叫? 想到此处,这蔡达通暗骂了自己两句。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再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 眼前的那几个官差已经逼到了近处,蔡达通眼看两人已经避无可避,只能求饶道:“几位差官,我跟你们走,能不能放过我这个侄女,她还小……” 听到蔡达通这么说,那几个官差却是冷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说道:“放过她?且不说今日之事罪魁祸首就是她,就算到了我们老爷面前,让你们赔的时候,你拿什么赔?” 蔡达通听了连忙说道:“我可以唱戏,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一直唱到能赔清为止!” 到了这个时候,蔡云似乎也明白了在见到那枚玉佩摔坏之后,蔡达通和那几个官差的神情为何会如此紧张了! 其实,这主要还是因为她涉世未深,没有什么心机。 虽说在最近这些年里,她一直跟着蔡达通走南闯北,可除了唱戏的时候,蔡云很少露面。 按照蔡达通的说法,这样能减少许多麻烦。 也正因为如此,蔡云才能安心学唱戏。 这也是为什么在短短数年之后,这蔡云便能跟着蔡达通一起出来唱戏的原因。 在这些年里,蔡云一直都被蔡达通保护的很好,所以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里的丑陋之相,蔡云都知之不深。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也猜到了那枚玉佩可能价值不菲。 可是,蔡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刚才在春华楼的时候,那位樊大人为何要告诉他们还有那位将军,这块玉佩只不过值个几两银子而已。 莫非只是因为那位知县大人舍不得把那块玉佩送给自己,却又不想失了颜面? 就在这个时候,她也听到了蔡达通在给自己求情。 在蔡云的认知里,这玉佩再贵也不过几十上百两银子,他们若是节省一些,用个两三年的时间应该能攒下这个数目的银子。 所以,在蔡达通说完之后,蔡云却是也立刻说道:“我不走,我们叔侄二人一起唱戏偿还这枚玉佩!” 听到两人这么说,那些官差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蔡达通他们两人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而这时候其中一个官差冷“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你们两个如此唱戏,这辈子都还不了!” 蔡达通听了心里一沉。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枚玉佩的贵重程度。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几位差官,只要今晚能放过我们二人,我们在回去之后就变卖祖产,一定会把这枚玉佩赔给大人!” 这时候,那些官差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其中一人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些话你留着对大人说吧,你们二人现在还是快些束手就擒,省的我们动手!” 听到他们这么说,蔡达通也只好照办。 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越是反抗,反而会惹得这几个官差不满。 而眼下自己二人根本不可能是这些官差的对手。 而且,若是能见到那位知县大人,自己到时候再求求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于是,这蔡达通也朝着蔡云点了点头,让她也别再反抗,免受皮肉之苦。 很快,这几个官差便已经把两人五花大绑。 而且,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并没有留手。 特别是蔡达通,他的两条手臂上因为有衣服倒还看不出来,可是他两只手的手腕上,却是被绳子绑的微微有些发紫了。 而这几个官差在绑蔡云的时候,有个官差在蔡云的腰上轻轻的抓了一把。 “你干什么?” 蔡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占便宜,她自然是又羞又怒! 听到蔡云的呵斥,蔡达通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此,就算他已经被绑住了,还是挣扎着想要上前阻拦。 只不过,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就被两个官差死死的按住了。 那个对蔡云毛手毛脚的官差看着两人恶狠狠的说道:“我们哥几个今晚好好的兴致都被你们给搅和了,回去之后必然还要受到大人的责罚,我们这不是收点利罢了!” 这时候,另一个官差也看着蔡云冷笑着说道:“你这时候也不用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等见了大人,若是你们赔不出银子,嘿嘿……” 那个官差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这几个官差的心里,也的确有不少怨气。 在这几人之中,有两个算是樊文清的心腹,他们今晚被安排在二楼陪着那些乡绅。 樊文清之所以会让他们前来讨要那枚玉佩,也正是出于对他们二人的信任。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几人则是在后院帮衬。 虽说没能入席,但后厨总归还是能留下不少菜食,所以,原本这几个官差都能在春华楼好好的享受一番,可就是因为这枚玉佩,不得不跟着这蔡达通二人来到这里。 原本按照他们的想法,若是顺利的话,在拿到玉佩偷偷交给樊文清之后,还能继续在春华楼喝酒。 可如今这玉佩已经摔坏了,他们可不敢再回去了!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枚玉佩的贵重。 以他们对樊文清的了解,这趟差事没能办好,樊文清必定会对他们有所责罚。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每个人才会一肚子的怨气。 这时候,那蔡云显然没听明白后来那个官差话中的意思,不过,她自然是无法忍受这几个官差在自己的身上揩油,因此,这时候她又厉声说道:“你们再敢如此,我就撞死在这里!” 听到她这么说,那几个官差倒是没有再继续动手。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这蔡云真的自杀了,一会去见樊文清的时候,他们也不好交代了! 而且,他们也知道,樊文清是想要低调的处置此事,否则此事一旦闹到了那位将军的耳朵里,樊文清想要升官发财的美梦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这时候其中一个官差嘟囔着说道:“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如此硬气!” 此刻的蔡云,最关心的就是这几个人会不会再对自己毛手毛脚,所以,至于那人说了什么,蔡云却是没有留意。 不过,这个官差的这番话,以及之前那位官差所说,蔡达通都听的十分清楚。 虽然这些官差都没有明说,但蔡达通却是知道他们话中的意思。 历朝历代都有不少借了钱庄或是财主家的银子,到了时间却又因为或这或那的缘故还不上的,那些钱庄和财主自然也不是善茬,除了去他们家里搜罗值钱之物外,也会贩卖他们家中的女眷,让他们去青楼接客还债。 显然,这些官差暗指的,就是把蔡云卖去青楼。 到了这个时候,蔡达通虽说还想着能向樊文清求情,可是他也不愿冒这个险。 若是那樊文清本就是个蛇蝎心肠之人,那自己二人前去就好比羊入虎口! 因此,这时候蔡达通不住的向蔡云使眼色,想让蔡云趁着夜色逃走。 可是这蔡云也是一根筋,看到蔡达通如此,连忙说道:“三叔,你怎么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玉佩(四) 那几个官差也都看向了蔡达通。 虽然蔡达通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可那些官差也还是看出了一丝苗头。 不过这几个官差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捆在两人身上的绳子紧了紧。 蔡达通见状,也知道今日恐怕没有脱身的机会了。 如今对于他们叔侄二人来说,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很快,几人一路返回,眼看就要路过春华楼。 可是那几个官差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却是直接绕开了。 这时候蔡达通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时候若是能去春华楼,那他们倒是还有脱身的机会。 毕竟有那位将军在,樊文清未必敢对自己二人怎么样。 可这时候看那几个官差的架势,根本去春华楼,甚至是从春华楼路过的意思。 无奈之下,蔡达通只能问道:“几位差官,我们不是去春华楼吗?为何要走这边?” 其中一个官差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今日有要事,我们可不敢去坏了他老人家的兴致!” 听到此人这么说,蔡达通连忙接着问道:“那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这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几人会对蔡云不利。 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听出了那几个官差有这样的意思。 所以,这一路上蔡达通都在想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而最后他还是觉得,在春华楼当着那位孔将军的面向樊文清求情是唯一的办法了。 因此,这时候他见到这几个官差要绕过春华楼自然着急了起来。 而那些官差却是冷声说道:“你们弄坏了我们大人的东西,自然是要去县衙等我们大人的发落了!” 听到此人这么说,蔡达通的心再次凉了半截。 这时候的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只要进了县衙,那他们这辈子恐怕真的就完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刚刚绕过了春华楼,这里离县衙也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了。 蔡达通瞅准了一个时机,突然用力撞开了身边的那两个官差,朝着春华楼的方向跑去。 而且,他一边跑还一边让蔡云也一起逃走! 虽然不知道蔡达通为何突然要这么做,但蔡云却是对蔡达通无比的信任。 因此,在蔡达通说完之后,蔡云也想要撞开身边的那两个官差。 可是,这个时候,这两个官差也听到了蔡达通的话,两人都死死的拽着蔡云,以蔡云的力气根本就装不开两人。 至于蔡达通,他还是低估了这两个官差。 毕竟自己可是被五花大绑,跑起来的速度要比平时慢了不少。 所以,那两个官差虽说被蔡达通撞开了,可是他没跑出去几步,那两个官差就已经追上来了。 而蔡达通在情急之下,一时之间有些慌不择路,再加上这时候天色已晚,蔡达通对这里又不熟悉,竟然直接掉到了河里。 听到这“噗通”一声,那两个官差也愣了一下。 他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两人连忙提着灯笼上前,想要看看蔡达通的情况。 毕竟这时候蔡达通可是被五花大绑,就算水性极佳之人,若是没人施救的话,恐怕也只能等死了。 而这时候,另外几个官差也带着蔡云赶到了这里。 蔡云远远的已经听到蔡达通落水的声音,也哭喊着上前,求那几个官差去救人。 那几个官差互看了一眼之后,却都没有动身。 尽管蔡云都已经给他们跪下了,可这几个官差依旧只是在岸边来回照着找了找。 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对着蔡云摇了摇头。 这时候,蔡云不由分说,也想要跳下去,可那些官差自然不会让她如愿,直接把她拉到了一旁。 他们在谷城县多年,都知道这条河的水深,再加上这个时节河水冰冷,而且,他们几人的水性都很一般,自然不会为了救蔡达通而去冒险。 而且,在这几个官差看来,樊文清的玉佩坏了,要蔡达通他们赔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蔡达通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 想要赔这块玉佩,还是得看蔡云!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这时候他们下去救人,一旦闹出了动静,说不定会传到那位将军的耳朵里。 毕竟这里离春华楼并不算远。 所以,这几个官差也只是十分敷衍的看了看之后,便强行带着蔡云离开了。 再说这春华楼里的情形。 就算是在年节的时候,这春华楼恐怕也没有如此热闹。 这时候,这春华楼里的人们大多都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了。 就算是那些被安排伺候的官差,也利用一点空闲的时间,在后院里饮了不少酒了。 随陈安晏一同来此的那些侍卫和官兵,今晚也都喝了一些酒。 不过,不论是那些侍卫还是那些官兵,并没有到喝醉的地步。 像马飞他们,一个个都武功高强,虽说他们大多都是擅长外功,内劲稍稍逊色一些,但就算如此,也足以让他们的酒量比寻常人要好许多! 至于那些官兵,他们大多可都是酒坛子,樊文清的那些手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最主要的是,他们可是有孔明城这位游击将军为他们撑腰,作为孔明城的“手下”,樊文清他们自然不敢强行让他们饮酒。 所以,这时候二楼那些樊文清的亲信,以及大部分的乡绅这时候已经有些醉酒了,可马飞他们还是十分清醒。 且先不说二楼的这些人,就说一楼,除了樊文清之外,饮酒最多的就要数孔明城和陈安晏了! 这孔明城本就是海量,过去在京城附近的时候,因为李文栋时常会派人来巡查,所以他就算是想要饮酒,可每次都不敢多喝,生怕会被怪罪。 这次跟着陈安晏来到这里,也算是尽兴了。 至于陈安晏,他倒是十分中意这里的酒。 按照那樊文清的说法,今日大家饮的,乃是这湖北产的汉汾酒! 所以,陈安晏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而陈安晏的酒量也让在场的这些“大人们”纷纷侧目。 毕竟,像陈安晏这般不起眼的少年,竟然能喝这么多酒,还是让人十分诧异。 到了这个时候,这春华楼上下所有人都十分高兴。 孔明城、马飞以及陈安晏他们这一路来到这里,虽说陈安晏这一路上的安排也都中规中矩,可跟今晚樊文清的安排,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陈安晏他们这一行十分满意。 而孔明城满意了,樊文清自然也满意。 樊文清满意了,楼上的那些乡绅以及樊文清的手下自然也都满意。 不过,这时候的樊文清虽说一直都是一脸笑意,可他的眉宇之间,还是能看出一丝担忧。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复命,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安。 不过,这樊文清倒是也自我安慰,心里想着他们说不定是担心把玉佩带到这里会露馅,所以才会直接回衙门等自己了。 因此,尽管这时候在这里作陪,樊文清却是已经急着回衙门了。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十分不安,那就是自己的师爷到现在还没有露面,就连自己派去找师爷的那个官差,也同样没有回来。 不过,这件事跟讨好孔将军以及拿回那枚玉佩这两件事相比,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终于,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孔明城他们终于算是酒足饭饱,准备离开了。 那樊文清自然是千恩万谢孔明城的赏脸。 他倒是也没有继续强留,毕竟这个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而且,他还急着回衙门去找那几个官差,自己那枚玉佩还没回到手里,樊文清自然十分担忧。 而就在所有人都起身相送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大声喊道:“这里的掌柜何在,今日这账我们将军结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孔明城他们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们都知道,陈安晏虽然这么说,可最后结账的都还是陈安晏。 而且,他们也猜到了,这陈安晏必定是想要在离开之前,再戏耍一番那樊文清。 果然,这春华楼的掌柜没出现,那樊文清倒是立刻笑着说道:“公子见外了,今日在请将军还有诸位来此赴宴的时候,下官就已经明说了,几日是由下官做东,将军和诸位能来已经是给了下官天大的面子,下官怎么能让将军破费呢?”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连连摇头,说道:“这一餐的花费恐怕都要过千两,若是让樊大人出,岂不是为难大人了!” 陈安晏特意在千两和为难等几字上加重了语气,为的就是让樊文清难堪。 毕竟他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一年的俸银不过是几十两。 光凭这一年几十两的俸银,恐怕得不吃不喝几十年才能结这笔账了! 虽说有些难堪,但是这樊文清还是没有动怒,在他看来,这必定是陈安晏的无心之言。 可毕竟陈安晏的年纪还小,再加上又跟那孔明城十分亲近,樊文清也不便发作。 这时候樊文清看了看一旁的孔明城,见到这位将军似乎并没有阻拦陈安晏的架势,便也笑着说道:“将军也在朝为官,若是以将军的俸银来看,恐怕也有些困难吧!” 樊文清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要试探孔明城。 他说的不错,虽说孔明城比樊文清高了数级,可年俸也不过二百多两,想要结账还是需要攒上数年!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却是有些不悦了,因为他这么说,显然就有些不懂尊卑了! 不过,还没等孔明城说话,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大人此言差矣,将军深得王爷的信任,所以这次出来的花销,都是王爷调拨,所以大人千万不要客气!”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樊文清突然好像酒醒了一般,背脊有些发凉。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位孔将军乃是当朝摄政王李文栋的爱将! 而且,李文栋除了是摄政王之外,还是内务府总管,只要他想花银子,都能以皇上的名义去花,所以他对陈安晏所说深信不疑!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所说多有不妥,因此,这樊文清立刻又堆出笑脸说道:“公子放心,本官家中还是有些积蓄,结今日的账不是问题!” 陈安晏这时候点了点头。 樊文清见了,终于松了口气。 此刻的他,见到陈安晏就觉得头大。 今天这一晚上,陈安晏说了不少让自己难堪的话,可是因为他跟孔明城的关系,自己也不好恶言相向! 而且,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先将孔明城等人应付过去,自己也好去拿回玉佩。 至于今晚的花销,自然是由春华楼的掌柜来承担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玉佩(五) 毕竟,像春华楼这样的酒楼,一年到头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而且,因为樊文清的关系,这里的生意也要比谷城县其他酒楼的生意好的多。 所以,只要樊文清一声令下,这春华楼的掌柜必定没有异议。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这掌柜也知道,他跟樊文清之间还是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因此,这时候,他也立刻来到一旁说道:“公子放心,樊大人可是我们谷城县的青天父母,怎么可能短了这点银子?” 这掌柜说完之后见到陈安晏和那位孔将军都不动声色,觉得自己的马屁没有拍好,立刻又接着说道:“原本小店得知是将军和大人光临,原本是不打算收钱的,但樊大人说了,他是我们谷城县的父母官,哪有吃霸王餐的道理,不论如何都不同意,所以请公子放心!” 这一次,一旁樊文清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在他看来,这个掌柜十分懂事,既替自己解了围,又对孔明城他们暗示自己是个清官! 看得出来,樊文清对此人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站到了一旁,说道:“既然如此,樊大人请吧!” 樊文清听了一愣。 而他在看到陈安晏的神情时,才意识到他是让自己在这个时候结账。 樊文清有些为难。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银子,因此,这时候樊文清苦笑着说道:“这位公子,刚才本官身上连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今日自然是无法结账了,等明日的时候本官派人送来便是,公子放心,就如掌柜所言,本官怎么可能在自己治下吃霸王餐呢?” 只见他说着便大笑了起来。 而那掌柜跟樊文清的那些手下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不过,陈安晏和孔明城他们却并没有半点笑意,而是就这么看着樊文清他们。 这也让樊文清的心里有些发毛。 这位知县大人的心里实在有些诧异,今天晚上自己明明伺候的很好,为何陈安晏他们看上去好像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这时候,这樊文清心里又暗骂了师爷几句。 过去这个时候,都有师爷在一旁为自己出谋划策,可今日这师爷却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樊文清想着,等见到师爷的时候,必定要好好责罚一番。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而就在他想要继续解释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将军设宴的时候,从来都是结了银子才会离开,否则,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知道,说不定就会利用这些来编排我们将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樊文清和掌柜连道不敢。 不过,还没等他们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若是今日我们将军没有来赴宴也就罢了,可是今日我们将军也在,若是真的有什么差池,一旦传到京中,王爷必定会对将军有所责罚!” 听到此处,这樊文清也算是明白了孔明城的顾虑。 在大梁,像他这样品级较低的官员还则罢了,只要有一个靠山,大部分时候就能这么混下去。 可是对于三品以上的官员,他们却是要面临更多的竞争和挑战。 特别是他们所属的派系跟其他派系之争。 很多时候,他们这些派系之首不会有什么事,但下面的那些官员却是容易成为党争的炮灰。 这孔明城虽说还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但一来他是李文栋的手下,平日里受到的关注自然要比别的官员更多一些。 另一方面,这孔明城戍守京畿,就算是同样的品级,也要比别的地方的游击将军更加重要一些。 所以,这孔明城会如此谨慎小心,樊文清倒是也能理解。 但樊文清还是觉得这其中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看眼下的架势,若是自己现在不付银子,陈安晏他们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这樊文清只能继续堆出一副无奈的笑脸说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只好厚颜请几为乡绅垫付,明日本官还请几位来衙门来取银子!” 那几个乡绅也只好纷纷掏出银票交给樊文清。 樊文清倒也没有过手,而是让他们直接交给春华楼的掌柜,他这么做似乎也是想要表明自己不会从中获利。 而掌柜在清点之后,倒是也立刻写下了一份单据。 樊文清见到陈安晏他们还看着自己,倒是也十分爽快的拿过笔墨写了几张字据给那几个乡绅,并让他们明日来衙门拿银子。 话虽如此,这樊文清根本就不担心。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今日散场之后,这几张字据根本就不会见到明日的太阳。 之前倒是也有过几个不识趣的商贩,樊文清在写下字据之后,后来竟然真的拿着字据来衙门讨要银子。 结果银子自然是没有讨到,后来就连买卖也做不成了。 甚至在最后,那个商贩最后直接被抄了家,后来也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商贩。 有人说是因为害怕樊文清,所以离开了谷城县,也有人说是被樊文清秘密的处死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都给这谷城县的百姓上了一课! 这几个乡绅在接过单据之后,都只是会心一笑。 他们倒是对这点银子并不在意。 尽管今天晚上这总共花了有两千多两银子,可实际上,他们这些乡绅均摊下来,每个人也就花了一二百两。 这跟过去他们每年给这位知县大人送的礼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所以,对于他们来收,这一二百两银子不过是一场买卖而已。 最主要的是,能让这位知县大人满意,如此他们在谷城县的买卖才能顺利! 就在这一切都做完之后,那樊文清也笑着对陈安晏说道:“公子,您看这样将军可满意?”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意识到了,虽说直到现在,自己还是没能得知这个少年的身份,不过,这个少年虽说年纪不大,可那孔将军似乎对他十分宠信,所以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听陈安晏的安排。 所以,这樊文清这时候也不敢马虎。 而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终于摆出了一副歉意的神情,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樊大人勿怪,孔将军位高权重,又是王爷的爱将,很多时候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樊文清之前的那些顾虑倒是去了大半! 这时候他也立刻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将军降临本县,下官是求之不得,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陈安晏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看孔明城,孔明城倒是十分配合的也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陈安晏却好像是得到了孔明城的什么指示一般,再次来到了孔明城的近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应该还会在谷城县逗留一两天!” 樊文清听了眼前一亮,立刻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既是如此,那将军大人在谷城县的一应花销,都由我们县衙承担!” 在樊文清看来,这是陈安晏给他的一个信号,而这也是他难得亲近孔明城的机会,樊文清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陈安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将军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人多的场合,不过,将军倒是觉得今日的戏唱的不错!”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立刻会意,只见他笑着说道:“本官明白,本官明白!” 随即两人便相视一笑! 虽然陈安晏没有明说,但樊文清在官场这么多年,只要陈安晏稍稍一点拨,他立刻明白了陈安晏话里的意思。 自古以来,在官场想要讨好上级的官员,无非就是投其所好。 有的官员喜欢银子,有的官员喜欢字画,有的官员喜欢奇珍,也有的官员喜欢美女。 在陈安晏的暗示下,这樊文清自然明白了那位孔将军似乎是对蔡云有意。 而樊文清正愁着不知道孔明城的喜好,这时候他自然十分欣喜。 在他看来,搞定像蔡云这样的一个戏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便立刻应了下来! 这时候陈安晏这又对着樊文清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各位就请吧!” 樊文清却是立刻对着孔明城躬身说道:“将军请!” 就在孔明城都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看着樊文清身旁的那些乡绅说道:“几位老爷不走吗?” 这些乡绅一愣,他们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却又提及他们。 其实之后的确也没他们什么事了,不过,出于礼数,他们还是会等孔明城他们离开之后,再听完樊文清的交代再离开。 毕竟他们作为陪客,自然不能比客人离开的更早。 这时候,其中一个乡绅也立刻上前说道:“公子,还是将军和大人先请!”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连摇头,说道:“我们将军不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哪里,从来都不是撇下属下不管的人,所以我们将军一定会是最后一个走!” 听到陈安晏这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孔明城他们差点都笑出声来。 还好这个时候天色已晚,虽说有灯笼照着,可看的还是不怎么真切。 再加上这些乡绅在面对一个从三品的将军时,他们感受要的压力可要比樊文清给他们的压力大的多。 因此,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也顾不上陈安晏到底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们也担心樊文清还有事情交代,所以一个个都看向了樊文清。 这樊文清自然要比这些乡绅看得更远想得更多。 不过,他也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有这样的安排。 而他在稍稍想了想之后,觉得既然这银子也有了交代,陈安晏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了,就算按照自己之前的安排,等孔明城他们离开之后,自己也不过是想要对这几个乡绅装模作样的诫勉一番而已。 更何况,这个时候他担心的是自己的那枚玉佩,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要跟他们商议,也可以另外安排时间。 所以,这樊文清也笑着说道:“既然这是将军的意思,那我们自然奉命了!” 说完之后,他便给那几个乡绅使了个眼色。 那些乡绅立刻会意,再次对着孔明城以及樊文清等人行了一礼之后,便都离开了。 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樊文清自然也不便多留,在行了一礼之后便也离开了。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唤来了几人,吩咐了几句,这几个人很快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陈安晏在吩咐他们的时候,并没有避讳马飞和孔明城。 因此,这两人在听了之后都笑骂陈安晏的鬼点子多! 今日他们住在驿站,因为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所以他们在回到驿站之后便都休息了。 第五百五十章 玉佩(六) 再说那位知县大人! 这樊文清在离开春华楼之后,便直奔县衙。 他刚到衙门口,便看到那些官差的眼神有些闪烁。 樊文清顿时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后堂,见到了那几个官差押着蔡云。 这几个官差见到樊文清进来之后,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们也猜不到盛怒之下的樊文清究竟会怎么责罚他们! 而在看到这个架势之后,樊文清心中也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在见到那块缺了一个角的玉佩之后,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滴下水来! 那几个官差随后便把刚才发生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当他听到蔡云用一个铁珠让一个官差摔了一跤之后,直接用力的拍了下桌子。 吓得下面的这几个官差一机灵。 而蔡云这时候也见到了这樊文清另外的一面。 这时候,其实她还幻想着这位知县大人能够通情达理,放过自己。 所以,她在那些官差说完之后,便直接跪下求情,想让樊文清放过自己。 这时候的樊文清拿着那枚已经碎了一块的玉佩,手都有些颤抖。 据说这枚玉佩是前朝的某个皇帝曾经佩戴过的,原本应该是一件陪葬品,可不知怎么倒是流了出来。 而那几个谷城县的乡绅知道这樊文清喜欢这些东西,总共花了过万两银子买了下来送给了樊文清。 樊文清见了果然爱不释手。 自那之后,在整个谷城县的买卖,大部分都被那些乡绅控制在手中。 而樊文清知道这枚玉佩的珍贵,所以平日里他也很少会戴在身上,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在换衣裳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挂在了腰间。 这时候,樊文清的面色铁青,那几个官差眼神闪烁,根本不敢跟樊文清对视。 樊文清在看了面前的这几个人一眼之后,却是直接站起了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这时候的蔡云也有些紧张。 在樊文清回来之后,她已经央求这几个官差好一会儿,想让他们帮忙去救蔡达通。 最后,这几个官差因为不厌其烦,只能装模作样的答应了。 在见到其中几个官差先后离开之后,蔡云才算是稍稍安心。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几个离开的官差根本就没有去替她找人,他们只不过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待着,等那位知县大人回来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蔡云最惦记的,自然还是蔡达通的安危。 这樊文清来到几人近前之后,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几个官差只看到樊文清的左手一闪而过,只听见“啪”的一声,这樊文清直接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了其中一个官差的脸上。 随即,他又将那颗铁柱朝着另外一个官差砸去。 这时候那个官差到时已经有了提防,下意识的闪开了一些,不过,这铁珠最终还是砸到了他的肩头。 樊文清的突然出手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那两个被打的官差,平日里他们也算是樊文清的亲信,这个时候,他用手捂着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都没想到这樊文清会突然对他们动手。 毕竟在这几个官差看来,虽说这枚价值连城的玉佩碎了,但其实他们也有点冤。 而且,就连蔡云都已经承认了,是她用铁柱打在那个官差的膝盖处,让他没有站稳。 可如今,樊文清没有对蔡云动手,反倒是对他们几个动手,莫非这位知县大人看上了蔡云? 这几个官差顿时有些头大了。 因为这蔡云的三叔蔡达通掉到河里已经有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了,再加上那个时候他被五花大绑,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若是这蔡云跟了樊文清,那自己几人往后的日子恐怕就很艰难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不是述说委屈的时候。 这几个官差立刻在樊文清的面前跪了下来,说道:“大人恕罪!” 樊文清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的罪在何处?” 听到樊文清这么问,其中一个官差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几人没能完成大人的交代,还请大人责罚!” 显然,这时候他们都认为樊文清是因为他们没能把玉佩完好的带回来而发怒。 不过,那樊文清却是直接上前把蔡云扶了起来,随后又对着那几个官差冷声说道:“你们身为谷城县的官差,却如此对待百姓,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打的是本官的脸面,百姓会说是本官管教不严,你们可知罪?”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这几个官差都是一愣。 随即他们也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这樊文清极有可能是真的看上了这蔡云了。 因此,这时候他们几人也只好再次告罪! 而樊文清这时候又把那枚玉佩丢到了一旁,接着说道:“这不过是一块只值个几两银子的玉佩,你们却如此劳师动众,为讨本官的欢心,竟然如此对待百姓,本官……本官对你们简直是失望至极!” 这时候这樊文清又提及这枚玉佩只值几两银子,这倒是让蔡云有些想不明白。 之前这几个官差给他们的暗示是这枚玉佩价值连城。 若是这枚玉佩真的只值几两银子的话,那这几个官差何必要如此劳师动众的为难自己和蔡达通? 可是,这时候的樊文清神色真切,似乎不像作伪。 因此,蔡云心中也不免犯了嘀咕,莫非真的只是这几个官差想要讨好樊文清,这才来向自己和蔡达通讨要那枚玉佩? 而这时候,蔡云也很快就意识到了,如今最重要的不是纠结这些,而是蔡达通的性命。 因此,蔡云再次朝着樊文清跪下说道:“请大人派人去救救我三叔!” 这蔡达通落水一事,刚才这些官差在说整件事的经过时已经提过了,而他们也说已经派人前去查看了。 这时候,这樊文清看着这几个官差沉声说道:“你们还不赶紧加派人手前去查看?” 听到樊文清的话,蔡云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这几个官差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蔡云又立刻对着樊文清说道:“大人,草民也一起去!” 她原本以为照之前樊文清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一定不会拒绝。 可这时候,那樊文清却是直接把自己喊住,立刻说道:“蔡谷娘不要着急!” 随即他又指了指那几个官差接着说道:“这是他们闯出来的祸,自然是要他们去办,本官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见到这蔡云还是想要跟着前去,樊文清又继续说道:“蔡谷娘,如今已经要到深夜,你又不是本地人士,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是连你也走失了,那本官的罪过就大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蔡云也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几个官差也领命离开了。 而蔡云不知道的是,蔡云在看向那几个官差的时候,樊文清也正看着那几个官差,而且还给他们使了个眼色。 这些官差虽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樊文清这时候要维护蔡云,但他们起码知道了一件事,樊文清并不是真的责怪他们,而是有着别的打算。 他们原本还对去找那蔡达通十分担忧,在这样的天气,这么深的河流里,蔡达通掉下去这么就,必定已经凶多吉少。 这几个官差还担心会因此受到责罚,可如今得到了这个信号,他们几人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找蔡达通,而是跟之前一样,去了另一个房间歇着。 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樊文清便找到了他们。 这时候的樊文清脸色铁青,显然,损失了这样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他的心里还是十分不悦。 他当然知道这也不能全怪眼前的这几个人。 这樊文清看了看刚才被自己打了的两个官差,面色倒是稍有缓和。 而这几人在见到樊文清来了之后,立刻看了看外面,似乎是想要看看那蔡云有没有跟在后面。 樊文清见了沉声说道:“只有本官一人!” 这时候,他们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又立刻将大门关上了。 随后,这几人又一起跪在樊文清的面前请罪。 樊文清看着眼前这几个人,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再次问了一遍这一切发生的经过。 这几个官差只好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并没有丝毫的隐瞒。 他们见到那樊文清依旧眉头紧锁,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问道:“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何要对那个唱戏的姑娘如此,莫非您……” 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们的担心也已经很明显了。 这几个官差是怕樊文清对蔡云起了心思,日后恐怕会不好收场。 “你们把本官当成了什么人!” 樊文清怎么会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意思,立刻对他们训斥了一番。 随后他微微一叹,把刚才在春华楼门口跟孔明城等人分开的时候,陈安晏的那番暗示告诉了这几个官差。 这几个官差听了,也都十分头大。 按照樊文清的说法,并不是这位知县大人对蔡云有意思,而是那位将军大人对蔡云有意思。 如此的话,情况可是要比现在还要糟糕!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问道:“大人,那我们现在改怎么办!” 就在他们刚刚问出口之后,他们都觉得好像哪里有些怪怪的!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过去在遇到一些难题的时候,樊文清都会跟县衙里的师爷以及几个心腹商议,可今日师爷却是不在。 而且,这师爷中午在街上跟樊文清分开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县衙里的人却是一个都不知道师爷的下落! 这时候,樊文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对着其中的两个官差说道:“你们快去城西的客栈,去找那位单公子!” 中午樊文清跟师爷分开的时候,他正是让师爷去找单修。 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能跟单修套个近乎。 因为在单修和陈安晏之间的争端里,樊文清并没有能帮到单修。 尽管如今有机会攀通过孔明城攀上李文栋,但以樊文清的想法,鸡蛋终究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再加上单修的父亲单文柏乃是堂堂吏部天官,掌管他们这些外臣的谪贬和高升。 所以,樊文清也不愿意放过这个跟单文柏结缘的机会! 他之所以要派师爷前去,一方面是替自己表达歉意,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安抚单修。 并且,他也让师爷告诉单修,等到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同样会大摆宴席,替他接风洗尘! 第五百五十一章 师爷 平日里,这位师爷办事素来稳重,所以樊文清有很多事情都是交给这位师爷去办,甚至自己有不少隐秘之事,衙门里那些樊文清的亲信都不知道,只有这位师爷知晓。 所以,今日他因为要陪孔明城他们游玩,所以去安抚单修的任务只能交给师爷去办了。 他原本以为这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可是如今他们都从春华楼回来了,这师爷还没有露面,这就让樊文清有些不安了。 他倒不是担心这师爷的安危,而是这师爷知道自己不少秘密,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别说是升官发财了,坐牢杀头都有可能。 所以,这时候樊文清却是愈发的紧张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官差突然想到了,连忙说道:“大人,这师爷家住在城南,我们立刻去他家看看!”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樊文清也治只好点了点头,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过,在他们准备前去师爷家的时候,这些官差却是再次问道:“大人,那位蔡姑娘……” 显然,他们还是担心这蔡云会出岔子。 若是他们今晚的所作所为被孔明城知道了,那不光是他们,就连樊文清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不过,樊文清却是朝着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本官自有安排,你们这就去师爷家,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既然樊文清都这么说了,这几个官差便也立刻离开了。 其实,樊文清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早就有了对策。 樊文清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先将那蔡云安顿在了衙门后院的一处厢房,还专门安排了几个官差在外面守着,美其名曰是要保护蔡云。 而他这么做,就是想要把蔡云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按照陈安晏之前的说法,那孔明城并不会在谷城县逗留多久。 而在这之前,自己只要设法能说服蔡云愿意跟孔明城共度春宵便可。 如此一来,这孔明城必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而且,这个时候虽说那蔡达通已经凶多吉少,但只要有这个把柄在手里,樊文清可不愁这蔡云不答应。 只要把那孔明城伺候好了,等到孔明城离开谷城县的时候,自己想要如何处置蔡云全凭自己的心意。 而若是这蔡云乃是贞洁烈女,誓死不从的话,自己也可以不勉强,最多就是请她再给孔明城唱一次戏,到时候孔明城到底能不能得手,就看这位将军大人的本事了。 他可不相信孔明城会对这样的一个戏子动了真情。 在樊文清看来,孔明城必定是因为在外的这段时间,心里寂寞而已。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这蔡云若是因为蔡达通的关系,不愿去给孔明城唱戏,那自己也能直接将她囚禁起来,到时候只要谎称这对叔侄二人已经离开了本县,倒也能应对。 虽说那位将军大人有可能对自己的“能力”表示不满,可只要自己到时候去青楼找几个貌美的女子相陪,应该也能压住孔明城的怒火。 所以,不管最后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樊文清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加担心那位师爷! 因为知道樊文清心中焦急,所以这几个官差根本不敢耽搁。 从县衙到城南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其实这几个官差前后也就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而见到这几个官差的神色之后,樊文清倒是轻松了一些,因为在他看来,这几个官差带回来的应该不是一个坏消息。 果然,按照这几个官差的说法,他们在到了师爷家里之后,却发现师爷的妻小都不在家。 一开始,他们也十分着急,以为师爷一家真的出了什么事。 可就在他们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这师爷家隔壁的邻居却是披着一件衣服出来了。 看样子是被这几个官差吵醒了。 而这几个官差见了,连忙上前打听师爷一家的下落。 按照这个邻居的说法,是师爷夫人娘家派人前来,说是师爷的岳父病重,让他们速回! 师爷夫人的娘家在隔壁的南漳县。 师爷夫人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候大急,正想去衙门找师爷的时候,这师爷却是回来了。 随后他们倒也没有耽搁,师爷便立刻带着夫人和孩子去娘家了! 这时候,又有一个官差回来了。 此人正是在春华楼的时候,樊文清派去找师爷的那个官差。 这个官差在领命之后,同样不敢耽搁,立刻前去找师爷了。 按照之前押送单修的那两个官差,他们在来衙门办差的时候所说,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单修跟他们一直都住在城西的一家客栈。 所以,这个官差在离开春华楼之后,便直奔城西的那家客栈而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虽说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若是两人隔了三丈距离,也几乎看不到彼此的身形了。 这个官差知道樊文清十分着急,所以并没有沿着街市去城西,而是想要穿过几条胡同再到那家客栈。 如此一栏,倒是能节省一些时间。 这个官差在谷城县当差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一带自然也十分熟悉,所以,尽管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倒也并不担心。 就在他七拐八拐之后,眼看着再穿过一个胡同就能到那家客栈了,这时候,那个官差却是听到了“哗”的一声。 其实,这个声音并不大。 只不过如今虽然还算不上夜深人静,但毕竟天色也都不早了,再加上天气寒冷,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活动,所以这个官差还是留意到了这个声音。 不过,尽管听到了这个有些突兀的声音,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一般来说,胡同里的风总是要比外面的更疾一些,说不定是吹到了哪家的窗户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可是很快,这个官差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因为他竟然隐隐的听到了身后有破风之声。 要知道,一般来说,只有在挥动钝器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破风之声。 所以,这个官差立刻回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可是他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而他的余光却是扫到了好像有一道影子朝着自己而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的后脑重重的挨了一下,随后便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旁边有一根茶碗粗细、一丈多长的竹竿! 而且,看起来这根竹竿当时是迎着他的面砸来的,而他之所以会觉得身后有破风之声,想来也是因为在胡同里有回声的缘故。 而也正因为如此,所幸的是他回了头,这根竹竿砸到了他的后脑,若是砸到了额头,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容易醒过来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按照他的推测,应该是两边那些百姓将这些竹竿都靠在两边,而这一根又没有放稳,再加上这胡同里的风不断的吹过,正好赶上了他这个倒霉鬼。 因为这个官差在醒来之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却是发现了这里果然还有一些靠在墙上的竹竿。 虽说白白挨了这么一下,这个官差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到底是谁把那些竹竿放在那里的时候,他还是忍痛赶到了那家客栈。 可根据那里的小二所说,单公子和那两个官差在回来之后不久便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前,的确有人来找过他们,至于是不是县衙的师爷,这小二倒是没有留意。 这主要是因为那位单公子在住到这里之后,便把这里当成自己府上一样,看待他们这些小二就像是他府上的下人一般。 所以尽管单修出手也还算大方,可他们并不这么待见单修等人。 因此,他们在听说有人来找单修的之后,便只是告诉那人单修房间的位置,并没有跟着一起前去。 而在这个小二说完之后,那个官差还是不死心,又去了单修之前住的房间。 果然就如那小二所说的那般,甚至单修住的那个房间,这时候已经住上了别人。 无奈之下,这个官差只能回来复命。 而在这个官差说完之后,樊文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他倒是也想责罚此人的办事不利。 可是在看到此人后脑上的伤口时,樊文清的气也消了大半。 而且,既然师爷也没有出事,此事也就罢了。 不过,那单修不告而别倒是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眼看着时候已经快到子时了,樊文清便让这几个官差都先退下,让他们都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商议要事。 而在这几个官差退下之后,樊文清倒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独自留在这里来回踱步,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这樊文清也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这个偏厅。 虽说这时候已经到子时了,可樊文清却并没有回房,而是提着灯笼来到了蔡云所在的厢房外面。 在问过了守在外面的官差之后得知,才会在进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且,他们也按照樊文清的吩咐,给蔡云准备了一些宵夜。 只不过在他们看来,蔡云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而这也难怪,毕竟这么多年一直相依为命的叔父如今还生死未卜,蔡云自然吃不下什么东西。 樊文清想了想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来到了门外。 见到里面的烛火还亮着,樊文清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蔡姑娘,蔡姑娘有没有睡下了?” 樊文清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走路的声音。 很快,这厢房的们便被打开了,此刻的蔡云跟刚进去的时候一样,看上去还没有洗漱,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歇下的意思。 而那些官差送来的宵夜也都在桌上,显然蔡云也都没有动过。 这蔡云见到樊文清便立刻问道:“大人,可救到我三叔?” 这时候,樊文清立刻摆出了一番笑脸说道:“恭喜蔡姑娘,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的三叔!”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这蔡云立刻喜出望外,只见她连忙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而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 樊文清见状连忙把她拦了下来,问道:“蔡姑娘这是要去哪?” 蔡云立刻说道:“自然是见我三叔!” 她在说完之后稍稍顿了顿,随后又立刻接着问道:“大人,我三叔现在在哪里?” 这时候,樊文清却是又摆出了一副有些无奈的神情说道:“蔡姑娘放心,你三叔我们的确已经救下了,只是……只是……” 见到樊文清这个时候还在吞吞吐吐,蔡云也有些着急了,便立刻问道:“只是怎么了?大人,您倒是赶紧说啊!” 而一旁的官差见到蔡云如此,也立刻说道:“不得无礼!” 樊文清却是摆了摆手,对着那两个官差说道:“无妨!” 随后,他又对着蔡云接着说道:“只是你三叔落水的时间有点长,虽说性命暂时无碍,却一直都昏迷不醒……” 第五百五十二章 阴谋 蔡云一听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她立刻来到了樊文清面前问道:“大人,我三叔他现在何处,能否带草民去看看!” 蔡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外让去,显然,看她的样子,是想要让樊文清带她去看蔡达通。 不过,樊文清却是没有动身,而是连忙说道:“蔡姑娘不要着急。”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蔡云便已经急着想要出去了。 这时候,樊文清也只能直接把蔡云拦了下来,继续说道:“蔡姑娘,你三叔他落水的时间太长,县衙的官差把他救上来之后就送去看大夫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这蔡云倒是稍稍心安。 樊文清看着蔡云,又接着说道:“只不过,我们谷城县的大夫医术有限,也都束手无策,所以他们已经连夜把你三叔送去了襄阳府,找那里的名医医治!” “襄阳府?”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蔡云也十分诧异。 不过,仔细一想,这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蔡达通来说,似乎也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了。 因此,她也立刻飘飘拜下,说道:“多谢大人!” 随即她又及这时候蔡达通大概到了哪里,而那些官差又准备把蔡达通送到襄阳府的哪个大夫那里。 如今既然蔡达通被送去了襄阳府,那蔡云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前去。 而樊文清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后才告诉她,因为情况紧急,那些官差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但他们也没有说具体是去找哪个大夫,恐怕也只能等他们回来之后再问他们了。 他当然知道那蔡达通根本没有被救出来,更没有被送去襄阳府。 而樊文清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想让蔡云暂时留下。 因为蔡云只有留下,才能成为自己跟孔明城亲近的工具。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蔡云想了想也只好如此,随即她便准备离开。 只见她再次对着樊文清行了一礼说道:“草民这就告退了!” 再她看来,既然衙门已经救了蔡达通,那自己继续留在这里自然也不合适。 所以她便想着离开了。 而樊文清自然不会就这么让她离开。 只见他再次拦住了蔡云的去路,说道:“蔡姑娘留步!” 这时候他看着蔡云接着说道:“本官觉得蔡姑娘还是暂时留在县衙的好!若是衙门的官差从襄阳回来,也好第一时间告诉姑娘。姑娘若是就这么走了,若是从襄阳传来了消息,本官想要找姑娘恐怕也不容易,再加上本官平日里公务繁忙……”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这蔡云倒是犹豫了起来。 因为樊文清说的不错。 若是自己的三叔有什么事,衙门派人来找自己总归还是会耽搁不少时间。 而这里到襄阳府大概有一百多里,坐马车的话一天也能回来了。 因此,在蔡云看来,那几个把自己三叔送去襄阳的官差应该会在最近一两日先派人回来送个消息,说不定等到天亮,就有官差传消息回来了,所以自己的确还是暂时留在县衙的好!。 不过,这个时候蔡云又想起了一件事,面露难色。 原来,他们叔侄二人在来到这谷城县之后,便已经跟那戏楼的掌柜约定好每日登台唱戏的时间,若是爽约了,损失一些银子倒还是小事,可一旦船样出去,对他们的名声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听到这蔡云的担忧之后,樊文清却是笑着告诉蔡云不必担心。 他向蔡云保证,等到天一亮就派人去戏楼,把这件事告诉那戏楼的掌柜,要他们暂时取消这叔侄二人登台唱戏的计划。 一般来说,他们单方面想要取消的话,多少还是得赔些银子。 不过,按照樊文清的说法,这件事由官府出面,这戏楼的掌柜自然也不敢多言,必定会十分爽快的同意。 听到樊文清如此安排之后,蔡云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她的肚子也突然叫了起来。 蔡云也终于觉得饿了。 毕竟从中午到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她除了喝了些水之外,几乎可以说是粒米未进。 听到这个有些不雅的声音之后,蔡云也有些尴尬,一张小脸也有些发红。 而一旁的樊文清倒是打了个哈哈之后,看到一旁桌上的宵夜,笑着说道:“想来蔡姑娘晚上还没有吃过东西,这些都冷了,本官让他们端去热一下!” 这时候蔡云倒也没有再推辞,毕竟自己也是真的饿了。 樊文清吩咐官差把蔡云的宵夜热一热之后,便也离开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有些蒙蒙亮,樊文清便来到了蔡云所在的那间厢房门口。 从守在门口的那几个官差口中得知,昨夜在吃了些宵夜之后,便吹了火就寝了。 想来是因为得知蔡达通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会安心就寝。 而樊文清今日之所以会来这么早,一方面是想劝说蔡云跟孔明城多亲近。 既然陈安晏都如此暗示自己,自己当然要借这个机会表现一番。 而昨天只是利用了蔡达通来暂时安顿好蔡云,而且因为天色已晚,樊文清自觉不便继续紧盯着蔡云。 因为他知道,若是逼得太紧的话,极有可能会让蔡云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引起他的警觉性。 不过,这樊文清知道孔明城在谷城县逗留的时间不长,若是不抓紧机会,便有可能会错失这个跟孔明城亲近的机会。 再加上单修已经离开了,自己也没能打听到单修的下落。 甚至说不定为了躲避孔明城而直接连夜离开谷城县也说不定。 所以,既然自己已经错过了单修,自然不想再错过孔明城了。 而另一方面,他这么早早的过来,也是想给蔡云留下一个勤政的印象。 若是这蔡云真的能跟孔明城结下一段露水姻缘,说不定这蔡云也能在孔明城的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早早的来到这里。 而且实际上,这樊文清并不是在起来之后就来到蔡云这里,在这之前,他已经找来了昨日的那几个官差,不管怎么样,既然昨日都已经夸下了海口,他自然要跟这些官差统一口径,以免露出破绽。 而他这时候来找蔡云,正是想带她去见几个昨日去“营救”蔡达通的其中两个官差。 他这个做,也是想让蔡云更加相信他昨日所说。 因为他们早就统一了说辞,以蔡云的经验和见识,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破绽。 这个时候的她,果然就如樊文清所预料的那般,对自己充满了感激。 而这时候,樊文清又趁热打铁,告诉蔡云昨日的那位将军十分喜欢他们的戏。 蔡云没什么心机,虽说这时候的依旧很担心蔡达通,但既然樊文清提到了昨日的戏,两人便自然而然的料到了唱戏和那位孔将军。 樊文清告诉蔡云,这孔明城乃是当朝摄政王李文栋麾下的将军。 虽说以如今的大梁来说,武将的地位依旧远远不及文官,但因为有李文栋这个靠山,就算是朝中的大臣,也不敢小觑这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用着早膳。 这个时候,樊文清也通过自己的安排,陆续有一些官差来禀报这两日谷城县所发生之事,以及一些需要他决断之事,装出一副十分关心百姓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天已经大亮了,这时候,樊文清又当着蔡云的面,派官差去戏楼找那掌柜,告知他们在最近这段时间,蔡达通他们暂时不会回去唱戏。 蔡云对此也十分感激。 一来能保住蔡达通的名声,二来也能省下一笔银子。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官差求见。 而这一次来的,却是其中一个送蔡达通去襄阳府的官差。 蔡云得知后也立刻赶了过来,想要知道蔡达通的情况。 而她到那个官差的神情时,却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因为这个时候,那个官差正皱着眉跟樊文清说着什么。 而他们在见到蔡云进来之后,却是立刻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蔡云见了,立刻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她立刻上前,来到了那个官差的面前问道:“这位差大哥,我三叔他怎么样了?” 这个官差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了樊文清。 蔡云见他如此,又立刻接着说道:“大人,我三叔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候,樊文清微微一叹,对着那个官差说道:“你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蔡姑娘吧!” 那个官差见到樊文清都这么说了,于是就把他们之前所杜撰的经过说了一遍。 按照他们之前定好的说辞,这蔡达通虽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若是长时间得不到医治还是会有危险。 所以他们并没有带着蔡达通回衙门,而是直接送去了这谷城县一个颇有名声的大夫那里。 可那大夫见到这蔡达通之后,却是束手无策,甚至还说是因为这蔡达通因为在水下的时间太长,除非是去襄阳府另寻名医,而这谷城县所有的大夫恐怕都无能为力。 因此,他们为了不耽搁便兵分两路,一边派人来将此事告诉樊文清,一边直接用马车送蔡达通去襄阳府。 好在从谷城县去襄阳府也就一百多里,而且他们担心蔡达通的安危,所以尽管是在夜里,他们也只用了两个使臣就把蔡达通送到了襄阳府。 可就在他们打听到了一个襄阳府的名医之后,那个大夫虽说想要医治蔡达通并不困难,可是因为他们打搅了他休息,所以根本就不愿意医治! 听到那个官差说道此处,蔡云倒是着急了起来。 因为按照刚才那个官差所说,这谷城县的大夫都已经说了,尽管蔡达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若是长时间得不到医治,还是会有危险。 这个时候,那个官差又说,那个襄阳府的大夫还发话了,说是在这一带除了他,其他大夫都救不了蔡达通! 听到这里,这蔡云终于还是忍不住眼眶开始泛红。 她想了想之后,立刻跪在了樊文清的面前说道:“还请大人为草民求情,请那位大夫给我三叔诊治!” “这……” 听到蔡云这么说,那樊文清也立刻面露难色,只见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蔡姑娘,不是本官不愿意帮你,只不过本官不过是谷城县的知县,根本管不了襄阳府的百姓!” 这樊文清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尽管这个大夫这么做,的确让人不齿,可是本官也不能强迫他为你三叔诊治……”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蔡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过,她也知道樊文清说的不错。 可是她自然不想自己的三叔就这么失去性命。 这时候,只见她立刻起身,朝外走去! 樊文清见了,连忙让手下将她拦下,说道:“蔡姑娘,你这是去哪?” 蔡云擦了擦眼泪说道:“草民去襄阳府,去求那个大夫!” 第五百五十三章 知府 说完之后便准备继续往外走。 樊文清自然不会让蔡云就这么离开了,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对蔡云所说,都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而已。 若是蔡云真的去了襄阳,在多番打听之后,必然会发现是他们在说谎。 如此一来,反倒是会弄巧成拙。 因此,这樊文清在拦下蔡云之后,立刻说道:“蔡姑娘不要着急!” 樊文清一边说着,一边给那个官差使了个眼色。 那个官差见了,也立刻上前说道:“蔡姑娘,就算你去了也没有用。” 蔡云听了,却是强忍着眼泪问道:“这是为何?” 这时候,那官差摆出了一副有些无奈的神情说道:“这个大夫在襄阳颇有名声,而且据说其先祖曾救过一位王爷,因此这些年来也一直得到朝廷的庇护,因此不论是樊大人,甚至包括那位襄阳府的知府大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样。而且这个大夫的脾气诡异,所以蔡姑娘这般前去,恐怕非但救不了你三叔,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蔡云也有些泄气了。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会有如此背景。 而这时候樊文清和这个官差一唱一和,蔡云根本就没有半点怀疑。 眼看着蔡云就要失声痛哭,那个官差却装出了一副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立刻说道:“想要说动这个大夫,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蔡云听了立刻眼前一亮,连忙说道:“什么办法?” 这个官差却是稍稍靠近了一些说道:“听说那个大夫跟郧阳府的知府大人是亲戚,而那位郧阳府的知府大人曾对他有恩,所以若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劝得动这个大夫,那恐怕只有那位郧阳府的知府大人了!”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那蔡云却是立刻起身说道:“多谢差官,那我这就去找那位知府大人!” 说完之后再次想要离开。 不过,这蔡云还是没能走出门口就被那个官差拦了下来。 还没等她说话,那个官差便抢先说道:“蔡姑娘,我还没有说完!” 这一次,蔡云倒是忍住了! 而那个官差也借着说道:“那郧阳府的知府大人脾气也有些古怪,所以别说是姑娘了,就算是我们大人亲自前去,想要劝说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按照这个官差的说法,因为这个大夫医术高明,曾经有一个跟郧阳府知府大人有些过节的人前去求医。 据说在那个时候,那个大夫也曾放下话来,说是在这一带除了他没人能治得好此人的病。 所以,此人出了重金去请那个大夫医治。 可此事后来被那郧阳府的知府大人知道了,这位知府大人却是大发雷霆。 他甚至还为了此事亲自去了一趟襄阳府,把那大夫骂的狗血淋头。 其实那个大夫也很委屈,他并不知道那个病人和郧阳府的知府大人有过节。 毕竟对于他来说,那个病人既然出了这么多银子,自己自然是要把那人治好。 一方面是有银子赚,另一方面也算是能让自己的名声再响亮一些。 这个大夫虽说也有些脾气,但在面对那位知府大人的时候,却也只能不听的请罪。 可纵是如此,他还是被骂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还是襄阳府的知府大人闻讯赶来,从中调解,这才算是把那位答复“解救”出来。 而这位郧阳府的知府大人虽说脾气古怪,但治下的政绩却是不错。 因此,就算是巡抚大人,对于此人的“不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蔡云若是想要去求这位知府大人,恐怕也未必能如愿。 毕竟就算是樊文清递上拜帖,他都未必会见,更何况蔡云只是区区一介草民。 听了这个官差和樊文清所说之后,这蔡云的心都凉了。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恐怕就如他们所说,就算自己去了郧阳府,极有可能连那位知府大人的面都见不到。 而襄阳府在谷城县的东面,而郧阳府又在谷城县的西面。 若是这么耽搁下来,那蔡达通就会有危险了。 想到此处,这蔡云的脑中也是一片混乱。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是注意到了,这樊文清和那个官差虽说同样面色脑中,却并没有太多慌乱的神情。 因此,她连忙问道:“大人,你们可有什么良策?” 这时候,樊文清却是装模作样的有些支支吾吾。 而蔡云见状,只能再次跪下说道:“大人若是有什么办法,还请大人教教草民,救我三叔一命!” 听到蔡云这么说,这樊文清也装模作样的先将蔡云扶起,随后才微微一叹,随后才说道:“蔡姑娘,你若是真的想要救你三叔,你只能去求一个人!”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蔡云连忙问道:“大人说的莫非是总督大人?” 这蔡云虽说对江湖和庙堂之事都不甚了解,但他对于这些官员的品级倒也曾听说过。 刚才樊文清和那个官差都已经说了,那位郧阳府的知府大人,就连巡抚大人都未必能说的动他。 既是如此,那自然就只能找品级更高的总督了。 可是对于蔡云来说,别说是总督巡抚了,就算是一般的知府大人她都没有见过。 更何况,堂堂总督大人,怎么可能为了他这样一个草民去一趟郧阳府? 所以,蔡云在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那樊文清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蔡姑娘若是去找总督大人去劝说那位知府大人,的确要比去找巡抚大人更加管用。可是就算是像本官这样的七品知县,想要见总督大人都十分困难,更何况……” 想来,他是想告诉蔡云,以她的身份,总督大人根本不可能见他。 其实,蔡云也想得到。 堂堂总督,论品级虽说只是从二品,可是一般来说,总督都会加兵部尚书或是右都御史衔,因此他们都官拜从一品! 这样的封疆大吏自然不是他们这些草民想见就见的。 这时候,蔡云也只能问道:“那大人说的人是……” 樊文清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位大人正在谷城县!” “是那位孔将军?” 这蔡云虽说没有什么心机和城府,但那樊文清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能猜到樊文清说的是孔明城了。 可是,这蔡云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 且先不说总督大人,就是巡抚大人都已经是官拜从二品。 可按照樊文清他们之前的说法,那位知府大人对巡抚大人都不是很上心。 而那位孔将军的官职更低,只是从三品。 再加上在大梁,武将的地位本就要比文官低了许多,所以,蔡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按照樊文清的意思,去找巡抚大人没用,反倒是找这位孔将军有用! 这时候,樊文清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那位孔将军!” 随后,这樊文清也看出了蔡云的疑惑,于是又接着解释。 按照樊文清的说法,这位孔将军虽说只是从三品的游击将军,但是他在朝中的地位却已经跟巡抚相当。 首先,孔将军戍守京畿,天子脚下,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戍守在大梁边境的那些官兵。 其次,这孔明城又是李文栋的麾下。 李文栋可是如今大梁最有权势之人,孔明城又是他的亲信,其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李文栋对这位知府大人有恩。 在是多年前的那场战乱之前,有消息称镇北大将军通敌叛国,而这位知府大人也被卷入其中,险些因此丧命。 最后还是李文栋替他洗去了冤屈,所以,这位知府大人对李文栋以及李文栋的那些手下都十分客气。 因此,若是有孔明城的出面,这位知府大人一定会做主答应,救下蔡达通的性命。 关于这件事,这倒不是樊文清的杜撰,而是却有其事。 其实在当年,那位知府大人原本都要升任按察使了,可因为那件事,虽说最终弄查明了他并没有参与谋反,但还是被贬成七品知县了。 不过好在这些年有李文栋的提拔,倒是又让他当上了郧阳府的知府。 而这自然也是樊文清的手段。 他在跟蔡云灌输的这些消息时,并不是所有消息都是假的,而是真假参半。 如此一来,就算蔡云对其中一些事情产生怀疑,樊文清也可以利用一些机会,把他所说的那些真的消息,在蔡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透露出来。 这样的话,便能让蔡云更加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樊文清的解释,蔡云倒是稍稍的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让他直接去找那位知府大人,或是巡抚总督,蔡云虽说因为担心蔡达通的安危,心里并不畏惧,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忐忑。 可那位孔将军不同。 他们毕竟还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昨日他还对自己和蔡达通唱的戏大为赞赏。 自己这时候若是去向他求情,说不定他就会答应了! 想到此处,这一次蔡云倒是没有草率的立刻去找孔明城,而是对着樊文清问道:“大人,草民有个请求,不知大人能否恩准!” 樊文清倒是立刻说道:“蔡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本官能做到的,一定替姑娘去办!” 蔡云听了心中大定,却是再次跪下说道:“草民若是就这么去求见将军,多少还是有些唐突,所以想请大人为草民引见!” 其实,蔡云真正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担心孔明城会对自己有想法! 虽说这蔡云还未经男女之事,但今年毕竟也已经二十岁了,早就已经过了懵懂的年纪。 再加上昨天在春华楼的时候,蔡达通的反应也有些奇怪。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自己跟孔明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而在他们回去的路上,蔡达通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了自己,说是那位孔将军极有可能有什么想法。 蔡达通甚至想在第二天直接去找那戏楼的掌柜,取消继续在戏楼唱戏的约定。 因此,这个时候蔡云对于去求孔明城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让樊文清陪自己一起前去。 在蔡云看来,若是有樊文清在场,那孔明城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会收敛一些。 而樊文清听了之后,倒是欣然同意。 他自然不是去保护蔡云的,这樊文清是想着若是自己能亲自带蔡云去见孔明城,那就能让孔明城知道,他能得到蔡云,是因为自己在中间出了力。 蔡云见樊文清点头后,心里也算是暂时落下了一块石头。 不过,就在蔡云想让樊文清带她去见孔明城的时候,樊文清却又有了交代。 按照樊文清的说法,这孔明城若是知道那几个官差又去向他们所要玉佩,心里一定会对他不满。 所以,樊文清“求”蔡云暂时不要把此事说出来,而是先去给孔明城唱一段戏来示好,说不定孔明城一高兴,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尸首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蔡云倒是也点头答应了。 因为按照樊文清的说法,若是被孔明城知道,那蔡达通是因为被官差追着落了水才会如此,说不定他会对樊文清不满。 蔡云生性单纯,根本想不到这樊文清一肚子的坏水。 而且她甚至觉得樊文清说的有理。 因为之前这樊文清在自己的面前已经狠狠的将那几个官差狠狠的责罚了一番。 而且,蔡云也觉得昨晚发生的那么多事,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用那枚铁珠打了那个官差的膝盖,才会发生后来的这么多事。 所以这时候樊文清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自然不便拒绝。 而且,若是就这么前去求孔明城,的确是有些唐突,所以蔡云并没有多想,便直接答应了。 樊文清见了十分高兴。 在他看来,只要把蔡云骗过去,等孔明城得手之后,自己的任务便完成了。 之前陈安晏已经说了,孔明城他们只会在谷城县逗留一两日,到时候等孔明城离开了谷城县,别说是“救”蔡达通了,就是这蔡云也只能任由自己处置。 自己的那几个亲信可是说了,这叔侄二人这些年唱戏,应该也有些积蓄。 等到了那个时候,把蔡云卖去青楼,再占了他们的家产,虽说这必然跟那枚玉佩的银子相去甚远,但终究能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 想到此处,这樊文清甚至已经有些忍不住要大笑起来。 不过,这时候蔡云还在,樊文清自然不便如此。 所以,他还是忍着兴奋说道:“如此就多谢蔡姑娘了!” 这时候,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接着说道:“既然要去见孔将军,这个时候想来他们应该也用过凿山了,蔡姑娘不如就随着本官一同前去拜见将军大人?” 这蔡云还以为樊文清是担心自己三叔的性命,所以想要急着前去找孔明城,因此心里倒是也有些感动,自然是立刻应允。 两人稍稍准备后,便准备离开县衙前去驿站。 可就在他们刚要走出县衙大门的时候,却是有个官差急匆匆的准备进来。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樊文清看到这几个官差,心中却是有些不悦。 因为他早就吩咐下来,在这段时间里,这谷城县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孔明城,至于其他的琐事,大可等到孔明城离开谷城县后再做安排。 可这个时候,眼前的这个官差竟然如此惊慌失措,自然让他有些不满。 而此刻,这樊文清也有意在蔡云的面前显一显自己谷城县知县大人的微风。 因此,只见他“哼”了一声对着那个官差说道:“你看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只见樊文清说到此处后,微微侧身,把蔡云让了出来,随后又接着说道:“你没看到蔡姑娘也在这里,若是再惊扰了蔡姑娘,本官拿你是问!” 而那个官差在见到蔡云之后,却是更加惊慌了。 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而他的神情之中却还透露着一丝无奈。 随后,这个官差还是径直来到了樊文清的面前,见礼之后说道:“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樊文清却是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本官正要跟蔡姑娘去见孔将军,有什么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蔡云准备离开。 可没想到,那个官差却是直接将他们拦了下来,再次说道:“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而这一次,他在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樊文清身旁的蔡云,显然,他的意思是想单独禀报樊文清。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有人想要单独跟另外一人说话,要么是暂时告声失陪之后先去别的地方。 要么就是第三个人主动提出先行回避。 可这时候的蔡云,自她准备跟樊文清去见孔明城到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等会见了孔明城之后如何措辞,以及之后要怎样婉转的请孔明城出面,让那位郧阳府的知府大人吩咐那位襄阳府的大夫给自己的三叔治病,同时还不会对樊文清有影响。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那个官差的眼神。 相比之下,樊文清自然看到了眼前的这个官差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官差的想法。 可这个时候,樊文清和蔡云两人并不是完全的并排,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关系,蔡云站的要稍稍靠后一些。 所以这时候樊文清也看不到蔡云的反应。 因此,他也不发得知,这蔡云是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还是根本就没有理解那个官差的意思。 这樊文清本就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这时候若是提出让蔡云先行回避,又或者他们二人去一旁耳语,又会显得自己小气。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有求于”蔡云,所以,这樊文清想了想之后说道:“蔡姑娘是自己人,你不必避讳,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个官差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可是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 听到这个官差如此墨迹,樊文清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莫非这小小的谷城县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在他稍稍回想了片刻,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除了单修路过了谷城县,以及那位孔将军准备在谷城县逗留数日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大事了! 而这个时候,蔡云却是回过了神来。 刚才樊文清的那句“蔡姑娘是自己人”,倒是让她的小脸有些发红。 而且,这时候她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那个官差是想要跟樊文清单独说话,却似乎不便告诉自己! 于是,蔡云立刻上前两步说道:“大人公务繁忙,关于草民之事,既然大人已经替草民出了主意,接下来就由草民自己去办吧!” 虽说在蔡云的心里,对那位孔将军多少还是有些畏惧。 可是为了救蔡达通,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而且,在蔡云看来,这樊文清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既然现在他有要事,自己也不便强人所难。 因此,蔡云在说完之后,便准备离开,自己一人去找孔明城。 樊文清见她如此,立刻上前把她拦了下来! 他这时候可不敢让蔡云单独跟孔明城见面,若是自己不在场,一旦蔡云说漏了嘴,那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 只见他将蔡云拦下之后,立刻说道:“蔡姑娘不必着急,本官先派人去打听孔将军他们的下落,这个时候他们也未必会留在驿站,省的姑娘扑个空!” 蔡云听了,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自己如今只有孤身一人,而昨天晚上自己也只是见过孔明城和陈安晏等几个人而已。 若是孔明城他们已经离开了驿站,那自己再想要找他们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无奈之下,这蔡云只好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樊文清立刻拉着那个官差来到了一旁,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直接挡住了蔡云的去路,如此一来,他才放心的跟那个官差耳语。 而在听了那个官差所说之后,樊文清的脸色却是立刻难看了起来,而且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看向了蔡云。 “此事可有准信?” “这是前门赵员外家的管事所说,那个管事素来忠厚老实,应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那他可曾提到那人的样貌?” “那管事说,他看到了吓了一跳,根本没有仔细查看,就立刻前来报案了!” “你未曾亲眼见到?” “属下已经派人去看了,但是因为那位大人在,属下担心那位大人也会听说此事,所以立刻前来禀报大人,也好让大人早些做好应对之策!” 樊文清听了,倒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才缓缓说道:“你做的不错……” 原来,这个官差今日刚刚离开县衙出去巡查的时候,却是遇到了那赵员外家的管事。 按照那个管事所说,他今日准备去集市买些东西,可是在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却是见到了里面有一具浮尸。 这个管事是个老实巴交之人,因此,在大骇之下他便立刻来官府报案。 而且,据他所说,那个时候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人也发现了那具尸首。 所以,这件事想要瞒恐怕已经瞒不住了。 这个官差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先是立刻派人前去查看,而他则是立刻回来禀报樊文清。 其实,出现一具尸首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过去他们也办过不少人命案子。 可让他不安的是,这具尸首出现的位置,正是昨日那蔡达通落水的位置。 所以,这个官差担心那是蔡达通的尸首。 若那具真的是蔡达通的尸首,而此时又被蔡云得知的话,那他们昨晚定下的计划恐怕都要泡汤了。 一旦得知樊文清他们根本就没有救出蔡达通,更加没有连夜把蔡达通送去襄阳府救治,这蔡云恐怕会把此事闹大。 若是放在平日里也就罢了,自己只要派人把蔡云制住,只要他无法去襄阳府或是京城告自己,自己就能高枕无忧。 可如今,孔明城还在谷城县,自己想要动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最要紧的,是那孔明城还对蔡云有些意思,自己就更加要注意分寸了。 这时候,樊文清也有些头大。 眼下,他可是暂时不能陪着蔡云去见孔明城了,因为这时候他还不确定孔明城有没有知道此事。 否则他带着蔡云前去的话,立刻就穿帮了。 可这个时候,蔡云还在一旁等着自己。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借口强行把蔡云留下。 这时候,蔡云也见到樊文清他们两人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的心中也十分着急。 毕竟,耽搁的时间越长,那蔡达通就越是危险。 因此,这蔡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先去找孔明城。 思定之后,蔡云便朝着樊文清他们两人走去。 见到蔡云上前,这两人倒是立刻不说话了。 蔡云来到两人近前,还没等他说话,樊文清便奇道:“蔡姑娘,本官派去人还没回来,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不过,蔡云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大人好意,草民还是直接去驿站找哪位孔将军吧!” 在樊文清和那个官差耳语的这段时间里,蔡云倒是也想通了。 孔明城一行这么说人,应该会留下一两个人在驿站。 就算他们全都离开了,驿站的人应该会知道他们的下落,所以与其在这里耽搁樊文清公干,倒不如直接去驿站打听打听。 更何况,孔明城这一行这么多人,若是同时出动的话,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所以,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没到驿站,就已经发现了孔明城他们。 而樊文清这时候的脸色却是有些为难,他朝着衙门外面看了看之后,立刻说道:“要不这样,蔡姑娘还是先回去等一会,等本官把眼下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本官再带姑娘一同去找孔将军如何?” 第五百五十五章 尸首(二) 对于樊文清来说,自然是想要等到官差的回报,确定了那具尸首的身份之后,自己才好再做安排。 若是那具尸首真的是蔡达通,那恐怕暂时还不能让蔡云去见孔明城。 而是只能自己先去找孔明城探探口风。 若是孔明城并不知道此事,或者就算知道出现了一具尸首但并不知道是蔡达通,那自己倒是能直接发个告示,说是那具落水的尸首,其身份乃是一个外乡人,而自己到时候只要从义庄或是别的地方准备一具尸首替代,便能把孔明城和蔡云等人糊弄过去。 而若是孔明城已经知道了此事,而且甚至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是蔡达通,那恐怕樊文清就不可能让蔡云露面了。 到那个时候,他也只能告诉孔明城自己并不知情,并承诺一定会查明真相。 至于蔡云,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再见天日了。 而对于樊文清来说,最好的情况自然是那具尸首并不是蔡达通,那自己也能继续带着蔡云去见孔明城,一切都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而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蔡云却是以为樊文清是担心自己在孔明城面前说漏嘴,说昨夜樊文清的手下去找他们,想要要回玉佩,随后蔡达通还因此落水,至今还在昏迷。 这才不放心自己单独去见孔明城。 因此,她也立刻说道:“大人不必担心,草民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可对于樊文清来说,话虽如此,可在确定那具尸首的身份之前,他自然不会放蔡云独自前去。 因此,这樊文清先是立刻给不远处的另外两个官差使了个眼色。 他是想若是这蔡云不听自己的劝告,想要强行离开,那自己也只能强行将她留下了。 不管怎么样,若是让蔡云单独前去,自己要承担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不过,虽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还是不想直接跟蔡云翻脸。 毕竟若是那具尸首不是蔡达通的,那蔡云对他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这时候,樊文清再次上前,说道:“蔡姑娘,本官觉得你还是暂时留在这里的好,你三叔出了这样的事,本官可不希望你再出事了!” 这个时候,樊文清虽说还是在劝蔡云先留在县衙,可在他的话中,却是多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可蔡云却是一位樊文清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刚想要说话,却是被樊文清带着往县衙里面走了几步。 随后他才再次返身,准备再对那个官差交代几句。 这时候,樊文清却是听到了外面有几个急促的脚步声,猜想说不定是去查验尸首的官差回来了。 因此,他立刻迎了出来。 不过,樊文清却是猜错了。 这时候的确有几个官差来了,可他们却不是前去查验尸首的那几个。 这几个官差乃是巡查其他地方的官差,刚才他们也听说了有人发下了一句落水的尸首,这才回来看看樊文清有什么差遣。 而这个时候,樊文清在衙门大门靠外的地方,那蔡云却是在大门靠里的地方。 因此,这几个官差只见到了樊文清,却是没见到蔡云。 所以,这几人一边朝着这边走来,一边大声喊道:“大人,听说有人在前门河里发现了一具尸首,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 听到这个大嗓门的声音,樊文清的脸都要绿了。 还没有等到他回头,里面的蔡云就冲了出来,大声说道:“你们在前门河里发现了尸首?” 这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尴尬,无奈之下,只能都看向了樊文清。 这时候的樊文清,杀了那两个官差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能稳住蔡云还则罢了,若是这蔡云想要闹出什么动静,那自己也只能翻脸不认人了。 这时候,只见樊文清有些无奈的说道:“蔡姑娘不必着急,那具尸首不是你三叔,你三叔早就被送去了襄阳府救治。” 樊文清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等他们把尸首查验之后,本官再陪蔡姑娘去找孔将军!” 而这时候,蔡云显然已经对樊文清产生了怀疑。 因为刚才樊文清他们的行为实在有些可疑。 虽然蔡云也不确定,之前那个官差跟樊文清偷偷说的就是这件事,但从两人的神情动作来看,应该就是同一件事。 若是两人真的是有一些案情或是要紧的公务要谈,那避开自己倒也十分正常。 可这一个发现尸首的消息,他们却讳莫如深,蔡云自然聚德可疑。 因此,这时候她立刻说道:“不必了,我要去看看那具尸首,看看究竟是何人!” 不过,樊文清自然不会同意。 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里说不定已经围了不少百姓,甚至有可能已经京东了孔明城。 而若是那真是蔡达通的尸首,蔡云去了必定不好收场。 就在两人开始出现争执,樊文清有些恼怒,想要让手下强行把蔡云留在县衙的时候,又有几个官差回来了! 最开始回来给樊文清报信的那个官差见到他们,立刻朝着樊文清点了点头。 显然,那几正是前去查验尸首的那几个官差。 不过,这几个人此刻的神情却是有些怪异。 他们自然也远远的见到了樊文清和蔡云在争执着什么。 而樊文清在见到他们之后,却是一直在给他们使眼色。 显然,他还是担心那具是蔡达通的尸首。 此刻蔡云在这里,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 不过,那两个官差却好像是没有看到樊文清的眼色,还是径直来到了衙门口。 行礼之后,其中一个官差说道:“大人,我们已经去看过那具尸首……” 这个官差说到此处,那樊文清却是重重的咳了一声。 显然,他还是担心这两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色,因此,这时候他又当着这两个官差的面,瞟了一旁的蔡云两眼。 不过,那两个官差却是稍稍的摇了摇头,这倒是让樊文清稍稍安心了一些。 因为这两人的反应显然是在告诉他,那具尸首并不是蔡达通。 这时候,一旁的蔡云却是有些等不及了,立刻上前说道:“你们快说,那尸首到底是不是我三叔?” 那个官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蔡姑娘,你三叔早就被另外几个兄弟送去了襄阳府,那尸首自然不是你三叔?”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这蔡云还是将信将疑。 毕竟,之前樊文清他们的反应着实让她觉得可疑,因此,这时候她又接着说道:“尸首在哪里,我自己去看!” 显然,相比樊文清和这些官差的说辞,蔡云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樊文清也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了那两个后来的官差。 而这两个官差也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就请蔡姑娘随我们一同前去吧!” 听到这两个官差这么说,那樊文清倒是心中大定。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那就足以说明那具尸首并不是蔡达通。 如此一来,自己昨日设计的那些安排依旧还是能用得上。 所以,虽然那两个官差就这么擅作主张,但他倒也没有动怒。 这时候,那两个官差在前面带路,蔡云还担心他们想要甩开自己,所以紧紧的跟着二人。 樊文清这位知县大人,反倒是跟在了后面。 这一行人七拐八拐,过了大概大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那条河边。 这时候,这里已经多了不少百姓。 蔡云仔细看了看,似乎离昨日蔡达通落水的地方很近。 因此,尽管那两个官差再三保障,那不是蔡达通的尸首,可到了这里,蔡云还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而这时候,紧张的不止蔡云,还有在蔡云身后不远处的樊文清。 虽说这两个官差的话让他安心不少,但樊文清总觉得这两个官差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候,那些围观的百姓见到樊文清以及那几个官差,倒是立刻让开了一条路。 蔡云和樊文清同时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那具尸首这时候已经被捞了上来,而且上面也被盖上了一层草席。 从漏出来的一只手也能看出,此人在水中浸泡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所以已经开始浮肿。 尽管没有看到其面目,但这时候的蔡云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这具尸首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五尺一寸,可蔡达通可是有差不多五尺四寸,就身形而言,两人至少有三寸的差距。 而且此人双足完好,所以除非是被削去半个脑袋,否则眼前的这具尸首绝对不可能是蔡达通! 这时候,蔡云倒是有些尴尬。 毕竟在这之前,自己还跟樊文清他们争锋相对。 所以,这时候蔡云立刻退到了一旁。 原本因为担心着尸首是蔡达通,所以心里倒是并不害怕。 可如今再看这具尸首的时候,这蔡云的心里倒是有些发毛了。 不过,尽管在她看来,这具尸首应该不是蔡达通,但她还是想要亲眼看一看此人的相貌,最后确认一遍! 所以,尽管她心中有些害怕,却没有立刻离开。 而樊文清这时候已经上前。 这时候的他,已经摆出了一副知县大人的气势,看了一眼众人之后,便问道:“仵作来了没有?” 这时候,人群外面又挤进来了一个人,那几个官差一看此人,立刻说道:“仵作来了,仵作来了!” 而这时候的樊文清却突然发现,那些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奇怪。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想着莫非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仵作已经来到了近前。 在给樊文清行了一礼之后,便直接来到了那具尸首的旁边。 只见他把手里的箱子放在一旁,这里面都是他验尸的工具。 不过,他并没有打开。 因为这里并不是验尸的地方,他总不能再这么多百姓的面前来验尸。 这时候,他只是会简单的确认此人的死因以及大概死去的时间。 放下那个箱子后,这仵作终于掀开了上面的那层草席。 见到这个死者的相貌之后,蔡云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她却是觉得此人好像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而一旁的樊文清见了此人的相貌之后,却是双目圆瞪,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他有些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口中还喃喃说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第五百五十六章 尸首(三) 这时候,有不少新到的百姓也发下了,如今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首不是旁人,正是谷城县县衙的师爷于敏忠。 蔡云他们叔侄二人在来到谷城县,他们在戏楼唱戏的时候,倒是跟这位于师爷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蔡云对他有些印象,可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此人的身份。 这时候,因为樊文清的到来,再加上见到了死者是于师爷,这百姓之中倒是有多了一些议论声。 而在这么多人之中,最为不解的自然要数樊文清了。 因为他昨夜才得到消息,说是于师爷的岳丈病重,差人来请他们回去,所以于师爷应该是带着夫人和孩子连夜去岳丈家了。 可现在眼前明明就是于师爷的尸首,自然让他十分想不明白。 很快,他就立刻看向了那几个官差。 昨夜,在这几个官差之中,也有一些曾去过于师爷的家里,得到了他们去岳丈家里的消息。 因此,樊文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几个人在撒谎! 可是,他见到那几个官差的反应,似乎也都是满脸不解。 而这时候,樊文清也终于明白了后来的那两个官差,他们的神情为何会如此诡异了。 刚才因为是被蔡云搅和,所以他们二人也没有机会跟自己说明情况。 却没想到,实在是让自己有些惊慌。 而这时候,那蔡云却是已经躲在了后面。 毕竟像她这样的身份,平日里能见到尸首的机会也不多,特别是这于师爷的尸首因为浸泡在水里已经有好一会了,整个人都肿胀了不少,看上去倒是有些骇人。 这时候,那仵作已经对着尸首查验了起来。 而趁着这个功夫,樊文清也唤来了那几个官差。 一面,他是要去打探孔明城等人的下落,既然死者不是蔡达通,那不管孔明传知不知情,自己也该前去把这件事禀报孔明城。 虽说这孔明城是武将,不管民政,但自己若是这么做的话,也能体现自己对孔明城的重视,说不定也能讨孔明城的欢心。 另一面,他也想知道,自己派去找于师爷家打探情况的那几个官差,在于师爷家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就在樊文清刚刚派了两个官差前去打探孔明城的消息,而他也准备听另外两个官差,把昨晚去于师爷家的情形再仔细说一遍的时候,周围那些围着的百姓再次被分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陈安晏和孔明城等人。 那樊文清见了,立刻上前见礼,随后却是满脸愁容的说道:“将军路过谷城县,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倒是惊扰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其实,这樊文清这么说,无非就是在客套而已。 毕竟孔明城这样一个武将,根本不管这些。 而且,出现这样的命案,也不能完全怪到樊文清的头上。 而孔明城自然也不会为此事怪罪,而是笑着说道:“樊大人言重了,这是你们谷城县的县务,本将军只是听说这里捞到了一具尸首,所以来看看热闹。” 樊文清一听,倒是心中大定。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那孔明城看了那具尸首两眼之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本将军看此人却好像有些面熟,不知此人是……” “这个……这个……” 听到孔明城这么问,这樊文清却是有些支支吾吾。 显然,在他看来,不到必要的时候,还是先不让孔明城知道于师爷的身份。 而且,按照樊文清的想法,这个案子就暂时交由县衙的那些捕快去查,自己则是在孔明城离开谷城县之前,找个机会把蔡云送给孔明城,如此一来,不管是对孔明城来说,还是对自己来说,也算是“功德园满”! 可就在他想着如何把孔明城的这个问题搪塞过去的时候,樊文清身旁的一个官差立刻上前说道:“将军记性真好,此人乃是我们衙门的师爷!”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孔明城倒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而一旁的樊文清却是直接瞪了他一眼。 显然,这个官差的自作主张让他有些不悦。 这时候,那孔明城却是接着说道:“不错,此人正是你衙门里的师爷,昨日在街上的时候倒是打过一个照面!” 孔明城说到此处的时候,稍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是他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今日为何却……” 这时候,樊文清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说来惭愧,下官也是才知道此事刚刚赶来,等下官查清问明之后,再向将军禀报!”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本将军不过是随口一问,樊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候,樊文清也立刻堆出了一副笑脸,毕竟孔明城的这番话还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毕竟自己刚刚死了一位师爷,自己多少还是要表现出一些悲伤的情调。 所以,这樊文清立刻又有些黯然的说道:“仵作现在正在查验,一会回去之后还会仔细查验,下官恐惊了将军,还是请将军先去县衙稍坐,若是有了什么消息,下官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其实这时候他想要请孔明城去县衙,自然不光是因为这件命案。 实际上,主要还是因为蔡云之事。 眼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否则,若是自己带着蔡云前去拜见,反倒是会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等回到县衙之后,自己也好找个机会向孔明城展示自己的“能力”! 不过,在听了樊文清的这番话之后,那孔明城却是有些不悦了。 只见他皱着眉说道:“本将军上阵杀敌都是家常便饭,这区区一具尸首,本将军难道还怕他不成?”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也立刻告罪说道:“是下官失言,是下官失言。” 而孔明城也接着说道:“不过,樊大人说的也有理,本将军留在这里反倒是会影响大人办案!” 孔明城说到此处,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些手下,又接着说道:“既然樊大人这么说了,我们就先去县衙叨扰片刻!” 樊文清听了大喜,甚至都顾不上对那几个官差和仵作交代几句,便立刻亲自上前为孔明城等人引路。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这樊文清却是留意到一件事,那就是今日陈安晏竟然没有陪在孔明城的身边。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一边赔笑一边说道:“昨日在将军大人身边的那位公子,今日为何没有陪着将军?” 孔明城似乎早就料到了樊文清会问及陈安晏一般,只见他也淡淡笑道:“刚才在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集市,他看到一些稀奇玩意便不肯走了!”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那樊文清也笑着说道:“公子毕竟年纪还小,有些孩童心性也很正常!” 这樊文清在说到此处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立刻唤来了一个官差,吩咐道:“将军大人到了谷城县,本官身为本县的知县,自然没有让将军花银子的道理!你们赶紧去,若是公子看上了什么东西,就让店家来衙门拿银子,万万不能要那位公子的银子。” 显然,这个时候还是想要通过讨好陈安晏来拍孔明城的马屁。 其实,就算陈安晏真的拿了十件八件东西,对他来说也根本不会有什么损失。 因为樊文清知道,这些店家根本不可能敢来衙门讨要银子。 而孔明城听了,却是连连摆手说道:“樊大人,万不可如此!怎么可以让樊大人如此破费?” 樊文清一听,孔明城的话中没有直接拒绝的意思,也立刻笑着说道:“将军言重了,将军难得来此,下官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孔明城见樊文清坚持,倒也不再客套。 这时候,只见他也唤来了一个手下,吩咐道:“既然樊大人这么说了,你就带这位差官去找公子吧!” 就在他那个手下准备跟着那个官差一起离开的时候,却又被孔明城叫住了:“你看着点公子,不要让樊大人太破费了。” 只见他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若是公子真的看上了什么值钱的玩意,你去替他把银子付了!” 孔明城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几张银票交给了那个手下。 樊文清自然也听到了孔明城的话,他刚想要再客套几句,却见到孔明城直接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樊大人就不必再客气了,本将军这就跟你去县衙看看!” 听到了孔明城这么说,那樊文清也只好不再多言,带着孔明城等人前去县衙。 至于蔡云,既然见到孔明城都要去县衙了,自然也跟在后面了。 且先不说他们,再说那单修。 昨日,因为陈安晏的缘故,单文柏从齐太后那里借来的两个侍卫也都被陈安晏带走了,只留下了那两个押送的官差。 其实,这单修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对于他来说,心里自然是无比痛恨陈安晏,因为陈安晏不但带走了那些侍卫,还把自己和那两个官差身上大部分的银子都带走了。 而最关键的是,在这之前,自己还是这谷城县百姓人人羡慕的富家公子,可如今却变成了丧家之犬。 所以,这单修恨不得饮陈安晏之血,食陈安晏之肉。 可是,这陈安晏偏偏又给他留了两千两银子。 虽说在这之前,自己身上的银子远远不止这个数目,可是跟身无分文相比,这两千两银子倒是显得更加珍贵了。 这时候的他,心中对樊文清也充满了怨气。 那位把总裘茂是孔明城的旧属,他不能给自己出头倒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樊文清却没有为自己做半点事! 所以,单修还想着等陈安晏等人离开的时候,好好的敲这樊文清一笔。 后来陈安晏和孔明城等人跟樊文清到底说了什么,单修并不清楚,他在离开那里之后,便直接返回了客栈。 虽然后来陈安晏并没有在他人犯的身份上继续纠缠,但不少百姓已经认定了他就是个被押送的人犯,所以,富家公子的身份单修已经用不了了,对于他来说,只能暂时留在客栈,等着陈安晏他们离开谷城县在做安排。 虽说有些憋屈,但总算是还有两千两银子在身上。 而且,单修也觉得陈安晏他们应该不会再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等到明日,自己再派人去趟衙门打探消息便是! 带着这些想法,单修耷拉着脸走街串巷回到了客栈。 而在他们回到客栈没多久,便有一人找上了门。 此刻的单修正烦着,原本是想让那两个官差将此人轰走,不过,在听到此人所说之后,便立刻让他进屋。 原来,此人自称是樊文清的手下,是樊文清派他前来。 按照此人的说法,因为有孔明城在场,他不便过分偏袒陈安晏。 毕竟,孔明城常年在京城,他一定知道单修是被流放云南。 再加上他又是李文栋的手下,他可不怕单文柏。 若是把孔明城惹毛了,那吃亏的还是单修。 第五百五十七章 尸首(四) 因此,在听到此人这般解释后,单修对樊文清的怨恨倒是少了几分。 而在问及樊文清拍他前来的目的时,此人却是有些神秘兮兮的去门口看了看,随后才又来到了单修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公子,我们大人担心那些人会对公子不利,所以想请公子暂时移步我们大人在城外的一处别院,那里环境清幽,公子也好暂时在那里休养。” 单修听了立刻皱起了眉头。 因为按照此人的说法,竟然是想让自己避开陈安晏。 这在过去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虽说这次在京城吃了个大亏,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路过的几个州县的官员都对他十分客气,也算是找到了一丝当初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这时候却又要让他忍让,单修一下子有些无法忍受。 这时候,一旁的那两个官差倒是劝说起来,想让单修暂时搬到樊文清的那座别院,若是有什么差遣,只管安排他们便是! 相比单修,这两个官差更加惧怕陈安晏。 毕竟,虽说那单文柏位高权重,但因为单修的关系,倒是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反观陈安晏,他连单修都敢动,更何况他们这两个小小的官差。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想着只要能离陈安晏远一些,自己才有机会从单修的身上再得到一些好处。 毕竟刚才陈安晏可是连他们身上的银子都拿走了! 单修听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无奈同意了。 因为其实他也知道,只要陈安晏还在这里,自己就已经不适合再在这谷城县露面。 再加上自己差人把信送回去也得花不少时间,既然那两个官差有如此“孝心”,单修最终还是同意了。 而且,按照单修的想法,那个樊文清的手下已经说了,那处别院在城外的一处僻静之所,若是自己想要找些乐子,完全可以差遣这两个官差。 既然单文柏也让自己尽量要低调行事,那自己就“顺从”一回。 于是,单修和那两个官差稍稍收拾之后,便离开了客栈。 按照跟樊文清那个手下的约定,两人在城门口碰头。 出城之后他们发现,樊文清的那个手下十分贴心,早就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马车。 单修见了也十分满意,还笑着对他说道:“等会回去你告诉你家大人,日后本公子一定会在我爹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那个樊文清的手下立刻行礼告谢。 而单修看了看此人,又接着说道:“到时候本公子也保你个七品知县!” 听到单修这么说,那人再次千恩万谢。 这倒是让那两个官差十分羡慕。 单修自然也看出了他们二人的心思,于是也笑着说道:“你们二人只管伺候好本公子,本公子到时候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这时候,那两个官差也都喜笑颜开了起来。 随后,这几人便都上了马车。 原本按照单修的想法,他自然是觉得身份有别,不愿意跟另外两个官差同坐一辆马车。 而那两个官差虽说有些尴尬,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那个樊文清的手下却说今日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他们三人,若是被旁人看到了他们坐马车去樊文清的别院,终究有些不妥。 再加上那单修上了马车之后,发现里面倒是十分宽敞,就算是三人同坐也不显拥挤,因此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这三人全都上了马车之后,那个樊文清的手下这才放下了帘子,开始赶路。 按照此人所说,樊文清的拿处别院距此大概有二十里,就算是坐马车,也得耽搁一会。 再加上在这辆马车上,早就准备好了绒毯,就这么晃啊晃的,三人竟然都打起了盹。 终于,过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马车终慢慢停了下来。 而单修他们三人也终于悠悠醒来。 他们下了马车一看,这里四周一片荒凉,看上去十分冷清。 不过,在他们面前,的确有一座宅子,但怎么看也都不像是别院,反而是像是一个破败的寺庙。 单修见了十分不满,立刻对着那个樊文清的手下呵斥道:“这就是你们大人的别院?” 那人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不错,还请单公子和两位在这里暂住,等到孔将军他们离开谷城县之后,我们再来接三位回谷城县!” 听到此人这么说,单修立刻大怒。 不光是因为这座所谓的“别院”竟然会如此破败而让他不满,单修也觉得这个樊文清的手下,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竟然多了一股傲慢之意。 在眼下这个时候,自己想要对付陈安晏是有些困难,可是想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官差,他还是觉得不在话下。 这时候,只见他冷“哼”了一声,朝着那人便是一拳。 原本他想着,两个相隔的距离不远,再加上自己又是突然出手,此人就算是反应过来,也应该是躲避不及。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出手的一瞬间,此人便已经动了。 如此一来,这用上自己七八分力气的一拳打空,倒是让自己踉踉跄跄的朝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单修还不知道此人的厉害。 在他看来,此人最多也就是个县衙的官差而已。 而自己这边可是有三个人! 因此,这时候他立刻给另外两个官差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出手。 按照单修的想法,自己三人出手,一定能将那人拿下,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只不过,他们三人用尽全力,都没能摸到那人的衣角。 反倒是他们三人,被那人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一个个都摔了好几个跟头。 到了这个时候,单修他们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其中一个官差也立刻说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要怎么样?” 那人却是大笑了起来,随后才笑着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们若是乖乖的进去待在里面,倒也能免受现在的这顿皮肉之苦!” 这时候,那两个官差也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人立刻说道:“你不是樊大人的手下!” 那人听了大笑着说道:“我怎么会是那个昏官的手下?” 听到此人这么说,单修他们也有些慌了。 因为他发现,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而且,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要命的是,他们这一路上都有些浑浑噩噩,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时候,那个官差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把我们骗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那人听了却是嗤笑了一声,随后才淡淡说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用管,你们只要乖乖的留在这里,我保证很快就会放你们离开,而且,绝对不会伤害你们!” 虽然此人这么说,但单修心里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就眼下的这个局面,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此人却是突然从腰间拔刀,直接朝着不远处的一颗碗口粗细的树冲了过去。 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只听到“哗”的一声,那颗大树应声倒地。 这时候,那人又已经回到了三人的面前。 见到此人露了这一手,更加没有逃走的勇气了。 显然,此人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单修他们三人知道,自己想要杀了他们三人易如反掌! 终于,单修还是妥协了,带着那两个官差走进了这座“别院”! 不过,虽说从外面看上去有些破败,但这座“别院”的里面倒还算宽敞。 而且,似乎是为了等单修等人前来,这其中有间屋子看上去倒像是打扫过了。 因此,包括那个之前自称是樊文清手下的那个男子在内,他们四人都进了那间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房间。 进去之后,单修他们三人都挨在一起,那个男子则是守在了门口。 随后,那个男子有给他们定下了规矩,若无要事不得外出。 就算是要出去,也只能是其中一个官差出去,而若是此人一去不返,那他就先杀了单修和另一个官差,再去追杀逃走的官差。 这三人之前都见识过了此人的功夫,倒也不敢心生逃走的念头。 无奈之下,三人也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再说孔明城等人。 樊文清十分兴奋的把孔明城他们这一行人都带到县衙。 至于蔡云,则是被樊文清安排在了厢房。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这时候跟孔明城有公务要议,等到时机成熟,自己会带她来见孔明城。 既然樊文清都这么说了,那蔡云也只好照办。 就在孔明城和樊文清入座后不久,那仵作倒是也跟着回来了。 原本按照樊文清的想法,这件案子押后再议,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顺其自然的把蔡云交给孔明城。 所以,当他听到手下通传,说是仵作回来了,有事求见的时候,樊文清并没有想见这个仵作。 还是孔明城提了一句,他也想知道那于师爷的命案,那樊文清这才把仵作传了进来。 因为只是简单的查验,所以现在能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按照这个仵作的说法,于师爷应该是昨天戌时左右被杀的。 而且,这于师爷的身上有多处伤痕,所以他的死因到底是不是溺水,还不一定! 第五百五十八章 扳指 听到这个仵作这么说,樊文清倒是有些不淡定了。 这于师爷虽说不入品级,可是因为有自己的庇护,他在这谷城县也能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按照这仵作的说法,于师爷竟然被人用过私刑,樊文清听了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因为在他看来,有人这么对付于师爷,就等于在打自己的脸。 更何况,如今孔明城等人也在谷城县。 若是于师爷只是失足落水而亡也就罢了,可他身上还有这么多伤,岂不是让孔明城看笑话? 因此,樊文清冷声吩咐仵作,等把尸首运回来之后再仔细查验,同时也吩咐手下尽快查案! 等他这么一顿吩咐完之后,这樊文清终于还是挤出一丝笑脸,对着孔明城说道:“下官惭愧,倒是让将军看笑话了!” 孔明城听了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就算是再贤能的官员,其治下也难免会有几个恶霸无赖,所以樊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需尽早捉拿凶手,还师爷一个公道便是!”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这樊文清都已经要热泪盈眶,就差跪下高呼将军英明了。 其实,在樊文清的心里也有些担心。 因为这于师爷是自己的心腹,有很多自己不方便出面去做的事情,都是由这于师爷出面。 就拿年前来说,城东的王家有次喝多了之后透露,说是他们王家有一个祖传的扳指。 据说当初前朝的一位皇帝有一次微服出宫游玩,路过这一带的时候,在王家讨了一碗水喝。 原本那个皇帝倒是想要留些银两,可是却发现身上的银子都用完了,于是就留下了一个扳指。 能带在皇帝手上的,自然不是凡品。 这王家起初倒是没有把这枚扳指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得知那人的皇帝的之后,便将这枚扳指当成了传家之宝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不过,他们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传嫡不传庶,传子不传女。 而且,在交给小辈的时候,都会再三交代,不能轻易泄露此物。 再加上,一直到今日,这王家倒也算是家境殷实,也没有到需要变卖家产的地步,所以,这枚扳指依旧被当成了传家之宝供在了王家。 而这位王老爷在去年中秋宴请宾客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儿媳刚刚诊出已有身孕,所以这位王老爷十分高兴,便多喝了几杯。 于是,在不经意间,便提到了那个扳指,说是若是儿媳生的是男孩,那到时候那枚扳指就要传到自己这个孙子的手里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位王老爷所请的宾客之中,有一位是樊文清的小舅子郑玉堂。 这王家在谷城县也有一些买卖,而在樊文清上任之后,这王家也一直通过郑玉堂来打通县衙的关系。 因此,实际上不光是樊文清,包括这位郑玉堂在内,在这些年里也算是得了王家的不少好处。 不过,那郑玉堂对此似乎并不满意。 毕竟相比樊文清来说,自己得到的只是占很小的一部分,而大部分的好处都被樊文清拿走了。 在他看来,这谷城县有这么多百姓的油水,这樊文清根本没有必要跟自己抢王家的好处。 所以他便想着将王家通过他送给樊文清的好处都留下,因为自己姐姐的关系,郑玉堂觉得那樊文清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樊文清在知道后,却是把自己狠狠的骂了一顿。 事后他才知道,是王家把他的想法偷偷告诉了樊文清。 对于樊文清来说,他搜刮的银子自然也有他的用处,除了拿出一小部分分给自己的亲信之外,他也要贿赂自己的上司以及其他朝廷官员。 所以,实际上樊文清每年能留下的银子并不多,到今日他所有的积蓄大概也就五万两银子而已。 虽说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对于一些巨贪来说,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这郑玉堂便收敛了许多,可是他心中的怨气却越来越深。 而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不能怪罪樊文清,毕竟自己还要依靠樊文清,才有现在的富裕日子。 所以,他只能把矛头对准了王家。 其实,王家这次借着中秋的机会,也是想跟郑玉堂修补关系,所以也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 原本郑玉堂见到了王家准备的那支老山参的时候,心中的怨气倒是去了一些。 可是在听到那位王老爷所说的祖传扳指之后,他便动起了心思。 他身为樊文清的小舅子,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夫对玉器十分感兴趣。 若是能帮他把这样一枚前朝皇帝曾经佩戴过的扳指弄到手,樊文清必定会给自己一大笔赏赐,怎么算也应该比这小小的一支老山参值钱多了。 原本他倒是想着,若是能把这个扳指买下之后送给樊文清,除了大笔的赏赐之外,樊文清必定会更加的重用自己。 可是郑玉堂又转念一想,这王家本就十分富裕,每年由他经手送给樊文清的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凭自己的家底,恐怕全都变卖了王家也不会看上眼。 在想通此处之后,这郑玉堂在用宴结束之后,直接去找樊文清,把此事告诉了自己的这个姐夫。 樊文清在听说王家有这样一件宝贝之后,心里自然十分心动。 不过,樊文清也知道,这王家每年都对自己这般“孝敬”,自己也不便直接出面,否则这谷城县的其他富户就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给自己送银子了。 于是,那位于师爷就给樊文清出了个主意,他们找个人出面去王家,出银子买那枚扳指。 对此樊文清倒是没有拒绝。 像这样的一件宝贝,对于樊文清来说,就算是花些银子也是值得。 可是,他们派去的人到了王家,刚提及那枚扳指,那位王老爷就极力否认此事,说王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祖传扳指。 樊文清在得知后自然十分不悦。 而于师爷却是以为那王家不知那人是他们派去的,于是亲自登门,表明来意。 可是那位王老爷却依旧是这般说辞,说王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扳指。 见到王家如此,樊文清都有些怀疑那郑玉堂是不是听错了。 再把郑玉堂喊来,他却说此事千真万确。 随后,在他的帮助下,于师爷派人抓了几个那日受邀去王家赴宴之人。 起初,这些人也都没有松口,而是跟那位王老爷一般说辞。 可是,在几个官差的大刑之下,他们终于还是承认了。 原来,在酒醒之后,这王老爷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那王家恐怕家无宁日了。 再加上没过多久,便有人上门想要买下这枚扳指。 于是,这王家找上了之前在主桌上的那些宾客,给了他们一笔银子,想让他们守口如瓶,就当他没有提过这扳指之事。 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都矢口否认,时间一长,说不定此事也就这么罢了。 至于郑玉堂,王家却是觉得此人是樊文清的小舅子,若是给他一笔封口费,反倒是会弄巧成拙,所以索性就没有理会郑玉堂。 在问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后,于师爷他们便有了底气。 于是于师爷他们再次登门,索要那枚扳指。 这时候,他们已经不愿出银子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在,这王家实在有些不识时务。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位王老爷还是不愿松口,依旧推脱说王家根本没有什么扳指! 原本他想着于师爷他们能知难而退,等到年节之前,自己再备上厚礼,说不定能揭过此事。 可是这位于师爷为了替樊文清“分忧”,哪里等得到过年节。 于是这于师爷想了个办法,他派人去抓王老爷那个已有身孕的儿媳,想要以此来要挟这王老爷。 如今在王家,这王老爷最在意的除了那枚祖传的扳指之外,应该就是这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了。 只不过,这于师爷派去的人还是出了意外。 那天正好是初一,王老爷的儿媳带着丫鬟和家丁去城外的寺庙上香。 于师爷得知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立刻派人想要把王老爷的儿媳抓来。 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倒也算顺利,王家的丫鬟和家丁根本不是于师爷派来的那些手下的对手,因此,很快王家儿媳就被抓住了。 眼看王家儿媳就要被推着上了他们的马车,却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一跤。 这一摔不要急,这王家儿媳的下身顿时流了一大摊血。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下坏了。 于师爷的手下担心闹出人命,便立刻一哄而散。 随后王家的丫鬟家丁立刻把他们的少奶奶送去医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非但没能保住腹中的胎儿,就连这位少奶奶也因为大出血而一命呜呼。 王老爷得知后,也十分懊恼。 若是早些把那扳指卖出去,王家说不定能免了这场劫数。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儿子王勇也十分不解。 实际上,王勇也不知道王家到底有没有那枚所谓的扳指。 因为按照王家留下的家训,这扳指之事只能在王勇诞下子嗣之后,才能由王老爷传给王勇。 可如今,王老爷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若是不承认王家有那玉扳指,恐怕那于师爷还会拐弯抹角的对他们下手。 可若是承认了王家有那玉扳指,恐怕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必定会怪罪自己为了一个玉扳指,害死了他的夫人和孩子。 无奈之下,这王老爷便去了衙门状告于师爷。 可是这于师爷有樊文清撑腰,更何况,那几个对他们下手的打手,早就不知所踪,王老爷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儿媳和其腹中胎儿的死是跟于师爷有关。 那樊文清甚至反咬一口,拿出了一本账簿,说是这王老爷在这些年里屡次向他行贿。 按照樊文清的说辞,他虽然收下了这些银子,但只是用来证明王家的罪行。 至于那些银子,樊文清根本未动分毫。 到了这个时候,王老爷也终于明白了,看上王家那枚祖传扳指的不是于师爷,而是这位知县大人。 这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王老爷在何时何地送了他多少银子。 王老爷自然无法抵赖。 不过,这樊文清倒是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判了个抄家之罪。 毕竟对于樊文清来说,他也不想要这些人的性命,他只不过是想要通过抄家得到王家的家产,以及那枚玉扳指! 没过多久,县衙的官差果然在王家找到了那枚扳指。 而在见到这枚扳指之后,王勇顿觉好像晴天霹雳一般。 王老爷自觉无言面对自己的儿子,跳河自尽了。 而王勇因为受不了打击,整个人也都变的疯疯癫癫。 第五百五十九章 暗示 这王家这么大的家业,竟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家破人亡了。 过去王家那些趋之若鹜的亲友,如今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 而王家的那些丫鬟家丁,也都连夜逃走,生怕惹祸上身。 至于王勇,平日里白天的时候他就带着一个用杂草编成的扳指在街上游荡,到了晚上,要么是睡在城外的破庙,要是出城的晚,就只能露宿街头。 不过,也有一些谷城县的百姓多少听到一些风声,知道这一切都是樊文清的手笔。 因此,有时候也会对王勇接济一二。 而像这样的事,在樊文清上任之后,于师爷少说已经替他做了十多趟了。 所以,樊文清担心,这于师爷是被过去那些被害的家破人亡的百姓抓住之后虐打致死。 若是放在平时,樊文清倒也不会这么担心。 可如今孔明城在谷城县,若是那些百姓把事情闹大了,那对自己来说,就有些不好收场了。 因此,尽管孔明城的安慰之词让自己十分受用,可樊文清还是不敢大意,一边派人去于师爷岳丈家中打探其夫人孩子的下落,一边派人追查于师爷昨日跟自己分开之后的行踪。 见到樊文清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孔明城也笑着说道:“大人深谋远虑,实乃谷城县之福!” 听到孔明城如此夸赞,樊文清也有些受宠若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樊文清脸色一沉,自然十分不悦。 若是在平时也就算了,今日孔明城也在县衙! 而且孔明城刚刚才夸了自己,这时候就有人来拆台,自然让他觉得面上无光。 于是,这樊文清便立刻派人去县衙外面查看。 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樊文清派去的官差便回来了。 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尴尬。 只见这个官差先是向两位大人行礼之后,又径直来到了樊文清的身旁,附身在樊文清耳边说了几句话。 樊文清听了脸色也是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时候他也留意到孔明城正看着自己,这樊文清立刻笑着说道:“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只见樊文清稍稍顿了顿之后,便立刻接着说道:“这谷城县有个姓王的赌徒,原本倒是家境殷实,可是在染上了赌瘾之后没过多久就败光了家中的田产,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如今整日在外面游荡,虽然说不上罪大恶极,可多少还是让人厌烦!” 原来,这时候在外面嚷嚷的正是王勇。 原本那樊文清在得到了王家的那枚祖传扳指,又霸占了王家的家产之后,也曾想过要对王家斩草除根。 王老爷的夫人早逝,而在那个时候,王老爷和他的儿媳也都已经先后离世,这王家也只剩下了王勇一人。 樊文清担心王勇会知道其中的真相,所以想要对王勇下手以绝后患。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却是被于师爷给阻止了。 按照于师爷的说法,如实这时候再对王勇下手,那么这谷城县的百姓便会把矛头都指向樊文清。 毕竟,在这件事之中,樊文清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而且,像樊文清这样每年给县衙送礼的富商不在少数,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会人人自危。 所以在于师爷看来,倒不如暂时放王勇一条生路。 毕竟王勇如今已经家破人亡,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其实,在听了于师爷的建议之后,樊文清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王勇发疯的消息。 在经过几次试探之后,他们发现这王勇的确是已经疯了,樊文清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对付王勇。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樊文清也吩咐手下,不许这王勇出现在自己以及县衙的附近。 在平日里,只要这王勇来到县衙附近,那些官差便会驱赶。 也许是因为今日樊文清把大部分的官差都派出去了,所以王勇来到了县衙门口才被两个官差发觉。 于是孔明城他们才会在里面听到了外面嚷嚷的声音。 这樊文清说完之后,立刻看向了那个官差。 那个官差在樊文清身边多年,因此立刻明白了樊文清的意思,也附和说道:“不错,大人想着此人毕竟是谷城县的百姓,只要此人每次来到县衙附近,都会让我们给他一些吃食。只不过今日因为出现了这样的命案,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拿吃食,此人倒是发起疯来了!” 听到这个官差这么说,樊文清倒是十分满意。 不过,他却是有些“埋怨”的说道:“此人虽说是自作自受,可毕竟也是我们谷城县的百姓,你还是尽快想个办法将其安顿好,不可再让孔将军看我等的笑话了!” 听到樊文清的吩咐,这个官差便立刻退下去“安顿”王勇了。 这樊文清见到孔明城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和善,心中也十分高兴。 因此,他也想趁热打铁,把蔡云交给孔明城。 于是,这樊文清先告罪说是有公务处理,请孔明城稍坐。 出来之后,樊文清便立刻来找蔡云,说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至于孔明城究竟愿不愿意出面救她的三叔,就看蔡云自己的表现了。 其实,在出县衙之前,这蔡云对樊文清还是十分感激,之后虽说证实了那具尸首并非蔡达通,可蔡云的心里却是对樊文清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不解。 不过,纵是如此,如今这也是她唯一能救自己三叔的机会了。 就在蔡云随着樊文清来到了孔明城所在的花厅时,那孔明城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意外。 而他这个细小的神情,自然也被樊文清看在眼里。 可这位知县大人不知道的是,孔明城的意外,并不是因为蔡云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昨晚的时候,虽说春华楼的烛火通明,可毕竟比不上白天时候敞亮,再加上昨晚蔡云为了配合唱戏,多了一番装扮,可今日却是未施粉黛,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清秀。 因此,这孔明城看了倒是也有些失神。 而樊文清见了,心中却是冷笑了几声,随后才说道:“将军,下官昨日见到将军似乎对这里的楚剧很感兴趣,所以特意把蔡姑娘请来,再给将军唱上一曲!” 孔明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连连说好。 不过,很快他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却是问道:“昨日有两位,今日为何只有蔡姑娘一人?” 樊文清担心蔡云会说漏嘴,连忙抢先上前说道:“将军见谅,另外那人身子有恙不能前来,倒是委屈将军了!” 只不过,他话虽这么说,但其神情却并没有半分歉意。 因为在樊文清看来,这孔明城的目的是蔡云,而不是听戏! 而樊文清在说完之后,也有意无意的看了蔡云一眼,显然,他是想警告蔡云不要乱说话。 而对于蔡云来说,她当然也知道眼下不是摊牌的时候,只能上前行礼之后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想听什么戏?” 还没等孔明城说话,那樊文清却是先笑着说道:“这自然是将军大人做主,下官对戏曲可是一窍不通!” 孔明城想了想之后,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将军对这楚剧知之不深,不如蔡姑娘为我们选一曲?”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那樊文清也立刻说道:“既然将军大人这么说,你就选一首轻松一些的吧!” 樊文清是担心着蔡云会再唱《九件衣》这种血淋淋的戏曲,所以也算是有言在先! 这时候,蔡云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草民就为两位大人唱一曲《银屏公主》!” 据说,这银屏公主乃是前朝太宗李世民之女,其夫秦怀玉为开国元勋秦琼之子。 他们的儿子姓秦名英,虽臂力过人,可性情暴躁。 有一次,驸马秦怀玉奉旨出征,他担心秦英会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惹麻烦,所以就把秦英锁在了花园。 有一天,这秦英偷偷溜出去,在金水桥上钓鱼。 可那天前朝国丈詹太师路过金水桥,其仪仗鸣锣敲鼓,把鱼都吓跑了。 秦英顿时大为恼怒,他可不管詹太师的身份,直接上去把詹太师活活打死。 詹太师的女儿詹妃去找太宗哭诉,太宗命银屏公主绑子上殿,欲以国法将秦英问斩。 银屏公主多番哀求,太宗依旧不允。 无奈之下,银屏公主只能搬来了皇后说情,请太宗饶过开国功臣秦家的根苗,更何况,这时候秦英之父秦怀玉兵困锁阳,若是就这么杀了秦英,未免会让驸马寒心。 最后,太宗赐下御酒,命银屏公主向詹妃赔礼。 银屏公主跪求詹妃,说之以理,动之以情,詹妃这才同意。 最后太宗才赦免了秦英的死罪。 这时候,恰逢边关急报,太宗便命秦英戴罪立功! 相比《九件衣》,这《银屏公主》的结局倒是还算圆满。 因此,就连樊文清也没有异议。 这一曲唱完之后,孔明城依旧是赞不绝口。 而蔡云却是有些着急了。 她之所以选《银屏公主》,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蔡云是想将自己比作银屏公主,把蔡达通比作秦英,将孔明城比作了太宗。 她是想要孔明城救下蔡达通的性命,他们叔侄二人到时候也能“戴罪立功”! 可是就眼下来看,这孔明城似乎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反倒是一旁的樊文清却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这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有些凌冽。 而蔡云也不禁有些苦恼,甚至暗骂自己。 论官职品级,这孔明城远胜樊文清,可他乃是武将,想要领会这些弯弯绕绕恐怕根本不及樊文清这个正七品的知县! 这时候,蔡云倒是有些担心了。 若是这樊文清听出了自己的意思,恐怕会不给自己像孔明城求救的机会。 如此一来,自己的三叔就没救了! 因此,这时候蔡云立刻上前说道:“将军大人,小女子……” “来人,带蔡姑娘下去休息!” 可惜的是,蔡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樊文清便直接打断,甚至唤来了手下,想要把蔡云“请”出花厅。 而且,从樊文清的眼神也能看出,这时候他真的动怒了! 其实,这时候蔡云若是再次大喊,必定也能引起孔明城的注意,可是她才二十岁,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些。 像樊文清这样的一个知县大人,过去在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心里,可都是高高在上的! 再加上他们从小都听说过一个词,那就是官官相护。 所以,这时候的蔡云有些犹豫了。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蔡云就被两个官差带了出去。 其实,蔡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樊文清起了戒备之心。 她同样不知道这樊文清在今日离开县衙之前和见到那具尸首之后,为何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第五百六十章 购物 就在这个时候,县衙外面再次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这樊文清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有孔明城这样的贵客,初次来到县衙,却接二连三的有人前来“闹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高兴。 不过,这一次他脸上的不悦之色褪去的比上次还要快。 因为这时候已经有手下来报,说是之前在孔明城身边的那位公子到了。 樊文清听了就要起身相迎,不过,还是被孔明城阻止了。 只见他笑着说道:“樊大人不必如此,可不要惯坏他了!” 樊文清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哪里哪里,这位公子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未来必定是朝廷栋梁,下官自然要奉为上宾!” 虽说在这段时间里,樊文清已经有数次旁敲侧击,可孔明城却是一直都没有松口。 就连他派去“伺候”孔明城手下的那些官差,也同样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也只能这么恭维着,想要继续探一探孔明城的口风。 可是,他的这番话的确是有些言不由衷。 陈安晏因为寒疾的缘故,体型一直都十分瘦弱。 若是光看一张小脸,倒也勉强能算是一表人才,可跟器宇轩昂还是沾不上边。 因此,孔明城听了心中也是暗笑。 而这位游击将军也是连连摇头,笑着说道:“樊大人过奖了,这……他现在还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想要成为朝廷栋梁,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孔明城故意装成险些说漏陈安晏的身份,为的就是让樊文清浮想联翩。 而他后半句却是发自肺腑的感慨。 虽说有皇上和王爷的支持,可另一边的齐太后等人也同样的虎视眈眈,所以,陈安晏若是想成为朝廷栋梁,首先便要帮助李彧坐稳大梁的江山! 这些年齐太后的势力越来越大,孔明城他们虽说是李文栋的手下,却同样感觉到了压力。 所以,他这么说,也是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而一旁的樊文清听了之后,果然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连忙上前问道:“这位公子究竟是……”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却被闯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了。 自认为水到渠成的樊文清心中大怒,转头一看,却是自己之前派去跟着陈安晏的那个官差。 一个多时辰之前,在发现于师爷尸首的地方,自己可是亲口吩咐,让此人跟着陈安晏。 并且还放下话来,只要陈安晏看上的东西,就让此人买“买”下,到时候让商贩来县衙统一结算银子。 樊文清这么做,其实只不过是想要借花献佛。 以他谷城县知县大人的身份,自然是不会真的付银子。 他只是想用陈安晏看上的那些东西,来讨陈安晏的欢心。 事实上,樊文清的手下也深知这一点。 所以,尽管这个官差领命去帮陈安晏付银子,可他的身上却根本没有银子。 这时候,因为有孔明城在,樊文清也想要显一显威风。 毕竟今日发生这么多事,虽说不至于让他颜面扫地,可还是有些面上无光。 因此,只见樊文清对着那个官差呵斥道:“你没看到孔将军在这里吗?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见到樊文清如此,那个官差先是一愣。 不过,他在樊文清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很清楚樊文清的脾气,因此也猜到了樊文清的想法。 作为樊文清的亲信,他知道樊文清这么做,不是真的怪罪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找一些颜面。 因此,这个官差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一想到外面的情况,此人却是有些着急,连连给樊文清使眼色。 若是放在平时,这樊文清必然还要端端架子。 可是在今日早上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樊文清见到这个手下神色慌张,倒是不敢大意,立刻向孔明城告罪之后,带着这个手下来到了花厅外。 两人低声耳语了一番之后,这樊文清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了。 孔明城等人在花厅里面,虽说听不到两人说了些什么,却能看到樊文清脸色的变化。 孔明城暗笑一番后,大声说道:“樊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要本将军出面?” 樊文清一听,却是连道不敢。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樊文清却是听到了又有人朝着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樊文清刚要动怒,可一转身看到来人是陈安晏,他的神情却变的有些复杂了起来。 而陈安晏在来到近前之后,立刻对着樊文清笑着说道:“倒是要谢过大人,今日让大人破费了!” 听到陈安晏的这番话,那樊文清的嘴都稍稍抽动了几下。 而就在陈安晏直接进入花厅朝着孔明城走去的时候,樊文清面对着陈安晏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当樊文清派去的那个官差找到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的确已经在东挑西选。 而且,陈安晏给那个官差的感觉,就好像是陈安晏已经在等着他似的。 因为在他去之前,陈安晏身后的那几个随行之人,他们手上似乎没有几样东西。 而仅有的几样也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所以,那个官差在见到之后,心中大定,认为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必定只是会选一些小孩的玩意,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 而且,按照樊文清的暗示,若是到时候陈安晏花的银子太少,那他还要主动“买”一些值钱的东西送给陈安晏。 因为樊文清知道,从陈安晏和孔明城的关系来看,若是能讨得陈安晏的欢心,也算是讨得了孔明城的欢心。 可是,这个官差在陈安晏身后跟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起初陈安晏只是选了几样像香囊、糖人这样的小玩意,总共也就值个一两百文而已。 可是很快,陈安晏就开始挑选一些字画古玩,而且,他每次选的东西也越来越贵。 从一开始的几两银子到后来的几百两上千两。 而起初,那个官差倒是还劝说陈安晏,说是这些东西鱼龙混杂,若是买到赝品就得不偿失了! 可陈安晏却根本不理会,直到他选了一块开价五千两的砚台时,那个官差甚至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陈安晏可是已经挑了上万两银子的东西了! 而在这其中,的确是有真有假,可陈安晏却不管不顾,一股脑的全都收下了! 那个官差见了,也有些头大。 因为陈安晏的每一单买卖,都是他以县衙之名签了欠单。 而在在这个官差的心里自然知道,虽然他以县衙的名义欠下了这过万两的账,可樊文清自然不会出银子。 其实,在这之前不论是樊文清还是这个官差,他们都觉得,像陈安晏这样的少年,就算是想要买些东西,总共最多也就几十到一百两银子。 这个数目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因为若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寻常小商贩,就算有单据他们也根本就不敢来县衙索要银子。 而若是那些谷城县的富户家中的产业,以他们跟樊文清之间的关系,根本不会在意这区区几十两银子。 所以,不管怎么样,对于樊文清来说这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陈安晏是不是价格没有概念,还是因为他不懂客气,挑选的东西一样比一样贵。 若是那些价值上千两的东西,就算是那些跟樊文清颇有“交情”的富户,恐怕也会有些肉疼。 毕竟,这谷城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在整个大梁也算不上富裕。 而且,更要命的是,陈安晏似乎还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继续挑东西。 可在这个官差的心里,却根本生不起阻止的念头。 因为他担心,这便是这个少年公子平日里的花销习惯。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位公子恐怕非富即贵。 而且,还能跟以为堂堂的游击将军走这么近,让一个从三品的将军都言听计从,这更加让这个官差觉得深不可测。 就在陈安晏“买”下了那个五千两的砚台之后,眼前他又瞄向了一幅价值八千两的字画。 据说这幅字画是出自前朝某个皇帝之手。 而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字画少说也要过万两银子,而按照那个掌柜所说,因为上面有个窟窿,所以这才贱卖。 可尽管如此,那个官差觉得这已经超过了自己能掌控的地步了,连忙上前笑着说道:“公子您看,这一上午您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大家应该都累了,不如先跟小的回县衙,等用过了午膳之后再来?”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官差自然不敢替樊文清做主,因此也只能想着将这个难题抛给樊文清。 若是樊文清能应付,那陈安晏就算是继续买东西也都由着他! 陈安晏听了却是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只见他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的那些官兵。 在这其中,除了马飞等几个侍卫之外,还有一些孔明城的手下。 而在这些人之中,大部分人的手上都已经有了一两样东西。 就拿了这么一两样东西,以他们的身手来说,自然不觉得累,而且,这个时候他们甚至都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安晏和这个官差。 他们见到这个官差的神情有些焦急,也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时候,马飞忍着笑意,上前说道:“公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去见将军,免得他担心!” 听到马飞这么说,这个官差还十分感激的看向了马飞。 这时候陈安晏他也只能撇着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我们去县衙找将军吧!” 那个官差听了大喜,连忙一边上前引路,一边说道:“公子请!”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陈安晏刚要走出那间铺子的大门时,只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指了指刚才的那幅字画说道:“这幅画我要了,包起来吧!” 那个官差听了,脚下都觉得有点软,这可是足足八千两银子。 若是算上这幅字画的话,陈安晏今日买的这些东西总共已经有差不多两万两了! 这个数字就算是樊文清恐怕也会侧目! 而这时候,这个官差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竟然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可就在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包括陈安晏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因为在这之前,陈安晏在买那些东西的时候,都是他写下字据,让那些掌柜都凭自己去县衙领银子。 而眼下陈安晏他们的意思,显然是想让他再去写一份字据! 这时候,这个官差又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丝笑脸对着陈安晏说道:“公子,这幅画上可是有个窟窿,算不得什么上品,公子要买名人字画也不急于一时!” 第五百六十一章 礼物 显然,他还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樊文清亲自处置。 不过,他在说完之后,却发现陈安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们大人对字画倒也有些心得,等公子到了县衙之后,可以请我们家大人替公子挑选一幅佳作,岂不是要比这幅残作更好?” 本以为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说动陈安晏暂时放弃这幅画,可他没想到,陈安晏却是撇了撇嘴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大人有多大方,原来也就这点度量。” 说完之后还翻了个白眼,随后又对着一旁的马飞等人说道:“既然如此,这些东西就不劳你们破费了,我们自己去付银子。” 陈安晏说的,自然是之前买的那些东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个官差却是有些着急了。 若是连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日后那位知县大人必定不会再重用自己。 就在他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陈安晏又对着马飞接着说道:“还不去把那些单据拿来,再把那些银子付了,我们这就去找将军。” 说完之后他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买几样东西就啰里啰嗦,真是晦气!” 这时候,马飞自然十分配合的走到那个官差面前,冷声说道:“把单据拿来吧,我们自己付银子!” 听到陈安晏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这个官差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说笑了,小的绝没有那个意思!” 说完之后又立刻朝着那个掌柜说道:“买,那那幅画我们买了!” 随后他便直接走到了那个掌柜面前,立下字据之后拿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公子,已经买下了,那幅画还请收好!” 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官差这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不过好在陈安晏倒是没有再继续去买别的东西,他终于准备去县衙找孔明城了。 其实,在派这个官差来找陈安晏之前,樊文清也暗示他,想让他趁着帮陈安晏付银子,哄陈安晏高兴的时候,打探陈安晏的身份。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么一出,在他们去县衙的路上,陈安晏对那个官差爱答不理。 无奈之下,那个官差也只好作罢。 到了衙门之后,他把陈安晏等人交给了其他官差,自己先来将此事告诉樊文清。 这樊文清听了之后,心中也萌生了跟这个官差一样的想法。 特别是在听说陈安晏准备让马飞他们付银子的时候,这给樊文清的感觉就好像是,陈安晏买几千上万两银子的东西,就好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就算是一般的朝廷重臣,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 因此,这樊文清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孔明城两眼,想要从孔明城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孔明城却一脸镇定,根本就没有露什么破绽。 很快,陈安晏也来到了这里。 这时候樊文清看着陈安晏的背影,心里却是十分复杂。 不过,他之所以能坐稳这谷城县知县的位置,自然有他的城府。 如今,手下交给自己的单据差不多有两万两,这个数目已经不是打个招呼就能免去的了。 所以,按照樊文清的想法,等孔明城他们离开之后,自己找个由头,不论是成立个商会也好,或者其他借口也好,必定能让谷城县的这些富户掏钱。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额外赚一笔。 又或者就跟昨日春华楼的宴请一样,自己多找一些乡绅富户前来,让他们平摊便是。 而对他来说,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出这两万两银子。 在樊文清看来,光凭他这个谷城县知县大人的身份,应该还能免去一部分,到时候自己最多出个一万两千两左右应该就能应付了。 虽说这差不多是自己四分之一的积蓄,可若是能搭上孔明城这条线,日后这银子还不是源源不断? 想通此处之后,樊文清又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跟着陈安晏走进了花厅,笑着说道:“公子,这谷城县可不比京城等地,恐怕那些商贩的东西入不了公子的眼睛!” 陈安晏听了,却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外面的那个官差,看其神色,似乎有些不满。 那个官差见到陈安晏看向自己,却是连忙退下了。 他刚才已经跟樊文清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因此这时候樊文清自然也明白陈安晏的不满! 而这时候,跟着陈安晏进来的马飞,也装模作样的把陈安晏买的东西都跟孔明城说了一遍。 孔明城听了却直接起身说道:“太贵重了,太贵重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能让樊大人破费,这些东西还是我们自己出银子吧!”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在樊文清看来不过是对自己的试探,因此他也立刻起身说道:“将军言重了,将军远道而来,下官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 樊文清说到此处,又看了陈安晏一眼,继续说道:“这点东西下官还是负担的起!” 孔明城见他如此,也只好笑着说道:“如此,本将军就谢过樊大人了!” 随后两人倒是又客套了一番。 这时候,陈安晏买的大部分东西,都在马飞和他几个手下的手上。 陈安晏倒是向孔明城介绍起了今日买的这些东西。 看着眼前的这十几样东西,孔明城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陈安晏把最后那幅画介绍完之后,一旁的樊文清倒是笑着说道:“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纪,竟然对字画也有心得!” 之前那个官差所说,倒也并非全都是推脱之词。 这樊文清当年也是通过科甲正途入仕为官,对于琴棋书画倒也算是在行。 因此,他在见到陈安晏竟然花了八千两买了一幅残破的字画,也觉得有些诧异。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连连摆手说道:“大人过奖了,我对字画一窍不通!”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又笑着说道:“公子说笑了,若是公子对字画一窍不通,又怎么会买这样一幅画?” 陈安晏对于字画自然不可能一窍不通。 就算是过去在苏州太白居的时候,因为饱读诗书,对于各派的字体画风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那个时候,尽管他能见到真迹并不多,但以他的眼里,倒也能分辨出大部分的字画是真迹还是赝品。 更何况,在陈安晏到了京城之后,其见识更是一日千里。 毕竟,在如今的整个大梁,若是论名家字画的真迹,自然是宫里收藏的最多。 以陈安晏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也算是更上一层楼了。 只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只是擅长分辨真赝,对于如何欣赏字画,却并没有什么心得。 而在听到樊文清这么说之后,陈安晏也只是淡淡说道:“大人误会了,我买这些东西是带回去送人的!” 樊文清这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是送人的话,这倒是也说得过去。 樊文清一边想着,一边顺口问道:“不知道公子是准备送给谁呢?”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脱口说道:“这幅画是送给王……” 不过,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孔明城却是轻轻的咳了一声。 陈安晏立刻止住了声音,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送给王伯伯,那个砚台是送给赵叔叔……” 而且,这时候陈安晏还装出了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其实,就算没有孔明城的那一声咳嗽,陈安晏也会自己住口。 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让樊文清“胡思乱想”! 果然,在陈安晏说完之后,这樊文清心中大惊。 王伯伯?赵叔叔? 虽说在朝廷里的确有姓王和姓赵的大臣,可是在樊文清看来,就算陈安晏是跟那些大臣关系亲密,似乎也不可能由李文栋麾下的这个游击将军沿途保护。 而且,似乎更加不可能当着李文栋手下的面,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再加上之前孔明城曾经说过,他们这次出来所有的花销都是由吴王府承担,因此,陈安晏口中那个没有说完的“王”字,甚至都让樊文清有些气血翻涌! 莫非是王爷? 这时候的樊文清不得不大胆的猜测。 而在如今大梁的京城,也只有李文栋这一位王爷。 若是陈安晏要送的,真的就是李文栋,那这幅残破的字画反而显得有些寒酸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陈安晏的身份。 要知道,除了每年朝廷的赏赐,以及其他王府之间互送礼物之外,李文栋根本不会收朝廷官员或是其他人的礼物。 如此看来,这陈安晏极有可能也是哪个王府的公子,甚至是世子。 这时候,樊文清的脑中飞速的盘算着如今大梁的这些王爷。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最近几个月,似乎只有韩王世子李淡进了京。 而韩王的确还有个幼子,今年的年纪似乎跟陈安晏相仿。 一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有可能是韩王之子,樊文清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时候的他,甚至有些埋怨那个官差之前竟然想要阻止陈安晏买东西。 且先不说李文栋,若是能搭上韩王府这条线,自己也必定能够平步青云。 因此,这樊文清甚至有些懊恼,因为陈安晏买的东西太“少”了。 这时候的他,都已经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了。 而陈安晏见到樊文清的这副神情,自然也知道这位知县大人上当了。 这时候,只见他对着马飞他们说道:“你们先把这些东西送回驿站,一直抱在手里也不是办法!” 原来,这时候马飞等几个人的手里还都拿着陈安晏买的那些东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他们也得到了陈安晏的信号,立刻退下了。 而樊文清还想要派人替陈安晏把这些东西送去驿站,却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陈安晏见到樊文清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就在马飞等人离开之后不久,衙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这樊文清的脸都要绿了。 这里毕竟是谷城县的县衙,今日这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竟然数次有人在门口喧哗。 还没等他让手下去查看情况,却已经有一个手下赶来,而看他的神情,面色却是有些古怪。 因为有之前的教训,这樊文清立刻出去跟这个手下耳语了一番。 而在听完之后,他的神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孔明城见了,先是看了一眼陈安晏。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好像逛街累了一般,正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 随后,孔明城才又看向了樊文清,朗声说道:“樊大人,莫非是于师爷的案子有了消息?” 第五百六十二章 要债(一) 听到孔明城这么问,樊文清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不过,他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将军不必担心,有几个刁民无事生非,下官这就派人把他们轰走!” 可就在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马飞他们几人却是抱着那些字画回来了。 在孔明城问过之后才知,原来这时候衙门口现在围着不少人,而这些人并不是樊文清口中的刁民,而是昨日跟他们一同用宴的谷城县乡绅,以及今日陈安晏买下那些东西的商贩。 这些人自然不是来这里捣乱的,他们一个个都拿着衙门签下到单据,前来索要银子! 这时候都樊文清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已经十分愤怒。 按照他的想法,暂时先派官差把这些人全都赶走,等到孔明城离开之后再跟他们算账。 可是他没想到马飞他们会去而复返。 按照马飞等人的说法,那些乡绅和商贩前来索要银子,可是衙门的官差根本不予理会,反而是要把他们赶走,这些商贩无奈之下,只能去抢马飞等人手上的东西,而马飞他们也只好退回了衙门。 所以算下来,倒也不能怪马飞他们。 这时候孔明城听了之后却是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 随即他又对着樊文清说道:“既是如此,想来也用不着本将军出面了。” 樊文清自然只能点头称是。 他在告罪之后便直接朝着衙门外面走去。 而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却是能看到他的脸色阴沉似水。 在自己上任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最开始有几个不识时务的商贩拿着单据来衙门索要银子之后,被自己打压最后甚至有一些家破人亡,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来衙门要银子了。 就算是衙门签下了单据,他们也根本不敢来此。 而是在回到家之前,就会主动把这单据销毁。 曾经还有几个不信邪的商贩,他们拿着单据想要去襄阳府请知府大人做主,可那位知府大人根本不予理会,无奈之下,这些商贩也只能死心,乖乖接受樊文清的规矩了。 很快,这樊文清便来到了衙门口。 果然就如那个官差所说,这时候这衙门口已经围着不少乡绅和商贩,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单据,想让衙门兑银子。 因为难得有这么多人全都围在衙门口,所以,这时候又有不少百姓在不远处看热闹。 樊文清看着面前这么多人,脸色铁青。 而在这其中,倒是有一些人在看向樊文清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太敢跟樊文清对视。 这时候,只见樊文清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你们的银子,本官会在招待完贵客之后一一兑付,你们就先回去吧!” 他在说完之后便准备转身回县衙,毕竟孔明城还在县衙,若是长时间在这里耽搁,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樊文清原本以为,这些乡绅和商贩就算是不卖那些官差的面子,可应该还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忤逆自己的意思。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身准备返回县衙的时候,却见到那些乡绅和商贩似乎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且,这时候也不知道下面谁喊了一声“还钱”,很快就有不少附和之声! 樊文清听了气得鼻子都连着抽了几下。 就在他再次转过身,一脸怒火的看向这些百姓的时候,这些声音终究还是被压了下来。 而樊文清扫了其中几个乡绅和商贩一眼,只见他冷“哼”了一声之后,朝着这几个人指了指,冷声说道:“你们先跟本官进来!” 说完之后,他便再次转身准备回县衙。 这时候的樊文清已经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说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人前来索要银子也就罢了,这一次竟然有这么多人同时前来索要银子,樊文清就算再笨,也猜得出这其中必定有人在搞鬼。 而他点的几个人,平日里跟他走的还算近,所以,他想要把他们喊到县衙,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樊文清却是没想到,刚才他点到的那几个人非但没有跟着上前,反倒好像是下意识的稍稍退后了一步。 而且,其中一人更是说道:“大人,我们只求能兑现银子,若是大人想要交代什么,就请在这里示下!” 樊文清听了鼻子都要冒烟了! “你你你……” 只见他指着那人,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而这时候,附近围观的百姓也已经越来越多,樊文清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特别是孔明城还在县衙。 若是被孔明城知道自己竟然想要动用武力,必然会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因此,这时候的樊文清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几位误会了,若是单据无误,本官自然会兑现银子!” 只见他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只不过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里这么多人,本官总不能把银子拿到这里,所以本官是想按照顺序进来一一兑付!” 樊文清的这番话倒是说的有理有据。 包括这些乡绅和商贩在内,这时候衙门前围着的百姓少说也有上百人,而且这时候人数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所以,若是真的在这县衙门口给他们统一兑付银子,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而樊文清在说完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只见他上前了两步,又接着说道:“而且,诸位应该也听说了,县衙的于师爷昨日不幸遇难,在这之前县衙的库房本官一直都交给了于师爷在管,这时候换旁人给你们兑现银子,必然会有些生疏,所以更加要仔细比对,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樊文清这时候又把于师爷抬了出来,想要以他为借口,让自己刚才的建议更加有说服力。 果然,那些乡绅和商贩听了之后,有一些已经在窃窃私语,就连围在外面的那些百姓都点着头,同意樊文清的说法。 这时候,樊文清想要趁热打铁,于是又立刻说道:“所以,本官觉得还是三个三个的兑付!” 只见他说到此处,又对着下面的那些乡绅和商贩接着说道:“有哪三位想要先兑付银子的,还请上前,跟本官进来,查证无误之后便拨付银子!” 这时候对于樊文清来说,只要将人忽悠到县衙,他便有办法能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么多人同时来打自己的脸! 而那些乡绅和商贩似乎也猜到了樊文清的意图,虽说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单据,却没有一人上前。 这时候,樊文清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你们不是急着兑付银子么,本官同意兑付,你们为何又不上前了?” 就在他刚说完,从樊文清的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是啊,本将军也很好奇,樊大人都同意兑付了,你们为何不上前来呢?” 说话的正是孔明城! 樊文清听到孔明城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不过,他还是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将军不在里面歇着,怎么出来了?” 说完之后,只见他又佯装发怒,对着跟着出来的两个官差呵斥道:“莫不是你们怠慢了将军,本官必定责罚!” 那两个官差自然知道樊文清不过是装装样子,因此他们也立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说道:“小的不敢,是将军见大人一去不返,所以要出来看看!” 樊文清听了,正再装模作样的呵斥两句。 可就在他和孔明城准备说话的时候,陈安晏也出来了。 这时候的陈安晏,早就没有了给孔明城介绍那些字画玩物时的嬉笑,而是沉着脸径直走到了孔明城的身旁,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而他也不经意的看到了那两个跟着一起出来的官差,却是一脸的不悦,而那两个官差看起来却是有些委屈,又有些尴尬。 这时候,樊文清也有些不解了。 就陈安晏的神情来看,显然是对那两个官差有些不满。 这时候,陈安晏已经来到了孔明城的身边,有些不悦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孔明城听了,先是看了看下面的那些百姓,随后又看了看樊文清,最后才看着陈安晏微微一叹,说道:“还是再等等吧!” 这时候他看着下面的那些乡绅和商贩接着说道:“这些百姓手上的单据,应该也有一部分是昨日春华楼的宴席以及公子你今日买的那些东西的花销,我们当然不能就这么离开!” 这时候,樊文清已经唤了其中一个官差来到自己近前问明了缘由。 原来刚才在自己离开之后,他们也给陈安晏上了茶。 只不过,陈安晏不小心,被热茶烫了一下,所以有些不悦。 樊文清暗骂了两句之后,立刻笑着上前说道:“公子见谅,本……下官身边都是一些粗人,惊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在猜出陈安晏极有可能是某个王府里的贵人之后,这樊文清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他的自称已经从本官变成了下官! 其实,他也想过自称为臣,可是他又担心陈安晏不愿暴露身份,若是惹了陈安晏的不满,反倒是会弄巧成拙。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摆了摆手,看他的神情,多少还是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倒是又转身进了县衙。 樊文清见了,又暗骂了那两个官差几句。 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有机会讨得这样一位贵人的欢心,却因为这么点小事,极有可能功亏一篑,自然让他十分生气。 不过,好在陈安晏又进了县衙,自己在“处置”了眼前的这些乡绅和商贩之后,还是有机会讨得陈安晏的欢心! 这时候,下面终于有三个商贩拿着单据上前,向樊文清讨要银子。 因为有孔明城在场,樊文清自然也不敢恶言相向。 只见他接过单据之后,又唤来了几个官差,把单据交给了他们。 随后便让那三个商贩跟着那几个官差去库房领银子。 樊文清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容易就把银子交给他们。 这三个商贩单据上的银子,总共大概在六千两左右,而且其中一个商贩就是以五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陈安晏一个砚台。 这就算是对于樊文清来说,也是一个比较大的数目了。 因此,他在让那几个官差带那三个商贩进去取银子的时候,给那几个官差都使了个眼色。 显然,樊文清还是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乡绅和商贩同时来跟自己讨银子。 第五百六十三章 要债(二) 其实,原本樊文清也想要跟着进去,亲耳听一听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可现在孔明城在场,他自然也不便丢下孔明城,自己跟着进去。 不过,他对于自己调教出来的那些手下倒是很有信心。 这些年来,除了那位于师爷之外,这些官差也替他办了不少事。 否则,樊文清这些也无法在谷城县如此如鱼得水。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手下的这些官差在审问过那三个商贩之后,便会直接前来禀报。 至于那三个商贩,自然不可能那么早放过他们。 按照他们过去的做法,一定会把他们都先关押起来,等到孔明城等人离开之后,再一并处置。 趁着这个功夫,樊文清再次向孔明城解释,说是因为于师爷突然去世的缘故,所以花的时间可能会多一些。 他这么做,也是想要先稳住孔明城。 因为他担心那几个商贩会不愿松口而让孔明城等的不耐烦。 而樊文清之所以没有请孔明城先进衙门稍候,是因为他担心孔明城在进了衙门之后,会“误闯”那几个官差审问那些商贩的地方。 让他庆幸的是,孔明城听了倒是并不在意。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要立刻返回衙门的意思,而是跟樊文清一样,都站在衙门口,看着这些百姓似乎若有所思。 过了没多久,其中一个官差便匆匆赶了出来。 樊文清面色一喜,不过,他很快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妥。 因为此人出来的太快了,前后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 而在樊文清看来,这些商贩既然有胆量跟自己对抗,没有理由会这么轻易的服软。 果然,这个官差出来的时候一脸郁闷,樊文清见到他的脸色便觉得情况不对。 而这时候,孔明城也留意到了这个官差。 不过,他却好像没有见到此人的脸色,反倒是笑着说道:“看来樊大人是过谦了,樊大人手下能人众多,没了于师爷,其他人也能很好的应付!”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这时候,那个官差已经来到近前。 他甚至都没敢跟孔明城对视,而是直接来到了樊文清的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樊文清听了脸色一变! 原来,这几个官差把那三个商贩带进衙门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库房,而是准备带他们去大牢! 毕竟,大牢里的刑具齐全。 在他们看来,这三个商贩虽然算不上细皮嫩肉,但必然还是挨不了那些刑具。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带着那三个商贩走到大牢门口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陈安晏! 陈安晏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可那几个官差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了。 他们若是当着陈安晏的面,把这三个商贩送进大牢,陈安晏见了,必定会告诉孔明城。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樊文清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解释了。 因此,其中一个官差装着胆子对着陈安晏笑道:“公子,这里是县衙大牢,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陈安晏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里太闷了,我到处转转。” 陈安晏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怎么?难道这县衙有禁地,我不能随意走动?”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个官差自然连道不敢。 他可见识过了,就算是他们的那位知县大人,也只有给陈安晏拍马屁的份。 若是得罪了陈安晏,就算陈安晏和孔明城不追究,那樊文清必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见到这几个官差紧张的模样,陈安晏撇了撇嘴,又看向了那几个商贩,不由奇道:“刚才我在门口的时候,听樊大人说是让你们带太他们进来取银子,你们县衙的库房不是在另一边吗,为何要到这大牢来?”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这官差也有些尴尬。 而那三个商贩却是开始紧张了起来,连着退了几步。 那些官差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当然是准备去库房,我们只不过是路过这里而已!” 他们的这番话显然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从县衙大门去库房,根本就不用经过大牢。 不过,那几个商贩因为并不清楚县衙里面的分布,所以倒是信以为真。 至于陈安晏,虽然直到他们是在说谎,却也并没有说破。 只见他朝着那三个商贩走了两步,随后又说道:“即使如此,你们还不带他们去库房?外面那么多人,吵死了!” 听到陈安晏这般埋怨,那几个官差倒是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陈安晏纠结的不是这几个商贩就行。 因此,他们连忙说道:“公子放心,我们这就去给他们兑银子。” 说完之后,他们向陈安晏行了一礼,立刻带着那三个商贩离开了。 不过,其中一个官差却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而是拐了个弯朝着衙门口走去。 此人正是前来向樊文清禀报的那个官差。 樊文清听了之后,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听这个官差所说,陈安晏只不过觉得外面嘈杂,跟那些商贩并没有什么关系,樊文清心中倒是稍定。 这时候,樊文清偷偷瞄了孔明城一眼,却见到孔明城也正看着自己。 这樊文清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刚才将军还夸他们办事利落,只可惜他们无言承受将军的夸赞。” 按照樊文清的说辞,是这些人对于如何兑付并不熟悉,只能来问自己。 不过,他却是又偷偷的吩咐那个官差,把那三个商贩带到一个隐蔽之所审问,另外再安排一些人手看着陈安晏,以防他再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在安排好这些之后,樊文清再次对这些乡绅和商贩都安抚了一番。 只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除了刚刚被他打发回去的那个官差之外,又来了一个官差。 这个官差看起来也是一脸无奈。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已经等不及那些繁文缛节,他也管不上孔明城了,只见他连忙迎了上去。 那个官差的话让他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原来,剩下几个官差带这那三个商贩绕了一圈,正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却见到陈安晏再次出现了。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对着县衙的库房倒是很好奇,所以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这自然让这几个官差犯难了。 若是带陈安晏去吧,实际上他们连库房的钥匙都没有。 在最近这些年里,这县衙库房的钥匙也就樊文清和于师爷有,他们就是真的想给这三个商贩兑付银子也没办法。 可若是拒绝陈安晏的话,说不定会惹这位公子不满,到时候更加麻烦。 所以他们只能一边拖住陈安晏,一边再让一个人前来通知樊文清。 樊文清听了,实在有些头大。 如今的他,既不愿意因为这样的一个巧合而得罪陈安晏和孔明城,又不能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这时候,樊文清的余光瞥见孔明城以及下面的那些百姓都看着自己,只见他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钥匙交给了那个官差。 这位知县大人还是摆出了一副笑脸对着孔明城说道:“倒是让将军见笑了,之前这县衙库房的钥匙只有下官和于师爷有,如今于师爷不在了,下官连钥匙都没有给他们,就让他们去取银子,下官实在是糊涂的很!” 那孔明城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一般,也是笑着说道:“即是如此,那樊大人就抓紧去办吧,这里围着这么多百姓还是有些不妥!” 樊文清连连称是。 而那个官差在接过钥匙之后,却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樊文清。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樊文清可没有这么大方。 所以他担心樊文清这么做还有什么深意是自己没有领会的。 可这时候樊文清却是朝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虽说心里十分诧异,可那两个官差还是带着钥匙再次返回了县衙。 拿到钥匙之后,这几个官差终于还是在陈安晏的“监督”之下来到了县衙的库房。 这谷城县县衙的库房分了两间,一间堆得都是一些还算值钱的东西,比如一些瓷器、文房四宝等等。 这些一般都是跟知县大人交好的商贩送的礼物,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官员之间互赠的礼物。 而另一间房里,放的都是县衙的地契、房契、现银以及账本等等。 陈安晏大致看了看,这里倒也有几样值钱的东西,可陈安晏却知道,樊文清手里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进库房,还是因为他们对这里实在是不熟悉,这几个官差捣鼓了好一会,还是对不上账本和库房的现银。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让其中一个官差前去禀报樊文清。 这时候的樊文清都已经有些无语了。 不过,这倒是给他想到了一个借口。 只见他上前对着众人说道:“诸位百姓想必也听说了,衙门的于师爷不幸落水身亡。过去这县衙的库房都是于师爷在管,如今换人接手恐怕也得稍稍整理和熟悉。所以倒不如这样,今日本官让人把你们的单据记下,等三日之后你们再来,到时候直接凭单据领银子就行,各位意下如何?” 这时候的樊文清依旧是想要拖延。 因为之前陈安晏已经说了,他们在谷城县待的时间不会太长,三日之后想来已经不再谷城县了。 到了那个时候,这谷城县依旧是他樊文清的谷城县,这些乡绅和商贩还是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下面的那些乡绅和商贩在听了樊文清的话之后,都面面相觑,似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决断。 樊文清的这番话虽然是对下面的那些百姓说的,可他在说完之后却是立刻看向了孔明城。 因为他知道,下面那些百姓的意见根本无足轻重,只要孔明城点头,那么这件事就能这么定下了。 可这个时候孔明城却是皱起了眉头,只见他看了看下面的那些百姓,随后才对着樊文清说道:“樊大人,这些百姓都靠着那些银子周转和度日,多拖延一日,这些百姓就要多忍耐一日。王爷曾说过,百姓是大梁的根本,凡事须以百姓为先,大人若是这么做,一旦传到了京城,王爷恐怕会不满!” 第五百六十四章 要债(三)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这樊文清的脸色大变。 这孔明城连王爷都抬出来了,若是自己还是坚持再等上数日,那必然会担上一个对王爷不敬的罪名! 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县能担得起的。 因此,这樊文清连忙跪下,对着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臣知罪臣知罪!” 随后才起身又对着孔明城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所言极是,这银子是应该尽快发给这些百姓!” 孔明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樊文清只能再对着那几个官差说道:“你们听到没有,还不赶紧去?” 可就在那个官差领命之后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被孔明城叫住了。 只见他皱着眉想了想,缓缓说道:“樊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按照现在的速度,恐怕到天黑都发不完……” 樊文清听了大喜,以为孔明城改变主意了,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孔明城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他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孔明城唤来了一个手下,耳语了几句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既然县衙里没有在行的师爷,不如让军中账簿前来,想来这点银子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一般来说,各地的军营之中都会有个账簿。 朝廷每次把军饷发放到各省之后,再分发到各个军营。 而各个军营在收到军饷之后,便由账簿清点和发放。 所以,就如孔明城所说的那般,这点银子对于军中的账簿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听到孔明城都这么说了,樊文清自然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说道:“如此,就要麻烦将军大人了!” 这时候的樊文清却是有些庆幸,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在樊文清看来,孔明城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他派人帮着兑付银子了。 可孔明城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妥不妥!” 见到樊文清一脸疑惑,孔明城又接着说道:“本将军毕竟是直属京畿,手上又没有旨意,怎么能管你们谷城县的县务?”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才恍然。 就在他想要客套几句的时候,孔明城又接着说道:“裘茂不是还在城里吗?当年在本将军手下的时候,这裘茂倒也帮着发过军饷,就让他来办吧!” 樊文清听了,神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一般来说,裘茂身为把总,不得离开军营时间太长。 不过,若是有特殊情况,比如上级官员来此,他也能将军务交给副官,而他则是作陪。 虽说昨晚裘茂也在春华楼用宴,不过,因为孔明城对其不满的缘故,他这一晚上都没什么存在感。 而在最后散场的时候,因为陈安晏放下话来,让樊文清以及那些乡绅百姓先走,那裘茂听了,却是想要先留下,给孔明城赔罪之后再离开。 可是樊文清见了却直接把裘茂一起带走了,还暗示他留在这里只会惹孔明城生气。 无奈之下裘茂只能先行离开。 其实,像这样的情况,裘茂也能住在驿站,可樊文清还是以这个理由拒绝了。 而且,樊文清还说,裘茂身为武将,不得擅离军营。 裘茂想说他是因为要陪同孔明城,这才进城,可樊文清却说孔明城根本就没有让他作陪,所以裘茂根本没有理由留在城里。 因为樊文清对裘茂有节制的权利,最后裘茂不得不连夜出城回营。 按照樊文清的估计,这裘茂应该还在军营。 他原本想着,孔明城对裘茂如此不满,必然不会再提及此人。 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孔明城竟然又提到了裘茂。 因此,他也只能无奈说道:“回将军的话,裘大人应该是已经回了大营,昨日您可是……” “将军,末将在!” 让樊文清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下面的百姓之中竟然传来了裘茂的声音。 很快,这裘茂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近前,只见他朝着孔明城直接跪拜行了大礼。 可孔明城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些年到底有没有长进!” 裘茂却是不敢多言,连忙带着两个手下领命进了县衙。 而他在经过樊文清身边的时候,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樊文清心头一颤,立刻朝着之前的那个官差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去盯着点。 那个官差领会之后,立刻也准备跟着进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樊文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要再交代两句。 可还没等他开口,又有一人来到了近前。 樊文清定睛一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衙门的仵作。 这仵作之前简单查看过了于师爷的尸首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樊文清不敢大意。 之前孔明城也说了,他对这件命案似乎也有点兴趣。 于是樊文清便引着孔明城来到了门房处,让这仵作详细说说。 按照这仵作所说,那于师爷的身上虽然有不少伤,但并不致命,他真正的死因的确是淹死。 而于师爷身上的那些伤,除了有拳脚造成的,也有一些利器划开的口子。 看起来,下手之人应该是跟这位于师爷有什么深仇大恨。 否则,绝对不会下这样的狠手。 除了这些之外,这于师爷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也就是说,于师爷是被直接掳走的! 另外,按照仵作的推断,这于师爷应该是被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淹死的。 所以,于师爷应该在白天就被掳走了。 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把这位县衙的师爷直接掳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别是直到此刻,自己已经派出不少官差追查,可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于师爷就好像凭空被掳走,又突然被丢到了河里一般。 这时候,樊文清的双腿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哆嗦。 毕竟既然对方能够这么要了于师爷的性命,自然也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虽说自己乃是朝廷命官,但总有离开县衙的时候。 自己总不能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带着一帮官差在自己身边。 而且,更加让樊文清觉得不安的是,在他看来,既然那些人有这样的本事,应该也能让于师爷彻底消失,连尸首都不被发现! 可那些人没有这么做,似乎就是想要直接向自己挑衅一般! 如此周全的布局,必定不是寻常人能够办成的。 想到此处,那樊文清却是好像想起了什么。 刚才那裘茂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有着很大的怨气! 莫非那于师爷是裘茂所杀? 若是说在这谷城县,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的话,那裘茂则是首当其冲! 毕竟这裘茂麾下可是有数百人之众,而且在这其中也有几个身手属实不错。 以他们对谷城县的了解,自然知道在什么地方下手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樊文清又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听说于师爷跟裘茂有什么过节,莫不是纯粹是为了杀鸡儆猴,他真正的矛头是自己? 这樊文清又是一股冷汗之流。 孔明城见到这樊文清的脸色发白,问道:“樊大人,你没事吧?” 樊文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多谢将军关心,下官没事,下官没事……” 这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把裘茂“赶”出城的时候已经是昨天晚上,可按照仵作的说法,那于师爷应该是白天就已经被人掳走了。 莫非这裘茂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自己会在晚上对付他,所以提早对于师爷下手? 就在樊文清这么胡乱猜测的时候,又有人回来了。 仔细一看,正是自己之前派去于师爷家里查看情况的官差。 而在他们前面,还绑着两个人。 樊文清见了大喜,甚至都忘了一旁的孔明城,自己一人迎了上去。 “莫非这两人就是杀害于师爷的凶手?” 还没走到近前,这樊文清便已经开口问道! 可这时候再看那几个官差的神情,樊文清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听了这几个官差所说之后,樊文清一脸怒容的看着这两个人,随后才呵斥道:“你们两人真是胆大包天!” 说完之后又唤来两个侍卫,吩咐道:“把这两个人关押起来,好生伺候!”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这两个人立刻大惊失色,连连求饶! 可樊文清却根本不理会,直接大手一挥,便让两个官差把这两人带了下去。 原来,在那几个官差再次来到于师爷家里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有人! 起初,这几个官差跟樊文清一样,以为是杀死于师爷的凶手。 于是他们立刻冲了进去,把那两人够捆绑起来。 可在经过他们简单的审问之后才发现,这两个不过是毛贼。 照他们两人所说,他们在见到于师爷的尸首之后,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摸到于师爷家里偷点东西。 若是发现于师爷家里有人,那他们也能说是前来通知家人前去认尸,到时候这于师爷家里没人,他们就能搜刮一番了。 在他们看来这于师爷虽说并非朝廷官员,但怎么说也是县衙的师爷,油水自然不少。 而等他们来到这于师爷家里的时候,得知家里没人,于是就放心的绕到后面翻墙进去搜刮钱财。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县衙的官差会来的这么快。 得知这两人的身份之后,那几个官差已经教训了两人一番。 而他们再次搜查,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旁边邻居的说辞还是跟之前一样,看起来对于师爷的尸首突然出现在那河里十分不解。 无奈之下,这樊文清想了想之后,又吩咐两人前去于师爷的岳丈家里,看看他的夫人是不是真的回娘家了! 另一边,他也加派人手,在于师爷昨日去客栈的路上,以及从客栈回家的路上仔细查问,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在这一通吩咐完之后,樊文清这才意识到孔明城还在后面。 还没等他说话,裘茂的其中一个手下却是带着之前进去的那三个商贩出来了。 看那三个商贩的神情,应该是已经拿到了银子。 第五百六十五章 要债(四) 樊文清眯着眼睛看着这三个人若有所思。 这三个商贩刚要准备离开,不过,他们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立刻朝着孔明城和樊文清行了一礼,随后才笑着离开了。 这时候,裘茂的那个手下又来到了县衙门口,只见他又带了三个商贩进了县衙。 这一次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那三个商贩也出来了。 看样子,同样拿到了银子。 很快,每次进去对付银子的人数已经变成了五个人,这点活对于裘茂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而樊文清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阴郁,逐渐变得放松了起来。 显然,虽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但是樊文清的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盘算。 尽管这么多人都已经拿到了银子,但这些乡绅和商贩在进衙门的时候,樊文清都有留意到这些人手上的单据,除了最开始的那个五千两之外,其他的大多都不超过一千两。 所以,尽管已经兑付了十几个人,但总共也应该不到一万两。 其实,这若是放在其他州县,光是想要兑付最开始那三个商贩的银子就不够了。 大梁原本共有差不多一千个州县,而在被北周和西夏各占了一个行省之后,如今的大梁还有八百多个州县。 一般来说,每个州县的库房都有少则几十两多则上千两银子,这些银子一般都用于衙门的日常花销以及一些应急所用。 不过,这县与县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有些偏远穷困一些的县衙,他们的库房里别说是有银子富余了,很多时候衙门的用度都要赊账,等到朝廷拨了银子之后才一一还账。 而像一些富裕的州县,若是遇上一个清廉节俭的官员,那他们可能会有上万两银子的结余。 事实上,这谷城县也并不富裕,若是放在平时,这县衙的库房里顶多也就是三五百两银子。 不过,今日这谷城县县衙的库房里,却是有着一万余两银子。 原来,在去年年末的时候,这樊文清上书说这谷城县的承恩寺年久失修,想请朝廷拨些银子用于修缮。 这承恩寺不但是在谷城县,就算是整个襄阳府,也算是富有盛名。 所以,朝廷对此倒也没有拒绝,在年前就拨了三万两银子。 想要修建一座承恩寺这般规模的寺庙,三万两银子这个数目还相去胜远。 不过,若只是用于修缮,却是绰绰有余。 而像这样朝廷拨款,一般来说,三万两银子到谷城县能有五千两就已经不错了。 可巧合的是,在年前,李文栋派了几队官兵以及一些王府的侍卫去给其他王府送礼,他便顺便让前去韩王府的侍卫和官兵直接将这三万两银子带去了谷城县。 那樊文清在见到这足足三万两银子之后,自然是心花怒放! 他在官场这么多年,自然也深知其中的道道。 按照他的估算,朝廷应该也就会拨个三万两银子左右,而最后能到他手上的,绝对不超过五千两。 所以,樊文清早就想着如何用一千两银子来将那承恩寺修缮一遍。 如此一来,自己倒也能捞上一笔。 不过,这次到手的足足有三万两银子,这樊文清倒是好重新计划一番了。 可虽说如此,这樊文清心里也很清楚,尽管这笔拨银没有经过督抚、知府等湖北各级官员的层层克扣,而是直接送到了自己的手里。 但自己却不能不懂规矩。 所以,他自然也要拿出一部分用于孝敬这湖北的大小官员。 毕竟若是没有这些官员,自己的折子根本没有机会上达天听,更别说有这笔拨银了。 至于修缮承恩寺的活,因为已经临近年节,那些工匠们早就已经歇下了,只能等过了年节之后再行安排。 因此,这樊文清在收到这笔银子之后,先是收起了其中的两万两银子。 这笔银子是用于孝敬自己的那些上司们。 至于剩下的那一万两银子,除了一千两左右要用于修缮承恩寺,以及给自己那些亲信总共几百两的上前之外,就都是自己的了。 因为在年节之后就可能会用到这笔银子,所以他便暂时把这一万两银子放在了库房。 而按照樊文清的估计,那一万两银子,再加上之前库房里的几百两银子,应该也就只能应付目前已经领了银子的那十几个乡绅和商贩。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批进去对付银子的乡绅和商贩,库房的银子应该已经不够兑付了。 一想到此,这樊文清非但没有担心,心中反而有些得意。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库房里没了银子,那自己便有借口拖延兑付的时间了。 不管自己用什么样的理由,只要能挨到孔明城等人离开谷城县就行了。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来兑付银子,就是之前已经拿了银子的那些乡绅和商贩,也只能把银子再吐回来。 所以,这樊文清一开始见到那些百姓拿着银子离开确实有些心疼,可是他在想通此处之后,倒是轻松了不少。 那些单据上都记录着在何时何地花了多少银子,到时候只要派官差上门索要,由不得他们不给! 毕竟自己可是这谷城县的知县! 而且,就这么一会会的功夫,樊文清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被发现冒用那些朝廷拨银的话,自己该如何脱身了! 今日是裘茂记账,到时候只要自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裘茂的身上,对自己根本就毫无影响! 想通此处之后,这樊文清竟然还在帮着催促那些兑付银子的百姓! 很快,终于轮到那个卖字画的掌柜。 他手上的单据可是有足足八千两,再加上另外几人,这批人总共兑付数目已经在一万两左右。 这樊文清满脸笑意,似乎已经在想象着裘茂出丑的样子。 而且,果然就如樊文清所预料的那般,这一批百姓进去的时间要比之前百姓进去的时间长一些。 就在樊文清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个孔明城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见到包括那个卖字画的掌柜在内的那几个百姓出来了! 而且,看他们的神情,似乎也拿到了银子。 樊文清见了十分诧异! 自己在几日前还去了一趟库房,里面除了那一万两银子之外,就只有原本的几百两银子。 可是,那几个百姓明明拿着银子出来了! 那些兑付百两以下的,拿的都是现银,而百两以上的,都是银票。 樊文清可是见到了,那个卖字画的掌柜手中,可是有着一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这樊文清也有些发懵。 他甚至还想着,这时候若是于师爷在,说不定能为自己解惑。 毕竟于师爷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库房查看,而自己则是十天半个月才会去一趟。 樊文清有些忍不住,想要去库房一看究竟! 不过,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却见到孔明城的两个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了县衙,从里面搬了两张太师椅出来。 一张放在了孔明城的旁边,一张放在了樊文清的旁边。 孔明城却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去。 而且,他在坐下之后还笑着说道:“本将军昨晚贪饮了几杯,倒是有些宿醉,还请樊大人勿怪!” 樊文清自然是连道不敢。 或许是因为刚才樊文清的脑中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那些小九九,所以并没有留意到孔明城派人进去搬椅子。 不过,看眼下的架势,这孔明城似乎也想让自己留在这里。 樊文清眼珠一抓,笑着说道:“将军,这里还有这么多商贩,下官还是进去催一催!” 说完之后便要进去。 不过,孔明城听了却是有些不悦。 只见他面色一沉,冷冷说道:“怎么,樊大人是怀疑本将军调教出来的手下?” 樊文清再次连道不敢。 其实,他心中稍一琢磨,却是也“明白”了孔明城为何会动怒。 毕竟在这之前,自己的那些手下根本就不能应付,而裘茂进去之后,这个兑付银子的速度已经不在已经被杀的于师爷之下了。 不过,樊文清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再次告罪之后,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大人,下官就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 这一次,孔明城连眼皮都没抬,冷冷说道:“樊大人还是留在这里安抚百姓的好,本将军做主,若是你这库房里有什么闪失,本将军负责!” 听到孔明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樊文清也只好作罢。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 好在他跟孔明城的两张椅子并没有挨在一起,而且这时候的孔明城已经在闭目养神了。 因此,樊文清悄悄唤来了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之后,这个官差便进了县衙。 过了大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官差却是去而复返。 可是看他的神情,却是好像有些无奈。 原来,樊文清是让他去库房,看看这库房里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官差刚到库房门口,就被裘茂的两个手下拦了下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裘茂此刻负责给这些百姓兑付银子,不能有失。 这些衙门的官差想要进去的话,必须得等到所有的百姓都兑付好了银子,自己把账本交给樊文清之后,他们才能进去。 樊文清听了,他的疑心再起。 在他看来,此刻这库房里,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否则,那裘茂根本不必如此藏着掖着。 于是,这樊文清又让那官差多带几个人闯进去。 毕竟,此刻的县衙里,裘茂一共也就只有两个手下而已。 第五百六十六章 要债(五) 不过,让樊文清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官差又回来了,而且看他的神情似乎依旧是无功而返。 原来,就在这个官差再次进入衙门之,立刻找来了五六个人,准备以进去拿东西为由硬闯库房。 可让他们没先到的是,就在他们来到库房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陈安晏竟然也在这里。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之前来到这里之后觉得无趣,便又回了花厅。 可是因为孔明城和樊文清等人都在县衙门口,陈安晏自己在花厅又觉得有些冷清,于是又来到了这里。 听说他们先要进库房,陈安晏却说,自己其实也对里面有些好奇,之前只不过是大致的看了看。 只不过如今因为裘茂在里面给百姓兑付银子,不便打扰,所以自己就在门口溜达。 听到陈安晏都这么说了,这几个人自然也不便再硬闯了。 毕竟就连陈安晏都没有利用孔明城的关系强行进去,若是他们这么做的话,反而会被人诟病。 无奈之下,只能再去禀报樊文清。 樊文清听了之后,却是偷偷的瞄了孔明城一眼。 今日他可是已经被陈安晏搅和了好几次了。 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陈安晏,今日之事还到不了眼下这个局面。 可如今有陈安晏在那里,那些官差的确倒是不便硬闯了。 无奈之下,这樊文清只能让那几个官差见机行事。 而让樊文清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到下面的那些乡绅和商贩把银子全都兑付了,自己安排的那些官差依旧还是没能进那库房。 而且,更加让樊文清不解的是,按照他的估计,今日县衙总共兑付的差不多有三万两银子。 这多出来的两万多两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随着最后一批百姓拿着银子离开之后,这樊文清都有些等不及了,立刻起身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百姓们的银子都兑付完了,您看……” 他是想问孔明城自己能否进县衙了。 不过,这时候的孔明城却看了看天色之后,伸了个懒腰说道:“已经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樊大人昨日请本将军用宴,今日也让本将军做一回东!” 樊文清听了之后,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上前说道:“将军,下官还有公务,您看……” 孔明城听了却是脸色一沉,冷声说道:“怎么?昨日你请本将军赴宴,本将军去了,今日本将军做东,你却推三阻四,莫非还要本将军八抬大轿抬你去不成?” 见到孔明城发怒,这樊文清也只能连道不敢。 这时候,外面围着的那些百姓也都渐渐散去了,留下的除了孔明城的手下之外,便只有衙门的官差了。 樊文清看了看自己的那些手下,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了。 不过,这时候樊文清还是不死心,对着孔明城拱了拱手说道:“对了,那位公子还在里面,下官这就去相请!” 只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孔明城就直接把他拦了下来。 只见他直接对着自己的一个手下说道:“不用劳烦樊大人了,你去请公子去春华楼用午膳!” 这孔明城说到此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把裘茂也叫上!” 今日的午膳还是跟昨天一样,安排在了春华楼。 孔明城的那个手下听了之后自然立刻领命。 樊文清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随着孔明城先离开。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却是一直在给自己的手下使眼色。 显然,他是想让这些官差在陈安晏和裘茂等人离开之后立刻去库房查看情况。 等他们到春华楼的时候,樊文清却是发现,这凉菜都已经上桌了。 不过,因为今日没有包下这里,所以这春华楼里倒是已经有了不少用膳的百姓。 这些百姓见到樊文清之后,纷纷起身。 显然,他们都认出了这位知县大人的身份。 因为没有包下这春华楼的关系,今日这一楼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空位了。 所以孔明城他们只能直接去二楼。 今日因为樊文清只带了两个亲信,并没有带其他人,再加上孔明城也没有把所有人都带上,所以,这楼上的几个雅间倒也够了。 而且,孔明城应该早就派人把这几个雅间定下了,所以,这春华楼的掌柜见到孔明城等人来了之后,立刻亲自把他们引到了雅间。 今日来了这么一出,这时候樊文清倒是比昨日还要拘谨一些。 不过,今日这孔明城的话倒是比昨日要多一些。 又过了一会,这樊文清见陈安晏和裘茂他们还没有来,却是再次不安了起来。 而就在他刚想问问孔明城,要不要派人去看看的时候,却是听到孔明城手下来报,说是陈安晏和裘茂以及裘茂的那两个手下都来了。 樊文清听了一喜。 只要这四个人到了,那这衙门里就都是自己的人了。 等用过午膳之后,自己回到县衙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想通此处之后,樊文清倒是淡定了一些。 而在陈安晏他们四人上来之后,却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而且,让樊文清心里稍安的是,虽说此刻孔明城不再对裘茂恶言相向,不过,还是没有正眼看他! 这么看来,这孔明城应该还没有完全的原谅裘茂。 如此的话,在樊文清看来,自己还是有机可趁。 这些人一边喝着酒,孔明城却是一直皱着眉,显然似乎有着心事。 而且,看他的样子,一直透着窗户朝着下面看去。 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一般。 以孔明城的城府,自然很快就猜出了这孔明城的心思。 昨日他们在楼下吃饭的时候,可是听着唱戏。 再加上今日孔明城在县衙的时候,对蔡云的戏十分满意。 所以,樊文清猜测,这时候孔明城一定是想起了蔡云。 不过,现在的樊文清也不敢让蔡云前来。 因为就刚才的情况来看,樊文清总觉得这蔡云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所以,他担心两人见面的时候,蔡云会对孔明城说些什么。 到时候非但不能哄孔明城的欢心,反倒是会把自己陷入困境。 不过,看孔明城现在的样子,似乎对那蔡云还是念念不忘。 樊文清想了想之后,倒是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见他借着敬酒的机会,在来到孔明城身旁之后,在孔明城的耳边小声说道:“大人若是喜欢听戏,今晚下官去安排!”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孔明城倒是眼前一亮。 只见他朝着樊文清招了招手,樊文清立刻附耳。 不过,樊文清在听了孔明城的话之后,面色却是有些尴尬。 因为孔明城问道:“莫非蔡大人说的是那位蔡姑娘?” 如今蔡云虽说确实在县衙里,可樊文清却不敢让他们见面。 因此,这时候他只能说道:“将军恕罪,那位蔡姑娘今日在县衙唱过之后便离开了谷城县……”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的脸色立刻耷拉了下来。 樊文清见了,立刻又接着说道:“将军,在我们谷城县还有不少唱戏不错的姑娘,不如让下官给将军去安排几位?”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看上去却是有些意兴阑珊,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是樊文清也意识到了,这孔明城并不是单纯的对听戏或是美女感兴趣,他是对蔡云感兴趣。 若是这样的话就自己就没办法了! 樊文清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将军若是惦记那位蔡姑娘,等她下次来谷城县的时候,下官再想想办法!” 这时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时候下面也有人在唱戏,不过,孔明城让手下给了些赏钱之后便又关上了窗户! 这顿饭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吃完了。 随后稍稍歇息了片刻之后,樊文清倒是想要结账,却是被孔明城直接拦了下来。 见到孔明城坚持,这樊文清倒也只好退下了。 这时候,樊文清也准备告辞了。 按照他的说法,今日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这时候孔明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了。 不过,这位游击将军却是提出,也想要再去一趟县衙,说是可能有什么东西落在县衙了。 樊文清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这一行人再次朝着县衙走去。 不过,这一路上樊文清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他隐约好像见到了有几个衙门的官差附近,可一转眼却又都不见了。 就这么直接来到县衙附近的时候,这樊文清却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在县衙的门口又围了不少人。 仔细一看,跟上午一样,其中有不少乡绅和商贩。 而在最外面,还有一圈围观的百姓。 樊文清连忙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而衙门的官差在见到樊文清之后,却是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把他迎了回去。 原来,这谷城县的其他百姓在得知今日樊文清兑付了不少之前欠下的银子,于是也纷纷带上了他们手上的单据来这里兑付。 樊文清听了,脸色也再次难看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七章 要债(六) 今天上午衙门可是已经兑付了差不多有三万两银子,直到此刻,樊文清可还不知道多出来了那两万多两银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可如今又来了这么多人,樊文清心中自然大怒。 过去这些百姓来到这里的时候,要么是伸冤,要么是送礼,从来没人敢来要账的! 特别是这两天孔明城在谷城县,这让樊文清觉得自己的面上无光。 而且,他也实在想不通,之前那些一直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乡绅和商贩,为何突然一下子硬气了这么多。 再加上于师爷的突然遇害,更是让樊文清觉得这其中好像隐隐有什么联系。 不过,眼下也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只见他面色阴沉,刚要说话,他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樊大人,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你们县衙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说话的自然是孔明城。 这时候的他见到这里又围了这么多百姓,他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看。 而在樊文清看来,孔明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脸色,极有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治下,竟然会出现这般场景。 因此,那樊文清连忙说道:“将军,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等下官查明之后,必定对将军有所交代!” 不过,孔明城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樊大人不必对本将军交代,你只需对你治下的百姓交代!” 樊文清听了之后立刻说道:“是,将军说的是,等本官查明之后,一定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准备让手下的官差装模作样的去询问一番。 等自己把孔明城以及他的手下都带进衙门,或是等他们都离开的时候,就能让手下把这些百姓都轰走了。 不过,孔明城听了却是摇了摇头。 樊文清见了面露疑色。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只见孔明城已经唤来了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 而他的那个手下在张望了四周一番之后,很快便带了一个百姓过来。 这个百姓在给樊文清和孔明城行了一礼之后,便将手中的单据交给了孔明城的手下。 孔明城接过一看,这正是一张一百两银子的单据,在落款处写的正是于师爷的名字。 按照这个商贩所说,他乃是城南的木匠,而且照他自己所说,在谷城县也算是小有名气。 去年年初的时候,这樊文清放下话来,说是县衙里面有几件屋子要重新收拾收拾。 于是,除了清扫粉刷之外,里面的家具也都统统换了。 所以,他们便找上了这个木匠,要定做一批桌椅板凳,以及其他的一批家具。 按照樊文清的要求,他们选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 据他自己所说,光是这些木料就已经花了将近八十两银子。 而且,因为要得急,他又请了几个人做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完了衙门要求的那些家具。 而他们总共的利润也就二十两左右,除了他自己能赚个七八两,他请来的其他木匠,每人也就只能分个三四两。 可如今这笔银子已经拖了快要一年了,到现在还没有结清。 为了还那赊欠的木料钱,以及垫付请的那几个木匠的工钱,此人家中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拿去典当了。 原本他也想拿着这张单据来衙门兑付银子,可还是被他的邻居劝了回来。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先例,前去兑付银子的人最后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而若是肯吃这个哑巴亏,倒是还能继续在谷城县生存下去,否则的话,就算他有这门手艺,恐怕日后也难以在谷城县生存。 因为这件事,他的夫人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住了整整一个月。 不过,好在他的夫人也算明事理,后来还是回来帮衬。 而那樊文清听到这个木匠这么“口无遮拦”,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了。 今天上午,这衙门口兑付银子的动静闹的满城皆知,在确认了县衙真的给像他们这样的商贩兑付银子之后,他连午饭都没有吃,就直接翻出了那张单据就赶来了衙门口。 据这个木匠所说,在他到了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在这里等着了。 过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里已经有了三五十人之多。 而这些人都跟这个木匠一样,生怕错过了时辰之后,衙门就不再对付银子了。 这时候,那樊文清看着那张单据上于师爷的名字,想要找个借口推脱几句。 而孔明城也指了指那张单据上于师爷的落款之处说道:“虽说于师爷已死,但也不能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个机会诓骗衙门的银子!” 如今于师爷已经死了,而樊文清的心里很清楚,在这些百姓手上拿的单据上,大多都是于师爷签的字。 自己则是可以利用这个理由,对这些人的单据先行查证。 而这里有这么多份单据,想要查证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清楚的。 只要拖到孔明城离开,樊文清便能继续的为所欲为了。 不过,孔明城接下来的这番话却是浇灭了他的这个念头。 因此,樊文清在听到孔明城的这番话后,心中立刻大喜,他正好附和两句,可孔明城接下来的这番话,却把他心中的喜全都浇灭了。 这位游击将军把那张单据还给那个木匠之后,又对着孔明城说道:“不过,这些单据究竟是真是假,想来县衙里应该还有许多于师爷写过的文书,上面也必定会有他的名字,只要找出来比对一番便能捡分晓,樊大人,本将军说的对吗?” 樊文清听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 刚才自己一激动,却是忘了这一茬了。 县衙里的文书大多都是出自这位于师爷的手笔,上面自然有许多他的签名。 而这个时候,自己的手下自然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把于师爷的签名都清理干净的。 而一想到这个商贩之前说的那些话,樊文清又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他又立刻上前说道:“将军,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衙门向来都是立刻兑付百姓们的银子,从未有过拖欠,还请将军明察!” 这时候,孔明城听了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地方的县务本将军无权干涉,樊大人也不必向本将军解释这些。” 孔明城说到此处,看了看这些手上拿着单据的百姓接着说道:“不过,本将军还是觉得,大人还是尽早把该兑付的银子兑付了的好!” 这时候,孔明城又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将军时常告诫我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因为这点银子而激起了民怨,到了那个时候,哼哼……” 孔明城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樊文清甚至能觉得自己的脚下一软,差点都没有站稳。 好在他的手下眼疾手快,立刻扶着樊文清。 稍稍回过神来之后,这樊文清立刻就要下跪请罪。 不过,孔明城身边可是有两个侍卫,这樊文清刚有动作,就被其中一个侍卫所阻。 孔明城却只是淡淡说道:“樊大人不必如此,本将军早就说了,这都是你们谷城县的县务,本将军无权干涉。” 孔明城说到这里,却是稍稍走近了两部之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本将军这么说,可都是为了樊大人你好!”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这樊文清却是眼前一亮。 如此看来,这孔明城似乎是在向自己示好。 这对于樊文清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这孔明城乃是李文栋麾下,王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自然是要比自己清楚。 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照着孔明城的意思去做应该不会错。 因此,这樊文清也强打起了精神,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请恕下官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其实,这时候的樊文清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担心自己没有真正领会孔明城的意思,这才下意识的继续追问。 而孔明城这时候却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自然是检查过单据无误之后,直接兑付银子!”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又下意识的说道:“将军英明,下官这就去办!” 其实,这时候他都已经有些糊涂了。 现在县衙门口这些百姓手里的单据加起来,恐怕又有一万多两银子。 而且,据说还有一些在城外的百姓,听说之后也已经在朝着这里赶来。 可樊文清却好像忘了,县衙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银子。 这么多人一起前来的话,库房里的银子根本就不够兑付。 就在樊文清走到衙门口的时候,才稍稍回过了神,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若是要兑付的话,自己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从哪里着手。 毕竟上午的时候,可都是裘茂再帮忙。 库房里的那些账本,就算是自己,也要花点时间才能理顺。 就在他刚要准备发号施令的时候,跟着他来到衙门口的孔明城说道:“樊大人还是跟上午一样,跟本将军留在这里安抚百姓,至于兑付银子的活,还是交给裘茂吧!” 既然孔明城都这么说了,樊文清自然也只好如此,于是立刻吩咐手下照孔明城说的去办。 他在吩咐完之后,却突然发现陈安晏不见了。 樊文清担心陈安晏会有什么意外,立刻问了问手下。 而那个官差却说,刚才在他愣神的功夫,孔将军已经吩咐了其中一个官差,让他带着陈安晏从侧门进。 这时候樊文清倒是有些奇怪这陈安晏为何要从侧门进。 那个官差告诉他,孔明城说了,陈安晏最近有些水土不服,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其实在从春华楼出来之后就坐上了马车。 他自然不用跟他们几人守在衙门口,所以就从侧门直接进衙门了。 而且,上午的时候,这陈安晏也是从侧门进出的! 听到这个手下的解释,樊文清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问起了孔明城,果然就如那个官差所说,孔明城也是一样的说辞。 虽然孔明城说了他们两人在外面是为了安抚百姓,其实只是守在了门口。 而县衙的官差也很识趣的再次把两张太师椅搬了出来。 因为中午都饮了不少酒,在这阵阵微风之下,这两个人坐在太师椅上似乎都有些昏昏欲睡! 第五百六十八章 要债(七) 就在樊文清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时,突然被耳边的声音吵醒。 原本这樊文清还有些不安,不过在惊醒之后却发现,把自己叫醒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一个亲信。 这时候,樊文清已经酒醒了! 他刚要跟此人说些什么,却愕然发现,看天色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樊文清猛然间回头,却是发现那孔明城还是闭着双目,半躺在那张太师椅上。 再看下面,包括哪些兑付银子的乡绅和商贩在内,几乎所有的百姓竟然都已经离开了。 樊文清吃了一惊讶,正要问身旁的那个官差,却听到身后孔明城呢喃了两句。 樊文清立刻起身上前赔笑道:“将军醒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这孔明城情醒的时间却是要比樊文清快了许多。 这时候,樊文清有些歉意的说道:“让将军在外面休息,倒是让下官……”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孔明城就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过去我们驰骋沙场的时候,环境比现在何止恶劣百倍千倍,这对于本将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孔明城的话这么说,可樊文清又连连告罪。 这时候,孔明城似乎也留意到了下面的百姓已经都散去了。 于是立刻问道:“单大人,这百姓的银子都兑付好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樊文清也想知道答案。 不过,他只是比孔明城早醒了片刻,还没来得及细问孔明城就醒了。 因此,这个时候的他神情也有些尴尬,立刻朝着自己的手下看去。 而他的手下见状也立刻上前,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孔明城的手下却抢先上前说道:“回将军的话,求达人已经将百姓的银子都兑付好了,这里是账本,请将军过目!”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账本送到了孔明城的面前。 不过,孔明城却没有伸手,而是淡淡说道:“这是谷城县的县务,本将军看了做什么?还是直接交给樊大人吧!” 樊文清听了刚要客套两句,可孔明城的那个手下这时候已经把账本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孔明城本就对这账本十分好奇,也就不再推辞,他也很想知道,今日那裘茂到底替他对付了多少银子。 告谢之后,樊文清便接过了账本。 而他在打开之后,便被里面的那些数字也吓到了! 城东琉璃厂八千两银子的字画。 城西张记文房四宝,砚台八方,上好纸笔若干,总计六千二百两。 城北高升客栈,上等客房七十余次,加上餐食等其他费用,总共五百余两。 城南刘记绸缎庄,上等绸缎二十匹,普通绸缎五十匹,总计四千余两。 很快,樊文清又在这账本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春华楼。 而在春华楼的下面也记着,上等酒席六十余桌,中等酒席三百余桌,总计三千余两。 这时候,樊文清的心里已经在冒火了! 而且,就连他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他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对他卑躬屈膝的商贩,竟然如此大胆! 就在他翻到那最后一页,见到末尾那个总数的时候,这樊文清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账本上所记下的,竟然足足有五万多两银子。 “这……这……” 樊文清一时之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孔明城见了,却是问道:“樊大人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疏漏之处,若是如此,本将军一定替你做主,惩治那裘茂!” “不不不……” “这个……” 樊文清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刚才孔明城并没有看账本,便直接让手下把账本交给自己。 可这个时候如实自己有异议,这孔明城必定也会亲自查看。 这账本上只是记录了衙门的花销,若是深究下去,必定会挖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出来。 而那些东西,自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所以樊文清才会急着否认。 可是樊文清又担心,那裘茂会不会还留存一份,若是交给了孔明城。 到时候若是孔明城多个心眼,还是会发现这账本上的不寻常之处。 而若是自己没有否认的话,那岂不是更能说明自己是有问题的? 所以,这时候的樊文清倒是有些头大了起来。 不过,这孔明城却好像就是随口一问一般! 就在樊文清支支吾吾的时候,他又对着手下问道:“那裘茂为何不自己把账本送来?” 他那个手下却是笑着说道:“裘大人担心您的气还没消,所以不敢前来!” 孔明城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让这个龟蛋滚出来!” 听到孔明城对裘茂的这个称呼,有两个官差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裘茂在谷城县也算是有些名声,可在这位孔将军的口中,似乎就是个玩物一般! 不过,他们在见到樊文清的神情之后,还是将他们的笑意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只是,他们的这副神情却是没有逃过孔明城的眼睛。 孔明城这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那两个官差说道:“几位不要介意,我们军营里的人大多都不拘小节!” 那些官差自然是连道不敢! 而在他们的心里也想着,怪不得这裘茂再平日里,也经常喊自己的手下是龟蛋,感情是从孔明城这里学来的! 不过尽管如此,这裘茂的手下对他却都十分忠心! 显然,这也是孔明城跟自己手下亲近的一种手段! 很快,这裘茂便带着两个手下来到了衙门口。 只见他正要跪拜行礼,孔明城却直接摆了摆手说道:“免了免了!” 不过,裘茂却还是坚持行了一礼。 孔明城撇了撇嘴说道:“这么些年不见,你这些繁文缛节倒是涨了不少!” 裘茂听了正要请罪,孔明城却是稍稍打量了裘茂一番,接着说道:“不过,今日你这差事办的还算不错,本将军就再赏你一顿酒!” 裘茂听了心中大喜,连连告谢。 因为他已经从孔明城的语气之中听出了,孔明城应该是有原谅自己的意思。 孔明城这时候又看了看裘茂,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裘茂只能一一应下。 而孔明城在说完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是申时四刻,孔明城想了想之后说道:“现在天色尚早,你出一趟城,把军务都安排妥当。晚上我们就不去酒楼了,你直接来驿站找我,用过晚膳之后就直接住在驿站!” 裘茂再听到孔明城的这番话,心中却是更加兴奋了起来,甚至比刚才听到孔明城说赏他一顿酒的时候还要高兴。 因为孔明城对他自称为我,这足以表明孔明城已经对他不计前嫌,把他看成了自己人! 裘茂在孔明城的身边待了数年,自然也十分熟悉孔明城的脾气。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战事或者没有在操练的时候,孔明城只有在外人的买年前自称本将军! 而在面对像他这样的亲随时,孔明城都会自称为我! 孔明城这时候自称为我,在裘茂看来应该是已经原谅了自己。 不过,他并没有高兴多久。 而且他在领命之后,脸色看起来却是有些为难。 这倒是让孔明城有些诧异了,立刻问明缘由。 而在裘茂说出了缘由之后,一旁樊文清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原来,昨日的时候樊文清曾把裘茂“赶”出了城,所以这裘茂告诉孔明城,自己没有上级官员的指示,不能留在城里过夜。 而在孔明城问明他的上级官员是何人的时候,这裘茂立刻看向了那位虽说跟自己是平级,可对自己有节制之权的谷城县知县樊文清。 樊文清见了却是有些着急了。 只见他连忙上前说道:“将军,裘大人误会了,昨日下官没有留裘大人在城里是因为……是因为……!” 这樊文清一边说着,他的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番说辞,便接着说道:“是因为下官见将军对裘大人颇为厌烦,下官担心裘大人会去骚扰将军,这才把裘大人请回了军营!” 听到他这番冠冕堂皇的借口,裘茂却是冷笑了两声之后,并没有再继续深究。 不过,孔明城却是冷冷说道:“有劳樊大人了,若是有人前来问罪,就说是本将军把他留下的!” 樊文清自然连道不敢。 孔明城虽说只是个游击将军,可毕竟是李文栋的麾下。 在这里,就算是督抚也多少要给他两分薄面。 所以,既然孔明城开了口,那裘茂自然能留下了。 这时候,樊文清却是再次着急了起来。 这裘茂再县衙的库房差不多待了将近三个时辰。 因为自己的手下都没能进去,如今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根本就不清楚。 而且,到了晚上一旦裘茂和孔明城见面,极有可能会把库房里的情况都告诉孔明城。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又会被动了。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也上前说道:“晚上将军在驿站设宴,可要下官替将军安排?” 第五百六十九章 账本 按照樊文清的想法,就孔明城刚才的那番话来看,他今日在驿站设宴,似乎没有请自己的意思。 自己毕竟官卑职小,也不好冒昧前去。 不过,只要孔明城愿意让自己来安排今晚的宴席,那自己就有前去的理由了。 而有自己在场的话,他相信就算裘茂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也能被自己圆回去。 可孔明城在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就不劳烦樊大人了,今晚本将军自己安排!” 听到孔明城的话,这樊文清有着着急了,只见他还想坚持两句,可孔明城却对着手下说道:“去请公子出来吧,我们要回去了!” 他那个手下领命之后立刻进了县衙。 这时候,孔明城见到那裘茂还在这里,忍不住骂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先回去一趟?” 裘茂听了,自然立刻领命,随后便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 很快,一辆马车来到了衙门口,樊文清认得出,那赶车的人正是孔明城的手下。 因此,这马车上的,自然是陈安晏。 果然,里面的陈安晏掀开车帘,说道:“将军可要坐车?” 孔明城却是笑着说道:“本将军哪有坐马车的道理?” 说完之后便直接上了手下牵来了一匹骏马! 随后这一行人便离开了县衙。 这时候,樊文清想了想,立刻唤来了两个亲信,吩咐了他们几句。 那两个虽说是他的心腹,但听了樊文清的话,脸色都大变。 其中一人甚至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这……这可是杀头之罪!” 那樊文清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不这么做,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 听到樊文清的话,那两人却是沉默了。 很快,这两人也想通了,随即就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樊文清说道:“好,就照大人说的去办!” 随后两人却没有离开,而是进了衙门。 至于樊文清,则是带着账本朝着库房赶了过去。 此刻的他心里依旧是一片疑云。 虽说账本已经在自己的手里,尽管这五万多两银子让他有些触目惊心,不过,这樊文清心里实在是不解,那裘茂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兑付给那些百姓。 在樊文清一进衙门,就已经有两个手下迎了上来。 樊文清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也有些不悦,问道:“你们为何现在才来?” 显然,在他看来这些手下应该知道自己很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可他们竟然一直没有出来,樊文清自然有些不满。 可那他那两个手下却是有些委屈的说道:“大人……” 原来,上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想办法进那库房了,可是一方面有裘茂和他那两个手下的阻拦,另一方面,陈安晏的出现让他们实在没有什么进去的机会。 毕竟,就连他们的知县大人都不敢得罪陈安晏。 而在到了中午的时候,尽管裘茂暂时把库房贴了封条,但他们还是想办法进去了。 不过,他们在仔细搜查了一番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而且,更加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樊文清留在这里的一万两银子竟然分毫未动,裘茂似乎只是动用了这库房里原本的几百两银子。 至于其他东西,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很少来这库房,因为这里一直都是于师爷在管。 而到了下午的时候,孔明城和樊文清还是在衙门口,裘茂却是带着那两个手下进来了。 而且,就在他们来到库房门口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坐着马车也来到了这里,并且还把库房门口的位置挡住了。 又过了好一会,孔明城的手下才把马车稍稍赶到了一旁。 而据他们所说,陈安晏有午睡的习惯,他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所以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说完之后还悄悄的掀开帘子的一角。 就如他们所说一样,樊文清的手下的确看到了陈安晏在里面躺着。 而且,这马车里面的布置看起来也十分奢华,绝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享受。 听到这两个官差的解释,樊文清再次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想着裘茂一定把那修缮承恩寺的一万两银子给用完了,可他没想到,那笔银子裘茂竟然分毫未动。 而且,陈安晏三翻四次的恰巧出现,总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就在他们一边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库房门口。 樊文清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就如那两个手下所说,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那箱子里的一万两银子依旧显眼,裘茂不可能看不到。 樊文清仔细搜查了一遍,甚至找到了两样对自己有些不利的账本。 上面记着的乃是在前年的时候,这樊文清借着给自己母亲贺寿的机会,大肆敛财的账本。 樊文清见了心中也是一惊。 这本账本上面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翻动过了。 那裘茂似乎也没有看到这本账本。 一来,这本账本藏在一个暗格里,若是不仔细查看,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这裘茂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兑付了这么多银子,而且他只有两个手下,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搜查这库房。 二来,裘茂若是看到了这本账本,必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交给孔明城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绝对不会把这本账本留在这里。 所以,这樊文清断定,裘茂应该没有看到过这本账本。 照此看来,这本账本极有可能是当年于师爷所记,为的可能就是在某个时候用来要挟自己。 一想到此,那樊文清也有些背脊发凉。 他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于师爷竟然还对自己留了一手。 所幸的是,这于师爷不知道被谁杀了,自己的大部分秘密就能随着于师爷的死烟消云散了。 而樊文清也没有想到,这于师爷竟然如此大胆,会将这账本藏在库房里。 毕竟自己也会隔三差五的来一趟。 可能对于于师爷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樊文清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过去自己来库房的时候,因为处于对于师爷的信任,几乎很少会来反查账本或是其他东西。 所以,就算是于师爷把对他不利的账本直接放在桌上,自己也未必会察觉。 如今自己手上的那本账本,因为放的地方十分隐秘,所以裘茂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可若是还有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账本,被于师爷放在一些比较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那岂不是都被裘茂发现了? 想到这里,樊文清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这些若是被裘茂知道,那就等于被孔明城知道了! 另外,这樊文清还有一个猜测。 在这之前,他也曾去过于师爷的家里,虽说没有仔细的搜查,倒也大致的参观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是今日在这库房的暗格里发现了这样的一本账本之后,他却不安了起来。 因为在他看来,那于师爷既然能在这库房里有这样一个暗格,那在他自己家里弄个暗格更是轻而易举。 所以,说不定在于师爷的家里,又更多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想到此处,樊文清立刻又将那两个手下唤到近前,吩咐了几句。 那两个手下立刻面有异色。 不过,见到樊文清的脸色之后,也只好答应。 随后,樊文清又琢磨起了那五万多两银子的来处。 只不过,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樊文清知道,这些银子的确是通过裘茂之手兑付给了那些百姓。 因为他在用过午膳回到衙门口之后,很快就昏昏欲睡了,所以就算下午兑付的那些银子先不提,上午兑付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樊文清清楚的见到,那些兑付到银子的百姓,手上大多都是以银票为主。 大梁银票的面额小到十两,大到千两。 除了一些散碎的银子之外,大多数来兑付银子的百姓,拿到的都是银票。 以樊文清的眼里,当然能看得出那些银票不会有假。 毕竟在大梁,私绘银票跟私铸官银都是死罪,一般人可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更何况今日兑付银子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别说是裘茂了,就算是孔明城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莫非这些银票也是于师爷之前放在这里的? 可他实在想不通于师爷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于师爷已经死了,现在也是一件死无对证之事了。 带着这些疑惑,樊文清终于还是回到了书房。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安排了几个最信任的心腹,对这库房仔细的搜查一边。 他可不想在这里还留下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只是这位知县大人虽说人在书房,却还是对这里不太放心,最终还是带着公务来到这库房,准备在这里办公。 不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里,在搜完之前根本没有心思办公。 这谷城县的兵营离城门也就十几里,若是骑马的话,一个来回也就半炷香左右的时间。 这军营里的官兵因为要时常操练,所以离附近的村庄都有一段距离。 而在从城门到军营的这段路上,会经过一片树林。 这个时候虽说已经过了深冬,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萧条。 而这些树木的树枝上斑驳起了点点新绿,却好像透露着一股杀机。 这时候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从军营的方向一人一骑正朝着城门赶去。 此人正是前去赴约的裘茂。 听了孔明城的安排,这裘茂便直接带着两个手下赶回了军营。 其实,眼下并无战事,而且这谷城县一带也十分太平,所以其实平日里并没有太多军务,更多的只是日常的操练而已。 第五百七十章 埋伏 不过这裘茂却是不敢大意。 他很清楚,孔明城的治下军纪严明。 而孔明城既然已经没有了怪罪自己的意思,而且还让自己夜宿驿站。 以裘茂对孔明城的了解,这孔明城极有可能会在第二天一早直接去军营查看军纪。 所以裘茂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因此,原本交代军务最多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一次他却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特别是对于一些细枝末节更是多番强调。 要不是担心孔明城会久等,这裘茂必定还会说上半炷香的功夫。 最后,还是在他的手下提醒之下,裘茂才单人一骑朝着城门赶去。 因为孔明城并没有让他带随从,所以裘茂也不敢贸然带着手下一同前去。 毕竟是赴孔明城的约,裘茂可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而且,若是孔明城真的要他的姓名,裘茂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所以,相比自己的安全来说,他倒是更加担心明日若是孔明城亲自来军营,会对自己的治下不满! 眼看着在穿过那片树林之后,便只有几里路了。 裘茂却感觉到胯下的马有些不安了起来。 这时候的裘茂心思全在等会跟孔明城见面之后如何向他解释上,却是没有注意到胯下之马的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到一支冷箭已经来到了近前。 这裘茂大惊之下,立刻想要躲闪。 不过,这箭的速度太快,再加上裘茂反应过来的时间太慢,裘茂根本就没有把握多开。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听到这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惨叫,顿时惊起了一片飞鸟! 再说樊文清。 这时候的樊文清早就离开了库房,而且,这时候他也不在衙门,而是在城门口。 他让自己的亲信又仔细搜查了两遍库房,除了之前找到的那本账本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至于于师爷家里,暂时还没有消息回来。 不过,这樊文清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去于师爷家里,而是来到了城门口。 只见他在城楼上一直看着军营的方向。 其实,从这里到军营还是有着十几里地,从城楼上依稀也只能看道那片树林的轮廓,想要看到军营无疑是痴人说梦。 那城门官在见到樊文清之后,立刻准备了茶水椅子,而且还一直在旁边点头哈腰着伺候,不过樊文清却根本理会他。 而这个城门官之所以会如此大献殷勤,一来是因为像他这样的小吏平日里想要见到樊文清一面并不容易。 这一次樊文清并不是进城或是出城,而是在这里逗留,给他的感觉似乎能有机会亲近。 二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的妻子让他找个机会让他的内弟进衙门谋和差事。 这件事让他最近十分头疼。 而今日这樊文清正好前来,他自然觉得这是个机会。 可他在见到樊文清的神情之后,却是有些犹豫了。 因为此刻樊文清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整日都因为此事而在家里喋喋不休,他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准备求樊文清。 可就在他刚要开口,只见那樊文清却好像看到了什么,直接起身来到了前面。 那城门官已经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咽了回去。 而他也顺着樊文清的目光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从那片树林的方向扬起了一片尘土,看样子应该是有几匹快马朝着这边赶来。 那樊文清见了倒是心中一喜。 因为他很清楚那裘茂的脾气,孔明城让他赴宴,裘茂必定不疑有他,一定是单人赴宴。 这时候虽说看不清那骑马之人,但久那些尘土而言,必定不止一人。 因此,这裘茂自然不在其中。 既然裘茂没有出现,那就说明自己派去的人已经得手了。 樊文清的心中自然十分高兴。 不过很快,他就又暗骂了两句,似乎是觉得他们回来的太早了。 若是有人在那树林里发现裘茂的尸首,必定会顺着裘茂被杀的时间来推算。 而这几个人进城的时间又太过巧合,所以极有可能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樊文清可不相信这些人都是硬骨头,若是受刑不过,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 想到此处,这樊文清又暗骂了两句。 就在他刚要准备下城楼,想让他那几个手下暂时离开谷城县避一避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那个城门官正看着自己。 樊文清心中一惊。 不过,他还是立刻就恢复如常,对着那个城门官冷声说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见到刚才樊文清的脸上露出过一丝喜色,这个城门官便以为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就把替他妻弟谋差事的请求说了一遍。 樊文清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 这些年来,的确有不少人来求自己办事,而他也借此敛了不少银子。 如今见到这城门官,竟然空口白牙的就像让自己给他的妻弟在衙门谋个差使,樊文清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屑。 不过,这樊文清却是想到,刚才在埋怨那几个手下回来的太快时,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此人听到。 若是被此人听到了,虽说一时之间他未必会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可只要等到裘茂的尸首被人发现之后,此人必定会将裘茂的死跟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联系到一起。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给此人的妻弟谋差事了,此人就算是有更加过分的要求,自己也只能答应。 原来,之前在衙门口的时候,樊文清正是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劫杀裘茂。 虽说直到此刻的他还并不清楚,那裘茂兑付的五万多两银子究竟从何而来。 但是他也意识到了,情况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特别是在他见到裘茂看向自己的眼神时,樊文清的心中确定,这裘茂一定知道了什么。 如今,因为孔明城还在谷城县。 因此,就算没有这次兑付银子的事情发生,樊文清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裘茂和孔明城单独见面。 这次他派去劫杀裘茂的官差都是自己的心腹。 虽说他们对于偷袭裘茂多少也有些抗拒,这裘茂毕竟是朝廷命官,一旦此事暴露,那他们就在劫难逃了。 这裘茂曾是孔明城的手下,孔明城又是李文栋麾下的游击将军。 他们自然会有怯意。 可是,他们都是樊文清的心腹,平日里得到的好处也要比其他官差多的多。 按照樊文清的说法,如今他们都在一条船上,一旦樊文清出了事,那他们也都逃脱不了干系。 无奈之下,这几个官差也只好答应。 这些官差虽说去军营的次数不多,但以他们对这一带的了解,都认为那片树林是下手的最佳地点。 一来,那里人迹罕至,很少会有百姓走到那边! 二来,他们在那里埋伏,也不容易被发现。 决定了下手的地点之后,还需要确定的,就是下手的时间了。 在经过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在裘茂进城的时候下手。 因为裘茂再回军营的时候,身边还有两个手下。 而他们一共就十来个人,裘茂他们三人又都骑着快马,若是没能把他们三人一网打尽,而是漏了一两个人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是放虎归山了。 尽管平日里这县衙的官差跟兵营里的官兵接触的并不多,但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官兵想要查出他们的身份恐怕也不是难事。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军营的人出动,那谷城县就真的要变天了。 而且这时候天还亮着,尽管这里地处偏僻,可万一有人路过发现了他们,终究是个麻烦事,因此最后他们决定等裘茂进城的路上再动手。 而在他们出发之前,那樊文清也曾说过,裘茂在安排好军务之后,极有可能会只身赴宴。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天色应该也快要暗下来了。 就算有路过的百姓,也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身份。 因此,他们一路远远的跟着裘茂他们三人,等到裘茂他们经过了那片树林之后,便都隐入了那片树林之后,埋伏了起来。 果不其然,也就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那裘茂果然单人一骑朝着他们的方向赶了过来。 尽管他们总共有十多个人,而且大部分人都会些拳脚功夫,看上去也要比寻常百姓更壮一些。 可裘茂也不是常人。 他毕竟是官兵出身,在军营已经有了很长的年头。 而且,在早年的时候,也没少受到孔明城的鞭策! 若是单轮拳脚功夫,这裘茂或许也只比那些官差稍深一筹,可若是轮应敌之能,这十多个官差恐怕拍马也赶不上裘茂。 他们这十多个人,就算是对着裘茂进行车轮战,裘茂也未必会落下风。 哪怕是他们一拥而上,凭着胯下的快马,裘茂也能跟他们周旋好一阵。 而那些官差的心里也很清楚,拖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发现,对他们也就越是不利。 因此,他们决定用绊马索来对付裘茂。 在出其不意之下,若是能将裘茂从马上摔下来,到时候他们再一拥而上,想要制住裘茂也并非难事。 眼看着裘茂离他们越来越近,这些官差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而在这十多个人之中,大部分手中都握着刀柄,还有两人则是拿着一张网。 看来是准备等裘茂摔下来之后,直接用网困住裘茂,到了那个时候,这裘茂就算再厉害,也只能做困兽之斗。 很快,这一人一马距离那条绊马索已经不到十丈了。 按照他们的速度,也就在片刻之间就会撞上那条绊马索。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支暗箭突然迎着裘茂而来。 而在这支箭出现的时候,裘茂自然是吃了一惊,立刻想要躲避。 不过,这个时候吃惊的可不止裘茂,还有樊文清的那些亲信。 因为那支箭并不是出自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 一来,那裘茂马上就要撞上那条绊马索了,他们根本不必打草惊蛇,否则反而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二来,在他们之中也没有射术这么好的! 他们在见到这支箭的时候,心中惊讶的程度不亚于马上的裘茂! 第五百七十一章 暗箭 这支箭来的极快,虽说裘茂的骑术不错,但想要避开分毫都已经十分困难。 更何况,这个时候他胯下的马还在飞奔,除非自己立刻跳下来,否则也没有办法立刻停下来。 不过,很快裘茂便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这支箭已经来到了近前。 这时候那裘茂才发现,这支箭的准头好像有点问题。 他在军营之中也会训练射术,所以他很清楚,一般来收,若是想要射中像他这样骑着快马的人,射的方向都会稍稍偏前一些。 可这支箭明显的偏后了。 对于一个能射出这般力量的箭的人,裘茂可不相信此人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这一切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裘茂根本来不及细想。 既然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因为担心有人要对自己不利,所以裘茂立刻一拉缰绳,随后很快的趴在了马背上,想让马迅速的停下来。 同时,趴在马背上的话,就算有箭朝着自己射来,难度也要大很多。 果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那支箭最近的时候离他也不到一尺的距离,随后又直接朝着他的身后飞去。 趴在马背上的裘茂顺着那支箭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那支箭最后直接射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那裘茂刚要回头,却没想到从这草丛里传出了一阵惨叫。 这倒是吓了裘茂一跳。 之间一个人从那个草丛里摔了出来,肩膀上正插着一支箭。 裘茂定睛一看,已经认出了此人正是谷城县县衙的官差。 这时候,他也立刻明白了,必然是那位知县大人不想自己跟孔明城私下见面,所以派人在这里想要自己的性命。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他有些不安。 就是刚才射出那一箭的,究竟是什么人。 从眼下来看,那射箭之人应该不是衙门里的人。 这个时候,裘茂胯下的马已经停了下来,距离那根绊马索也就一丈左右的距离了。 而裘茂依旧趴在马背上,听着附近的动静。 这时候,那些官差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射的箭,但他们知道,若是再不动手,那裘茂就要逃走了! 而且,那个中箭的人身份已经暴露,他们就算不露面,到时候裘茂也能凭着此人把自己等人都挖出来! 因此,这时候其中一人立刻尖啸一声,剩下的十多个人要么手持兵刃,要么手持大网,立刻从四面八方把裘茂围了起来。 不过,他们倒也留了个心眼,有两个人并没有一起上来,而是在外面警戒。 毕竟那射箭之人还没有出现,他们自然不敢大意。 这时候,裘茂看着这些官差冷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你们!” 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两个官差便已经把网朝着他抛了出来。 而剩下的那些官差也立刻一拥而上。 显然,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想跟裘茂多费唇舌。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自然是越快制住裘茂越好,毕竟裘茂还在马上,若是他这时候利用骑术强行离开,那他们想要再次埋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裘茂见到那张大网朝着自己而来,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的心里很清楚,若是被这张大网困住,那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于是,他一夹马肚就要多开。 可这时候,那些官差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时候马的速度还没有起来,若是强行硬闯,自己和马必然都会受伤,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他们直接斩落马下! 稍稍犹豫之后,这裘茂立刻翻身下马。 他很清楚,若是继续坐在马上,虽说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此刻他的身边只有佩刀而没有长武器。 再加上坐在马上的话,也容易被他们连人带马一起网住。 而他在下马之后,立刻反手用刀背在马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这匹马跟随他多年,虽说不能口吐人言,但总算是心意相通。 因此,在吃痛之后立刻朝着军营的方向跑去。 显然,它也明白裘茂是让他去搬救兵。 那些官差见到裘茂下马,心中都是大喜。 若是在马上,他们对裘茂倒还忌惮一些,稍有不慎说不定就被这裘茂逃走了。 可是在马下,时间一长,这裘茂必定不支。 这时候,又有一支箭朝着他们射来。 那两个守在外面的官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支箭已经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这些人都吓了一跳。 相比之下,还是裘茂的应敌经验更加丰富。 他早就看出了这支箭根本射不到他们这里,因此,趁着那几个官差愣神的功夫,这裘茂反倒是连着伤了几人。 不过,他不敢贸然深入,所以那几个人也都只是轻伤。 这时候,只听到“叮”的一声,那支箭插入了他们头顶的树上。 而在这支箭上,还挂着那些官差扔出去的那张网! 显然,这一箭,就是用来阻止那张网的。 还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另一边又传来了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发出惨叫的正是裘茂的马。 这时候在这匹马的前面,站着一个人。 因为有马当着,不论是那些官差还是裘茂,都看不到此人的样貌。 起初,那两箭先后射中了一个官差和那张险些困住自己的网,这裘茂虽说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从这两箭看起来,似乎是对自己有利。 可是那人却又拦下了自己去求救的马,实在让裘茂有些不安。 此刻的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射箭之人,跟这个拦马之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官差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 不过,那人却没有说话,只是拦着那匹马,不让它过去。 眼看那人并不回话,那些官差倒也不敢轻易的恶言相向。 毕竟那人竟然能以人力就将裘茂的那匹马拦下来,其身手必定了得。 若是惹恼了此人,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他们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裘茂的身上。 在一番交手之后,双方的身上都多了几道伤。 不过看起来裘茂的伤似乎要更重一些。 而那些官差,大多都只是一些皮外伤。 而且,那些受伤的官差只要稍稍退开便有其他人补上,他们则是能借机简单包扎伤口。 所以,时间一长,这裘茂必死无疑。 果然,双方又打了十几个回合之后,这裘茂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其中一个官差趁着裘茂磕开另一个官差的钢刀,中门大开的时候,他的钢刀直接朝着裘茂的胸口刺去。 眼看裘茂就要命丧此人之手,而这个官差这时候已经面露喜色,在他看来,这裘茂的性命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支箭飞了过来。 这时候,那个官差和裘茂的注意力都在那把刀上,根本没有发觉有两支箭飞来。 而其他官差见到之后,想要提醒的时候,却发现还没开口,这两支箭已经来到了眼前。 裘茂看着那把刀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衣服,只要再稍稍往里面一送,便能刺穿自己的肚子。 那个官差暗笑一声,用力的刺了过去。 就听到“呲”的一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鲜血四溅,他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握不住手中的那把刀了。 就在他想要尽力的握住那把刀的时候,却感觉从自己的双手传来一阵钻心之痛。 而且,自己的手腕也被震的虎口留学。 原来,刚才那两支箭,一支射中了他手中的那把钢刀,另一箭射中了他的手笔。 这个官差顿时惨叫了起来。 而其他官差顿时都警觉了起来,除了四五个人依旧围着裘茂之外,其他人都一脸戒备的看着外面。 很快,那个官差手上的箭已经被拔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不住的呻吟。 毕竟这样的钻心之痛不是谁都能忍得了的。 这时候,有个官差上前大声喊道:“到底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算什么……”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官差拉住了。 显然,这个时候尽管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但就从对方这几箭看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此人在这个时候还不想得罪那些躲在暗处的人。 因此,他将先前那个官差拉到身后,随后笑着说道:“这位好汉可否现身一叙?” 眼看没有动静,他又指了指被围在中间的裘茂继续说道:“我们是县衙的官差,而此人乃是流窜到此的盗匪,我们特意在这里设伏,还请这位好汉不要阻挠!” 裘茂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 自己堂堂的把总,到了这些官差的口中竟然成了流窜的盗匪。 这时候,那个官差为了不让裘茂开口,立刻对着裘茂呵斥道:“你这混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落到我们的手里,必然要你认罪伏诛!” 说完之后便又招呼着其他官差再次一拥而上。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留了个心眼,这个官差跟另外几人并没有跟其他官差一起上去,而是盯着外面,生怕又有暗箭伤到他们。 这一次没有暗箭,不过,他们还是不得不停止了动手。 因为裘茂的那匹马回来了! 而且,回来的不单单是那匹马,马上还有一个人。 他们定睛一看,却觉得此人好像有点眼熟,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无奈之下,之前那个官差只能再次上前说道:“这位好汉,我们是在抓……” 不过,这一次他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那马上之人打断了。 “这谷城县巡防营的把总什么时候成了盗匪了?” 听到此人的话,那些官差都是一惊,显然,此人似乎是认识那裘茂。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很清楚,对于他们来说也只剩下两个选择了。 要么是把此人忽悠走,要么把此人也一起灭口。 可是不管哪种选择,他们想要做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人一眼就认出了裘茂的身份,而且在这之前,还拦下了裘茂的马,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这个官差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只见他先是给其他官差使了个眼色,随后又笑着上前说道:“这位好汉有所不知,这个盗匪是从别的地方流窜到这里的,此人的样貌的确跟我们巡防营的把总裘大人有几分相似,他也利用这个机会数次逃脱。” 而那马上之人的神情看上去却是并不相信。 第五百七十二章 救兵 这时候,除了围着裘茂的那几个官差之外,剩下的那几个官差已经悄悄的把此人连人带马围住了。 只见那个官差低喝道:“动手!” 随后又有两个官差朝着此人撒出了一张大网。 其实,他们这次出来一共带了三张大网。 因为虽说他们猜测这裘茂前去赴宴应该不会带手下,但为了避免意外,他们还是带了三张网。 如此的话,就算裘茂带了两个手下,他们也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且,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 刚才在网裘茂的时候,那网却是被一支箭给钉在了树上,这一次,他们之中有两个人就盯着刚才那箭出来的方向。 可是,这次并没有箭出来。 就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能直接制住此人的时候,只见那马上直接竟然直接一跃而起。 在空中的时候,身形还在不停的转动。 很快,此人就一把抓住了那张大网。 那大网也随着他转动了起来。 也正因为如此,这网并没有立刻把此人困住。 就在这个时候,裘茂的那匹马也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逃走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把它拦下来,很快就不见踪迹了。 再看那个人。 只见此人将那张网又朝上一抛,而他整个人却是闪到了一旁。 那张网竟然直接朝着他们而来。 这些官差的反应自然远远不及那人,因此,这张网竟然直接网住了四五个人。 可不是一般百姓家里用的网,而是衙门专门做的牛筋网。 一旦浸湿之后,越是挣扎就绑的越紧。 这时候,那个人已经落到了地上。 看上去,他对这牛筋网似乎也十分熟悉,只见他用力一拉其中的两根绳,就已经把网里的人困住了。 那些官差因为被勒住了,大声喊叫了起来。 不过那人却根本没有理会,直接朝着剩下的人走去。 剩下的那些官差见状,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半步。 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了,此人之前曾经跟在陈安晏的身边。 只不过,在那次陈安晏跟单修发生冲突之后,此人便没有再出现。 看样子,此人极有可能是孔明城的手下。 一想到此,那些官差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若此人是孔明城的手下,那他们今日之举便算是暴露了。 对他们来说,其他的后路都已经被堵死了,唯一的机会就只有把此人也杀了! 可是,从刚才此人的出手来看,自己这些人应该不是此人的对手。 几人互看一眼之后,心中都萌生了退意。 不过,那人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而是直接一跃而起,把那张被钉在树上的网取了下来,朝着剩下的那几个官差抛了过去。 那几个官差还没反应过来,便也被那张大网网住了。 只见此人再次将其中两根绳子一拉,把那几人又都困住了。 这个时候,那十多个官差只剩下了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其他人都已经被他们自己带来的网给困住了。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剩那个官差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到那个人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时候,他刚要说话,却听到自己的身后有动静。 转头一看,又出现了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跟刚才出手的那个人的装扮差不多,看样子应该是一起的。 其中一个身上还背着一把弓,看样子,刚才那几箭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这时候,这个官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几位大人这是做什么……” 那背着弓的人却好像没有听到这个官差说话一般,而是对着身旁那人说道:“我说他用不了三招吧,这次可是你们输了!” 看样子,他们刚才甚至还在为另外那人制服这些官差要用几招来打赌。 那些官差又羞又惧。 剩下的那个官差刚要说话,那个背着弓的人突然朝着此人而去。 那个官差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脑又挨了一下,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那个背着弓的人这时候才嘟囔了一句:“真是聒噪!” 这个时候,最吃惊的自然是裘茂了。 “你们……这……” 他看了看那些官差,随后又看着那四个人,一时之间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先前出手的那个人这时候才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也算是你的福气,能让我们兄弟四人出面保护你……” “保护我?” 裘茂下意识的说道。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立刻脱口而出问道:“难道是孔将军的安排?” 这裘茂只不过是一个把总,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请得动这样的高手。 而那些县衙的官差埋伏自己,已经让他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既然那些官差,或者说是那些官差背后的樊文清想要自己的性命,那这时候在谷城县有能力救自己的,也就只有孔明城了。 所以他才会有这般想法。 不过,那人却冷笑了一声,刚要准备说话,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淡淡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到时候该让你知道的,必然会告诉你!” 见到这几个人的面色不善,这裘茂也不敢再多问。 他可是见到他们只用了一人,便轻松的制服了这十几个官差。 想来,就算换成了自己,恐怕也是跟那些官差一样的结局。 这时候,那些被捆着的官差因为那些牛筋越来越紧,都不住的呻吟着。 同时,他们也一直哀求,让那些人把他们都放了。 见到这四个人都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恶言相向。 不过,那四个人却似乎充耳不闻,只是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这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裘茂想了想还是上前问道:“几位大人,莫非是在等人?” 他猜测这四个人是孔明城派来保护自己的,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猜测这时候这四个人可能是在等孔明城等人过来! 不过,那个背着弓的人却好像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他皱着眉冷声说道:“让你等你就在这里等着……” 只见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先前出手的那个人拦住了。 那人看着裘茂,说道:“我们也想早些回去,不过总得先处置好这些人!” 他口中的这些人,指的自然是地上的这些官差。 那些官差听到了,再次大声求饶了起来。 不过,那四个人还是选择了无视,甚至看他们的神情还有些鄙夷。 就在此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只见他侧着耳朵听了听,似乎听到了什么。 随后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快,剩下的三个人似乎也听到了,他们互看了一眼之后也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而先前出手那人却是笑着说道:“处置他们的人来了!” 裘茂听了,也立刻竖起了耳朵,似乎也想听听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却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又过了片刻,裘茂又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他终于听到了动静。 以他的经验来看,来的至少有四五十人之多! 而在这谷城县,想要聚这么多人以这样的速度赶路,恐怕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军营! 这时候裘茂终于明白了,这些人原来是在等自己的爱马派去搬的“救兵”! 尽管那些埋伏自己的官差已经被制住了,但是想要把他们带回城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就算带进了城,这些都是樊文清的手下,到时候若是由樊文清处置的话,那樊文清极有可能会包庇他们! 虽说孔明城乃是从三品,但毕竟隶属京城,又没有圣旨,根本不能管这谷城县的县务。 到时候大不了就是翻脸罢了,想要治樊文清的罪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可若是将这些人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就不一样了! 将他们带到军营之后,自己的那些手下必定会好好的招呼他们。 到时候他们该说的不该说的,必定有所交代,自己也能反客为主,占据主动权。 就算一时之间无法给樊文清定罪,日后樊文清必定也会收敛一些。 想到此处,这裘茂也不得不佩服孔明城他们的谋划。 不过,这时候裘茂又想起了两个人。 若是有那两个人在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 一想到此,裘茂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已经有人在高喊! “大人!” “大人,您在哪里?” 听到这个声音,裘茂心中大定。 因为他听得出,此人正是自己的心腹! 因此,这时候裘茂立刻大声喊道:“我在这里!” 很快,五六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见到裘茂安好,他们也松口气。 随后,他们又见到了地上那些被捆着的官差。 在他们之中,倒是有些人能认出,这些都是县衙的官差。 他们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又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四个人。 这些人立刻吓了一跳。 他们会有此反应倒也正常。 在他们看来,裘茂的马跑回来了,自然是为了搬救兵。 而那些官差应该都是自己人,至于另外那四个人,他们都没有见过,所以本能的以为是那四个人想要对裘茂不利,碰巧被那些官差发现了。 可是那些官差不是这四个人的对手,统统都被制住了。 因此,裘茂这几个手下也不敢大意,立刻尖啸了一声,顿时其他人也都赶到了这里。 眼看自己的那些手下剑拔弩张,眼神之中充满了敌意。 裘茂也猜到他们一定是误会了,连忙上前。 而他的那些手下见到那四个人竟然没有制住裘茂,倒也有些好奇。 等到裘茂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他们之后,他的这些手下也十分愤怒。 这时候,那些官差被三四十个官兵围着,早就没有了刚才的那个气势。 就算是被捆着,也似乎想要再退开一些。 这时候,先前动手的那人却是上前说道:“你们先把他们带回去,我们跟你们大人还要进城!” 听到他这么说,那些官兵有些不乐意了。 在他们看来,此刻自然是要把这些官差一起带进城,去请孔明城评评理。 其中一个官兵更是放下话来,说这些事跟他们无关,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裘茂听了大惊。 他可是见识过这些人的身手的! 在他看来,只要这些人愿意,就算他们有几十人,恐怕也不是这四个人的对手! 可就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先前出手的那个人却突然出手,直接一把抓住刚才那个说话之人的脖子。 此人被卡的喉咙说不出话来,整个脸顿时涨得通红。 若是放在平时,这些人在见到自己人被欺之后,必定会一拥而上。 可这一次,他们见识到了此人的速度,心中都大吃了一惊。 这样的身手可是他们过去从未见过的。 因此,这些人非但没有上前,反而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半步。 不过,他们毕竟都是朝廷的官兵,自然是要比那些官差硬气不少。 尽管明知道他们打不过眼前这四人,但看架势,还是准备一拥而上! 第五百七十三章 进城 这时候,那裘茂立刻上前,站在双方的中间。 而此人这时候朝着他们之中的另外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会意,直接来到了那些官差的旁边,从其中一人的背后拿出了第三张网,朝着先前那人抛了过去。 而那人一手卡着一个官兵的脖子,一手接过了那张网。 也没见到他到底如何动作,就已经把那人捆上了。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此人再次出手,从那些官兵之中又抓了一个人出来。 同样是用那张大网捆住。 随后他把那两人也都丢到那些官差一起,这才对着裘茂说道:“这下裘大人应该放心了吧!” 那裘茂见了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几位大人!” 这时候,其他的官兵却是有些糊涂了,他们想不通这些人为何要把那两个人抓起来,而且,裘茂看起来似乎还默许了这些人这么做。 而裘茂也再次来到他们的面前,只见他把几个心腹唤到了面前,对他们说了一番话。 那几个人听了,立刻一脸怒容的看着被捆起来的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跟那些官差一样,尽管都被绑着,还是想要退开一些。 不过,那些官兵可不管他们,直接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时候,先前出手的那个人皱了皱眉说道:“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只见他又转头对着裘茂说道:“裘大人,还不随我们进城?” 裘茂自然应下。 自己的爱马这时候也已经来到了这里,裘茂立刻翻身上马。 而那四个人也不知从哪里牵来了四匹马。 这五个人刚要准备离开,其中一人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对着裘茂的那些手下说道:“暂且留下他们的性命,日后还有用!” 而裘茂的那些手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跪拜说道:“多谢几位大人出手!” 他们的话音刚落,那五个人便骑着马离开了。 而地上的那些官差,以及后来被捆起来的那两个官兵,这时候都有些瑟瑟发抖。 那些官兵冷笑了两声之后,直接找来了几根绳子,一头绑在那几张大网上,一头绑在马上。 其实,按照他们的想法,必定是直接这么飞奔着拖到兵营,死活不论。 可那个人既然说了,要留他们的活口,他们也只能暂时留下他们的性命。 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饶。 他们也懒得去想别的办法,直接把他们拖着回去。 不过,他们的速度算不上快,但却是要比正常走路要快一些。 所以,这网里的这些人一旦赶不上这速度就会被绊倒。 而且,他们毕竟是在网里,那一个个网眼还是会让他们磕磕绊绊。 因此,很快这些人都被绊倒在地,被那些官兵拖着往前走。 这里的路毕竟不比城里,很快,被压在下面的几个人已经是血肉模糊。 而那些官兵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两眼,最多就是给他们翻个面而已。 再说裘茂他们。 离开了自己的那些手下之后,这裘茂终于跟着那四个人来到了城门口。 城楼上的樊文清见到下面的竟然不是自己的那些手下,而是裘茂时,心中惊诧万分。 特别是他在见到这裘茂身上竟然有几处伤痕,显然刚才是跟人动过手了。 樊文清知道,跟裘茂动手的,必定是自己的手下! 可另外四人樊文清却不熟悉。 他还以为那四人是裘茂带进城的手下。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就算是他们有五个人,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进城。 而且,在他看来,这五个人应该也没有办法把自己所有的手下都抓了,除非这裘茂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带兵把自己的手下都抓了,随后才进的城。 可这似乎又不太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在樊文清看来,这裘茂绝对无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调动大队的人手! 这时候的他,心中满是疑惑。 而在见到来的是裘茂等人的时候,这樊文清已经躲到了一旁。 眼下他还不知道裘茂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无法确定裘茂是否知道自己派人对付他,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还不愿意跟裘茂碰面。 不过,他刚躲开,却见到那个城门官还在看着自己。 这樊文清不禁有些恼怒,立刻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那城门官立刻陪着笑脸说道:“大人,小的刚才求您的……” 原来,他还是为了自己妻弟之事。 樊文清听了大为光火。 这时候自己哪里有空管他这种闲事。 不过,这裘茂转念一想,刚才自己嘟囔的那句话说不定已经被此人听到。 此人到时候若是泄露出去的话,那对自己就大为不利了。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说道:“也罢,本官知道了,等本官回去问一问衙门里可有闲差!”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这城门官立刻高呼:“多谢大人!” 因为心中实在兴奋,毕竟自己夫人因为此事已经跟自己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别扭了。 如今总算是搞定了,他自然是无比兴奋,因此,在跪谢樊文清的时候也喊的格外大声。 不过,他这一喊不要紧,却是惊动了下面进城的裘茂等人。 樊文清连忙把他拉住,示意他小声一些。 那城门官把头探出去看了看,随后又笑着说道:“大人,下面的不是旁人,正是裘大人!” 这樊文清却是再次让他禁声。 这城门官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樊文清的要求,他自然不再出声。 不过,他还是对着樊文清千恩万谢。 就在樊文清想要听听下面的动静,看裘茂他们有没有进城的时候,却听到“砰”的一声。 不光是他,包括旁边的那个城门官都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在他们的不远处竟然有一把佩刀。 看样子是有人从下面扔上来的! 樊文清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刀正是衙门的佩刀,而且是自己的一个亲信所有。 这时候的樊文清和城门官也不禁咂舌,这县城的城墙虽说并不算高,但怎么说也有三四丈。 而这把钢刀乃是朝廷分发下来的,连着外面的刀鞘,总共也有十多斤重。 竟然有人能直接从下面扔上来,其臂力可见一斑! 而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知道,裘茂他们必然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城楼上,否则也不会这么做。 想来是因为刚才那个城门官的声音太大,暴露了自己的行藏。 只见他有些埋怨的看了那城门官一眼,随后倒是若无其事的走到边上探出身子朝着下面看去。 而这时候,裘茂也正朝着上面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樊文清倒是有些尴尬。 不过,以他的城府,很快就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他在发现裘茂也正看着自己的时候,又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说道:“原来是裘大人!” 还不等裘茂说话,这樊文清又看了看另外四人,接着说道:“今日孔将军设宴,裘大人竟然还带这么多手下一同前去,难道不怕将军大人不高兴吗?” 其实他这么问,自然不是真的关心孔明城会不会不高兴,而是想要试探裘茂刚才可曾发生了什么。 这樊文清跟他手下的那些官差一样,跟这四个人也只有一面之缘。 而且,在那个时候,樊文清的注意力都在陈安晏以及单修的身上,这四个人是马飞安排了断后之人,一直都是安排在后面的位置。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几人。 再加上这樊文清平日里几乎不会去兵营,而这个时候他跟这四个人又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所以这樊文清很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四个人乃是裘茂的手下。 而裘茂听了之后,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多谢樊大人好意,将军大肚能容,自然不会怪罪于我。” 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只可惜今晚将军没有请大人一同前去,否则下官可是要向大人多敬几杯才是!” 听到这裘茂故意扯开话题,樊文清不禁皱了皱眉。 不过,他还是立刻笑着说道:“敬本官做什么,裘大人中午不是已经敬了本官了吗?” 裘茂听了也笑着说道:“想来大人和下官都因为心系兑银之事,所以中午并未尽兴,再加上昨晚大人设宴,下官也没有机会给大人敬酒。看来下官得找个机会专门敬一敬大人了!” 听到裘茂这么说,这樊文清再次皱起了眉毛。 这裘茂先是提起了兑银之事,给他的感觉好像是话中有话。 可虽有又提到了昨日自己设宴。 似乎是怪罪自己昨夜冷落了他。 两人一番“交谈”下来,这裘茂还是不明所以。 这时候,那城门官却是笑着上前说道:“两位大人何不在小的这里一叙,这样说话太不方便了!” 其实,他倒是好心,因为别说是说话了,他就是听着两人这般说话都觉得累。 而且,他也有私心。 这城门官也想通过这个机会来跟两位大人亲近一番。 只不过,在裘茂身前的那个人却是淡淡说道:“不必了,将军还在等着我们!” 随后他又朝着裘茂说道:“裘大人,我们走吧!” 既然此人这么说了,那城门官倒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对方看上去似乎是裘茂的手下,而自己也是无品无级。 不过,那樊文清却有些不乐意了,只见他对着那人便呵斥道:“本官跟裘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显然,这樊文清这时候还是想要通过激怒此人来知道他们刚才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果然,此人看上去就要动怒。 不过,还没等此人说话,就被一旁的另外一人拦了下来。 此人只好冷“哼”了一声之后不再言语。 而另外那人朝着裘茂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想告诉他可以进城了。 裘茂自然没有意见。 只见他对着樊文清冷笑这说道:“樊大人,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这时候,樊文清也没有借口再阻拦他们,也只好说道:“裘大人请!” 不过,还没等那裘茂他们几个人进城,樊文清便对着一旁的城门官说道:“没有本官的命令,可疑之人一律不许放出城!”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城门官也有些诧异。 其实,樊文清是故意说给裘茂他们听的,为的就是警告裘茂的这几个“手下”,告诉他们在城里乃是自己说了算! 若是对自己无礼,那自己必定会要他们好看! 第五百七十四章 空了? 那个城门官虽说觉得有些诧异,不过既然这樊文清开了口,他自然立刻应下。 樊文清看着下面裘茂这一行,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刚才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他也只好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不过,在他回县衙的路上,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安。 从刚才那裘茂的神情以及身上的那些伤来看,刚才他显然跟人交过手。 而樊文清很清楚,在这一带应该没有什么盗匪,所以跟裘茂交手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那些亲信。 可裘茂的那四个手下却看不出有跟人交手的迹象。 这就让樊文清有些想不通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在离开的时候,县衙库房的大门也不知道有没有锁好。 过去这些都是于师爷的活,可于师爷不在了,暂时也只能自己留意了。 如今这库房里除了存放的那些东西之外,可还是有足足一万两银子的! 县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偷去了银子,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此处,这樊文清立刻加快脚步朝着县衙走去。 回到县衙之后,却是发现库房的大门其实已经锁好了,这樊文清倒是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又打开了库房,看到那一万两银子还在这里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 而这时候,有个官差来报,说是蔡云不见了。 樊文清有些担心蔡云会去找孔明城,只能再派手下埋伏在驿站的附近,只要蔡云一露面,就立刻把他抓回去。 按照他们的猜测,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如今县衙里的大部分官差都背着差事,所以倒是有些疏于防范了。 再加上这蔡云跟蔡达通学唱戏这么久,自然有些身手。 所以她能逃出去倒也并不奇怪。 按照看守的官差他们的说法来看,在裘茂等人离开之前,这蔡云还被关着。 而等到这樊文清出去了一趟之后,这蔡云便不见了。 若是放在平时,只要出一张官榜,想要找到蔡云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因为孔明城的关系,若是在这个时候想要缉拿蔡云,一旦被孔明城得知,自己还是有些难以解释。 所以,眼下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这时候,这樊文清又瞥到了旁边桌上的那账本。 这正是裘茂今日用来给那些百姓兑付银子的账本。 虽说已经知道了这上面的数字,但樊文清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了看了看。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着实想不出裘茂究竟哪来这么多银子兑付给百姓的。 他一边想着,却是又一眼看到了在角落里的那一万两银子。 这樊文清突然站起了身,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 只见他一个箭步就出了库房,刚要准备离开,却还是返身把库房给锁了。 随后又出了县衙。 离开县衙之后,樊文清直奔自己的家。 樊文清的家里这里并不算远。 其实,这里与其说是他的家,倒不如说是他的一处宅子。 因为樊文清祖籍山西,他的一家老小都在老家,这里的宅子他也只是偶尔会过来一趟。 到了之后,这樊文清却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附近仔细看了看,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随后,这樊文清才皱着眉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里屋,樊文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在他的面前,又有两个箱子,看上去跟在库房里的那两个箱子一样。 打开一看,这里面果然各有一万两银子。 原来,这樊文清把那三万两银子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万两银子留在了衙门,等过了年节之后用于修缮承恩寺,以及自己的好处! 至于这两万两银子,则是他用来准备孝敬上面的那些官员的。 樊文清在库房里看到了那一万两银子,立刻猜测,说不定求毛兑付的那些银子是这里的两万两银子。 虽说他的这处宅子并没有住人,但是那两万两银子颇为瞩目,而且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是自己的宅子,一般人根本不敢擅闯。 再加上自己也特别交代,让县衙的官差在巡查的时候多留意这里,所以樊文清对这里十分放心。 既然这两万两银子还在这里,那就说明裘茂用的不是这笔银子。 樊文清想了想之后,并没有动这些银子,而是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他在关上大门的时候,在门缝里夹了一小块破布,如此一来,若是有人偷偷闯进去,就算没有动这间宅子里面的东西,他也会知道。 在回衙门路上的时候,这樊文清越想越不对劲。 因为就算裘茂打这些银子的主意,可就算是这宅子里的两万两银子,再加上那库房里的一万两银子,总共也就三万两银子,这跟五万多两银子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裘茂兑付的那些银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这樊文清的思绪已经有点乱了。 主要还是因为在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也有点突然。 一开始是单修跟陈安晏发生冲突,随后于师爷突然死了,再到今天那些之前在他眼里十分“听话”的百姓,竟然不约而同的前来兑付银子。 虽说这几件事看起来似乎毫不相干,可这樊文清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裘茂想要兑付这五万多两银子,那这银子的来源乃是一个关键。 在谷城县,能拥有这个数目银子的百姓可是寥寥无几。 除非那裘茂用的是孔明城带来的银子,而这孔明城这次来到谷城县就是为了对付自己? 想到此处,这樊文清却是又摇了摇头。 这似乎并不可能。 自己跟这孔明城并没有什么仇怨,而且,不论是孔明城还是陈安晏,对自己安排应该十分满意。 樊文清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朝着县衙走去。 这时候,他经过一家富户。 这家富户姓孙,在城里有不少买卖,每年给自己的孝敬少则三五千两,多则七八千两,甚至也有过万两以上。 而此人的手笔在整个谷城县已经算是顶尖的了。 可樊文清却知道,尽管这孙员外今年给自己送了五千两,可如今这孙员外家里恐怕也只能拿个几千两出来。 这主要还是因为这谷城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那孙员外的家产跟金承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在这样的地方做买卖,他的大部分银子要么是被押着货款,要么是别的地方周转,所以,虽说他们在谷城县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但实际上,能拿出一万两银子以上的并不多。 而樊文清是谷城县的知县,对这些富户的家产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因此,他也不相信裘茂兑付的那些银子是从谷城县的富户手上得来的! 且不说想要攒出这么多银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自己是知县,那裘茂只是把总,若是这些百姓想要拍马屁,自然是选择自己更加合适。 这樊文清一边想着一边朝着衙门走去。 只见他又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看他的脸色突然变的苍白了起来。 看样子,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连忙又朝着城外赶去。 不过,还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只见他还是朝着衙门走去,不过却是行色匆匆,脚步也加快了许多,等他到了衙门的时候,却并没有进去,而是让手下拉来一匹马车。 随后樊文清直接坐了上去,甚至都没有让手下赶车,而是自己赶车。 只见他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就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那城门官倒是远远的看到了这辆马车,如此出城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在他想让手下一起把樊文清拦下来的时候,这城门官终于看清了,马车上的是樊文清。 他不敢阻拦,立刻放行! 出城之后的樊文清,一路上七绕八绕,直接来到了一处颇为气派的宅子外面。 这宅子里的人间道樊文清后却是有些诧异,连忙问道:“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原来,这也是樊文清的宅子。 不过,就算是整个谷城县知道的人也不多。 相比城里那座宅子的素净,这座宅子就要气派的多了。 还没进去,光是从外面就看得出,这座宅子的富丽堂皇。 事实上,在樊文清上任之后,这谷城县的那些商贩便准备共同出钱,给樊文清买座上好的宅院。 不过,樊文清在得知后却直接拒绝了。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自己住的宅院太过奢华,毕竟还是会引起百姓的非议。 所以,最后他还是在城里买了那座比较素净的宅院。 至于那些商贩的好意,在于师爷的授意下,最后全都折了现! 而樊文清又用这些银子买下了如今的这座宅院。 而且,他买下这座宅院不光是那些商贩,就连衙门里的大部分官差也都不知道! 在谷城县,恐怕也只有于师爷跟仅有的几个心腹知道他的这座宅院。 不过,他们能得到樊文清的信任也是有条件的。 除了于师爷之外,其他大部分心腹都有一些家眷在这宅子里干活。 而这里樊文清平时也很少会过来,除非是想要找些乐子,他才会安排在这里。 今日樊文清来到这里之后,立刻问道:“可曾有什么陌生人来过这里?” 那些下人却都摇了摇头,说是最近几日都未曾见过陌生人。 樊文清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进了里面。 只见他十分熟悉的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后,又仔细的看了看外面。 在发现外面并没有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处机关。 原来,在他书房的后面,还有一间密室。 樊文清在进入密室之后,直接来到了一张桌子前面。 只见他伸手在桌子的下面摸索了一番之后,终于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时候樊文清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他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还是打开了这个盒子。 不过,看到里面之后,樊文清只觉得大脑一眩晕! 因为在这个盒子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他上次在这里的时候,还清楚的记得,这里面明明有大概四万六千两银子。 可如今,却变成了一个空木盒! 这时候,樊文清又立刻放下了木盒,又来到了身后的架子旁。 只见他很熟练的从这架子上拆下了一块放在桌上。 原来,这看上去是一块木板,其实还是一个木盒。 这一次樊文清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木盒。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樊文清还是有些站不住,直接一屁股做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了。 原本这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奇珍异宝,而在这其中又以玉石为主。 整个谷城县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玉石,而樊文清在这些年里,也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不少颇为珍贵的玉石。 除了之前那枚已经损坏的玉佩之外,这里面可是还有好几件值钱的东西,总共加起来恐怕也能值个三万两银子。 可如今,这个木盒跟那个原本装着银票的木盒一样,都是空空如也! 第五百七十五章 猜测 樊文清瘫坐在椅子上,实在想不通这些银票和首饰到底去了哪里! 很快,他又强忍着起身,又仔细查看了一遍。 其实,樊文清把这些年他的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藏在了这里,除了那些银票和首饰之外,还有不少字画等各种珍奇。 樊文清看了看,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少,只是少了那些银票和首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东西太大,携带不方便。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樊文清在里面待了片刻之后,便走了出来。 随后,他又把这里的下人们都喊到了一起,甚至一个一个的盘问,可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而这些下人也十分不解,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虽说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樊文清几乎可以断定,那裘茂兑付给百姓的那些银子,极有可能就是自己这些年敛下的这些银子。 至于多出来的那一万多两银子,应该是变卖了自己的那些珍藏的玉石宝物所得。 照这么看的话,如今这裘茂的身上应该还有一万多两银子。 除了自己这里,樊文清实在想不出这谷城县还有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而且,自己的银子还这么巧全都不见了! 这樊文清很自然而然的想到这种可能。 而在这小小的谷城县,一下子变卖这么多贵重的东西,那些当铺、钱庄以及古玩铺必定会有动静。 这些人应该都知道自己换这些东西。 而且,在这些人之中,应该有不少人对这些东西十分眼熟,因为当初有几件东西曾经经过他们之手。 既然知道这些是自己的东西,那他们应该不敢接手才是! 不过,樊文清转念一想,在今日前来兑付银子的百姓之中,也有一些当铺、古玩店的掌柜带着单据前来兑付银子。 如此看来,他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顺从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樊文清想不明白。 他上一次来到这座宅子来的时候,大概是十天之前。 一般来说,自己每隔半个月左右就会来一次。 虽说这里有不少自己亲信的亲眷在这里守着,一般来说也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不过,这里毕竟放着他这些年来积攒下的银子和收藏。 若是不经常过来看看,樊文清心里也不太放心。 按照时间来看,樊文清应该在五日后再来。 这也是为何宅子里的那些下人在见到樊文清突然前来的时候,有些诧异。 甚至有几个下人还以为樊文清是对他们有所怀疑,一个个都看起来有些担忧。 实际上,在这些下人们之中,的确有一些手脚不是很干净。 不过,他们也只敢顺一些不太值钱的小东西,至于樊文清的书房,也只有樊文清在的时候,才会让他们进去稍稍打扫。 其实,对于这些樊文清的心里也有数。 那些东西虽说对自己不值钱,但是对那些下人们也都算是好东西了。 所以,樊文清很清楚,他们还没有胆大到敢去动自己的那些银票和珍宝。 而在樊文清十天之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好好的。 不过,因为担心密室会有破绽,樊文清在这里并没有像在城里的那处宅子一样做记号,所以,他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探查过,又是什么时候来取走的银票和那些珍宝。 不过,既然上次来的时候,银票和那些珍宝还在,就说明是在最近的十日之内,又有人来过。 取走了银票和那些珍宝之后,又把珍宝变卖,再把银票都交给了裘茂,让他用自己的银子兑付给百姓。 可到底是什么人,能在宅子里这么多人毫无察觉之下,拿走了这些银子和珍宝? 樊文清很清楚,裘茂军营里的那些官兵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让他们翻个院墙或是比试拳脚功夫,或许要比常人厉害一些,可自己这样的深宅大院,就算是那些官兵想要翻进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自己的那些银票和珍宝都在密室之中。 一般人光是想要找到这密室恐怕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更何况这宅子里还有人日夜巡查。 而到了这个时候,这樊文清的心已经凉了。 不光是因为这些银子和珍宝。 毕竟银子没有了,可以继续想办法敛财。 只要他还是谷城县的知县,那他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更何况,在这密室之中还有一部分之前的东西,若是拿去变卖,倒也能值个万八千的银子。 若是“省”着点花,这辈子也花不完。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裘茂必定也参与了其中,那他至少对自己敛财之事知道不少。 以裘茂和孔明城之间的关系,裘茂必定不会对孔明城隐瞒。 虽说那孔明城无权处置自己,可等到孔明城回京之后,只要将此事告诉李文栋,那樊文清这官恐怕也做到头了。 而他一旦被罢了官,除了会断了自己银子的来源之外,自己在任上这么多年得罪的那些人,必然也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能上来踩上一脚。 对于樊文清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想到此处,樊文清又觉得自己有些背脊发凉。 若是从最坏的结果来看,从孔明城回到京城,到朝廷颁出圣旨,传到谷城县,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必然能将这罢免自己的圣旨送达。 而且,樊文清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做的并不干净。 真的要往深了查,恐怕根本不可能只是罢官而已,就算是杀头恐怕也不为过。 一想到此,樊文清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他甚至觉得那孔明城之前是故意给自己机会接近,好让裘茂做手脚,然后借这个机会用自己的银子给百姓兑付银子。 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孔明城在搞鬼。 这裘茂虽说跟自己一样,乃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 可自己对他有节制之权,再加上自己在谷城县可是要比裘茂在谷城县的时间长的多。 因此,自己在这里的人脉和地位,绝不是裘茂能比的。 而在这几年相处下来,两人倒也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所以,以樊文清对裘茂的了解,若是没有人在暗中支持,这裘茂绝对没有底气敢就这么直接向自己发难。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这谷城县仅有的两个变数,一是单修的出现,二就是孔明城等人的出现。 单修他们就不必说了,自己曾经托人送礼,却是被单修派人退了回来,用单修的话来说,他这次是流放,不是来游山玩水,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樊文清听了却嗤之以鼻,起先他还以为单修是嫌弃自己送的东西太廉价,毕竟单修可是当朝吏部天官之子。 不过,后来他才从单修身边的一个官差那里得知,单修在离开京城之前,单文柏曾让他尽量的低调,也不要收受沿途官员的东西,再加上现在的他也不缺银子。 而若是送的是一些珍奇玩物的话,带在身上反而碍事。 更何况,这裘茂是孔明城的人,孔明城又是李文栋的人。 所以,这裘茂绝对不会跟单修勾搭在一起。 因此,照这样看来,裘茂会这么大胆,只可能是因为孔明城的出现! 这时候,樊文清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而且,昨日在街上单修和陈安晏发生冲突的时候,曾经有两个人出过手。 而他们所展露的功夫,不论是县衙的官差还是裘茂手下的那些官兵,都远远不及。 若是以他们的功夫,说不定的确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走自己的那些银票和珍奇。 虽说还是难以解释他们为何能知道自己藏银票的密室,但毫无疑问,这绝对是离真相最近的一种可能性。 樊文清越想越觉得孔明城可疑。 不过,很快他又用力的摇了摇头。 昨日在裘茂刚到的时候,看上去他并不知道孔明城到了谷城县。 而孔明城对裘茂下手,似乎也不像是在演戏。 樊文清不禁有些头大。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似乎也意识到了,若是等到圣旨下了,朝廷派人来查的话,自己恐怕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虽说自己对上面时有孝敬,但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也未必会理会自己。 所以,与其等死,倒不如走为上计! 想通此处之后,樊文清立刻有了打算。 他也没有继续盘问那些下人,因为他也知道,那些下人恐怕真的不知情。 很快,樊文清便又骑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进城之后,他见到了不远处就有一家古玩店,他记得今天中午回衙门的时候,也见到了这间古玩店的一个伙计前去兑付银子。 而且,在账本上也的确记得就是这间古玩店的名字。 樊文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将马车停到一旁,直接走了进去。 那里面的伙计刚要吆喝,却见到进来的是他们的知县大人。 那伙计连忙进去吧掌柜请了出来。 那掌柜见到樊文清之后,立刻就要行礼。 不过,樊文清却是直接摆了摆手,问道:“本官问你,最近十日内,可曾有人来卖过什么东西?” 那掌柜听了却是皱了皱眉,随后也只能无奈说道:“大人想必知道我们这些卖古玩珍宝的,别说是十日,就算是一个月也难得有几个买卖。” 其实,这掌柜说的不错。 这古玩店毕竟不像布庄米铺,在他们行内有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所以,就算是一个月都没有买卖上门也不奇怪。 而樊文清的这番话,给那掌柜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收到能让他满意的珍宝。 这掌柜也很清楚的记得,今年的孝敬早就已经送上了,却不知道这樊文清为何在这个时候前来索要! 樊文清见到这掌柜的神色有异,知道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只见他看了看四下,这时候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一个伙计在一旁伺候。 樊文清倒也没有避讳,直接问道:“本官知道,当初施老爷、柳老爷他们都曾在你这里买过玉器……” 这些玉器最后都到了樊文清的手里,因此,他自然十分清楚。 而那个掌柜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因此,他也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不错,当初的确有几位老爷曾在这里买过玉器,而且最后都……” 这掌柜说到此处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毕竟这里还有伙计,这些事若是让伙计知道了,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樊文清也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不错,本官想问你,可有人前来变卖这些东西,或者是其他什么珍宝?” 这一次,倒是让那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些玉器最后都送给樊文清了,怎么还会有人前来变卖。 不过,这掌柜倒是很快就明白了樊文清话里的意思。 从樊文清的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家中遭贼,所以樊文清才会来这里询问。 这也怪不得樊文清从进门到现在,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不过,这掌柜也有些不解,这樊文清毕竟是堂堂知县大人,若是他的家里遭了贼,为何不直接让官差去追查,反而亲自来自己这古玩店来询问! 第五百七十六章 出城? 不过,既然樊文清亲自前来,他也不敢隐瞒。 然而,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倒是卖出过几件东西。 因为在每年的年节前后,倒是经常会有人来买些东西用来送礼。 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来变卖东西。 听了这掌柜所说之后,樊文清觉得他们的神情倒也不似作伪,一时之间倒也有些诧异。 毕竟前后最多也就十日的时间,若是要变卖那些东西,能够选择的地方并不多。 这樊文清想了想,沉声问道:“本官听说你们今日也去衙门兑付银子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问,那个掌柜倒是有些埋怨的看了一旁的那个伙计一眼。 原来,按照这掌柜的想法,他们并不像凑这个热闹。 毕竟,他也不清楚衙门为何会突然给他们兑付银子,不过,既然他们要继续在谷城县做买卖,当然不敢跟樊文清作对。 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之前手上的确有过不少单据,但为了博樊文清的信任,他们大部分拿到单据的时候,就直接当着樊文清的面给撕掉了。 然而巧合的是,那个伙计的手上却是有一张几百两银子的单据,用他的说法是想要留个纪念,所以一直都没有销毁。 今日在听说衙门兑付银子之后,这个伙计便十分兴奋的拿出了这张单据,准备去兑付银子。 起初,掌柜还把他拦了下来,生怕因为这区区几百两银子而得罪了樊文清。 可那伙计却说,说不定樊文清正是想让他们前去兑付银子。 昨日他可是听说了京城的一位将军到了这里,说不定樊文清是为了显露自己的官声,这才这么做的。 那掌柜听了,倒也半信半疑。 出去打听之后,也得知的确有不少商贩去兑付银子了。 他想着这里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衙门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于是就让那伙计去了。 樊文清听了却是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按照这掌柜的说法,他们似乎并没有跟旁人勾结来一起对付自己。 末了,临走的时候,这樊文清还特意挑了两件东西带走,总共大概能值个两三千两银子。 樊文清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要试试这掌柜,想看看这掌柜刚才所说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也不知道那掌柜是因为畏惧樊文清的权势,还是因为那伙计前去兑付了银子,而让他心生愧意。 樊文清在取走那两样东西的时候,那掌柜并没有丝毫的阻拦和不满,而是一直赔着笑脸。 坐在马车上的樊文清不禁又皱起了眉。 显然,这古玩店掌柜的反应,跟自己之前的猜测还是有些出入。 眼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按照他的估计,那裘茂应该已经到了驿站。 樊文清的心里不禁有些烦躁了起来。 而且,这时候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樊文清也越来越不安了。 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在跟踪自己的话,那必定是孔明城的手下。 樊文清想了想,这谷城县恐怕暂时不能待下去了。 或者最起码在孔明城离开谷城县之前,自己最好不要露面。 想通此处之后,这樊文清的心里倒是有了个计划。 自己尽量在孔明城离开之前,先找个借口消失一阵。 只要等孔明城离开之后,自己再偶尔露个面。 随后再派人打听京城的消息,若是那孔明城真的让李文栋罢了自己的官,或是派人来查自己,那自己就抢先一步遁走。 虽说自己攒下的那些银子和珍宝都被人偷走了,但城外的那座宅子里还是有一些珍宝,另外朝廷拨下的那三万两银子还没有用,趁着现在,自己立刻把这些银子换成银票,随时准备离开。 想通此处之后,这樊文清并没有立刻返回县衙,而是去了城里的那座宅子。 虽说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但这里的两万两银子想要去换成银票,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己毕竟只有一辆马车,而且也不愿大张旗鼓多生枝节,所以也只能分几次去钱庄换银票。 而且,不光是钱庄,包括路过的当铺,这樊文清也找机会问了一遍刚才在古玩店问过的问题。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得到的答复跟古玩店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 这些地方也没有见到樊文清那些珍宝出现过,而且,也没有人在这里兑付大批的银子或是银票。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自然还是更加担心自己的退路。 这两万两银子足足让他送了四趟,跑了大半天,这马看上去都十分累了。 不过,樊文清知道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既然自己要逃跑,那县衙库房里还有一万两银子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很快他便又回到了县衙。 他在将五千两银子搬到马车上的时候,那马竟然已经累的有些站不起来了。 无奈之下,这樊文清只能又拿了一千两下来,如此那马倒是勉强能站起来。 又去换了两次银票之后,库房里便只剩下了最后的三千两银子。 这时候,樊文清并没有急着去兑付那三千两银子,而是把县丞传了过来。 只见他直接吩咐下去,说是自己要准备体察民情,不便带着手下,所以这谷城县的大小事务暂时由县丞处置。 那县丞和县衙的那些官差自然立刻领命。 随后,这樊文清便带着那三千两银子准备去换成银票之后就直接出城躲上一阵。 而他趁着这个功夫,甚至还易容装扮了一番,如实不靠近了看,恐怕旁人很难认得出此人乃是这谷城县的知县大人。 就在这樊文清刚要准备坐着马车离开县衙的时候,却正好跟一个人走了个对脸。 那人并没有认出樊文清,不过樊文清却是认出了此人,此人正是孔明城身边的一个手下。 而此人在来到县衙门口之后,立刻请衙门口的官差通传,说是孔明城有要事请樊文清去驿站。 樊文清一听心中大急,在他看来,必定是裘茂对孔明城说了什么,这孔明城才会派人来传自己。 若是自己前去的话,恐怕会凶多吉少。 虽说这孔明城并没有处置自己的权利,樊文清还是担心这孔明城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对自己不利。 所以,这个时候的樊文清自然不愿去驿站。 可是,门口的那个官差自然不知道樊文清的担忧,他在听说孔明城有事要传樊文清的时候,立刻对着刚刚上马车的樊文清喊道:“大人,将军大人传您去驿站!” 这时候的樊文清根本不敢答应,而是直接一扬马鞭,想要直接赶着马车离开。 孔明城的那个手下倒是有些诧异了。 在得知樊文清刚才在县衙里的安排,已经马车上的正是樊文清之后,立刻猜到了樊文清极有可能想要逃走。 于是立刻追了上去。 原本,按照他的脚力自然不可能追的上马车。 不过,那匹马今日已经十分疲累,在加上马车上还有三千两银子。 这时候马车的速度已经远不及平时。 这时候,孔明城的手下立刻又高呼了两声,立刻从几个地方出现了四个身影。 若是这樊文清这时候能见到这四个人的样貌,必定能认得出,他们就是护送裘茂进城的那四个人。 樊文清看着后面五个人追着自己,其中四个人的脚力跟马车不相上下。 不过,樊文清倒是知道,虽说自己的马已经十分疲累,但是人的耐力跟马相比,还是有一段差距。 对于自己来说,只要能够出了城,便算是暂时安全了。 这时候,双方你追我赶,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 可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门也已经关了。 樊文清一边赶车,一边高喊:“快开城门!” 在他看来,那个城门官根本不敢忤逆自己的意思。 可是他却忘了,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装扮,再加上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城门官和樊文清两人现在的距离来说,根本就没有看出樊文清的身份。 这城门官今日十分兴奋。 他倒是已经准备了一些礼物,准备在晚上的时候登门拜访。 一来是想要跟樊文清套套近乎,而更主要的是,既然樊文清已经答应了给自己妻弟谋个差事,那怎么也得有个小条才算是名正言顺。 而且,若是没有小条,自己的夫人也不会相信自己。 就在他觉得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准备前去衙门的时候,却听到了有人喊开城门。 这城门官原本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 若是放在平日,见到这般骑着马车横冲直撞的人,说不定就直接放行了。 可今日不一样,今日樊文清可是交代了,若是见到可疑之人,一定不能放出城。 于是,这城门官狠了狠心,直接让自己的手下紧闭城门,不让樊文清的马车出去。 他的那些手下听到这城门官的吩咐,倒是有些诧异。 因为放在平时,他可没有这样的底气。 不过,既然他这么吩咐了,那他们也只好照办。 那樊文清见了肺都要气炸了。 他这个时候哪里还记得之前在城楼上随口说的那句话。 樊文清见到这城门官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立刻接着大喊道:“本官有要事出城,还不赶紧打开城门!” 这时候,那城门官倒是觉得此人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 因此,这城门官也立刻大声说道:“知县大人吩咐了,凡可疑之人,均不得随意出城!” 其实,是这城门官自己糊涂了。 在这小小的谷城县,除了樊文清和裘茂之外,还有谁胆敢自称为本官! 樊文清听了立刻大怒。 眼看着离城门只有不到十丈了,可那城门官却已经紧闭城门,这时候他只能继续大喊:“本官就是知县,你还不打开城门!” 那城门官听了心中一惊,立刻仔细看了看那马车上的樊文清。 只不过,因为装扮和天色的关系,他还是没能认出来。 再联想到之前樊文清所说的可疑之人,这城门官甚至觉得那樊文清所说的可疑之人,极有可能的眼前此人。 所以,此人极有可能是假借樊文清的身份想要出城。 因此,这城门官立刻大喊:“不知知县大人可有大印!” 这时候,樊文清杀了这个城门官的心都有了。 无奈之下,他在来到近前之后,擦去了脸上的装扮,一脸怒容的对着那个城门官呵斥道:“这个时候还认不出本官?” 虽说这樊文清的脸上的那些装扮并没有完全情理干净,但那城门官还是认出了樊文清。 这时候他立刻跪下请罪,说道:“大人赎罪,小的是因为大人之前曾说,不能放过……” 这樊文清根本无法忍受此人整个时候还在这里唠叨,立刻打断道:“赶紧开城门,本官要出城!” 那城门官见到樊文清的神情,倒也知道轻重,立刻吩咐手下打开城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樊文清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樊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城,不知道有什么要事?” 第五百七十七章 赴宴 虽说这个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在樊文清听起来,却有些背脊发凉。 这时候,他也不能继续装作没有听到了,只见他转身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官出城与你们何干?” 这时候,那城门官也上前说道:“不错,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下我们大人?” 樊文清听了却是有些恼怒,心想若不是你这个不长眼了,自己现在都已经在城外了。 不过,既然到了这个时候,现在也不是怪罪此人的时候,自己反倒是可能需要利用此人。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对着那个城门官说道:“本官先出城了,你派人拦下他们。” 说完之后,这樊文清便要准备驾车离开。 不过,他刚一动身,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这时候,樊文清也注意到了,此刻拦在自己买年前的,正是之前跟在裘茂身边的其中一人。 樊文清自然而然的认为,必然是裘茂派了手下跟着孔明城的手下一起前来抓自己的。 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官兵竟然敢挡自己的道,因此,这樊文清立刻沉声呵斥道:“大胆,你竟然敢拦住本官的去路,还不赶紧退开!” 不过,那人却对樊文清的呵斥毫不在意。 只见他一手压着那匹马,那匹马嘶吼了数声之后,终于不再挣扎。 这时候樊文清突然意识到,此人应该不是裘茂的手下。 以他对裘茂的了解,裘茂手下并没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就在他回头准备让那个城门官手下拿下此人的时候,却见到那城门官已经瘫坐在地上。 而他的那些手下似乎根本不敢上前。 那几个人稍稍拍了拍身上的浮尘,说道:“樊大人何必急着出城,将军他有要事请大人前去一叙,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听到此人这么说,那个城门官倒是一惊。 昨日,这孔明城在谷城县出现之后,那樊文清为了显示自己的跟孔明城之间的交清,自然将此事喧嚷全城。 特别是在下午的时候,他还陪同孔明城在谷城县游玩。 他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谷城县的那些乡绅富豪看看,自己跟直隶的游击将军都能有如此交情,想让他们以后付银子的时候更加主动和爽快一些。 所以,这城门官自然也早就知道了孔明城的存在。 一听到是孔明城传樊文清,这时候的他倒是劝说起了樊文清:“樊大人,这不是可疑之人,他们是孔将军的手下,您不必担心……” 听到这城门官这么说,那樊文清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只见他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闭嘴!” 说完之后,他又朝着那几个人问道:“不知道将军传下官有何要事?” 虽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还是不想去驿站。 他很清楚,如今的驿站必然是一个鸿门宴。 虽说那孔明城无权处置自己,但樊文清总觉得十分不安。 这时候,拦在他前面那个人却是淡淡说道:“将军有什么想法,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既然将军传大人去,大人跟着我们前去就是。” 而另外一个人这时候也冷笑着说道:“早些时候,大人可是对将军言听计从,这时候为何要推三阻四了?” 樊文清冷“哼”了一声,说道:“孔将军虽说官居从三品,本官只是七品知县,但他也无权管本官,若是他想要插手地方县务,本官到时候必定具本参奏!” 这时候的樊文清,只能猜测这孔明城并没有圣旨或是其他能够处置自己的东西在手上。 而他也只能利用这个借口来脱身。 不过,那几个人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而其中一人更是冷笑着说道:“樊大人,你应该很清楚,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时候,另外一人也上前说道:“樊大人,我们将军大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这樊文清听到此人这般威胁自己,他更加不敢去了! 而这时候,这马车上的三千两银子,他也顾不上了。 好在他的身上还有两万多两银票。 只见他直接跳下了马车,随后一个箭步朝着城楼上跑去。 而他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你们赶紧把这几个人拿下,若是能拿下他们,本官必有重赏!” 而樊文清一边跑着,一边还不时的回头看那几个人有没有追上来。 在他前面几次回头的时候,见到那五个人都没有动。 不过,那城门官和兵卒也没有听他的话,动手去对付那五个人。 若是在这之前,在樊文清的一声令下,他们就算明知不敌,也会上前拼斗。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五个人是孔明城的手下。 这时候对他们出手,岂不是跟孔明城作对。 虽说他们自知不敢得罪樊文清,但相比之下,那孔明城好像更加可怕一些。 所以,那城门官和几个兵卒面面相觑,根本不敢乱动。 那樊文清见到几人都没有动,还想着能绕开之后逃出城去。 可就在他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却见到之前那个拦在自己马车前的人不见了。 樊文清顿时有些慌乱。 他脚下没停,眼睛却一直在看着下面,似乎是想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可是还没走几步,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直接被弹了回来! 这摔倒在地的樊文清扭头一看,原来刚才自己撞上的,正是那个不见的人! 这时候,樊文清的心中再次泛起了一丝凉意。 刚才若是此人手中拿着利器对着自己,那自己这时候恐怕已经是一具尸首了。 而且,此人究竟是如何跑到自己前面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分毫。 这时候,樊文清也终于意识到了,在这些人的面前,自己恐怕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就算是再加上那城门官和那些兵卒,也根本无法对这五个人造成半点威胁。 樊文清想了想,终于叹了口气,直接回到了马车上。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赶车,甚至将那马鞭也扔到了一旁。 看样子,这樊文清是不打算继续挣扎了。 而他也想看看,那孔明城的手里,到底抓住了自己的什么把柄。 那五个人见他如此,倒也没有继续动手,而是直接拉着马车离开了。 那城门官以及那些兵卒,自然不敢阻拦,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开。 坐在马车上的樊文清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对他来说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了。 但是,樊文清也没有立刻认输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孔明城究竟想要怎么样。 不过,对于他来说,自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时候,眼看着就要经过衙门了,樊文清突然说道:“本官想起有件事要回一趟衙门,吩咐好之后立刻随你们去驿站。”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停下马车。 那几个人似乎早就料到樊文清会有这一出,立刻取来了纸笔说道:“大人有什么吩咐不妨写下来,再交一件信物给在下,由在下替大人送去衙门。” 听到此人这么说,这樊文清的脸色再次变的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准备如此充分。 还没等他说话,那人又接着说道:“将军等大人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还望大人不要再耽搁了。” 无奈之下,这樊文清也只好作罢。 不过,他还是写了两句话,让那人送去衙门。 只是,他自然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写下来,而是只写了夜间加强戒备等诸如此类的话。 而他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了堵住那几个人的口。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来到了驿站。 其实,这驿站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 只不过因为是在另一个方向,而若是从城外绕的话,要夺走很长一段路,所以拿五个人带着樊文清直接从城里穿了过去。 来到驿站后,这樊文清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过,还没走到门口,这樊文清却是立刻捂着腹部,说是自己肚子疼,想要出恭。 常言道,人有三急。 既然樊文清提了,虽然他们知道,樊文清有很大的可能是假装的,但他们也不好太过分。 因此,这时候他们也只能让樊文清去茅房。 不过,他们也留了个心眼,安排了两个人一同前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这樊文清总算是出来了。 再次来到了门口,却正好遇到了这驿站的驿丞。 樊文清和那驿丞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跟着那几个人走了进去。 粗粗一看,今日这里摆了十来张桌子。 虽说只不过是昨天的一半,但今日这里看上去,却好像比昨日还要热闹几分。 今日这孔明城还是坐在主位,陈安晏在一旁陪坐。 而跟昨天不一样的是,今日那裘茂不再是坐在角落,而是跟孔明城坐在同一张桌上。 看样子,孔明城已经原谅了裘茂之前的“所作所为”! 就在樊文清还在愣神的功夫,陈安晏却起身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樊大人来了。” 樊文清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前见礼。 虽说在他看来,今日必定是一场鸿门宴,但这孔明城毕竟是朝廷从三品的游击将军,虽说自己极不情愿,但自己于情于理都得给对方行礼。 孔明城见了,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樊大人无须多礼,还不过来坐?” 这一下倒是让樊文清十分不解。 这孔明城所指的方向,正是陈安晏之前坐的位置。 陈安晏在樊文清来了之后,便起身去了另外一桌。 看起来好像是在给自己让了个位置。 这樊文清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孔明城的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自然也不会客气。 只见他直接上前,坐到了陈安晏刚才坐的位置上。 这时候,孔明城也笑着说道:“本将军今日是开玩笑,既然宴请了裘大人,怎么会落下樊大人呢?”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现在看孔明城的样子,似乎没有对自己兴师问罪的意思。 而对于樊文清来说,既然孔明城没有对自己发难,那自己暂时自然也不能太过。 连说了几声不敢之后,又是一轮敬酒。 随后孔明城又夸赞樊文清和裘茂,两人一文一武,这治下的谷城县要比附近其他州县好很多。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两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后他们又聊起了一些趣事。 樊文清一边说着话,心里却是十分不解。 他看了看一旁的裘茂,这裘茂今日看上去却颇为兴奋,昨日他眼神之中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 而樊文清也看到了,刚才围堵自己的那几个人,正在一旁的一个角落。 刚才他们甚至上前来给樊文清敬酒,似乎刚才根本没有跟他发生冲突一般。 又过了一会,樊文清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刻暗道不好。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自然不是真的腹痛,而是装的。 为的就是在茅房留下字条。 这个驿站的驿丞是他的人,因此,在他去过茅房之后,那驿丞立刻从里面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找到了那张纸条。 随后,他便按照樊文清的要求,将如今谷城县县衙里所有的官差都带到了驿站。 按照樊文清的想法,一旦孔明城想要对自己不利,那自己就让手下的这些官差跟孔明城的人发生冲突。 第五百七十八章 赴宴(二) 如今,想必是因为自己的那些手下见到自己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所以想要闯进来了。 可是,这个时候,自己还没有跟孔明城他们发生冲突,若是他们就这么闯进来的话,反而会落人口实。 一想到这里,樊文清却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他再看孔明城等人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人好像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般。 樊文清实在有些不解。 照理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介文官,而孔明城却是武将,所以他们的听力应该要比自己好的多,可这些人却一直在把酒言欢。 过了片刻之后,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而孔明城他们却依旧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候,孔明城突然问道:“樊大人,本将军听说他们去请你的时候,你正要出城,不知道樊大人这么时候出城有什么急事?” 听到孔明城问话,这屋子里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而樊文清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将军明鉴,下官这些年为了谷城县,时常微服体察民情,所以……”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立刻抚掌笑道:“原来樊大人竟然这般勤勉!” 随后只见他又对着裘茂说道:“裘茂,你可要好好向樊大人学学!” 裘茂听了连忙称是,甚至还立刻上前给樊文清敬了杯酒! 这时候樊文清都有些懵了。 自从自己来了之后,这孔明城一直都在恭维自己。 再加上不停的有人敬酒,都让他有些晕晕乎乎的。 又过了一会,那孔明城突然轻咳了一声,说道:“樊大人,本将军有一件事不明白,还望樊大人赐教!” 樊文清听了连忙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将军言重了,将军所问,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孔明城见了,却是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随后只见他又看了裘茂一眼,淡淡说道:“今日兑付银子,倒是让本将军大开眼界。” 孔明城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本将军也知道,这赊欠银子有时候实在是在所难免,不过,本官可是听说,有不少地方的官员只管赊欠不管还账,若是有人前去要账,衙门不但不给银子,反而会对其打击报复。这样看来,樊大人这次兑付银子,也算是给其他州县竖了一个楷模了!” 樊文清听了却是心中一惊。 这孔明城口中所说的只管赊欠不管还账,这不就是在说他吗? 这时候的樊文清分不清孔明城这么说,是真的在夸赞自己,还是在敲打自己。 因此,他也只能再次起身说道:“将军过奖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樊文清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道:“说来惭愧,下官后来翻了翻账本,发现这其中倒是有一些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是下官疏忽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给他们兑付银子!” 这个时候,樊文清也只能顺着孔明城的话自谦了几句。 不过,孔明城却再次摆了摆手说道:“樊大人能有这份心,就足以说明心挂百姓!” 那樊文清又自谦了两句之后,问道:“刚才将军说有事要问下官,不知将军指的是……” 听到樊文清这么问,那孔明城却是摆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对着樊文清说道:“裘茂告诉本将军,今日总共兑付了五万多两银子,你一个小小的县衙,库房里竟然放了那么多银子,难道……” 樊文清听了大惊。 连忙想要辩解:“将军,那些银子,那些银子是……” 只不过,这一时之间,樊文清却是有些语塞。 这也难怪。 虽说樊文清猜测那些兑付给百姓的银子都是从自己城外那座宅子里拿来的。 但毕竟自己手上没有证据。 而且,这些银子都是见不得光的。 再加上,樊文清以为孔明城已经知晓了一切,这次把他喊来,就是为了摊牌的,所以樊文清事先根本没有想好说辞,这也让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接孔明城的话了。 不过,孔明城似乎对樊文清此刻的“窘迫”不以为意,只见他故意皱着眉接着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县衙库房里,竟然放了这么多银子,岂不是很危险?” “嗯?” 孔明城的话让樊文清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孔明城还在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上头送到军营里的银子,只要超过一万两,本将军至少会派十个人日夜看守,因为这军饷可马虎不得!” 只见这孔明城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一边继续说道:“你们县衙里的这些银子,虽说不是军饷,但毕竟也都是百姓的积蓄。本将军可是听说,你们县衙库房的外面也就一两巡查的官差,莫非你们谷城县已经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境地了吗?” 说完之后,这孔明城却是率先大笑了出来。 显然,孔明城最后的那句话是在开玩笑。 毕竟那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存在的年代太过久远。 在如今,恐怕也只有那些不问世事的世外之所才能做到了。 至于其他地方,恐怕不论是富庶还是贫困之地,民风都未必会那么淳朴。 论贫富的话,这谷城县在整个大梁也只能算是中等,自然不可能个个都是圣人。 所以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不过是大梁朝廷的一个期许罢了。 樊文清自然也知道这是孔明城的一句玩笑,因此也立刻陪笑着说道:“将军说笑了,将军说笑了……”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孔明城又一脸严肃的看着樊文清说道:“不过本将军倒是想知道,樊大人的库房里,为何有这么多银子?” 樊文清听了心中一惊,不禁暗道终于来了! 显然,在樊文清看来,孔明城这么说便是已经准备摊牌了。 可就在他脸色一正,准备先找个借口搪塞看看孔明城的反应时,孔明城却是直接说道:“想来是有些银子朝廷拨银太慢,时间一长就耽搁了!” 樊文清又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孔明城还在给自己找借口。 这时候,他也只能说道:“将军英明,将军英明!” 整个晚上,这樊文清都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包括孔明城和裘茂在内,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不解。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官兵模样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是孔明城的手下。 此人在进来之后,径直走到了孔明城的面前,附身在孔明城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孔明城听了,却是皱了皱眉,直接指了指坐在隔壁桌上的陈安晏。 此人见了,没有犹豫立刻照办。 而陈安晏在听了之后,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眼看两人都不动声色,樊文清忍不住问道:“将军,莫非是有什么要事?” 孔明城却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妨。 樊文清见状,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这时候,孔明城突然说道:“本将军在来之前,听说朝廷拨了三万两银子给你们谷城县,用来修缮那座承恩寺,不知可有此事?” 樊文清立刻点了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孔明城也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裘茂说在库房见到了户部的银箱,上面还有封条,写了用于修缮承恩寺!” 孔明城说到此处,顿了顿,只见他看着樊文清又接着说道:“不知道樊大人准备何时开始动工?” 这也算是谷城县的政务,虽说孔明城无权过问,但眼下也不是翻脸的时候,而且这件事朝廷也早就知道了,自己也不便推脱,只能说道:“回将军的话,因为年节的关系,耽搁了一段时间。” 这时候,樊文清见到孔明城的面色有些不悦,猜测这孔明城可能是觉得自己拖延,所以有些不满。 他跟裘茂有不少接触,所以很清楚军中的作风。 对于他么而言,延误军情可是死罪! 因此,樊文清立刻接着说道:“下官已经有了计划,就在这一两日便会开始动工!” 孔明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立刻又问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再多留两日,看看你们修缮的进展,等回到京城之后,也好将此事禀报王爷。”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也有些头大了。 他的话虽这么说,可樊文清还没有安排。 原本他倒是的确准备在这段时间就开始安排修缮承恩寺。 不过,因为单修来了之后,这樊文清便把精力都放在讨好单修上了。 因此,直到现在,他对于如何安排修缮承恩寺并没有计划。 而且,这样的差事,若是放在过去,他都会交给于师爷去办。 如今,于师爷不在了,这樊文清属实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既然孔明城都这么说了,于情于理,自己也不好拒绝。 毕竟这可是自己请旨得来的差事,若是传回京城说自己没有办好的话那就不好了。 因此,这樊文清立刻起身说道:“将军放心,下官必定不会误了此事!” 这时候,孔明城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裘茂说你那库房里只有一万两银子,想必还有两万两银子已经拿去买材料了?” 樊文清见这孔明城还在给自己开脱,自然也顺着他的话说道:“将军英明,的确已经拿去买材料了,剩下的那一万两是工人的工钱!”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这么胡诌了。 孔明城听了,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这时候,只见他看了看眼前的那些手下们,又接着说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樊大人今日就不必回去了,明日本将军跟你一起去承恩寺!” 樊文清听了大急,连忙说道:“可是……”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孔明城就打断道:“不必说了,就这么定了。” 樊文清自然不想住在这里。 虽说今日孔明城并没有对自己发难,但樊文清总觉得这里所有人都怪怪的,若是留在这里,他自然无法安心。 再加上孔明城都说了,明日要去承恩寺。 自己可是已经夸下了海口,所以自然要回去准备一番。 否则,等明日孔明城去了承恩寺之后,发现那里依旧是一片狼藉,自然会对自己不满。 想到这里,这樊文清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将军明鉴,将军明日要去承恩寺的话,下官还是得回去做好安排……”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又皱起了眉头。 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那樊大人就先回去吧,明日本将军就在驿站等你,可不要让本将军等的太久!” 樊文清领命之后便退了出来。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樊文清这才发觉自己的背后竟然已经是一身冷汗。 因为多饮了几杯,再加上这风这么一吹,樊文清倒是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这时候陈安晏也出来了。 他看了看樊文清笑着说道:“看来樊大人今日多饮了几杯!” 樊文清一看是陈安晏,立刻笑着应了一声。 随后,陈安晏直接喊来了两个人,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好生把樊大人送去县衙!” 樊文清听了连忙想要拒绝。 可却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按照樊文清的估计,若是照这样的状态,自己想要独自回去恐怕真的有些困难。 无奈之下,他只好接受了陈安晏的好意。 第五百七十九章 山泉 而从樊文清出这间屋子大门,一直到出了驿站,都没有见到那驿丞。 不过,这时候樊文清的心思都在那承恩寺上,既然这里没出什么岔子,樊文清也懒得理会。 虽说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间了,不过,樊文清毕竟是谷城县的知县,想要叫开城门倒也不是难事。 在把樊文清送到县衙之后,陈安晏派去的两个人却没有回驿站,而是直接待在了衙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原本这县衙门口并没有凉亭,不过,这樊文清为了彰显自己的清正廉明,特意在县衙门口的不远处建了一座凉亭,为的就是给人一种官民同乐的景象。 当时孔明城在建造这座凉亭的时候就曾说过,这座凉亭是用来给那些来衙门办差的百姓歇脚所用。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的确有一些来报官的百姓来这里歇脚。 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状告富贾乡绅的百姓, 那些富贾乡绅大多都是因为欺压百姓才被告到了衙门。 而他们自然不乐意上公堂,于是一边收买了衙门里的官差,另一边找来了一些地痞流氓,一旦见到有人去告自己,就让那些地痞流氓直接把那些百姓赶走。 这个时候,那些县衙的官差都会“恰好”进去办事,“恰好”没有看到那些地痞流氓驱赶百姓。 就算之后百姓将此事告诉县衙,县衙也会以不知情或是未亲眼见到来推脱。 时间一长,百姓们也知道了其中的把戏了。 没过多久,这间凉亭便没有人去了,渐渐的就荒废下来了。 不过,因为孔明城的出现,这樊文清昨日特意让手下好好收拾了一番,现在看上去,比之前还要精致一些。 因此,虽说这时候马上就要夜深了,但在这里凑合一晚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樊文清在回到衙门之后,立刻把县衙里所有的官差都召集了起来。 不过,等所有人到齐了他才发现,这里的人数总共不到三成。 而其中一个官差还十分不解的问樊文清,说是驿站派人前来,说是樊文清可能会有危险,让他们派人去驿站。 樊文清一听大惊。 他原本的确有这样的安排。 可是在他离开驿站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官差,否则自己也不用陈安晏专门派人送自己回来了。 一想到那两个人还在外面的凉亭,这樊文清的心里便十分不安。 按照这两个人的说法,是因为这时候已经过了开城门的时间,他们不愿让那些守城门的官兵为难,所以就在城里留一晚,等明日开了城门再出城。 虽说樊文清也提出,请他们两人直接住到城里的客栈,直接费用,则由县衙承担,毕竟他们也是为了送樊文清才进了城。 不过他二人却以将军不在不敢做主为由拒绝了,而且还直接去了衙门外面的那个凉亭。 无奈之下,樊文清只能又派出几个人从侧门出去打探其他官差的去向。 另外,他又召集了所有的心腹,商议明日如何应对孔明城。 几乎忙了一夜,快到卯时的时候,樊文清才算是小憩了片刻。 总共也就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樊文清便已经急急忙忙的出了县衙,带着一众手下,跟着昨晚送他回来的那两个人,朝着驿站赶去。 昨日孔明城可是放下了话来,说是不希望久等。 现在差不多已经要辰时了,樊文清可不敢耽搁。 这时候,已经坐在轿子里的樊文清,心里还是十分不解。 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在二更天的时候已经回来了。 原本,按照樊文清的意思,自己留下了纸条给那驿丞,那个驿丞看过之后便立刻去衙门召集人手。 虽说因为于师爷的命案,自己派了不少官差出去打探消息,但县衙里还是有着几十个官差给自己听用。 按照他的想法,这几十个官差在来到驿站外面之后,只要听到自己一声令下,便一窝蜂的全都冲进来,自己也好借此机会逃出去。 虽说今晚因为孔明城他们并没有对自己发难,反而一直在恭维自己,所以自己一直没有发出信号。 但照理来说,那些官差应该都躲在暗处等自己的信号才是。 可按照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官差的说法,包括那个驿丞在内,连着前去的几十个官差竟然全都睡在了几个十分隐蔽的角落。 而在好不容易把他们弄醒之后,这些人竟然都一问三不知,只是说他们在来到这里,隐藏好了身形之后,很快便倦意袭来,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樊文清自然对此十分怀疑。 若是只有一两个人,因为贪杯的关系忍不住睡着了也就罢了。 这里可是有几十个官差,他才不会相信这么巧,所有人都因为太困而睡着了! 樊文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让自己不解的事情。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去修缮承恩寺。 忙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手下到底办好了没有。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到了驿站。 见过孔明城之后,他们便准备出发去承恩寺。 其实,在前天的时候,陈安晏就已经提出想要去承恩寺看一看。 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恰巧听说了要重新修缮承恩寺一事。 因此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算是看一看这一段历史的痕迹。 不过,按照樊文清的说法,从县城往返承恩寺,半日的时间实在有些勉强,这才不得不放弃。 过了大概将近两个时辰,他们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承恩寺。 这还是孔明城他们换了快马先行一步的结果。 后来还有几十个人恐怕还得至少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到。 这一路上,樊文清也十分紧张。 而在他们到了这里之后,樊文清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他见到这里已经堆了不少木材砖瓦,而且也有一些工人在丈量比划。 看样子,自己昨夜的安排应该是能勉强过关了。 将大部分手下留在外面之后,孔明城只是带着陈安晏、樊文清以及五六个手下进了承恩寺。 四下看了看之后,陈安晏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这座见证了上千年历史的寺庙,如今已经是青苔满地。 虽说从那些宅院的布局和样式,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气派宏伟之处,可如今的衰败,却是让这份宏伟变的单薄了许多。 这承恩寺里虽说供奉了毗卢大佛、弥勒石佛等佛像,但却不受百姓的香火。 再加上这里毕竟地处偏远,不受朝廷重视,这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其实,在一开始,虽说这承恩寺不受香火,但还是有不少百姓前来祈福。 这承恩寺的后山有一处山泉,虽说不能祛除百病,可若是长期饮用,倒也能强健筋骨,而这也正是那位公主在这里休养的原因。 那位公主身染疾痛,自然对那些祈福之人心生同情。 因此,在遇到一些因为家人生病前来祈福的百姓时,她便让人送一些山泉水给他们。 而这山泉水的确曾让几个患病的少年逐渐的好转起来。 其实,这几个少年的病,主要还是因为家里吃不饱引起的。 有了这山泉水的滋养,再加上因为患病之后,得到的吃的倒是要多一些。 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便渐渐康复了。 只不过,这山泉水毕竟不是灵丹妙药,更多的人拿回去之后,对家里的病人还是没有好转。 在他们看来,因为他们的诚心,那位公主所赐下的必定是灵丹妙药。 可是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十分失望。 特别是在得知有的人家里的病人因为喝下了公主赐下的山泉水之后便好了之后,心中更加生起了不满之意。 不过,这位公主千金之躯,承恩寺一带戒备森严,他们就算是想要报复也没有办法。 又过了数年之后,这位公主也去世了。 守在这里的侍卫们也都被召回了京城,对于那些百姓,也终于等来了报复的机会。 他们进了这承恩寺之后大肆的破坏,特别是那口山泉,也因为这些百姓的破坏而变质了。 自那之后,这承恩寺也只是徒有虚名,不复荣光。 到了今朝之后,这承恩寺也彻底衰败了。 其实,这樊文清当初请旨修缮承恩寺,也只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毕竟,在这偏远州县,除了搜刮百姓之外,也实在没有多少能从朝廷抠银子的地方了。 却没想到朝廷竟然直接同意了。 几人在里面走着,樊文清还一边给几人介绍。 特别是那些连夜运来的木材砖瓦等等,按照樊文清的说法,这只是先买了一部分材料,等完全丈量好之后,便会开始修缮。 其实,一般来说,这原本是该在樊文清呈上奏本的时候就已经丈量好的。 不过,在工人具体实施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一些出入。 所以,在正式开始施工之前,还是会让这些工人重新丈量一遍。 而樊文清这么做,自然是想告诉孔明城,对于修缮承恩寺,他早就有了安排,绝对没有拖延之意。 孔明城一边听着,一边缓缓的点头,似乎对樊文清所说并没有什么怀疑。 几人一边说着,来到了那处山泉下面。 按照这樊文清所说,这山泉是从后山流下来的。 不过,如今早就没有山泉流下来了,前朝也曾派人上山,想看看为何没有山泉水了。 只是他们两次派人上去,据说都遇到了颇为诡异之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在下方,原本应该是一个积攒山泉水的池子,不过如今里面已经满是青苔。 而这池子里的,也早就不是当初的山泉水,而是前几日下的雨水。 陈安晏上前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不过,就在他上前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丝十分细微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陈安晏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这是一个脚步声。 在此刻的承恩寺里,脚步声并不奇怪。 可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应该穿的是一双寻常的棉鞋。 但是在他们这一行人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包括樊文清在内,其他人穿的都是官靴,棉鞋和官靴走路的声音大不相同。 陈安晏四周看了看,却见到在几丈开外的墙边,有个工匠在擦拭着一块碑。 那些工匠脚上穿的,大多都是草鞋,草鞋的声音跟棉鞋的声音也不一样。 莫非只是擦拭石碑的声音? 陈安晏张望着,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枯叶,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 陈安晏楞了一下,只见他苦笑了一声,暗道:“莫非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第五百八十章 木材 随后,这一行人又四处看了看。 这孔明城和他的“手下”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这也难怪。 不论是像孔明城这样的武将,还是他手下的那些官兵,又或者是此刻伪装成他手下的那些侍卫,他们要么钻研兵法,要么勤修武学。 就算是一些极有城府之人,他们也是时常想着如何往上爬,而对于像承恩寺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半点兴趣。 而陈安晏不一样。 在这些年里,因为患病的缘故,虽然说不上读了万卷书,但数千卷想来是有的。 如今既然有机会到外面看一看,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这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这樊文清听到之后,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自然最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毕竟时间太紧,樊文清也担心他的安排会有疏漏之处。 孔明城也派人前去询问。 在他的手下回报之后才的得知,原来是这附近的一户人家,今日来这承恩寺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官兵把手,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此人心生不满,这才大声的喧哗。 原来,尽管这里不受香火,但附近的一些百姓还是会来祈福。 而今日来的那个百姓,最近他的孩子身染重疾,就连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因此这孩子的父母每日都会来承恩寺祈福。 却没想到今日却被拦在了外面,他自然心有不甘。 听到此人这么说,包括孔明城在内,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虽说这是樊文清的安排,但毕竟也是因为孔明城等人想要前来一观,这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时候,陈安晏微微一叹,说道:“无妨,就让他们进来吧。” 他在说完之后,又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您说呢?” 陈安晏自幼患病,也去过几处寺庙祈福,虽说他也知道,这所谓的祈福不过是想要求个心安,若是真的想要治病,恐怕也只有找一个好的大夫才行。 不过,既然这是这个百姓的心意,他们自然也不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影响当地的百姓。 孔明城自然对此没有异议。 毕竟,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消遣,要么是喝酒吃肉,要么是操练兵丁。 而最为快意之事,自然是驰骋沙场! 所以,要不是陈安晏想来看看,这孔明城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因此,既然陈安晏这么说,他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毕竟不是奉旨前来,还是尽量不要影响百姓,就让他们进来吧!” 守在外面的大多都是县衙的官差,因此自然得去樊文清传话。 很快,那个百姓已经走了进来。 不过,从他的神情来看,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此人在进来之后,径直去了前面的大殿。 看得出来,此人的精神似乎不是太好,想必是因为孩子的病有些操劳过度了。 此人进大殿的时间不算长,大概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此人便出来了。 陈安晏清楚的记得,此人在进去的时候只是带了一些香烛,可这时候,此人手上的香烛没了,却多了一截竹筒,看上去应该一个水壶。 一般来说,若是长途外出,或是出去做农活,必须要带些清水在身边。 而对于那些富户来说,他们会用牛皮做的水袋。 这种水袋不论是存储还是携带都很方便。 而对于那些寻常百姓来说,自然是竹筒做的水壶最划算了。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并没有动声色,而此人也带着那个竹筒离开了。 对于孔明城和樊文清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这承恩寺虽说已经历经近千年,但实际上占地并不算大,所以他们这一行人逛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差不多该去的地方也都去过了。 在那樊文清上的折子里有一点倒是没有夸张,这承恩寺确实是年久失修,有很多破损的地方。 而且,在这些年里,也有不少过路之人会在这里露宿,再加上又没有人打理,所以才会衰败至此。 逛了一圈之后,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稍稍歇息的凉亭。 可就在他们刚刚坐下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就在众人还以为是有人想要前来进香被拦下时,却是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有人前来向衙门索要银子。 樊文清一听,脸色有些尴尬。 这时候,他还以为是有些百姓昨日没来得及去衙门对付银子,今日听说自己在这里之后,前来兑付银子。 可是,在将门口哄闹之人传进来之后,此人的话却是让樊文清既然愤怒又尴尬。 传进来的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名为唐天成,另一个名为吴一真。 这两个人都是隔壁镇上的百姓。 这唐天成沾了祖上的光,有几个山头,所以一直都做着木材的买卖。 那吴一真则是一个卖力气的力吧,不过,这个时候看起来却是一瘸一拐的,似乎脚上有伤。 其实这两人原本是主顾,却没想到会闹到了这里。 既然孔明城放下话来,要看樊文清修缮承恩寺的进度,樊文清自然不敢大意,连夜派人前来准备。 要修缮承恩寺,自然要用到大量的木材、砖瓦以及其他的材料。 其实砖瓦倒还好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一时之间找不到那么多砖瓦,只要找个几间没人住的房子拆了便是。 虽说那些砖块看上去不像是新的,但只要把这些砖放在里面,外面放上少量的新砖瓦,再在上面洒些水,看上去就都跟新的一样了。 可木头不一样。 这承恩寺不像寻常百姓家的房子,所用到的木材都要大上几号。 寻常百姓家里的大梁,在这里恐怕只能做根柱子。 所以,对于樊文清的手下来说,那些木材才算是重中之重。 而这唐天成在这一带做木材买卖也有些名声,所以那些官差在出城之后便立刻来到了唐天成的家里,想要问他买些木材。 其实唐天成家里的木材并不多,不过好在也不用一下子把所有的木材都准备好,毕竟他们也只是用来先应付一下孔明成而已。 按照樊文清的要求,他们要准备的木材,总共应该也就三百多两而已。 再加上那些砖瓦以及其他材料,总共大概一千两左右。 这唐天成起初担心衙门会不给银子,毕竟这谷城县衙门的名声,早就被樊文清他们败的差不多了。 而那些官差能做樊文清的心腹,自然个个都是人精,立刻就看出了唐天成的担忧。 这次他们可是带着银票来的,因此,他们立刻拿出了两百两银票放在桌上。 而且,他们还说这只是定钱,等把木材运去之后,再付剩下的银子。 按照这些官差所要的木材数目,唐天成稍稍盘算了一番之后心中也有了计较。 这些官差所要的木材,正常来说能卖个三百多两,成本大概是两百两,自己还能得一百多两。 不过,这唐天成却知道,这所谓的定钱、尾款不过是那些官差的一句话,若是自己收下这两百两银子,把木头给他们送去之后,剩下的银子基本上就不会有着落了。 但是这唐天成又转念一想,两百两银子已经算是保了本,若是惹恼了这些官差,到时候他们再来,别说是不付那两百两银子,恐怕自己祖上的这点祖产都要被衙门收了去。 所以,这唐天成便应下了此事。 不过,这买卖虽说成了,但是要把这些木材运到承恩寺却不太容易。 唐天成的家里虽说有几辆推车,但是这些木头每一根都十分粗壮,一车最多也就运个两三根而已。 照这样的速度,等孔明城他们去之前,也拉不了几趟。 无奈之下,这唐天成便让人去叫了一些熟悉的力吧,这些力吧的家里大多都有推车,让他们一起送个两三趟,倒是也能在孔明城他们来之前,把樊文清定下的数量都送过去。 前面两趟都很顺利,看数量,也只需要再送一趟就能完成了。 而在这之前,唐天成也跟那些官差当着那些力吧的面约定好了,这些力吧的工钱是等他拿到了尾款之后再结算。 其实,他这么做也有私心。 因为这唐天成很清楚,这所谓的尾款,那些官差必定不会爽快的结算。 自己这笔买卖也只能勉强保本,虽说那些工钱总共也就十两左右,不过,他也不想再吃这个暗亏,所以就故意来了这么一出。 而对于他心中的想法,那些官差也是心知肚明,自然配合他演这出戏。 可就在他们拉着最后一趟的时候,还是出了点意外。 前面拉的那些木头粗细都差不多,按照樊文清的想法,总归还是得拉一根粗一点的木头,到时候也好说是用来做那承恩寺龙骨。 其他木头每辆推车能运两三根,可这根木头因为太过粗大,一辆推车运这一根都已经有些勉强,甚至还要另外安排两个人在一旁扶着。 而途中终于还是发生了意外。 这推车还是没能承受住这根木头的重量,直接把一边的轮子压坏了。 不但如此,还压到了那边搀扶的力吧。 此人正是吴一真。 所幸的是,这吴一真身手还算敏捷,他见势不妙,立刻跳到了一旁。 可纵使如此,还是压断了他两根脚趾。 这吴一真疼的几乎都要昏死过去,他们也只好先把这吴一真送回去只好,再想办法把这根“龙骨”运到了承恩寺。 而等到天亮之后,那吴一真也醒了过来。 除了感觉到自己脚趾的疼痛之外,他也十分心疼自己的那辆推车,毕竟那可是自己一家的活计。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好认命了。 自己的脚趾看起来还要恢复一阵,好在这次那唐天成许下的工钱也要比平时高出不少,恐怕抵得上过去两三个月的收入了。 只不过,还没过多久,那些昨日一起前去送货的力吧都来到了吴一真的家里。 吴一真正想问他们可曾拿到银子,却没想到,这些力吧都一脸苦恼。 原来,后来他们把所有的木材都送到承恩寺之后,原本以为唐天成会立刻结清工钱,却没想到唐天成却以官差没有结尾款为由,不愿付他们的工钱。 而那些官差就像是跟唐天成约好的一般,赶在他们抵达承恩寺之前,就先一步离开了。 按照他们留下的说法,他们是准备去请修缮承恩寺的工匠,耽误不得。 无奈之下,这些力吧这才来到了吴一真的家里,一来是想看看吴一真的情况,二来是把这件事告诉他。 第五百八十一章 午膳 这些力吧虽说各自卖着力气,不过,这吴一真却隐隐是他们的头。 因为其为人公正,平日里活多的时候也是由他来安排。 也正因为如此,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其他的力吧第一时间便都来找吴一真了。 吴一真听了之后却是十分不满。 他们是力吧,而不是什么工匠。 若是换做了工匠,倒是还要花个一段时间,看看修建的质量如何再结算尾款,可向他们这样卖力气的,基本上都是当场结清的。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力吧来说,挣的都是辛苦钱,若是再拖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甚至在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就等着这些工钱来买米下锅。 思前想后,这吴一真还是决定去找唐天成讨个说法。 一来,自己还要靠着那工钱治伤,还有自己家里的那辆推车也得重新修一修,二来,自己作为这些力吧的头,怎么也得替他们出来说句话。 因此,这吴一真才找到了这唐天成。 可是那唐天成就如其他那些力吧所说,把这些工钱都推脱到那些官差的身上,说是那些官差还没有给他们结算尾款,自己自然还不好结算工钱。 吴一真自然不管那么多,既然这唐天成这么说,那吴一真便让唐天成带着他去找官差要银子。 唐天成自然不愿意去,毕竟他很清楚,一百多两的尾款必定是被那些官差自己收下了,而那些官差也根本没有付尾款的意思。 可是,这吴一真的脚趾虽说受了伤,可是他毕竟以卖力气为生,手上的力气远不是唐天成可比。 因此,虽说腿脚不便,但他还是直接抓着唐天成上了马车。 唐天成见状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理亏在先。 于是,他想着等到了承恩寺,让那些官差来修理吴一真。 因此,这唐天成就这么跟着吴一真来到了承恩寺。 到了这里之后,那吴一真立刻见到了昨晚的其中一个官差,于是立刻带着唐天成上前讨要银子。 可银子已经到了那些官差的口袋里,哪有吐出来的可能。 而那官差更是直接装作不认识吴一真。 到了这个时候,吴一真也总算是明白了,那些官差和唐天成已经有了勾结,为的就是省下他们的那十多两银子。 吴一真本身就是个直性子,自然不愿就这么妥协,因此这才在门口大喊大叫了起来。 听完这吴一真所说,那樊文清的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 而闻讯赶来的两个官差,更是面色煞白。 他们也没想到,这吴一真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其实,刚才他们已经想办法,想把吴一真驱赶走。 却没想到,这吴一真带着唐天成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还在门口大声喊叫。 孔明城听了,不禁皱着眉问道:“樊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樊文清则是立刻斥责起了那两个官差,只见他一脸怒容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官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不得克扣百姓的工钱,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这两个官差心里也十分委屈。 因为刚才守在门口的不是他们,之前的那两个官差将吴一真赶跑之后,便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过,他们对于此事也心知肚明。 昨晚本该花掉一千多两银子,如今却是余下了三百两左右。 他们每个人可是能分到十几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向樊文清请罪。 其中一人脑子转的快,辩解说是工钱已经发了,让他回去看看便知!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尽快的把这件事摆平,也算是亡羊补牢。 到时候,他们最多每人也就少分个一两左右,便能把这工钱给凑出来了。 这时候,樊文清也出来打圆场:“原来如此!” 随后,他又对着那吴一真说道:“不如你先回家看看,说不定工钱已经发了!” 以他的城府,自然猜到了那个官差的意思。 按照他的想法,不管是真的发了工钱,还是缓兵之计,如今只要能将这吴一真给哄走就行! 而这时候,虽说樊文清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语气已经缓和了很多 吴一真听了,却是将信将疑。 因为他从家到这里,一路上也没见到官差前去。 见到他面露犹豫,那两个官差立刻给那唐天成使了个眼色。 唐天成这时候也觉得事情有些闹大了,他没想到这吴一真竟然如此胆大。 在见到那两个官差的眼色之后,这唐天成也立刻对着吴一真说道:“你放心,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我们这就回去,银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来叨扰这么多位大人呢?” 听到唐天成都这么说了,那吴一真也只好答应。 随后这两人便都被那两个官差带下去了。 这时候,那樊文清也有些尴尬的说道:“下官的手下办事不利,倒是让将军见笑了,等回去之后,下官一定种种责罚!” 对于他这种不痛不痒的场面话,陈安晏他们自然不会相信。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点破。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这承恩寺他们已经“参观”的差不多了。 虽然按照樊文清的说法,他对于修缮承恩寺早就有了计划,可实际上,这里不过是堆了几十根木头,放了一些砖瓦等材料而已。 这些可是跟三万两银子相去甚远。 不过,这里毕竟没有完工,就算是想要质疑,那樊文清必定会有很多看似合理的说辞。 所以,陈安晏也所幸没有吱声。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午时都过了好一会了。 一路的奔波,再加上在这承恩寺里转悠了这么久,众人腹中已经有些饥饿。 只不过,这里可不像城里。 在这承恩寺的四周,就只有两个小山村而已,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酒楼。 而这时候,那樊文清看起来也有些懊恼。 昨日他整个晚上都在想着今日如何应付孔明城,如何营造出一种意境准备修缮承恩寺的假象,却是把他们午膳之事给忘记了。 而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返回县城,至少还得将近两个时辰。 而且,据樊文清所知,后面的一些官差,他们因为脚力的关系,才刚刚到这里不久。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他们的马也得休息休息。 而就在他为难的时候,陈安晏似乎看出了他的窘境,只见他上前问道:“樊大人,可是为了午膳之事烦恼?” 樊文清也有些尴尬的苦笑道:“公子也看出来了……” 只见他看了看四周,随后才接着说道:“原本想着在这里能用些斋饭,却没想到……” 其实,这不过是樊文清的借口罢了。 他在写奏折之前,自然早就清楚,这里并没有僧人,只不过,他也不好说是自己因为忙着安排别的事情而忘了准备午膳。 这时候,陈安晏依旧没有说破,而是笑着说道:“若是为了此事,大人不必担心!” 见到陈安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樊文清却是有些奇怪,立刻问道:“公子有何良策。”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旁边的孔明城接着说道:“且不可让将军还有诸位大人笑话……”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笑道:“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樊文清虽说有些诧异,但总算是心里稍安。 这时候,陈安晏来到了一旁,只见他唤来了一人,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那人便直接离开了。 其实,这个时候下面已经有一些人在问,午膳如何安排了。 樊文清的人倒还好,有孔明城这样的将军在,他们也不敢造次。 不过,在孔明城的这些“手下”之中,有一些是王府的侍卫。 虽说他们跟孔明城的关系不错,但在这个时候他们这样的情绪已经不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而那些樊文清的手下见到了,纷纷来向樊文清求助。 而樊文清却只好向陈安晏求助。 在陈安晏的安抚之下,这些侍卫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对于孔明城这些“手下”的不满,樊文清倒也能够理解,如今也只能看陈安晏的安排了。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之前离开的那个人总算是回来了。 只见他来到陈安晏身边,俯身说了两句什么。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对孔明城等人说道:“将军,樊大人,我们去用午膳吧!” 孔明城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樊文清倒是想问问陈安晏究竟有什么安排,可陈安晏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出了承恩寺。 这一行人跟着之前陈安晏派去的那人,一路来到了一处村庄。 在这村口竖着一个牌子,这里正是赵家庄。 经过打听得知,赵家庄里一共有三十几户人家,在这一带也算是比较大的村子了。 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姓赵,也有少量的外来百姓。 陈安晏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百姓在外面迎着。 原来,陈安晏是想在这赵家庄用午膳! 第五百八十二章 午膳(二) 樊文清见了却是皱了皱眉。 这赵家庄他倒也听说过,这里的百姓并不富裕,在他看来,应该弄不出什么像样的饭菜。 而樊文清觉得这孔明城毕竟是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极有可能吃不惯这山野的饭菜。 因此,樊文清立刻上前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这里太过寒酸了,要不然还是下官派人去镇上买些鸡鸭鱼肉回来,到时候借用这里的灶台便是了!” 孔明城听了却是有些不太高兴,之间瞥了樊文清一眼说道:“樊大人是在说本将军吃不了苦吗?” 樊文清听了连道不敢。 而这时候,陈安晏已经下了马车进了村子。 直到这个时候樊文清才发现,陈安晏并非独坐马车,跟陈安晏一起下马车的还有一个人。 此人自然是薛启堂。 陈安晏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这里,自然要把薛启堂带在身边。 其实,还在京城里的时候,薛启堂就不同意陈安晏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就为了阻止那些北周人。 在薛启堂看来,这些事大可交给朝廷里的其他人去办,根本用不着陈安晏亲自跑这一趟。 不过,在陈安晏的坚持下,薛启堂最后也只好同意了。 毕竟,在这之前自己可是收下了陈安晏的那份厚礼。 而且,陈安晏还许诺,之后还会继续的给薛启堂搜寻《神农本草经》的其他残页。 若是说那个神秘人对他的要求,使得他不得不帮陈安晏治病的话,那这《神农本草经》可以说是薛启堂心甘情愿的理由。 毕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虽说他在陈安晏的身上看到了很多秘密,但有一点很清楚,陈安晏跟自己一样,都是一个苦命人! 事实上,陈安晏还有一个想法没有告诉薛启堂。 在闲谈的时候,陈安晏也了解到,在最近的这些年里,薛启堂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江浙一带活动,可实际上却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借宿在那一带的寺庙之中。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已经厌倦了自己家跟杭州其他几家药铺之间的明争暗斗。 过去,薛家因为家大业大,也算是盛名在外,有不少同行都对薛家心生嫉妒。 而在薛家出事之后,这些同行都落井下石,因此,在最近的这些年里,薛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而对于这样的情况,薛启堂虽说在这些年一直游历在外,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将自己游历的心得和见解写在书信里面让人送回去。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是想要帮帮薛家。 可是薛家对于这位让薛家由盛转衰的始作俑者所寄回来的东西,他们都没有当回事。 相比于钻研医道,他们似乎更加愿意工于心计。 这薛家虽说颇有底蕴,祖上也积攒了不少家业,可其他药铺多少也有一些背景,他们的实力虽说不及薛家,但是联合起来之后,薛家却远不是对手了。 对于薛家的衰败,薛启堂其实也十分痛心。 可是他不问家事多年,更何况,他疑心钻研医道,对于这些明争暗斗并不在行。 所以,他明知这些年薛家十分困难,却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而如今,他总算是托了陈安晏的福,被李彧封了太医院的御医。 有了这样的一个身份,至少也能保薛家数年的安定了。 其实,薛启堂也想借这个机会回薛家看看,只不过碍于那个神秘人之命,自然不敢随意的丢下陈安晏。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御医的身份,完全是因为李彧看在陈安晏的份上。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得到太医院其他御医的肯定。 毕竟在那些人看来,自己不过是走后门进来的。 所以,一旦陈安晏出了事,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立足。 因此,薛启堂也不得不跟随在陈安晏的身边。 进了村子之后,樊文清才发现,这里的百姓已经在给他们准备午膳了。 这赵家庄虽说算不上富裕,可在每年年节之前也都会杀猪宰羊,也算是烘托一下年节的气氛。 年节才刚刚过去,那些工具也都是现成的。 而且,像这样的小山村,过年节的时候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牛羊全都杀了,所以,陈安晏提前让马飞的一个手下带着几个人先行一步来到了这里,花数倍的价格买下了牛羊鸡鸭。 这里的百姓起初还以为是遇到了骗子。 因为在这里的行情,一头牛大概能卖个五两六两的样子,可马飞的那个手下却照着陈安晏的意思,直接给了二十两。 那个百姓仔细检查了好一番,最后发现银子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把牛卖给了他们。 而他们同样以数倍的价格买下了三头猪和五只羊,以及一些鸡鸭还有蔬菜。 虽说价格高了数倍,但他们自然也有要求,就是要帮他们把这些牛羊鸡鸭全都杀好,收拾干净! 能够多得这么多银子,那些百姓自然乐呵呵的答应了。 所以,等陈安晏他们到的时候,那些牛羊鸡鸭都已经杀好等着下锅了。 其实,今日包括孔明城的手下在内,来承恩寺的总共也就五六十人。 买下这么多牛羊鸡鸭,光是他们这五六十人,根本不可能吃的完。 而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想请全村的人一起来吃。 他很清楚,大梁的大部分百姓,每年能吃到肉的次数并不多。 而这赵家庄本身就不富裕,按照他打听到的消息,在刚过去的年节前,整个村子也就杀了一头猪,而且还分了一半给隔壁村,合下来每户也就只有一斤多肉。 别说是在到了京城之后李文栋对自己的照顾了,就算是自己还在太白居的时候,自己每天能吃到的东西,恐怕都会让这里的百姓十分羡慕。 而他之所以愿意多出数倍的银子来买这些牛羊,也正是这个原因。 这赵家庄的人听说有人赏饭,也十分高兴。 今日杀了这么多牛羊鸡鸭,还有三头大肥猪,这可是要比他们过年节的时候还要丰盛的多! 因此,每家每户都十分热情,还拿了不少蔬菜前来。 所谓人多力量大,有这么多人动手,这午膳很快就准备好了。 虽说在孔明城的“要求”下,今日中午并没有准备酒水,不过,有不少百姓都将自家酿的酒带来了一些。 有些官兵忍不住还是喝了两碗。 虽说这些百姓做菜的手艺比不上城里的那些厨子,但在这山野之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尽管如此,实际上那些百姓们吃的却是要比孔明城他们还要多。 这还是因为这年节刚过的缘故。 若是放在年节之前,恐怕还要更加夸张。 毕竟,对于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来说,今日吃到的肉恐怕要比过去一整年吃到的还要多。 虽说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高兴,可陈安晏看了却是微微叹了口气。 孔明城见了,却是问道:“公子怎么了?” 陈安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些百姓都很容易满足,只要寒冬来的时候有衣裳穿,肚子饿的时候有饭吃就行了。可是在大梁,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在陈安晏到了京城之后,除了通过李文栋的人脉以及万通镖局替李彧打探消息之外,他也了解到了不少如今大梁的状况。 这可是要比他过去所读的那些书上所说的更加真切。 如今的大梁虽说在这一带已经算是最为富庶,实力也是最强的国家,可是在很多地方,还是有不少百姓忍冻挨饿。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天灾,要么是人祸。 若是天灾的话,倒也说的过去,只要朝廷及时赈灾便是了。 可若是因为人祸所引起,那就太让人觉得痛心了。 比如,有些地方官员在当地修建水坝的时候,用的材料以次充好,强度远低于修建要求。 稍过一两年,大水很有可能会冲塌水坝,下游的百姓便只能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 再比如,有的官员跟商贩勾结,操控物价,百姓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买高价的粮食和衣裳,只能忍冻挨饿。 而在这其中,罪魁祸首大多都是那些十恶不赦的官员。 在陈安晏看来,这樊文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这也是陈安晏为何要在这谷城县逗留的原因之一。 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那孔明城再看陈安晏的眼神之中,却有一丝异色。 他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在这样“轻松”的时候,产生这样的忧虑。 而一旁的樊文清似乎并没有把陈安晏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说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大梁地大物博,我们每年的收成可是要比其他国家多的多,有王爷……” 樊文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却是顿了顿,随后又立刻接着说道:“还有皇上,下官相信我们大梁绝对不会有百姓忍冻挨饿!” 听到这樊文清这么说,陈安晏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他也没有立刻反驳。 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官场上的场面话而已。 虽说心中有些忧虑,不过,在看到这赵家庄的百姓如此高兴,陈安晏的心情也还算不错。 然而,今日这整个赵家庄,有高兴的,自然也有不高兴的。 原本听说有人买下了他们的牛羊鸡鸭,还请他们吃饭,所有人都很高兴。 可其中有一户百姓在听说来人是衙门里的人之后,却是直接黑着脸回去了,甚至在用午膳的时候也没有出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午膳(三) 原来,此人名叫赵良才,正是之前去承恩寺祈福的那个男子。 他可是对这些衙门中人有着满腹的怨气。 今日,他原本是准备去承恩寺祈福之后,便上山去砍柴的。 却没想到因为在承恩寺那边耽搁了,所以没能上山去砍柴。 对于赵良才家里来说,可是靠着赵良才每日买柴的钱才能过下去。 今日没有去砍柴,自然就没有了收入。 而家里出了自己夫人外,还有自己的母亲,以及患病的儿子。 因此,他自然对衙门耽误自己去砍柴十分恼怒。 虽说衙门中人现在过来请他们用巫山,可他今日给儿子买药的钱却是没了着落。 因此,尽管自己的夫人、母亲和孩子都来了,可这赵良才却是没有来,据说还在家里生着闷气。 樊文清在得知此事后,却有些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这赵良才却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虽说他们并没有故意透露孔明城的身份,可那赵良才明知道自己是谷城县的知县大人,竟然还如此摆谱,樊文清自然十分不满。 今日,还是孔明城、樊文清以及裘茂等人在主桌,陈安晏则是跟马飞等人坐在旁边的桌上。 因为陈安晏多付了那么多银子,还将剩下的那么多肉都留给了这赵家庄的百姓,所以在用过午膳之后,那些百姓都十分主动的收拾了起来。 而且,还有不少百姓带来了自家的蔬菜以及做的米酒送给他们。 见到这里的百姓如此热情,陈安晏也只好让他们先收下,等离开之前,自己再给他们留些银子,算是跟这些百姓买下了那些蔬菜等东西。 樊文清原本以为,像陈安晏这样的富家公子应该也就是对这里觉得新奇而已,却没想到,在用过了午膳之后,陈安晏似乎还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带着两个人就想要在这里逛逛。 既然陈安晏有这个意思,樊文清自然不会催促。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还是没有表露身份,甚至在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老者,这自然让樊文清十分好奇。 因此,就在陈安晏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樊文清问起了陈安晏的身份。 这时候,他的那些手下也都竖起了耳朵,显然,他们也很想知道陈安晏的身份。 不过,那孔明城却是淡淡一笑,对着樊文清说道:“樊大人,本将军相信,你若是知道了这位公子的身份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他也大笑着离开了,说是也想看看这赵家庄的风貌。 那樊文清楞了好一会,才立刻也跟了上去。 经过打听之后,陈安晏带着马飞和薛启堂来到了赵良才的家里。 那赵良才此刻正在熬药。 说是熬药,因为今日没有银子买药,所以他熬的只不过是昨日剩下的一些药渣罢了。 而在桌上,还放着一碗稀饭和几根咸菜,显然,这就是赵良才的午饭了。 其他百姓体恤赵良才的夫人,这家里的一老一少都要照顾,所以在用过午膳之后便让他们回家,并没有让他们留在那边收拾。 而在他们快要到家的时候,正好见到了陈安晏他们三人准备进自己家门。 他们自然认得出陈安晏他们三人,在用午膳的时候,正坐在他们知县大人旁边的那张桌上,因此,他们下意识的以为,是樊文清派他们来兴师问罪的! 所以,赵夫人立刻带着赵母和儿子赶了过去。 虽说赵良才在后院,可实际上跟前面也就一墙之隔,所以陈安晏他们三人进来的时候,赵良才其实听到了动静。 不过,他因为觉得自己的夫人没有志气,带着自己母亲和孩子去吃别人赏的饭,所以心里有些赌气,并没有吱声。 虽说那赵良才只是在熬药渣,但以陈安晏对药材的熟悉,以及他的听力来说,在他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了这后院有动静了。 不过,他也没有立刻吱声,而是打量着这屋子里的摆设。 因为他不光听到了这后院的动静,也听到了身后几人的脚步声,陈安晏猜测,身后的必定是赵良才的夫人他们。 果然,很快,他们三人也回来了。 赵夫人一见到陈安晏他们三人,便立刻带着孩子朝着马飞跪了下去,口中还说着恕罪之类的话。 显然,在陈安晏、薛启堂以及马飞他们三人之中,就马飞看起来最像官。 马飞也没料到会来这么一出,倒是楞了一下。 不过,他也连忙上前想要扶起赵夫人和那个孩子,只见他一边上前一边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听到了动静赶来的赵良才见到了。 在赵良才看来,这必定是衙门中人前来兴师问罪,见到自己不在,便像自己的夫人孩子出气。 只见他一手提着一根烧火棍,怒气冲冲的朝着马飞他们而来。 马飞可能没有意识到,在大梁,女子都不可跟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子有任何的肌肤之亲,哪怕是碰一下手都不行。 马飞是习武之人,并没有讲这些礼数看的很重。 可赵良才不一样,见到马飞竟然直接上手了,自然十分愤怒。 不过,他哪里会是马飞的对手。 一个是王府的侍卫,一个不过是寻常百姓。 只听见“砰”的一声,赵良才手里的那根烧火棍直接马飞一脚踢中之后,竟然直接插到了墙里。 而这时候,陈安晏直接上前,将赵夫人和那孩子搀扶了起来。 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少年,那些所谓的礼数也无法完全束缚他。 这也算是给马飞和赵良才台阶下了。 而这时候,那赵良才也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马飞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赵良才自诩在这赵家庄之中,力气算是大的了。 要不是为了照顾儿子,他原本也是在镇上当力吧。 可是力吧的活实在不稳定,这里毕竟是小地方,有时候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活,可他的儿子每天都要吃药。 若是去县城的话,活虽然要多一些,可离家太远,赵良才又不放心。 所以在最近这两年里,赵良才都是每天上山砍柴,然后把看上去卖相不错的柴卖了之后,买些药和米面回来。 今日见到马飞一脚竟然将那烧火棍直接踢的插在墙壁里,赵良才也大吃了一惊。 虽说自己这屋子的墙壁,大多都是稻草和泥砌起来的,论硬度,跟那些砖墙无法相比。 可这些墙壁上的泥土经过这么多年风吹日晒的洗礼,也都变得硬邦邦的了。 就算是赵良才全力的一拳,也未必能打破,更何况马飞只是随脚这么一踢。 因此,这时候他也立刻冷静了下来。 而且,他也见到了之后是陈安晏扶起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不过,这赵良才嘴上还是有些不愿服软,只见他对着马飞说道:“你想要做什么?难道没有去吃你们送的饭菜就要被抓不成?你们衙门也太霸道了吧!” 听到赵良才这么说,马飞他们也觉得有些可笑。 而赵夫人也立刻一把把赵良才拉到了一旁,随后才对着陈安晏他们说道:“几位差爷恕罪,草民的丈夫性格火爆,没有见过世面,几位差爷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听到自己的夫人这么说,那赵良才还有些不太乐意。 他刚要再上前说两句什么,却被他的母亲和自己的孩子死死拉住了。 看到他们两人,这赵良才才算是暂时忍住了。 这时候,马飞没有说话,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直接走到了桌子旁边,端起了那碗稀饭。 只见他就着咸菜,很快就把那碗稀饭喝了下去,甚至连赵良才他们都没来得及阻止。 其实,这说起来是稀饭,其实里面的米并不多。 想来,这赵良才是知道今日没有收成,所以想要尽量的省一些。 见到陈安晏把自己的午饭给吃了,这赵良才自然十分不满。 不过,他的心里也有些诧异。 毕竟,在他看来,陈安晏非富即贵,这样的稀饭和咸菜对于那些城里的公子哥来说必定难以下咽,可陈安晏却直接一股脑的全都吃掉了。 不过,虽说如此,陈安晏把自己的午饭吃掉了,自己今天可是要饿肚子了。 就在他要动怒的时候,陈安晏却看向了一旁的马飞。 这时候,马飞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了几包东西。 赵良才定睛一看,这里大概有四五包东西,都是用荷叶包着。 虽说还没有打开,但是很快,赵良才也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很快,陈安晏直接摸出了一把飞刀,把这几个荷叶包打开了。 就如赵良才猜测的那般,在这里面除了有一包是米饭之外,剩下的都是牛羊鸡鸭等几个菜。 这赵良才忙活了一个上午了,原本是想着给孩子熬好了药之后,就吃午饭。 却没想到自己的午饭被陈安晏吃了。 这时候见到桌上的这些饭菜,也不由得食指大动。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问道:“你们这是何意?” 陈安晏却是看着他,淡淡说道:“我吃了你一顿饭,现在也还你一顿饭!” 说完之后他还指了指这桌上的饭菜。 这赵良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安晏会用这种办法来让他吃那些“赏赐”的饭菜。 不过,尽管在看到这些饭菜之后,已经咽了好几次口水,这赵良才倒也算是颇有骨气,还是正色说道:“不必了,你刚才吃的那顿,就当是请我母亲以及夫人孩子吃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二话不说,直接走到了他们的灶头旁。 只见他摸索了一番之后,在一个袋子里只找到了仅有了一些米粒。 看起来,这仅有的一点米恐怕连一碗饭都煮不了。 陈安晏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就剩这点米了,我就是想再吃一碗也不够了,你难道非得逼着我把你这些米吃完了你才愿意吃吗?” 这赵良才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安晏的做事风格,属实让他十分不解。 因此,这时候他也只能再次问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五百八十四章 午膳(四) 陈安晏却是来到了这赵良才的身边,轻声说道:“你若是不吃饱,明天还怎么去砍柴?你们家里就这点米了,明日若是再有什么意外,你饿两顿也就算了,你这一家老小,总不能让他们都跟着你挨饿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赵良才也心中一动。 的确就如陈安晏所说,这一家老小全都要靠自己砍柴为生,日子的确过的有些拮据。 再加上母亲年事已高,儿子又一直身体不好,自己的夫人又要留在家里照顾,所以,这一家的重担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一旦自己累垮了,自己的家人必定也会跟着遭罪。 想通此处之后,这赵良才二话不说,也不再客气。 只见他几步走到桌前,直接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来。 虽然那赵夫人一直在旁边让他慢点吃,可总共也就用了一盏茶多一点的时间,这赵良才便将陈安晏他们带来的饭菜给一扫而空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在这赵家庄里,其他百姓每个月倒还能吃个一两顿肉,可赵良才的家里,因为这一老一少,基本上也就只有在过年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肉。 而且,赵良才还是会把肉省给自己的母亲和孩子,所以,在最近这些年里,这赵良才很少能沾点荤腥。 要不是因为体格健壮,这砍柴也算是一番锻炼,这赵良才恐怕早就倒下了。 可尽管如此,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也早就一年不如一年。 若不是强撑着,他恐怕也早就会倒下了。 如今他饿了大半天,又见到这么多吃的,自然直接放开了吃了。 虽说陈安晏的本意,的确是想让这赵良才吃顿好的,但见到他这副吃像,陈安晏和薛启堂还是皱起了眉头。 这倒不是因为赵良才的粗鲁,或是心疼那些饭菜,而是因为像赵良才这般吃法,必定会身体不适。 因为他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吃过荤腥,现在一下子吃那么多,身体肯定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突然闻到了一股烧糊的味道。 赵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赵良才问道:“孩子他爸,你是在给孩子熬药?” 一听这话,那赵良才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后院跑去。 刚才他以为马飞他们上门来找自己的麻烦,倒是直接怒气冲冲的出来了,却是把熬药一事给忘了。 对于赵良才自己来说,他一天不吃饭都不打紧,但自己的孩子可不能一天没有药吃。 若是因为断了药,儿子的身体再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自己恐怕会懊恼终身。 而这时候,那赵夫人看向陈安晏他们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埋怨。 在她的心里,自然是跟赵良才一般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家里因为长年熬药,屋子里始终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而熬煮那些药渣发出来的味道已经很淡了,所以赵夫人他们在进来之后,并没有意识到赵良才在熬煮那些药渣。 不过,从陈安晏和薛启堂的眼神之中,却是能看出这两个人对此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而赵良才在冲到后院之后,很快就发出了一声怒吼。 还没等赵夫人跟上去,就见他那个那个药锅直接冲了进来,险些撞到赵夫人。 赵夫人虽说心中也十分愤怒,可他毕竟要比赵良才稳重的多。 他担心赵良才会用那药锅去砸马飞他们,因此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一方面,赵夫人的心中虽说也对陈安晏他们不满,毕竟这些药渣是他们孩子今天的药! 可她也知道,这马飞他们是衙门中人,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家不过是升斗小民,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一点发生冲突,吃亏的还是自己。 更何况,那马飞身手如此了得,赵良才必定不是对手,而一旦赵良才也受了伤,那自己一家可就真的没了活计了。 而另一方面,若是连这个药锅也被打破了,那到时候他们可又要花银子再买一个了,这对于原本就有些揭不开锅的他们来说,自然是不能这么任性了,而是应该能省则省! 赵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脾气火爆,所以见到他有那样的动作,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只不过,那赵良才刚把那药锅举起来的时候,却突然间脚下一软,手中的药锅也没能拿住,直接掉了下来。 赵夫人见状,连忙托着双手上前,想要把那药锅接住。 这赵夫人也算是眼疾手快,这药锅还真被她接住了。 可她刚把那药锅接在手里,却又立刻大喊着松开了双手。 原来,这药锅煮到现在,这上面已经很烫手了,赵夫人的双手自然吃不消。 这时候,眼看这药锅就要落在地上。 这么高摔下来,这药锅必定没有幸免的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马飞眼疾手快,只见他伸出脚一勾一挑,便把那药锅直接挑到了桌上。 随后又是一个海底捞月,伸手抄住了盖子。 这两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一旁的赵良才一家都看的傻眼了。 一来,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跟马飞只见的差距恐怕是天壤之别,二来,这马飞毕竟是替他们保住了这个药锅。 这赵良才虽说性情火爆,但毕竟也不是完全的蛮狠不讲理。 这时候,他只觉得这马飞等人实在烦人的很,可自己又不是对手。 为了自己的一家老小,这时候的他也只能暂时的忍让。 因此,这赵良才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桌子,对着马飞他们说道:“你们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如今,这些药渣都已经被烧焦了,对于赵良才来说,只能尽早把马飞他们打发之后,再想办法去弄些药回来。 不过,这时候的他却是有些腹痛难忍,直接坐了下来。 而赵夫人这时候有些不淡定了,在她看来,似乎是马飞他们在给赵良才吃的那些东西里下了药! 特别是她在见到陈安晏他们非但没有离开,陈安晏还大喇喇的坐下之后,这赵夫人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虽说心里十分愤怒,但她也知道,光凭他们根本无法跟衙门对抗。 无奈之下,她只能拉着孩子一起跪在了马飞他们的面前说道:“几位差爷,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百姓,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们给几位差爷磕头赔罪,说完之后他便拉着孩子一起向马飞磕头。” 那赵良才想要阻止,可腹痛难忍,而且似乎还越来越疼。 不过,赵夫人和她的孩子并没能跪下来,因为在他们的膝盖下面,各多了一只脚。 原来,马飞和陈安晏见到赵夫人带着孩子就要跪下,两人都伸出了一只脚,分别垫在了赵夫人和她孩子的膝盖下面。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拿起了桌上还剩下的一点饭菜,直接塞到了嘴里。 赵夫人他们见了都十分诧异。 陈安晏这么做,自然是想要告诉他们,自己并没有在饭菜里做手脚。 这时候赵夫人也意识到了,就马飞的功夫而言,若是想要对付他们,也根本用不上在饭菜里做手脚。这时候,陈安晏才缓缓说道:“你们赵家庄的百姓说的不错,你果真是个火爆脾气,怪不得有官差把手的地方,你都敢去闯!” 陈安晏说的,自然是赵良才了。 这时候,赵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来到了一边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竹筒。 陈安晏定睛一看,应该是上午的时候,赵良才从承恩寺的大殿里带出来的那个竹筒。 不过,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动声色。 只见那赵良才见到他的夫人拿出那个竹筒后,想要挣扎着起身说些什么。 却是被他的母亲给拦住了。 而赵夫人在拿出那个竹筒后,又取来了一个碗。 只见他打开塞子,往碗里倒了些水出来,大概也就一盅的样子。 赵夫人稍稍犹豫了片刻,又倒了大概半蛊的样子。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的把那个竹筒收了起来。 这时候,赵良才强忍着疼痛说道:“我……我不用,把……把这些留给亮儿喝……” 不过,显然他的夫人没有这么做的意思。 而就在她准备把那碗水端起来,让赵良才喝下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抢先一步,先端起了那碗水。 赵良才夫妇二人见了大急,那赵良才甚至都挣扎起身,想要抢回那碗水。 不过,他们夫妇二人都被马飞给拦下了。 陈安晏端起那碗水之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随后,又递给了薛启堂。 薛启堂先也是闻了闻,随后倒出了一些在手上尝了尝。 见到薛启堂的这个动作,那夫妇二人都有些抓狂了。 而薛启堂在品了品之后,又将那碗水放在了桌上,对着赵良才夫妇说道:“这水不光对你的腹痛没有效果,而且对你们孩子的病也没有效果!” 听到薛启堂这么一说,那赵良才夫妇都是一愣。 很快,那赵良才又摆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对着薛启堂说道:“你懂什么,这可是承恩……” 听到那赵良才就要说漏嘴了,一旁的赵夫人连忙说道:“这就是一碗普通的水,当然不能治病了!” 听到夫人这么说,这赵良才也立刻警觉了起来,连忙附和着说道:“不错不错,这就是一碗普通的水!” “是么?”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可为什么我听说,这是从承恩寺得来的呢?” 那赵良才听了,原本因为腹痛的缘故,已经变的通红的脸,这时候看起来却有些发白。 见到这赵良才的额头上,已经滚下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旁的薛启堂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两粒药丸放在桌上,说道:“服下之后,腹痛便能缓解!” 这夫妇二人看着桌上的药丸,却是有些将信将疑。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耸了耸肩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若是想要害你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们也觉得的确有理。 这樊文清在谷城县的官声虽说不佳,可今日来到这里之后,竟然用数倍的价格买他们的家禽,这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不过,这也是赵良才心里不甘的原因之一。 他们家里每年也都会养一些鸡鸭等家禽,大部分时间都是赵夫人在饲养。 可是,他们却从来都不舍得自己吃,而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把鸡鸭拿到集市去卖,再用得到的银子买一些应用之物。 在去年年节的时候,因为鸡鸭的价格已经比平时涨了不少,所以他们便把家里的鸡鸭全都卖了,准备等着开春的时候再买一些鸡鸭幼崽回来饲养。 因此,听说衙门以数倍的价格来收他们的鸡鸭,他们也十分懊恼。 若是他们能将那些鸡鸭留到现在,便能多赚几两银子! 可是,如今的他们也只好看着别人赚钱了。 见到陈安晏这副人畜无害的神情,那赵良才突然就把心一横,直接上前拿起了那两粒药丸放在了嘴里。 赵夫人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不过,这赵良才在服下这两粒药丸之后,似乎并没有立刻就缓解他的腹痛,而是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直接夺门而出。 赵夫人见了大急,立刻就想要追出去。 这时候,薛启堂却说道:“夫人不必着急,他是去如厕,回来便好了!” 不过,这赵夫人的神情看起来,显然是不太相信。 只见她稍稍犹豫之后,让赵母看着孩子,自己还是跟着出去了。 这孩子见到自己的爹娘都出去了,似乎有些害怕,一直躲在自己奶奶的身后。 这时候,陈安晏他们虽说没有上前,特别是马飞一直都留在门口,似乎在观察者外面的情况。 可薛启堂却一直在观察赵良才的孩子。 前后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赵良才便和他的夫人一起回来了。 毕竟自己的母亲孩子都在这里,虽说陈安晏他们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恶意,但因为对樊文清早就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们还是不太放心。 回来之后见到赵母和孩子安好,两人倒也放下了心来。 而赵良才在如厕之后,果然觉得好多了。 虽说小腹处仍然有些隐隐作痛,可这点疼痛对于赵良才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两人在进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薛启堂便缓缓说道:“你太长时间没有吃过荤腥,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刚才又那样大吃特吃,你的肚子自然会受不了!” 对于赵良才他们来说,哪里听说大口吃肉会肚子疼的! 不过,这个时候自己的确已经好多了,这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一旁的赵夫人却是问道:“我们这里大部分百姓都很少能吃到荤腥,我们刚才也吃了,为何我们没事?” 薛启堂听了淡淡一笑,说道:“自然是因为我们事先有了准备!” 原来,在做菜之前,陈安晏便按照薛启堂的要求,吩咐了下去,让他们在做菜的时候不可太过油腻。 除此之外,对于每张桌上的那些肉食,他们都控制好了数量,他们之中可没有人像赵良才这般胡吃海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薛启堂给他们调了一大锅汤,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听到这里,那赵夫人却是喃喃说道:“怪不得那汤里有一股药材的味道……” 这时候,赵母似乎有些体力不支,陈安晏见了,对着赵夫人说道:“夫人还是先扶老妇人回房休息吧。” 这一次那赵夫人倒是没有距离,搀扶着赵母回了房间。 这时候,那赵良才见到自己的孩子还在这里,开口说道:“亮儿,你也先回房去吧!” 在赵良才看来,眼前的这些官府中人虽说暂时看起来没有恶意,但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前来必有所图。 不过,还没等他孩子离开,陈安晏却是抢先说道:“等等,我们前来就是为了他!” 陈安晏口中的他,指的正是赵良才的孩子。 按照赵良才的介绍,他的孩子名叫赵小亮,今年八岁。 按照赵良才的说法,在五岁之前,赵小亮似乎一切正常,在赵家庄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还要更高更壮一些。 可是在五岁的时候却突然生了一场病,虽然后来病治好了,却变得不太爱吃东西了。 起初还以为是大病初愈,所以没什么胃口,可是一连几个月,赵小亮都不好好吃东西,身子也是越来越瘦。 先后看了村里的郎中以及镇上的大夫,虽说都开了药,可情况却一直没有好转。 原本他们也想带着赵小亮去城里看病,可是一来城里的大夫要的银子可是要比镇上的大夫贵的多,而且,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所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这时候,赵夫人也在安顿好赵母之后走了出来。 薛启堂听着刚才赵良才的介绍,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在赵夫人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有问起了当年赵小亮生的是什么病。 原来,在三年前这里曾闹过一次饥荒。 因为蝗灾的关系,整个一年都颗粒无收。 一开始,大家靠着余粮,省吃俭用倒还能勉强度日。 可是时间一长,家里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只能啃树皮吃草根。 而像赵小亮他们这样的孩子,在大人们都已经开始吃树皮草根的时候,他们还能喝到一点米汤,可是到了最后实在没有米了,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吃树皮草根。 就这么吃了近十日,总算是等来了朝廷施粥。 有了朝廷的赈灾,他们总算是熬了过去。 可在那之后,赵小亮就变得不太爱吃东西,而且还便经常腹痛,甚至便血。 在休养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没有好转,无奈之下,他们才带着赵小亮去看大夫。 而在用了几服药后,虽说有些好转,但并没有根治,特别是他不爱吃东西的毛病。 如今,这赵小亮每天吃的东西,也就跟村里那些三到四岁的孩子吃的差不多。 而且,他在吃完之后,有时候还会呕吐。 薛启堂听了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只见他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坐在了桌前,对着赵小亮招了招手,说道:“孩子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赵小亮听了之后,却没有上前,而是看向了赵良才夫妇二人。 这夫妇二人在互看了一眼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只见他们对着赵小亮点了点头说道:“亮儿,去吧!” 在把过脉之后,薛启堂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显然,这赵小亮的情况跟他预计的差不多。 这时候,赵良才夫妇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亮儿他怎么样?” 薛启堂却是笑着说道:“无妨,亮儿根本就没有得病!” 赵良才夫妇听了却是不信。 若是赵小亮真的没有病,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瘦弱了。 可薛启堂却不管他们,直接对着赵小亮问道:“亮儿,你告诉我,你最喜欢吃什么东西?” 赵小亮想了想之后,说道:“我最喜欢吃玉米!” 薛启堂听了之后,立刻看向了赵良才夫妇。 这夫妇二人也点了点头。 赵小亮说的不错,他的确最喜欢吃玉米。 相对于其他东西来说,每次吃到玉米,都会比别的稍微多吃一些。 不过,哪怕是稍稍吃多一些,用不了多久,也很容易会再吐出来! 薛启堂点了点头,只见他取出纸笔,很快就写下了一张方子,交给了一旁的马飞。 马飞立刻会意,立刻带着方子出去了。 没过一会,他又回来了。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用亲自去买药。 而薛启堂这时候对着赵小亮笑着说道:“我见到你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想来是那些饭菜太过油腻。” 只见他看了看四周,正好见到了窗台上还有一些玉米,想来是因为赵小亮喜欢吃,所以家里一直备着。 薛启堂上前拿了一些在手上,对着赵夫人说道:“有劳夫人,把这些玉米煮了吧!” 赵夫人接过一看,这里面差不多有七八个玉米,连忙说道:“这位大人……大夫……” 这时候,赵夫人倒是一愣,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薛启堂。 不过,薛启堂倒是丝毫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说道:“还是叫我大夫吧!” 那赵夫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大夫有所不知,亮儿他每次最多也就只能吃一个玉米,若是再多吃半根,就会吐了,这里这么多……” 显然,这赵夫人是觉得煮太多的话会浪费! 不过,薛启堂却是笑着说道:“我们特意前来给你们孩子诊治,难道还不能吃根玉米当诊金不成?”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那赵夫人却是脸上一红,连忙说道:“吃得吃得!” 说完之后便拿着玉米去了后院! 刚才薛启堂在写完药方之后,并没有立刻把纸笔收起来。 只见陈安晏上前拿起笔,对着赵小亮说道:“你可曾读书识字?” 那赵良才听了却是有些尴尬,只见他苦笑着说道:“我们原本其实想让亮儿去读书的,只不过他现在……” 其实,在这赵家庄里还是有一家私塾的。 据说那个教书先生也是这赵家庄的人,只不过考功名多年,却一直连秀才都没能考上,无奈之下便回到了赵家庄,办了一间私塾,教这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第五百八十五章 午膳(五) 赵小亮觉得十分新奇,也用笔在纸上不断的描着。 时间不长,赵夫人便端着一盆玉米进来了。 赵小亮闻到玉米的香味后,立刻冲向了赵夫人。 不过,赵夫人却笑着说道:“亮儿乖,当心烫!” 赵小亮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拖着腮帮子盯着这一盆玉米,似乎是就想要盯着这些玉米变凉。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马飞立刻走了出去。 很快,他便拎着几包药走了进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仙水 薛启堂拿着这些药直接去了后院。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左右的时间,这赵小亮终于忍不住捧起了一根玉米啃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他虽说也跟着一起去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吃多少东西。 很快一根玉米便已经下肚。 可就在他拿起第二根玉米的时候,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起来。 显然,他也担心自己吃下这第二根玉米的话,用不了多久,又会呕吐。 而赵良才夫妇这时候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薛启堂已经进来了。 只见他笑着说道:“亮儿无妨,你想吃就吃。”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端来了一碗药,接着说道:“来喝点汤,小心噎着。” 这个时候,那赵小亮倒也没有再犹豫,一边喝着薛启堂熬的药,一边吃着玉米。 很快,这第二根玉米已经吃完了,接着又是第三根。 就在他准备吃第四根的时候,薛启堂终于还是拦下说道:“好了,够了,剩下的是我们的!” 说完之后,他竟然真的直接把剩下的玉米分给了屋里的几个人。 而且,他还第一个大口的吃了起来。 陈安晏和马飞倒是不疑有他,也立刻吃了起来。 可赵良才夫妇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担心这玉米有什么问题,毕竟这玉米是赵夫人亲手煮的。 而是因为这些玉米都是他们留着给赵小亮的,他们自己根本就不舍得吃。 这时候,陈安晏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只见他笑着说道:“这玉米就当是我们买下的,我们会付银子的!” 夫妇二人一听也有些尴尬,连忙推辞。 这时候,他们也只好吃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功夫,夫妇二人也都已经吃完了玉米,而他们估算着时间,赵小亮应该就要呕吐了。 不过,等了好一会,赵小亮却还是没有呕吐的迹象。 夫妇二人十分惊喜,赵小亮甚至都已经开始嚷嚷着还想吃玉米了。 这时候他们二人甚至都已经准备向薛启堂下跪了。 不过,薛启堂却对着赵小亮说道:“你没事了,以后可以去读书识字了!” 赵小亮听了十分兴奋,立刻看向了赵良才夫妇。 赵良才夫妇却是看向了薛启堂。 这时候薛启堂又接着说道:“亮儿先出去玩吧,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去告诉奶奶!” “嗯!” 这时候的赵小亮对薛启堂已经产生了无比的信任。 只见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朝着里屋跑去! 这时候,赵良才却是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亮儿他真的没事了吗?” 薛启堂这时候的神情却是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而他的这副神情,却是让赵良才夫妇原本十分欢喜的心情再次跌入了谷底。 薛启堂微微一叹,说道:“其实亮儿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因为你们从承恩寺里带回来的水,让他一直不得好转!” “不可能!”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赵良才立刻就要反驳。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从承恩寺得来的水,似乎就是那位前朝公主还在的时候,承恩寺里的山泉水! 据这赵良才所说,自从赵小亮患病之后,他们便一边求医一边祈福。 因为在赵家庄附近没有什么像样的寺庙,所以赵良才便把主意放在了承恩寺上。 虽说这承恩寺不受香火,但里面还是有几尊佛像。 而且,在多年之前,那位前朝公主也是在这里养病才修建了这座承恩寺,所以,在赵良才看来,前去承恩寺祈福倒也合适。 在最开始的时候,赵良才每次去祈福都没有什么异样。 在后来的有一天,他跟往常一年,带着一湖清水,准备先去承恩寺祈福之后,便直接去上山砍柴。 可是不知怎的,在上香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那个竹筒做的水壶打翻了,里面的水都洒了出来。 砍柴可是个体力活,没有水可不行。 因此,赵良才只能先在承恩寺里四处看看有没有清水。 可是这里因为不受香火,也没有长住的僧人,除了一些坑地积攒的雨水之外,并没有可以直接喝的清水。 无奈之下,赵良才只能另寻他法。 可就在他准备拿着那个竹筒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竟然又灌满了水,这让他十分诧异。 赵良才甚至怀疑刚才自己没有打翻水壶。 这时候,地上的那摊水渍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赵良才使劲的甩了甩脑袋,他似乎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在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所以精神有些恍惚,在他看来,说不定刚才只是稍稍泼了些水出来而已。 既然已经祈过福,水壶里又有水,他便带着那壶水直接上山去砍柴了。 说来也奇怪,原本这赵良才每挑两大捆柴其实还是有些吃力。 山路崎岖,赵良才虽说颇为强壮,可人力毕竟还是有限的。 可是,在数日之后,他再挑那样的两大捆柴时,竟然没有之前那么吃力了。 起初赵良才虽说有些诧异,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跟锻炼身体一样,赵良才以为自己每天砍柴,所以力气也变大了。 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再挑那样的两大捆柴的时候,却是又跟之前一样变得吃力了。 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解了。 因为在这段时间并没有生病或是受伤,照理来说,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这对于赵良才来说,毕竟只是一个插曲,很快,他便把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 可没过几天,赵良才再次去承恩寺祈福,他在上香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水壶里的水洒了。 因为上次已经找过了,这里根本没有清水。 所以赵良才便准备直接先出承恩寺,找户人家讨些清水,再上山砍柴。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赵良才立刻走了出去,可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 等他再回大殿的时候,却发现水壶又满了! 这一次他清楚的记得那水壶里的水的确已经洒了,而且,地上还有一大滩的水渍。 赵良才这时候觉得有点瘆得慌,直接带着那壶水离开了。 不过,他并没有把那壶水倒掉,还是跟往常一样,渴了就喝了。 又过了两天,这赵良才又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变大了一些。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变好力气变大似乎是跟那水有关。 他考虑了一番之后,给自己的母亲也喝了一些,没过几天,果真气色稍稍好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赵良才的变化大! 有了这样的猜测。 赵良才又大着胆子把那竹筒带去了承恩寺。 他把空的竹筒放在大殿里之后,出去随意的转了一圈之后再回来,果然发现这竹筒做的水壶又满了! 赵良才想着这水竟然如此神奇,说不定对赵小亮的病有用! 于是,赵良才每隔一段时间都去承恩寺求水。 起初赵小亮的确稍稍好转了一些,可没过多久,还是变成了之前那样。 但赵良才他们却还是把这些水都留给赵小亮喝。 直到现在,赵良才都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承恩寺里供奉的那些佛,这才赐给他们这些“仙水”。 不过,对于赵良才所说的这样一个神奇的经过,薛启堂却似乎不以为然。 而按照薛启堂的说法,这些所谓的“仙水”,不过是因为混合了一些药材而已。 因为长时间的浸泡了药材,也让这水带有了一定的药性。 而且,那些浸泡的都是一些滋补之药,所以赵良才和赵母喝过之后,都觉得很有效果。 实际上,这水根本无法治病,最多只是能够简单的调理身体而已。 当年那位前朝公主在承恩寺赐出去的那些山泉水,应该就是这些水。 这对于一些体弱之人的确有一些效果,可对于大部分病人来说,其作用几乎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这也是为何这些水对赵良才和赵母有效果,却对赵小亮几乎没有什么效果的原因。 其实,薛启堂在尝过之后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通过刚才的把脉,他也发现了,那赵小亮是内腑受损,之前替他看过的那些大夫,虽说也开了一些调理的药,却大多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子。 其实,赵小亮的病已经有了三年,不光是他的身体,包括他心里都已经对吃东西有了阴影。 所以,薛启堂才会用这样的法子给他医治。 听了薛启堂的说法,赵良才他们却是将信将疑。 见到他们如此,薛启堂却好像早有准备。 只见他拿出了一些药材,又取来了一个一个竹筒,把那些药材放进去之后,又倒满了水。 随后,他对着赵良才他们说道:“这壶水你们收好,七日之后再饮,到时候再看看你们可有什么变化。” 赵良才听了,依旧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还是将这壶水收了起来。 其实,对于薛启堂他们来说,这水里的秘密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们想知道的是,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这承恩寺看起来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第五百八十七章 回城 其实,今日在赵良才从承恩寺里出来之后,陈安晏也跟薛启堂进去查看了一番。 不过,两人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看来,恐怕也只有等翻修承恩寺的时候,或许才有可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了。 至于赵良才他们,似乎更愿意相信那些鬼神之说。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樊文清倒是已经派人前来催促,说若是再不起程,等回到县城的时候,恐怕都要天黑了。 陈安晏想了想,其实他今日倒是想留在这里。 一来是想再去探一探那承恩寺,二来也是想留在这里看看赵小亮的病能不能有好转。 尽管陈安晏知道,在大梁还有很多处于困境之中的百姓,光凭他的话,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全都脱离苦海,可既然他看到了,哪怕是为了李彧,他也必须要想办法出手相助。 可就在他准备跟马飞和薛启堂商议,在赵家庄住上一晚的时候,马飞的一个手下却是匆匆赶来。 原来,就在刚才,县衙的官差从城里赶到了这里,似乎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而樊文清在听了之后,似乎也十分紧张。 原本他已经在催促孔明城回城,可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似乎都不打算去管孔明城了,而是想要自己先行一步。 陈安晏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 如今,他们的人大部分都在这里,而且,他也没得到什么消息。 陈安晏担心之前的安排会有什么纰漏,所以倒也暂时放下了对承恩寺的好奇之心,立刻带着马飞和薛启堂准备跟着樊文清一起回县城。 不过,在离开之前,陈安晏还是跟孔明城的两个手下做了一个交代。 他让这两个官兵按照薛启堂写的方子,去买下足够的药材,另外他给赵良才留下了二十两银子。 虽说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放在来京城之前的陈安晏看来,也算不了什么,可这对于这些寻常百姓来说,除了给赵小亮治病之外,也足够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开销了。 毕竟这里的大部分百姓都以为将牛羊鸡鸭卖给了陈安晏,都算了发了一笔横财,陈安晏自然也不想这一家心凉。 一路无话,不过,在樊文清的催促下,他们这一行人回去所用的时间竟然要比来的时候所用的时间更短。 在进城之前,这樊文清还想劝说孔明城留在驿站,说是自己可能公务繁忙,无暇陪同。 不过,陈安晏哪里肯听,自然不愿。 见到陈安晏执意想要进城,那樊文清也不好强行制止。 无奈之下,他在带着陈安晏他们进城之后,却是偷偷先行一步离开。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在进城之前,已经先将薛启堂安顿好了。 在进城之后,以他的眼力很听力,自然早就发现那樊文清先行一步。 所以,陈安晏也带着马飞和另一个侍卫,从另一条路直接赶去了谷城县的县衙。 因此,就在樊文清刚刚赶到县衙门口的时候,陈安晏也带着马飞他们来到了这里。 陈安晏他们甚至还要比樊文清稍快一些。 这时候的樊文清也来不及尴尬,立刻朝着县衙门口赶去。 因为这时候,在他这谷城县的县衙门口,竟然又围着几十个人。 不过,这些人却不是来对付银子的,因为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正经人!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部分衣衫褴褛,看上去应该是乞丐,而也有一些人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地痞流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却是一副打手模样。 只见这樊文清一边怒吼着,一边让手下不停的驱赶。 等他来到衙门口的时候才终于知道了这些人为何都围在这里。 原来,在这里还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看起来都鼻青脸肿。 不过,樊文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单修和那两个官差。 经过细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冲着单修来的。 那天,单修在跟陈安晏发生冲突之后,回到了客栈,却又有一个自称是樊文清的手下的人前来相请,只是他们没想到,此人也是陈安晏的人。 陈安晏派人将单修他们带走,让樊文清误以为单修等人已经离开了。 就在今日一早,在陈安晏他们去承恩寺的路上,在陈安晏的安排下,他派去的人将单修丢在了一处闹市之中。 而在这之前,陈安晏给了单修两千两银子的银票一事,早就传遍了全城。 两千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在这之前,单修曾经雇佣了一批打手。 可是在单文柏派来的两个大内侍卫到了之后,他便直接把那些打手都赶走了,甚至连银子都没有付。 因为碍于那两个大内侍卫武功高强,那些打手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不过,那日所有人都看到了,陈安晏已经把那两个大内侍卫从单修身边带走了,如今在单修身边的,也只有那两个官差了。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特别是单修的身上,可是有着两千两银子! 所以,实际上在单修跟陈安晏发生冲突,随后离开之后,他们便准备去找单修的麻烦。 可是,他们比陈安晏派去的人晚了一步,扑了个空。 那些打手跟樊文清一样,以为单修已经离开了谷城县,也只好作罢。 可是他们也没想到,今日一早却听说单修他们三人在闹市出现了! 他们得知之后立刻赶了过去。 而跟他们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这谷城县的乞丐和地痞流氓。 他们也早就听说了那天陈安晏给了单修两千两银子,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可是单修自然不肯把那两千两银子交出来。 毕竟,现在的他可就指望着这点银子。 若是银子都被他们抢走了,那他可就没有活路了。 也正因为如此,这三人才挨了这么多拳脚。 事实上,要不是在这些乞丐、地痞流氓以及打手之间都互相提防,这单修身上的银票恐怕早就被他们抢走了。 而且,他们还趁着这些人争执的时候,找了个机会直接溜走了。 而那些人发觉之后,自然也立刻追了上来。 如今对于单修来说,最安全是自然是县衙了。 所以,他们直奔县衙而去。 可是在这县衙里,除了樊文清和他的几个心腹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单修的真正身份。 今日,樊文清的大部分心腹都被他带着去了承恩寺,这衙门口的几个官差因为不认得单修,自然不会放他进去。 好在那些地痞流氓以及打手都对衙门颇为忌惮,并没有立刻上前造次。 过了好一会,樊文清其中的一个心腹来到衙门之后,这才发现了单修。 此人昨日晚上忙了大半夜,实在太累了。 所以今日没有跟樊文清一起去承恩寺。 他原本想把单修接到衙门里,可那些地痞流氓却是不乐意了,他们见到衙门里的官差并不多,因此,虽说没有胆大到直接动手抢人,却也没有放单修离开。 于是,这些人便就一直僵持在衙门口。 樊文清的那个心腹担心有变,一边派人调集人手,一边派人通知樊文清。 樊文清在听说此事之后,这还得了。 若是单修在他的辖下出了事,那他别说是这个七品知县了,恐怕就连性命都难保了。 因此,他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他担心此事被陈安晏得知之后,自己会两边为难,这才在城门口的时候请孔明城先回驿站。 却没想到陈安晏却是执意跟着前来。 樊文清来到这里之后,见到单修一身是伤,又大吃了一惊。 这时候的他也顾不上陈安晏了,立刻来到衙门口,对着那些乞丐大声呵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手下把单修接进衙门。 不过,那些打手却是不太乐意了。 若是说那些乞丐以及地痞流氓对衙门有天生的畏惧的话,那这些打手倒是要好一些。 而且,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足,之前单修雇了他们做事,却没有给银子,他们自然要找单修讨要银子。 单修自知理亏,自然也不愿理论,只是将这一切都交给樊文清处置。 樊文清在官场多年,这种小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只见他看着这些打手淡淡说道:“你们说他之前雇佣了你们,可有什么凭证?” 对于这种事情,就像是在街上请力巴干活一样,自然不会有什么凭证。 而他们在听到樊文清这么问之后,也立刻明白了,这樊文清今日是想要护着这单修了。 虽说这些打手的背后也有一些靠山,但他们的那些靠山跟樊文清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 甚至他们的靠山也要看樊文清的颜色行事。 因此,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十分不甘心的退下了。 见到他们离开了,那些地痞流氓也跟着离开了,但他们跟那些打手不一样,他们只是稍稍走开了一些,而并没有走远。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等单修离开的时候,再对单修下手。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樊文清在带着单修进了衙门之后,却又对着手下吩咐了两句。 只见那些官差立刻朝着那些地痞流氓冲了过去,不由分说的就锁了七八个人。 按照这些官差的说法,他们之前的案子犯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 听戏 这下这些地痞流氓都傻眼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底子自然不会太干净。 在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有偷东西或是打架的经历,衙门自然早就对此记录在案。 所以,他们大可以利用这个借口来找这些地痞流氓的麻烦。 果然,在那些官差抓了七八个人之后,剩下的那些地痞流氓也都作鸟兽散。 而且,还有那些乞丐见状之后,也都纷纷逃走了。 很快,这衙门口除了一些围观的百姓,便只有陈安晏了和马飞他们了。 陈安晏想了想,也带着马飞他们进了衙门。 因为这衙门里的官差都已经认识陈安晏了,陈安晏想要进去,他们自然不敢阻拦。 不过,纵使如此,该有的通传还是有的。 很快,陈安晏便得知,樊文清已经去了书房。 而等衙门里的官差引着陈安晏来到书房的时候,这里却只有樊文清一人,并没有单修和那两个押送官差的身影。 陈安晏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樊大人,我刚才见到大人带着两个人进了衙门,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何处?” 樊文清却摆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说道:“公子,那两个是外乡人,也不知道怎么跟这里的百姓起了冲突,所以本官把他们带进衙门之后,便让他们从侧门离开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陈安晏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刚才樊文清派人驱赶那些地痞流氓的时候,跟着陈安晏一起进城的人也都已经到了。 在陈安晏的安排下,他让那些官兵守在衙门的两处侧门,直到此刻都没有人从侧门离开,这就说明单修他们三人在进了衙门之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而是躲在某处,只等着自己离开。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这里虽说只是一个县衙,但是在樊文清的眼皮底下,光凭自己和马飞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把单修搜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官差进来禀报,说是派去南漳县的官差已经回来。 尽管这南漳县和谷城县相邻,但从这里去于师爷夫人的娘家,也要将近两百里。 樊文清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再三叮嘱一定要快去快回。 所以那些官差也不敢耽搁,赶在今天日落之前赶了回来。 樊文清听了,立刻让他们进来。 而按照这两个官差的说法,他们在抵达于师爷夫人的娘家时,并没有见到于师爷的夫人以及孩子。 甚至按照于师爷夫人娘家的说法,于师爷的岳父虽说身子的确有恙,但只不过是过去落下的病根,根本没有性命之忧,自然不可能派人催促于师爷他们回来! 听到这些,樊文清立刻皱起了眉头。 昨日在发现于师爷的尸首后,他又派人去于师爷家里仔细搜了一番,除了有多出来的几百两无法解释来历的银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所以,樊文清也不知道,这库房里的那本对自己不利的账本,是于师爷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故意留在库房的,还是说时间太久,就连于师爷都已经忘记了! 若是前者,倒也还好。 这就说明于师爷的手上应该没有其他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可若是后者就有点不妙了。 说不定这于师爷的手上,还有别的账本,或是其他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藏在了某处,而被对于师爷下手的人给拿了去了! 除此之外,樊文清还有一件事十分不解。 昨天早上在发现于师爷的尸首之后,他又派人在河里仔细搜查。 按照自己亲信的说法,蔡达通应该也就是在这里落的水。 这两天的水流并不急,可是自己的手下顺着这条河搜了很长一段距离,却并没有发现蔡达通的尸首。 照理来说,若是落水而亡,那这蔡达通应该跟于师爷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浮上来! 可是这蔡达通的尸首仿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另外,樊文清也给几处城门处下令,让他们严查出城之人,若是发现蔡云,立刻缉拿! 不过,直到此刻,各处城门并没有传消息回来,这就说明那蔡云还在城里。 这时候的樊文清属实有些头大。 特别是眼前的这个陈安晏,虽说看上去不过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可不知怎的,樊文清总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眼看这樊文清没有让单修出来的意思,陈安晏突然笑着对樊文清说道:“樊大人,将军明日便准备离开了,今晚还想请大人赴宴,不知道大人可愿赏脸?”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樊文清心头倒是一喜。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跟孔明城翻脸的准备了,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或许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多心了,是因为之前陈安晏跟单修发生了冲突,才让自己这般谨慎。 而这孔明城毕竟是李文栋麾下的将军,所以行事风格自然是要比朝廷里的其他官员更加面面俱到一些。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好表现的太过高兴。 但是樊文清还是有些担心。 这时候单修他们还在衙门里,他很想知道那天单修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在樊文清的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晚上赴宴。 否则,他担心孔明城又会像昨天那样来“请”自己。 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孔明城离开之前,不落人口实。 思定之后,樊文清也笑着说道:“将军太客气了,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之后他便看着陈安晏。 而陈安晏也笑着看着樊文清。 显然,樊文清是想让陈安晏先走,这个时候离酉时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樊文清想着在这之前先跟单修谈一谈,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陈安晏似乎是想请樊文清现在就去驿站。 很快,樊文清也明白了陈安晏的意思。 不过,他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两天衙门里累积了不少公务,所以本官想把这些公务处理好之后再去赴宴!”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樊大人说的是,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在这里等大人好了!”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见到陈安晏如此,那樊文清也没有办法了。 而陈安晏在这里的话,他自然也不便去见单修。 樊文清只好装模作样的处理了一些公文之后,借着手下上茶的功夫,让他们对单修好生照料。 随后他便只好跟着陈安晏离开了县衙。 不过,他却没有留意到,原本陈安晏他们在进县衙的时候,一共有三个人,可他们在一起去驿站的时候,陈安晏的身边就只有一个人了,剩下的都是原本就留在外面的官兵。 因为有了上次前去驿站赴宴的经历,这一次樊文清也就只是带了少量的心腹。 一路无话。 很快,这一行人来到了驿站。 因为还在县衙的时候,陈安晏便已经派人通知了孔明城。 所以,在他们到驿站的时候,其实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而在见到樊文清的时候,孔明城他们还是跟昨日一样的热情。 唯一让樊文清觉得奇怪的是,这驿站的驿丞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般来说,在上级官员前来的时候,这驿丞需要出来相迎。 上次是因为孔明城手下的阻拦,在樊文清来的时候,那驿丞根本就没能靠近。 可这一次,自己不是被抓来的,而是的的确确被请来的,可那驿丞却是不见了。 不过,樊文清倒也没有多想。 如今孔明城住在驿站,今日再次设宴,说不定是孔明城对他有所交代。 想通此处之后,那樊文清便直接带着他的亲信走了进去。 今日这里的布局跟昨日差不多。 不同的是,昨日裘茂再这里,今日那裘茂却是不在。 对于樊文清来说,他本就跟裘茂不太对付,自然不想见到裘茂。 在敬了两巡酒后,樊文清却是假惺惺的说道:“下官听公子说,将军明日就要回京了?” 孔明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将军这次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得早些回到京城,说不定王爷会有差遣!” 听到孔明城提及王爷,那樊文清立刻摆出了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不过,很快又有些泄气的说道:“下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样的荣耀见一见王爷!” 他这么说,自然就是想暗示孔明城,请他在王爷的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而这时候,樊文清也有些懊恼,这次因为陈安晏的催促,自己来的时候有些仓促,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不过,他倒是已经有了对策。 等散席之后,自己便让手下去找几件像样的礼物让孔明城带回京城。 而这时候,孔明城却是笑着说道:“有酒不可无乐!” 随即便拍了拍手,只见他对着樊文清说道:“本将军刚来谷城县的时候,樊大人请本将军听了一出戏,今日本将军也请樊大人听一出戏!”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却是心中一动。 不过,当着孔明城的面,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而今日唱的戏,正是《蔡鸣凤辞店》! 第五百八十九章 听戏(二) 这《蔡鸣凤辞店》说的是,在湖北黄州的浠水县,有个名叫蔡鸣凤的客商在这里做着买卖。 只因染病,住在了刘凤英开的旅店里。 蔡鸣凤在家中受妻子的冷落,夫妻二人时常吵架,这也是蔡鸣凤常年在外做买卖的原因之一。 而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里,那刘凤英却是为他延医治病悉心照料。 这旅店一直都是刘凤英在操持,只不过,她毕竟是一介女流,所以经常会有客人试图对她做一些越礼之举。 可蔡鸣凤不一样,他看起来敦厚老实,从来没有过非分之举。 而刘凤英受丈夫闲气,于是这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 不过,蔡鸣凤却并没有告诉刘凤英自己在家中已经有妻子,于是两人瞒着刘凤英的丈夫的家人走到了一起。 这样的日子持续有三年。 有一天,蔡鸣凤收到了岳父朱茂卿的一封信,让他回去。 无奈之下,蔡鸣凤只能把实情告诉刘凤英,虽说万般不舍,但刘凤英还是让蔡鸣凤离开了。 而在蔡鸣凤回家的途中,却是遇到了一个贼人,这个贼人一路尾随来到了蔡鸣凤的家门口。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蔡鸣凤的夫人朱莲早就跟村里的屠夫陈大雷私通,他们在察觉到蔡鸣凤回来之后,陈大雷竟然直接一刀就把蔡鸣凤杀了。 蔡鸣凤的岳父朱茂卿之前听说蔡鸣凤要回来的消息,碰巧赶来,却发现了蔡鸣凤的尸首。 还没来得及等他声张,却又被更夫发现。 而朱莲为了跟陈大雷厮守,谎称是朱茂卿杀了蔡鸣凤。 朱茂卿猜到了自己女儿的想法,无奈之下便认了罪。 可就在朱茂卿准备认罪画押的时候,那刘凤英却是赶了过来。 原来,那陈大雷杀害蔡鸣凤的经过,都被跟在蔡鸣凤身后的那个贼人看在眼里。 这个贼人心中尚有正义,于是便将真相告诉了刘凤英。 最后,官府判了朱茂卿无罪释放,改而通缉那杀人犯陈大雷。 这个案子因为发生在湖北,所以在这一带颇为出名。 所以后人这个案子改成了戏,一直流传了下来。 樊文清有些不明所以。 他身为这谷城县的父母官,自然也听过这《蔡鸣凤辞店》。 可他有点想不明白,既然这孔明城明日就要离开了,为何要听这出戏。 毕竟在这出戏里,也有着血腥! 莫非是因为这孔明城常年在军营的关系,所以反而会对那些血腥的案子更加感兴趣? 不过,除了这出《蔡鸣凤辞店》外,还有一件事让樊文清十分不解。 那日在春华楼的时候,那蔡达通叔侄二人是在酒楼中间的戏台上唱戏。 今日在这驿站之中,自然没有专门设置的戏台。 可是,一般来说,像像这样的情况,都会请那唱戏之人坐在主桌前面,方便让他们听戏。 可今日孔明城却并没有这么做。 在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唱戏之人却是在里面。 所以,这一曲唱完,樊文清都没能看到里面那唱戏之人的样貌。 而按照孔明城的说法,他今日派人去戏班请人的时候,那班主说是这二人面目狰狞,所以很少露面,怕惊扰了他们,所以这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孔明城听了,倒也不疑有他。 过去他也的确遇到过这样的事。 曾经有一次,有个当地的富商设宴款待,也请了几个唱戏的。 而其中一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众人的后面,不过,樊文清却是十分喜欢此人的声音。 而在宴席结束之后,樊文清还想去见见此人,却没想到此人的容貌怪异,吓了樊文清一跳,他那些龌龊的念头顿时都消失殆尽了。 甚至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樊文清都不爱听戏了。 所以,今日他可不会再有一探究竟的念头了。 在这《蔡鸣凤辞店》唱完之后,孔明城淡淡一笑,对着樊文清说道:“樊大人可知这《蔡鸣凤辞店》讲的是什么?” 听到孔明城在考自己,樊文清立刻将他所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孔明城听了之后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他正了正脸色,对着樊文清问道:“樊大人觉得那蔡鸣凤如何?” 樊文清不太明白孔明城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目的。 他在想了想之后,说道:“这蔡鸣凤与他人之妻勾搭成奸,最后被他夫人的姘头杀了,也算是死有余辜!” 孔明城微微点了点头后,又接着问道:“那陈大雷又如何?” 樊文清听了立刻说道:“此人勾搭有夫之妇,还意图杀人灭口,自然是死罪一条!” 孔明城随即再次问道:“那樊大人觉得此案断的如何?” 樊文清稍稍想了想之后,说道:“此案一开始确有疏漏之处,不过,这也是因为蔡鸣凤的夫人有意作伪,而蔡鸣凤的岳父又甘愿认罪,所以这也怪不得那位大人!” 见到孔明城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樊文清又立刻接着说道:“不错,好在那贼人良心发现,最后没有酿成大错,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砰!” 听到这里,孔明城却是一拍桌子,再看他已经是一脸怒容。 这倒是吓了樊文清一跳。 那几个随樊文清一起前来的心腹也都吓了一跳。 这时候,樊文清又仔细琢磨了一遍,却还是想不通孔明城动怒的理由。 因为这案子若是给自己来断,也未必能做的更好。 而这时候,孔明城却是冷声说道:“虽说那刘凤英的丈夫的确是个混沌,但那蔡鸣凤和刘凤英两人也确实勾搭成奸,最后落的一个被杀,一个自杀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至于那陈大雷,更是罪大恶极,不但勾搭别人的妻子,还企图杀人灭口,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听到这里,那樊文清却是稍稍皱了皱眉,因为孔明城所说,跟自己所说并无二致,可孔明城为何要动怒呢? 而这时候,孔明城瞥了樊文清一眼后,又接着说道:“这几人就先不说,至于那知县,起初的确是受了蒙蔽,虽说有些武断,可也不能全怪他。可是,他在定罪的时候,为何没有将那朱莲一起定罪?那朱莲同样是与他人通奸,在奸夫杀了她的丈夫后,还包庇奸夫,甚至还把杀人之罪扣在她父亲的头上,像这等不仁不孝之人,为何最后还被放了?” 原来,孔明城不满的是衙门最终没有处置蔡鸣凤的夫人朱莲! 不过,这樊文清也有些委屈。 这毕竟是前朝旧案,前朝的官员如何断这案子,樊文清自然是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不过,既然孔明城发话了,樊文清也只好附和两句。 然而,就在他刚要准备说话的时候,孔明城却是冷声说道:“想来若是谷城县也出现了这样的案子,樊大人也会这般断案了!” 樊文清见状,立刻起身说道:“将军言重了,下官所断之案,皆报襄阳府,若是有疏漏之处,知府大人必定会有指示!”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自己扛下来,而是想要把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襄阳府的知府大人拉下水。 反正这时候那位知府大人也远在襄阳。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而跟在他后面的,正是裘茂。 樊文清没想到裘茂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在下午跟着陈安晏一起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裘茂。 起初他还有些奇怪,这裘茂毕竟是孔明城的旧属,孔明城没有请自己,却不请裘茂的理由。 不过,这时候的樊文清,他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自己那些银子,以及还躲在衙门里的单修的身上。 而且,军中毕竟不像是自己的衙门。 一旦上头有了什么命令,必须要立刻去执行。 见礼之后,裘茂还是跟昨日一样,坐在了孔明城的旁边。 这时候,孔明城突然说道:“樊大人,今日我们去了承恩寺,不知道可有百姓去衙门兑付银子?” 樊文清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笑着说道:“回将军的话,想来昨日一天,那些百姓都已经兑付了银子,今日下官回到衙门之后,并没有听说有百姓来衙门兑付银子!” 其实,今日还是有不少百姓来兑付银子,可是昨日樊文清早就有了安排。 他在谷城县任上这几年,衙门到底有多少外债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衙门欠的债绝对不止昨天兑付的那些。 所以,樊文清立刻吩咐下去,只有有百姓敢来兑付银子,就立刻把他们轰走。 若是他们坚持,那就直接把他们关进大牢。 既然孔明城他们要去承恩寺,而且还是在城外的驿站等他一同前去,所以第二天孔明城绝对没有时间再来管这件闲事。 到了第二天,果然就如樊文清预料的那般。 在他离开衙门之后不久,就有不少百姓前来兑付银子。 这些百姓住的稍远一些,昨日他们在得到消息后,再赶来衙门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兑付结束了。 第五百九十章 三万 那些百姓自然不乐意了。 在他们之中,有不少百姓是从数十里外的镇子以及村庄上赶来的。 他们因为这兑付银子之事,耽搁了许多别的事情,若是没有兑付到银子,那对他们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那樊文清会这么早就离开县衙。 因此,在县衙的官差告诉他们樊大人不在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是县衙的推托之词,所以他们把县衙的大门都围住了,想要县衙给他们一个说法。 对此那些官差自然就不高兴了。 那位孔将军还在谷城县,若是今日再发生跟昨天一样的事,他们的脸上也无光。 而今日孔明城不在,他们想要动手的话,自然是肆无忌惮了。 很快,在县衙的门口便已经围了有三四十人了,这些人个个手里拿着当初衙门给他们留下的单据,想让衙门给他们兑付银子。 而照这个架势看,等到中午的时候,这里恐怕会聚集上百人。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官差就算是想要驱赶这些百姓,恐怕也要费很大的一番功夫了。 所以,这些官差立刻上前,准备开始驱赶这些百姓。 可是,眼看着连续两次都没能把这些百姓轰散,那些官差也逐渐失去了耐性。 只见他们很快又召集了十几个官差,这些官差个个带着枷锁和镣铐,很快就把闹的最凶的几个百姓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 他们的这一招果然有效。 那些百姓见到官差们动真格的了,自然也不敢继续在衙门口逗留了,只能纷纷散去。 而在今日樊文清跟孔明城他们从承恩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衙门外面的那些百姓自然是早就散去了。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前来送信的官差却是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樊文清。 而樊文清在听说此事后,倒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听说单修出事之后,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单修的身上。 他可不想承受那位吏部天官的雷霆之怒!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那些手下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在孔明城突然提及此事的时候,樊文清立刻想了起来。 在听到樊文清这么说之后,孔明城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么?” 从他的语气之中能够看出,他似乎对于樊文清所说并不相信。 只见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很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接着说道:“本将军今日刚回到驿站,便听说今日又有不少百姓去衙门兑付银子,却都被樊大人的手下给轰走了,甚至还以为此事而抓了不少百姓!” 孔明城说到此处,却是见到了樊文清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过,孔明城却是懒得理会,而是冷笑了一声之后,接着说道:“这些百姓没有办法,跑到了这里请本将军为他们做主,樊大人倒是教教本将军,本将军该如何为他们做主?”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不光是樊文清,包括随他一起前来的那几个心腹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些百姓在被他们赶走之后竟然还不死心,却都来到这里告他们的状!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却是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 因为对他来说,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些年在谷城县的所作所为被孔明城知道了,那他可就真的完了。 毕竟李文栋麾下的人,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至于这兑付银子之事,樊文清反而是不担心了。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昨日那样的场面自己都应付下来了,今日无非是多出了一些百姓而已。 只不过,他虽是这般想法,可在眼下这个时候却不便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只见他也立刻摆出了一副怒容说道:“竟然有这等事?”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跟着自己前来的那几个心腹两眼之后,又对着孔明城接着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在昨日兑付了那些银子之后,下官便想着,在之后的数日里,必定还有其他百姓会来兑付银子,所以今日一早,在下官离开县衙之前便已经吩咐下去了,若是有百姓前来兑付银子,那就照着裘大人昨日兑付的法子,先是记录在册,再按照单据上的数目将银子兑付给百姓。下官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驱赶那些百姓!” 这樊文清说到此处,偷偷看了一眼孔明城的脸色,却似乎依旧是一脸不悦,樊文清立刻又接着说道:“将军放心,等下官回去之后,一定对他们重重责罚!” “哦?” 听到樊文清这般辩解,孔明城冷笑着说道:“樊大人这么说,是想告诉本将军,大人是愿意兑付其他百姓的银子的,是么?” 这时候的樊文清哪里还有别的选择,为了表示其决心,甚至上前行了一礼才回道:“将军放心,下官是这谷城县的知县,百姓之事,便是下官之事!” 孔明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孔明城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樊文清也松了口气。 不过,他刚刚回座,孔明城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他头疼了! 只见孔明城朝着旁边的一个官兵招了招手,那个官兵立刻上前,将怀中的一样东西交给了孔明城。 樊文清仔细一看,乃是一本账册。 还没等他说话,孔明城便先开口说道:“今日来驿站的,总共有二十七位百姓,本将军的手下已经根据他们手中的单据,给他们一一记录了下来,总共是三万零六百四十四两!樊大人过目一下吧!” 只见他一边说着,便把那本账本递到了樊文清的面前。 这时候的樊文清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账本。 粗粗一看之后,樊文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上面记录的应该不像是作假的。 因为,在这之中有几件东西自己还有印象,比如当初自己在买下城外那座宅院后,里面添置的大部分东西,当初都没有付银子。 再比如,有几样东西是自己买了之后,送礼所用。 至于还有的东西,应该也都是衙门里的一些开销和应用之物。 不过,这足足三万两银子,还是让他有些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昨日一天已经兑付了五万多两银子,而今日按照自己的手下和孔明城所说,今日并不是所有前来兑付银子的百姓,都来到了驿站请孔明城做主,所以,这三万多两银子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且,这个口子一开,必定还有其他百姓会陆续前来兑付银子。 这样下去,恐怕至少得十万两银子! 不过,这时候的樊文清却是并不担心。 因为别说是这账本上的三万两零几百两银子,包括其他百姓手上的单据,樊文清也根本没有打算给他们兑付。 在他看来,孔明城明天就要离开谷城县了,那这谷城县便还是自己说了算。 那些百姓恐怕连一两银子都带不走! 甚至别说是他们,就连昨日已经兑付了银子的那些商贩,等到孔明城离开之后,便是他秋后算账之时。 一想到此,樊文清心中稍安,只见他很快便合上了这本账本,对着孔明城说道:“下官惭愧,竟然要将军大人替下官处置这些县务。”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本账本递给了自己的一个手下,接着说道:“将军放心,等到了明日,下官必定在县衙等候这些百姓前来兑付银子!” “等等!” 不过,他手上的那本账本还没递出去,却是被孔明城的一个手下拦下了! 见到此人的动作,樊文清有些不解的问道:“将军,这……” 孔明城却是先对着那人点了点头,那人立刻将那账本又拿到了孔明城的手上。 孔明城把那账本拿在手上,淡淡说道:“樊大人能这样想,本将军也放心了!” 还没等樊文清说话,这孔明城又接着说道:“不过,那些百姓却不这么想。” 樊文清一听,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将军放心,昨日衙门都已经兑付了五万多两银子了,下官绝对不会推脱!” 孔明城微微点了点头。 只见他把那本账本放在了桌上,淡淡说道:“话虽如此,那些百姓却还是不太放心。” 孔明城说到此处,看了看附近自己的那些手下,又接着说道:“按照本将军留在这里的手下所说,那些百姓可是说了,他们可不敢再去衙门讨要银子了,担心会被抓起来,所以本将军的手下已经答应他们,今日在这里登记的,明日可以直接来驿站取银子!”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瞬间头大了。 因为若是孔明城直接将此事交给自己去办,那到了明日之后,自己只要想办法拖延个一时半刻,等到孔明城离开谷城县就行了。 可若是直接在这驿站兑付,那自己则必须要把这些银子准备好了送到这里来。 按照樊文清的估计,算上朝廷拨下来了那三万两银子,如今自己手上的银子恐怕也就三万两出头了。 见到樊文清犹豫,孔明城却是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樊大人是不愿意兑付这银子,还是不相信本将军?” 第五百九十一章 断案 樊文清自然是连道不敢。 不过,看孔明城的样子,却好像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不敢?” 这时候,樊文清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将军的话,刚才公子说了,将军明日就要离开谷城县了,下官怎么好再麻烦将军呢?” 樊文清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所以,下官明天派两个官差到驿站来,若是有百姓来驿站兑付银子,就让他们直接去县衙。想来明日应该还有百姓来县衙兑付银子。将军也知道,最近谷城县琐事较多,下官这么做,也是为了节约人手,绝对没有不尊重将军的意思。” 显然,樊文清自然是不想就这么把银子都交给孔明城的。 若是放在之前,说不定他还会认为是孔明城在向自己索要银子,可如今,自从自己攒下的那些银子不翼而飞之后,樊文清也谨慎了许多。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给出的理由颇为充分。 在最近的时段时间里,不光的要处理年节前搁置的一些案件,于师爷被人杀了,又要安排修缮承恩寺之事,所以,樊文清所说倒也不无道理。 若是将银子放到这驿站,日后恐怕还是会有百姓来驿站兑付银子。 孔明城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樊文清以为孔明城会同意自己的说法之后,孔明城却是直接说道:“樊大人说的不错,不过,既然本将军的手下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若是再改岂不是对本将军的名声有损?本将军的名声也就罢了,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而连累到了王爷的名声,本将军纵是万死都莫赎!” 孔明城在说到此处后,直接盯着樊文清说道:“怎么,樊大人是想要连累王爷吗?” 孔明城在说出这番话之后,旁边桌上的那些官兵的脸色也都阴沉了下来。 他们都是孔明城的手下,自然也算是李文栋的麾下。 对于他们来说,李文栋就是他们的主子,若是有人有对李文栋不利的念头,恐怕都不用李文栋开口,他们就会直接出手! 樊文清自然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孔明城的这番话,也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文栋可是如今这大梁最具权势的人,孔明城这时候把李文栋抬出来,自己这时候恐怕也没有其他推辞的借口了。 这时候,樊文清也瞥到了旁边桌上随自己前来的那几个心腹。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若是让他们抓个贼,吓唬吓唬百姓也就算了,孔明城的这些手下,大部分当年都在战场上厮杀过。 这次因为要围堵耶律平,所以随孔明城出来的可都是精锐。 他们散发出来的戾气,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因此,这个时候,樊文清的那些手下,只喜欢樊文清能够尽量的顺从一些,也好让他们少受些罪。 这时候,樊文清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接跪了下来,说道:“下官不敢,将军英明,下官绝对没有这样的念头……” 孔明城却似乎不愿给他反驳的机会,只见他沉着脸接着说道:“本将军跟着王爷多年,别说是白银了,就算是黄金,本官见过的何止千万,莫非樊大人是担心本将军贪墨了你们谷城县的银子不成?”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知道,不论自己再用什么别的借口推辞,恐怕都不用孔明城开口,他的那些手下恐怕就要先对自己的那几个心腹动手了。 因此,樊文清也只能说道:“将军言重了,既然将军想这么安排,那就照将军所说,下官这就去取银子!”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带着手下离开。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察觉到了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尽管昨日赴宴的时候,孔明城等人一直都对自己颇为恭维,而且,今日在承恩寺和赵家庄,樊文清自觉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可这时候,孔明城突然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对于樊文清来说,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尽管他说要回去取银子,却根本没有打算回来。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离开了这里,那自己就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等到孔明城离开谷城县之后,自己就还是谷城县的知县!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樊文清刚要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孔明城单手压在了肩膀上。 虽说这孔明城只是用了单手,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而樊文清不过是一介文官,所以,孔明城只用了单手,那樊文清便已经动弹不得。 而孔明城这时候却是淡淡说道:“这等小事,樊大人何必亲自回去,派个手下回去取来便是!” 樊文清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将军明鉴,这可是三万多两银子,倒不是下官不相信他们,若是这出了什么岔子,下官可担待不起!” 孔明城却好像早就料到了樊文清会这么说,这时候只见他直接唤来了几个手下,随后又指了指樊文清的带来的人说道:“你们跟着一同前去,若是有什么闪失,军法处置!” 这几个人自然立刻领命。 而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孔明城的眼神之后,他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这时候的他,也只好把手下唤来,让他们按照孔明城的意思去办。 不过,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孔明城似乎还是有些不满。 原来,今日樊文清一共带了六个心腹,而在刚才,他安排了其中四个人回去取银子。 这可是如今库房里所有的银子了,樊文清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可孔明城却指着樊文清的那几个手下说道:“取个银子而已,哪里用的上这么多人,本将军已经派人护送了,所以,回去一人足矣。” 他的话音刚落,樊文清那四个已经站起身的心腹,其中三人却是被孔明城的手下按到了座上。 无奈之下,樊文清也只好朝着最后那个站着的心腹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便带着孔明城的几个手下一同离开了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孔明城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随后又是一轮的推杯换盏。 “樊大人,若是你那知县大人,你会如何去断这件案子?” 不知不觉,孔明城和樊文清又说道了《蔡鸣凤辞店》这出戏上。 这回樊文清已经学聪明了,既然刚才孔明城已经给了自己提示,那他自然不会像之前那般回答了。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立刻说道:“回将军的话,若下官是那《蔡鸣凤辞店》里的知县大人,除了会判那陈大雷通奸和杀人之罪之外,还会判那朱莲通奸以及包庇凶犯之罪!” 按照樊文清的想法,刚才孔明城最不满的,似乎就是那个县官没有判朱莲的罪。 所以樊文清首先便是把朱莲抛了出来。 随后,见到孔明城还在看着自己,只能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要判那朱茂卿,他明知凶手是谁,在公堂上却不明言,只是说那蔡鸣凤并非自己所杀,想来也是要包庇凶手!” 这时候,孔明城突然抚掌笑道:“好好好,很好!” 樊文清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在见到孔明城如此,还以为孔明城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 却没想到,孔明城随后所说,再次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只见孔明城对着樊文清淡淡笑道:“既是如此,樊大人倒是说说看,当年冯六奇的案子最后是怎么断的?” 听到孔明城提及冯六奇,樊文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光是他,就连他的心腹,一个个都脸色煞白。 原来,这冯六奇的祖上在谷城县也算是富户,只不过,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家道中落,可纵使如此,这冯家还是有一些田产,所以日子过的也还算是富裕。 在冯六奇二十岁的时候,取了马蓉蓉为妻。 而在两人成亲之后,这冯六奇却是颇为惧内。 主要是因为马蓉蓉做事十分强势,而冯六奇则是有些怯懦。 因此,时间一长,这冯六奇在马蓉蓉的面前,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开始倒还好,可时间长了,这马蓉蓉却是有些瞧不起冯六奇了。 在她的眼里,自己的丈夫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 冯家虽说家道中落,但还是有不少田地。 冯家把大部分田地都租给了附近的百姓,收取租金。 在有一年的时候,其中一户却一直没有给冯家付银子。 经过打听之后才知道,这户百姓在最近两年似乎有些流年不利。 先是亲家生病,后来是夫人生病,到了今年,自己外出干活的时候,又摔断了腿,所以卖粮食所得到的那些银子,早就被他们用光了! 冯六奇的脸皮薄,听说这户百姓已经这么惨了,他也不好意思前去讨要。 马蓉蓉得知后大为震怒,直接带着人前去,甚至还告到了官府,逼着人家变卖了不少东西才将银子还上。 冯六奇觉得这马蓉蓉太过不近人情,可马蓉蓉却觉得冯六奇太过懦弱。 在这谷城县,有个宋员外。 这宋员外做的是首饰的买卖,在街上也有几家铺子。 马蓉蓉酷爱首饰,所以,她也算是这宋家首饰铺的常客。 马蓉蓉原本姿色一般,但手中有了银子,便时常打扮。 这一来二去,马蓉蓉跟那宋员外便勾搭到了一起。 第五百九十二章 出城 时间一长,这谷城县有不少百姓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奸情。 包括冯家在内,其实也多少有些耳闻。 只不过,因为那冯六奇实在太过窝囊,根本不敢当着马蓉蓉的面质问此事。 所以,他也只能任由马蓉蓉和宋员外勾搭成奸。 那宋员外的家中其实也有夫人,只不过,他的夫人一直未有所出,所以在家里的地位也不高。 尽管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可她在宋家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自然也管不了宋员外,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马蓉蓉和宋员外勾搭成奸,在谷城县都可以算是人尽皆知。 对于马蓉蓉来说,自然是想要踢开冯六奇,跟宋员外长相厮守。 不过,对于宋员外来说,这马蓉蓉不过是他的一个消遣罢了,他根本就没有跟马蓉蓉长久保持这种关系的打算。 而他在看出马蓉蓉有那样的念头之后,便已经萌生了退意。 毕竟,像他这样做买卖的,多少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名声。 若是随意的抛弃糟糠之妻,还是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损。 而马蓉蓉在察觉到宋员外有抛弃自己的念头之后,却是有些着急了。 可是,她自知姿色平庸,就算是能留住宋员外的人,恐怕也留不住他的心。 思前想后,这马蓉蓉终于想到了一个歹毒的办法。 如今的冯家虽说家道中落,但还是有不少田产。 宋员外是个商人,自然能看得出其中的价值。 马蓉蓉对宋员外许诺,只要对方能杀了冯六奇,自己就分冯家的一半家产给宋员外。 宋员外听了倒是也有些心动。 在那段时间,他的首饰买卖周转有点困难。 这冯家的家产尽管不算多,却是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于是这宋员外便欣然同意了。 两人在商议之后,打算用毒酒毒死冯六奇。 于是,当天晚上马蓉蓉准备好了酒菜,在酒里下了药,又让宋员外藏在一旁,准备将冯六奇毒倒之后,再跟宋员外两人把冯六奇的尸首处理掉! 等到了第二天,再去报官说冯六奇失踪了。 如此一来,也算是天衣无缝。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冯六奇在外又听说了自己的夫人跟那宋员外勾搭之事,心中气愤,于是找了个酒馆喝了不少酒,等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自然是无法再喝他们准备好的毒酒了。 于是,那马蓉蓉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便让那宋员外直接把冯六奇掐死! 宋员外虽说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得手的银子,于是也把心一横直接找来了一根绳子,就这么把冯六奇活活勒死了。 随后,两人把尸首装进了一个箱子,宋员外趁着夜色把尸首运了出去,而马蓉蓉则是处理那些下了毒的酒菜。 到了第二天,马蓉蓉按照他们的计划,刚要准备去报官,却被冯家的人给拦住了。 原来,昨天晚上,马蓉蓉将那些毒酒都倒在了后院,却没想到,把两只猫给毒死了。 他们顿觉事情有些蹊跷。 随后又发现那冯六奇不在家中,联想到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他们立刻猜测,极有可能是那马蓉蓉跟宋员外用毒酒把冯六奇杀了! 虽说还没有见到冯六奇的尸首,但他们还是想着先将这马蓉蓉送交官府查办。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到冯家,说是冯六奇的尸首被找到了! 原来,昨夜那宋员外跟马蓉蓉好不容易把装着冯六奇尸首的箱子抬上了他的马车后,宋员外便直接回到了家里。 因为是第一次杀人,再加上那尸首就在后院的马车上,这宋员外还是有些担心会被人发现。 所以,这一个晚上宋员外都没敢合眼。 等到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已经在后院转悠了。 估摸着城门快要打开了,这宋员外便直接骑着马车想要出城。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在城里也没办法处置这冯六奇的尸首,若是埋在自家后院里,还是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所以,直接送出城才是一劳永逸。 这些年来,这宋员外一直做着买卖,也时常会出城进货或是收货,所以那些守城门的官兵对他早就十分熟悉了。 再加上他出手也还算大方,所以,平时他在进城出城的时候,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搜查过他的东西了。 宋员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早些把冯六奇的尸首送出城去。 到时候就算是丢弃荒野,在旁人看来,应该也是劫财害命之人所为,一定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否则,这尸首留在城里的时间越长,反而自己会越危险。 等他赶着马车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也才刚刚打开。 不过,这时候不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都已经排起了队。 虽说有些着急,宋员外还是老老实实的排着队,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因为他来的也还算早,所以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了。 那些守城的官兵见到是宋员外,倒是立刻上前打招呼。 过去,这宋员外每次进城出城都会给他们一些好处。 只不过今天这宋员外实在太过紧张,毕竟在他身后的箱子里,可是有一具尸首。 所以,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后面的那口箱子上。 以至于在两个官差上前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这宋员外也都是十分敷衍的应付了两句。 一直到他听到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这宋员外才算是回过了神来。 定睛一看,除了两个守城的官兵之外,后面还有一个人。 这两个守城的官兵,宋员外倒是十分熟悉,但后面那人,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在这两个官兵的介绍下,宋员外才得知,此人是新调来的城门官王头。 这宋员外听了立刻下马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原来,这些守城的官兵其实早就见到了宋员外。 他们见到宋员外自然十分高兴,因为对他们来说,又有外快收入了。 他们这王头是初次见宋员外,所以,他们也将这宋员外的身份告诉了王头,所以,这王头才会跟着那两个官兵一起上前,也算是打个招呼。 这王头见到宋员外如此,也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宋员外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态不凡!” 这宋员外也自谦了几句。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些人跟自己东拉西扯,是在问自己要好处。 宋员外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又摸了摸自己的内袋。 今日出门实在是有些匆忙,所以宋员外的身上并没有带银子。 这时候,他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今日走得匆忙,所以……”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走近了一些,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下次的时候,在下一定给几位差爷补上!” 听到宋员外这么说,那两个官兵虽说有些失望,可既然宋员外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如此。 可那王头却有些不太高兴了。 之前这两个官兵可是说了这宋员外多么多么大方,可如今却连一个子都没拿出来。 他自然有些不满意了。 这宋员外自然也看出了那王头脸上的不悦之色,可这时候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们也不好因为没给他们好处,就卡着不让宋员外出城。 这王头撇了撇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检查一下宋员外的货物,没问题的话,就放他出城吧!” 听到这王头这么说,宋员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自己这马车上就只有一个箱子,只要这两个官兵一打开,那就坐实了自己的杀人之罪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自己阻拦,不让他们检查,同样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宋员外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了。 这时候,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个退路的时候,那两个官差已经绕过了他上了马车。 这宋员外顿时觉得脚下一软,都有些站不起来了。 而这时候,那两个官差回头一看,那王头正背着身朝着门口走去。 那两个官差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直接走了下来,对着那王头喊道:“大人,里面没什么东西!” 说完之后,他们还朝着宋员外使了个眼色。 显然,这两人的搜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而那王头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找宋员外的麻烦。 毕竟,他也相信自己的那两个手下不会骗自己,若是自己得寸进尺的话,日后可是要少了这样一颗摇钱树了。 所以,既然自己的两个手下都这么说了,这王头也就摆了摆手,让宋员外直接过去了。 在经过城门的时候,这宋员外根本没有意识到了,自己的背后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一直到出了城,这宋员外才算是松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就这么离开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个装着冯六奇尸首的箱子,突然滑了下来。 也许是刚才那两个官差上去检查的时候,动过了他绑箱子的绳子。 又或许是因为这宋员外本身就十分紧张,所以在绑这箱子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绑紧。 总之,这口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从宋员外的马车上掉了下来。 所幸的是,这箱子颇为结实,并没有摔坏。 这自然也吓了宋员外一跳。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否则这箱子里的尸首还是会被人发现。 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车,想要把这箱子重新装上马车。 第五百九十三章 断案 若是能顺利的把箱子搬到马车上,自己再小心一些,那这件事便算是能糊弄过去了。 至于那王头和守城门的官兵,到时候自己再另外给他们准备一些好处便是。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们在将这箱子抬起来的时候,那其中一个官差手一滑,这个箱子再次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那宋员外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之前摔的那次,箱子虽说没有被摔烂,但箱子上还是多了几道裂纹。 而这一次,这箱子却是直接摔坏了。 里面冯六奇的尸首也被摔了出来。 这一下,不光是那宋员外吓傻了,包括那几个守城门的官兵也吓傻了。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宋员外随身带的箱子里竟然是一具尸首。 听了这边的惊呼,那王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时候那宋员外已经忘记逃跑了,而是直勾勾的楞在了原地。 很快,那王头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让手下把那宋员外抓了起来。 这冯六奇在谷城县,虽说不及这宋员外出名,但因为马蓉蓉的关系,倒也有不少人认得他。 因此,见到此人的容貌之后,有两个百姓立刻赶去了冯家,将此事告诉了冯家。 听说是那宋员外想要带着尸首出城,这一下冯家人更加确定,这必定是那马蓉蓉跟宋员外合伙谋杀亲夫。 这马蓉蓉虽说平日里在冯家十分强势,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被吓傻了。 很快,官府就派人把冯家的人和宋家的人都带到了衙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对奸夫淫妇会被衙门判罪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终,那宋员外被判了杀头之罪,所有的家产充公,可那马蓉蓉却没有被判罪,而是直接放了。 按照衙门的说法,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马蓉蓉是跟宋员外合谋杀人。 至于外面传闻马蓉蓉跟宋员外有奸情,但也没有人出来指证。 可宋员外杀害冯六奇,却是板上钉钉的了,所以衙门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最终,宋家的那些家产都被衙门充了公,宋员外也很快被问斩了。 至于马蓉蓉,她在回到冯家之后,又变得跟之前一样的强势。 之前,那冯六奇虽说有些软弱,但有他看着,那马蓉蓉除了跟那宋员外行苟且之事外,也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可如今冯六奇已经死了,这马蓉蓉再没有任何的顾忌。 在冯家,在没有人能撼动这马蓉蓉了。 自那之后,这冯家上下便都是马蓉蓉一人说了算了。 而且,过了没多久,这马蓉蓉便把冯家原来的那些下人都赶走了,也跟其他亲朋断了来往,而冯家的田产也都陆续变成了她马家的田产。 冯家和宋家会有这样的结果,也让谷城县的百姓十分唏嘘。 尽管他们心里都知道,那冯六奇的死跟马蓉蓉脱不了干系,可他们手上没有证据,也只能任由那马蓉蓉霸占了冯家的田产。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马蓉蓉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樊文清的表妹! 他们原本并非湖北人士,按照大梁的律法,朝廷的外官不得再其祖籍之地为官,这也是为了避免官员偏袒族人。 而这樊文清在谷城县连任之前,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湖北为官。 虽说不能在家乡当官,这樊文清自知江南等地的肥缺根本轮不到他,因此索性活动之后,在隔壁的湖北为官。 如此一来,自己想要探亲也方便的多。 而且,在这一带,湖北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这马蓉蓉,自小父亲早亡,原本跟樊文清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不错,自从樊文清高中之后,两人便聚少离多,变得疏远了。 后来有一年,马蓉蓉的母亲也过世了,在料理好后事之后,这马蓉蓉便去找樊文清散心了。 其实,对于马蓉蓉来说,她早就对自己的这位表哥暗生情愫。 可是,他们两人虽说从小青梅竹马,可是樊文清在进入官场之后,他的眼界也变得高了许多。 因此,他自然有些看不上自己这个乡下来的表妹。 尽管马蓉蓉已经察觉到了樊文清对自己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可她却并不死心。 马蓉蓉以探亲为由,直接住在了县衙里,她想要通过这样的法子,跟樊文清朝夕相处,在她看来,樊文清说不定会改变心意。 樊文清对此也有些无奈。 可自己这个表妹现在无牵无挂,自己也不好赶她走! 这时候,他的师爷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 樊文清在县城里买下了一座小宅院,跟县衙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又请了个丫鬟伺候,也算是让马蓉蓉暂时安顿了下来。 后来,樊文清调任谷城县知县,他又把之前的那座宅院卖了,在谷城县又买下了一座宅子,也就是樊文清之前藏着那两万两银子的宅子。 只不过,在马蓉蓉出嫁之后,他便把这座宅子收了回来,自己偶尔存放一些东西。 只不过,纵然他给马蓉蓉安置好了,可马蓉蓉却还是隔三差五的来县衙。 樊文清也意识到了,这不是长久之计。 而这时候,他身边的师爷已经换成了于师爷。 在得知了樊文清的烦恼后,于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尽快的给马蓉蓉安排一门亲事。 如此一来,这马蓉蓉应该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樊文清欣然同意。 马蓉蓉虽说百般不愿,可她也算是看出了自己的这位表哥的确对自己没有那样的意思。 再加上如今自己已经是举目无亲,最终也只好答应了。 这马蓉蓉毕竟是自己的表妹,所以樊文清倒也没有马虎。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不能将马蓉蓉嫁给这谷城县最有钱的那几个富户,那也至少得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最后,他通过于师爷,物色到了那冯六奇。 这冯家虽说是家道中落,但还是有些底子。 而且,于师爷打听过,这冯六奇性格怯懦,马蓉蓉嫁给他的话,未必会吃亏。 于是,便由于师爷牵线搭桥,给两人保了媒。 不过,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自始至终,这谷城县的百姓都不知道马蓉蓉是樊文清的表妹。 樊文清一直有升官的志向,自然不愿在这样的小事上落人口实。 所以,他们对外的说法是,这马蓉蓉是于师爷的远房亲戚。 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冯家更加不敢拿马蓉蓉怎么样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于师爷,这谷城县的百姓根本就没有把马蓉蓉跟那樊文清联系到一起。 而在那件案子发生后不久,这马蓉蓉又变卖了冯家的田产,得了上千两银子。 又过了数日,这马蓉蓉便直接回了陕西。 对于马蓉蓉来说,既然自己的表哥看不上自己,而自己如今又有了这么多银子,倒不如回陕西去。 在这里虽说有樊文清在暗中照应,但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所她便直接回了陕西。 而这也正中樊文清的下怀。 虽说在来到谷城县后,这马蓉蓉很少跟自己见面,但对他来说,毕竟还是要担些心思。 如今,马蓉蓉回到陕西,自己也就解脱了。 而且,因为之前那件案子,衙门可是抄了那宋员外的家! 这宋员外的家产可是要比冯家多的多。 除了上交朝廷的之外,还有差不多五千两银子落进了樊文清的口袋。 这件案子已经过去数年,当初也算是轰动一时。 毕竟那宋员外在谷城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冯家虽说已经是家道中落,但还是远胜寻常百姓。 不过,已经过去了数年,这件案子也已经被大家淡忘了。 所以,樊文清根本没有想到,孔明城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案子。 这个时候,他并不清楚孔明城是不是知道那马蓉蓉跟自己的关系,因此,这时候他也只能说道:“将军竟然对敝县的这件案子也有耳闻?” 见到孔明城就这么盯着自己,樊文清有些心虚。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件案子认证物质俱在,当年在结案之后,下官也将这件案子的一应卷宗上交刑部,在得到刑部复核之后才实施了刑罚,下官相信,刑部应该也有记录……” 这时候,樊文清也只能用老办法,把刑部都牵扯进来。 如此一来,就算是孔明城对这件案子有异议,哪怕是他有了确凿的证据,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而是连同刑部的官员都有责任! 不过,樊文清也十分不解,这孔明城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案子! 孔明城冷“哼”了一声说道:“那马蓉蓉跟朱莲并无二致,甚至要更加可恨,樊大人刚才还说若是换做是大人,必定会将那朱莲也治罪,可从大人所断的这件案子来看,跟那《蔡鸣凤辞店》里的那位县官岂不是一样么?”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立刻说道:“将军明鉴,那朱莲跟陈大雷的确有通奸之实,而马蓉蓉却是被人谋杀了亲夫,自然不能判她之罪!” 孔明城听了却是冷冷说道:“只是被人谋杀亲夫?本将军可是听说那马蓉蓉跟宋员外早有奸情,而且那冯六奇也是他们二人合伙所杀!” 第五百九十四章 二叔 樊文清听了,连忙说道:“将军明鉴,下官当年已经查的清清楚楚,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那马蓉蓉跟宋员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哦?是么?”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孔明城冷笑了一声之后,只见他拍了拍手。 很快,从外面进来了一个男子。 此人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岁,头发也已经有些花白,从其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只是个寻常百姓,并非什么富贵人家。 樊文清仔细看了看此人,似乎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人来到孔明城他们面前不远处后,跪下行礼。 “草民参见几位大人!” 在孔明城让他起身之后,樊文清却是问道:“将军,不知此人是……” 孔明城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面前的这个男子淡淡说道:“你来告诉樊大人,你到底是谁!” 此人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冯天成,是冯六奇的二叔!” 听到冯天成这个名字,樊文清立刻想起了什么,顿时留下了一丝冷汗! 原来,这冯家在冯六奇的上一辈里,冯六奇的父亲最为年长,而在他之下还有三个弟弟,这冯天成排行第二。 那冯六奇的三叔和四叔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已经过世了。 而冯六奇自己的父亲,也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意外摔死了。 因此,在马蓉蓉嫁到冯家的时候,这冯家的主人,便只剩下的冯六奇和他的二叔冯天成。 而这冯家虽说家道中落,但底子还算不错。 冯六奇因为是长房长孙,所以冯家的大部分家产都归他所有。 至于他的二叔冯天成,只分到了冯家一成左右的家产而已。 因此,对于冯天成来说,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比冯六奇的父亲晚一年多出生而已,可他们在冯家的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特别是在冯六奇的父亲过世之后,这冯六奇便俨然是一派家住的模样。 自己虽说是冯六奇的长辈,可冯家的大事小事却全要听冯六奇的安排。 这自然让他冯天成觉得十分憋屈。 不过,他对此却又无可奈何。 冯天成虽说也算是衣食无忧,而且也做着一些小买卖。 可他的那些买卖都是依托在冯家的基础上。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大的一部分要定期的交给冯家。 有一次,因为冯六奇觉得账目有点疑问,虽然他在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他事后却找来了一个账房查账。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冯六奇在怀疑冯天成。 最终,那位账房先生也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而冯六奇就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次的经历,那冯天成倍感屈辱。 而若是说这样的日子,冯天成还能勉强接受,可自从马蓉蓉嫁到冯家之后,这冯天成便觉得这冯家已经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原本他还想着,这冯六奇在成家之后,说不定会改变心性。 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通过马蓉蓉来缓和自己跟冯六奇之间的关系,也好让自己每年多赚一些银子。 可他没想到,相比冯六奇来说,这马蓉蓉更加咄咄逼人。 有一次,自己的账晚交了一日,这马蓉蓉竟然当着下人的面质问自己,自那之后,冯天成甚至觉得冯家的下人都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 因此,对于冯天成来说,无时无刻都想成为这冯家的主人! 可是,他想要成为冯家的主人,必须要除去冯六奇。 然而,尽管冯天成对他大哥的这一房十分痛恨,但让他杀人,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而且,冯天成的家底一般,他也不敢雇凶杀人。 特别是这种事情若是被第三个人知道后,就算是自己得到了冯家所有的家产,日后自己恐怕也会不得安宁。 所以,尽管他有这样的念头,却也只能藏在心里。 而在之后的几年里,马蓉蓉跟宋员外勾搭成奸之事,他也早就有耳闻。 甚至,有一次在冯六奇外出的时候,冯天成正好撞见了两人在冯家幽会。 而这两人却根本没有把冯天成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这冯天成在冯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若是冯天成敢胡说八道,马蓉蓉也有把握能够应付。 果然,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在冯六奇回来之后,冯天成并没有敢多嘴。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也是冯天成想要看到的! 按照冯天成的想法,这马蓉蓉跟宋员外如此肆无忌惮的通奸,而冯六奇又如此怯懦,早晚会出现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过了没多久,这冯天成便偷听到了两人要对冯六奇不利。 于是,在两人约定好对冯六奇下手的那天晚上,这冯天成一直躲在一旁。 他在偷看到那宋员外把冯六奇勒死的时候,差点叫出声来。 不过,最终他还是强忍着震惊,没有被那两人发现。 一开始,他是想要立刻去报官。 可是在细细斟酌之后,冯天成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毕竟,若是自己这个时候直接去报官,一来衙门会怀疑自己为何会这么快发觉,二来,百姓诟病自己的见死不救,这对于自己日后霸占冯家所有的财产,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而那个时候天色已晚,这宋员外再有钱也没有办法随意出城。 所以那冯六奇的尸首也只能留在城里。 因此,自己只要在第二天去报官,说是冯六奇失踪了,到时候自己再引导那些官差去查宋员外。 而且,最重要的是,昨天在马蓉蓉和宋员外杀死冯六奇的时候,宋员外曾经不小心掉了一枚玉佩。 两人当时也有些慌乱,所以并没有注意。 冯天成趁着两人处理冯六奇的尸首时,偷偷把玉佩藏了起来,这日后也能作为两人合谋杀死冯六奇的证据。 而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去报官,却已经传来了那宋员外企图把尸首运出城外的消息。 这自然正中冯天成的下怀。 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亲自去报官了。 只要等到县衙的人来冯家查案的时候,自己偷偷的把那宋员外的玉佩丢在家里便是。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会想到自己亲眼目睹了这次的杀人案。 而一旦宋员外和马蓉蓉被判的杀人之罪,那冯家的家产就在自己的手里了。 果然,县衙在将那宋员外抓获之后,分别去搜了宋家和冯家。 冯天成趁着那些官差来搜冯家的时候,故意把那宋员外的玉佩丢在了一个不算隐秘的地方。 那些官差也的确发现了那枚玉佩,带回了衙门。 可让冯天成没有想到的是,衙门最后查出了那宋员外是杀人凶手,马蓉蓉却依旧逍遥法外。 冯天成很清楚,冯六奇是被马蓉蓉和宋员外两人合谋所杀,甚至那马蓉蓉还是主谋之人。 若是就这么按照这样的结果来看,有马蓉蓉在,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冯家的家产。 这马蓉蓉虽然不姓冯,可他毕竟是长房长孙冯六奇的夫人。 而且,这马蓉蓉可比冯六奇难缠多了,若是自己的想法被她看透,到时候再把自己告上衙门,那样的话,别说是冯家的家产了,就连自己现在的那些家产恐怕都要被冯家没收了。 冯天成自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此,他数次想要去衙门,把自己所见告诉樊文清。 可樊文清是马蓉蓉的表哥,自然不会理会。 不过,因为他这么隔三差五的去衙门告发马蓉蓉,樊文清自然会将此事告诉马蓉蓉。 因此,在冯家的时候,马蓉蓉虽说表面上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暗地里却在冯天成交的那些账上做了手脚,没过几天,她便找了个由头,便要收回冯天成的大部分买卖。 冯天成这下更加着急了,于是去衙门也去的更勤了。 以至于后来樊文清特意交代,若是冯天成再来,就直接把他轰出去。 这冯天成自然不死心,大门进不去,他就想着从侧门翻进去。 巧的是,那天因为冯天成的关系,樊文清有些不堪受扰,又找来了马蓉蓉想要商议对策。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又发生了这样的案子,他们自然不便在光天化日之下见面,所以两人约好了在侧门说上几句话便走。 他们也没有想到,被冯天成撞了个正着。 冯天成听到马蓉蓉称呼樊文清表哥,他自然立刻就明白了这樊文清为何会这么轻易的放过马蓉蓉了。 震惊之余,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旁靠在墙上的竹竿。 樊文清他们两人瞬间被惊动了。 在让马蓉蓉先走一步后,樊文清立刻唤来了衙门里的官差,直接把冯天成抓了起来。 这个时候,冯天成终于知道害怕了,他想要求樊文清放过自己。 可自己的秘密被冯天成听到了,樊文清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在被关了数日之后的一个晚上,樊文清让自己的心腹直接把冯天成带出了城,找了一处人迹罕至之地,连人带麻袋埋了起来。 其实,若是冯六奇的三叔和四叔还在的话,说不定冯天成的心理也不会变的扭曲。 若是有冯天成的照看,这叔侄二人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二叔(二) 所以,按照樊文清的想法,这冯天成应该早就死了,如今此人却活脱脱的战在自己面前。 樊文清的心里也有些犯怵。 这时候的他,也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几个心腹。 在这其中有两个,正是当初为他处置冯天成的人。 事实上,那两个人在听到此人自报姓名之后,心中的惊诧程度还在樊文清之上。 因为当初他们可是亲手把冯天成埋起来的,如今却死而复生,他们自然既惊讶又害怕,一时之间都有些分不清楚这冯天成究竟是人是鬼。 这时候,孔明城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樊大人想起来了?” 樊文清并没有立刻回答孔明城的问题,而是咽了咽口水朝着冯天成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冯天成冷笑着说道:“大人希望草民是人是鬼?” 这时候,樊文清却是瞥见了那冯天成的影子。 他可是早就听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在确认了这冯天成是人之后,他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不过,纵是如此,这樊文清还是稍稍退开了半步,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这冯天成在当年也算是涉案之人,可在那件命案发生之后不久,有一次下官想要再传唤此人的时候,却发现此人竟然失踪了。下官也曾派人贴出告示,却也一直没有找到此人。时至今日,才在这里再次见到此人,不知将军是从哪里找到他的?” 这时候的樊文清很清楚,不管怎么样,这冯天成就算是知道自己跟马蓉蓉之间的关系,甚至知道那冯六奇是马蓉蓉所杀,可如今也是空口无凭,只要自己矢口否认,这冯天成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孔明城似乎也料到了樊文清会这么说,不过,他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着那冯天成说道:“刚才樊大人所说你都听到了,你可有什么说的?” 听到樊文清说自己无故失踪,这冯天成两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而在孔明城让自己开口后,他也连忙说道:“将军明鉴,草民当初禀报县衙,告诉樊大人草民的侄儿是被他的夫人马蓉蓉和宋员外合谋所杀之后,樊大人并未理睬,后来在被草民撞破他跟马蓉蓉的关系之后,竟然派人将草民关了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冯天成声泪俱下。 紧接着,他便把整件事的经过都一一说了一遍,而在说到樊文清派人想要把他杀死,甚至他还指认了樊文清的两个亲信的时候,包括樊文清在内,他们都变得十分不安了起来。 特别是樊文清,几次想要打断冯天成的话,可是有孔明城在这里,他还是不敢随意的出声,只能任由这樊文清把话说完。 而在冯天成说到自己被那几个官差连人带着袋子被埋起来的时候,孔明城却突然问道:“既然你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又被他们卖了起来,那你现在为何还能站在这里?” 听到孔明城这么问,那樊文清也竖起了耳朵。 他也很想知道,这冯天成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不过,可惜的是,那冯天成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得救的。 他在被埋下之后不久,便因为无法呼吸而晕了过去。 原本他也以为自己会这么死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竟然醒了过来。 不过,他在醒过来之后,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人,自己则是躺在一处破庙之中。 而在他面前的桌上,却是有些碎银以及一张纸条。 看完纸条上所写的内容,冯天成这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不在谷城县了,而是在谷城县隔壁的房县。 不过,这纸条上也并没有说是什么人救了他,又把他带到了这里。 这上面只是告诉冯天成,若是想要活命,这谷城县他是待不下去了。 其实不用旁人说,冯天成自己也知道,那樊文清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甚至已经派人动手。 若不是有人搭救,自己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见了阎王了。 而且对于冯天成来说,最重要的是一点是,自己若是再在谷城县露面,不但自己会有危险,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 思虑再三之后,冯天成终于还是决定,靠着救命恩人留下的十几两碎银,在房县改头换面。 听冯天成说到这里,那樊文清和他的几个心腹却又紧张了起来。 按照冯天成的说法,是因为有人搭救,他这才活了下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有旁人知道。 特别是救下冯天成的这个人,说不定不但知道他们杀人灭口的企图,还可能知道马蓉蓉和那宋员外合谋杀人的真相。 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就会变得被动了。 这时候孔明城却是突然问道:“那你今日为何突然来本将军这里旧事重提呢?” 听到孔明城这么问,樊文清也再次竖起了耳朵。 一般来说,只有在上级官员巡查到辖下治所,贴出告示接受状纸之后,才会有一些百姓前来提告。 可孔明城并非樊文清的上级,而且,他是个武将,根本无权过问地方政务。 所以,照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人来孔明城这里告状。 就算要告状,也该去找襄阳府的知府大人,或者湖北巡抚,所以,樊文清也想知道,这冯天成为何突然来找孔明城告状。 这时候,那冯天成稍稍犹豫了下,随后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条,交给了孔明城的一个手下,说道:“回大人的话,原本草民也想着在最近几年都先不回谷城县,可是,昨天草民回去的时候,却又发现了这张纸条!” 原来,这冯天成倒也算是个做买卖的好手。 过去在冯家的时候,因为妒忌心太重,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买卖上,所以他自己的那些买卖,每年真正赚到的银子并不多。 而在房县,虽说他人生地不熟,可就靠着那个救命恩人给他留下的十几两银子,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竟然就赚到一百两。 直到昨天为止,这冯天成总共竟然已经有了四五百两的身家了,甚至在房县都已经置办了一些产业。 按照冯天成的想法,恐怕也只能等樊文清调离谷城县之后,自己才有回家的机会了。 而昨天他在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枕边竟然有一张纸条。 他原本还以为家里遭了贼,可看过纸条他才发现,留下这张纸条的,就是当年救他性命之人。 而这纸条上也没有写别的,只是说孔明城到了,让他去告状! 其实冯天成也曾犹豫过,毕竟那樊文清可是谷城县的知县大人,自己只是平民百姓,要是有了冲突,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不过,这冯天成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按照这字条上说的,回谷城县来找孔明城。 孔明城接过纸条看了看,的确只有寥寥数语,只是让冯天成来谷城县告状。 这时候,孔明城又看向了樊文清。 樊文清这时候心中也犯了嘀咕。 因为他并不确定这冯天成说的是不是实话,又或者,这冯天成的手上,还有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除此之外,更加让樊文清忌惮的,是救下冯天成的人。 按照这冯天成所说,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这样的人,在樊文清看来,着实有些可怕。 这时候,樊文清见到孔明城看向自己,也立刻回过了神来,连忙说道:“将军,这些不过是此人的一面之词,当年冯家的那件案子,一应卷宗除了刑部之外,县衙也都有留存,将军看过之后便知真伪!”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还是寄希望于之前的那些卷宗。 因为一旦要将这件案子推翻,必定牵连甚广,毕竟这件案子可是已经提交过刑部了。 在樊文清看来,这孔明城就算是李文栋的麾下,也未必会为了这样一件案子而去得罪刑部的官员。 再怎么说,这孔明城也只是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 在面对刑部这么多官员的时候,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武将,根本就无权过问这些。 孔明城听了,淡淡一笑,却是不再理会樊文清,只见他又对着冯天成说道:“本将军问你,你刚才所说,可都是实情?” 冯天成根本没有犹豫,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所说,句句都是实情,当年宋员外和马蓉蓉合谋杀死冯六奇,也是草民亲眼所见!” 樊文清听了,想要辩解两句,可孔明城却接着问道:“刚才樊大人可是说了,空口无凭,本将军问你,你刚才所说,可有什么证据?” 这时候,樊文清他们也都看向了冯天成。 在他看来,只要这冯天成的手上没有证据,那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那件案子的卷宗是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别说是孔明城,就算是李文栋,也不能光凭一个百姓的说辞,就定一位朝廷命官之罪! 更何况,这孔明城明日就会离开谷城县,到时候,这冯天成根本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所以,在孔明城说出了这番话之后,樊文清他们立刻都看向了冯天成的双手。 而让他们有些不安的时候,这冯天成将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很快,就摸出了一样东西。 只见他将这件东西托在手上,樊文清定睛一看,顿时慌了神! 第五百九十六章 二叔(三) 原来,这冯天成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宋员外落在冯家的那枚玉佩。 原本这枚玉佩也算是冯天成证实宋员外和马蓉蓉合谋杀死冯六奇的证据。 不过,当初冯天成并不知道马蓉蓉跟樊文清之间的关系,所以,当初他为了让樊文清相信自己所说,他早早的就把这枚玉佩交给了樊文清。 樊文清拿到之后,自然是直接藏了起来。 其实,若是换做是别的东西,这樊文清说不定会直接让手下给毁了。 可是他本就喜欢这些玉石,而宋员外的那枚玉佩虽说跟那些乡绅富户送给自己的那些无法相比,但也算是上等货色了。 所以,这樊文清便自己留下了。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枚玉佩见不得光,所以在最近这几年里,他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而且,因为这枚玉佩的价值在他所有的藏品之中,也只能算是中等而已,因此,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已经将这枚玉佩之事抛诸脑后了。 如今再见到这枚玉佩,樊文清自然有些惊慌了。 这时候,冯天成把这枚玉佩交给了孔明城,说道:“大人,这枚正是当年那宋员外在冯家杀死冯六奇的时候,所留下的那枚玉佩。” 原来,昨天冯天成回去的时候,除了见到之前的那张纸条之外,还有这枚玉佩。 而冯天成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些人的神通广大,竟然连这样的证物都能弄到手。 这时候,孔明城再次看向了樊文清,说道:“樊大人,你看着……”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他是想让樊文清自己解释这枚玉佩之事。 这樊文清毕竟也算是在官场数年,也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这个时候他已经回过了神。 只见他看了看那枚玉佩,立刻说道:“将军,光凭这一枚来历不明的玉佩,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若是真如冯天成所说,当年他为何不将这枚玉佩交到下官的手里?若是如此的话,那当年的那件案子,倒也的确有别的可能!” “你!”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冯天成的脸都涨的通红。 当年他自然早就将这玉佩交给了樊文清。 而这枚玉佩在樊文清那里,只不过是一般货色,可是在寻常百姓的眼里,也能算是天价之物了。 那宋员外本身就是做首饰买卖的,这枚价值数百里的玉佩,他自然会时常拿出来炫耀。 所以,在冯天成看来,应该有不少谷城县的百姓都能认得这枚玉佩。 因此,樊文清这么说,无非是想要胡搅蛮缠。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那樊文清又接着说道:“刚才那冯天成曾说过,他曾交了一枚玉佩给下官,若是真的如此,那这枚玉佩如今应该是在衙门,可它为什么会在冯天成的手上?” 这樊文清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瞥了冯天成一眼接着说道:“想必将军应该知道,私盗证物可是重罪!”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稍稍朝着冯天成走近了半步,冷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不要脸!” 这是在场除了樊文清的人之外,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其实刚才,那冯天成已经说了这枚玉佩的来历,是他之前的救命恩人留给他作证物,来找孔明城伸冤的。 可那樊文清显然已经直接把冯天成刚才说的那番话忽视了。 而如今在他的口中,若是这证物为真,那冯天成可就有私盗证物的罪名了。 而若是那证物为假,那对樊文清就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在樊文清看来,不论那冯天成如何证明,结果恐怕都会对他不利。 这时候,事实上所有人都听出了樊文清话中的意思。 孔明城自然不用多说,他虽说是个武将,但作为李文栋的部下,自然也不是寻常的武夫。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突然开口了。 “樊大人,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朝廷的规制。官员丢失证物,似乎也有疏忽之罪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 其实,这个所谓的罪名对于大部分的官员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他虽是一县之尊,可毕竟无法兼顾到方方面面,有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手下去做,所以,一般情况下,若是遇到这样的事,上级也只会稍加诫勉,最多也就是罚俸一两个月而已。 可是,让樊文清不安的是,他从孔明城和陈安晏对待自己的态度看,看出了他们今日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 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今晚就有些不妙了。 这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道:“公子说的不错,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本官的确有疏忽之罪。”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那冯天成两眼之后,又接着说道:“将军和公子放心,若是这玉佩真的是从衙门遗失出去的,下官在处置了这冯天成之后,必定会向知府大人请罪!”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冯天成又气又急。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只能继续硬扛着了。 不过,一旁的陈安晏却摇着头说道:“樊大人不必急着处置这冯天成,想要知道这玉佩究竟是不是从衙门遗失的,很简单,都不用过堂便知分晓!” 这时候,已经跪在地上的冯天成面色一喜,而樊文清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继续附和说道:“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陈安晏这时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于师爷遇害,对大人的打击还是有点大啊!” 陈安晏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让樊文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在这时候提及于师爷。 但是,他却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妥。 因为在之前,自己可是做了两种假设,可找眼下的情形来看,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把这枚玉佩默认成了是那宋员外之物了。 而他也很快明白陈安晏的说出刚才那番话意思了。 只见陈安晏稍稍顿了顿之后,便立刻接着说道:“这枚玉佩若是当年那件案子的证物,必定是过了堂的,那就必定会在卷宗上留下记录,所以,只要查一查当年的卷宗,岂不是一清二楚?” 原来,一般来说,这些卷宗的文书多由师爷执笔,所以陈安晏的是意思是,若是于师爷在的话,那他必定会提醒樊文清这个细节。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那樊文清也顾不上于师爷不于师爷了。 一般来说,只有超过二十年的卷宗,朝廷会统一处置,而冯六奇的那件案子过去也就数年,因此,除了刑部留下了卷宗之外,衙门自然也有一份。 而这枚玉佩就如冯天成所说,当年的确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而自己则根本没有将此物过堂,便直接结案了。 所以,卷宗上自然不会提及这枚玉佩。 如此一来,自己便不能定那冯天成盗取证物之罪了。 这时候樊文清阴沉着脸,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高兴自己不会因为遗失证物而受责罚,还是让那冯天成逃过一劫而心生怨恨! “这个……” 樊文清自然清楚,陈安晏所说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可他也不愿就这么把卷宗拿出来。 一旦再被那冯天成或是陈安晏他们看出些端倪的话,那就麻烦了! 而按照樊文清的想法,只要能将此事拖到明日,等到孔明城他们离开就行了。 在这之前,自己尽量避免跟孔明城和陈安晏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免得到时候那孔明城再在谷城县多留几日,那自己可就麻烦了。 见到樊文清面露犹豫,孔明城有些不悦,只见他皱着眉说道:“怎么?莫非樊大人有什么碍难之处?” 樊文清立刻回过神了神来,连忙说道:“回将军的话,公子刚才所说,的确是个好办法。”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外面,随后又接着说道:“将军,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一早,下官便立刻去查阅卷宗,给大家一个交代!” 虽说这个时候樊文清说的信誓旦旦,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他的推托之词。 所以,孔明城这时候皱了皱眉说道:“何必等到明日,既然这冯天成在这里,你派人去取便是!” 这孔明城看着樊文清撇了撇嘴又接着说道:“本将军最不喜欢拖拖拉拉,有什么都是当天解决!”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却是面露难色。 只见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将军明鉴,过去这些卷宗都是于师爷负责。而且,这件案子已经过去数年,所以,就算是下官亲自回去,恐怕也无法一下子找到这个卷宗,所以……” 其实,这樊文清说的倒也不错。 若是让他现在去查这件案子的卷宗,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未必能找到。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于师爷在给他处理文书和卷宗。 尽管他说的十分诚恳,陈安晏却淡淡一笑,说道:“大人不必着急,我想,这卷宗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二叔(四) 樊文清听了大吃一惊,只见他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几个亲信。 而他那几个亲信也是一脸惊诧,显然,他们也不知道陈安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那樊文清又看了看孔明城和陈安晏,见到这两人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樊文清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那卷宗还会自己长脚跑来不成?” 他一边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刚才他自己还曾想要污蔑那冯天成偷盗衙门的证物,莫非这陈安晏真的敢这么做? 可是,那卷宗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在短时间里找到,而衙门里又有那么多官差,陈安晏他们究竟是又怎样的安排? 那樊文清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这屋子里的那些孔明城的手下。 其实,直到现在,樊文清也并不知道孔明城这次来到谷城县,究竟带了多少手下。 实际上,他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但不论是孔明城还是陈安晏,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们只是告诉樊文清,他们这次出来,为的是一件机密之事,所以不能说的太多。 而樊文清也曾让自己的手下去想办法打听,可是孔明城那边派来跟他们联络的人,就那么两个人。 他们可都是孔明城的心腹,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所以,樊文清在最近这段时间也一直有些担心,这孔明城会不会还有手下在暗处,如此的话,那自己行事可就要更加小心了。 而在听到樊文清这么说之后,陈安晏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通传。 进来之后众人才发现,此人是马飞其中的一个手下。 这次陈安晏千里迢迢赶来这里,马飞也精心挑选了一些手下。 只不过,此人这个时候也不过是寻常官兵的装扮,因此,其实也就只有陈安晏他们知道此人的身份,而对于樊文清他们来说,自然是会认为此人是孔明城的手下。 而以为陈安晏刚才的那番话,就在此人进来之后,包括樊文清在内,他跟自己的那些亲信都看向了此人的双手,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带着那份当年的卷宗来到了这里。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此人的两手空空,似乎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樊文清他们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还没等他们放松下来,在见到跟着此人一起进来的几个人之后,樊文清的脸色终于又起了变化。 这时候,只见樊文清立刻指着那几个人问道:“他们为何会在这里?” 不过,孔明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了陈安晏。 而陈安晏同样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微微一笑,朝着身旁的马飞说了两句话。 随后才淡淡说道:“刚才在县衙,我问及大人这三人的情况后,大人告诉我,早就已经把他们放了,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却是有些担心,既然外面那么多人在找他们,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倒不如先将他们带到我们这里!” 只见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也指了指那几个人,又接着说道:“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有个庇护,大人你说呢?” 原来,跟着马飞手下一起进来的,正是单修他们三人。 这时候的单修再见到陈安晏的时候,双目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而此刻的他,显然已经忘记了陈安晏的身手更要在他之上这件事了,只见他想要挣脱控制,直接朝着陈安晏冲来,只不过,他刚有动作,就已经被两边的官兵死死按住了。 而这时候的单修,显然已经明白了陈安晏为何要在街上给他那两千两银子了! 从自己拿回那两千两银子,到后来被人追着索要银子,这一切恐怕都是陈安晏的精心安排! 而他们三人在躲藏在衙门里的时候,单修甚至都已经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陈安晏的的“好心”,又或者是陈安晏担心自己身无分文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这才留了两千两银子给自己。 却没想到陈安晏竟然安的是这样的心。 如今的单修,以为身心受辱,已经快要出现癫狂的状态了。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樊文清也立刻脱口而出说道:“可是,可是他们明明是在……” 不过,樊文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闭上了嘴巴。 毕竟,刚才在衙门的时候,自己已经告诉了陈安晏,他已经让单修他们从侧门走了。 见到那樊文清突然停下闭口不言,陈安晏微微一笑之后,又接着问道:“樊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找到他们的吗?” 樊文清听了心中一颤。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他们离开县衙之前,单修和押送他的那两个官差,应该是在县衙里。 不过,这时候樊文清突然想到,莫不是这单修担心在这两日听说自己跟孔明城他们走的很近,所以担心自己也会对他不利,所以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强行离开了县衙? 毕竟,自己可是交代过了,对待这单修可是不能马虎。 所以,若是这单修想要强行离开,衙门里的那些官差恐怕也不敢强行阻拦。 这时候,樊文清轻咳了一声。 他也意识到了,这屋子里的人正都看着自己,似乎想要听听自己怎么应对。 不过,以樊文清的老练,很快就想到了推托之词。 只见他立刻放松了下来,淡淡笑道:“公子在哪里找到的他们,本官的确不知。” 樊文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稍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那天在街上分别之后,本官可就一直没有见到过这几位了,那日之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么,公子为何又要把他们找来?”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陈安晏似乎也有些错愕。 显然,他也没想到樊文清会这么故意装糊涂。 眼下看来,樊文清是要否认之前被那些地痞无赖追着打的人是单修他们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孔明城还在这里,若是自己承认了收留单修这样的流放刑犯的话,对自己多少还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这时候的樊文清干脆装起了糊涂。 按照他现在的说法,之前在衙门口被那些地痞无赖围堵的,是其他人。 就如他所说的那般,那几个人已经被他从侧门放走了。 至于这单修等人,他自然就不清楚了。 而这时候,马飞已经从他那个手下的手里接过了一样东西,又回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管他和樊文清,只见他直接来到了单修的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单公子,刚才你可听到了,樊大人说你根本就没有进过县衙……” 单修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立刻大声说道:“刚才我们的确是在县衙,那又如何?” 这下不光是樊文清有些意外,就连陈安晏也有些诧异。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的确是想要激着单修这么说,可是他的激将法还没有用出来,这单修便已经忍不住了。 而对于樊文清来说,单修这么说,显然打破了他的计划。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他们两人都矢口否认,那陈安晏也没有办法。 不过,以单修的身份,樊文清也不好加以训斥, 而在这个时候,樊文清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从单修进来之后,陈安晏便直接称呼单修为“单公子”,如此看来,陈安晏显然是知道单修的身份。 而陈安晏在明明知道单修身份的情况下,还敢这么这位吏部天官之子,其身份显然也非同寻常。 再加李文栋麾下的孔明城,似乎对陈安晏也颇为照顾,其身份就更加让樊文清忌惮了。 樊文清甚至觉得,这陈安晏恐怕不止是某个大臣之后,说不定是皇室宗亲也说不定。 一想到一位吏部天官之子跟一位皇室宗亲之后在他辖下的谷城县争斗了起来,樊文清便觉得头大! 这时候,樊文清立刻看向了孔明城,想从这位游击将军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惜的是,此刻的孔明城似乎已经有些微醺,虽说没有到醉酒的地步,可这时候的他也只是定定的看着陈安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候,樊文清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因为若是这些是孔明城的安排,那孔明城这个时候绝对不该是这个状态! 可在樊文清看来,这似乎也不该是陈安晏的安排。 毕竟就算陈安晏是皇室宗亲之后,也不能如此“胡来”! 这时候,陈安晏在微微一笑之后,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直接来到了马飞身旁,接过了马飞手中之物。 打开之后众人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卷卷宗! 樊文清看到之后大吃了一惊。 不过,他似乎还有些无法相信,陈安晏手上拿的真的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卷宗。 而陈安晏在打开之后,却是直接读了出来! 按照这卷宗上所记录的时间和经过,虽说已经时隔多年,但樊文清也一下子就回想了起来,这的确是当年的那件案子! 第五百九十八章 证据 樊文清的心里十分震惊,只见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只见他将卷宗放在了樊文清的面前,说道:“这个大人就不用管了,大人只需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当年那件案子的卷宗。” 虽然樊文清对于陈安晏他们如何得到这份卷宗十分好奇,但听到陈安晏这么问,他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份卷宗。 就如陈安晏之前读出来的那两段,樊文清一下次就认出了,这的确是当年的那份卷宗。 因此,他也立刻伸手,想要拿过那份卷宗仔细查看。 不过,这樊文清刚一伸出手,陈安晏却已经将卷宗拿了回去。 樊文清虽说心中有些怨气,但一想到这陈安晏可能有的身份,便还是咬着牙忍住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已经将这卷宗大致了翻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记录证物的那一页。 仔细看过了一遍之后,陈安晏这才又交给了孔明城。 只见他看了看樊文清之后,才笑着说道:“将军,这上面并没有记录这枚玉佩,所以这玉佩自然是算不得证据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冯天成自然是松了口气。 在这之前,他自然也有担忧。 特别是在樊文清说到,会以盗取证物的罪名来给冯天成定罪。 而在冯天成看来,这樊文清十分阴险,说不定会在回去之后,修改卷宗,以此来给自己定罪。 虽然这卷宗在刑部也有一份,但想要去刑部调阅卷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而他也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能这么快就拿到了这份卷宗。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樊文清自然是没有机会修改卷宗了。 看到樊文清这一脸吃瘪的样子,冯天成倒是又有了底气。 只见他立刻说道:“几位大人,草民刚才说了,这玉佩是在樊大人断案之后,草民再去衙门的时候,在后堂交给樊大人的,可是在那之后,草民一直没有听说关于这枚玉佩之事,所以猜测这其中必定有鬼!” 见到这冯天成说话都变得硬气了,樊文清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这枚玉佩没有在卷宗里出现过,只能证明你没有偷盗过证物,可你还是无法证明这枚玉佩就是那宋员外所有!”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冯天成又傻眼了。 若是在当年,自己只要去外面随便找些百姓。 以宋员外张扬的个性,十人之中,恐怕至少有五个人能认得宋员外的玉佩。 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恐怕还真的难以证明。 无奈之下,这冯天成只能再次看向了陈安晏。 其实,对于冯天成来说,他自然不清楚那个救他的人到底有怎样的安排。 毕竟对方只给他留下了那张纸条以及这枚玉佩两样东西。 而在这之前,陈安晏替他化解了偷盗证物的罪名,所以,这时候他也下意识的再次看向了陈安晏。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其实,这也好办!”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 他自然不相信陈安晏能有什么样的办法来证明这枚玉佩的来历。 不管怎么样,自己只好一口咬定,这枚玉佩并非当年宋员外所有,不论是孔明城还是陈安晏,都拿自己没有办法。 毕竟那宋员外早就被杀头了,他自然没有办法再出来作证。 不过,既然陈安晏这么说了,樊文清倒也十分配合的说道:“公子有何良策,不妨直言!” 这时候只见陈安晏朝着马飞微微点了点头。 马飞会意之后,直接走了出去。 而这时候,陈安晏再次看向了单修他们。 单修在冷静下来之后,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如今陈安晏为刀俎,他自己为鱼肉,所以,自己越是反抗,就越是吃亏。 更何况,自己如今还有个流放囚犯的身份,若是此事闹大了,反而对自己不利。 之前自己的父亲可是已经来过了书信,说是让自己稍加忍耐,云南的官员他大多都已经打点过了,只要过个两年,他便有办法接自己回京!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见到陈安晏似乎是在断案,倒也不再多言,而是在一旁看着。 陈安晏见他如此,心中倒也有些诧异。 不过,他在想了想之后,还是让人直接将他们带走了。 单修的口中虽说还是有些骂骂咧咧,但在看到陈安晏的神情之后,却是又立刻收敛的很多。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担心陈安晏会直接把他丢出去。 如今自己身上这两千两银子,若是放在过去,自己也不会太过在意。 可如今在单文柏再次派人前来之前,自己还是要省着点花。 而且,虽说今天白天对自己下手的那些人都被樊文清给赶走了,可两千两银子的诱惑,对于那些人来说,可不是就简单的驱赶就能抹去的。 再加上如今樊文清在驿站,若是陈安晏直接把他丢在外面,必定又会被那些地痞打手给抓住。 而且,他们必定已经有了防范,到时候自己在想要逃走,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单修还是选择了忍让。 而那樊文清见了,却是有些着急了。 这个时候虽说他还是不明白陈安晏和单修到底有什么过节。 但既然陈安晏明知道单修的身份,还敢这么做,显然自己恐怕没这个资格做和事老。 如今,对于他来说,唯一不想发生的,就是单修在自己的辖下出事。 毕竟,他也很清楚,不论是陈安晏还是单修,都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能够得罪的。 就在他刚要为单修说两句话的时候,马飞却是回来了。 不过,他虽是一个人出去的,但在进来的时候,身后却是还有两个人。 在这二人之中,一个是女子,大概有四十多岁,另一个是男子,却是要更年长一些,看上去应该已经有六十多了。 在见到此人之后,樊文清却是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子好像也有些眼熟,只不过,一时之间也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 这时候,两人已经上前给孔明城等人行礼。 那个女子自报的名字是孙秀莲,而那男子自报的姓名是何大友。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樊文清还是有些茫然,显然,他对这两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他的那几个手下就不同了。 他们在听到那孙秀莲的名字之后,似乎都想起了一个人。 而樊文清虽说并没有想起此人的身份,但在见到自己手下的脸色之后,他也猜得出来,此人应该对自己不利。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没有让樊文清来猜这两个人的身份,而是直接对着那个女子问道:“孙大娘,你来告诉几位大人,你是何身份?” 虽说是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少年,不过,这孙秀莲还是看起来有些拘谨,只见她又准备跪下回话,不过,却被两边的两个官兵给拉住了,陈安晏见了也笑着说道:“孙大娘不必拘礼,我们将军征战沙场,不拘小节,你站着回话便是!” 那孙秀莲听了连连点头,只见她先是瞥了樊文清一眼之后,随后才对着孔明城说道:“回几位大人,草民本是这谷城县人士,不过,因为在几年前遭人迫害,如今已经是家破人亡,当年若是有人搭救,说不定草民也已经遇害了,只是可怜了我那孩子……” 说到此处,这孙秀莲却是直接落了泪。 孔明城这时候却好像清醒了,只见他一拍桌子,大声斥道:“你家是如何遭人迫害的?说与本将军听,本将军为你做主!” 他这突然来这么一出,不光是吓了孙秀莲跟樊文清他们一跳,就连一旁的陈安晏似乎也吓了一跳。 陈安晏对此,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见到那孙秀莲似乎也被吓到了,陈安晏稍稍平复之后,立刻上前说道:“孙大娘你不用怕,我们将军素来就是个直性子,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将军必定会为你做主!” 这时候,孔明城也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那孙秀莲见到孔明城虽说语气有些下人,但看上去却也好像能说上话。 而且,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恐怕自己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于是,这孙秀莲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这孙秀莲正是数年前被判杀头的那个宋员外的夫人! 孙秀莲是宋员外的结发之妻,她在孙员外发迹之前,两人便已经成了亲。 之后,宋员外的买卖越做越大,其实,在那些年里,也多亏了孙秀莲的操持。 而这也是宋员外虽说在外面花天酒地,而且在这些年里孙秀莲一直没能有身孕,宋员外却并没有打算休妻的原因。 按照如今大梁的礼法,这七出之条,首当其冲的便是无后。 所以,宋员外就算是直接把孙秀莲休了,也并无不可。 不过,宋员外念其是糟糠之妻,所以并没有动过休妻的念头。 第五百九十九章 证据(二) 其实,这孙秀莲也知道宋员外在外面花天酒地,可是,她却也十分无奈。 因为早些年的操劳,虽说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地步,但跟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相比,总是会自惭形秽。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没能怀上宋员外的孩子,她心里也觉得对宋家有愧,所以她也就默许了宋员外在外的风流快活。 对于孙秀莲来说,只要宋员外愿意回家,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对于宋员外和马蓉蓉之间的勾当,孙秀莲自然也早就有过耳闻了。 不过,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去管。 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就嗯那冯天成所说的相差无几。 不过,孙秀莲并不知道宋员外跟那马蓉蓉合谋杀死冯六奇之事。 她在得知宋员外在把冯六奇的尸首送出城的时候被发现之后,便直接晕了过去。 她一直以为宋员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却没想到这次竟然闹的这么大。 不过,让她有些不解的是,在这件案子发生之后,自己几次想要去见见宋员外,可衙门却一直以宋员外是重刑犯为由,不得随意探监。 而按照大梁的律法,孙秀莲是宋员外的夫人,理应有权去探视。 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孙秀莲无奈之下,只能去冯家打听情况。 可冯家的人在得知她来了之后,直接将她乱棍打了出来。 因此,直到那宋员外被押送刑场,孙秀莲都没能跟宋员外见上一面。 而在刑场上,孙秀莲远远的看到宋员外的口中被塞着木塞,显然是不想他在这样的场合有什么言语。 而这也更加让孙秀莲觉得不解了。 对于大梁朝廷来说,这木塞的确是允许衙门在行刑的时候使用的,但一般来说,只有对于那些知晓朝廷机密之人,才会用木塞堵住他们的嘴。 可这宋员外若只是犯下了杀人之罪,根本就不必用上这木塞。 可纵是如此,孙秀莲还是没能救下宋员外。 而在宋家刚刚将宋员外的尸首带回去之后,却发现宋员外的身上有不少伤痕,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伤痕是出自衙门的刑具。 显然,在审案期间宋员外受了不少刑,如此看来,宋员外极有可能是被屈打成招。 因此,那孙秀莲一边安顿好宋员外的尸首,一边去打听之前审案的经过。 可就在这个时候,衙门却是来了不少官差,说是宋员外在生前欠了不少银子,如今所有的家产都充公了,至于宋家欠下的那些银子,就由衙门来承担。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不过是衙门觊觎宋家财产所用的手段而已。 虽说在这段时间,的确有一些债主上门。 宋员外的周转也的确有些问题,否则,他也不会答应马蓉蓉对冯六奇下手了! 不过,他欠下的数目并不算多,而且,只要再等上两个月,便又有一笔回款,到时候便能还了这些欠款了。 可是樊文清哪里管得了这些,他正愁没有吞下宋家财产的借口,听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有债主上门索要银子,这也正中他的下怀。 之前,那宋员外虽说被判了斩刑,也赔了几百两银子。 可是按照大宋律法,这些赔偿的银子都归苦主所有。 既然这银子都到了马蓉蓉的口袋了,自己这个做表哥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去讨要。 其实,在一开始,樊文清在得知宋员外杀人之后,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去敲诈宋家。 毕竟,这宋家虽说算不上家财万贯,但在谷城县也算是有不少产业。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这宋员外愿意献出自己的大部分财产,那自己就想办法饶他一条性命。 可是,后来他得知,这宋员外杀的是冯六奇之后,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特别是他在得知马蓉蓉也也有份参与之后,这更是直接宣布了宋员外的死刑。 不过,这也坚定了他吞下宋家财产的想法。 也正因为如此,樊文清才会对宋员外动用重刑,逼着他认罪。 在他得知宋员外有周转上的困难后,便立刻联系了宋家的那些债主。 樊文清利用了宋家的这些债主,直接抄了宋家。 其实,就算宋家等不及两个月之后的回款,也只需要卖掉一两个铺子,便能顶账了。 可宋员外已死,对于宋家欠下的这些外债,孙秀莲并不清楚,樊文清正是利用了这一点,直接吞下了宋家所有的家产。 在那之后孙秀莲直接一病不起。 因为家产都已经被衙门没收,就连看大夫的银子都没有。 不过,大家都知道樊文清的为人,这个案子断的如此不明不白,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而有个过去曾经受过宋员外恩惠的人,偷偷给了孙秀莲一些碎银,让她去看大夫。 在看过大夫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可是因为突逢变故,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自那之后,孙秀莲整日都以泪洗面,过了没多久,她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孙秀莲必定是受不住打击,死在了某个地方,只不过大家不知道而已。 就连樊文清也是这般想法。 对于他来说,只要宋家的银子到手,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才不管。 因此,樊文清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孙秀莲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这时候的他已经开始在冒冷汗了。 先是那冯天成,然后又是这孙秀莲,这两个原本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竟然同时在这驿站出现了。 这还不是樊文清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似乎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 否则,绝对不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就为了这么一件案子,找来了冯天成和孙秀莲。 起初,他怀疑是孔明城和陈安晏他们想要对付自己。 可是一想到冯天成所说,之前他是被一个神秘人所救,而且,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的那位救命恩人的吩咐。 甚至,就连他手上的证据,也都是那个人所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且,就刚才那孙秀莲所说,她备受打击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在了哪里。 可实际上,她也是被神秘人所救,跟冯天成一样,也是将她安置在了隔壁县。 同样的,这孙秀莲也是在晚上回去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纸条,让她来谷城县告状。 陈安晏对比了一下两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似乎并不相同。 随后,他又将这两张纸交给了孔明城。 孔明城却只是粗粗一看,便将那樊文清唤到了近前,说道:“樊大人,你可认得此人的笔迹?” 对于孔明城来说,他舞刀弄枪的时间可要比摆弄笔杆子的时间长的多,因此,让他看笔迹,恐怕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樊文清看了看,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一惊。 因为这两张纸的笔迹虽说不一样,可樊文清却十分熟悉。 因为这上面的笔迹跟于师爷的笔迹十分相像。 可樊文清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于师爷所写,因为于师爷的尸首如今还在义庄,他自然不可能在昨天之前写下这纸条让这两人来谷城县。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及细想,立刻说道:“下官认不出。” 孔明城撇了撇嘴,随手把这两张只都放在了桌上。 只见他,两根手指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说道:“既然都不认得,那就先不管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冯天成拿出的那枚玉佩,放在了孙秀莲的面前,问道:“你可认得此物。” 孙秀莲仔细端详了片刻之后,突然就泪如泉涌。 等她稍稍平复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是我夫君之物。” 按照孙秀莲的说法,这枚玉佩的成色不是上上成,但也算是颇为罕见,所以当时也花了数百辆买回来的。 这宋员外最先炫耀的对象自然是孙秀莲。 再加上他们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因此她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亡夫之物。 如今,再见此物,难免会睹物思人。 见到这孙秀莲如此,所有人都看向了樊文清。 樊文清的脸色微微一红,不过,他还是立刻说道:“夫人还是仔细看看的好,这玉佩多有形似,夫人又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孙秀莲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樊文清的这个说法,似乎就是在怀疑自己对宋员外的感情。 再加上,如今的她似乎笃定是樊文清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所以她心里自然是对樊文清充满了怨恨。 这时候,只见她立刻拿着那枚玉佩对着樊文清说道:“这枚玉佩跟随我夫君十多年,我们朝夕相处,自然一眼就能辨认,大人若是还有怀疑,大可指出这上面的任何一处,草民自可立刻说出其特征!” 听到孙秀莲这么说,樊文清却还是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只见他先是对着孔明城拱了拱手,随后才说道:“将军,此人刚才已经仔细的看过了这枚玉佩,这时候再做这样的试验自然没有意义了!” (本章完) 第六百章 证据(三) 显然,按照樊文清的意思,这孙秀莲刚才已经看过这枚玉佩了,就算是能说出这枚玉佩上面的细节,也不能证明这枚玉佩就是宋员外的。 “这……这……” 孙秀莲被他气的顿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一旁的那个男子何大友却是开口说话了! “几位大人,这枚玉佩的确是宋员外的!” 这时候,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刚才跟着马飞进来的,还有一个人。 而樊文清显然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 只见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玉佩是宋员外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何大友却是微微一叹。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孔明城他们面前的桌上。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本账本。 那樊文清见到账本,却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妙。 这时候,孔明城却是指着那本账本问道:“这是什么?” 只见那何大友翻开了数页之后,说道:“大人请看,这是当年草民将这枚玉佩卖给宋员外的账本!” 原来,这何大友当年是一家首饰铺的掌柜,正是他将这枚玉佩卖给宋员外的! 这时候,孔明城那过账本一看,这上面果然记录着卖出这枚玉佩的时间,以及这枚玉佩的简单描述。 同时,在后面也有宋员外的名字。 而且,按照这何大友的说法,虽然他这些年见过的首饰无数,但在他经手卖出的东西之中,这枚玉佩也算是上等货,所以他印象十分深刻,因此,他在见到这枚玉佩的时候,便已经认了出来。 樊文清听了,脸色却再次难看了起来。 显然,他没想到这来的几个人,竟然都是来跟自己“作对”的! 而在听完何大友所说之后,陈安晏也仔细比对了一遍,的确就如何大友所说。 随后,陈安晏放下了玉佩和那账本之后,先是朝着孔明城点了点头。 而孔明城却是脸色一沉,朝着樊文清问道:“樊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早就有了应对的说辞。 只见他再次朝着孔明城拱了拱手,说道:“将军,纵然这的确是当年宋员外之物,却也证明不了什么!” 见到他这般义正言辞,孔明城却依旧皱着眉问道:“既然已经证明了这枚玉佩正是那宋员外之物,为何你还说证明不了什么?”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这樊文清心里却是轻笑了一番。 在他看来,这孔明城毕竟只是一介武将,对于断案似乎一窍不通。 这时候,只见他指了指桌上的那枚玉佩说道:“将军,他们说了这么说,也只能证明这玉佩的确是那宋员外之物,可他们却无法证明宋员外是清白的。若是单单凭着这枚玉佩就想要推翻县衙乃至刑部都已经定下的案子,这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听到那荒唐儿子,孔明城却是冷“哼”了一声。 其实,樊文清的本意,是想说冯天成以及孙 (本章未完,请翻页) 秀莲他们三人荒唐。 可是樊文清的这番话在孔明城听来,似乎就是在打他的脸。 毕竟,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确对这些并不在行。 而樊文清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他连忙向孔明城赔罪。 而这时候脸色难看的,除了孔明城之外,还有冯天成。 其实,他也知道樊文清说的不错。 若是放在当年,这枚玉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衙门的官差找到了,说不定到时能够证明宋员外跟马蓉蓉之间的奸情,顺着查下去必定能查出马蓉蓉也跟冯六奇的死有关。 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如今再将这枚玉佩拿出来,就如樊文清所说,恐怕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这时候,面对樊文清的赔罪,孔明城却是皱着眉摆了摆手,说道:“继续说下去!” 樊文清也只好指了指桌上的那份卷宗,继续说道:“当年宋家欠下了不少外债,在宋员外被杀头之后已经是无力偿还。那些债主都来衙门提告,为了平息众怒,下官将宋家的家产一一变卖,将所得的银子还给宋家的债主,最终衙门还贴补了两百多两银子。因此,照理来说这枚玉佩也应该是属于衙门所有……” 樊文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他的意思众人都听出来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枚玉佩本该属于县衙,可如今却在冯天成的手里。 所以,尽管陈安晏已经替冯天成洗脱了偷盗证物的罪名,可他若是再继续纠缠不清,自己还是有办法治他的罪! 果然,他在说完之后,那冯天成却是立刻看向了孔明城,苦着脸说道:“大人,草民刚才所说全都属实,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还没等孔明城说话,樊文清却抢先说道:“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将军他只是路过谷城县,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来县衙便是,若是你们觉得本官有问题,自可去找知府大人,如今你们却缠着将军不放,岂不是让将军为难?” 其实,对于大梁朝廷中人自然都很清楚,武将不得干涉地方政务,可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只知道官员和百姓的区别。 所以,对于樊文清的这番说辞,他们却是有些不解。 可一旁的孔明城却不同了。 这樊文清几次三番的暗示自己无权过问地方的政务,虽说按照朝廷律法的确如此,可当着自己的手下和百姓的面,多少还是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所以,樊文清刚刚说完,孔明城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这一手吓了众人一跳。 眼看孔明城就要发怒,陈安晏立刻上前说道:“樊大人此言差矣!” 听到陈安晏说话了,那孔明城倒是强压下了怒火。 而这时候樊文清却是眯着眼睛说道:“公子有何高见?” 只见陈安晏稍稍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将军虽为武将,可不论是在京畿还是边疆,都是保护大梁的臣民,如今百姓有冤,将军虽不能直接断案,却也能将案情上奏朝廷,这也算是保护百姓,樊大人你说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时候,樊文清也不得不说道:“公子说的是!” 他可不想落人口实,说是大梁的官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陈安晏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他们向将军求助,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樊文清听了,也笑着说道:“公子说的不错,不过,公子想来不知道,按照大梁律法,以民告官,须先受杖刑二十!” 他说完之后,却是有些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冯天成他们三人。 那三人听了,却是脸色大变。 其实冯天成倒还好,以他的身子骨挨个二十下杖刑,虽说受伤在所难免,可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那孙秀莲跟何大友就不同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弱女子,这些年因为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一直都是体弱多病。 那何大友更是年过六旬,即将就到古稀之年,自然挨不了这二十下杖刑。 樊文清冷笑着看着这三个人,显然,他是想以此来让这三个人知难而退。 而这三人也只能再次看向了孔明城。 不过,这一回孔明城也有些头大了。 若是放在军中,自然都是自己说了算,可眼下这个局面,若是真的先让这三个人挨一顿打,恐怕反倒是会让这三个人送命! 无奈之下,孔明城又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把樊文清的话放在心上。 只见他笑着说道:“樊大人,你又说错了!” 樊文清听了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又堆起了一副笑脸,说道:“不知道本官哪里说错了,还请公子明言!” 陈安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刚才也说了,将军是武将,自然能审理地方的案件,所以,尽管他们的确是想来告状,可在将军这里,他们根本就告不了状!” “这……”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却是有些语塞。 他也没想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却又成了替他们开脱的说辞。 孔明城听了也大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本将军又不是在这里开堂审案,樊大人刚才说的朝廷律法,自然也用不上了!” 无奈之下,这樊文清也只能说道:“将军说的是!”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皱了皱眉说道:“不错,刚才樊大人说的也不错,如今你们拿出的这些东西,也只能证明这枚玉佩是当初宋员外所有,却已经无法证明那马蓉蓉也涉案!”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樊文清倒是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时候陈安晏会为他说话,因此他立刻笑着说道:“公子所言极是!” 这一下,冯天成他们却是有些着急了。 他们这次“冒死”前来,若是不能将樊文清定罪,那他们日后必定没有安稳日子了。 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还在人世,樊文清也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一想到此,这三人却是担心了起来。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一章 证据(四) 而他们的神情,陈安晏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不过,这时候的他却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见他看了看一脸得意的樊文清之后,又朝着那三个人问道:“你们三人可还有什么证据?” 三人这时候面面相觑,随后都摇了摇头。 显然,不论是孙秀莲还是冯天成,他们手上的证据,无非是数年前救下他们性命的人为他们准备的几样东西而已。 至于那何大友,他手上的账本,也只能证明那枚玉佩是宋员外生前从他那里买的而已。 至于其他,恐怕什么都证明不了。 樊文清见到他们这副神情,心中更是得意。 只见他朝着那冯天成说道:“你适才说,在宋员外杀死冯六奇的那天晚上,曾故意将宋员外的玉佩藏了起来,等到第二天官差上门搜查的时候,又偷偷将玉佩放到了一处显眼的地方。” 这樊文清一边说着,一边又指了指自己的两个亲信,随后又接着说道:“本官记得,当日去冯家搜查的官差之中,应该是有你们两人,你们倒是说说看,当日可曾见过这枚玉佩?” 这二人自然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二人并未见过这枚玉佩!” 樊文清听了,又冷笑着说道:“你们自然未曾见过,因为这玉佩极有可能是你冯天成偷盗所得。本官甚至怀疑,你跟那冯六奇的命案说不定也脱不了干系!你本就觊觎冯家的家产,说不定冯六奇就是你跟那宋员外合谋所杀,只可惜冯家还有马蓉蓉做主,冯六奇死了,你还是得不到冯家的家产,所以你这才又编出了这一套说辞!至于你说的,有人将那纸条跟玉佩放在了你的屋里,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能采信!” “你……你……”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冯天成涨红了脸,似乎有些岔气了! 虽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也算是能说会道,可在面对樊文清这样在官场多年的人来说,自然还是立刻落了下风。 而且,樊文清甚至还能凭借着这样的怀疑,将冯天成抓捕审问。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冯天成恐怕会生不如死。 樊文清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又轻蔑的看了看已经跪在地上的三人,随后,又朝着自己的那几个亲信使了个眼色。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动了真怒。 他不管这几人到底是受到了谁的指使,如今的他,只等孔明城离开谷城县,到时候就算把这三人的皮拔下来,也要查出那幕后之人!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突然问道:“何掌柜,他二人都说是因为见到了一张纸条,所以才来这里告状,不知你为何会来这里?”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倒是也勾起了樊文清的好奇之心。 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也记起了这位何掌柜。 这何掌柜在早些年,也在这谷城县做着首饰的买卖。 而且,这何掌柜的一双眼睛十分厉害,只要是玉石,他大多一眼就能看出其优劣。 所以,早年的时候,樊文清也经常去“淘”货。 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是亲自露面,而是派亲信前去。 毕竟,一旦出了事,自己也能将手下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去,说这全是手下瞒着自己这么做的,自己也好撇清关系。 而樊文清的那些手下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每次前去除了替樊文清索要上好的玉石在外,自己也会以衙门或是樊文清的名义讨要一些好处。 如此一来,对于何大友来说,自然是不堪重负。 因此,在之后的一两年里,他的这个首饰铺可以说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对于樊文清来说,他利用自己知县的身份,敛下了大量的银子和宝物,所以,他的眼界也变高了许多。 虽说那何掌柜的眼力不错,可他那里的东西已经入不了樊文清的眼了。 可尽管如此,虽说樊文清不再去找何掌柜的麻烦,可樊文清的那些手下却不愿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块肥肉。 何掌柜的那些首饰尽管入不了樊文清的眼,可对于樊文清的那些手下,还是十分贵重的! 所以,他们还是像之前那样,隔三差五的上门前去捎几件东西走。 最后,不堪重负的何大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直接关了这首饰买卖。 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如今的谷城县可以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樊文清这样的知县,自己在这里做买卖恐怕早晚会赔个底掉。 于是,这何大友举家搬到了城外。 虽说在这些年里,被这谷城县的衙门上上下下剥削了几层皮,可他毕竟在谷城县经营了多年,也算是有些积蓄。 所以,这一家的日子倒还算过的去。 可是好景不长,在前年的时候,何大友的孙子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体虚,想要根治的话,得要一支千年人参。 可是这千年人参动辄数千两,何家实在是负担不起。 而按照这大夫的说法,若是用其他滋补之药,虽说也能解燃眉之急,可无法根治,终究还是会落下病根。 就在他们发愁之际,有一天晚上,他们带着孩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却发现桌上多了一支千年人参。 兴奋之余,他们立刻熬好了汤药给何大友的孙子服下。 果然,才过了数日,他的精神便好了起来! 可是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支人参到底是哪来的! 直到昨天,跟冯天成以及孙秀莲一样,何大友回去之后,也发现了一张纸条,让他今日带着账本来找孔明城。 其实,他在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心中也有过犹豫。 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就这么去指证樊文清,恐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一想到此人救了自己孙子的性命,何大友还是决定按照那纸条上所说的去做。 不过,跟孙秀莲和冯天成不一样的是,他担心樊文清会从那张纸条上看出什么端倪,何大友在来之前,直接把那纸条给烧了。 听到何大友这么说,陈安晏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何大友开口之前,他们大多都已经猜到了。 否则,他们也不会相信何大友会闲着没事,来这里找一位知县大人的晦气。 这时候,那樊文清也重重的哼了一声。 其实,他对于这三个人的说法,倒是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来,这几人都有那神秘人给的纸条以及其他物件为证据。 二来,若不是真有此事,他们这几人也不必露面得罪自己。 可是那幕后之人的身份,却是让樊文清有些头疼。 这时候,他偷偷的看了孔明城和陈安晏一样,显然,直到此刻,他心中最大的怀疑还是孔明城。 毕竟,在最近这几个月来,这孔明城是唯一的变数。 可是,自己跟着孔明城并无仇怨,而且,自己派出的手下们,也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而且,按照这三个人的说法,那幕后之人,在数年之前便已经潜伏在了谷城县,还救下了冯天成和孙秀莲,孔明城显然不可能做到。 不过,对于樊文清来说,好在这何大友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来。 尽管如此,这樊文清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明鉴,刚才何掌柜所说,有衙门中人时常去何掌柜的首饰铺讨要好处,此事下官实在不知,待下官回去之后,一定严查此事!” 见他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众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没有他的授意,他的那些手下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樊文清的依仗不过是众人手上没有证据而已。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对着何大友说道:“何掌柜,你还记得有谁去你那里拿东西的?” 这何大友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年岁大了,又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名字老朽已经记不得了……” 听到何大友这么说,那樊文清却是一脸得意。 而何大友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老朽记得其中一人高高瘦瘦,却是个圆脸,还有一个稍微矮一些,但是要壮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发现樊文清带来的其中两个亲信,他们将身形缩了下去,而且,他们还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陈安晏冷笑了一声,对着那何大友说道:“何掌柜,你看那边!” 说完之后便直接带着何大友来到了樊文清那几个亲信的桌前。 只见他指了指桌上的这几个人,说道:“何掌柜,你所说的人可在这些人之中?” 见到陈安晏朝着他们走来,那两个官差立刻就想要退到一旁。 可惜,这里四周都是孔明城的手下,这个时候已经将他们围在里面,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的做一些略显奇怪的表情,避免被何大友认出来。 只不过,他们还是小瞧了何大友的这双眼睛。 要知道,在过去的时候,那些玉石只见的差别可是微乎其微,但何大友还是一眼就能分辨。 如今虽说已经过了数年,这两个人却还是被何大友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见他指着两人说道:“大人,之前来的最多的,就是这二人!” 这两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樊文清。 而樊文清似乎也有些意外。 毕竟时隔数年,他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安排谁去敲诈何大友的了。 不过,看到自己那两个手下样子,他自然也猜到了,必定跟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二章 证据(五) 因此,樊文清立刻上前,朝着两人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还不从实交代!” 不过,还没等那两人说话,只见这樊文清又往前压上了一步,这一步却是直接把陈安晏和何大友给挤到了后面。 这时候,樊文清的声音却是稍稍压低了一些,接着说道:“若真的是你们做的,就赶紧认了,将军也在这里,本官也会领管教不严知罪。” 樊文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却是朝着何大友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若是你们没有做过,将军也一定不会冤枉你们,他一定会为你们做主!”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两个人哪里还不明白。 只见他们立刻跪下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二人从未去何掌柜的首饰铺拿过东西,属下这些年一直都克己奉公,从不敢占百姓的便宜,还请将军和大人明察!” 听到这二人这么说,樊文清心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过,他却还是板着脸继续呵斥道:“你们真的没有做过?若是被本官查出来的话,本官定不轻饶!” 这二人连忙说道:“大人明鉴,我二人的确没有拿过何掌柜的东西!” 这时候,樊文清也转过身来,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您看……” 虽说刚才他对着两人就是一通斥责,可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为自己的两个手下说话。 因为在他看来,就眼下这个局面而言,那何大友指证自己的手下似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所以,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给自己的两个手下一个合适的台阶罢了。 而在听到樊文清和他那两个手下的对话后,何大友似乎并没有着急,而是不慌不忙的分别指着两人说道:“这是张春,那是田富贵,虽说已经时隔数年,但草民还是记得他们的名字!” 听到何大友这么说,这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也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何大友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这时候的他们也只能再次看向了樊文清。 相比樊文清毕竟是老谋深算的多,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何掌柜,你就算知道他们二人的名字,也证明不了什么。” 这时候,那孔明城却是突然说道:“樊大人,你可不要偏袒你们衙门里的人,你且说说看,那何掌柜刚才已经说出了这两人的大致容貌,如今又说出了他们的名字,这还不能证明那两人有鬼吗?” 樊文清立刻回道:“回将军的话,且不说这何掌柜的一双眼睛在谷城县本就是出了名的,那些玉石的优劣,何掌柜一眼就能辨别!更何况,何掌柜进来也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若是他有心算计,自然早就看到了下官几个手下的样貌,所以他能说出来并不奇怪!” 孔明城听到他如此狡辩,冷“哼”了一声,之后,淡淡说道:“那何掌柜能说出他们的名字,这又如何解释?” 樊文清却是指了指张春他们二人笑着说道:“将军,这谷城县本就不是大县,衙门的官差也并不算多,所以,只要是县城里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百姓,大多都能叫出几个官差的名字。何掌柜在县城做了多年的买卖,对衙门里的情况,自然要比其他百姓更加熟悉!” 樊文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稍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张春他们二人在之前都是负责在城里巡查,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街上,所以,何掌柜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并不奇怪!” 听到樊文清如此狡辩,纵然何掌柜再怎么沉稳,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显然,他还是有些低估了樊文清。 不过,这时候,何大友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立刻退到了孔明城的桌前,一边拿起那本账本,一边说道:“当初他们二人每次来取东西的时候,草民都让他们留下了字据,这本账本上应该也有!” 这时候,那樊文清的脸色终于有些不太好看了。 只见他狠狠的瞪了张春他们一眼之后,正要准备说话,却听到那何大友笑着说道:“找到了找到了!” 随即他便将这账本送到了孔明城的面前。 “三月初七,钱老爷纳妾,代县衙取礼,上等玉扳指一枚,玉坠两副!” “三月二十,孙员外诞子,代县衙取礼,上等玉佩一枚,玉珠两对!” “三月二十五,上官母亲诞辰,代县衙取礼,上好玉佛一尊,玉戒两枚!” 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他们竟然拿了三趟东西。 而且,按照何大友的记录,这几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樊文清听了,脸色也有些阴沉。 这的确是他的安排。 至于上面所记录的钱老爷纳妾,孙员外诞子等等,都是他让手下寻的由头罢了。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每次前去取东西的时候,竟然背着自己,也拿了不少好处。 毕竟,在平时自己已经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了。 一想到此,这樊文清又瞪了这两人一眼。 这时候,孔明城将那账本直接摔到了两人的面前,冷声说道:“如今证据确凿,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而一旁的陈安晏也淡淡说道:“你们可不要说这是何掌柜伪造的笔迹,想来你们在县衙也留下过字迹,只要一比对,就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亲手签的!” 而陈安晏的话音刚落,孔明城立刻说道:“本将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们承认了,再退回何掌柜的东西之后,或许会对你们网开一面!但你们若是还想要狡辩,就别怪本将军无情了!” 这时候的孔明城身上的戾气已经显现了出来。 他在军营多年,早年间也在战场厮杀过。 因此,他的手下很清楚,这个时候孔明城的真的动怒了。 而在见到孔明城如此之后,孔明城的那些手下也都“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杀!” “杀!” “杀!” 若是刚才孔明城身上的戾气已经让这两人胆寒,那此刻这些官兵的威喝,直接让他们腿都软了下来。 两人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候都已经有些顾不上向樊文清求救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眼看樊文清就要上前,陈安晏却是抢先一步,有意无意的挡在了樊文清和这两人之间,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再不承认,神仙都救不了你们了!” 两人听了,立刻回过了神来,连忙说道:“我们认罪,我们认罪!” 听到这两人认了罪,那何大友总算是如释重负。 陈安晏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们倒是说说看,这些从何掌柜那里得来的东西,如今都去了哪里?” “这个……” 这二人虽说也算是公门中人,过去也曾见过裘茂的军营,可是裘茂训练出来的手下,自然无法跟孔明城相比。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人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就在陈安晏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想说全都交给了樊文清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樊文清直接绕开了陈安晏,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只见他指着两人怒斥道:“想不到你们竟然背着本官做下这等勾当!难怪这城里的税钱越来越少,感情是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在作祟,今日就算将军不处置你们,本官也要重重的处置你们!” 只见他说完之后,又立刻朝着剩下的那几个官差说道:“你们还不过来?把这二人给本官捆起来关进大牢,等本官查清问明之后,再给你们治罪!” 在挨了樊文清这两巴掌后,张春他们两人瞬间回过了神来。 两人看到樊文清的神情之后,也猜到了樊文清的意思,连忙不住的求饶。 而樊文清剩下的那几个手下在听了樊文清的吩咐之后,就要准备上前。 不过,他们自然是被两边的官兵直接拦了下来。 陈安晏看了看那几个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樊大人不必着急,相比将军大人对此事也十分好奇,将军明日就要离开这里,恐怕等不到大人开堂了。” 孔明城听了,也淡淡说道:“不错,总不能让本将军一直留在这里吧!” 樊文清却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这里也不是大堂,您看……” 对于樊文清来说,自然是不想在这里审问张春他们两人。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二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若是再被吓唬一番,说不定会牵连自己。 所以,樊文清想的,自然是等到孔明城离开之后,这件所谓的案子,自然都由自己说了算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将军也想知道,还是先将这二人押在驿站,明日将军离开之前自见分晓!” 樊文清一听立刻急了。 在他看来,若是将这二人留在这里,以这些军营中人的手段来看,恐怕他们根本熬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若是那样的话,那自己可就麻烦了!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这张春两人就被一群官兵给押下去了!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三章 人犯 樊文清眼看拦不住,立刻来到孔明城面前说道:“将军不可,这二人怎么说也是下官衙门中人,还是让下官……”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孔明城就直接盯着他说道:“怎么?樊大人难道是想包庇自己的手下不成?” 顿时,樊文清再次感受到了四面传来的压迫感。 附近那些官兵,也都一个个死死的看着他。 樊文清咽了咽口水之后,刚要再替张春他们说两句话,这时候,陈安晏却上前说道:“其实,这不过是个插曲,我们还是继续说那马蓉蓉吧!” 樊文清听了,皱了皱眉说道:“公子,马蓉蓉那件案子,县衙和刑部早有定论,若是将军和公子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怀疑,自可去刑部查问!” 事到如今,虽说这樊文清对孔明城十分忌惮,可孔明城的步步紧逼,也让他心中颇为恼火。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再继续的退让,说不定自己会陷入麻烦。 不过,陈安晏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等回到京城之后,将军自会去查问,不过,既然有人前来述冤,将军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否则,回到京城之后,必定会受到王爷的责罚!” 这时候,孔明城也脸色一沉,对着樊文清说道:“到时候若是王爷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吗?” 听到孔明传他们两人这么说,这樊文清虽说面露难色,可却也不敢再争辩了。 不过,此刻对于樊文清来说,最担心的却是张春他们两人,至于马蓉蓉的案子,樊文清自信应该没有什么纰漏。 虽说这冯天成和孙秀莲的突然出现,的确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可就眼下来看,他们两人也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所以,只要等到明天,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如今,张春他们二人被带了出去,而且,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们似乎是想要审问二人。 而孔明城可是游击将军,他们必然是会用军营之中的办法来对付张春他们两人。 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两人就会招了! 很快,樊文清便有了主意。 如今,对他来说,必须先离开这里。 若是一直留在这里,主动权则都是在孔明城他们的手里。 而若是自己能先行离开,找来这驿站的驿丞,打听关押张春等人的地方之后再做打算。 而且,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算有什么事,自己也没法跟手下商量。 思定之后,樊文清便立刻起身说道:“既是如此,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若是大人真的查出什么,下官到时候一定配合!” 说完之后,樊文清便准备带着手下离开。 不过,他刚走两步,陈安晏便立刻说道:“大人请留步……” 这个时候,樊文清的心里已经十分愤怒,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一直在忍让,可对方却还在咄咄逼人。 不过,他一想到陈安晏可能的身份,樊文清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丝笑脸说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陈安晏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着马飞使了个眼色,随后才对着樊文清说道:“就在大人来到驿站,直到刚才,我们也审问了一个人,如今这个人犯已经据实交代了一切,所以将军也想请大人一起听一听!” 樊文清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他没想到孔明城一个武将,竟然真的赶在地方审案。 而且,他心里对孔明城审的究竟是什么人,心中倒也有些好奇。 而樊文清的心里其实也在埋怨。 这县丞直到此刻都没有露过面。 若是放在过去,有来往的官员住在驿站的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驿丞必定会第一时间来禀报。 可这次让他十分失望。 不过,尽管他并不清楚陈安晏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樊文清还是觉得心中十分不安。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自己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因此,这时候他也立刻说道:“既然是将军审问的人犯,下官自然是不便过问,一切由将军做主!” 不过,他刚说完,陈安晏便立刻说道:“大人还是看一看的好!” 陈安晏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大人在见到此人之后,若还是决定要走,将军一定不会强留!” 听到陈安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樊文清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本官就见上一见吧!” 这时候,马飞拎着一个人,直接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被马飞拎着的那个人,此刻披头散发,虽说看不到其面容,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而看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受刑的样子。 见到此人瘫坐在地上,陈安晏冷笑了一声之后,便直接上前说道:“你还不把头抬起来,让几位大人看看你到底是谁!” 不过,此人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并没有抬头,反倒是直接把头埋了下去,似乎是不想见人。 见他如此,马飞的两个手下立刻上前。 两人一左一右,直接将此人架了起来。 论力气,这个女子哪是两个侍卫的对手。 而这个女子在被架起来之后,其中一个侍卫顺势掐住了此人的脖子,让她的头往上抬。 而另外一个侍卫则是直接把这个女子的头发都撩到了一旁。 这时候,众人终于都看清楚了此人的面孔。 这个女子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虽说一脸疲倦,但看的出来,平日里应该是锦衣玉食。 就在众人想仔细看清这个女子的时候,一旁的樊文清却是惊叫了出来! 只见他连忙上前,甩开了那两个侍卫的手,说道:“蓉蓉,怎么是你?” 听到樊文清的声音,这个女子似乎也回过了神来。 在看清眼前此人的之后,这个女子终于哭喊了起来! “表哥,救我!” 原来,此人正是他们之前谈及的马蓉蓉。 而这时候马蓉蓉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扑倒了樊文清的身边,带着哭腔说道:“表哥,你可要为我做主,他们不由分说就把我抓到了这里,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樊文清听了,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只见他立刻回头看着孔明城说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虽说还没有撕破脸皮,可在樊文清看来,孔明城这么做,显然是在针对自己! 而这时候,孔明城却是对着自己的那些手下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樊文清看来,这不过是孔明城的故弄玄虚罢了。 而这时候,马飞的一个手下却是直接上前,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说道:“将军,这是审问的结果!” 原来,此人拿上来的正是马蓉蓉的供词。 樊文清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他连忙上前,想要抢过马蓉蓉的供词。 可他面对的可是大内侍卫,自然不可能让他抢走。 这时候,又上来了两个官兵,直接将樊文清拦了下来,而马飞的那个手下已经将那份供词交给了孔明城。 就在孔明城皱着眉看着这份供词的时候,樊文清却是大声说道:“将军,你们私自审问地方百姓,这不合朝廷规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过,就算这樊文清在一旁大喊,可还是被孔明城的那些手下越推越远。 而孔明城更是都懒得理会。 其实,这供状总共也就两页纸,孔明城很快就看完了。 只听“砰”的一声,孔明城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倒是把一旁还在跟两个官兵纠缠的樊文清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说道:“将军,按照大梁律法,私设公堂可是大罪!” 不过,这时候的孔明城却依旧不予理会。 只见他指着马蓉蓉说道:“你这村妇,这供状上都已经将你所作所为都记录了下来,下面也有你的签供画押,你还有何话说?” 事实上,马蓉蓉直到此刻还不知道孔明城的身份。 毕竟,像他这样的百姓,最多也就是见过像自己表哥这样的县官罢了。 所以,她并没有认清眼下的局势,反倒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依仗,说话都变得硬气了起来,只见她对着孔明城怒斥道:“这上面写的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我是被他们屈打成招,所以根本算不得数!” “哦?” 听到这马蓉蓉这么说,孔明城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说道:“本将军看你浑身上下并无伤痕,何来的屈打成招?” “这个……” 马蓉蓉意识有些语塞。 就如孔明城所说,她这个时候只不过是有些身心疲累,不过,身上却并没有伤痕,显然,在之前问案的时候,并没有对她动过刑。 眼看无法圆过去了,这马蓉蓉只能再次向樊文清求救:“表哥,他们这么多人都欺负我,你还不把他们都抓起来!” 不等樊文清说话,这马蓉蓉却是一脸得意的说道:“我表哥可是这谷城县的知县大人,你们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我让我表哥把你们都抓起来。” 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孔明城刚才自称为本将军,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以为这里是她表哥最大! 而樊文清却也没有理会,而是黑着脸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是武将,若无朝廷旨意,无权审问地方案件……”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孔明城却淡淡笑道:“樊大人此言差矣,本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案子是本将军审的?” “这个……” 这回倒是让樊文清有些意外了,的确,从始至终孔明城都没有说过自己审了马蓉蓉。 而且,就他刚才看供状的样子,似乎对审问的内容也并不知情。 不过,很快樊文清也猜测,就算不是孔明城审问的,那也是孔明城的手下,实际上,这都不为朝廷律法所容。 而孔明城显然也猜到了樊文清所想,接着说道:“你放心,也不是本将军的手下!”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樊文清也有些诧异。 随后,他又立刻看向了马蓉蓉,问道:“之前审你的是谁?” 马蓉蓉被他这么一问,倒也吓了一跳。 而樊文清又指了指这间屋子里的官兵,接着问道:“可是他们审的你?” 马蓉蓉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们,审我的人,也穿着官差的衣服!” 樊文清听了,皱了皱眉。 若是官差的话,那似乎的确跟孔明城无关,可他才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因此,他再次上前,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下官再次提醒将军,私设公堂可是重罪!” 这时候,不等孔明城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个村妇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审她?” (本章完) 第六百零四章 人犯(二) 樊文清循声望去,就在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却是大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说道:“卑职见过抚台大人!” 原来,来人正是湖北巡抚吕国泰吕大人! 若是说在之前,樊文清心中还有着一丝底气,那就是孔明城虽说是从三品的游击将军,比自己位高权重,可他毕竟只是武将,不能干涉地方政务。 所以,不管怎么样,对于樊文清来说,总算是还有个退路。 可如今不同了。 这位吕大人可是湖北巡抚,可算得上是以为封疆大吏! 别说是他这一个小小的谷城县知县,这整个湖北的财政、民政、司法、乡试都在其管辖之内。 若是说刚才自己还有些许依仗的话,如今恐怕只能等这位抚台大人的发落了。 这时候的樊文清,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上前说道:“抚台大人,您怎么来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训斥起了自己的手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抚台大人到了都没人通知本官!” 随后,再次朝着吕国泰行了一礼,说道:“抚台大人恕罪,下官不知抚台大人来到谷城县,没有出城相迎,还请抚台大人恕罪!” “哦?”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那吕国泰却是冷笑着说说道:“樊大人若是知道本官要来,恐怕未必有时间出来迎接本官,否则你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做你的那些小动作?” 听到吕国泰的话,樊文清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从这位吕国泰的话中能够听出,这位抚台大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尽管如此,樊文清自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的他,只能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着吕国泰说道:“抚台大人言重了,上官驾临,下官自当相迎,此乃大梁朝廷的礼法,下官自当遵从!” 听到樊文清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吕国泰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若是真的知道礼法,本官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这樊文清听了,却是再次吓出了一声冷汗。 因为按照吕国泰的说法,他此次前来,似乎专门是为了自己而来。 再想到刚才马蓉蓉都已经被审过了,虽说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有看到那供状,但想来应该跟实情相去不远。 不过,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心中慌乱的,并非是因为马蓉蓉的那件案子。 毕竟,不管怎么样,那宋员外的确是犯下了杀人之罪,按照大梁的律法理应问斩。 至于这马蓉蓉,想来若是深究起来,吕国泰必定能查出自己跟马蓉蓉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刚才在吕国泰进来之前,马蓉蓉已经当着孔明城的面说漏了嘴,喊了自己表哥,而且刚才自己也因为突然在这里见到了马蓉蓉,处于惊慌之下也忘了提醒,所以,在这件案子上,自己的确有偏私之嫌疑。 可纵使如此,就算查出马蓉蓉的确同样涉案,自己也完全可以推脱,当年在追查冯六奇的命案,并没有查到证据证明 (本章未完,请翻页) 马蓉蓉跟这件案子有关。 所以,自己那般断案也没有什么问题。 而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对于这件案子自己的确有失察之过,不过,自己的这个失察之过并不是错断凶手,而是漏断。 所以,就算真的深究起来,自己也不过是罚俸而已。 而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只有舍弃了马蓉蓉,直接将她定罪便是。 毕竟对于樊文清来说,相比马蓉蓉的性命,自然是自己的性命和前途更加重要一些。 所以,樊文清飞速的盘算了一番之后也意识到了,眼下最要担心的,并不是马蓉蓉的这件案子,而是自己这些年来的勾当! 而樊文清的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那些勾当,虽说在于师爷的帮助下,看上去做的还算干净,可若是像吕国泰这样的朝廷重臣前来,恐怕没有什么查不到的!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连忙上前,略显委屈的说道:“大人,请恕下官愚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于樊文清来说,自然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用误会来一笔带过。 就在这个时候,还没等吕国泰说话,樊文清的心里却是又有了一个主意。 他今天白天带着孔明城和陈安晏等人,去了一趟承恩寺以及赵家庄,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而在回到县城之后,陈安晏跟着自己一起进了城,没过多久,自己便又随着陈安晏来到了驿站。 所以,按照樊文清的猜测,孔明城跟吕国泰极有可能还没有见过面。 又或者,两人就算是见过了面,应该还没有细聊过。 因为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孔明城似乎并不知道审问的情况。 若是孔明城也在场,他也用不着那么仔细的去看那份供状了。 因此,这时候樊文清立刻为吕国泰引见,说道:“大人,这位是王爷麾下的游击将军孔将军。” 随后,他又对着孔明城说道:“将军,这位是我们湖北巡抚吕大人!” 显然,樊文清是想靠着李文栋的名头,来压吕国泰一头。 果然,在樊文清的介绍之后,这吕国泰竟然跟孔明城寒暄了几句。 看样子,两人的确还没有见过面。 而这时候,孔明城身旁的陈安晏也上前行礼,说道:“下官参见大人!” 吕国泰却是立刻伸手虚扶,立刻问道:“这位就是……”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孔明城便立刻说道:“不错,正是他!” 吕国泰却是大笑着说道:“果真英雄出少年!” 陈安晏听了,自然是连连告谢。 不过,一旁的樊文清听了,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在这之前,自己可是一直都称呼陈安晏为公子。 毕竟,直到现在自己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而从吕国泰刚才的话中能够看出,显然,吕国泰至少是听过此人的名头,而且,这个少年的确应该不是普通人,否则吕国泰也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此夸赞。 不过,真正让樊文清觉得不解的是,刚才陈安晏给吕国泰行礼的时候,自称为本官! 一般来说,若陈安晏是王公之后,那他应该是自称王子或是本公子。 而且,若他是王公之后的话,那他就是君,吕国泰是臣,君对臣自然不能从参见,这于礼不合。 另外,若陈安晏是皇家人,那他除了宗人府,根本不可能入朝为官。 而进宗人府的皇族,至少也要年满十六,有的甚至要二十,甚至三十才会安排去宗人府任职,根本不可能像陈安晏这般年少。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对于陈安晏的身份更加的不解了。 而在他这般胡乱猜测的时候,孔明城和吕国泰已经差不多客套完了。 这时候,吕国泰看着两人笑着说道:“如此,就请两位在回到京城之后,替本官向皇上和王爷问安!” 对此,两人自然是立刻应下。 在他们寒暄完之后,那吕国泰才回过身来,对着樊文清冷声说道:“樊大人刚才说误会,难道这上面所写,都是误会吗?” 吕国泰这时候的神情,更刚才与孔明城他们寒暄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而这时候,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马蓉蓉的那份供状。 樊文清见了,立刻说道:“大人,能否将它给下官一看!” 吕国泰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便将那供状放在了樊文清面前的桌上。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樊文清故意毁坏,毕竟他也不知道樊文清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这个表妹,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这供状只有短短的两页多纸张,所以樊文清很快就看完了。 就跟自己预料的那般,在这份供状上,马蓉蓉将自己如何跟宋员外勾搭,以及最后如何合谋杀死了冯六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樊文清见状,立刻指着马蓉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给马蓉蓉使眼色。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那吕国泰似乎并没有打算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所以,自己也只好将马蓉蓉舍弃了。 而他给马蓉蓉使眼色的原因,是想让马蓉蓉直接认罪,只要那吕国泰不是将马蓉蓉立刻就地正法,那日后自己还是有机会能够救的出马蓉蓉。 可是,这马蓉蓉却会错了意思,她还以为是跟之前那样,只要自己胡搅蛮缠就行了! 因此,这马蓉蓉立刻大声说道:“这是他们逼我这么说的,我也没有办法!” 这回,还没等樊文清开口,那吕国泰却是直接上前“啪啪”就是两个嘴巴! 抽完之后还说道:“本官叫你胡说八道!” 而马蓉蓉却是捧着脸,满眼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显然,她也没有想到,眼前此人竟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打自己。 樊文清见状,连忙上前,似乎是想要阻止吕国泰继续出手。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五章 人犯(三) 可这时候那吕国泰直接回头瞥了他一眼,樊文清顿时便焉了下来。 显然,吕国泰的神情告诉他,这时候千万不要招惹他! 因此,他已经到嘴边的那番求情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而那马蓉蓉这时候看上去已经有点懵了。 显然,她没想到当着自己表哥的面,竟然还会被打。 这时候,见到那樊文清似乎还有些不太服气,只见他冷“哼”了一声之后,拍了拍手。 很快,外面就进来了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看他们的装束,应该不是孔明城的手下。 而且,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抬着一个人。 被抬着的那个人,此刻浑身是伤,显然是被毒打过了。 而马蓉蓉在见到这几个人进来的之后,却是连着退了数步。 这时候,吕国泰却是对着这几个人说道:“你们倒是说说看,此人到底是谁!” 在听完这些人所说之后,众人才算是明白了这背后的来龙去脉。 原来,进来的那些,都是吕国泰的手下,而那个被浑身是伤的男子,则是马蓉蓉现在的姘头宋满春。 马蓉蓉带着冯六奇的家产回到老家之后自然是不甘寂寞。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跟那宋满春结识,于是两个便勾搭在了一起。 实际上,这宋满春不过是有一副好皮囊,而他本身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在马蓉蓉的老家,此人过去也有数次因为勾搭有妇之夫而被人殴打,甚至还闹到过衙门。 而他跟马蓉蓉因为臭味相投,也算是一拍即合。 有一次,马蓉蓉因为多喝了几杯酒,在宋满春问到马蓉蓉哪来这么多财产的时候,马蓉蓉却是说漏了嘴,把当年他跟宋员外的那些勾当说了出来。 事后,马蓉蓉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妙。 特别是在那之后,宋满春要么是突然消失,要么就是想方设法的想从马蓉蓉这里讨要银子。 马蓉蓉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要挟。 于是,她又把自己表哥乃是一位知县大人之事告诉了这宋满春,以此来警告宋满春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这件事,她甚至写信给樊文清,让樊文清回来一趟。 而樊文清也没有办法,只能接着回家探亲的机会,回去了一趟老家。 而那宋满春见到马蓉蓉的表哥,果真是一位知县大人之后,果然也不敢再起别的心思。 毕竟,他只是有一副皮囊,可若是得罪了一位知县大人,对付恐怕又上百种办法对付自己。 于是,自那之后,他也算是跟马蓉蓉继续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不过,这宋满春在跟马蓉蓉在一起之后,依旧是不甘寂寞,又准备去勾搭邻村的一个有夫之妇。 可这一次他却是失手了。 后来还直接被送去见了官。 不过,这宋满春却是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马蓉蓉必定会设法来救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知道了马蓉蓉这么大一个秘密。 果然,在得知自己被抓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马蓉蓉虽说也很生气他的好色,可无奈之下,还是带着银子去了县衙,准备花些银子破财消灾。 可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县官非但没有收下马蓉蓉的银子,还把马蓉蓉也关了起来。 就算马蓉蓉告诉那县官,自己的表哥也是一位知县,可那位县官却是根本不予理会。 而在关押了数日之后,两人却是直接被送到了谷城县。 当马蓉蓉在发现自己二人被送到谷城县之后,反倒是来了底气。 毕竟自己的表哥可是这里的知县大人,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表哥总不能害自己。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经过了数日的奔波之后,她等来的并非是自己的表哥,而是根本没有见过的官差。 那几个官差倒是没有对她下手,而是直接对着宋满春下了手。 毕竟,按照大梁律例,这宋满春数次勾搭有妇之夫,就算是直接将他浸了猪笼都不为过。 他所犯下的那些案子,在衙门可都是底的! 所以,宋满春只敢求饶,却是不敢反驳。 在被打了一身伤之后,那些官差才告诉宋满春,若是想要活命的话,就想想有没有什么消息能告诉他们。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也算是将功赎罪。 而若是宋满春还是只知道求饶的话,那他们就直接把他浸猪笼了。 为了表明他们不是在吓唬宋满春,他们甚至连猪笼都准备好了。 这宋满春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若不是因为担心马蓉蓉表哥的报复,恐怕那些官差还没有动手,他就要全都招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宋春满也就把马蓉蓉之前酒后吐露的那段经历直接说了出来。 很快,那些官差便将他所说都写成了供状,交给两人签字画押。 那宋满春倒是没有犹豫,立刻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那马蓉蓉起初还不远画押,可是在那些官差的威逼之下,还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毕竟,那两个猪笼就在眼前。 虽说这次马蓉蓉并非是以通奸之罪被抓来的,但以他们两人的名声,就算是被浸猪笼,都没有人觉得意外。 而且,马蓉蓉的心里其实还有着依仗。 在她看来,就算是签字画押了,这里可是谷城县,自己的表哥乃是这里的知县大人,到时候有他出面,这个问题自然很好解决。 听到了这番经过,吕国泰黑着脸朝着樊文清说道:“樊大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樊文清这时候也知道,恐怕自己保不住这个表妹了。 当初他在收到马蓉蓉的信之后,便告诉马蓉蓉,这宋满春留不得。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宋满春根本就靠不住。 可是,马蓉蓉却不愿听樊文清的话,还是坚持要跟着宋满春在一起。 两人在一起数年,宋满春又知道了马蓉蓉的这个秘密,就连樊文清也知道,只要从宋满春的身上挖掘,必然能找到马蓉蓉当年犯案的证据。 更何况,吕国泰身边的那些手下,可要比自己的手下精明的多,说不定在他们的手上已经找到了什么证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想到此,樊文清便立刻上前,来到了宋满春和马蓉蓉的面前,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替自己的表妹求情,而是跟吕国泰一样,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随后才对着吕国泰说道:“抚台大人恕罪,是下官失职,没有查到当年那案子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见到这吕国泰依旧面色不善,樊文清立刻又接着说道:“这件案子当年也是下官主理,还请大人将涉案之人交给下官,等下官回去之后细细查问,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心中还是有一丝侥幸的心里。 毕竟就眼下的形势而言,若是继续让吕国泰的人审下去,那马蓉蓉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而若是吕国泰能将这件案子交给自己,等到回了衙门之后,只要自己再做些手脚,便能将所有对马蓉蓉不利的证据全都毁去,再跟宋满春等人商量好一个合适的说辞,说不定能直接糊弄过去。 樊文清的心里也很清楚,这是唯一一个能救马蓉蓉的机会了。 不过,吕国泰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樊文清的把戏。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官觉得还是不必了,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能由你主审此案。” 这时候,只见他又看了那份供状一眼,又接着说道:“再说,本官觉得此案已经十分清楚,既然都已经签字画押,何须再审?” 吕国泰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孔明城说道:“孔将军,你看呢?” 孔明城这时候却是没有之前那么随意了。 毕竟,这吕国泰可是正二品的巡抚。 且不说文官的地位本就比武将要高,更何况,这吕国泰的官职还要比他高两级。 因此,这孔明城连忙笑着说道:“抚台大人折煞末将了,末将只不过是一介武将,根本无权过问地方政务,这案子自然还是该由抚台大人做主!” 听到孔明城这么说,这吕国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决断,而是对着一旁的陈安晏问道:“陈公子,你觉得呢?” 听到吕国泰这么问,一旁的樊文清再次吓了一跳。 若是说之前吕国泰询问孔明城,那只能说明吕国泰是看在李文栋的面子上,才会有这么一问。 可如今,这吕国泰却又去问陈安晏的意思,显然,这大大的出乎了樊文清的意料。 这时候,陈安晏倒是也有些受宠若惊。 就在樊文清以为陈安晏必定也是跟孔明城一般的说辞时,陈安晏却是想了想之后,说道:“既然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齐全,也有了供词,大人不妨就以大梁律例定下他们的罪行便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樊文清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按照大梁律例,这宋满春该被浸猪笼,而马蓉蓉则是该被问斩。 而在吕国泰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陈公子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 “不可!” “不可!” 就在吕国泰话音刚落的时候,却是有两人同时说了“不可”!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六章 人犯(四) 听到有两个声音说“不可”,倒是让吕国泰也有些诧异。 这两个声音,其中一个是樊文清。 他想要阻止吕国泰对马蓉蓉下手,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是陈安晏也同样说了不可,这却是让他有些不解了。 因此,这吕国泰直接无视了,樊文清,直接朝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为何不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旁的樊文清一眼,又接着说道:“莫非你也觉得这马蓉蓉不该杀?” 陈安晏听了,却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误会了,下官说的不可,是想说那宋满春虽说其罪当诛,但毕竟对大人破案有功,大人还是酌情免其一死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吕国泰皱了皱眉,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判呢?” 陈安晏连忙施了一礼,说道:“请恕下官僭越,下官觉得判其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宋满春却是直接吓的晕了过去。 其实,陈安晏的这个建议,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对于像宋满春这样的人来说,却是要痛苦百倍。 若是说判个杀头,哪怕是浸猪笼,那也就一了百了。 可是流放三千里所受到的折磨恐怕要比直接挨一刀更加痛苦。 毕竟,他可不像单修有个吏部天官的父亲。 可纵然是单修,在这一路上,也被陈安晏折磨的不行,更何况是宋满春。 所以,他在听到陈安晏想要将他流放三千里,便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樊文清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他也没有想到,陈安晏口中的“不可”,竟然是为了给宋满春“求情”。 那马蓉蓉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这时候,吕国泰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陈大人的!” 随后,只见他低喝了一声,将手下唤到了近前,一一吩咐了下去。 这时候,樊文清还想上前给马蓉蓉求情,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那马蓉蓉也只能在一片哀嚎声中被拖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自然也待不下去了,便直接上前说道:“抚台大人,孔将军,两位还请早些休息,下官失陪了!” 显然,没能救下自己的妹妹,樊文清也不愿继续待在这里了。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吕国泰却冷冷说道:“樊大人这么快就忘记了,本官是因为你才来了谷城县,你就这么直接走了?” 樊文清听到吕国泰这么说,却是心中一凛。 他原本以为,吕国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马蓉蓉的案子,如此看来,似乎还有别的事情。 此刻的他,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就眼下的局面,他也根本无法反抗,只能无奈问道:“不知抚台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这时候的他,语气之中虽说显得不卑不亢,可陈安晏却听的出来,此刻的樊文清,应该十分紧张。 而吕国泰却只是淡淡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你衙门里那位师爷的命案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吕国泰问及这个案子,樊文清也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让他松了口气。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只要不是提及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行。 况且,于师爷的这件案子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若是有吕国泰的帮忙,说不定能有转机。 因此,樊文清也只有实话实说,从如何发现于师爷的尸首开始说起。 不过,樊文清刚刚说到让仵作验了尸,就被吕国泰打断了。 樊文清一脸不解的看着吕国泰,而吕国泰却是冷笑着说道:“这件案子不用查下去了,本官若是不来,恐怕你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于师爷是怎么死的!” 听到吕国泰这么说,樊文清却是大吃了一惊。 显然,吕国泰的这番话是在告诉他,吕国泰知道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甚至还有可能知道杀死于师爷的凶手是谁!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大意,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件案子的?” 见到樊文清如此,那吕国泰却是又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你做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么?” 见到吕国泰发怒,樊文清也只好说道:“抚台大人恕罪,大人的话下官不明白!” 就在吕国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冷笑了一声上前说道:“抚台大人,就不必戏弄樊大人了。抚台大人不妨告诉樊大人,于师爷是下官派人杀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樊文清又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敢当着吕国泰的面,承认杀人! 按照大梁律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的大梁朝局动荡,就算是各个王府的王子郡主都不敢太过放肆。 在樊文清看来,陈安晏的身份就算再尊贵,也应该只是某位王公之后。 因为如今大梁的摄政王李文栋并无子嗣,而先帝除了当今皇上李彧以及常山王李承之外,也没有别的子嗣了。 所以,陈安晏竟敢亲口承认杀人,着实让樊文清有些意外。 而更加让他意外的是,吕国泰听了,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有一丝理所应当的神情。 “抚台大人,这……”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了。 毕竟,死的可是自己衙门里的师爷,而吕国泰之前都已经说了,就是为了自己来的谷城县,说不定,正是为了这于师爷的案子。 见到这樊文清一脸诧异的样子,吕国泰却是淡淡问道:“樊大人,于师爷在你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吧?” “这个……已经有五六年了,大人这么问是……” 其实,这于师爷在他身边已经有将近十年了,樊文清故意这么说,是因为他不知道吕国泰突然问及此事的原因。 不过,实际上他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在一开始,这于师爷只是自己的幕僚,一直到五六年前,因为之前的那位师爷太不“懂事”,被樊文清赶走了,随后他便干脆让于师爷负责衙门里的文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等工作了。 吕国泰却不理会樊文清的好奇之心,而是接着问道:“樊大人觉得这位于师爷为人如何?” “这个……” 这时候樊文清倒是犹豫了起来,显然,到现在他并不清楚吕国泰这么问的目的。 自己若是说这于师爷为人不错,到时候吕国泰再拿出于师爷犯案的证据,那自己便有失察之过。 而自己若是说这于师爷为人奸诈,那吕国泰必定会说,即是如此,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吕国泰却是接着问道:“怎么?他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他的为人如何你不知道?” 见到吕国泰有些不悦,樊文清连忙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于师爷虽是衙门的师爷,但平日里只是负责衙门里的一应公文,于师爷处理文书倒也算在行,至于他私人方面,下官就不太清楚了!”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吕国泰却是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哦?是么?” 樊文清不知道吕国泰的意思,只能说道:“抚台大人明鉴,除了衙门里的公务之外,下官极少过问下属的私人情况……” 他的话音刚落,吕国泰就直接把一样东西扔在了桌上! “好好看看吧,看完之后看你还有何话说!” 樊文清心中一颤,看了看吕国泰扔在桌上的东西,立刻就吓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也是一份供状。 而且,这不是别人的供状,正是于师爷的供状! 于师爷的这份供状,可要比马蓉蓉的那份厚的多。 不用细数,少说也有十多页。 而上面写的每一条,都让人触目惊心。 光是樊文清在谷城县任上的这几年里,贪墨了多少银子,杀了多少不听话的百姓和商贩,于师爷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而且,樊文清每犯下的一件事,于师爷都有相应的证据。 显然,他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按照于师爷所写,他在自己家里,和县衙的库房里都留下了一些证据,可樊文清事后并没有搜到,显然,这些证据早就被孔明城的人搜到了。 果然,就在樊文清翻看于师爷的这份供状的时候,孔明城的一个手下直接拿着一大包东西放在了一边。 这里面大多都是物证,要么是强抢一些商贩家里的赃物,要么是气急之下,亲自动手后沾染的血衣,再或者,就是樊文清亲笔写下的纸条,要求于师爷等人如何去安排。 这时候,樊文清只觉得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有这么多证据在,自己恐怕杀上十次都不为过。 而这时候,他突然回过神来,只见他疯狂的收着已经散落在地上的那些供状。 显然,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毁去于师爷的这些供状。 不过,陈安晏立刻看出了他的意图,淡淡说道:“樊大人不必费心了,且不说你手上的供状,不过是事后抄录的,就算是真的,凭着这么多的证据,将你拿下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樊文清听了,顿时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般,直接焉了下去。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七章 人犯(五) 如此一来,就算这时候樊文清撕破脸皮,直接将这些供状毁去也没有用。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突然死死的盯着陈安晏,一个字一个字的朝着陈安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安晏却淡淡一笑,说道:“下官不过是大梁朝廷一个区区九品官,就不劳大人记挂了!” 九品官? 很快,樊文清终于还是猜出了陈安晏的身份。 毕竟,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的名字几乎传遍了整个大梁。 实际上,大梁朝廷原本还想将李彧在江南遇刺之事隐瞒下来。 但是,在齐太后等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还是传扬了开来。 而陈安晏这个皇上的救命恩人,自然也被整个大梁熟知。 樊文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鞍前马后伺候的,竟然不过是个区区九品官。 这时候,这里屋的门终于也打开了。 里面两个人缓缓而出。 很快,樊文清也看清了两人的面容,此刻的他,也是面如死灰。 这两人正是刘春生和刘翠霞叔侄二人。 见到那刘春生竟然死而复生,樊文清也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刘春生必定是为人所救,之后又被陈安晏用于师爷的尸首代替了。 如此看来,自己原本还为能搭上孔明城这棵大树而有些沾沾自喜,可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被陈安晏他们盯上了。 可他却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谷城县知县,为何朝廷要让孔明城和陈安晏跑这一趟。 若是说朝廷有了处置自己的意思,自己这些年花出去的银子倒也能起些作用,起码会走漏一些风声,也好让自己提前跑路。 可陈安晏和孔明城他们来了这么一出,着实让自己意想不到。 到了这个时候,见到樊文清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服气,一旁的裘茂终于起身,只见他直接一脚踢在了樊文清的背上,口中还骂骂咧咧的说道:“想不到你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却如此龌龊!” 所幸的是,裘茂这一脚踢的地方并非要害,而且他也知道,孔明城和吕国泰在这里,自己也不能太过造次,所以他实际上收着力。 否则,就他这一脚,恐怕樊文清至少会昏死过去。 不过,在见到连裘茂都来“欺负”自己,樊文清更加不服气了,只见他喘着粗气,朝着裘茂说道:“你一个武夫,也配管本官?” 听到樊文清这么说,以裘茂的脾气哪里忍得了,只见他再次上前,就要再出手的时候,陈安晏却立刻说道:“裘大人不要冲动,你若是在这里将他打死了,那就是动用私刑,可不要让将军为难!”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裘茂虽说有些悻悻难平,可在朝着樊文清啐了一口之后,还是退了回去。 而樊文清却利用了这个机会笑着说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裘大人,竟然会怕一个九品芝麻官!” 到了这个时候,樊文清知道,既然都已经摊牌了,那自己恐怕难有活路了。 而在他看来,罪魁祸首自然是陈安晏和孔明城了。 所以,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挑拨陈安晏和裘茂之间的关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果然就如他所料,这暴脾气的裘茂听了他的话,立刻上前说道:“老子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一个……” “裘茂!” 孔明城自然也很清楚裘茂的脾气,在见到裘茂有些禁不住挑拨后,立刻出声制止。 在听到了孔明城的声音之后,裘茂倒是立刻回过了神来。 而就在樊文清还想要继续挑拨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冷笑着说道:“樊大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樊文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只见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陈安晏,可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陈安晏见他如此,又朝着一旁的马飞点了点头。 马飞立刻走了出去,很快,有七八个人直接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 马飞跟着后面,拍了拍手,再次站到了陈安晏的旁边。 显然,刚才是马飞动的手。 而他之所以用扔,是因为若是只靠自己的话,这七八个人根本就走不进来。 因为此刻的他们个个身上都血肉模糊。 他们被扔进来之后,一个个都蜷缩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可就算是呻吟的声音,听起来也根本是有气无力。 而那刘翠霞见到这些人被打成这样,都觉得有些不忍,直接别过了脸。 吕国泰见到这些人个个血肉模糊,虽说心里早有了准备,但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此刻,这七八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囚服。 不过,他们身上的囚服,却跟衙门里的囚服似乎有些不同。 一般来说,衙门里的大部分囚服都是白色,在前后各有一个“囚”字。 这几个人身上的囚服,眼色明显眼色要偏暗许多,差不多可以算是土黄色了。 而且,他们身上的那个“囚”字,看起来也是歪歪扭扭的,着实有些奇怪。 这时候,其中一人似乎看到了樊文清,只见他立刻挣扎着想要朝着樊文清爬去,而他的口中还有气无力的喊着:“大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显然,他们这时候还不知道,樊文清已经自身难保了。 而樊文清在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终于明白裘茂为何那么愤怒了。 在听到那人的叫喊之后,地上的这几个人也很快就发现这里除了樊文清之外,还有不少人。 而屋子里的气氛也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在这些人之中,还有三个人同样先是看到了樊文清,也挣扎着想要上前求救。 可是,在见到樊文清也同样是跪在地上的时候,他们也都有些发懵。 他们也很快就意识到了樊文清似乎出事了。 这个时候,他们又发现了裘茂也在这里,这几个人立刻又朝着裘茂爬去,一边爬一边喊着:“裘大人救命……大人恕罪……” 原来,眼前的这七八个人都是樊文清的手下。 其中几人是在衙门当差,还有几人却是军营里的官兵。 那几个官兵都是樊文清安插在军营里的眼线。 因为他们本身都十分机灵,再加上有樊文清在后面撑腰,很快就得到了裘茂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赏识,成了他的亲信。 而就是在这几个“亲信”的帮助下,才有了军中无大夫,坑害百姓的事情发生。 实际上,军中的确有一些颇有经验的官兵兼任着大夫,毕竟,像他们这样,一个县城的巡防营,根本没有条件配备大夫。 而那些兼任大夫的官兵,实际上比寻常的大夫更合适。 因为相比疾病来说,军营里的受伤要更多,对于一些经验丰富的官兵来说,他们对于如何处理那些外伤十分在行。而若是让一位正儿八经的大夫,有时候太过按部就班反而会影响伤势。 在裘茂的军营中,自然也有那么以为兼任大夫的官兵,可是那天在操练之前,却突然失踪了,裘茂这才只能背着那个伤号进城寻医。 事后得知,那个官兵失足落下了一处猎人设下的陷阱,还是后来猎人来看猎物的时候发现了他,把他救了上来。 原本裘茂也想重罚此人,可得知这个意外之后,他也十分无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可实际上,那个官兵正是樊文清的手下。 他利用樊文清的帮忙,在军中兼任着大夫。 其实,像他们这样规模的军营,平时很少会出事,再加上就算真的有人病了或是伤了,凭着经验以及樊文清的帮忙,他还是很轻松的应付了过去。 在那次操练的时候,他在得知有人在操练中受伤的时候,便故意躲了起来,为的就是让那个受伤的官兵不治而亡,如此一来,裘茂说不定会丢官罢职。 只是他没想到,裘茂竟然直接背着那个官兵进城求医,因为去的及时,算是救下了那人的性命。 至于瓜农和菜农,实际上裘茂也拿了银子让手下去给瓜农和菜农,可那人同样是樊文清的手下,他直接把银子扣下了。 那瓜农和菜农想要前来理论的时候,却是被樊文清的手下装扮成官兵狠狠的打了一顿,他们自然不敢再来索要银子了。 除此之外,在这些年里,樊文清利用这几个安插在裘茂身边的眼线做了不少事,裘茂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其实,那天在街上在听到孔明城的训斥之后,这裘茂已经猜到了自己的那几个亲信有问题,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因为他知道,按照军营里的规矩,这几个人是必死无疑。 不过,后来他还是改变主意了。 因为他从陈安晏那里得知了樊文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而自己这几个所谓的“亲信”,全都是樊文清的帮凶。 所以,那日在回军营的路上,裘茂也是故意让自己的那几个“亲信”被抓住的。 而樊文清之所以如此针对裘茂,其实纯粹是因为妒忌。 在他看来,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才有了如今的七品县官。 可那裘茂不过是帮着孔明城刷了几年马,轮官职却是能跟他平起平坐。 而自己刚开始为官的时候,走了不少“冤枉路”,也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虽说算不上如鱼得水,但也能应付自如。 可那裘茂却因为孔明城的关系,就算是这里的上官,对他也颇为客气,这自然让樊文清心生不满! 因为有这样的心思,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对付裘茂。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八章 回京 就樊文清被押送进城的时候,虽说天色已晚,但还是有不少百姓出来围观。 他们没有想到,原本在这两日,因为巴结上了孔明城而风光无限的樊文清,竟然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樊文清平日里素来跟那些富户走的极近,他也是靠着那些富户来敛财。 所以,那些百姓对于樊文清被抓,倒还有些诧异。 不过,在看到衙门贴出的告示后,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位父母官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一个个都拍手称快。 押送樊文清进城的,是吕国泰以及裘茂等人。 其实,他们还在驿站的时候,便已经派人将整个衙门都已经控制了,所以,如今的谷城县,已经完全在吕国泰和裘茂的控制之中。 至于陈安晏和孔明城,两人却是没有进城,而是直接趁着夜色离开了谷城县。 另外,那单修他们三人,陈安晏倒也没有对他们动手,而是收了他们身上的银子,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个官差是无辜的,所以他还是给他们留了二十两。 这对于流放的囚犯来说,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而陈安晏也警告了他们,若是这一路上再敢吃喝玩乐,那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了! 单修虽说十分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离开谷城县之后,陈安晏他们倒是没有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赶回了京城。 这一趟出门,倒也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京城里,年节的气氛早就散去了。 而那些来访的使臣也全都离开了。 包括那位高丽三皇子,在休养了一段时间后,也离开了大梁,返回了高丽。 在得知陈安晏回到京城之后,礼部官员却是忙坏了。 除了洪遂良之外,一个个都在王府的外面请旨,想要见陈安晏。 陈安晏起初还有些纳闷,后来才知道,原来,因为自己对北周使团的人下手,所以被齐太后的人弹劾。 在他对耶律平他们下手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几乎每天都有数十本参他的折子。 起初,他倒是的确有些紧张,毕竟,这背后的隐情可只有几个人知道,而眼下还不是解释的时候,所以陈安晏也有些担心会有麻烦。 不过,陈安晏见到李文栋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之后,倒是淡定了许多。 将那些官员都打发走之后,李琳也得知陈安晏回京的消息,找上了门。 其实,原本按照李淡的意思,早就该派人将她送回巴蜀了。 可是李琳却分要等到陈安晏回京,两人告别之后再回巴蜀。 李淡原本想要让李文栋去劝劝自己的这个妹妹,可是李文栋却默许了李琳的想法,这一下李琳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可把李琳闷坏了。 原本在京城里,倒也有一些王公大臣的公子小姐,就以身份而言,李琳倒是也能跟他们玩到一起。 可一来,这一位陈安晏这么一闹,将单修都发配到了云南,如今就连齐国公的儿子齐舒予都不太敢在京城闹事,所以,那些王公大臣家里的公子小姐在这段时间都十分安分。 二来,这李琳身为郡主,地位尊崇,再加上从小不受约束,虽说她很少仗势欺人,可其他同龄人却不由自主的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这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李琳只好每日在韩王府打马吊。 虽说每次赢钱之后,她还是会把银子赐还给那些下人,但如今的韩王府,已经没人敢跟她打马吊了。 那些下人们更是不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愿意在她的面前出现,毕竟,虽说就算输了事后还是能拿回银子,但这位郡主的气场,可还是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然而,不管这些下人们怎么躲,以李琳的身手,还是不影响她在韩王府“大杀四方”! 而好不容易得知陈安晏回京了,李琳自然立刻赶来了吴王府。 其实,她来的时间要比礼部的官员晚一些。 因为今日实在有些不巧,在陈安晏进城的时候,李琳正好进了宫。 在过了年节复朝之后,李淡也算是正式在宗人府任职。 尽管一般来说,宗人府的官员并不会参与朝政,但朝堂里有什么动静,他们同样会第一时间知道。 陈安晏这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被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弹劾,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宗人府。 李淡在得知后,回到王府也将此事告诉了李琳。 李琳一听这还得了,原本按照她的脾气,就要去找那些官员的麻烦。 可是一想到之前陈安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她总算是暂时忍了下来。 不过,在冷静之后,她还是直接进宫去了。 而李琳之所以进宫,正是为了去找李彧和李文栋,一方面,想让他们不要轻信谗言而责罚陈安晏,另一方面,她也想详细的打听一番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过,她进宫之后却发现李文栋并不在宫里。 就在她等着见李彧的时候,却听说陈安晏回京了。 这一下,她连李彧都不见了,便直接出宫赶来了吴王府。 两人刚一见面,李琳的眼眶便泛红了。 这倒是让陈安晏既感动,又有些尴尬。 毕竟,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属实有些复杂。 而李琳在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安晏,发现陈安晏并无异样之后,才想起了那些折子,便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陈安晏。 听说这李琳也是因为自己的事才进宫,陈安晏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这时候,正好李文栋也来了。 见礼之后,李文栋却是对着两人说道:“这趟差事辛苦你了,不过,眼下还有一趟差事要你跑一趟,你明日也一起上朝吧……”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琳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只见她噘着嘴说道:“皇叔,他这一趟跑了几千里,这才刚回来你就又要让他出去,难道大梁朝廷都没人了吗?” 听到李琳抱怨,李文栋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朝廷的差事,朝廷自然会有相应的安排,想来安晏他不会怪本王的!” 陈安晏听了,自然是连道不敢。 虽然李文栋并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事,不过,既然李文栋提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李文栋这事后看着李琳又接着说道:“倒是你,原本过了正月十五你就该回巴蜀,现在都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心性还是一点都没有收!”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陈安晏一眼后,又继续说道:“现在陈安晏也回来了,你也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京城吧!” 李琳一听急了,这才刚刚等到陈安晏回来,李文栋便让自己离开京城。 而这次离开京城,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因此,李琳连忙上前,想要再央求李文栋让她在京城多待上几日。 可李文栋却根本不理会,而是直接说道:“明日上朝你也一起来吧,本王有事吩咐!” 李文栋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而这时候的李琳早就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刚才见到陈安晏的欣喜,而是一脸的委屈。 显然,在她看来,明日上朝不过是李文栋对自己的父王有所封赏,好让自己一并带回。 这在朝中也颇为常见。 如此看来,明日就是两人分别的日子了。 这时候的陈安晏也只能微微一叹,说道:“郡主,这京城的局势复杂,就算是宫里的皇上,也是如履薄冰。所以郡主还是早些回到巴蜀,臣得了闲,必定会来一趟巴蜀,到时候还要请郡主带臣游览一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很快,李琳稍稍凑近了一些,红着脸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在巴蜀等你!” 说完之后李琳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陈安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只见他刚要回屋,却见到一旁的薛启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显然,以薛启堂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李琳对陈安晏的情义。 陈安晏见他如此,只好翻了个白眼。 薛启堂却是笑着说道:“你这现成的郡马不做,为何非要蹚这京城的浑水?” 陈安晏却是根本没有看他,而是淡淡说道:“你明明是一代名医,却又为何不愿坐堂问诊?” “这个……” 薛启堂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问,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不过,显然陈安晏也并没有打算等薛启堂的回答,又接着说道:“郡马之名虽好,郡主也有情有义,可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岂能再拖累旁人?” 其实,这的确是陈安晏不愿意接受李琳的原因之一,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谜。 在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前,陈安晏对于成亲这样的事,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不过,这件事自然不能说出来。 而薛启堂听了,他却是知道陈安晏所说的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因为他手中的药,乃是那个地方的人所赐。 只要是那个地方的人出手,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而薛启堂纠结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毕竟,他可不敢在得到那个人的同意之前,就将这件事告诉陈安晏。 薛启堂想了想,又笑着说道:“怎么,你担心以老夫的本事,治不好你的病?”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叹,淡淡说道:“治得好治不好又怎么样呢?有人未出便陨,有人百年而终,实际上,到最后所有人都不过是一捧沙土而已,只可惜……” 其实,在这么多年的折磨下,陈安晏已经对生死看的很淡了。 而如今对他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的身世了。 只可惜,这件事不能告诉李彧,不能告诉李文栋,也不能告诉薛启堂,却只能去问万通镖局的人。 可是,自己又不能随时去见万通镖局的人,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每次问及此事,那些万通镖局的人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根本不顾自己随时有可能离世。 薛启堂见他如此,也十分诧异。 虽然他并不知道陈安晏最后那句“只可惜”到底指的是什么,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好好治病,不要再到处乱跑,我保证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想起了刚才李文栋的话,立刻说道:“我明日要上朝,说不定又要出去一趟!” (本章完) 第六百零九章 回京(二) 听到陈安晏说,可能又要离开京城。 薛启堂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太好看了。 上次离开京城,已经是他破例答应的,而且,也是看在陈安晏在这段时间,十分配合自己治病的份上。 而且,那个时候陈安晏也答应了,在回到京城之后,便尽量少一些折腾,留在京城里好好治病。 可他没想到,他们这才刚刚回到京城,陈安晏竟然出尔发尔,又要开始折腾了。 因此,薛启堂的心里自然是十分不悦。 若是按照他之前的脾气,恐怕早就撂挑子了。 可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薛启堂却也不敢直接走人。 而纵是如此,薛启堂还是黑着脸,直接去了药房。 见到薛启堂生气,其实陈安晏也有些无奈。 在这之前,自己的确是想着,在回到京城之后,便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 可是既然李文栋都开了口,想来有非自己去一趟的理由。 如今也只能等明天上了朝再看了。 眼看着薛启堂不悦,陈安晏想着离开京城那么长时间,也该去自己的宅子看看了。 因为自己催的急,应该在元宵前后就已经开始动工了。 不过,这也依仗自己出手阔绰。 在大梁,这修缮房屋的工匠一般来说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一两银子的工钱。 可陈安晏却给了他们每人足足二两银子。 虽说京城工匠的工钱要稍贵一些,但还是远远不到二两银子。 再加上每天的伙食都十分不错,所以那些工匠也都十分卖力气。 所以陈安晏的心里也十分期待。 他也不顾这一路的奔波,在稍稍歇息了片刻之后,便带着王府里的几个侍卫去了金承满送给自己的那座宅子。 光是从外面看,似乎变化不大。 不过,一进去,陈安晏才发现这里面跟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也都是根据自己的要求来建的。 陈安晏转了一圈之后,心里也十分满意。 按照工头的估计,最多还要两三个月便能完全的完工了。 此人说是工头,实际上却是万通镖局的一个伙计。 这也是徐镖头的刻意安排。 毕竟,这里还是要有个自己人盯着。 这时候,除了这些工匠之外,陈安晏也发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那两人正是王七夫妇。 两人自从被陈安晏带进城之后,便一直住在了这里。 因为有万通镖局的人守着,那些宵小几次出手都被反杀。 虽说对于王七身边有这样的高手觉得十分诧异,但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再损兵折将,在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再继续派人来对他们不利了。 两人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也都十分激动。 虽说这里跟自己家里相比,没有那么自由,但相比之下要安全许多。 特备是在那些万通镖局的人,在抓住了几个杀手之后,都会依例询问一番。 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将王氏夫妇安排在一旁。 在这些杀手之中,有的倒是嘴硬,到死都不愿透露雇凶之人,不过,也有一些受不了刑的,说了几个名字。 尽管对于这些名字,就连万通镖局的伙计都有些陌生,但他们最终都透露,他们的目标就是王七夫妇,而雇他们的人,正是要杀人灭口。 只可惜,对于雇他们的人,这些杀手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其实,这在江湖之中也颇为常见,甚至有不少杀手,为了避免日后被灭口,特意避免跟雇主见面。 所以,从这些底层的杀手口中,自然问不出单文柏或是齐太后这个名字。 毕竟,若是单文柏或是齐太后想要派杀手,也用不着自己露面。 不过,这王七夫妇倒是能从这些杀手的口中确认了,这些人的确是冲着自己而来。 所以,陈安晏将他们接到这里,也算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而除此之外,那个万通镖局的伙计因为陈安晏的吩咐,也对这王七夫妇格外照顾。 那王七本就是个力吧,论力气可是要比那些修缮房屋的工匠大的多,所以,那个万通镖局的伙计便也安排他在这里干活。 而在这里,一般的工匠一个月有二两银子,那个万通镖局的伙计却是给这夫妇二人一个月五两银子。 在那之后,这王氏便也帮衬着给工人做饭,两人干活也都十分卖力。 见到两人在这里还算不错,陈安晏也十分高兴。 他还告诉王七夫妇,自己当初给他们定下的承诺依旧作数。 当初在说服两人进城的时候,陈安晏答应他们,让他们在城里做些小买卖。 不过,两人也知道,眼下外面恐怕还是会有人对他们不利,相比之下还是这宅子里比较安全。 而且,就算是要做买卖,还是得攒一些本钱,他们本就是老实巴交的百姓,就算陈安晏有意,他们也不好意思去问陈安晏索要做小买卖的本钱。 到这里转了一圈之后,陈安晏又给这些工人赏了些碎银,倒是让这些工人高兴了好一阵。 眼看着天色有些暗下来了,陈安晏也准备回王府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到有个工人鬼鬼祟祟的在一旁不知道在做什么。 陈安晏不动声色,让那个万通镖局的人盯着。 安排好之后陈安晏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他对万通镖局的人可是放心的很。 回到王府之后才发现,李文栋也回来了。 而且,不光李文栋在,李淡兄妹二人也在。 虽说在平日里,李文栋都会很晚才回来。 所以,陈安晏虽说住在王府,可实际上能跟李文栋碰面的次数不多。 而按照李文栋的说法,今日算是为陈安晏接风。 陈安晏自然是有些受宠若惊。 在用膳的时候,那李琳有数次想要向李文栋求情,让李文栋准她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 可她刚要开口,就被李文栋堵了回去,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所以,整顿饭下来,李琳都是噘着嘴,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而陈安晏倒是也想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李文栋究竟是想让自己去哪里。 不过,李文栋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是在明日早朝上自会见分晓。 见到李文栋如此,陈安晏自然也不好过分的逼问。 随后,几人倒是又说起了那些弹劾陈安晏的折子。 李淡在宗人府,倒是也听到不少消息,所以他对此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他见到陈安晏和李文栋似乎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心中倒也有些诧异,因此,在菜过三巡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大人一下子被那么多官员弹劾,在明日的早朝之上,他们必定会对大人发难,不知道陈大人可有了应对之策?” 听到李淡这么问,李文栋也看向了陈安晏,想听听陈安晏的打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这些弹劾自然有王爷做主,臣明日早朝上聆听受教便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文栋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陈安晏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对策来为他摆平这件事! 所以太才会有这样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 而对于李淡来说,他毕竟刚刚为官,所以打探到的消息有限。 直到现在,他还只知道陈安晏被弹劾,至于因为什么被弹劾,却是并不清楚。 在经过李文栋的解释之后才知道,原来,陈安晏去追北周使团一事,只是李文栋和枢密使杜和安商议之后的对策,并没有在朝堂议论。 杜和安身为枢密使,可调动天下兵马。 不过,若是真的有什么大动作,还是要上奏朝廷。 如今李彧年幼,所以,杜和安若是有什么举动,还是需要禀报李文栋,同时也要跟另外三位顾命大臣商议。 不过,这次并不是大规模的调集人马,所以两人并没有知会单文柏等人。 而且,李文栋调遣的,是京畿的守备军。 这里有人手调动,其实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不难察觉。 但因为调集的人手不多,所以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至于那些大内侍卫和王府里的侍卫,其实在这些年里,李文栋也经常会拍侍卫出京办差,而以单文柏他们手上的人手,根本就无法在这些侍卫毫无察觉之下跟踪上去。 一旦被那些侍卫发现,反而会落人口实,所以他们也没有安排人手盯着那些侍卫。 陈安晏他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偷偷离开了京城。 而等到那些北周使臣全都被杀之后,他们才意识到,那些侍卫、守备军以及陈安晏是冲着那些北周人去的。 而从那里传回的消息就是,北周的南院大王耶律平突然失踪生死不明,而他的那些手下废寝忘食的全力搜寻,可依旧没有找到了耶律平的踪迹。 最后,耶律平的那些手下都因为不支而死。 虽说有些冠冕堂皇,但总算是有个说法。 可不论是北周人还是大梁朝廷的大臣看了,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一个都算不上精心设计的说辞而已。 那些北周人得知后,自然大怒,认为是大梁朝廷故意想要杀人灭口。 所以立刻召集了兵力,偷袭了大梁。 不过,大梁早就有了准备,反而让北周损失惨重。 然而,虽说是一场大胜,但大梁终究还是有一些伤亡。 单文柏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弹劾陈安晏,指责陈安晏是轻启战事! 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 若是往小说,那可以说是发生了摩擦,若是往大了说,那也能说陈安晏致使大梁陷入危机,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幸的是,这件事是他们秘密进行,所以一切就如杜和安他们商议好的一样,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若是被单文柏他们提早知道陈安晏他们的计划,而再从中作梗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让大梁损失惨重,到了那个时候,陈安晏可真就是大梁的罪人了。 听了李文栋所说,李淡二人都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诧的看着陈安晏。 他们原本以为陈安晏离开京城,是因为陈安晏的病,或者是李文栋有事差遣,可陈安晏毕竟不过是个少年,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 可他们没想到,陈安晏出京一个月,竟然是去阻拦那些北周人。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章 奏本(一) 这时候,李琳看向李文栋的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丝埋怨。 很快,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皇叔,你刚才说又有差事交给他去办,不会又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这时候的李琳倒是担心了起来。 虽说这次陈安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可她从小生活在巴蜀,自然知道那些北周人的可怕,而陈安晏这次能侥幸完好无损的回来,若是继续去对付那些北周人,下次就说不定没有那么好运了。 而且,刚才他们也提到了,这次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北周使团的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特别是还折损了他们一位南院大王。 那些北周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次陈安晏必定会比上次更加危险。 想通此处之后,李琳自然是不想让陈安晏再去冒险了。 不过,李文栋听了,却是脸色一沉。 只见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且不说以你们的身份,根本就不该管这些事,再说了,朝廷会有这样的安排,必定是定好了万全的计划,自然不会让安晏涉险。” 李淡见到李文栋不悦,也立刻说道:“皇叔说的是,琳儿,还不向皇叔赔罪!” 李琳听了却是撇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以李文栋的身份,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 不过,他还是看着李琳说道:“本王看你还是尽早的去收拾收拾东西,最好明天就离开京城!”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李琳的嘴却是噘的更高了。 因为第二天要上早朝,所以今日这晚宴很早就结束了。 原本李琳还想在吴王府多留一会,可是李淡见到李文栋的面色不善,在用过晚宴之后,便直接带着李琳离开了。 而因为上一次事出紧急,陈安晏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李琳也不知道他的动向。 这一次,李琳在离开之前却是告诉陈安晏,若是他这里比自己更早离开京城,一定要知会自己一声! 陈安晏对此,自然也只能点头答应。 因为这一路的奔波,陈安晏在用过晚膳,回到小院稍稍梳洗之后,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跟李文栋一起进宫上朝。 因为有差不多一个月未见,有不少官员在跟李文栋见过礼之后,也上前跟陈安晏打招呼。 这些朝廷二品三品,甚至一品的官员来跟一个九品的芝麻官打招呼,就算是放在过去的历朝历代,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之事。 而一旁的单文柏却是冷眼看着,看起来,他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单修的信件,否则,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他绝对不会这般冷静。 不过,说来也奇怪,单文柏托齐太后派去保护单修的那两个大内侍卫,昨日已经跟着陈安晏一起回京了,可齐太后似乎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单文柏,也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在卖着什么药。 就在陈安晏和李文栋来了之后不久,里面的太监便传话,打开了宫门。 其实,原本这开宫门的时间都是定好了的,今日明显要比平时开的早一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事实上,这都是因为李文栋的缘故。 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甚至是大内侍卫,在名义上,都是由李文栋管理。 那些负责开宫门的太监,担心李文栋在外面等的时间太长,会心生不满。 所以,后来他们在见到李文栋的坐轿到了之后,就算还没有到开宫门的时间,他们也会提前打开宫门,让这些文武官员先进宫。 就算还没有到上朝的时间,也能在班房稍稍歇息片刻,这也好过在宫门外待着。 宫门打开之后,陈安晏跟着那些文武官员一起,而另一边,李淡他们那些王公以及王公之后,则是跟在李文栋的身后。 在班房待了一会之后,便有太监前来传话,说是上朝了! 到了大殿上,李文栋自然是直接上前,坐到了李彧的身旁,今日齐太后却并没有上朝,这倒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在过去,就算齐太后身有微恙,都会坚持一起上朝。 可今日,单文柏他们摆明了已经准备对付自己,可齐太后自己却没有上朝,这着实让陈安晏有些不解。 不过,这对于陈安晏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在他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把柄在齐太后的手里。 这些王公大臣在排班数列之后,便三呼万岁。 而陈安晏则还是跟之前一样,站在了角落。 按照惯例,一开始是大臣禀报各地的情况,李彧在李文栋的帮助下,一一做好了安排。 其实,在年节这段时间挤压的政务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朝政也算是回到了正轨。 所以,前面那些大臣们禀报的时间并不长,便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而在这个时候,大殿里的这些大臣都若有若无的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重头戏来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文栋问这些大臣,可还有什么事情上奏的时候,都察院的一位官员却是上前说道:“臣有本!” 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此人就是为了弹劾陈安晏对北周使臣出手一事。 而在他说完之后,又有不少大臣站出来附议。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有证据表明此事是跟陈安晏有关,不过,单文柏却是利用了御史可风闻奏事之权,将此事上奏了朝廷。 而在这个御史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安晏,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没事人一般,只是淡淡的看着这种朝廷的官员,似乎那个御史所说跟他无关一般。 而在龙椅上的李彧却是有些着急了。 其实,对于他来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跟陈安晏有关。 因为李文栋他们就连李彧都没有透露。 当时,他们只是告诉李彧,陈安晏有重要的事情要离开京城。 所以,其实当陈安晏进大殿的时候,李彧还是十分激动的,他也担心陈安晏这里出去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自己的那次江南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行,对于李彧来说还历历在目。 所以,在李彧看来,这宫外的世界似乎太过危险。 虽然李文栋和杜和安曾多次向李彧保证,陈安晏绝对安全无虞。 因为在陈安晏的身边,算上宫里的大内侍卫以及王府里的侍卫,总共可是有二十多个侍卫。 而除此之外,还有几十个官兵。 若是有人想要动陈安晏,恐怕需要十分周密的安排,同时还要调动大量的人手才有机会。 不过,李彧还是在亲眼在到陈安晏完好之后,才算是放心了。 而在昨日陈安晏回到京城之后,其实他原本就想要立刻召见陈安晏。 可是,在一想到陈安晏一路奔波,还是没有这么做。 而且,李文栋也将陈安晏除去所办之事告诉了李彧。 李彧自然对于这个安排十分赞同。 毕竟,他在京城的时候也听说了,那些北周的骑兵屡次侵犯大梁边境,特别最近的那次,竟然还有屠村的举动,李彧自然也十分愤怒。 以他的性子,自然是想要对北周报复。 不过,他也知道,动兵事并没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要花费大量的粮草和军饷,而一旦动兵,就算是打了胜仗,依旧会有伤亡。 到了那个时候,齐太后他们必定会利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 而且,在发现了李彧有这个念头之后,宇文德荣也立刻跟李彧谈过这件事,让他及早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实际上李彧也一直都憋着一肚子火。 而他在得知陈安晏这次出京的动作后,自然是十分高兴。 只是他没想到,在刚刚议完朝政,就听到这些大臣一个个的要对陈安晏发难,李彧自然十分不悦。 而那些弹劾陈安晏的折子,因为李文栋的阻拦,都没能到李彧那里。 他也是担心李彧得知后,心里会藏不住事,而暴露出来。 因此,在这个时候,李彧虽说见到陈安晏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可他却忍不住要为陈安晏鸣不平! 只见李彧起身对着那个御史说道:“你弹劾那北周使臣被杀一事是跟陈大人有关,可有什么凭证?” 听到李彧这么问,那个御史却是有些得意的说道:“回皇上,臣乃御史言官,不需证据便能风闻奏事!” 李彧听了却是更加的不悦。 在他看来,此人正是用自己赋予他的权利来堵自己的嘴! 不过,李彧倒是也立刻冷静了下来,只见他看着这个御史冷冷问道:“御史可风闻奏事不假,可毕竟还是要有根据,总不能凭空捏造吧!” 那个御史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立刻回道:“回皇上,陈大人他在一个月之前离开了京城,后来便在陕西、甘肃一带露过面,而那些北周使团的人就是在那里出的事,此事自然跟陈大人脱不了干系,否则,他为何不远千里专门跑到那里去?” 李彧听了却是怒极反笑:“光凭这个你就敢断言那北周使臣出事是跟陈大人有关?”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章 奏本(二) 那个御史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皇上明鉴,这是臣的职责所在,还请皇上息怒!” 听到此人的话,李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就在他准备斥责这位御史的时候,一旁的李文栋却是轻轻的咳了一声。 李彧听到了立刻会意。 李文栋这是让他克制。 而在看到那站在角落里的陈安晏依旧是一脸淡定,从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任何的波澜,李彧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在这里为他据理力争,这陈安晏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既然李文栋让自己不要动怒,于是李彧便朝着陈安晏问道:“陈爱卿,刚才你也听到了,有御史参你的本,朕想听听你可有什么辩解之词?” 李彧的这句“陈爱卿”倒是让不少大臣的脸色起了些许变化。 因为在这之前,在整个大梁朝廷,那些王公就不必说了,李彧一般都是以爵位称呼,而在面对李文栋这样的王爷时,则是以晚辈之礼待之。 而对于其他大臣,除了宇文德荣之外,李彧都是以大人相称。 宇文德荣毕竟是李彧的老师,一般来说,除了在朝堂之上他会以大学士相称,在私下更是以老师相称。 可他今日却称呼陈安晏为爱卿,显然,如今的李彧,已经到了开始要笼络大臣的时候。 不过,这倒是也并不奇怪。 因为如今朝野上下皆知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 就算没有今日这爱卿的称呼,所有人也都知道李彧和陈安晏的关系匪浅。 而在听到李彧点了自己的名之后,陈安晏也只好来到了中间,在行了大礼之后,这才一脸淡定的说道:“回皇上的话,这子虚乌有之事,臣也不知道从何辩解!” 而听到陈安晏否认,李彧倒是想就这么把这件事了结了。 而他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单文柏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陈安晏。 那个御史在听到陈安晏否认之后,立刻冷笑着说道:“陈大人难道敢否认在这段时间曾经去过甘肃一带?本官可是接到了甘肃官员的奏报,说陈大人曾在那里出现过,甚至还跟那些北周使团的人曾经有过接触,不知道陈大人作何解释?” 听到此人说的如此肯定,显然在他们的手中,应该有着一定的证据。 所以,李彧倒也有些担心陈安晏能否应付。 不过,陈安晏却依旧一脸淡定的说道:“是吗?那大人可否将那些奏报拿出来,给皇上、王爷、诸位大人以及下官看一看呢?” “这有何不可?” 在那个御史看来,这不过是陈安晏穷途末路之下的挣扎而已。 而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单文柏。 这个御史名叫刘训,在都察院不过官居六品。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可能接到外面的奏报。 而他也不过是因为御史的身份,才有机会上殿议事。 而且,实际上收到的奏报的并非是他,而是单文柏。 以单文柏的地位,再加上有齐太后的支持,想要在大梁各地按照自己的眼线,自然算不上什么难事。 而他在收到这样的奏报后,便立刻安排了那些御史以及手下的官员一起弹劾陈安晏。 对他来说,他才不管西北的战事究竟如何,对于单文柏来说,只要能报复陈安晏,他自然是不遗余力。 而至于那份奏报,自然还在单文柏的手上,以他的谨慎,自然不可能将这奏报交给那些御史。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在这刘御史看来,陈安晏如今想要看那份奏报,只不过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而已。 所以他便想着让单文柏将那些奏报拿出来,到底是否如自己所说,一看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知!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在看向单文柏之后,单文柏却是皱着眉,似乎并没有将那些奏报拿出来的意思。 那刘御史有些不明所以,他还以为单文柏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见他正要上前索要,却没想到,那单文柏却是抢先一步说道:“刘御史,你手上若是有什么凭证就尽快拿出来,皇上英明睿智,若你的真的有凭证,自然会有所决断!” 而在听到单文柏这么说之后,这刘御史也有些发懵。 很快,他又留意到,在单文柏身后不远处的崔时敏也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到了这个时候,这刘御史才明白了,说不定单文柏的手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奏报。 他之前给自己看的那份奏报,说不定是他伪造的,如今在大殿之上,若是拿出来的话,必定会被人识破! 这刘御史心中也有些恼怒,因为从头到尾单文柏都没有跟自己提及过此事。 不过,他很快也只能苦笑。 毕竟自己官卑职小,对于单文柏他们这些朝廷的一品二品大员来说,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这刘御史在见到这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等着自己将那奏报拿出来的时候,他也有了对策,只见他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找了找之后,却是对着陈安晏说道:“那奏报本官并没有带在身上!” 陈安晏却好像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一般,笑着说道:“大人将奏报放在了哪里,不妨说出来,皇上派侍卫前去取来便是!” 到了这个时候,李彧倒是有些糊涂了。 在他看来,这奏报可是对陈安晏十分不利的证据,可眼下看来,为何陈安晏想要看这份奏报,而那刘御史却又偏偏似乎不愿意将那奏报拿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陈安晏这么说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所以,李彧也立刻传来了几个侍卫,说道:“刘御史,那奏报现在何处,朕派人去取!” 这刘御史这时候在心里将单文柏等人骂了数遍之后,才有些为难的说道:“回皇上,那奏报可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臣已经妥善藏好……” 听到这刘御史如此拙劣的借口,陈安晏却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显然,他自然早就看出来了,这刘御史之所以出这个头,必然是因为有单文柏在后面的支持。 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单文柏似乎没有将那奏报拿出来的意思。 而陈安晏却是要想的比这刘御史更深一些。 在陈安晏看来,单文柏他们必定是收到了奏报,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而不能拿出来。 因此,这时候在听到这刘御史这么说之后,陈安晏也忍不住说道:“刘大人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刘大人藏的地方不在我大梁境内?” “这个……” 这刘御史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一时之间似乎也有些慌乱。 其实,这一次,他的确是错怪了单文柏。 虽说在单文柏他们的眼里,刘御史他们的确只不过是棋子而已。 可单文柏他们不愿将那些奏报拿出来,的确有他们的道理。 而在这之前,单文柏在让他们弹劾陈安晏的时候,也的确将那几份奏本拿了出来,让他们过目。 而这些奏本,也的确是来自甘肃以及周边一带。 而单文柏之所以不愿将这奏报拿出来,倒不是因为这奏报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写下这些奏报的人曝光! 写下这些奏报的人,可都是单文柏和齐太后他们安插在大梁各地的眼线。 若是他将这些奏报拿出来,那这些甘肃一带的眼线必定会浮出水面。 如此一来,说不定那些跟他们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见不合的人,会找机会将他们的那些眼线一一除去。 到那个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单文柏之所以要弹劾陈安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要报复,来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毕竟在年节的那天,陈安晏竟然亲自将单修的一节手指送上了门,这对于自己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而另一方面,他也想借这个机会打压一番陈安晏。 若是能将陈安晏革职赶出京城,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的话,那最好也让陈安晏下几天大狱,也算是给自己出一口气。 在最近的这些年来,为了安插这些眼线,他们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若是就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葬送一两个省的眼线,齐太后也会对他不满。 所以单文柏才会在那刘御史看向自己的时候,说出了那番话。 这时候,这单文柏见到这刘御史如此“无能”,被陈安晏三言两语就逼得哑口无言也有些恼怒。 而这时候,这刘御史也冷静了下来,对着李彧说道:“皇上,请容臣先行告退,臣这就回去将那些奏报取来呈送皇上!” 听到这刘御史这么说,李彧似乎有些意外。 因为从刚才的对话之中,他听出了这刘御史似乎拿不出那些奏报。 可如今,这刘御史又让侍卫跟着他回去取那些奏报。 一时之间,李彧也有些拿不准这刘御史的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之后,李彧还是同意了。 很快,两个侍卫便跟着这刘御史出了宫。 这时候,这满朝上下都在等这刘御史。 而李文栋倒是趁着这个功夫,又提及了一件事。 去年李彧在江南遇袭,回到京城之后,李文栋曾下旨让两江总督蔡成章彻查此事,可到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那位总督大人似乎还是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因此,李文栋这时候又直接拟旨,斥蔡成章办案不力,同时还有罚俸的惩处。 另外,也要求他继续追查此案。 毕竟在大梁境内竟然胆敢对皇上下手,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姑息。 圣旨拟好之后,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派何人将圣旨送去江苏。 一般来说,按照大梁的礼制,若是在京城的旨意,朝廷会直接派宫里的传旨太监前去传旨。 而若是在京城之外,朝廷则是会派钦差前去传旨。 这蔡成章远在江南,照理来说自然是要派一位钦差前去。 可是,既然是传旨钦差,自然不可能走上数千里,就为了传个圣旨,自然是还要协同查案。 而如今朝廷对于这件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眉目,所以一旦前去,极有可能也会被扣上一个办案不力的帽子。 所以,尽管过去对于去江南公干来说,都是个美差,可今日朝廷的这些大臣却没有一个愿意前去传旨。 而在李文栋连问数遍之后,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李文栋似乎也有些不悦。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是有些激动。 因为这个差事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去给蔡成章传旨,自然是要回江苏。 蔡成章的总督府是在南京,所以自己就算是回苏州也并不算远。 眼看着就要清明,那陈文锦夫妇虽说并非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自己总归还是要前去拜祭一番。 另外,喜儿回苏州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过了清明之后,也正好能将她接到京城来。 虽说在苏州也有万通镖局的人照看,但自己在这里,总是还得有个人照顾。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二章 奏本(三)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倒是期待了起来。 毕竟,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也很想弄清楚在年节之前,陈文锦夫妇到底因为什么事而导致最后被杀了。 而且,陈安辰也回去了一段时间了,尽管有万通镖局的照看,不论是安全还是平日里的习武,想来应该都不用操心。 可毕竟安辰长这么大,还没跟自己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再加上他也是如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陈安晏的心中自然也十分记挂。 而这时候,大殿上方的李文栋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下面的这些大臣。 所有人都看得出,此刻的李文栋应该是极为不悦。 就在大家都以为李文栋要直接安排传旨的钦差,一个个甚至都不敢仰面,生怕跟李文栋直面。 这时候,外面的太监进来传话,说是那刘御史跟两个大内侍卫已经再次进宫,如今正在外面候传! 一般来说,如今的大梁除了李文栋以及四位顾命大臣之外,其他的王公大臣想要进宫之前,必须要先请旨。 不过,这位刘御史是奉旨回去取他口中的奏报,所以李彧便也直接免去了这个要求,而是让他取了奏报之后,便直接进宫。 而因为那都察院离午门不远,出了中华门就在右边不远处。 毕竟那刘御史也不可能说那些奏报都被他藏在了家里,否则,若是那两个大内侍卫跟着前去,在他家里发现了不该出现在他家里的东西时,那就不好了。 而这个刘御史再次回到大殿之后,也没有了刚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了。 就在李彧问及那些奏报所在之后,这刘御史竟然十分委屈的痛哭了起来。 按照他的说法,他明明已经妥善收好了那些奏报,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回都察院去取的时候,那些奏报却是不见了。 其实,这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刘御史的推托之词。 因为刚才,在他想向单文柏求助的时候,这朝堂之上,不少大臣都看在眼里。 而单文柏之所以不愿将那奏报拿出来,以那些大臣的城府,自然也能猜个十之七八。 所以,这时候见到那刘御史在这里演戏,他们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而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李彧,虽说一时之间还不能明白其中的细枝末节,但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这刘御史现在根本就拿不出他之前所说的奏报。 因此,眼下可以说,这刘御史所谓的风闻奏事,却是连一点根据都拿不出来。 这一下,李彧瞬间来了底气。 而就在他刚想要质问这刘御史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的刘御史,突然指着陈安晏大声说道:“皇上,这奏报分明就是被他偷走了!你……你知道本官手上有对你不利的证据,所以你才先一步下手,将那些奏报偷走,以为这样本官就没有办法指证你!” 只见他越说越起劲,随后又对着李彧说道:“皇上,还请下旨彻查陈大人,臣的那些奏报被盗必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在见到这刘御史竟然病急乱投医,将一切都又推到了陈安晏的头上,这时候,就连一旁的单文柏都微微的叹了口气。 李彧听了也是勃然大怒。 他这贼喊捉贼的行为,李彧恨不得直接把他轰出去。 不过,还没等李彧说话,陈安晏却是抢先说道:“刘御史,下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昨日才到京城,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你们都察院。更何况,就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下官身患重疾,又怎能翻过你都察院的高墙,进去偷盗那些奏本呢?” 刘御史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就算不是你出手,也必定是你派人所为,因为在这京城之中,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人会这么做!”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李彧行了一礼说道:“恳请皇上下旨彻查,必定能查出……” “刘大人!” 这一次,还没等这刘御史说完,却是有数人同时直呼刘大人! 显然,他们并不想让这刘御史继续说下去。 而这次阻止他的,并非是陈安晏或是李彧,而是齐太后他们的人。 这却是让那刘御史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这已经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毕竟自己根本就拿不出那奏报,而这么做的话,还有机会将这件事再次推到陈安晏的头上。 如此一来,还有机会对陈安晏彻查,就算没有那些奏报,说不定还能从陈安晏的身上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两个官员甚至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刘大人,注意你的言辞!” 不过,还没等这刘御史反应过来,陈安晏便立刻沉下脸色说道:“刘御史,下官随皇上一起进京的时候,身边除了一位大夫之外,便只有一具尸首了,刘御史难道是想说,下官派去偷盗奏报的,是那位丝毫不动武功的大夫还是那具尸首?” 不等这刘御史回答,陈安晏又立刻接着说道:“蒙王爷厚爱,下官在进京之后不久便住进了王府,王爷派了数位王府里的侍卫贴身保护下官,莫非刘御史是想说,下官是派了那些王府里的侍卫前去偷盗奏报?刘御史可别忘了,这些侍卫只听王爷的吩咐,下官倒是想问一问,刘御史你究竟是在怀疑下官,还是在怀疑王爷?” “大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已经有大臣忍不住斥责。 而这时候,那刘御史却是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之前那两个官员为何要那般“提醒”自己。 而自己却是忘记了,陈安晏在进京之后不久,便住进了王府。 所以,自己这般说法,的确是在打李文栋的脸。 因此,这时候他连忙跪了下来,说道:“王爷,臣没有这个意思,是那陈安晏在挑拨……” 李文栋却是冷“哼”了一声。 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刻将这刘御史治罪,而是直接问道:“刘大人,除了那些已经不见的奏报,你手上可还有弹劾陈大人的依据?” 想来,这个时候他没有立刻将刘御史治罪,也是因为不想让单文柏他们说自己偏袒陈安晏。 而在听到李文栋这么问之后,这刘御史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而他也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了单文柏。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不过,还没等到单文柏的指示,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刘大人,你刚才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论罪当诛九族!” 陈安晏本身不过是个九品官,在大殿上一直都是站在角落。 而现在因为要出来回话,所以站的位置靠近大殿的大门。 那刘御史虽说官职要比陈安晏高一些,但在这大殿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也属于末流,所以两人站的位置其实很近。 再加上陈安晏是有意控制,所以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而那刘御史在听到之后,身体明显的一怔。 若是真的被定下了欺君之罪,恐怕就算是单文柏也救不了自己了。 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区区六品官,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说不定单文柏他们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会选择隔岸观火! 大殿上方的李文栋见到这刘御史不答话,心中不满之意更甚,只见他正要训斥几句,众人却见到这刘御史突然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 旁边的大臣们见了,都不由的退开了两部。 只有陈安晏上前看了看,冷笑了一声说道:“皇上,王爷,这刘大人想来是气急攻心,得了疯病!” 果然,陈安晏的话音刚落,这位刘大人便一边吐着白沫,一边指着殿上的这些大臣们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是玉皇大帝,你们都是蝼蚁,我是玉皇大帝……” 见到这刘御史颠来倒去的就是这几句话,李文栋皱着眉说道:“既然此人已经疯了,本王就不再追究他的欺君之罪了!” 不过,一旁的李彧却好像有些不乐意了,正要说话,却被李文栋阻止了。 随后,李文栋又接着说道:“虽说疯了,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饶!” 说完之后,李文栋直接罢了这刘御史的官职,又将他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陈安晏明显的感觉到这刘御史的身体再次颤动了一下。 很快,从大殿外进来了两个侍卫,直接将这刘训拖了出去。 见到这刘御史竟然直接被逼疯了,不少大臣都微微皱着眉,也有不少人都看向了单文柏。 不过,以这位吏部尚书的城府,显然不会露出半点声色。 而他如此,也不免让其他大臣有些心寒。 其实,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是很有机会能将那位刘大人争取到让他们处置的。 刑部尚书崔时敏又是他的人,所以这刘训的官虽说是做不成了,但安然脱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只可惜,这单文柏不愿让人觉得此事跟他有关,自始至终都没有为刘训说一句话。 在处置完刘训之后,还是回到了该派谁去传旨这个问题上。 李文栋见到这些大臣这般退缩,先是冷“哼”了一声。 下面的不少大臣都纷纷避开李文栋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心。 无奈之下,李文栋也只好对着下首的宇文德荣说道:“宇文大学士觉得派何人去合适?” 宇文德荣看了看大殿上的这些官员,心里也微微一叹。 刚才他在看向这些官员的时候,这些官员也同样避开了他的眼神。 显然,在宇文德荣看来,在最近这些年里,这些大臣们都在勾心斗角,如今遇到了一件难办的差事,一个个都没有为朝廷分忧的心思,心中也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在这些大臣之中,宇文德荣却是看到了一双炽热的眼神。 仔细一看,正是陈安晏。 宇文德荣心中一动,莫非李文栋也有这个意思? 一想到此,宇文德荣立刻看向了李文栋。 不过,李文栋此刻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宇文德荣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三章 册封 这时候,宇文德荣想了想,说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以为当派一位颇具分量的大臣才能担此重任!” 其实,宇文德荣这么说,也是在试探李文栋的想法。 若是李文栋真的是想让陈安晏走一趟,那自己可以说陈安晏曾救过皇上,对于当初发生之事应该比朝中别的大臣更清楚,有他前去自然是最好。 而若是李文栋没有这个意思,那自己也能推到像魏文康他们那样的老臣身上。 这些老臣资历深厚,就拿魏文康来说。 就算他数月不上朝,兵部还是他说了算。 而且,如今因为西夏内乱,北周暂时退兵,大梁的一应军需暂时也没有那么紧急,所以魏文康跑一趟对兵部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再加上以魏文康的资历,就算是依旧没有查到什么线索,朝廷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时候,李文栋想了想,说道:“宇文大学士所言极是!” 只见他看了看下面那些大臣,并没有接着问宇文德荣想要建议的人选,而是接着说道:“既然你们这些大臣都不愿去,那就只好辛苦李琳郡主跑一趟了!”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谁都没有想到李文栋竟然会安排李琳去传旨。 特别是李琳自己。 她原本想着,李文栋让自己今日前来,应该是有两件事,其一,如今年节已过,自己也十六岁了,朝廷马上就要正式册封自己为郡主了。 另一件事应该就是让自己立刻动身返回巴蜀。 甚至那册封的圣旨说不定也会跟着自己一起去巴蜀也说不定。 刚才她在听到那么多大臣要一起弹劾陈安晏,原本按照她的性子,早就站出来为陈安晏说话了。 所幸有李淡的阻拦,再加上她见到陈安晏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没有冲动上前,否则,极有可能会受到李文栋的责罚。 而在那刘御史被带下去只会,李琳才算是替陈安晏松了口气。 可现在突然听到李文栋让自己去江南传旨,她的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毕竟她长这么大,除了这次来京城之外,还没有出过巴蜀。 而去江苏传旨,自然是不可能带着李淡一同前去。 李淡在宗人府任职,这原本就是有来京城为质的意思,朝廷自己不可能让李淡轻易的离开京城。 很快李琳倒是回过了神来,只见她立刻拉着李淡的胳膊,眉宇之中充满了不安。 这时候,李淡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王爷,琳儿她年纪还小,恐怕无法担此重任,还请王爷另派钦差!” 陈安晏听了也有些着急了。 当初在苏州的时候,虽说自己并未亲眼见到李彧所遇到的情况何等凶险。 但从赵公公和丁坚的伤势便能看出,那些神秘人背后的势力惊人。 虽说自己有些“害怕”跟李琳见面,但他也能感受得到李琳对自己的情义。 所以,陈安晏自然也不愿李琳涉险。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也准备上前,想让李文栋收回成命。 不过,在听到李淡的话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李文栋却是有些不悦的说道:“本王现在就册封李琳为琳琅郡主,一应册典由礼部和宗人府负责,这次出京传旨,事关重大除了五百禁军之外,皇宫、王府各派十五名侍卫,共计三十名侍卫贴身保护郡主!” 李文栋似乎对李淡的求情并不在意,而是直接开始下达旨意。 一时之间,下面的这些大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李文栋却是看着李琳说道:“李琳,还不谢恩?” 李琳这才回过神来。 在这样的场合,她也知道轻重。 只见她立刻站了出来,跪谢皇恩。 在听到李文栋如此安排指挥,陈安晏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 有那么多人贴身保护,李琳的安全应该无虞。 不过,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而李淡见李文栋似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他也知道,不论自己如何求情,想来这结果也不会改变。 而在这大殿上的其他大臣在这个时候倒是松了口气。 他们在仔细一想,其实,这也算是一个最合适的办法了。 虽说那两江总督蔡大人本身只是正二品,跟六部侍郎一个级别。 可是因为还兼了兵部尚书之职,所以也算是朝廷一品的大员! 所以,朝廷派去的传旨钦差起码也得是正二品的大臣,甚至是一品大员。 而京城里的一品二品大臣一共就那么多,这些大臣大多身居要职。 兵部尚书魏文康虽然相对来说要清闲一些,可毕竟年事已高。 如今在京城里,最清闲的自然是李琳了。 虽说她并非王公,但却是亲王之女,所以,就算是那位两江总督见了,也须以礼相待。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琳本身虽说不能参与朝政,但这件案子却事关皇家,由李琳这个郡主前去督办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也正因为如此,李文栋在做出这样的安排之后,也只有李淡出来为李琳“求情”,其他大臣都没有异议。 这时候,陈安晏倒是有些好奇了。 既然李文栋将这传旨的差事交给了李琳,那昨日他所说的,要给自己安排的差事究竟是什么。 这时候,众人似乎都已经将之前弹劾陈安晏之事都忘了。 很快,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也上前领了旨意。 一般来说,册封的亲王之女,会在其王府进行。 在宣读了圣旨,举行了庆典之后,便会大排宴宴。 而被册封的郡主,也必须在三个月内进京谢恩。 这些礼法对于礼部和宗人府来说,自然是十分熟悉。 其实,在册封的时候,朝廷也会送上许多赏赐,只不过,今日宫里也没有做准备,只能等礼部的官员去巴蜀宣旨的时候一起带去了。 这时候,李文栋再次看向了这大殿上的那些官员。 因为传旨钦差已经有了人选,这时候的这些官员倒是不再逃避李文栋的目光。 而且也看得出来,这些大臣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不过,在李文栋看来,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陈安晏。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想到刚才陈安晏竟然利用自己来脱身,还顺带除去了单文柏他们的一个棋子,李文栋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又看了看身旁的李彧,这时候的李彧也正看向了陈安晏。 只不过,陈安晏此刻却是眉头微锁,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李文栋轻咳了一声,对着陈安晏说道:“马上就是清明了,陈大人,本王特许你回乡祭拜!” 听到李文栋这么没头没尾的这番话,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都看向了陈安晏。 其实,在这些大臣之中,大部分都知道陈文锦夫妇已经遇害。 不过,按照地方发回的奏报,陈文锦夫妇两人乃是自杀。 至于他们牵扯到的那件案子本身,似乎并没有太多疑点。 而这时候,陈安晏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一想到陈文锦夫妇的惨死,陈安晏就恨不得立刻回道苏州,将那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候他也终于明白,李文栋的确是准备让自己回苏州,因此,他连忙上前谢恩。 而其他人还在想着陈安晏“父母”的命案时,前面的李琳却是激动了起来。 尽管他们两人,一个是要去南京,一个是要去苏州。 可毕竟都是在江苏,两人还能结伴而行。 对于李琳来说,这一路上有多了许多独处的时间。 所以,刚才心中的郁闷倒是一扫而空。 至于单文柏等人,他们却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对于李文栋的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意见。 这也难怪。 如今对于单文柏来说,陈安晏可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 只要陈安晏能离开京城,他们反而会轻松一些,否则,说不定又会弄出一些什么幺蛾子。 单文柏可不愿再在自己家里收到陈安晏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了。 而且,只要陈安晏在外面,自己坐镇京城,不论是对付李彧,还是对付陈安晏,都要方便的多。 所以,李文栋在说完之后,他们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十分赞成。 在将这件事情定下之后,便散朝了。 陈安晏自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着李彧去了御书房。 毕竟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还是得问问李彧的近况。 只不过,他们刚刚前脚进了御书房,李琳也后脚跟着进来了。 如今的陈安晏见到李琳又是一阵头疼。 原本以为李琳在回了巴蜀之后,自己的耳根也能稍稍清净一些。 却没想到李文栋竟然派李琳去江苏传旨,看来这次回苏州,恐怕一路上都不得安宁了。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并不讨厌李琳。 他反而觉得李琳的性情率真,不可多得。 而且,他也知道李琳对自己的情意,只可惜,自己朝不保夕,实在不敢有丝毫的承诺。 起初李彧对李文栋的这个决定还有些不满。 不过,在回到御书房的路上,他却也想通了。 陈安晏身为人子,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回去一趟。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四章 宣旨 只是,李彧是想跟陈安晏私下说会话,李琳在这里,还是会让他有些不自在。 因此,他在看向李琳的时候,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在一想到之前李文栋曾经跟自己提到过的一件事,李彧倒是立刻释然了。 只不过,因为李琳在场,他们有很多事情也不方便谈。 所以,两人只是聊了聊陈安晏在甘肃一带的风情以及李彧这段时间在京城的的见闻。 这李琳因为心情不错,倒是看上去十分乖巧,并没有来打扰两人,只不过是在这御书房里随处看看。 眼看李琳一直不离开,看样子是要跟着陈安晏一起出宫了,于是两人又简单谈了谈李彧最近的学识后,陈安晏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从出御书房的大门一直到两人走出了宫门,一路上陈安晏都能看出李琳的雀跃之心。 两人刚出宫门,就见到李淡正在外面等着。 李琳见到李淡倒是小脸一红。 只见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还是在李淡的催促下,李琳才对着陈安晏问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原来,虽说两人同去江苏,但李琳是办差,陈安晏却是李文栋特意给他放了几天假。 因此,李琳因为有钦差的身份,一路上倒是能轻松不少。 反观陈安晏,虽说他是朝廷的官员,一路上能住驿站,但跟钦差相比,终究还是要寒酸不少。 其实,倒是李琳多虑了。 毕竟陈安晏的背后还有万通镖局。 有万通镖局一路照看,说不定陈安晏比李琳还要更加安全一些。 不过,李琳自然并不知情,她也是一片好心。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说道:“有劳郡主记挂,臣得等回去问过王爷和薛神医之后再做打算。” 这并非他的推托之词,因为也没想李文栋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回苏州。 而且,陈安晏几乎可以肯定,李文栋之所以让自己回苏州,绝对不只是让自己回去祭拜陈文锦夫妇,必定还有别的事情交代,比如皇上当初遇刺的案子。 虽说他已经将这件案子交给了两江总督蔡成章,可在如今的大梁,除了那些幕后之人外,恐怕也只有陈安晏知道的多一些。 除此之外,说不定李文栋还有别的要事交代。 另外,自己上次跟李文栋以及杜和安商议之后,临时决定去追那些北周使臣。 自己这般“擅自做主”已经让薛启堂十分不高兴。 所以他这次回苏州,一定要事先知会薛启堂。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也皱了皱眉。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笑着说道:“那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之后便红着脸来到了李淡的身边。 李淡的眼神之中却是有些复杂。 只见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跟陈安晏告辞之后,便带着李琳离开了。 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立刻将此事告诉了薛启堂。 薛启堂在听了之后,他的反应却是没有像之前那么强烈,只是问了问陈安晏准备何时离开便回了药房。 陈安晏见李文栋并没有回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着自己又要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总归还是得跟万通镖局的人知会一声。 于是,他又做着马车去了自己的那座宅子。 见到陈安晏又来了,那个万通镖局的伙计倒是有些诧异。 而在陈安晏将他要回苏州之事告诉了此人后,此人稍稍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毕竟,他也知道,这是朝廷的安排,陈安晏既然是朝廷的官员,自然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既然陈安晏在近日就会离开京城,那万通镖局也得做好一应安排。 在交代好之后,此人倒是又说起了昨日见到的那个有些鬼鬼祟祟的人。 经过审问得知,这人是附近的一个工头。 说是最近手底下的工人少了许多,听说这里有不少工人,所以想着来看看。 陈安晏听了之后也是“噗嗤”一乐。 金承满留下的这座宅子太大了,他们为了修缮可是雇了几十个工匠。 那工头自然是想来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离开了宅子之后,陈安晏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回了王府。 李文栋还是没有回来,不过,他却是传了个消息回来。 陈安晏看了之后却是微微一笑,直接回了屋子。 再次坐上官船,陈安晏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在数月之前,陈安晏跟着李彧坐官船进京,尽管丁坚的死,让他心里十分难过,可是因为突然有希望知道自己的身世,这让陈安晏在前往京城的途中,除了悲伤之外,还多了一丝新奇。 再加上,这也是他除了去浙江之外,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而且去的还是大梁的京城,陈安晏心里还是感慨颇多。 而这一次回去的时候,自己家里却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想到这里,陈安晏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薛启堂每次见到他如此,也只能轻叹。 因为李琳是传旨钦差,所以这一路上也没人敢耽搁。 也就过了二十日左右,他们这一行便到了南京。 蔡成章自然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带着大小官员在这里等候。 这李琳虽说是第一次当传旨钦差,不过因为有高公公的指点,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而尽管这圣旨上的措辞颇为严厉,可这位总督大人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其实,这也难怪。 一来,他身居要职,只要不是犯下不可弥补的大罪,一般来说朝廷都不会真处置一位总督。 之前,在李彧回到京城后不久,李文栋也因为李彧在江南遇袭一事,下旨斥责了蔡成章,另外还有罚俸的惩处。 可是,到了年节的时候,朝廷又以江苏赋税、民生在整个大梁都首屈一指,对蔡成章进行了嘉奖,送去的赏赐自然是要比罚下的俸禄要多出许多。 而且,今日他面对的还是一个小辈。 这位总督大人自然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 不过,他倒不是说对那件案子不关心,实际上,在得知李彧出事之后,他便已经开始派人彻查。 怎奈那些下手之人都是江湖中人。 事后,除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一个隐秘之所找到了跟随李彧一同来江南的那些侍卫的尸首之外,其他人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当初,按照赵公公所说,他在带着李彧脱身的时候,也伤了对方数人,有几个甚至是必死之人,可别说是那些人的尸首,就连他们的血迹,几乎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这蔡成章甚至已经向周边的几个省都发去公函,请他们一起配合追查这件案子。 可惜的是,直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什么眉目。 按照惯例,今晚算是给李琳接风。 其实,陈安晏原本是想在到了这里之后,便跟李琳分开,自己直接回苏州。 毕竟他还是希望能够早些回去。 不过,因为李琳的再三要求,再加上到了这里之后,那蔡成章对他也颇为客气,陈安晏也知道暂时多留一日。 今日来迎钦差,江苏巡抚许瞻基也到了。 在见到这许瞻基的时候,陈安晏并没有动声色。 而那许瞻基在似乎跟没事人一样,同样不动声色。 因为这许瞻基只比蔡成章低了一级,所以两人都在主桌作陪。 期间他甚至还主动向李琳和陈安晏敬了酒。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这许瞻基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李琳毕竟是郡主,所以今日的宴请相对来说算是比较简单。 数轮之后便结束了。 不过,在晚宴结束之后,虽说其他官员都离开了,那蔡成章却是将陈安晏和李琳留了下来。 看得出来,这位总督大人虽说看起来对朝廷的旨意并没有太在意,可实际上,他对这件案子还是颇为担忧。 而且,他也知道,李琳这次前来,除了传旨之外,还有督办之职。 另外,虽说圣旨上并没有提到陈安晏,但既然李文栋在这个时候将陈安晏也“放”了回来,自然也有他的用意。 蔡成章在官场多年,自然很清楚里面的门道。 所以,他将李琳和陈安晏留了下来,一方面是想将这几个月来他追查的经过告诉两人,另外,他也想从陈安晏的口中得到一些他尚未查出的线索。 按照蔡成章的说法,当日在得知李彧出事之后,他便立刻派人去苏州追查。 其实,原本他是想要亲自去苏州接李彧的。 只不过,他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李彧已经从苏州动身了。 蔡成章担心会错开,所以便干脆在南京等着。 不过,他还是派了大队的官兵沿途护送。 所以,实际上李彧在从苏州出发的时候,两岸几乎都是蔡成章的手下。 而且,在蔡成章派人去苏州的时候,苏州知府谢俊良已经开始着手派人去查了。 可惜的是,因为已经隔了一天,现场早就被人处理干净了。 另外,在那段时间,苏州城里有不少百姓家里的孩子被盗,谢俊良也不得不分出人手去查。 最终,大部分孩子都被找了回来,可究竟是什么人对这些孩子下手,却还是没有眉目。 至于偷袭李彧的人,却是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五章 回苏 谢俊良甚至都派出官差,在震泽一带一点一点的搜,最终的确搜到了那些侍卫的尸首。 经过仵作的验尸发现,这些侍卫在事先都中了一种很强的迷药,因此在被人偷袭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而对于这种迷药,衙门的仵作却表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事后,他用其中一个侍卫的两滴血,混在了饭菜之中,去喂一条狗。 而那条狗刚刚吃了两口便直接昏死了过去,等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只是两滴血便让一条狗睡了两天,这些侍卫虽说个个都武功高强,却也架不住这么厉害的迷药。 因为仵作认不出这迷药,谢俊良曾派人将苏州府的大夫名医都请到衙门,在他们之中,大部分也都表示从未见过这种迷药。 不过,还是有几人告诉谢俊良,这种迷药似乎是来自西域。 如今的西域,对于大梁来说就是西夏以及云贵一带。 听到这里,陈安晏不禁皱了皱眉。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曾经中了西夏的蛊毒。 而万通镖局的施镖头也因为此事而死。 如今,那些杀手的背后,却好像又是跟西夏有关。 陈安晏想了想,这倒的确有这个可能。 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过去,李彧一直都生活在京城,几乎不会出皇宫半步。 在那个时候,李彧却是只带了三五十人来到了江南,尽管李彧的身边有赵公公这样的高手,但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若是能在这里将李彧杀了,大梁极有可能会陷入比十多年前更加混乱的局面。 而且,陈安晏几乎可以断定,在如今的大梁民间,必定潜伏着不少北周和西夏的密探。 而这些密探通过这些年对大梁的渗透,说不定已经在暗中培植一些势力,只要等到大梁陷入混乱,那就是他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所以,这次李彧遇袭极有可能是北周和西夏的杀手所为。 而他们之所以用那么厉害的迷药,相比是因为知道赵公公以及那些大内侍卫的武功高强,就算是偷袭,他们也未必能够得手。 而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想要一击即中。 只是,他们最终还是低估了赵公公的武功以及他对李彧的忠心。 再加上最后又出现了一些神秘人,因为有那些人的阻拦,李彧最终才算是逃过一劫。 其实,在那之后谢俊良也曾派人去打听那些神秘人的下落。 只不过,就如同那些对李彧下手的人一样,在那之后那些神秘人也在没有露过面。 所以,对于蔡成章他们来说,在这段时间追查下的唯一收获便是那来自西域的迷药。 蔡成章说完之后,陈安晏听了也有些头大。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不论是那些杀手还是后来出现的神秘人,应该都已经离开了苏州府,甚至是已经离开了江苏。 所以,这件案子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大海捞针了。 蔡成章见到陈安晏沉默不语,只见他先是看了看李琳之后,又朝着陈安晏问道:“陈大人可否将当时所发生之事,再说一遍?” 陈安晏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其实,陈安晏知道的也很有限。 毕竟当初陈安晏也没有亲眼见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事后从李彧的口中才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而且,当时事发突然,李彧年纪又小,他也未必能记全。 甚至说不定还有一些事情记错也未可知。 至于赵公公,他从丁坚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之后,便一直对自己问长问短,而且还直接让自己跟着李彧进京。 对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公公也并未多说。 陈安晏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丁坚。 因为丁坚也正是在那天中了一种“青红”之毒。 按照丁坚自己所说,这种剧毒根本无药可解。 这时候,陈安晏并没有回答蔡成章的话,而是直接来到了门口,派人去将薛启堂请了过来。 蔡成章和李琳不明所以,不过,他们倒是并没有细问。 李琳就不必说了,在她看来,不管陈安晏做什么,必然有他的道理。 而对于蔡成章来说,虽然陈安晏只不过是个区区九品官,但毕竟跟李彧的关系匪浅。 所以就算是看在李彧的面子上,他也只是在一旁静候。 很快,那个侍卫便带着薛启堂来到了这里。 薛启堂一路小跑,他还以为陈安晏又犯病了。 过来之后见到陈安晏安好,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也见到了里面的蔡成章和李琳,连忙上前拜见。 其实,这薛启堂主要还是拜见蔡成章,他跟李琳虽说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但因为陈安晏的关系,两人倒也算是熟悉了。 所以,若是私下见面,他也不会向李琳行这般大礼。 这时候,蔡成章也十分客气的起身说道:“薛太医不必多礼!” 听到蔡成章这么称呼自己,薛启堂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如今可是太医院的太医了,也算是朝廷的官员了。 对于薛启堂来说,倒还有些不太适应。 因此,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好在有陈安晏打圆场,他很快便坐到了陈安晏的身旁。 这时候,他看了看蔡成章,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显然,这时候他跟蔡成章他们一样,并不清楚陈安晏喊他来做什么。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却是突然问道:“薛神医,您可曾听说过那青红之毒?” 听到这青红二字,薛启堂却是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你……你从哪里得知这青红之毒?” 显然,薛启堂对于从陈安晏的口中听到这个毒药的名字十分震惊。 不过,很快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观潮亭的时候,李彧曾经中了枯骨毒。 在自己赶到那里之前,陈安晏就已经替李彧解了毒。 而且,从之后的交谈中他也看得出,陈安晏对毒药似乎十分在行,甚至可以说在自己这所谓的名医之上。 另外,薛启堂虽说跟那丁坚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也猜得出来,陈安晏的这手本事,应该都是从丁坚那里学来的。 这枯骨毒其实并不常见,只有极少数的江湖中人会利用这种毒敷上少许在自己的皮肤上,用来练类似铁砂掌的这类功夫。 但因为这种毒药毕竟还是对人体有害,所以就算是江湖中人用的也不多。 既然陈安晏连这种毒药都是信手拈来,那他会知道青红之毒倒也不算奇怪。 因此,这薛启堂又缓缓坐了下来。 其实,他只知道当初丁坚被杀,却并不知道丁坚是因为中了青红之毒。 所以这时候的他才会有如此反应。 又过了片刻之后,这薛启堂才缓缓说出了这青红之毒的来历。 按照薛启堂所说,他也是小时候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这种毒。 据说,在数千年前,那个时候不论大梁、北周还是西夏,都还是一个国家大商。 虽说那个时候的商王荒淫无道,可因为国力雄厚,又有很多忠于他的将士,所以寻常百姓根本就反抗不了。 在他所住的皇宫,甚至寝宫的四周,都布置了许多侍卫保护。 因为在武力一直被压制,所以百姓们根本就无法通过正面的交锋来打败商王。 后来,也有百姓纠集了数百人,通过以整化零的办法混入了大商的京城。 而在这些人之中,也不乏有江湖高手。 他们的突然发难,的确让商王失措。 虽说杀了不少侍卫,可他们也死了许多人。 可是,最终在离商王寝宫数十步的时候,他们最后一个人也被杀了。 自那之后,商王更加谨慎。 除了不许寻常百姓练功之外,甚至家家户户都不许打铁。 自那之后,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因为少了铁器,不论是平常的生活还是农活都变得十分困难。 可是,在商王的压迫下,他们也都无可奈何。 后来又过了几年,再次到了商王选妃的时候。 这一年,商王从各地送来的数百名女子之中,选了三十人进宫。 而在这三十人之中,商王对其中一人尤为满意。 因为这个女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很快这个绝色女子因为深受商王的宠信,而被封了贵妃。 不过,虽说商王对这个贵妃十分信任,但是这些年来,他可是受到了无数的明枪暗箭。 所以,就算是想要跟这个贵妃亲近,在这之前,他都会让宫女太监搜身。 另外,他所吃的每一样东西都会经过太监的试毒。 过去也曾有另外一个妃子,同样深受商王的宠信。 可是她却对仗着商王的宠信而想要得寸进尺,对那些给他搜身的宫女太监大打出手。 商王得知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直接将她以谋逆之罪处死了。 在那之后大家才知道,无论商王多么宠信于你,可最终他关心的,只有自己的性命。 对于旁人,商王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所以,那个绝色女子就算是被封了贵妃之后,依旧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因此,商王也对这位贵妃十分满意,而唯一让他有些不太满意的是,这个贵妃的身子有些娇弱,有时候根本就禁不住自己的“摧残”。 自古以来,所有的皇帝都十分喜欢黄颜色,这位商王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这宫里的不少布置,用的都是黄颜色。 不过,除了他的龙袍之外,他不许其他所有人穿黄颜色的衣服,而他对黄颜色的皮肤倒是十分喜欢。 所以,有一段时间,朝中的大臣以及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去买偏黄的胭脂水粉,为的就是能讨商王的欢心。 商王在得知后却是十分不悦,立刻重责了他们,还下旨整个大商都不许再卖这样的胭脂水粉。 又过了一阵,商王又翻了那位贵妃的牌子,便派人去传召。 在经过搜身之后,那些太监直接将这贵妃送去了商王的寝宫。 商王在见到这贵妃之后,大为欣喜,因为那贵妃的脸色泛黄,以他对这个贵妃的了解,她必然不会去用那种胭脂水粉。 果然,他擦了擦那贵妃的脸,并没有胭脂水粉的痕迹。 于是,这商王便迫不及待的朝着这贵妃扑了上去。 这一次,这贵妃依旧还是十分娇弱。 而且,跟往常不一样的是,这贵妃很快就有出气没进气了。 商王吓了一跳,立刻传来了太医,可不一会儿,商王也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太医诊治了一番之后,却只是说商王无碍,只需好好休息,等他回去开一副药,吃过药就好了。 随后那太医离开了。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商王便死了。 至于那个太医,在出宫之后便直接离开了京城。 想来因为诊治出了商王必死,担心说出实情之后商王会把他也杀了。 在商王的死讯传出之后,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大商很快就灭亡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那个贵妃之所以会进宫,就是为了杀死商王。 只不过,在进宫之后,因为商王的谨慎,自己一直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后来,她在后宫用御花园里,无意之中用一些花花草草炼制出了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在服下之后,整个人不仅会变得有些发黄,而且这种毒药似乎无药可救,最多也就只能再活半炷香左右的时间。 这贵妃正是在商王派人前来通传的时候,直接服下了这种毒药。 而在商王跟她亲热的时候,她的口中因为还有毒药的残留,所以商王也中毒了,在等太医熬药的时候便一命呜呼了。 就在各地的百姓攻打到皇宫之后,因为出于对商王的愤恨,他们直接把皇宫一把火烧了。 不过,他们攻打到京城之前,商王的子嗣却是早早的带着商王的遗体离开了京城,去了北方。 因为那贵妃已死,皇宫也被烧了,所以这种毒药究竟是怎么制作的变成了个迷。 不过,因为这种毒药是用花花草草炼制而成,草是青色,花是红色,于是后人便把这种毒药称作青红之毒。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种毒药随着那个贵妃的死而失传,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都是,在过了数年之后,在北方竟然传出了这种毒药。 而且,那个时候原本的大商也已经分成了几个国家。 想来,必定是商王的后人去了北方之后,也知道自己复仇无望,所以选择偏安一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中原的百姓会再去赶尽杀绝,所以他们将这种青红剧毒“不经意”的透露出来,想来,他们是想要告诉天下人,若是有人胆敢要向他们动手,他们便会动用这种青红之毒。 而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既然原本那个残暴的商王已死,他的后人也离开了中原,若是想要前去斩草除根的话,必定还会有很大的伤亡。 于是,中原的国家便跟后来分裂出来的几个国家达成了一种默契的平衡。 而这,也正是青红之毒的来源。 几人听了之后,却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他们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毒药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不过,包括薛启堂在内,另外三人都不知道陈安晏为何突然提到这青红之毒。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并没有将丁坚中了青红之毒一事告诉几人,而是告诉他们,赵公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中了青红之毒。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赵公公是因为中毒之后才会不敌那些杀手。 蔡成章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 因为这件事他也是刚刚听说。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知道赵公公中了毒,可他却是并没有听说过这青红之毒。 这时候,尽管薛启堂还想多问一些这青红之毒的事,毕竟对于他来说,在最近这些年里一直在深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他对于这种古老而神秘的毒药也十分好奇。 不过,陈安晏还是让他先一步离开了。 送走薛启堂之后,陈安晏回到屋里坐了下来。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的心中却是更加肯定,李彧和赵公公他们遇袭,绝对是北周和西夏人所为。 之前的那些迷药乃是来自西域,而这青红之毒又是来自北方,也就是如今北周所在之地。 而且,陈安晏猜测,这青红之毒应该跟西夏的蛊毒类似,似乎并不容易炼制。 否则,北周若是靠着这青红之毒,便能威慑这一带了。 可是,尽管陈安晏认为这就是李彧他们遇袭的真相,可是事隔这么久,这些杀手想必早就离开了江苏,甚至离开了大梁。 而且,除了那些杀手之外,还有一帮神秘人。 那些神秘人的身份同样是个谜。 听到陈安晏的分析之后,蔡成章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们也想过这种可能。 虽然蔡成章心里也知道,在如今的大梁,其实也有人想要李彧的性命。 但这种事情毕竟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否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这在大梁朝廷里,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可如今谁都不会主动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蔡成章身为两江总督,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受到朝野上下的关注。 他辖下的江南省每年的赋税占了大梁的三成,这里可是除了京畿之外,大梁最重要的一个省份了。 一旦他真的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了,那就表明他是站在李彧的这边,到时候,恐怕他这个两江总督都坐不安稳。 毕竟,在如今的大梁,可还有不少人盯着他这个位置。 所以,对于蔡成章来说,自然也只能尽量的将这件事推给北周和西夏。 可是,朝廷对此自然不会满意。 毕竟不管怎么样,蔡成章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 所以,朝廷除了暗中下手和一些无关痛痒的谴责之外,也没有办法去跟北周和西夏对质。 如今,在听到陈安晏的分析之后,蔡成章却是有些无奈。 因为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的话,那这件案子恐怕永远都查不出结果,这自然不是蔡成章愿意见到的。 这时候,虽说李琳一直强忍着,但还是不住的哈欠连天。 毕竟这一路的舟车劳顿,从京城到南京的这段路上,一直都睡的不是很安稳。 7蔡成章见了,倒是有些歉意的告退了。 虽说按照惯例,李琳应该住进驿站。 不过,蔡成章的总督府毕竟是要比驿站舒适的多。 而李琳毕竟不是朝廷的官员,在他们看来,也不该用朝廷的那些条条框框去束缚。 到了第二天,蔡成章倒是很早就来向李琳请安。 其实,请安是假,他是想跟陈安晏商议,接下来到底该怎么继续查下去。 虽说眼下似乎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可是对于他来说,却好像有些无从查起。 所以,蔡成章在向李琳请过安之后,很自然而然的带着李琳去见陈安晏。 一路上蔡成章的心里也在犯嘀咕。 自己身为一省总督,来向一位郡主请安到还算说的过去,可陈安晏不过是个九品官,却要劳动他们一位总督一位郡主前去叫他起床,这若是放在过去,蔡成章绝对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如今,他不但这么做了,同行的郡主竟然觉得这就好像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一样,丝毫没有三纲五常的想法。 不过,他们刚到陈安晏的门口,却发现薛启堂也在,而且,这位老神医在得知这两人的来意后,却是将他们都拦了下来。 原来,陈安晏昨日刚服了一次药,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过了四更天才睡着。 李琳在听到薛启堂说的话之后,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疼。 而蔡成章看李琳的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将陈安晏唤醒的打算。 蔡成章见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不禁有些无奈。 想来若是换成自己去地方巡查,那些下面的官员除非是卧病不起无法动弹,否则不论是四品的道员还是五品的知府,都必定会到门口相迎。 可陈安晏在面对一位郡主钦差和一位总督的时候,竟然能摆出这么大的谱,而这位郡主还偏偏吃这一套,蔡成章看了看李琳,也不禁若有所思。 原本按照李琳的意思,她甚至想要留在门口等候,还是随行的侍卫悄悄提醒了她,她毕竟是一位郡主,这么做的话会有辱她这个皇亲的身份。 李琳这才无奈的跟着蔡成章离开了。 至于陈安晏,因为在服药之后,吐出了不少冰晶。 虽说驱除了体内的一部分寒气,可也把他折腾的够呛。 因此,他这一觉睡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醒。 在得知李琳和蔡成章一早就来过之后,陈安晏在梳洗之后便立刻前去拜见。 这里可不比京城。 在京城里的时候,因为有李文栋的照应,再加上那位礼部尚书洪遂良和兵部尚书魏文康也都十分看重自己,所以时间一长,他倒是觉得好像自己这么“摆谱”似乎算不上什么。 可这里毕竟是两江之地。 说句不好听的话,蔡成章便是这里的土皇帝。 之前跟蔡成章相处的那段时间,蔡成章倒是也对自己十分客气,但陈安晏很清楚,那是他看在李彧的份上。 而在见到了李琳和蔡成章之后,李琳倒是看上去似乎对自己有关切之意,可蔡成章看上去就好像有些不悦了。 其实,陈安晏倒也能理解。 这蔡成章毕竟是一位封疆大吏,自己就这么睡过头,薛启堂还让他吃了闭门羹,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蔡成章自然会不悦。 不过,纵是如此,蔡成章还是淡淡笑道:“陈大人昨晚睡的可好?” 在听到昨晚二字后,陈安晏也确认了心中的猜测,立刻上前说道:“总督大人太客气了,下官原本应该一早来拜见,却没想到让大人受累了,还请大人恕罪!” 见到陈安晏的态度诚恳,蔡成章的气倒也消了大半。 其实,他也不是盛气凌人之人。 只不过,他担心陈安晏会仗着李彧的撑腰会有以下犯上的举动。 再加上,之前在护送李彧进京的途中,陈安晏有几次寒症发作的时候,他也在外面听着。 像那般撕心裂肺的叫喊,就算是他,听了心里也有些发寒。 因此,这蔡成章也收起了他的不悦,说道:“陈大人不必客气,你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那也算是大梁的恩人,本官若是怠慢了,想必皇上也会不高兴!” 听到蔡成章这么说,陈安晏却是连忙说道:“总督大人言重了,什么救命恩人下官万不敢当,只不过当时正好遇上了皇上,将皇上送去了府衙而已。要说救命恩人,总督大人一路护送,才是功不可没!” 听到陈安晏竟然不贪功,甚至还顺道拍了自己的马匹,这蔡成章的心理倒也颇为受用。 而他原本心中对陈安晏的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这时候,蔡成章的手下却是进来告诉蔡成章,午膳都已经准备好了。 蔡成章也不禁笑着说道:“陈大人没有用早膳,想必早就饿了!” 随后又吩咐那个手下去将薛启堂一起请来。 昨日前来迎接李琳的官差,今日一早来给李琳和蔡成章请过安之后,便都回了自己的衙门。 所以,今日只有他们四人一同用午膳。 在京城吃了几个月后,再吃苏帮菜,倒是让陈安晏倍感亲切。 昨晚的官员太多,陈安晏忙着应酬,实际上连菜都没吃上几口。 反倒是薛启堂,因为无人认识,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陈安晏或是李琳的随从。 所以,这薛启堂倒是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吃了个够本。 用过午膳之后,那蔡成章却是忍不住问道:“陈大人,对于行刺皇上的案子可有什么良策?”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虽说也只不过是陈安晏的猜测,但蔡成章几乎已经认定了是北周和西夏所为。 所以,就算是继续追查下去,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进展。 而因为此事涉及大梁朝廷和皇上,朝廷也不可能将此案一笔带过。 所以,对于蔡成章来说,他必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其实这个时候,陈安晏跟蔡成章的想法差不多。 他很清楚,这件案子关乎朝廷和皇上的颜面,一旦处理不好,必然会被天下人耻笑。 好在在年节的时候,各国使臣并没有主动提及此事。 其实他们也担心大梁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应该跟李文栋商议。 所以,他在看了看蔡成章和李琳之后,还是说道:“大人,郡主虽是传旨钦差,但距离回京城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不如等上数日,容下官回苏州查探一番再做打算?”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既然眼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也只能一边派人将此事告诉李文栋,自己则是先回苏州看看情况。 有李琳这个钦差,所有公文都能发六百里加急,甚至八百里加急,只需数日便能抵达京城。 而李文栋也给了陈安晏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一方面可以等李文栋的消息,另一方面可以回到苏州看看还有没有没查到的地方。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 蔡成章听了,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如今在南京似乎也没什么可查的,所以陈安晏便打算立刻去苏州。 原本按照陈安晏想法,自己一人回苏州便是,李琳还是留在南京的总督府。 因为陈安晏也不敢保证那些杀手已经全都离开了苏州。 那些杀手的武功非常了得,按照赵公公的说法,这些杀手的功夫就算不及大内侍卫,也相去不远,甚至其中有几个比寻常的大内侍卫的功夫还要高一些。 而这里毕竟是总督府,除了李文栋派来保护李琳的那些官兵和侍卫外,还有蔡成章的手下,所以李琳留在这里肯定是最安全的。 要不是因为自己要治病服药,连薛启堂陈安晏都想要留在这里。 可是,在陈安晏说出他的想法后,虽然蔡成章也有些担心陈安晏的安全,但他也知道,这对李琳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可李琳听了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按照她的说法,她也担心陈安晏的安全,毕竟陈安晏若是就这么回去的话,顶多带上几个王府的侍卫,毕竟保护李琳才是他们的职责。 其实陈安晏自己心里知道,如今应该已经有万通镖局的人在自己的附近。 可是自己又不便跟李琳明说,否则,不论是蔡成章这边还是李文栋那里,自己都很难解释。 眼看李琳坚持,无奈之下,陈安晏也只好答应了。 毕竟李琳都已经放下话来,若是陈安晏不带她去,她便自己跟着去。 与其让她乱跑,不如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 那蔡成章虽说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除了李文栋派的那些随行之人外,蔡成章又另外派了两百人沿途保护。 南京到苏州差不多有四百里。 虽说李琳是来南京传旨,但若是她想要去苏州的话,依旧能坐官船。 毕竟她可是还有督办皇上遇刺之案。 不过,陈安晏还是决定走陆路去苏州。 一来,相比之下,陆路要比水路快一些,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是希望多留一些时间来追查陈文锦夫妇的案子。 二来,他们若是走水路,很难有机会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因为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沉到水里去了,陈安晏他们也不可能派人沿途打捞。 所以,尽管带着这数百人,陈安晏还是决定走陆路。 虽说李琳才是钦差,可是既然陈安晏开了口,李琳自然不会有异议。 好在这些随行之人,要么是官兵,要么是侍卫,比起寻常百姓的脚力倒是要快一些。 可纵使如此,这四百里也得两日才能到。 所以,陈安晏在房间逗留了片刻之后,便直接带着李琳、薛启堂以及那些随行的侍卫和官差离开了总督府。 其实,在听到李琳想要跟着去苏州的时候,蔡成章也准备跟着一起。 不过,还是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按照他的想法,蔡成章还是坐镇南京的好。 他身为两江总督,公务自然不少。 在这样的富庶之地,自然不能出什么岔子。 原本按照大梁的礼法,李琳坐的马车可是要比寻常官员的马车更加豪华。 不过,这里毕竟远在江南,朝廷也不可能在各地都为那些王公准备马车。 所以,在得知李琳他们要走陆路的时候,那蔡成章便将自己的马车暂时借给了李琳乘坐。 同时,他也为陈安晏和薛启堂准备了另外一辆马车。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六章 告状 虽说这辆马车不急李琳的那一辆,可还是要比寻常官员的马车要好的多。 而就在他们出发后不久,李琳却是让那车夫停了下来。 原来,她一个人在车上无聊,想要跟陈安晏同坐一车。 可那赶车的车夫以及在附近伺候的人,都是蔡成章的人。 他们跟随蔡成章多年,自然觉得尊卑有别。 李琳毕竟是郡主,陈安晏虽说有皇上的宠信,可终究只是一个九品官。 两人若是同坐一车岂不是尊卑不分? 可是,他们没想到李琳却根本不管这些。 而且,按照她的说法,当初陈安晏随李彧进京的时候,两人还同坐龙撵。 既然皇上都这么做过,自己这么做也不算什么。 最后,在李琳的坚持下,他们也不得不照办。 不过,最终还是陈安晏跟着坐上了蔡成章为李琳准备的马车上。 毕竟她的这两马车相比之下却是要舒服的多。 而薛启堂还是留在了原来的马车上。 他自然很清楚,李琳虽说是想要跟他们坐一辆车,可实际上,她是想要跟陈安晏独处,所以自己自然要识趣一些。 而且,自己一人坐一辆马车,倒是还宽敞一些。 而实际上,陈安晏在上了马车之后,两人也没有说上几句话,陈安晏却是随着马车的颠簸有点昏昏欲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而且,陈安晏一张开眼睛,却立刻见到了李琳那张羞红的小脸。 很快,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李琳的腿上。 陈安晏同样小脸一红,连忙坐起了身。 “这个……” 陈安晏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时候有些尴尬的气氛。 可是他一开口,却发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这倒是让他们有些诧异,因为在出发的时候,陈安晏已经吩咐过了,晚上的时候晚一些投宿,早上的时候早一些出发,这样的话能快一些回到苏州。 陈安晏昨日已经服过了药,所以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嗜睡了。 毕竟,虽说李文栋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蔡成章用了这么多人手,花了数月的时间都没能查出太多的线索,所以,陈安晏自然也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就在马车缓缓停下的时候,陈安晏刚要掀开帘子询问,却听到已经有人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如今,他们这里有将近三百人。 那三十个侍卫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直守在两辆马车的四周。 而剩下的那李文栋派来的一百五十个官兵分成了两部分,大概有一百人左右在前,剩下五十人左右在后。 如今那蔡成章又派了一百多人随行。 而这一百多人同样是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前面引路,一部分在后面帮着运送东西。 这时候朝他们赶来的,正是蔡成章的手下。 此人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李琳的马车前。 原来,在前面有百姓拦轿喊冤,挡住了去路。 原本按照他们的想法,自然是直接将他们驱到路边,毕竟李琳可是郡主,而不是衙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门的官员,自然不方便为他们伸冤。 不过,他们刚想要上去驱赶百姓,却被随李琳他们前来的官兵拦下了,说是最好还是将此事禀报郡主,否则他这般自作主张会让郡主不高兴。 于是此人才前来禀报。 李琳听了之后,却是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毕竟自己可没有断案的本事。 而如今自己的身边,除了薛神医和那些侍卫官兵之外,便只有陈安晏了。 之前,陈安晏可是数次替自己洗刷的冤屈,所以,在李琳看来,陈安晏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一看到李琳的神情,陈安晏便已经猜到了李琳的想法。 其实,陈安晏原本是想让官兵带着百姓去当地的衙门,毕竟自己还要急着赶路。 可是,在见到李琳期待的眼神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陈安晏却是有些不忍。 只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让此人将那拦路喊冤的百姓带上前来。 而趁着这个时候,他也立刻从李琳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此刻他的脸色也差不多恢复如常了,不过,李琳却是还躲在帘子后面。 想来,这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跟一个除了自己家人之外的男子靠的这么近,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她的手还是有些微微发抖。 很快,拦路喊冤的百姓已经被带上前来。 让陈安晏没有想到的是,这所谓拦路告状的百姓,一共也就两人。 其中一个妇人,看上去已经上的年纪,却还佝偻着背,拉着一辆车。 而在车上,却还躺着一人。 躺着的这个人吗,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腿脚有些问题。 而且,此人的一双手也帮牢牢的绑在车上,似乎根本就无法动弹。 经过询问才知,这两人正是一对母子。 而且,正是这位母亲要状告自己的儿子。 按照她自己所说,她姓于,夫家姓周,所以平时的时候大家都称他周夫人或是周于氏。 而躺在车上的,正是她的儿子周安通。 实际上,他们原本是苏州人士。 在数日之前,这周于氏曾去过苏州府衙,可是苏州知府谢俊良这次也到南京来了,他们扑了个空。 而在听说那位谢大人来南京之后,他们便也朝着南京来了。 只不过,今日一早那谢俊良在回苏州之前却是先去拜访了一位好友,所以他们便错过了。 至于这周于氏为何要告自己的儿子,按照这周于氏的说法,是因为儿子不孝,她才不得不去衙门提告。 可听到这周于氏这么说,她的儿子周安通却也好像十分委屈,还说他也要告他的母亲,因为他的腿,就是被周于氏打断的! 听到这,陈安晏他们却是更加好奇了,这明明是一对母子,却为何要闹到这般田地。 见到这对母子竟又有吵起来的架势,陈安晏也不得不将他们分开问话。 而根据这周于氏所说,他们原本都是苏州人士,往上几辈都是生活在苏州。 不过,他们并不是住城里,而是住在城外。 所以,在这些年里,跟太白居也没什么交集。 虽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江浙一带富裕,可这周家的家境十分普通。 不过,有男耕女织的日子,一家人倒也十分和睦。 其实,在这周安通之前,这周家夫妇还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在九岁的时候夭折了。 而他们在过了数年之后,才又有了周安通。 所以,他们自小对周安通十分宠溺。 尽管家里并不富裕,可还是将最好的给他。 不过,这一切都在周安通成家后不久都变了。 因为这周安通从小也还算聪明,为人也机灵,所以在成人之后,倒也有不少媒婆上门说媒。 最终也是城里的一家小姐成了亲。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成亲后不久,周安通的父亲便病死了。 而在周安通的福清病死之后,他夫人家里对他的态度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在他们看来,周安通父亲的死,是被周安通克死的。 所以,他们便想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周家。 可是,周安通夫妇二人十分相爱,周夫人不愿听自己父母的安排。 周安通的岳父一家顿时大怒。 他们利用关系,强行将两人拆散。 最后,他们直接将周夫人关在家里,不许他出门半步。 因为对周安通的思念,没过多久,周夫人便郁郁而终。 周夫人的父母却将女儿的死,又怪罪到周安通的身上,逢人便说是周安通又克死了自己的夫人。 除此之外,他们还想方设法的利用自己的关系,整治周家。 到后来,周安通和自己的母亲只能搬到十分偏远的地方居住。 而因为周夫人的死,周安通整个人也开始变的有些疯疯癫癫,终日说着什么克死之类的话。 周于氏对此也无可奈何。 有一日,他们那里来了一个游方的郎中。 想着碰碰运气,周于氏便让他给周安通瞧一瞧。 在看过之后,这郎中倒是也给他开了几服药。 在服用之后,这周安通果然好了许多。 可是好景不长。 这周安通又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自从搬到这里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去干过活,家里的一应开销都靠着日渐年迈的周于氏。 而自那之后,这周安通隔三差五的从家里拿钱去酒馆喝酒。 一开始,周于氏并没有阻止。 可时间一长她才发现,自己赚钱的速度远远不及周安通花钱的速度。 没过多久,这周安通竟然将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变卖了。 眼看着就要家徒四壁,这周于氏自然忍不住了,就把周安通关在了家里。 可是,他一个老妇人的力气哪有周安通的力气大。 周于氏根本就关不住周安通。 到后来,这周安通甚至想要将那栖身之所给卖了去买酒喝。 周于氏无奈之下,在一天晚上,趁着周安通睡着之后,含着泪用一根铁棒将周安通的腿打折了。 在她看来,如此的话,周安通便没有办法出门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周安通竟然不顾断腿,拄着拐也想要出门喝酒。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七章 回苏 而且,在那段时间,他还变得变本加厉。 原本,虽说他酗酒,但对自己的母亲还算孝顺。 可他自从被周于氏打断了腿后,这周安通竟然也对母亲又打又骂,就连附近的乡邻都看不下去了。 原本他们对于周安通的遭遇也十分同情,可现在见到他如此,都替周于氏觉得不值。 他们搬到那里已经有数年了,周于氏已经年过六旬还在为着生计奔波忙碌,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眼看着这周安通已经变得无药可救,周于氏也只好听了大家的建议,前去报官。 其实,这周于氏的心里也十分挣扎,这周安通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可是若是任凭他继续如此,一旦自己生老病死,这接下来的日子,这周安通恐怕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终于,在数日之前,这周于氏下定了决心,将周安通绑去了苏州府衙门。 却没想到实在不巧,苏州知府谢俊良去了南京,让周于氏扑了个空。 而这周于氏担心若是就这么回去之后,周安通会对自己有所防范,下次就没有办法在把他抓来官府了。 所以,这周于氏便把心一横,直接走了数日,想要直接走到南京来找谢俊良。 只是她没想到,还是跟那位苏州知府错过了。 而她在见到陈安晏他们这么大的排场时,还以为是谢俊良打道回府,这才上前拦路喊冤。 在听完这周于氏所说之后,陈安晏也对那周安通十分气愤。 在他看来,虽说这周安通的遭遇凄惨了些,可相比之下,他的母亲更加可怜,可此人竟然还如此对待他的母亲。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周安通见到陈安晏和李琳两人年纪这么小,竟然也起了轻视之意。 陈安晏冷“哼”了一声,对着这周安通问道:“本官且问你,刚才你母亲所说可都是实情?” 听到陈安晏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也能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本官,这周安通的心里更加泛起了一丝不平,只见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又如何,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与你何干?” 陈安晏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特别是在想到自己,在过了年节之后自己已经是十三岁,可事到如今却连自己的身世都眉弄清楚。 而且,自己的养父养母如今也死的不明不白,而眼前此人却这般不懂孝顺。 陈安晏直接上前,“啪啪”两个耳光抽在了这周安通的脸上。 见到自己儿子被打,这周于氏本能的有些心疼,不过,她刚上前一步,又立刻意识到,陈安晏这是在为自己讨公道。 若是这次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得到教训,那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且,虽说这周于氏在过去很少跟官府打过交道,而且陈安晏和李琳他们的年纪的确很小,但这周于氏却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两个少年绝对不简单。 因为在很早之前,她也曾远远的见过一些出行的官员,他们的排场可远没有陈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晏和李琳他们这么大。 所以,就算陈安晏打了周安通两巴掌,这周于氏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而那周安通却是被陈安晏的突然出手吓了一跳。 而且,陈安晏虽说身子弱,但也算是有些功夫在身。 再加上他这次出手并没有留手,因此,这周安通两边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很快,他便回过了神来。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腿断了,直接一边挣扎着想要起来,一边说道:“你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只可惜,这周安通常年酗酒,再加上腿脚不便,只见他挣扎了许久都没能起身。 陈安晏见他还敢反抗,又是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不过,陈安晏也担心弄出人命,所以,他这一脚只是踢在了车上,而这车也被他踢得好一阵晃动。 可能是因为喷到了伤口,这周安通顿时痛的大叫了起来。 这周于氏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立刻上前对着陈安晏说道:“还请大人给民妇做主!” 见到这个就年纪来说,足以当自己奶奶的妇人,此刻竟然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陈安晏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心酸。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次若是不给这周安通一点教训,必然无法让他改性。 只是,陈安晏虽说熟读大梁律例,而且也对于查案,倒是也有些心得,但对于这种案子如何处置,他还是有些生疏。 而这时候在他身边的,除了李琳和薛启堂之外,便只有那些官兵了。 所以,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将他们带回苏州再做定夺。 其实,陈安晏也看出了,这周于氏也是凭着一口气,才将这周安通带到了这里。 若是这时候再让她原路返回,她也未必能做的到。 在考虑之后,陈安晏先是让薛启堂给这两人简单看了看。 按照薛启堂所诊断的来看,这周于氏已经是积劳成疾,如今也只不过是凭着对周安通的记挂,这才没有倒下。 至于那周安通,因为长年酗酒,所以他的身体其实也十分虚弱。 陈安晏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他直接让周于氏跟着他们一起坐车会苏州,至于那周安通,则是给他找来了一匹马,直接用马拉车。 这一路的颠簸,想来对他也是一种折磨。 因为薛启堂已经看出来了,虽然这周安通的身体有些虚弱,但他的腿伤其实没有什么大碍。 所以,他直接让周于氏服下了一些安神的药,让她在马车上休息。 陈安晏故意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周于氏听到那周安通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 在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他们这一行人终于能继续往苏州赶去了。 因为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别的耽搁,所以他们在第三天的上午便回到了苏州。 那谢俊良倒是也早早的得到了消息,带着手下在城门口相迎。 而他们在见到周于氏他们那对母子的时候,也十分诧异。 不过,这谢俊良还是立刻将他们都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了府衙。 因为李琳乃是郡主,又有钦差的身份,再加上她此行是来督办案子的,所以,若是让她住在驿站却是有些不太方便。 所以,这谢俊良早早的将府衙里的一处院子收拾好了。 另外,那太白居也已经被毁,如今陈安晏也没有地方住。 虽说陈安晏这次回来,是用的祭拜的名义,可谢俊良的心里却是很清楚,李文栋这么安排,必然不知是让他回来祭拜。 否则,李文栋也不会放心就这么让李琳来传旨。 只不过,李琳毕竟是郡主,而且还是待字闺中。 虽说陈安晏在大部分人看来,不过是个少年,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多少还是会对李琳的名誉有损。 再加上李琳可是有将近两百个随行之人,府衙虽大,可若是让他们一起待在这里,多少还是会有些拥挤。 所以,他在跟韩师爷商议过后,还是在另外府衙旁边征用了几处民宅,供陈安晏和其他官兵和侍卫居住。 虽然李琳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但她毕竟是女子,也不好明说。 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希望跟之前的喜儿一样,跟陈安晏住在一个院子里。 可是,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羞于启齿。 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不过,相比之下,陈安晏倒是对这么安排十分满意。 另外,陈安晏也对那三十个侍卫做了安排。 陈安晏将其中的二十二个侍卫都安排去保护李琳,而剩下的八个则是待在自己身边。 因为他们到苏州府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而谢俊良也早就准备午膳。 而在他们用过了午膳,陈安晏再安排好人手之后,已经过了未时。 这时候,他并没有立刻出去查问线索,而是来到了府衙,想要从谢俊良这里打听一些消息。 毕竟,当初李彧遇袭是发生在苏州,在陈安晏看来,说不定这谢俊良知道的会比蔡成章知道的多一些。 不过,在一番交谈下来,这谢俊良所说,却是跟他从蔡成章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按照谢俊良的说法,在当初自己带着李彧来到府衙之后,他便直接派人在全程搜查。 可是,按照李彧所说的几个地方,他们前去搜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在震泽附近,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船。 要不是事后他们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那些大内侍卫的尸首,这谢俊良甚至就要怀疑这些是不是李彧编出来的了。 而在那些大内侍卫的身上,他们除了发现迷药之外,也发现这些侍卫都是被一刀毙命。 这也跟他们中迷药相符。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陈安晏翻看了下他们搜查的记录,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按照李彧的说法,他们这次出来除了赵公公以及以下伺候的人之外,还有二十个大内侍卫。 可是他们却只找到了十九具尸体!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八章 尸首 陈安晏之所以会觉得奇怪,是因为不论是赵公公还是李彧,他们都没有将杨雄当成寻常的大内侍卫。 这主要还是因为杨雄的武功高强。 而且,赵公公也找人探过了杨雄的底,觉得杨雄值得“栽培”。 所以,这次他们出来,赵公公主要负责贴身保护,而杨雄则是负责他们这一路上的各种安排。 因此,实际上若是算上杨雄的话,他们这次来江南一共带了二十一个大内侍卫随行。 尽管论数量,还不及这次来这里传旨的李琳,但是,当初跟李彧一起来江南的,除了那些大内侍卫之外,还有赵公公。 论武功,赵公公可是要远胜那些大内侍卫。 再加上那次出京,李彧他们并没有想着大张旗鼓,而是想着尽量低调,否则,就算是游玩,恐怕也不会尽兴。 可是,明明有二十个大内侍卫,可直到现在却只发现了十九具尸首。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立刻要来了那些大内侍卫的验尸单。 不过,他并没有看里面具体验尸的内容,而只是看这些人的名字。 在仔细检查了两遍之后,陈安晏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李彧曾经中了枯骨毒,而根据陈安晏的观察,那下毒之人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大内侍卫秦傅海。 后来,赵公公也证实了,的确从这秦傅海的身上搜出了枯骨毒药。 而按照赵公公的说法,这秦傅海在被抓住之后,并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而是直接服毒自尽了。 而且,在那次赵公公救下了自己之后,他也曾向自己透露,他们准备将那秦傅海的尸首一起带回京城,请人查验,说不定会找出什么线索。 而当时陈安晏听到赵公公说那秦傅海已经被他们抓住,甚至都已经服毒自尽了,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因此,陈安晏也并不清楚,这赵公公他们是带着秦傅海的尸首随行,还是另派人手先将秦傅海的尸首送去京城,而他们则是来到了苏州。 相比之下,陈安晏倒是更愿意相信后面那种可能。 李彧毕竟是大梁皇帝,身份尊贵,自然不适合带着一具尸首随行。 所以,当时他们极有可能是直接让何文轩派人先一步将那秦傅海的尸首送去了京城。 可是,陈安晏又想着,自己跟着李彧去京城已有数月。 若是那秦傅海的尸首真的被送去了京城,那也应该有人知会自己一声。 或者,最起码李彧会跟自己提及。 可是直到现在,这秦傅海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出现过一般。 其实,正常来说,陈安晏倒也不会忽略此事。 可是他在到了京城之后,却是遇到了太多的琐事。 京城里的那些大臣可不比过去太白居里的那些食客,陈安晏跟他们“相交”,也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所以,时间一长,他倒是也已经忘了此事。 而且,陈安晏之所以会有这般猜测,还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个原因,那就是不论蔡成章还是谢俊良,在他们所查到的记录之中,都没有提到过秦傅海此人。 这足以说明,这秦傅海并没有在苏州出现过。 不过,尽管如此,陈安晏还是向谢俊良问及了此事。 谢俊良听了,倒也不敢大意,立刻让韩师爷将之前追查这件案子的官差来接受陈安晏的问询。 不过,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这些人并没有查到任何关于秦傅海的线索。 按照这些官差所说,他们只是在震泽旁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那十九个大内侍卫的尸首,除此之外,不论是震泽附近还是在太白居一带,都没有发现其他尸首。 用他们的话说,若是这秦傅海的尸首也被带来了苏州,那么除非是直接将他烧了,又或者在他身上绑上石头,直接沉入震泽,否则,以他们搜查的程度,必然会发现那秦傅海的尸首。 陈安晏想了想,立刻又以李琳这个钦差的名义向杭州知府何文轩发去了一份公文,询问秦傅海尸首的下落。 同时,陈安晏也让李琳将所有的侍卫都唤来,一一向他们询问秦傅海此人的情况。 而在他一一问过之后,却是更加让他觉得在这整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因为不论是那些吴王府的侍卫还是那些大内侍卫,他们竟然对那秦傅海都没有什么印象。 而这秦傅海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像在平日里,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若是说问的是其他王府上的侍卫也就算了,毕竟他们远离京城,时间一长,说不定会宫里的印象会变得模糊。 可是,在这三十个侍卫之中,有十五个吴王府的侍卫,还有十五个大内侍卫。 这三十人在过去十多年里,除了被李文栋派出京公干之外,其他时间几乎一直都在京城。 因为在平日里,李文栋一直都忙于朝政,为了方便自己差遣,所以吴王府里的大部分侍卫都能跟大内侍卫一样进宫,而唯一的不同是他们在进宫的时候需要登记,而且,没有请旨的话只能去班房见李文栋。 因为有李义的调教,这些王府里的侍卫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比大内侍卫还要精明能干。 另外,宫里虽说有超过五百个大内侍卫,而且这些侍卫平时都被分成几班,各自保护不同的区域。 但是,在他们之中,就算有人没有见过某个大内侍卫,但必定曾经有过耳闻。 然而,在陈安晏眼前的这三十个侍卫之中,竟然还有数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秦傅海这个名字。 这足以说明,这秦傅海过去在宫里十分低调。 而按照其中一个大内侍卫的说法,这秦傅海似乎是负责冷宫那一带的。 一般来说,在宫里不论是宫女太监还是大内侍卫,负责皇上身边的才能算的上是肥缺。 除此之外便是在太后和皇宫身边伺候的。 至于其他地方,就算是皇上宠爱的嫔妃,大多都只是一时的,等皇上腻了之后,还是会去宠爱别的嫔妃。 所以,对于如今的皇宫大内来说,不论是那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宫女太监,还是大内侍卫,自然是都希望在皇上或是太后的身边做事。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如此,自己才有表现的机会,从而才有机会得到皇上或是太后的赏识。 因为如今李彧尚未娶亲,所以还没有后宫嫔妃,这也导致了在如今的皇宫里,也只有在李彧和齐太后身边的差事才算是香饽饽,至于其他地方,可就十分一般了。 不过,在剩下的地方之中,却是有着一个地方,不论是那些宫女太监还是大内侍卫,都敬而远之,那就是冷宫所在之地! 其实,这后宫跟朝政一样,也都充满了纷争。 底层的拼了命的也想往上爬,对于她们来说,只有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才能由荣华富贵。 而上面的却是不停的打压下面的,因为她们深知自己的地位得来不易,若是被下面的人抢走了,那恐怕就不得翻身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当年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段爬上来的。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后宫里的纷争甚至要比官场的竞争更加残酷。 而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的存在,有不少嫔妃被冤枉之后,被打入了冷宫,同样的,也有不少嫔妃,她们那些龌龊的手段在被发现之后,也被打入了冷宫。 因为在冷宫之中,只有青灯和孤独相伴,这对于大部分的嫔妃来说,都是一件无法忍受之事。 所以,有不少嫔妃在被关到冷宫之后,要么是自杀了,要么是没过多久就疯了。 因此,这冷宫总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若是说那些宫女太监因为害怕而不敢接近冷宫的话,而那些大内侍卫则是还有另外的原因。 其实,对于像大内侍卫这样的练武之人来说,他们大多都不信有鬼神之说。 而他们唯一一个不愿到这里的理由,就是这里暗无天日,根本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所以,这一入冷宫深似海,说的不只是指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嫔妃,还有被安排到冷宫的宫女太监以及大内侍卫。 而这秦傅海,偏偏就是负责看守冷宫一带的大内侍卫。 这倒是也能解释为何有一部分大内侍卫会不认识此人。 可是,让陈安晏不解的是,赵公公带李彧离开京城,身边除了杨雄之外,只带了二十个大内侍卫,而这秦傅海偏偏正好是其中之一,想来赵公公必定有他的理由。 就拿杨雄来说。 赵公公可是对杨雄的底细十分清楚,这也是他为何放心带杨雄出来的原因。 而且实际上,陈安晏也看得出来,赵公公应该是察觉到这杨雄对于李彧和齐太后之间的争斗,似乎是有两不相帮的意思。 可杨雄的武功高强,若是能为他们所用,对于李彧他们来说,可以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所以,赵公公之所以会带杨雄出来,其实是想找个机会收服杨雄。 既然如此,赵公公之所以会带那秦傅海出来,必然也有他的原因。 说不定赵公公之前已经发现了什么,这次出来是有意试探也说不定。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九章 离开 只可惜赵公公已死,如今也无法再从赵公公的口中得到答案了。 这时候,一旁的谢俊良和李琳他们却是有些不解,他们不知道陈安晏为何不去现场看一看,反而是关心起那个侍卫来了。 而陈安晏在安排好之后,便不再管了。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了,陈安晏似乎也没有出门的打算。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准备暂时留在这里。 这却是让李琳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在路上的时候,陈安晏一直催着他们紧赶慢赶,可等他们到了苏州,却好像又不着急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派人将周于氏、周安通母子带来见谢俊良。 其实,谢俊良在回到府衙的时候,衙门里的人也跟他提到过这件事。 不过,这毕竟是件小案子,所以谢俊良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若是这周于氏真的有什么冤屈,必定还会来衙门。 而谢俊良也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将这周于氏母子二人带了过来。 这时候,那周安通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硬气了。 一方面,这一路的颠簸,让他的身形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陈安晏还特意交代,让那拉车之人,不用拉的太过平稳,就是要好好治一治这个不孝的儿子。 而另一方面,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了苏州。 虽说他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安晏的身份,但他却真真切切的见到了那位苏州知府称呼李琳为钦差大人。 这周安通虽说读书不多,但钦差大人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 毕竟,自古以来,一直都只有皇上十分信任之人,朝廷才会指派他的为钦差。 而且,只要是钦差,他们的的官职都不会太低。 所以,这时候那周安通已经不敢再有什么造次之言了。 而在谢俊良在听了经过之后也是勃然大怒。 因为不论是历朝历代,都对孝道颇为重视,就连帝王也是如此。 过去就有数位帝王因为不重视孝道,而被后人所诟病。 甚至其中还有一位帝王,就因为这个问题,被赶下了皇位。 所以,这谢俊良在听了之后,也直接上前,对着那周安通也是“啪啪”两个巴掌。 “你……你……”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敢再说什么,他也看出了这谢俊良神情之中的不满。 而相比之下,这谢俊良倒是比陈安晏他们更添几分官员的威严。 所以,这周安通倒是一下子就被谢俊良镇住了。 一旁的周于氏见了,虽说有些心疼,但在衙门官差的安抚下,总算是克制住了。 不过,纵是如此,这谢俊良也没有立刻结案,而是派了两个手下前去周于氏母子二人所在的村子打听情况。 毕竟,他也不能光凭这周于氏的一面之词就直接将这件案子断了。 特别是在一位钦差,以及一位皇上的近臣面前,就这么“草率”的结案。 尽管在所有人看来,那周于氏所说应该不似作伪,而且,看起来,她能将自己的儿子送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必定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不过,依照惯例,他还是要派人前去查证。 而在这段时间里,谢俊良还是暂时先将周于氏母子安顿在了府衙旁的一座罩子里。 等前去查证的官差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眼看陈安晏似乎并没有要外出查案的意思,那谢俊良也只要暂时先回府衙。 毕竟,他可是苏州知府,府衙里还是有不少公务。 相比之下,这李琳在到了苏州之后,却一直都十分雀跃。 显然这个时候,已经激发了她的玩性。 之前在南京的时候,因为有蔡成章在,这李琳毕竟还是有些分寸,知道这蔡成章的身份,就算是她的父王见了也要客套几句。 而且,在来江苏之前,李文栋也曾交代过,这蔡成章也算是她的叔叔辈,所以,就算自己有着钦差的身份,可她也不敢过分造次。 而如今她可是跟着陈安晏到了苏州,这里最多就是那位巡抚大人。 虽说对于李琳来说,那许瞻基也能勉强算是一位封疆大吏,但她之前多少也听说了,陈安晏的父母似乎就是死在了此人的手下。 所以,她才对这位江苏巡抚没有什么好感。 如今,有着李文栋的撑腰,她才不怕许瞻基。 所以,到了苏州之后,虽说这一路上有些舟车劳顿,但初到苏州的新鲜感,还是让她十分兴奋。 特别是这里可是陈安晏的故乡,这对于李琳来说,自然是有不一样的意义。 再加上,从古至今,这苏杭二州可都是名动天下,李琳难得来一次,自然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到了这里之后,她便想着能够出去游玩。 不过,她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后,还是暂时放弃了。 虽说这时候陈安晏并没有不悦的神情,但李琳也看得出来,陈安晏连日舟车劳顿,神情已经有些疲惫。 毕竟这陈安晏不比自己,毕竟有病在身,还是应该多休息。 所以,尽管自己很想出去玩,这李琳还是留在了府衙。 到了第二天,原本那谢俊良想着陈安晏必定会出去查案,可是等他前来的时候,却发现陈安晏还是没有出门。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陈安晏在回到苏州之后,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要休养数日。 尽管李琳想要进去看看,可还是被薛启堂拦了下来。 不知为何,这李琳尽管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跟陈安晏一样,对这位杭州名医似乎有些畏惧。 而她在见到薛启堂的神情后,还是悻悻离开了。 虽说在李琳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陈安晏的病,但毕竟有薛启堂在,陈安晏又对薛启堂如此信任,所以,李琳最终还是选择带着几个侍卫微服出游。 而李琳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陈安晏早已不在这里,而是在一处颇为隐秘之所。 按照惯例,昨日谢俊良在府衙设下了晚宴,算是为李琳和陈安晏等人接风。 谢俊良这么做,其实也有他的考虑。 陈安晏出生在太白居,所以,这苏州的馆子他都十分熟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如今太白居被毁,他若是在外面的那些酒楼设宴,说不定会让陈安晏触景生情。 所以,这谢俊良直接在府衙里设宴。 而在用过晚宴之后,陈安晏在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却是发现了屋子里有个人。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奉了那位万通镖局总镖头之命来保护自己的徐镖头。 看样子,当初陈安晏将自己要回苏州的消息告诉万通镖局的伙计之后,徐镖头也跟着自己到了苏州。 不过,在这一路上,他并没有露出半点行藏。 这主要是因为李琳乃是奉旨南下的钦差,这运河之中,根本没有其他的船只敢靠近他们的官船。 所以,就算是徐镖头,也只有在岸上跟着。 再加上他们这一行人之中,可是有几十位大内侍卫,就算这徐镖头的武功,在万通镖局之中仅次于那位神秘的总镖头,可在同时跟三十个大内侍卫正面交锋的话,他的胜算应该也不会太大。 所以,这徐镖头一直到此刻才露面了。 而两人在见面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陈安晏便直接被徐镖头带走了。 不过,在这之前,陈安晏还是去求了薛启堂给自己打掩护。 而按照徐镖头的说法,他是要准备带陈安晏去万通镖局的总舵。 其实,原本万通镖局的总舵是在南京。 不过,在陈文锦夫妇出事后,他们便将总舵搬到了苏州。 然而,实际上他们在南京的那个“总舵”还在,只不过人手已经转移到了苏州,包括那位神秘的总舵主。 陈安晏曾受过万通镖局的不少恩惠,特别是在知道丁坚也是万通镖局的人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长这么大,实际上一直都是万通镖局在照顾自己。 而且,自己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陈文锦夫妇所出,若是一切都没有改变,或许这个秘密会被丁坚他们一直带进坟墓。 可是如今随着赵公公的出现和被杀,一切都变了。 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还是希望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如今他所知道唯一跟自己身世有牵连的,除了赵公公之外,便只有那万通镖局了。 赵公公已死,所以,实际上他所有的希望都在万通镖局的身上。 因此,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一趟万通镖局之行,就算徐镖头没有来找自己,自己也会主动要求前去。 更何况,如今那陈安辰还在万通镖局习武。 这次回苏州可是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再次回了京城,两人想要见面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此,两人趁着夜色,直接离开了这里。 这徐镖头隐匿身形的功夫,原本就要比那些大内侍卫强的多,而陈安晏也极为擅长轻身功夫,再加上那些保护陈安晏的侍卫,根本就没有想到陈安晏会主动离开,所以除了薛启堂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在如今的苏州,万通镖局在这里,除了有万通镖局的分舵之外,还有一处总舵。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章 秦王 这万通镖局的分舵就在苏州城外。 一般来说,镖局大多都开在城外。 因为那些商贩之所以请镖局保镖,正是因为担心他们那些值钱的货物被劫。 而在城里相对来说十分安全,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在城里被劫。 另外,那些寻常的镖局大多都有着几十甚至上百人,在城里的花销自然要比在城外大的多。 而万通镖局虽说人手比其他镖局少的多,而且他们也不差钱,但他们还是跟其他镖局一样,开在了城外。 而如今万通镖局的总舵却是在城里。 陈安晏跟徐镖头两人利用夜色不断的穿行。 也不知道徐镖头是不是为了考验陈安晏的轻功,陈安晏在徐镖头的身后追的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在他们到了总舵之后,陈安晏在突然意识到,这徐镖头故意这么做,未必是单单位了试探自己的轻功,也有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万通镖局总舵所在。 尽管如今的陈安晏,挂着一个万通镖局副总镖局的名头。 包括那位已经去世的施镖头在内,所有万通镖局的人都对自己十分客气和尊重。 可是,想来这万通镖局也想给自己留下一些底牌,而徐镖头应该是觉得若是让自己蒙上双眼前来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才用了这种办法将自己带到了这万通镖局的总舵。 环顾四周后,陈安晏发现这里颇为空旷,似乎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尽管自己在苏州长大,可是在懂事之后,自己便很少出门了。 所以,陈安晏对如今苏州城里的分布并不熟悉。 这时候,前面的徐镖头却是已经来到了一处门口,看他的样子,是想将他引进去。 而陈安晏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便直接推门而入。 而等他出来的时候,看他的神情却似乎有些失望。 其实,也难怪他有这样的神情。 毕竟对于陈安晏来说,他愿意前来,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总镖头。 不过,今日他却并没有能见到那位总镖头,甚至连陈安辰都没能见到。 在陈安晏看来,不论是施镖头、徐镖头还是丁坚,他们都不愿意向自己透露任何一丁点跟自己身世相关之事,对于这一点,想来也是那位总镖头的要求。 所以,以陈安晏的想法,若是想要从万通镖局得到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恐怕也只能想办法套一套这位总镖头的话了。 可是在他进去之后陈安晏才得知,那位总镖头因为之前受了些伤,如今在一个隐秘之处闭关,所以今日不便来见他。 另外,陈安辰也跟他一起,让他不必担心。 而且,为了让陈安晏安心,陈安辰倒是给他写了个纸条,告诉陈安晏他很好,让自己不必担心。 两个最想见的人都没有见到,陈安晏自然会觉得失望。 而徐镖头之所以将他带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让他跟这里万通镖局的人见上一面。 若是他有什么差遣,也方便安排人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徐镖头很清楚,陈安晏这次回来自然不会仅仅是为了祭拜陈文锦夫妇。 其实,在他们得知陈安晏要回苏州之后,他们便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准备供陈安晏调配。 而且,这些人在见到陈安晏之后看上去好像都十分兴奋,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诧异。 虽说没能见到总镖头和陈安辰,可在见过这些万通镖局的人之后,陈安晏多少还是有些收货。 按照他们的说法,当日在李彧遇袭之后,除了蔡成章和谢俊良之外,万通镖局的人也觉得事关重大,同样派人追查这件案子。 而且,当初丁坚在带着陈安晏回到苏州之后,也将他在观潮亭的发现告诉了万通镖局。 所以,实际上相比蔡成章和谢俊良他们,万通镖局查的更加详细,因为他们是从观潮亭开始查起的。 也正因为如此,有一件事蔡成章他们没有查到,万通镖局却查到了。 通过浙江分舵的伙计,他们查到了当日那位杭州知府在观潮亭设宴招待的乃是秦王府的护卫王庆云。 其实,对于一位王爷来说,派个府上的人外出办差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他们虽说身为王爷,身份尊贵,可他们除非是收到了朝廷的旨意,否则不能随意的离开自己的封地。 所以,若是有什么要事,他们都会派手下甚至是心腹前去。 而此人怪就怪在,他明明见到李彧中毒,却没有第一时间露面。 而且,他在得知隔壁就是李彧的时候,他心中更多的是惊诧,而不是敬畏。 陈安晏在后来跟赵公公的交谈中,这赵公公似乎的确没有留意到隔壁观潮亭里还有一位高手。 这主要还是因为,赵公公虽说武功高强,但毕竟久居深宫,并没有太多的江湖经验。 这也是他发生这般悲剧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那个时候李彧昏迷不醒,赵公公也有些乱了方寸。 所以,这赵公公只是留意到了那位何大人。 尽管那王庆云是跟着何文轩一起进的观潮亭,但赵公公并没有留意到此人。 而万通镖局的人却是查到,在陈安晏替李彧解了毒,那位薛神医也来到了这里之后,那王庆云便悄悄离开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返回秦王府,根据万通镖局的人所查到的消息,此人在离开观潮亭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不过,后来在李彧遇袭之前,此人却是在苏州出现过。 这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若是李彧没有遇到袭击,那倒可以说,这位秦王府的护卫是想看看李彧的情况。 可是,在这王庆云出现之后不久,李彧他们便遇到了袭击。 而在这之后,王庆云便再次消失了。 规矩他们查到的消息,后来过了没多久,这王庆云便已经回到了秦王府。 按照脚程推算,他应该是在李彧遇袭之后的第二天就直接回去了。 这样的时间在他们看来,实在有些巧合。 可是,那些偷袭李彧和赵公公他们的高手,他们在来苏州的时候都是化整为零,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且,他们用的都是假名字,所以很难查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尽管万通镖局也没查出有什么证据证明李彧遇袭跟秦王府有关,但陈安晏却总觉得那王庆云,或者说秦王一定知道什么。 只可惜,别说是他和李琳了,恐怕就算是摄政王李文栋,也不敢随意去查一位亲王。 因此若此事真的是跟那秦王有关的话,那对于陈安晏和李琳他们来说,恐怕就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 陈安晏想了想,刚想要问问这位秦王的情况。 不过,那万通镖局的人仿佛早就料到了陈安晏会问及此人,因此,他们在陈安晏开口之前,便将一摞资料交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其实,就万通镖局的人所查,这秦王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相比之下,他很早就已经公开表示支持李彧。 而且,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会派人送不少礼物到宫里。 所以,怎么看这秦王都不像是要杀李彧的人。 说不定那王庆云真的只是碰巧出现在苏州而已。 眼看着线索又要断了,陈安晏也只能暂时把希望寄托在何文轩的身上了。 在离开万通镖局的总舵之后,徐镖头并没有立刻带着他回去,两人而是直接来到了原本太白居的位置。 只不过,如今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尽管如此,这里还是有人搭着两间十分破旧的屋子,里面还传来阵阵鼾声。 根据徐镖头的了解,这里住的应该就是陈文锦夫妇的家人。 他们在太白居被烧毁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又都回来了。 因为他们都听说,当初陈文锦夫妇可是将这块地给买了下来。 如今虽说酒楼被烧没了,可这块地还在。 他们担心若是自己就这么回去的话,那这块地就要落入对方之手了。 所以,原本在同一阵线的两户人家,如今却又因为这块地而针锋相对了。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微微一叹。 他没想到这两家人竟然会如此势力,将陈文锦夫妇害死,他们也算是出了不少力。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徐镖头问道:“喜儿呢?”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这太白居虽说被毁,但有万通镖局在,喜儿回来之后应该还是会有个安身之所。 而自己身为人子,回来之后总归还是要操办陈文锦夫妇的后事。 只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喜儿的踪影。 所以,他担心喜儿莫不是也被抓起来了? 好在徐镖头这时候却是宽慰了几句,让他不必担心,说是喜儿已经被他们安顿在城外,这时候不便前去相见,还是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万通镖局做事,陈安晏还是十分放心的。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并没有回去住,而是直接跟徐镖头住进了一家客栈。 一夜无话,到了天亮之后,陈安晏却是找来了一个小二。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一章 喜儿(一) 原来,他是想要在这里打听一些消息。 毕竟从万通镖局总舵出来的时候,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也担心那个时候回去,会被守在那边的侍卫发现,所以干脆跟徐镖头住在了客栈。 给了些散碎银子之后,陈安晏倒是的确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之前这里的那位乌县令落井的前一天晚上,曾经有人见到这位曾经的知县大人在自己府上大排宴宴,不过,他所请的并非是吴县的乡绅富户,他所请的这些人,大家都觉得眼生的很。 而且,这些人似乎并不愿意暴露行藏,没过多久,那位乌县令便派人将那些在不远处围观的百姓都驱赶走了。 照理来说,若是那乌县令请的是乡绅富户,那他们必定不会遮遮掩掩。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能到一位知县大人的府上赴宴,可以说得上是脸上有光,因此,他们炫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遮遮掩掩。 而若是请的是乌县令的上司,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就是苏州府的知府大人谢俊良,因此,他若是想请上司赴宴,自然没有不请谢俊良的理由。 不过,因为这乌县令的整座宅子都守的严严实实,他们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立刻看向了徐镖头。 在他看来,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万通镖局的人应该会查到。 可是,徐镖头却面露难色。 随后,他也只能微微一叹,说道:“副总镖头见谅,我们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再派人赶去,前去那位乌大人府上赴宴的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些人十分谨慎,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原来,他们没能查到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人手不足。 其实,这万通镖局江苏分舵,原本在苏州,包括丁坚在内,一共也就两三个人而已。 丁坚负责保护陈安晏,在另外两人之中,一人负责传递消息,另外一人负责接应丁坚,同时,此人也负责苏州这一带的镖局生意。 而实际上,这万通镖局总舵一开始的位置,也的确是在苏州,而且,还是在苏州城里。 那个时候为了方便照看太白居,这万通镖局总舵的位置离太白居也就隔了几条街而已。 不过,也就过了一年左右,他们等太白居的生意稳定之后,总镖头便带着其他人将总舵搬到了南京,只留下了丁坚和一两个人在苏州。 按照徐镖头的说法,总镖头是担心他们在苏州,会对陈安晏有影响。 而且,南京离苏州并不远,就算有什么事,他们应该也来得及赶过来。 再加上还有丁坚这样一个高手在陈安晏的身边,总镖头他们也很放心的腾出手来去做别的事情了。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丁坚中毒身死,陈安晏远赴京城的时候。 在得知陈安晏已经动身去了京城,万通镖局便立刻让徐镖头沿途护送。 至于太白酒,他们并没有另外派人保护。 因为据他们所指,陈安晏在离开苏州之前,曾利用李彧的关系,请苏州知府谢大人对太白居多加照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因此,在万通镖局看来,有苏州知府这个靠山,应该不会有人去找太白居的麻烦。 再加上,对于万通镖局来说,他们要保护的是陈安晏。 至于陈文锦夫妇一家,他们跟陈安晏根本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把太白居放在心上。 而一直到陈文锦夫妇出事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他们可是早就从丁坚那里得知,陈安晏似乎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平日里他看上去跟陈文锦夫妇有些疏远,但实际上,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陈安晏必定不会坐视。 因此,万通镖局在得知此事后,也离开派人来苏州追查陈文锦夫妇的案子。 只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们查明之前,县衙已经贴出告示,说是陈文锦夫妇二人在牢中畏罪自尽。 总镖头在得知此事后也十分生气,为了方便查案,他立刻下令,将总舵搬到苏州。 不过,他们的总舵在南京已经有数年之久,如今却是要全都搬到苏州来,而且还不能引人耳目,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那个时候总镖头已经受了伤, 所以,他们搬来苏州也费了一番功夫。 而在到了苏州之后,他们便将重心放在了那许瞻基的身上。 虽说陈文锦夫妇是死在县衙的大牢里的,可经过他们的追查得知,那位乌县令之所以胆敢不顾谢俊良的阻拦,强行对陈文锦夫妇不利,也是因为有许瞻基在其背后撑腰。 而万通镖局也查到过两人的书信往来,可几乎都是许瞻基直接吩咐这位乌县令该怎么做,以及那乌县令在做完之后的答复。 在两人的信件之中,并没有提及为何要对付陈文锦夫妇。 所以,万通镖局便把追查的重心放在了许瞻基的身上,因为在他们看来,陈文锦夫妇出事,虽说是那乌县令下的手,但这乌县令应该只是一枚棋子。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对乌县令下手,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不过,他们在跟踪了许瞻基一段时间后,却是发现这位江苏巡抚十分谨慎。 平日里除了在衙门公干之外,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很少有了什么应酬。 而在乌县令设宴的那天,许瞻基并没有前去赴宴,再加上那乌县令设宴并没有大张旗鼓,所以万通镖局的人一开始也不知道。 而在他们得到消息再赶去之后,那些赴宴之人却已经全都离开了。 这些人甚至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在离开乌县令的家之后,就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所以,自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那天那位乌县令究竟请了谁来赴宴。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位知县大人在第二天就坠井而亡了。 在陈安晏跟徐镖头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位小二已经被他们“请”出去了。 虽说直到现在,不论是苏州的百姓还是万通镖局的人,都不知道那天前去赴宴之人的身份,但冥冥之中,陈安晏却能感受到,陈文锦夫妇的死,极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能跟那些人有关。 只可惜,这件事随着那位乌县令的死,恐怕很难查出那些人的身份了。 其实,万通镖局在事后也曾前去打听,他们甚至找到了乌县令府上的下人,可是,那些下人却告诉他们,那天乌县令放了他们一天假,所以,那天他们都没有在里面伺候,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等他们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们的那位老爷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谁都没有想到,没过多久这乌县令便死了。 陈安晏想了想,如今看来,陈文锦夫妇的案子还是得从许瞻基那里下手。 不过,许瞻基跟蔡成章一样,他的衙门也在南京。 所以,到时候自己恐怕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好登门拜访。 两人在用过早膳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陈文锦夫妇的坟前。 上次分开的时候,他们都十分的不舍,却没想到却是成了他们之间的永别。 另外,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那还是得将喜儿接回去。 两人出城之后,便来到了了一处山林。 在一个半山腰上,陈安晏总算是见到了陈文锦夫妇的墓穴,而在一旁还有一个十分简陋木屋。 显然,这应该是喜儿暂时的安身之所。 在路上的时候,徐镖头倒是已经跟陈安晏提过了。 这里的这个木屋其实也是万通镖局帮着建的。 原本他们倒是想建的稍稍好一些,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决定修建的捡漏一些。 毕竟,如今喜儿回到苏州,在旁人的眼里,如今他无依无靠,形单影只。 若是将这木屋修的太过豪华,那必定会被人怀疑,她的背后还有别人。 不过,虽说这木屋简陋,但总算是能遮风挡雨。 只是,陈安晏在来到这里之后,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虽说这里只不过是一片山林,但看上去收拾的颇为干净,显然,喜儿在这里每天打扫。 可是陈安晏在跟徐镖头到了这里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喜儿的踪迹。 陈安晏连忙进去查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陈安晏顿时着急了起来。 这喜儿毕竟是个弱女子,身边又没有万通镖局的人保护。 他那位嗜赌的父亲冯笔书在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所踪。 此人说不定又会因为被追账,把主意打到喜儿的头上。 所以,陈安晏顿时有些着急了。 这时候,徐镖头四处查看了一番之后,却是让陈安晏暂时先不要着急。 看样子,这里最近两三天应该下过一场雨,所以有几处地方看上去还有些泥泞。 可尽管如此,这木屋以及墓碑附近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若是有人前来将喜儿掳走,这里绝对不会这么整齐。 而且,他们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这里除了他们的脚印之外,便只有一个脚印,看上去应该是喜儿的脚印。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二章 喜儿(二) 两人在附近又找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发现喜儿的踪迹。 这时候,他们见到了一个男子拿着柴刀上山。 看样子,来砍柴的。 陈安晏见了,连忙上前询问。 此人正是山下的农户,平日里靠着砍柴为生。 按照此人所说,他跟喜儿倒也算是相识。 虽然喜儿到这里的时间不长,总共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但看的出来,此人对喜儿的印象颇佳。 其实,这处墓地也是万通镖局帮着一起安置的。 在陈文锦夫妇“自杀”之后,那乌县令便将尸首直接丢到了太白居的门口。 而在那个时候,太白居已经被陈文锦夫妇的家人霸占了,喜儿和陈安辰都被赶了出来。 好在对面的刘掌柜看他们可怜,暂时收留了他们。 不过,喜儿也知道,陈文锦夫妇已死,他们也不便将尸首留在刘掌柜这里,于是便想着将二人安葬。 好在在这段时间有谢俊良护着,陈文锦夫妇的家人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万通镖局也在这个时候,通过旁敲侧击的提醒,让他们将二人的尸首安葬在这处山林。 这里除了山下一些砍柴的百姓之外,很少有外人来这里,到也算的上是一块风水之地。 而且,在这之前,万通镖局的人也曾来查看过,这里并没有什么猛兽,所以,将陈文锦夫妇葬在这里,也不会有猛兽来破坏墓穴。 后来,在喜儿带着陈安辰的“尸首”回来之后,因为没有地方设灵,她便托万通镖局的人在这里盖了一个木屋。 虽说这木屋颇为简陋,但那位知府大人竟然也来了一趟。 喜儿那个时候十分担心会被谢俊良看出破绽。 好在谢俊良他们家里的变故更多的是同情,再加上因为陈安晏的关系,他自然也没有多想。 而他之所以前来,一方面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告诫其他人,喜儿有自己照应,若是有人胆敢对她不利,那就是跟自己作对。 也正因为如此,喜儿在这段时间里,其实过的还算安稳。 就在一个月左右之前,这个砍柴的男子还是像往常那般上山砍柴。 可是在上山之后,他却不小心将随身带着的清水都弄洒了,而且干粮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砍柴可是一个体力活,若是吃不饱没有水喝的话,恐怕会吃不消。 可若是就这么回去,那就浪费了一天的功夫。 无奈之下,他想起了这里的这个木屋。 于是,他来到这里,想要向喜儿讨些水和吃的。 其实喜儿这里的水也不多。 因为这座小山并不高,所以上面也没有什么山泉水。 而她每日的吃喝,都是自己从山下挑上来的。 不过,纵是如此,喜儿还是将大部分水和吃的都送给了他。 所以,此人对喜儿的印象颇为深刻。 而他在见到陈安晏他们两人来找喜儿,倒是也有些警觉,担心他们是要对喜儿不利。 陈安晏却是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此人。 听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是之前太白居的那位少东家,此人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因为有谢俊良的照看,所以一般来说,除了他们这些附近来砍柴的农夫,很少有人来这里。 既然陈安晏他二人来到这里,显然是认得喜儿的。 而按照此人的说法,他今日在上山之前,曾见到喜儿从自己家门前路过。 他还十分高兴的跟喜儿打招呼。 可喜儿今日却好像跟往日很不相同,看她的样子似乎行色匆匆。 而自己原本担心喜儿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想要追上去问一问。 不过,等他出门的时候,却已经见不到喜儿的踪迹了。 他也想过继续往前追去,不过,转念一想,这喜儿有那位知府大人的照应,若是真的有什么难处,想来也不用自己操心,于是他便直接上山来砍柴了。 原来喜儿进城了! 听到此人这么说,陈安晏倒是松了口气。 只要是在城里,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轻举妄动。 赏了些散碎银子之后,陈安晏便跟徐镖头准备下山进城。 可是他们却见到那个农夫一脸不解的看着陈安晏他们,看上去还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陈安晏想了想,猜测此人说不定是有什么发现,于是又回头前去询问。 而在听到此人的解释之后,陈安晏也愣了一下。 原来,陈安晏和徐镖头在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对那三个坟墓进行祭拜,这显然有些不合人伦之理。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对此多做解释,而是告诉此人,再过数日,等到清明之时,自己自会前来祭拜。 随后,他便跟徐镖头两人下山进城去了。 陈安晏自知此刻自己原本应该是在自己屋里,而不该出现在外面,再加上此刻身边还有徐镖头,更加不便露面。 所以,两人并没有走大路,而是穿行在街巷之间。 而就在他们离陈安晏的住处只隔着三四条街的时候,两人却都突然放缓了脚步。 两人在互看了一眼之后,徐镖头默默的使了个眼色。 随后,在两人走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一左一右朝着两边跑去。 很快,也就几息的时间,徐镖头直接抓着一个人回到了路口。 不一会儿,陈安晏也压着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不过,他却是要文明的多,只是用了一把匕首抵在一个人的腰间,将此人带到了这里。 这时候,只见这两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无辜的神情。 两人口中还不停的说道:“两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陈安晏皱着眉,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做什么?” 原来,陈安晏他们在进城的时候,其实已经发觉有人在后面跟着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露声色,而是直接引着这两个人进了胡同,以迅雷不及之势将两人抓了起来。 而在听到陈安晏的讯问之后,这两人立刻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两位好汉,我们都是本分的百姓,今日也是正好经过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里,我们哪里敢跟两位好汉?” 听到此人这般狡辩,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既然你们说你们只是路过此地,那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两个是何方人士,到苏州来做什么?” “这个……” 其中一人稍稍有些犹豫。 不过,另外一人的反应倒是极快,连忙说道:“我们都是城外的百姓,今日进城也是为了买些东西回去!” 陈安晏听了,立刻问道:“你们倒是说说看,你们进城是来买什么的?” “是买……” “是准备买些酒菜,我们今日准备喝上两杯!” “对,正是买酒菜!” 听到两人这般胡扯,陈安晏阴沉着脸说道:“这么一大早买酒菜,你们还真是好兴致……” 显然,陈安晏并不相信他们的话,只见他看了两人一眼之后,问道:“你们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车来的?” “我们是……” 其中一人刚要说话,另外一人立刻抢先说道:“我们是平头百姓,自然是走路来的!” 刚才那人听了,连忙附和道:“正是,我们是走路来的,我们只是寻常百姓,哪来的马,更没有马车了!”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回话一般,立刻接着问道:“你们来的时候,大人可有什么交代?” 其中一人立刻说道:“大人说了,让我们……” “住嘴!” 另外一人了出声制止了那人继续说下去。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徐镖头已经出手,两人瞬间便瘫软在了地上。 陈安晏上前搜了搜,这两人外面那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里面却是束身打扮,一看就是公门中人。 陈安晏又“哼”了一声,只见他三下两下,就用这两人的衣服将他们都绑了起来。 这时候,徐镖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车,随后又将两人抬上了车。 两人又穿过了几条胡同,眼看着就要到谢俊良为陈安晏他们安排的住处了,徐镖头却是没有继续往前,而是看着陈安晏走了出去。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露面。 而在陈安晏推着车刚刚走出去,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而且,争吵的两人都是女子。 陈安晏听了也不禁有些头大,只见他刚走出去,便已经想要逃开了。 因为陈安晏听出来了,此刻正在争吵的两人,正是李琳和喜儿。 听起来,似乎是喜儿想要来找陈安晏,可是李琳却不让她进去,说是陈安晏在休息,不便见人。 其实,她会有这般反应也很正常。 毕竟,在李琳看来,自己堂堂一位郡主都没有进去,喜儿不过是一个寻常百姓,自己若是让她进去了,那自己岂不是矮她一头? 所以,李琳坚决不让喜儿进去。 而陈安晏这一露面,立刻被旁边的官兵发现了! 只见他们立刻上前说道:“大人,你不是在里面休息吗?” “大人,这两个是谁?” 这些官兵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立刻将李琳和喜儿吸引了过来。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三章 喜儿(三) 两人见到陈安晏竟然在这里,立刻都冲了过来。 特别是喜儿,此刻的她,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已经是激动的就要落泪。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这么直接朝着陈安晏扑了过来。 原本来说,这种久别重逢的场景往往伴随的是小鸟依人的浪漫。 可是,陈安晏的身形瘦弱,相比之下,喜儿却是几乎要比陈安晏高了一个头的样子。 所以,这倒是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喜儿也不知道是该扑到陈安晏的怀里,还是讲陈安晏搂进自己的怀里。 最后还是陈安晏的反应要快一些,只见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喜儿。 “少爷……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这喜儿刚才连堂堂的郡主都不怕,此刻却已经失声落泪连。 陈安晏见了却是有些奇怪,连忙问道:“喜儿姐姐,难道是又有人欺负你了吗?” 见到喜儿如此,陈安晏还以为喜儿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喜儿在听了之后却是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知府大人还有……还有他们都很照顾我,我是担心你不回来了……” 喜儿口中都他们,自然指的是万通镖局的人。 她冰雪聪明,自然之道在眼下这样的场合,不变提及他们。 而她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这次在回到苏州之后,这太白居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而陈文锦夫妇也算是暂时入土为安了,陈安晏这个大少爷留在了京城,陈安辰这个小少爷也被送去了万通镖局总镖头的身边,看样子,在短时间内也不便露面。 如此一来,便又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了。 对于喜儿来说,小时候那些痛苦的经历,让她对陈文锦夫妇充满了感恩。 而实际上,她也将陈文锦夫妇二人当成了自己的爹娘一样尊重,也将陈安晏、陈安辰这兄弟二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照顾。 原本她是想着,陈文锦夫妇去世了,那照顾着兄弟二人的担子自然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怎么样,为了报答陈文锦夫妇,喜儿自然会尽力的照顾这兄弟二人。 可是,在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喜儿却突然发现,自己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个累赘一般。 在她为陈文锦夫妇守墓的这几个月里,喜儿也想里很多事情。 而对她来说,最担心对就是自己会再次被抛弃。 毕竟小时候对那段经历实在太过痛苦,而且,自己的那个父亲之前还曾上门来找自己和陈文锦夫妇的麻烦。 若是自己又跟小时候那样,一旦被冯笔书找到,那自己恐怕真的就生不如死了。 所以,喜儿在听说陈安晏回苏州之后,立刻下山找到了这里。 而在亲眼见到陈安晏之后,她心中的委屈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而她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了,陈安晏并没有抛弃自己。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也不由淡淡笑道:“我们的家在这里,为自然是要回来的!等这次祭拜了爹娘和安辰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你还是随我却京城吧!” 虽说是一番宽慰的话,但在旁人听起来却是充满了冷意。 显然,陈安晏所说的祭拜,必定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对于喜儿来说,却是大喜过望。 因为陈安晏说的是“我们的家”! 由此看来,陈安晏也没有将自己当成外人。 而在听到陈安晏回带自己去京城后,更是喜出望外,只见她似乎是担心陈安晏会反悔一般,连忙说道:“我都听少爷的!” 听到喜儿还是这么称呼自己,陈安晏却是假意的脸色一沉,说道:“过去还在太白居的时候,我便不喜欢你叫为少爷,你还是叫我安晏吧!” “可是……” 显然,对于喜儿来说,少爷这个称呼自然是更加顺口。 尽管她没有读过什么书,而且,陈文锦夫妇也没有将她当外人,可是喜儿心里却是知道他们之间主仆有别。 所以,对于喜儿来说,在称呼陈安晏的时候,还是习惯用大少爷。 只不过,她这一次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安晏打断了! “你若是再叫我少爷,我便留你在苏州,不带你去京城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喜儿顿时大急,连忙说道:“是是是,少……安晏!” 陈安晏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两人却是听到了旁边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用回头陈安晏也知道,必然是那位刁蛮郡主。 果然,陈安晏刚一回头,就看到李琳鼓着腮帮子,看上去一脸气呼呼的。 显然是在看到脸两人如此亲昵,让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意。 这时候的陈安晏也有些无奈,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不过,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郡主,喜儿您早就见过了,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李琳有些挑衅的看了喜儿一眼,说道:“这里是谢大人为本钦差的随行之人准备的住处,而她不过是一介布衣平头百姓,凭什么想进就进?” 李琳在说到“本钦差”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显然,她是想让喜儿知道她跟自己之间的差距。 其实,若是换成了别人,李琳这么说到时也没有什么问题。 且不说这里说钦差随行的住所,就算是县衙,寻常百姓都不得擅闯。 可是,这喜儿可不是普通人,她跟陈安晏之间的关系匪浅。 而陈安晏在听到李琳到这番话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好好好,我之前在京城跟你说过的话看来你都忘记了!”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喜儿的身旁,随后又接着说道:“不错,您是钦差,又是郡主,身份尊贵,地位崇高,别说是她这个平头百姓,包括臣恐怕也高攀不起。既然这里是钦差大人的住所,那臣就告退了!”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直接拉着喜儿转身便走。 而他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道:“喜儿姐姐,今天我就陪你一起为爹娘守墓!” 事情发展到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般地步,显然有些出乎喜儿的预料。 不过,对于她来说,只要能跟陈安晏在一起,她才懒得管其他的! 所以,这时候这里最开心的就属喜儿了! 而在陈安晏说出那番话之后,李琳却是傻眼了。 她没想到陈安晏会有这样的决定。 虽说这府衙附近的这些房舍的确是谢俊良租下之后,给李琳随行的那些官兵住的,但是显然,谢俊良同样为陈安晏安排了住处。 尽管陈安晏这次回苏州的身份并不是钦差,甚至连钦差的随行都算不上,可是谢俊良也猜得到,李文栋之所以会如此安排,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而且,如今的太白居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另外,陈安晏和皇上的关系匪浅,所以对于谢俊良来说,自然不敢怠慢。 就在李琳愣神的功夫,陈安晏和喜儿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 而在她回过神来之后,连忙追了上去。 她身后的侍卫刚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一个个也跟了上去。 陈安晏毕竟带着喜儿,李琳又是全力追赶,所以她很快就讲两人都拦了下来。 只见她有些着急的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本来就是住在里面的……” 陈安晏听了,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臣既不是钦差,又不是钦差随行,哪有资格住在那里,多谢钦差大人的好意,臣心领了!” 只见他说完之后,立刻想要带着喜儿离开! 李琳大急之下,立刻大声说道:“你们站住!”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乱乱方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陈安晏见她这个时候还如此“霸道”,也不禁冷笑道:“怎么?钦差大人是想要向我们展示一下您的威严吗?难道钦差大人就能随意的逼着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吗?” 陈安晏说完之后,又是一声冷“哼”! 眼看着陈安晏就要离开,李琳却是毫无办法。 从刚才的话来看,若是自己让那些侍卫强行留下陈安晏,恐怕更加会让陈安晏不满。 而这时候,却是有个侍卫站了出来,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不知您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是……” 原来,喜儿和李琳光顾着看陈安晏了,却是没有留意到他还拉着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不过,她们没有看到,旁边的那些侍卫却是都见到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似乎更加不满了。 只见他看了看那几个侍卫,说道:“本官在城里随意的走走,都能遇到两个劫匪,想要对本官不利,你们几个可是奉命保护本官的,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陈安晏这般数落,那几个侍卫也有些委屈。 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说道:“我们都守在……” 不过,此人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另外几个侍卫打断了。 只见他们立刻上前,对着陈安晏说道:“是我等失职,还请陈大人恕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这几人态度诚恳,陈安晏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喜儿离开了。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四章 喜儿(四) 这一下李琳也慌了神。 她见到陈安晏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可是除了她刚刚到京城,险些撞到那王忠之后,第一次见到陈安晏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时候的她,却是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陈安晏和喜儿两人已经越走越远,李琳眼眶里的眼泪却是在不停的打转。 突然间,李琳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她连忙转身朝着后面的府衙跑去。 只不过,她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人拦了下来。 此人这时候的这个举动,对于李琳来说,显然是火上浇油。 就在她刚要动怒的时候,却见到了那人的样貌,此人正是吴王府里的一个侍卫。 此人在拦下了李琳之后,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郡主还不去追陈大人?” “可是……” 李琳自然是想要追上去,可是她又担心陈安晏不原谅自己。 所以,她想的是去府衙请谢俊良帮忙说情。 尽管这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一位郡主钦差,竟然要去请一位从四品的知府去向一位九品官去求情。 可是,这也是李琳如今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还没等李琳说完,这个侍卫却是立刻朝着李琳点了点头说道:“郡主放心,知府大人那里,属下这就前去,郡主还是去追陈大人吧!” 听到此人这么说,又想到在离开京城之前,李文栋曾特意交代,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商议的话,除了找陈安晏之外,还可以找此人。 此人名叫王顺,他跟马飞一样,是之前贴身保护李文栋的侍卫之一,也算是李文栋的心腹。 李文栋这次派李琳来江苏,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临时起意,但不论是以他跟韩王爷之间的关系,还是朝廷的威严,他自然不能让李琳出事。 所以,除了朝廷派了十五个大内侍卫之外,他也派了十五个王府侍卫。 因为他知道,这些侍卫必然不可能只保护李琳,还需要保护陈安晏,所以,这样的安排却是要比寻常的钦差高了几个档次。 因为一般来说,就算是传旨钦差,最多也就配备数名大内侍卫。 虽说也有保护钦差之意,但更多的是为了体现朝廷的威严而已。 而这次,李文栋派了这么多侍卫随行,除了马飞之外,他也派了王顺贴身保护李琳。 在陈安晏和李琳的身边各有自己的一个心腹,李文栋才能安心。 而在听了王顺的话之后,李琳不再犹豫,直接朝着陈安晏追了上去。 这时候,陈安晏和喜儿在前面走着。 喜儿的心里虽说十分高兴,但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少……安晏,我们就这么走了,郡主她一定会不高兴吧!” 其实,喜儿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 虽然之前带着陈安辰到了京城之后,因为陈安晏的关系,他们也都住进了王府。 但她也听说了陈安晏不过是个九品官而已,要知道,害死陈文锦夫妇的那位知县大人可都是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位七品官。 喜儿担心陈安晏这么做的话,那位郡主会对陈安晏不利。 虽说京城里的那位王爷看上去好像对陈安晏颇为器重。 但在喜儿的眼里,那些所谓的王爷、郡主都是一家人,到时候这位郡主若是回到京城之后向那位王爷告状,说不定陈安晏会受到责罚。 陈安晏听了,却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淡淡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而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的微微一笑。 显然,他已经听到那位郡主跟上来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李琳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跟着。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看天色,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而不远处正好有一家翠云楼,陈安晏便直接带着喜儿进了翠云楼。 这翠云楼陈安晏之前在苏州的时候倒也听过,虽说生意不及太白居,但在苏州倒也算是一家名声在外的酒楼。 可就在两人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这翠云楼的小二拦了下来。 原来,那小二见两人的年纪都不大,特别是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少年,他担心两人没有银子付账,毕竟,在他们这里,马马虎虎一桌菜都得十几二十两银子。 就算只有两个人,那起码也得几两银子。 江南之地虽说富庶,但这里也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 而且,今日不论是陈安晏还是喜儿,穿的都很普通。 特别是喜儿,她在陈安晏他们的面前,原本就一直以下人自居。 虽说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也替喜儿买了一些衣服,但因为这段时间都在为陈文锦夫妇守墓,自然也就穿的普通了些。 今日在听到陈安晏的消息,她更是不及换衣,便直接来见陈安晏了。 所以,这翠云楼的小二见了两人,自然会有那样的担心。 不过,他的担心倒是很快就消散了,因为陈安晏直接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那小二见了眼睛都直了,态度也立刻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直着腰,可随后却是弓着身子,看上去似乎还要比陈安晏还矮上一些。 而二人显然是不想在一楼用膳,于是那小二直接带着二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李琳在见到两人进了翠云楼之后,自然也立刻跟了上去。 这时候,又有一个小二前来相迎。 原本来说,他这个小二倒是会像之前那个小二拦住陈安晏和喜儿一样,将李琳拦下来的,可是,因为有陈安晏这个前车之鉴,再加上李琳的身上的衣服和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所以,这个小二自然不敢阻拦。 在得知陈安晏他们上了二楼之后,这李琳也立刻上了二楼。 原本,那小二还以为李琳是跟陈安晏他们一起的,却没想到,李琳在上了二楼之后,并没有直接去陈安晏他们的雅间,而是直接坐在了隔壁。 就在小二问及想要些什么吃的之时,李琳直接告诉小二,陈安晏他们要的,都给她来一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六百二十五章 喜儿(五) 眼看这小二拦住去路,陈安晏和喜儿已经到了一楼。 李琳担心会跟不上两人,因此,这时候的她越发的觉得这个小二看着讨厌。 自己堂堂一位郡主,怎么可能赖他这十几两银子的饭钱。 因此,这时候的李琳也懒得理会这小二,直接一个翻身,下了二楼。 而这时候,陈安晏和喜儿已经不在这里,看样子,似乎已经离开了酒楼。 楼上这小二一看,这还得了,李琳的整个举动,更加让他坚信李琳就是来吃白食的。 只见他看着李琳跳下去之后,立刻大声喊了起来:“掌柜的,那个人吃白食,不能让他走!” 他会这般着急,也有他的道理。 毕竟李琳是他伺候的,若是让李琳跑了,那这顿饭钱可就要算在他的头上了。 而楼下的掌柜和其他小二听了,也立刻上前,想要将李琳围住。 李琳担心陈安晏他们会走远了,于是也不再留手。 只见她连着几下,将那几个小二打的连连败退。 不过,这时候又有几个翠云楼的伙计从后院赶到了这里。 李琳的功夫本就十分稀松平常。 对付一般的成年男子倒还能勉强应付。 可在面对七八个壮汉的时候,她的这点功夫就不够看了。 眼看着李琳被那些伙计逼到了一个角落,只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那些伙计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他们占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就在这些伙计又往前逼了一步的时候,每个人都突然感到脚下一软,一个个都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那掌柜终于看清了外面的人。 虽说这里面大部分他都不认识,可其中有一人,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招惹的! 此人正是苏州府的知府大人谢俊良。 而在谢俊良身边的,还有那些侍卫和官兵。 显然,那些伙计都是被李琳的侍卫打倒了。 就在这掌柜见到外面的谢俊良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了。 而此人能当掌柜,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只见他连忙来到谢俊良的近前,行了一礼,赔着笑说道:“大人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大人可是要哦用午膳,小的这就让他们去准备!” 说完之后,他便立刻吩咐那些小二和伙计去准备午膳。 其实,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目的。 一方面,所谓吃人嘴短,这掌柜想用这一桌酒席来讨好谢俊良。 如此的话,也能套套这位苏州知府的近乎。 而另一方面,他也见到了,自己的这些小二和伙计,显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这时候既然有这位谢大人在,还是让他们先退下的好,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不过,这谢俊良并没有答话,而是直接来到了李琳的面前,说道:“郡主受惊了!” 而在听到谢俊良的这个称呼之后,那位掌柜以及还有几个没来得及退下的小二和伙计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来说,一个七品知县便已经是他们遥不可及的存在,更别说眼前的这位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从四品的知府大人了。 可如今,这位知府大人却称呼那个姑娘为郡主。 谢俊良为人速来稳重,自然不可能来跟他们开这样的玩笑。 更何况,冒认皇亲可是大罪。 这时候,那掌柜跟那些小二和伙计已经回过了神来,只见他们立刻都跪下求饶,似乎是担心李琳在盛怒之下,直接让谢俊良将他们抓起来,到时候恐怕是生不如死了! 若是换做之前的李琳,恐怕还真的会像他们的预料的那般,好好的折磨他们一番。 不过,在经过这段时间陈安晏的告诫,再加上,李琳也知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是自己不占理。 所以,李琳倒也没有为难这翠云楼的掌柜和伙计,而是直接随意的摆了摆手,吩咐手下将饭钱给结了。 那掌柜这时候哪里敢收这银子,连忙推脱道:“郡主驾临,是小的们的福分,哪里还敢要郡主的银子……” 李琳本就急着去追陈安晏,见到这掌柜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只能恶狠狠的说道:“本郡主付不起你的饭钱吗?再啰嗦的话,就把你这酒楼砸了!” 听到李琳这么说,这掌柜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一句。 而眼看李琳就要走出这翠云楼了,谢俊良立刻追了上去。 李琳还以为是那掌柜追上来了,刚要动怒,却见到身后的是谢俊良。 只见这谢俊良上前之后,在李琳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李琳听了之后面色稍喜。 为了避免再出现刚才在翠云楼的情况,这次她把侍卫都带在了身边。 而陈安晏在跟喜儿离开了翠云楼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山上的木屋。 两人先是去了集市,买了些东西之后,才去了木屋。 而等他们两人走到木屋的时候,却见到李琳已经在木屋前。 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神气,反而看上去有些蓬头垢面。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这时候的李琳正揉着自己的玉足。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和喜儿的时候,这李琳小脸一红,立刻穿上了鞋子。 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到了一旁。 陈安晏也发现了,在木屋的不远处,那些侍卫都远远的守着李琳,并没有靠近这里。 陈安晏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带着喜儿进了木屋。 这时候,喜儿在见到李琳如此之后,心里倒是也有些不忍,只见她刚想要为李琳说两句话,却被陈安晏阻止了。 随即两人直接进了木屋,把李琳留在了外面。 进去之后,陈安晏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躺下休息了。 最近舟车劳顿,薛启堂也一直让陈安晏要多加休息。 其实,在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便有些困倦了。 毕竟昨夜没有好好休息。 在加上,又走了这么长的一段山路,所以,陈安晏进屋之后便直接躺下休息了。 喜儿见到陈安晏睡着了,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她便把从集市买来的菜都拿了出来,准备清洗,看这个架势,陈安晏似乎真的就准备在这里用晚膳,然后过夜了。 不过,很快她便想起了还在门外的李琳。 喜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了想,只见她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李琳。 这时候的李琳,虽说已经又穿上了鞋子,可她还是不时的隔着鞋子揉着自己的脚。 喜儿微微一叹,去烧了些水。 随即她又把热水倒进了盆里,试了试水温,随后才端到了外面。 出来之后,这喜儿却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李琳的近前,将那盆水放在了李琳的面前,小声说道:“想来郡主难得走这样的山路,泡一泡脚会好很多!” 喜儿扭头又看了看木屋的方向,随后才接着说道:“水要是凉了你咳一下,我来添热水!” 说完之后喜儿便回去了。 想来,没有陈安晏的同意,她也不敢将李琳请进来。 而这时候李琳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喜儿会给自己准备洗脚水。 之前在她心里还十分埋怨喜儿,觉得是喜儿从自己身边抢走了陈安晏。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自己太过小气了。 一开始,李琳还想着不能在喜儿的面前示弱,所以决不能用这盆洗脚水。 可是,自己的双脚原本就已经十分酸痛。 现在放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在面前,她却是觉得自己的这双脚奇痒无比。 李琳看了看木屋的方向,想了想之后,还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将鞋袜脱去,直接泡在了水里。 顿时,李琳感受到了无比的满足。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这水也凉了,李琳也不好意思再让喜儿添热水,连忙稍稍擦拭之后,便穿好了鞋袜。 这原本已经十分酸痛的双脚,如今顿时恢复了不少。 不一会儿,李琳在外面也觉得有些无聊,便四处走了走。 期间,喜儿也曾出来过一趟。 她见到李琳不在了,倒也没有多想。 毕竟她跟陈安晏在上山的时候,也都见到了不远处的那些侍卫。 想来,有那些侍卫保护,这位郡主应该不会出事。 喜儿见到那盆洗脚水,看得出来,那位郡主还是没忍住泡了会脚。 原本喜儿倒是想将这盆水倒了,可是,她又担心李琳会去而复返,到时候若是还想泡脚,那就又得用不少水。 这里的水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挑上来的,可禁不起这么折腾。 喜儿想了想,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将盆中的水倒掉了一半,留了一半在里面。 若是那位郡主一会再来,还要泡脚的话,那就往里面添些热水便是。 于是,喜儿便将剩下的半盆水直接放在了门口,她自己则是接着进去忙活了。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样子,喜儿已经将所有的活都忙完了。 这时候陈安晏也总算是睡醒了。 喜儿去给陈文锦夫妇扫墓,所以这木屋里只有陈安晏一人。 起来之后,陈安晏便想着梳洗一番。 四处看了看之后,发现锅里还有些热水。 于是他又想找个盆。 屋里没找到,陈安晏只能来到外面找。 刚一出来,就见到了装着小半盆“冷水”的木盆。 陈安晏立刻往里面加了些热水,找了块干净的毛巾,往自己的脸上擦去!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六章 喜儿(六) 而就在他刚在自己的脸上擦了一把之后,却听到了左右两边同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住手!” 陈安晏其实早就听到了两边的声音。 其中一人是喜儿,另外一个自然是李琳了。 按照徐镖头的说法,这里人迹罕至,平时除了附近砍柴的百姓,基本不会有人来。 所以,陈安晏并不担心。 可就在陈安晏准备再擦一把脸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阵破风之声,显然是有暗器。 陈安晏刚要准备躲开,可他却突然发现,这似乎不是寻常的暗器。 而且,此人的暗器功夫似乎并不高明。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是那位郡主所发的暗器。 在陈安晏看来,这李琳必定是因为气不过自己如此待她,这才恼羞成怒。 一想到此,陈安晏倒是稍稍放松了些。 而且,这时候他也想起来,似乎有将近二十个侍卫跟着李琳一起上山了。 若是真的有外人闯入,必定无法逃过他们的眼睛。 所以,此人必定是郡主无疑。 而就在他听到那枚暗器已经飞到近前的时候,只见他伸出双指,直接夹住了那枚“暗器”! 这时候,陈安晏仔细一看,这枚“暗器”竟然是一个香囊。 陈安晏稍稍皱了皱眉,因为这个香囊看上去颇为眼熟。 只见他伸手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个香囊,虽说陈安晏也看不出这上面绣的到底是什么,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两个香囊是一对! 这时候,李琳和喜儿都已经来到了近前。 见到陈安晏的手里拿着两个香囊,李琳的小脸已经红的像苹果一般! 虽说这位郡主已经羞红了脸,可她还是硬着头皮伸手说道:“还给我!” 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将拿香囊还给李琳,而是又看了看一旁李琳的脸色。 相比李琳那张通红的小脸,喜儿此刻却是脸色铁青。 尽管陈安晏有些“糊涂”,但喜儿会有如此脸色,其实并不奇怪。 刚才陈安晏用来洗脸的水,可是之前李琳用过的洗脚水。 而若是自己日后跟陈安晏成了亲,在两人亲人的时候,自己岂不是也要喝李琳的洗脚水了? 尽管在这之前,自己对李琳的态度稍有变化,可是这样的事情对于喜儿来说,还是有些无法忍受! 陈安晏面色悻悻,自己的整个香囊是李琳之前所赠。 因为薛启堂曾经说过,虽说这香囊对自己的病并没有什么用处,但里面却是用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多少还是有定心安神之效。 这段时间陈安晏耗费心神颇多,所以他也一直带着了身边。 只不过,他没想到李琳自己也留了一个,而且看上去明显就是一对。 虽说之前陈安晏多少也能感受到李琳对自己的情义,可因为陈安晏心中多有顾忌,所以两人毕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如今这一对香囊拿在手上,要说自己还不知道李琳的心意,那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所以,这时候陈安晏的脸也有些发烫。 只见他轻咳了两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似乎意识到了这时候将两个香囊放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妥。 于是,只见他立刻将李琳扔来的香囊还给了李琳。 这时候,陈安晏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见他打了个哈哈,随后对着喜儿说道:“喜儿姐姐,我们晚上吃什么?” 喜儿听了却是气呼呼的说道:“刚才我们一起去的集市,一起买的菜,你问我晚上吃什么?” 陈安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陈安晏见到两女如此,也只好微微一叹。 只见他把毛巾放在水里,准备再搓洗一遍。 却没想到两女却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住手!”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奇。 只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李琳和喜儿就直接上前,一人抢走了陈安晏手中的毛巾,一人抢过了那个木盆! 李琳在抢过毛巾之后,虽说立刻拧干了水。 但这个时候的她拿着这毛巾,收也不是,丢也不是。 而喜儿则是端起了那盆水,直接倒在了一旁,随后则拿着盆头也不回了进了木屋。 这时候的陈安晏有些发懵,他看了看李琳,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了?” 李琳虽说有些任性,但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样的事情她哪里好意思说。 见到陈安晏一本正经的问,她却是只能红着脸转过身去。 这倒是更加勾起了陈安晏的好奇心了。 在他看来,李琳毕竟是郡主,喜儿照看自己这么多年,想来不会不告诉自己! 于是,陈安晏直接进了木屋,见到喜儿也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的收拾。 而喜儿见到陈安晏进来,也故意背过了身去。 陈安晏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喜儿姐姐,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见到陈安晏一脸无辜,这喜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她“哼”了一声说道:“你去问她好了!” 陈安晏有些头大,不过,他还是赔着小脸说道:“喜儿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喜儿这时候也意识到,陈安晏应该是不知情。 毕竟自己照看陈安晏这么多年,并没有发现陈安晏有这样的癖好。 所以,自己似乎却是没有怪罪陈安晏的来由。 喜儿想了想,也只能微微一叹,说道:“你刚才洗脸的水……” 喜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窗外一个声音! “住嘴!你若是刚说出来,我要你好看!” 说话的自然是李琳。 而在听到李琳的话之后,喜儿的脾气也再次上来了。 其实,她原本是想说,这盆水放的时间长了,恐怕会有异味,她这般想,也只是想寻个借口把此事揭过而已。 可这时候听到李琳的“威胁”,喜儿顿时忍不住了,直接说道:“你刚才用的虽说她的洗脚水!” “你你你……” 听到喜儿竟然说出来了,李琳再次羞的满脸通红。 而陈安晏则是咽了咽口水,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两人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为何会有如此怪异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神情。 陈安晏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外面一阵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听起来,并不像是那些侍卫的。 陈安晏立刻推门走了出去。 见到来人正是苏州知府谢俊良,陈安晏很快就猜到了,这为谢大人必然是李琳请来的说客。 不过,陈安晏倒是十分感激这位谢大人及时出现,来替自己解围。 因为太白居已经被毁,所以如今陈文锦夫妇的牌位也都暂时摆在了这里。 谢俊良在被陈安晏请进来之后,先是给陈文锦夫妇上了香,随后才闲聊了起来。 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知道这位苏州知府上山来,必然不是为了跟自己闲聊。 果然,在闲谈了几句之后,这谢俊良看了一眼外面的李琳说道:“陈大人今晚真的准备在这里休息?”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淡淡笑道:“喜儿姐姐可以在这里住这么长的时间,下官自然也可以!” 谢俊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郡主告诉本官,陈大人今日若是住在这里,那郡主她会在这里露宿一宿,陈大人,郡主可是千金之躯……” 在陈安晏看来,这无非是李琳的苦肉计,因此,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说道:“郡主有二十个侍卫随行,再加上有谢大人您,想来就算郡主想要露宿,你们也必定会替她安排周全,不会让她乱来的!” 见到陈安晏还是不愿松口,这谢俊良也只能换个方式继续! “陈大人的身体有恙,这里多少还是有些阴冷,若是陈大人因为这点小事而加重病情,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本官可吃罪不起!” 面对谢俊良搬出这样的理由,陈安晏倒也有些无奈。 谢俊良说的倒也不错,这山上可是要比城里阴冷的多。 再加上前两日下了雨,空气也十分潮湿,所以,陈安晏的确不宜在这里待的太久。 而一旁的喜儿听了也是心中一动。 她可不愿见到陈安晏为了自己出头,而不顾自己的身体,所以这时候的她倒是也想劝陈安晏进城。 不过,纵是如此,陈安晏还是笑着说道:“谢大人放心,下官的病已经这么多年了,下官心中有数。皇上和王爷仁德贤明,必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到大人的头上!” “可是……” 这谢俊良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陈安晏打断道:“谢大人,这山路难行,今日就在这里尝尝喜儿姐姐的手艺,等会儿大人还是早些下山,切莫等到天黑之后再下山!” 其实,这时候也不过刚刚申时两刻,显然还没有到用晚膳的时间,所以,陈安晏这么说,也是想告诉谢俊良自己的决心。 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谢俊良也只好暂时的把嘴闭上了。 之前在太白居的时候,虽说陈文锦夫妇以及丁坚、陈安晏的一日三餐都有太白居的厨子打理,可喜儿有时候也会下厨给大家加餐。 因为有太白居那些厨子的熏陶,所以喜儿的厨艺倒还算不错。 尽管比不上那些大酒楼,但显然是要比寻常百姓高出一截。 喜儿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也立刻动起了手来。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七章 喜儿(七) 因为在陈安晏睡着的时候,喜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所以,前后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喜儿便做好了四五样小菜。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壶酒。 谢俊良看了却是愣了一下。 看陈安晏如此,似乎对自己前来早有准备。 否则,光是陈安晏和喜儿两个人,自然是用不着做这么多菜的。 而陈安晏却是不顾他这般狐疑的眼神,动起了筷子。 这时候,窗外的李琳却是“哼”了一声之后,又跺了两脚。 显然,她是在对陈安晏没有请她进来用晚膳而不满。 以陈安晏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选择充耳不闻。 陈安晏能够如此,那谢俊良却是不能。 所以,他在动筷之前,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郡主还在外面,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陈安晏却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既不是朝堂又不是府衙,我们在这里喝酒,跟郡主何干?”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谢俊良也有些无奈。 尽管陈安晏已经将酒杯送到他的手里,可他再三思量之后,还是放了下来。 在谢俊良看来,陈安晏跟那位郡主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自己还是不要牵扯其中的好。 陈安晏见他如此,倒也不强求。 很快,他便跟喜儿酒足饭饱。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看谢俊良,随后对着喜儿说道:“看样子谢大人是吃不惯咱们的饭菜!喜儿姐姐还是收了吧!” 眼看着喜儿将最后一副碗筷从自己的手里拿走,谢俊良也有些哭笑不得。 眼看着陈安晏似乎下定了决心,今晚要留在这里,谢俊良想了想,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本官在来之前,已经将此事告诉了薛太医,陈大人想必知道薛太医的脾气,若是知道你执意如此,想来他老人家也必定会上山来,薛太医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这时候,眼看自己无法说动陈安晏,谢俊良也只好把薛太医抬出来了。 其实他倒也没有说瞎话,在他来之前的确派人去通知了薛启堂。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薛启堂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过去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做的“出格”之事可比现在多得多。 所以,对于薛启堂来说,陈安晏只要能按时服药,好好休息便是了。 至于这里阴冷的天气,因为有了暖阳丹,这对于陈安晏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陈安晏的心里很清楚,谢俊良的这番话,无非是想要让自己看在薛启堂的面上,不要跟李琳计较了。 不过,今日李琳对喜儿这般态度,着实让陈安晏有些不满。 之前陈安晏可是看在李文栋的面子上才没有跟李琳计较,而且李琳后来也的确向王家表达了歉意,身为郡主,能够这么做已经颇为难得。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般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势欺人之举,所以,他自然是想要给李琳一个深刻的教训。 眼看自己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陈安晏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这时候,外面有人求见。 听此人说话,正是府衙的韩师爷。 韩师爷进来之后,先是对两位大人行了一礼。 尽管他的年纪要比陈安晏大许多,可陈安晏毕竟是朝廷的官员。 而陈安晏倒也对这位师爷颇为客气。 可是,这韩师爷在进来行过礼之后,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晏见他如此,却是有些不喜,只见他皱了皱眉,说道:“韩师爷莫非是嫌弃这些太过简陋?” 韩师爷听了却是连道不敢。 而在面对陈安晏的不悦时,韩师爷并没有慌乱,只见他先是看了看在一旁收拾的喜儿,随后却是正色说道:“敢问陈大人,日后可有娶喜儿姑娘的打算?” 谁都没想到韩师爷会突然这么问,谢俊良倒还好,可陈安晏和喜儿却是立刻羞红了脸。 这时候,外面的李琳刚想要闯进来,可是她在想了想之后,却还是忍住了,只见她屏住了呼吸,似乎想要亲耳听听陈安晏的想法! 在她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对那喜儿有意,那自己恐怕得另寻他法了! 事实上,喜儿虽说也羞的小脸发烫,但她也很想知道陈安晏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所以,尽管她躲到了后面,可还是竖着耳朵听着。 这时候,陈安晏干咳了一声,对着韩师爷说道:“韩师爷,你……你在胡说什么?” 而韩师爷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学生听说大人学富五车,想来一定听过女子名节大如天的说法!” 一旁的谢俊良听到韩师爷这么说,立刻明白了韩师爷的意思。 可陈安晏却是当局者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这与我住在这里有何关系?” 这时候,韩师爷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不悦,只见他指了指喜儿的方向,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跟喜儿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若是传出去的话,喜儿姑娘的名节不保!若是大人有迎娶喜儿姑娘之意,这倒还好,可若是大人并无此意的话,那日后喜儿姑娘还如何自处,大人想过吗?” “这个……” 陈安晏听了却是一愣。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的确没有想那么多。 在他看来,喜儿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已经跟自己在太白居生活。 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丁坚的关系,陈文锦其实是想将喜儿的住处安排在陈安晏他们那边的院子里,这么做也想让喜儿方便照顾陈安晏。 不过,因为有丁坚在,他们才没有这么安排。 所以,陈安晏早就把喜儿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他刚才才会在这里睡的这么踏实。 可如今看来,这韩师爷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这里虽说来的人并不多,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尽管陈安晏自觉光明磊落,可是架不住旁人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乱说话。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吃亏的可是喜儿! 见到陈安晏迟疑了,韩师爷和谢俊良也是相视一笑。 这时候,里面的喜儿却是有些着急了。 虽说此刻的她还是红着脸,可喜儿还是立刻出来说道:“大少爷,旁人说什么,我不介意……”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这喜儿还是下意识的称呼陈安晏为少爷。 只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显然,喜儿自己的心里也并没有太多的底气。 而就在她说完之后,看着陈安晏,想等陈安晏的答案时,一旁的韩师爷却是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喜儿姑娘当然可以不介意,可是陈大人怎么办。往小了说,百姓会给陈大人扣上一个负心汉的帽子。往大了说,朝廷会觉得陈大人失德,丢官罢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听到韩师爷说的如此严重,喜儿却是有些迟疑了:“少爷……” 尽管自己的确很想让陈安晏留下,但相比之下,自己更加不希望给陈安晏添麻烦。 眼看陈安晏还在犹豫,韩师爷继续说道:“学生当然相信大人绝对不会是贪恋权位之人,可是以大人如今的处境,有个朝廷命官的身份,自然是要方便的多!” 听了韩师爷的话,陈安晏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显然,他也知道韩师爷说的不错。 虽说自己如今只是一个九品官,但是有了这个身份,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地方,都要方便的多。 这时候,谢俊良和韩师爷虽说见陈安晏还是不说话,但是以他们的眼里,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陈安晏的心里已经动摇了。 谢俊良看准时机,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大人,要不还是这样,就算是为了郡主的安全着想,暂时就不要住在这里了。” 谢俊良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还有三日便是清明,想来陈大人还有许多安排,住在这里必定还是不太方便。” 谢俊良的这番话,彻底说到陈安晏的心理了。 陈安晏看了看喜儿,想了想之后,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着,若是这时候说下山的话,不知道喜儿会不会难过。 见到陈安晏这么纠结,喜儿也上前说道:“少爷,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陈安晏刚要说话,喜儿又接着说道:“虽然这才刚过年节,但这里还是有些蚊虫,所以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尽管喜儿这么说,陈安晏却知道,这是喜儿在宽慰自己。 见到喜儿如此“懂事”,陈安晏也不禁想要坚定留下来的想法。 可是在权衡之后,陈安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谢俊良的建议。 毕竟自己根本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论是李琳还是喜儿,对于陈安晏来说,都不能给他们什么承诺。 因此,陈安晏自然更加不敢耽误喜儿的终身幸福。 这时候,窗外的李琳自然是十分高兴,而喜儿虽说也是松了口气,可还是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之中有几分勉强。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八章 喜儿(八) 陈安晏看了之后,却是有些心疼。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陈安晏却是狠下了心来。 而相比喜儿的沮丧,外面的李琳心情却是好了起来。 显然,在她看来,陈安晏没有坚持住在这里,自己不用在这里露宿,同时更重要的是,陈安晏这么做,显然是拒绝了喜儿。 所以,这时候的李琳却是变的欢快起来。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陈安晏也立刻收拾好之后,跟着谢俊良他们下了山。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谢俊良他们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毕竟,陈安晏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真的跟李琳决裂。 而且,刚才在翠云楼的时候,虽说里面的掌柜和伙计对李琳有冒犯之举,但事后陈安晏也听说喜儿并没有因此动怒,而是放过了他们。 所以,如此看来,李琳其实还是改变了不少。 更何况,自己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山上,所以,自己便承了谢俊良和韩师爷的情了。 随后,陈安晏也不去管李琳,直接让喜儿将这里稍稍收拾之后,便准备下山。 不过,喜儿看上去似乎不太愿意下山。 或许是因为之前李琳的那番话刺痛了她。 虽说自己仗着跟陈安晏相处的时间更长,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更加密切。 可喜儿也知道,自己跟李琳之间还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跟李琳去比,自己跟陈安晏还是主仆关系。 所以,喜儿在面对李琳的时候,多少还是有几分自卑。 刚才李琳可是说了,陈安晏所住的地方,是苏州府衙为李琳所准备的,给她那些随行之人所用的,自己若是跟着陈安晏前去,岂不是抬不起头了。 所以,对于喜儿来说,尽管山上的木屋十分捡漏,但起码十分自在! 这时候陈安晏见到喜儿面有难色,还说不愿意下山。 追问之下,喜儿也不愿多说什么。 不过,一旁的韩师爷却是看出了喜儿的心思,立刻上前笑着说道:“喜儿姑娘放心,府衙附近还有几间房,平时也没人住,就请喜儿姑娘先委屈几日吧!” 听到这位韩师爷都这么说了,喜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能跟着陈安晏他们一起下了山。 陈安晏虽说同意了下山,但似乎并没有“原谅”李琳。 所以,这一路上,陈安晏和喜儿还是跟李琳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们先是去了给喜儿安排的住处。 这里离府衙却是要隔了两条街,里面的摆设虽说有些陈旧,可是相比山上的那间木屋却是要强多了。 陈安晏看了看,这里大概有三四个房间,虽说算不上宽敞,到也还算清静。 陈安晏想了想,来到了谢俊良和韩师爷的面前。 这时候,韩师爷他们其实也有些忐忑。 因为这间宅子自然没有那么巧,正好有这么一间宅子。 其实,这宅子是韩师爷在上山的时候,命人前去准备的,所以,其实陈安晏也看得出来,这时候收拾的颇为匆忙。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自己住在山上的决定,让这位知府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人十分为难。 所以,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没有说破。 而韩师爷却是担心陈安晏会觉得这里太过简陋,而对这里不满。 很快,陈安晏便笑着对谢俊良和韩师爷说道:“让知府大人费心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韩师爷他们倒是松了口气。 随后,陈安晏便让喜儿暂时留在这里,自己则是要去找薛启堂。 喜儿自然没有意见,对于她来说,也不愿意前去那所谓府衙给钦差随行之人准备的住处! 到了之后,他们却是发现,薛启堂正淡定的看着医书。 显然,刚才谢俊良所说的,薛启堂会跟着上山,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迹象。 听到外面的声音,薛启堂却是连头也没抬,淡淡说道:“你回来了?” 这时候,其实三人都有些尴尬。 谢俊良和韩师爷是因为之前为了让陈安晏下山而夸大其词,而陈安晏则是因为他昨日离开的时候,曾跟薛启堂说过,很快就会回来,可到现在为止,陈安晏可是消失了将近十个时辰了。 眼看将陈安晏请了回来,谢俊良和韩师爷也告辞回了府衙。 陈安晏在跟薛启堂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安排之后,薛启堂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冤枉郡主了!” 原来,因为李琳一早在陈安晏这里吃了“闭门羹”之后,她其实也担心陈安晏的身体,想让陈安晏好好休息,所以她也特别交代,没有自己的吩咐,其他人不得来打扰陈安晏。 喜儿来了之后,守在这里的官兵自然会前去禀报。 李琳其实并没有立刻来找喜儿,而是先去找了薛启堂,问过之后得知,陈安晏不便露面。 而李琳知道,若是喜儿进来了,必定会进去打扰陈安晏休养,所以,她这才拼命的阻拦。 至于他口中的身份有别,其实说起来倒也不是完全在针对喜儿。 李琳毕竟出生王府,对于不同的阶层自然分的很清楚。 至于为何要对陈安晏另眼相看,除了因为陈安晏给自己的感觉,好像跟其他人都不同以外,还有李文栋的关系。 在李琳看来,陈安晏能住进吴王府,这便已经是除了大梁皇室之外,独一份的人物了。 更何况,不论是李文栋还是李彧都对陈安晏如此器重,李琳也自然而然的将陈安晏平等对待了。 陈安晏听了,的确有些意外。 不过,事到如今,自己也只有将计就计了。 很快,陈安晏唤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实,守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跟着陈安晏和李琳一起,从京城到这里的官兵。 因为在临行之前得到了李文栋传下的意思,让他们这一路上要听陈安晏的吩咐。 所以,尽管陈安晏的这个决定有些奇怪,但他们也没有多问 至于其他那些侍卫,大多都是在附近的屋子里。 一方面,他们的地位要比这些官兵高的多,所以,他们自然不用像那些官兵一样守在外面。 另一方面,这些侍卫的指责是保护陈安晏和李琳,很多时候,他们在暗处的话,行事要更加方便。 所以,陈安晏在吩咐完之后,那些侍卫自然没有那么快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动作。 不过,守在门外的,除了那些官兵之外,还有府衙的人。 谢俊良这般安排,也是为了能让这些从京城来的人省心一些。 而他们在听到陈安晏的安排之后,一边想要安抚,一边却是去通知谢俊良了。 薛启堂对陈安晏的这个决定自然没有什么意义。 如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陈安晏的病治好。 所以,只要陈安晏所提的不是什么怪异或是不利于给他治病的要求,薛启堂一般都会答应。 他们这次来江苏,带的东西并不多。 所以,两人稍稍收拾之后,便出门了。 就在两人以及其他随行之人刚刚来到门口的时候,却见到了其他侍卫和谢俊良他们都闻讯赶来了。 而谢俊良还没走到近前,就已经急忙说道:“陈大人,莫非本官有怠慢之处,陈大人要在这个时候搬走?” 原本他和韩师爷以为刚才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所以,在回到府衙之后,他们便去忙别的公务了。 因此,他们在听说陈安晏准备搬走的时候,却是吃了一惊,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陈安晏见他们如此,却是失笑道:“两位不必如此,下官只不过是习惯了喜儿姑娘的照顾,所以就先谢过谢大人的好意了!” 陈安晏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还有两日便是清明,下官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准备,若是留在这里准备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谢俊良他们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说的也在理。 这时候,还没等他们说话,李琳却是赶了过来。 显然,她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李琳也有些糊涂了。 在她看来,陈安晏既然没有坚持住在山上,那就说明陈安晏应该没有迎娶喜儿之意。 可如今,陈安晏却又要搬去喜儿的住处,这着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这时候李琳一脸委屈的看着陈安晏也不说话,可看这架势,似乎又要落泪了。 陈安晏这时候也有些头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留意到谢俊良他们的后面,还推着一辆车。 仔细一看,这辆车正是之前自己跟徐镖头回来的时候,抓住了两个跟踪自己的人,制服他们之后用来拉他们到这里所用。 陈安晏清楚的记得,之前徐镖头已经将他们打伤了。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已经看过了大夫。 这时候,谢俊良和韩师爷也注意到,陈安晏已经发现了那辆车。 因此,谢俊良上前小声问道:“陈大人,这两人是……” 他在得知陈安晏准备住上山的时候,便立刻带着手下赶了过来,所以也没来得及问及这两人。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府衙的人已经去请了大夫医治二人。 因为他们很快就认出了,这两人乃是那位抚台大人手下的官差。 不过,这两人却看上去想要急着离开,甚至都不想要医治。 可是,因为这两人是陈安晏带回来的,没有陈安晏的点头,他们自然不敢随意的放人。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九章 清明 在谢俊良他们回来之后,这些官差便立刻将此事告诉了谢俊良。 谢俊良也有些奇怪,在被陈安晏抓回来的这两个人之中,其中一个他也认得。 此人名叫宋方舟,过去也曾替巡抚大人来苏州传话,所以谢俊良见到之后也倒是也觉得有些眼熟。 可是,在问及两人为何会被陈安晏抓来的时候,这两人却是三缄其口,显然是不愿多言,他们甚至还抬出了许瞻基来,想要让谢俊良他们放他们离开。 不过,韩师爷却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若是他们就这么把两人放走了,那到时候就没法跟陈安晏交代了。 尽管就目前陈安晏和许瞻基相比,两人一个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一个不过是九品芝麻官,若是光从官职来看,两人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 可是,谁都知道陈安晏跟李彧之间的关系。 再加上,陈安晏深受李文栋器重,所以,谁都不敢对这个小小的九品官有一丝小觑之意。 看到后面这两人,陈安晏冷笑了一声。 随后,他让那些官兵带着薛启堂先离开。 薛启堂自然没有异议。 而谢俊良这时候其实还想劝薛启堂留下,毕竟,陈安晏在哪里,薛启堂便会在哪里。 这时候若是让薛启堂离开,那就说明陈安晏还是决定不住在这里。 可是,就在他们想要劝说的时候,陈安晏却直接问道:“谢大人,韩师爷,你们可知道这两人是什么人?” 谢俊良不明所以,说道:“若是本官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抚台大人的手下,所以本官才想不明白,陈大人为何会跟他们两人起了冲突……” “抚台大人的手下?”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不等谢俊良他们说话,陈安晏却是冷冷说道:“下官在辰时三刻便出了门,大人可知下官为何接近午时方归?” 这自然是陈安晏早就想好的说辞。 因为韩王爷定下的规矩,王府里的人都起的很早,其实这也是大梁皇室的传统。 这么做也是为了告诉天下百姓,大梁皇室宗亲都十分勤勉。 这个传统传至今日依旧保留,只是至于他们起来之后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为了百姓,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琳乃是韩王之后,自然也不例外。 虽说离开韩王府多日,却并没有形成慵懒之风。 特别是在过了年节之后,李淡虽说大部分时间都不用上朝,但每日都会很早起来去宗人府。 因为有李淡的存在,李琳更加不可能睡懒觉。 今日,还没到辰时李琳便已经起来了。 而她在起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陈安晏。 所以,李琳来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是辰时一刻。 陈安晏故意说自己是在辰时三刻离开的,为的就是不想让薛启堂日后再见到李琳的时候尴尬。 而且,一旦李琳发现薛启堂竟然会联合陈安晏欺骗自己,那以后若是再有点什么事,李琳恐怕也不会相信了。 而在陈安晏说完之后,谢俊良还没说话,在陈安晏身后有几个侍卫却是好像有些不太乐意了。 在他们看来,尽管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陈安晏这么说,就好像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说他们没有保护李琳的能力一般。 陈安晏虽说有些功夫,但他们毕竟是侍卫,平日里保护的都是皇上的安危。 陈安晏的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那他们岂不是颜面无存? 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事实上,在这些侍卫之中,有这样心思的大多都是大内侍卫。 他们跟陈安晏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不清楚陈安晏的脾气和性格。 而就在他们想要上前说话的时候,却是被其他王府侍卫给拦了下来。 这些王府侍卫跟他们不同,在陈安晏住进吴王府之后,他们便被李义派来贴身保护陈安晏。 所以,相比之下,他们倒是跟陈安晏多了一分默契。 谢俊良却是不明所以。 因为在他看来,陈安晏若是出去的话,必定是带着侍卫一同出去的。 因为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回来时候的场景,再加上他也没来得及细问这两人,所以,谢俊良本能的认为,是随陈安晏一同出去的侍卫打伤的。 而他在听到陈安晏这么问,其实也有些奇怪。 因为他也听说了,陈安晏似乎一早就出了城,上山去找喜儿了。 虽说这一趟来回大概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样子,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似乎还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过,既然陈安晏这样问了,这其中必定有他的道理。 因此,这时候谢俊良也立刻问道:“莫非在陈大人外出的时候,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这时候,原本十分怒气冲冲的李琳,这时候却也一脸好奇的看着陈安晏。 显然,她心中的不悦,已经被好奇给代替了。 而陈安晏却再次冷“哼”了一声,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故事说了出来。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今日他在离开这里之后,便直接去了山上找喜儿。 因为在城里并没有找到喜儿,所以,他便直接下山回来了。 可是,在下山之后,他便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一直到进了城,这两个人还是远远的跟着自己。 所以,自己才找了个机会,直接出手将这两人抓住了。 只不过自己还没来得及审问,所以就先交给了府衙。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如今自己将这两个人交给府衙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到底审问到了什么。 “陈大人,这其中……” 谢俊良的话刚说了一般,却觉得自己的手被一旁的韩师爷轻轻的撞了一下。 谢俊良知道,韩师爷素来稳重,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有这样的无礼之举。 所以,谢俊良也下意识的看了韩师爷一眼。 而在看到韩师爷的神情之后,谢俊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陈安晏爹娘的死,似乎跟那位抚台大人脱不了干系。 尽管谢俊良并不知道许瞻基和陈安晏直接到底有什么瓜葛,但想来应该并不简单。 所以,这时候他们不论是谁派人去试探,似乎都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情。 但是,如今那位抚台大人派来的手下却是被陈安晏抓住了,这就有些不太好办了。 谢俊良很清楚自己的分量。 在这双方之中,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位是官居二品的巡抚,一位是皇上和八王爷跟前的红人,不论是哪一方自己都不便得罪。 而以自己的分量,谢俊良自知绝对没有调解双方矛盾的能力,更何况,这可是杀父之仇、弑母之恨! 谢俊良执掌苏州府多年,也曾去过太白居用膳。 而且,这一带对太白居的风评都很不错。 在之前所办的陈文锦夫妇的案子,其实有不少漏洞,可是那位抚台大人却视而不见。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秘密。 而韩师爷这时候提醒自己,想来也是让自己小心说话。 谢俊良轻咳了一声,正想着该怎么回陈安晏的话。 这时候,一旁的韩师爷却是上前说道:“陈大人,这两人都是抚台大人的手下,大人和他们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陈安晏再次冷笑! 刚才韩师爷那细微的动作并没有能逃过陈安晏的眼睛。 而他也猜出了韩师爷之所以阻止谢俊良说话,转而由他自己这么说的理由。 韩师爷这么做,必然是因为谢俊良毕竟是个知府,而他只不过是个师爷,就算会引起陈安晏的不满,到时候谢俊良再出声训斥便是。 不过,陈安晏自己也知道,如今他要针对的,并不是谢俊良或是韩师爷,而是将陈文锦夫妇害死的许瞻基。 因此,这时候只见他指着躺在车上的两人说道:“这两人鬼鬼祟祟一路跟着下官,上午本官在抓到他们之后,也曾询问过他们的身份,可他们却说自己都是附近的百姓,是进城来买酒菜的!” 这时候,躺在车上的那两个人似乎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他们本以为有谢俊良在,至少能护住他们的周全,可是如今看来,这陈安晏虽说官卑职小,但那位知府大人似乎对他也颇为忌惮。 所以,这时候其中一人立刻说道:“我们并不是被你抓……” 看样子,此人是想要提及徐镖头。 其实,这徐镖头除了在总舵,或是跟陈安晏私下单独见面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带着斗笠。 所以,实际上两人并没有能看清徐镖头的容貌。 这两人这时候想要提及徐镖头,其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拖那个人下水。 到时候就算陈安晏要怪罪,他们也好全都推到那个人的身上! 只不过,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已经动了。 等这两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不了话了! 很快,一股钻心之痛从他们的下巴处传了开来! 原来,陈安晏竟然直接将他们的下巴都打脱臼了! 而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拍了拍手对着这两人说道:“看来还是本官下手太轻,本官若不是看在谢大人的份上,在那胡同里就直接把你们杀了!” 这两人此刻的眼神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恐之意。 他们原本想要狡辩的念头,也都转而变成了向谢俊良的求救。 在他们看来,现在似乎也只有谢俊良能救他们了。 可是,因为下巴脱臼了,两人只能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而且,每发出一个声音都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痛苦。 谢俊良见到他们如此,却是有些于心不忍。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章 清明(二) 这时候,谢俊良想了想,却是来到了那两人的身前,对着两人说道:“你们听好了,陈大人的身份可是……可是……” 谢俊良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却是有些语塞了。 其实,尽管如今陈安晏看上去似乎炙手可热,可实际上,不论是官职还是地位,尚且不及地方知县。 可若是说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谢俊良又担心陈安晏听了会不悦。 这时候,韩师爷也立刻上前说到:“陈大人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了,你们还不赶紧向陈大人赔罪?” 因为有谢俊良挡着,所以这时候陈安晏看不到韩师爷的神色。 而韩师爷在说完之后,立刻向两人使了个眼色。 显然,他是想让这两个人去向陈安晏赔罪。 若是陈安晏能放他们一马,那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对于谢俊良来说,两边都不得罪自然是最好的。 在看到韩师爷的脸色之后,这两人虽说有些诧异,但也很快明白了韩师爷的意思。 毕竟,那许瞻基之所以派他们前来,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他们比较机灵。 只是,其中一人对于韩师爷的提醒却好像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他们的抚台大人位高权重,根本不惧这陈安晏。 而且,他们在跟着陈安晏他们来苏州的之前,许瞻基也曾说过,用不了几日,他也会来苏州一趟。 算算时间,应该也就这两日。 所以,按照他们的想法,如今有谢俊良在,陈安晏也不敢拿自己二人怎么样。 等到许瞻基来了之后,陈安晏就更加不敢动他们了! 所以,这时候他直接无视了韩师爷的好意,冷笑着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到苏州来,关陈大人何事?” 此时,这两人也好不容易将自己脱臼的下巴按了回去。 可尽管如此,此人在说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而另外一人这时候也附和道:“不错,我们又没有去找人陈大人,陈大人竟然将我们打成这样,等抚台大人到了之后,我们一定会将此事禀报抚台大人,请抚台大人为我们做主!” 听到这两人的这番话,谢俊良和韩师爷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看样子,这二人并不知道陈安晏的可怕。 就在谢俊良跟韩师爷还想说些什么来挽回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已经来到了近前。 “陈大人,这其中必定有着……” 韩师爷口中那“误会”二字还没说出口,陈安晏却是突然出手了! “不要!” 见到陈安晏出手,这二人立刻异口同声的喊道! 可是,陈安晏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而在他的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只见陈安晏手握这把匕首,在两人腿脚处一阵翻飞,很快,这两人的腿脚都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 而且,因为陈安晏的动作太快。 直到陈安晏停下来的时候,这两人才感受到了钻心之痛,顿时都大声喊叫了起来。 因为他们的下巴刚刚才被按了回去,这时候他们的下巴还是十分不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虽说此刻下巴的不适早就被腿脚处的痛苦给掩盖了,可他们在大声喊叫的时候,却是不停的留着口水。 尽管这两人叫喊的声嘶力竭,陈安晏却置若罔闻。 只见他直接来到了李琳的身边,却是让他转过身去。 毕竟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血腥。 李琳原本还想坚持一会,可是在忍不住看了那两人两眼之后,却是感到了一阵反胃,立刻转过身去走到了一旁。 这时候,谢俊良和韩师爷看了看这两人,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韩师爷虽说不懂武功,但也算是见多识广,他自然也看出了陈安晏已经手下留情。 如若不然,想必这两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因此,听到这两人还在不住的哀嚎,他也只能上前说道:“你们还不谢过陈大人手下留情?” 说完之后,再次向两人使了个眼色。 在他看来,陈安晏下手这么重,必然是为了出气。 既然气也出了,虽说韩师爷对于这两人的不知轻重有些恼怒,但他也知道,眼下还是需要赶紧将这两人送去看大夫。 这时候,这两人才终于明白韩师爷为何在之前就暗示他们服软了。 这陈安晏当着谢俊良的面都敢直接对自己二人动手,看样子不是个善茬。 因此,在被韩师爷呵斥之后,虽说腿脚之处还是疼痛难忍,可他们呻吟的声音却是小了很多。 而这两人刚要向陈安晏求饶,陈安晏却直接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必了,这两个人跟踪本官,显然是想要对钦差不利,本官要带回去详查!” 陈安晏说完之后,立刻唤来了两个官兵。 在陈安晏的授意下,这两个官兵立刻上前将那两人拿下了。 谢俊良见状连忙说道:“陈大人,他们可是……”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冷冰冰的说道:“谢大人,下官官卑职小,他们跟踪下官,自然不可能是对下官有什么歹意,所以下官认为,他们是想要对钦差大人不利!”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谢俊良他们的脸色却是变的有些难看了。 显然,陈安晏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两人。 而那两人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却是再次破口大骂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有抚台大人的撑腰,再加上自己已经服软了,陈安晏竟然还不打算放过自己二人,他们自然十分不满。 而陈安晏却似乎料到了他们会如此,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块布,直接塞到了两人的嘴里。 这时候,他们也被那些官兵给绑住了手脚,根本无法动弹。 其实,陈安晏已经将他们的双脚伤成了那样,只用绑住双手就行了。 可是那些官兵却似乎故意连着这两人的双脚一起绑了起来。 这时候,两人再次痛的想要大声喊叫,可惜嘴里被塞了布团,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而陈安晏在安排好之后,便直接向谢俊良告辞了。 而且,在离开之前,陈安晏却是将李琳也带走了,说是要让她听听审问的经过。 而谢俊良自然也想跟着前去,却是被陈安晏以钦差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名义拒绝了。 不过,陈安晏倒是也向谢俊良保证,他在将两人带回去之后,不会立刻要他们的性命,至少在许瞻基来苏州之前,自己不会杀了这两个人。 听到陈安晏的这个承诺之后,谢俊良倒是稍稍安心了些。 随后,他们这一行人便直接离开了这里,去了喜儿那里。 其实,两边也就隔了三四条街的距离。 所以,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 除了马飞之外,其他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 过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门被再次打开了。 这时候,陈安晏脸上的戾气已经没有那么重了。 不过,他并没有出来,只是在门口看了看便再次进去了。 马飞则是出来之后,又带着几个侍卫进去了。 这次,只是过了一盏茶的样子,后来进去的那些侍卫便带着李琳离开了。 外面的那些官兵也都跟着李琳一起离开了。 李琳则是直接进了府衙,而那些侍卫和官兵则是回到了他们原来了地方。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陈安晏身边的,便只有陈安晏、薛启堂、喜儿、马飞,以及那两个许瞻基的手下了。 而在之后的两天里,不论是李琳还是陈安晏,他们都没有离开自己的住处。 在这段时间里,只有喜儿外出过两次,都是买了些祭拜所用的东西而已。 眼看第二天便是清明了,陈安晏在院子里半躺在了一张椅子上。 这时候的他,不停的拔着自己的头发。 虽说在两日前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可陈安晏还是有些紧张。 而不远处的薛启堂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显然,他对与陈安晏为何有这样的心思而觉得奇怪。 毕竟,陈安晏才刚刚十三岁! 不一会儿,喜儿也来了。 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薛启堂微微的点了点头。 薛启堂微微一叹,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喜儿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轻声说道:“少爷,该服药了!” 今日正是陈安晏服药的日子。 原本其实昨日他就该服药了,却是被薛启堂强行拖到了今日。 而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正是为了在之后的几日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多拖延了一日,今日在服药之后,陈安晏的反应却是要比之前大一些。 而这次竟然又吐出了一块冰晶。 薛启堂将这块冰晶收好之后,又给陈安晏服下了两颗药。 喜儿今日却是没有守在这里,因为她知道,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自己也必须要养精蓄锐。 过去陈安晏每次服药之后,都要在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才会醒过来。 可是今日他却是在刚过辰时便醒了。 他先是去看了看许瞻基的那两个手下。 有马飞守在这里,陈安晏也十分放心。 因为有薛启堂的出手,这两人腿上的伤倒是好了一些了。 而且,今日他们在看到陈安晏的时候,神情却也有了一些变化。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一章 清明(三) 他们知道,今日正是许瞻基跟他们所约定,前来苏州的日子。 在这两个人看来,只有许瞻基到了,陈安晏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了。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时候,昨日的场景却是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只见他们立刻看着陈安晏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不过,这次陈安晏却并没有朝他们出手,而是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随后才缓缓说道:“本官瞧瞧你们的身材,也好让你们的抚台大人给你们准备棺木!” 听到陈安晏这番冷冰冰的话,这两人却是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安晏已经离开了。 不一会儿,又进来了几个官兵,再次将他们搬上了车。 他们刚想问要带他们去哪里,可两人的口中却是再次被塞了一个布团,“呜呜呜”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最后,这两人却是连眼睛都被蒙住了,根本不知道他们要被带到何处。 跟陈安晏他们那日来苏州一样,今日一早,这苏州府的大小官员都去了城门处。 因为他们都收到了消息,两江总督蔡诚章以及江苏巡抚许瞻基两位大人,今日同时驾临苏州府。 所以,这谢俊良早早的率一众部下在城门口相迎。 到了大概巳时的时候,已经有谢俊良派出去的手下来回报,说是许瞻基已经快到了。 又过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许瞻基果然带着他巡抚衙门的人来了。 见礼之后,这许瞻基在人群之中张望了片刻,却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许瞻基想了想之后,朝着谢俊良问道:“郡主……郡主在苏州可好?” 其实,他原本想问的是,为何没有见到李琳和陈安晏,但一想到这李琳毕竟是郡主,而且,此次又是以钦差的身份来到了江苏,让他们前来迎自己的确有些不妥。 “回抚台大人的话,郡主……” 这谢俊良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听到后面再次想起了鸣锣开道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两江总督蔡诚章到了。 包括许瞻基在内,这里所有的大小官员都立刻迎了上去。 见礼之后,蔡诚章见到许瞻基已经到了,笑着说道:“抚台大人也来了?” 许瞻基也笑着说道:“早知道制台大人也要来,下官就跟大人同行了,错过了这次请益的机会,着实有些可惜!” 蔡诚章听了,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许大人太客气了,你我同朝为官,这江苏又是大梁赋税重地,这里就要多劳烦许大人了!” 两人互相寒暄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准备进城了。 其实,这时候他们离城门大概有不到一里的样子,这里也是专门修建了一个用于迎来送往的亭子。 所以,他们若是想要进城的话,还得走一小段路。 可就在蔡诚章和许瞻基他们刚准备上轿,跟着谢俊良他们进城的时候,却听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城门口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惊呼之声。 没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因此,所有人都看向了谢俊良。 这里毕竟是苏州府,若是说这里有一人知道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那么此人必然是谢俊良。 可这时候这位苏州知府却同样是一脸疑惑,显然,城门口的骚乱,并不是他的安排。 很快,有两个人从城门口的方向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守城门的官兵。 果然,这两人在来到这里之后,直接来到了谢俊良的身旁,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谢俊良听了之后脸色大变,立刻对着那两人说道:“你们先去,拦下他们,就说制台大人和抚台大人都到了,有什么事等两位大人到了再说!” 其他人见到谢俊良如此,脸色倒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这时候,许瞻基皱了皱眉问道:“谢大人,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俊良的脸色有些难看。 虽说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对着许瞻基说道:“回抚台大人的话,刚才随郡主一起来苏州的陈大人将两人带到了城门口,说是那两人意图行刺钦差大人,正准备在那里行刑!” 这下不光是许瞻基,包括蔡诚章在内,这些官员们听了都吓了一跳。 皇上在苏州遇刺才过去了数月,若是这位郡主也在苏州出了事,那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就不是几道训斥的圣旨那么简单了。 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蔡诚章却是立刻问道:“郡主可安好?” 谢俊良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蔡诚章见他如此,却是有些恼怒:“你堂堂四品知府,本官问话为何吞吞吐吐!” “这个……” 这时候谢俊良却是有些委屈。 因为刚才那两个守城官兵告诉自己,陈安晏抓的正是许瞻基的那两个手下。 谢俊良当然知道陈安晏不过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来对付许瞻基,可是他又不便将此事挑明。 所以这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而在面对蔡诚章他们的追问下,谢俊良也只好说道:“郡主没事,几位大人还是虽下官一同去看看吧!” 听到谢俊良说郡主没事,其他官员倒也放心了一些。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郡主安全就行了。 更何况,那“歹徒”都已经被抓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这时候,许瞻基淡淡说道:“既然郡主无恙,这等血腥的场面我们还是不用去看了。” 许瞻基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对着蔡诚章说道:“制台大人,我们还是先去见过钦差大人吧!” 蔡诚章虽说觉得今日这谢俊良有些奇怪,但在他看来,许瞻基说的也有道理。 就在他点了点头,刚要准备让让谢俊良带他们去见郡主的时候,谢俊良却是皱了皱眉。 只见他微微一叹,走到许瞻基的近前,小声说了两句话。 许瞻基听了却是大吃了一惊。 这次他也顾不上蔡诚章了,连忙对着谢俊良沉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声说道:“谢大人,还不赶紧带本官前去?” 这下倒是让蔡诚章有些不解了。 不过,在看到许瞻基的神色后,蔡诚章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两人身后,也朝着城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这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离城门口大概二十丈左右的距离。 “住手!” 见到这里的情形,许瞻基连忙大声喊道! 他那两个手下此刻见到许瞻基后,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原本他们都跪在木墩前,此刻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可是,尽管许瞻基喊了住手,可里面的人并没有理会,只见他们手起刀落,两颗人头直接“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一旁。 这时候,许瞻基的脸色铁青,只见他命手下分开围观的百姓,随后几步上前,来到了里面。 他看着动手的两个人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本官让你们住手,为何不听?” 那动手的两人却是冷笑着说道:“你是何人?我们为何要听你的?” 许瞻基听了却是大怒。 自己明明穿着朝廷正二品的官服,再加上在后方不远处的仪仗,只要识字或是稍有见识之人,必定能认得出自己乃是一位巡抚。 一般来说,一省的巡抚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治下之地,所以自然是这江苏巡抚。 可眼前二人竟然故意问及自己的身份,这自然让许瞻基十分生气。 不过,许瞻基在看到附近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倒是没有立刻让手下将这二人拿下,而是直接正了正官服,随后才沉声说道:“本官正是江苏巡抚,这里是苏州,也是本官的治下,所以你们自然要听本官的!” 许瞻基的这番话倒是说的义正言辞。 可惜的是,那两人却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就在许瞻基准备让手下将二人拿下的时候,这二人却是将外面的衣服脱了,露出了里面的衣服,随后才淡淡说道:“在整个大梁,只有皇上和八王爷能管我二人,这里虽是大人你的治下,可对我二人来说,却是毫无用处!” 原来,这二人里面穿的,正是侍卫的官服。 许瞻基身为一省巡抚,也曾多次进宫,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曾经收到消息,与那位郡主一同来苏州的,还有三十个侍卫。 看来,这二人正是那三十个侍卫里的人! 想到此处,这许瞻基的脸色却是又变的难看了许多。 这两个是大内侍卫,代表的可是当今皇上,他自然是不能随意处置,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不过,这两个人杀了自己的手下,自己也不能不过问。 因此,这时候许瞻基阴沉着脸,朝着两人问道:“他们二人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就这么把他们杀了?” 那两个侍卫却只是淡淡说道:“这二人意图对钦差大人不利,被陈大人拿获之后便交由钦差大人处置!” “陈大人?” 许瞻基听了之后,却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二章 清明(四) 这两个侍卫见他如此,也只是淡淡说道:“不错,正是陈大人!” 这个侍卫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陈大人这次返乡回苏州,也有保护钦差之职!” 这许瞻基听了之后想了想,又朝着两人问道:“请问两位,他们两人到底做了什么事?” 这时候对于许瞻基来说,自然是想知道具体的经过。 而且,在南京的时候,许瞻基在见过陈安晏之后,便觉得陈安晏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毕竟,若是换成了别人,在得知自己跟他父母的死有关之后,必定无法保持这般镇定。 所以,在陈安晏和李琳出发来苏州的时候,许瞻基便派人远远的跟着。 尽管在李琳和陈安晏的身边有着大梁的侍卫和官兵,但是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整个队伍都浩浩荡荡,所以也根本不可能会跟丢。 而且,在他们离开苏州之前,许瞻基也告诉他们,自己会在清明的时候前去苏州。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到苏州,就见到了自己两个手下身首异处了。 而在听到许瞻基那么问之后,那两个侍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们二人并不知情,我们只是听钦差大人的吩咐罢了!” 这时候,其中一人却是有些狐疑的问道:“怎么,难道抚台大人认得这两人?” “本官……” 听到这侍卫这么问,许瞻基刚想说这两人是自己的手下,否则自己也不会这般恼怒。 可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两人如今可是行刺钦差的犯人,若是自己这时候说这两人是自己的手下,那自己岂不是也会被卷入其中? 这许瞻基越想越是后怕。 在他看来,这必然是陈安晏的诡计,想来陈安晏的手上并没有自己的把柄,所以这才找了这样的一个方式来对付自己。 见到这许瞻基神情犹豫,那两个侍卫的脸色却是有些凝重了起来。 其中一人甚至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而他们的这般动作,似乎也印证了许瞻基的想法。 他可不想在这里跟这些侍卫发生冲突,因此,许瞻基连忙说道:“本官怎么会认得他们?” 听到许瞻基这么说,在他身后的手下以及谢俊良等人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异色。 而许瞻基在说完之后,又立刻转过身,脸色一沉对着谢俊良说道:“谢大人,在你的辖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可知罪?” 谢俊良听了,也只能连忙跪下说道:“下官知罪,还请大人降罪!” 谢俊良虽说品级不高,但也深谙官场之道。 这时候许瞻基将此事转嫁到自己的身上必有用意。 而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知道了个大概。 只要李琳和陈安晏不追究此事,朝廷最多也就是小惩大诫而已。 而许瞻基这时候责问自己,想来也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而已。 果然,在谢俊良请罪之后,许瞻基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只见他轻咳了一声之后,对着谢俊良说道:“谢大人,这件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经过你可知道?” 谢俊良对此却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连忙说道:“回抚台大人的话,具体的经过下官也不知情,前几日下官便听说了此事,原本下官想要先行审问一番,也好给钦差大人一个交代,可是陈大人却说此事事关重大,钦差大人要亲自审理……” 许瞻基越听下去,脸色便越发的难看起来。 因为按照谢俊良的说法,这件事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有陈安晏一个人的说辞。 而且,陈安晏在将自己的这两个手下带回去之后,那位钦差大人也没有在那里待多久,便回去了。 在最近的两天时间里,谢俊良倒是也曾前去,想要问问审问的结果。 可是无一例外,都被他们以陈安晏身体不适给挡回去了。 谢俊良想去求见李琳,可没想到,李琳同样说是有些水土不服需要休息。 所以,直到现在,谢俊良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在见到许瞻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后,谢俊良却是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许瞻基会如此不满,显然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 如此一来,这就成了许瞻基和陈安晏之间的矛盾,最后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却是能置身事外。 而这时候,蔡诚章等人也来到了这里。 蔡诚章对于许瞻基的失态有些意外。 面对蔡诚章的询问,谢俊良只能将他所知道的“经过”再说了一遍。 因为蔡诚章本身对于许瞻基的手下并不是特别熟悉,再加上这两人此刻已经是人头落地,所以,蔡诚章也想不出许瞻基为何会如此。 不过,在见到蔡诚章到了之后,许瞻基却是很快就换上了一副神色。 只见他对着谢俊良吩咐道:“谢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本官相信你一定能妥善处置!” 这许瞻基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另外,虽说这次抓住了两个刺客,但是万不可放松警惕,一定要加强戒备,以防钦差大人有失!” 谢俊良自然领命。 而事实上,谢俊良也听出了许瞻基话中的意思。 前面的话是让他不要在蔡诚章的面前乱说话,毕竟谢俊良认得出这两人是许瞻基的手下,可蔡诚章却尚不知情。 而后面的安排,却是为了防止陈安晏再用这样的理由来对自己的人下手。 既然许瞻基已经吩咐了,蔡诚章也就没有再多言。 于是,在谢俊良等大小官员的簇拥下,蔡诚章和许瞻基进了城。 虽说在城门口的时候耽搁了一会,不过,这时候离午时还有一会儿,所以他们还是决定先去见李琳。 根据谢俊良所说,在最近几日里,李琳都在府衙给她准备的那处院子里,没有出来过。 到了府衙之后,在谢俊良的指引下,他们直接朝着那处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门口,却是有两人守着。 许瞻基刚要准备进去,却是被这两人拦了下来。 许瞻基刚要动怒,却是想起之前城门口的那两个侍卫。 其实,像杀人这样的“粗活”,很多时候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卫都不愿意去做,而是直接交给官兵去做。 可既然杀人的都是侍卫,眼前的这两个人,必然也是侍卫。 因此,许瞻基也没有贸然行事,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谢俊良。 谢俊良见状,立刻上前说道:“两位大人,这二人是保护钦差大人的侍卫!” 说完之后,谢俊良又立刻对着那两个侍卫说道:“两位,还请通禀一声,两江总督蔡大人和江苏巡抚许大人到了,想要求见钦差大人!” 可是,这次这两个侍卫还是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说李琳身体不适,而是说李琳已经离开了,不在这里。 谢俊良听了大吃一惊。 在最近几天,谢俊良每天一早都会来一趟。 这两个侍卫都说李琳身体不适不愿见客,谢俊良自然不敢强求。 再加上有侍卫守在门口,谢俊良本能的认为李琳在里面。 这时候,蔡诚章却是有些着急了! 毕竟刚刚才听说李琳险些遇刺,如今又不在府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这时候,只见他直接上前,对着那两个侍卫说道:“郡主可曾说过去了哪里?若是郡主有什么闪失,你们恐怕难逃一死!” 见到来人的官服,这两个侍卫也慎重了起来。 眼前的可是这两江总督,就算是李文栋见了,也要客气几分。 因此,两人连忙回话:“见过蔡大人,郡主她的确身体有些不适,去了陈大人那里!” 听到这侍卫这么说,他们倒是都松了口气。 蔡诚章他们也知道,在陈安晏的身边可是有着一位太医。 所以李琳去了陈安晏那边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谢俊良有些奇怪,那天李琳明明进了院子,她是怎么出去的。 这座院子是府衙专门隔了一块出来。 谢俊良担心府衙平日里进出较多,所以专门开了一个侧门。 所以李琳在进出府衙的时候不必从府衙的正门进出。 可尽管如此,谢俊良也安排了手下守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只要李琳他们外出,也方便自己知晓。 可是直到此刻,自己的手下却并没有来报。 这时候,只见他回头看了看那个手下。 而那个手下此刻见到谢俊良的目光,却是有些畏惧。 不过,谢俊良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而是去确认李琳的安全。 随后,他们这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的去了陈安晏那里。 这里同样有两个侍卫守着。 而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了蔡诚章他们会来一般。 这两个侍卫在见到蔡诚章后,便直接迎了上去,直接将一封信交给了蔡诚章。 蔡诚章拆开一看,却是苦笑了起来。 原来,这封信正是陈安晏所写。 按照陈安晏信上所写,他和李琳等人一早便已经去了太白居了。 这里离太白居可还有一段距离。 但就眼下这个情形,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不去不行!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三章 清明(五) 又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的样子,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太白居原来的位置。 之前这里在烧过了一场大火之后,便一直都是一片废墟。 可今日,这里却是搭起了几间木棚。 而且,原来的两个帐篷这时候已经被丢到了一边。 另外,他们赶到的时候,却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蔡诚章等人担心李琳有失,连忙上前。 不过,很快便有几个侍卫迎了上来,说是李琳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听到李琳无恙,蔡诚章等人也微微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他们果然发现了李琳等人就在这里。 而让谢俊良诧异的是,这里原本的一片废墟,如今已经大变了模样。 过去太白居前后共有四进,这可是要比寻常的酒楼要大了不少。 而在太白居莫名其妙的被烧毁之后,过了大概也就三五天,这陈刘两家的人便在这里搭上了两个帐篷,想要将这里霸占。 可是,经过数日的冲突,两家人谁都不愿退让,也谁都无法将对方赶走。 所以,在罪己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些,根据附近百姓所说,这陈刘两家似乎是在商议着将这块地卖了,将所得的银子分了。 只是这银子到底该怎么分,他们还没能商量出一个结果。 对于陈家来说,他们自然是想要占大头,毕竟,这太白居可是陈家的产业。 所以,按照他们的意思,是想要二八分账,陈家占八成,刘家占二成。 可刘家自然不会同意。 按照刘家的说法,这么大的产业也是刘翠儿跟陈文锦一起打拼下来的,所以应该五五分账。 而在商议了数日之后,刘家也是退了一步,说是愿意让出一成,也就是刘家占四成,陈家占六成。 可是,陈家却也只愿意退一步,他们想要至少能占七成,剩下的三成分给刘家。 于是,这两家只能再开始新一轮的谈判。 尽管这只是小小的一成,可根据他们打听得知,这块地如今至少能值个两千两银子,一成便是两百两。 过去这两家可是连二十两都没有见过,所以为了两百两,他们自然要争上一争。 更何况,随着陈文锦夫妇的死,这陈、刘两家突然冒出了不少亲戚,都想来分一杯羹。 所以,他们自然也要设法争取更多的银子,这样一拉,他们能分到的银子才会更多。 今日一早,他们原本说好,在起来之后便继续商议此事,毕竟这件事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之前他们可是为了这件事,将农活全都荒废了,所以,如今两家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可是,当两家的人走出帐篷的时候,却见到了外面已经有数人。 虽说他们对于自己没有听到这些人的动静而觉得诧异,但他们也没有多想,毕竟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将他们的这笔账算好,然后将这块地卖了之后,拿着银子回去! 因此,这两家总共十多个人直接上前说道:“你们是谁,这是我们的地,你们还不赶紧离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陈安晏听了,却是嗤笑了一声。 这明明是丁坚,或者说是万通镖局出银子买的地,如今在这些人的口中却成了他们的地了。 陈安晏扫了他们一眼,冷声说道:“你们说这是你们的地,那你们可有地契?” 这些人听了都是一愣。 他们两家在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因为陈文锦夫妇的案子之前曾在苏州城闹的沸沸扬扬。 尽管陈文锦夫妇平日里待人不错,可是,因为有县衙的干预,所以也没人敢去为陈文锦夫妇说话。 也正因为如此,这两家人霸占了这里之后,原本附近的百姓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很少会有人上前,因此,也自然不会有人问他们地契之事了。 在听到陈安晏这么问之后,这两家人倒是立刻警觉了起来。 在这刘家人之中,有个是陈文锦的二叔陈述元。 这时候,他先是上下打量了陈安晏一番。 今日包括李琳和陈安晏在内,所有人都穿的十分清素。 不过,纵是如此,李琳的气质还是跟其他人大不相同。 所以,这陈述元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而他的反应倒是挺快,只见他立刻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莫非你们是想要买这块地不成?” 因为丁坚的关系,陈安晏在太白居生活了这么多年,并没有跟陈、刘两家的人有过接触。 所以,这陈述元看陈安晏也颇为眼生。 而且,不光是陈安晏,包括李琳还有其他侍卫和官兵在内,陈述元都觉得有些眼生。 因此,在陈述元看来,这陈安晏必定是外乡人。 而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淡淡一笑。 他没想到眼前此人竟然想要把这块地买给自己。 随后,只见他一伸手,就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六张,而且,这可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陈述元他们在看到这些银票之后,眼睛都直了。 只见他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们倒是说说,这块地要多少银子?” “两……” 陈述元这两千两三个字刚要出口,可他却立刻又改口说道:“不!三千两!公子若是愿意出三千两银子,我们就把这块地卖给你!” 原本他的确是想开价两千两,其实,跟太白居同样地段同样大笑的地,却是还要贵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文锦夫妇的案子,所以这块地的价格却是要低一些。 再加上,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急于脱手,所以想着就干脆把价格定的低一些。 不过,这陈述元在见到陈安晏的手上竟然有这么多银票,他心里的贪念却是开始作祟,这才直接开出了三千两银子的价格。 这可是要比同地段的地还要贵了几百两银子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贵是贵了点,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陈述元等人大喜。 特别是陈述元,激动的立刻上前,看样子似乎就准备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从陈安晏的手中拿过那三千两银子的银票。 而且,这陈述元的心里却是还有些后悔。 他见到陈安晏就这么答应了,觉得陈安晏应该只是个玩世不恭、不谙世事的公子而已。 因此,他刚伸出手,却又立刻缩回去了,只见他稍稍犹豫之后,对着陈安晏说道:“这位公子,此事我们还要商议一下!” 对于他的这个行为,这陈、刘两家剩下的人却十分不解。 在他们看来,这到手的银子却又被陈述元推了回去。 陈安晏见他如此,料定此人必定又有计较,不过,他倒是对此并不在意。 很快,这两家人再次来到了这里,这陈述元这时候却是又换上了一副说辞,说是这里是他们陈家祖上传下来的地,所以也有了很深的感情,这次卖这块地也是情非得已,所以,三千两银子的价格对他们来说有点低了,这次他们想要五千两! 陈安晏听了却是乐了。 就如他预料的那般,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些见钱眼开之辈。 不过,他还是拿出了五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只见他将这五张银票在陈述元等人面前亮了亮之后,才淡淡说道:“五千两对于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不过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陈述元这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安晏手上的那些银票之上,因此,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他也下意识的问道:“公子好奇什么?” 陈安晏一手拿着银票,一手指了指陈述元身后的其他人,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拿到这些银票之后怎么分呢?” 陈述元却是笑着说道:“公子放心,刚才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刘家……” “咳!” 这陈述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他身后传来了几声干咳的声音,显然是想要提醒他什么。 而陈述元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 刚才在陈、刘两家人的面前,陈述元也解释了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在他看来,陈安晏这么轻易的就能拿出那么一叠银票,显然必然是一位富家公子,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姑娘,看上去似乎要比陈安晏大一些。 看两人的样子,并非是姐弟。 所以,这陈述元大胆的猜测,说不定陈安晏想要买下这块地,是为了博那位姑娘一笑。 在这位姑娘的面前,陈述元觉得就算自己再抬些价格,陈安晏必然还是会接受。 既然刚才已经抬了几百两,这次不如就直接翻一番,抬到五千两银子。 到时候就算陈安晏觉得太贵,那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其他人听了,也都觉得有道理。 随后,他们又谈了谈两家对于这些银子的分配问题。 最终,两家又各自退让了一步,刘家占三成半,陈家占六成半,这个比例也算是定下来了。 而刚才自己已经说了,这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地,所以当着陈安晏的面自然不能再分陈家刘家了。 因此,这时候他立刻改口说道:“这些银子我们都会留在家里,至于那这些银子去做什么,我们还没有商量!”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四章 清明(六)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他将那五千两银票拿到了那陈述元的面前。 这时候,包括陈述元在内,这陈、刘两家所有人都变得十分激动了起来。 这也难怪他们会有这般反应,在大梁,像他们这样的百姓,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见过一百两银子。 而这时候陈安晏手上拿着的,可是五千两银子。 虽说按照他们的估计,最后分到每个人的头上,估计只有几十两银子,但这也抵得上他们数十年的收入了。 而他们在这几个月里,如此费尽心机,最后无非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这些银子而已。 而就在陈述元伸出他那双发颤的手,想要接过陈安晏手中的银票时,陈安晏却把手缩了回去,说道:“别光想着拿银子,还不把地契拿来?” 按照大梁的规制,这买卖土地还得拿着地契去趟衙门。 衙门的户籍官会有统一的契约,双方确认无误后,衙门会给买主一份新的地契。 陈述元他们虽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所谓没有吃过猪肉,总还是见过猪跑。 所以,他们对于这地契之事也略知一二。 可是,当初却是有人告诉他们,在将陈文锦夫妇处置了之后,这块地便是他们的了。 至于陈、刘两家如何分配,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当初他们也曾问过地契之事,可是那人却说,这地契无非是衙门出具的一纸证明,而衙门里都是他们的人,到时候只要找到买家,带去衙门便是! 有了此人的保证,陈述元他们这才安心在这里争夺。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再次提及地契的时候,他们却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只见那陈述元笑着说道:“公子放心,这地契的事包在小的身上!” 陈述元见陈安晏起了警惕心,立刻上前打起了包票。 可是,他见陈安晏还是没有松口,却是佯装不悦,说道:“看来公子是来寻我们开心的!”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想激一激陈安晏而已。 却没想到陈安晏真的直接将那些银票再次放到了怀里,这一下,陈述元他们却是着急了起来。 毕竟,陈安晏可是愿意出五千两银子,这可要比之前他们估计的价格多了一倍有余。 所以,这陈述元又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这位公子,你若是真的有意买下这块地,就带着银子随我我们去县衙,你付了银子,我们就请官府将这块地转到公子的名下。”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 他看了看着陈、刘两家的人,淡淡说道:“这块地我自然是要买的,不过这银子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陈述元连忙说道:“公子,价钱还可以再商量……” 虽说心中百般不愿,可是陈述元也担心陈安晏真的拍拍屁股走人,若是如此的话,恐怕自己再也找不到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这块地的人了。 所以,这时候在他看来,就算价格低一些,他也同意卖了。 而陈安晏在听了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陈述元他们,说道:“那你们究竟想要多少银子呢?” 陈述元回头看了看两家的人,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对着陈安晏说道:“四千五百两……不,四千两!” 原本他还想着就少要个五百两,可是在看到陈安晏的神情后,他却是又立刻改口降到了四千两。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的神情看上去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无奈之下,陈述元只能问道:“那公子想出多少?” 陈安晏微微一笑,朝着陈述元他们伸出了两根手指! 陈述元他们心里一沉,他自然不会认为陈安晏愿意出两万两,而两百两的价格也太离谱,所以,他们很自然而然的认为陈安晏只愿意出两千两银子。 这个价格倒是跟外面给他们估的价格差不多。 因此,这时候两家人的心里多少都有些落差。 不过,纵是如此,如今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佳,这块地也只是有价无市。 否则,他们也不会待在这里几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只是执着于如何分配了。 这陈、刘两家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陈述元微微一叹,上前说道:“也罢,既然公子诚心想买,我们也是爽快的人,就依公子的,我们就将这块地卖给公子!” 陈安晏这时候才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两家人也满心欢喜的等着分银子了。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把手伸进了怀里,这两家人也再次激动了起来。 因为他们起初的看到,陈安晏刚才就将那一叠银票把在了怀里。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陈安晏拿出来的,并不是之前的那叠银票,而是二两碎银。 陈述元等人见了却是有些不解,只见他皱了皱眉问道:“公子,你这是何意?” 陈安晏却是直接将这二两碎银分别丢到了陈家人和刘家人的跟前,说道:“刚才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出二两,既然你们同意了,那如今这块地自然是我的了!” 原来,刚才陈安晏伸出了两根手指,指的是二两,而不是两千两。 这一下,陈述元他们都傻眼了。 很快,这些人的错愕都开始转变成了愤怒。 这时候,已经有人在质问陈安晏是不是耍他们开心。 而陈述元这时候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不过,纵是如此,陈述元也颇为克制。 毕竟陈安晏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其出身必定不寻常。 虽说如今他们霸占的这块地也能值个两千多两银子,但陈安晏这样一个公子哥,随手都能掏出超过五千两银子,其背景必定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所以,尽管心里有些憋屈,陈述元也只能沉声说道:“既然公子只是寻我们的开心,那我们就不伺候了!” 说完之后,他们也不管陈安晏了,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回各自的帐篷。 不过,陈安晏丢出去的二两银子却还是被两家人都带走了。 显然,在他们看来,陈安晏消遣了他们这么长的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间,这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轻轻的挥了挥手。 随后,他身后的二三十个官兵直接上前,将陈、刘两家的帐篷全都丢了出去。 陈述元他们顿时大怒。 这时候陈安晏都已经欺负到他们的头上了,他们自然也不愿意再忍让。 可是,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里两家总共十几个人,在对面二十人的面前,就好像小孩面对大人一样,根本就无力反抗。 眼看无法阻止,那陈述元直接来到陈安晏的面前,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这块地我已经花了二两银子买下了,你们还不赶紧滚?” 陈述元听了怒极反笑:“我们这么大一块地,你就想用二两银子买下来,这岂不是天方夜谭?” 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刚才我出了二两银子,你们也收下了,现在这块地就是我的了!” 陈述元和其他人这时候虽然十分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见陈安晏这边说不通,只能又退了回去。 随后,他找了个人去通知县衙的人来给自己做主。 既然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无力反抗,这时候陈述元直接带着其他人在陈安晏面前的不远处坐了下来。 看样子,他们是想要等县衙的人来给他们做主。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起身之后,几步走到他们的面前,淡淡说道:“我再给你们十息的时间,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面对陈安晏的威胁,陈述元他们甚至还觉得十分委屈。 在他们看来,这陈安晏是想要强买这块地了。 不过,在他们看来,只要等到衙门的人到了之后,陈安晏也只能离开。 而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自然不愿就这么离开。 所以,就算陈安晏已经开了口,可这些人一个个都不为所动,有两个甚至还出言讥讽,说是只要府衙的人到了,就能灭了他此刻嚣张的气焰。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陈安晏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再次招了招手。 很快,又有数人上前,不过,这些人这次倒不是对陈述元他们动手的,而是抬着两口棺木到了这里。 而陈述元他们在见到这两口棺木之后,却是有些不寒而栗。 陈安晏在一旁,轻扶着其中的一口棺木,对着陈述元他们说道:“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这时候,其中一人却是大声说道:“你不必吓唬我们,我们是不会……” 只可惜,他最后一个“走”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陈安晏对着此人脑袋用手一划,此人的脑袋就直接飞出去两三丈远。 顿时,鲜血喷了一地。 陈述元他们都已经吓傻了,因为陈安晏离他们还有两三丈远。 他们对于陈安晏就这么一挥手,就将他们之中一人的脑袋割了下来,显然是无法理解。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五章 清明(七) 很快,这些人心中的惊恐之意取代了不解,一个个都惊声尖叫了起来。 陈述元更是吓的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这时候,附近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毕竟,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虽说大家都对陈文锦夫妇的遭遇十分同情,但因为有官府的干预,所以他们就算从这里经过,也会想办法远远的避开。 因此,这里除了陈、刘两家的人之外,鲜有人到这里来。 而今日这里却聚集了这么多人,自然也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不过,因为在外面有那些官兵的把守,所以,那些百姓也看不到里面的陈安晏。 在过去这些年里,陈安晏虽说很少露面,但附近的的街坊若是见到他,必然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而这时候,从里面传出陈述元的喊叫,也让他们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陈述元必定是跟官府有所勾结,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将太白居的这块地霸占了这么久,官府都没有前来过问。 因此,若是真的出了人命,恐怕眼前的这些人都难逃干系。 这时候,里面两家人一边喊叫着一边想要逃出去。 可是,他们一共也就十几个人,而陈安晏带来的,除了一部分侍卫之外,还有一百多个官兵。 陈安晏看着他们,淡淡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走,那我就成全你们!” 这时候,陈述元他们终于害怕了,只见他们一个个朝着陈安晏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这位公子,我们这就走!还请公子饶命!”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冷笑了一声,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这块地现在是谁的?” 陈述元只能说道:“是公子的,这块地是公子的!” 其实这个时候虽说陈安晏站着,陈述元他们都跪着,可是陈安晏也只是比他们稍高了一些而已。 所以,这个场面着实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陈安晏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还不快滚?” 陈述元等人听了,如蒙大赦! 可就在他们刚要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又开口说道:“等等!” 那些人心中一惊,可还是止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陈安晏指了指那具尸首,说道:“把它也一起带走!” 那具尸首是陈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这次也是听说能捞些好处,这才跟着陈述元一起霸占在这里。 却没想到银子没捞到,反倒是把性命也送在了这里。 这是陈家的人,因此虽说心中有些惧怕,陈述元也只好让人找来了一条毯子,将此人裹起来准备带走。 就在两家人收拾好,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声音! “知县大人驾到!” 原来,刚才陈述元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而且,此人还带着如今的那位知县大人一起来到了这里。 很快,百姓被分到两边,而陈安晏带来的那些官兵也让开了一条道,似乎是特意让这位知县大人进来一般。 如今的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位知县大人,正是之前的县丞孙茂中。 这位孙大人气派十足,带着大概不到二十个官差直接来到了陈安晏他们的面前。 见到这里之前的两个帐篷都没了,却是多了两口棺木,这位孙大人皱了皱眉,说道:“是谁在这里闹事啊?” 其实,他已经见到了陈安晏,只不过一时之间并没有认出来。 这时候,那陈、刘两家的人却是去而复返。 显然,他们在见到孙大人来了之后,觉得自己的救星到了。 只见他们抬着尸首来到孙大人的面前,哭喊道:“大人,他们非但要霸占我们的这块地,还杀了人!” 听到这里闹出了人命,这位孙大人的脸色也有些变化。 而他带来的那些官差,一个个也都变得警惕了起来。 只见他们隐隐的将那位孙大人围在中间,而且,他们也都将手放到了刀柄上。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有些鄙夷的看着陈述元,随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本想放过你们,可是你们却如此不知死活,那你们今日都不用走了!” 陈述元他们听到之后,都本能的退开了两步。 不过,他们倒是很快就意识到,孙大人在这里,他们不必怕陈安晏,于是,这陈述元直接让人将那具尸首放在了孙大人的面前。 还没打开,这孙大人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时候,这位孙大人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于是,其中两个手下上前,将那被服打开,剩下的人则是继续盯着陈安晏等人。 很快,这句身首异处的尸首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位孙大人见了立刻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看尸首,随后又看向了陈安晏等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想要霸占这块地吗,怎么出了人命?” 其实,这孙大人并没有把陈安晏放在心上,毕竟陈安晏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自然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出自陈安晏之手。 所以,这孙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在陈安晏身后的人群之中张望,似乎想要找出主使之人。 这时候,还没等陈安晏说话,一旁的陈述元却是说道:“大人,是此人动的手!” 这孙茂中听了,却是依旧皱着眉,显然,他并不相信陈安晏这样一个病恹恹的少年,竟然会在陈述元等人的面前将这人的脑袋砍下来。 这时候,陈安晏也微微一笑,淡淡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杀了此人的?” 这陈述元想了想,一边比划着一边对着孙茂中说道:“大人,刚才他就是这么杀了我们的人!” 他也学着陈安晏刚才那样,在空中用手划了一下。 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孙茂中看了却是一愣。 他自然不会相信,陈安晏就凭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杀了一个人。 更何况,陈安晏不过是个病恹恹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杀人一般。 可是,这时候尸体就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在孙茂中看来,这其中必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候,他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陈安晏,想听听陈安晏怎么解释。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再次缓缓举起了手。 对着陈述元的方向比划了一下,淡淡说道:“你看好了,是这样吗?” 陈安晏的这个动作却是陈述元吓了一跳。 毕竟刚才被杀的那个人,他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所以在看到陈安晏的动作之后,这陈述元本能的退开了几步。 随后,这陈述元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发现自己的脑袋还在,这陈述元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那孙茂中见了却是十分不悦。 在他看来,这陈安晏必然是在故弄玄虚。 因此,这孙茂中也不再理会陈述元,而是直接上前,对着陈安晏问道:“你告诉本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陈安晏伸了个懒腰,对着孙茂中说道:“不错,这个人就是我杀的!” 原本不论是孙茂中还是陈述元,他们都没有指望陈安晏承认。 可是陈安晏竟然就这么承认了那人是他所杀,这倒是让他们都很意外。 这孙茂中想了想之后,说道:“既然你承认了,那你就跟本官回衙门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不着急,孙大人,等我办完事之后,自然会去一趟县衙!” 孙茂中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厉声说道:“你如今犯下了杀人之罪,竟然还如此不知所谓,莫非是要本官派人将你抓回去不成?” “抓我?” 陈安晏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立刻大笑了起来。 而孙茂中见他如此,自然十分恼怒。 只见他沉声说道:“你笑什么?” 这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说道:“既然孙大人来了,那就也留下吧!” 这孙茂中听了却是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想要将他留下来! 原本他还想斥责几句,可在看到陈安晏身后有那么多人,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 这时候,他也有些懊恼,在来之前没有将这里的情况打探清楚。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他应上面的要求,的确对这陈、刘两家的人稍加照看,所以,他在听到有人去闹事的时候,便直接带着手下赶了过来。 而事实上,这孙茂中原本只是想派个手下前来。 可是,陈述元派去的人却是告诉孙茂中,陈安晏的身上有着超过五千两银子,孙茂中自然心动了。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在这里闹事,那自己到时候随意的给他加个罪名,那陈安晏身上的银子岂不是都是自己的了? 原本是想着能得些好处,却没想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连自己这个朝廷命官也不害怕。 这孙茂中想了想,立刻说道:“今日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也会来苏州城,你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让本官离开……” 这孙茂中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瞄向了陈安晏的胸口。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若是能出些好处,本官便为你打点一番……”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六章 清明(八) 到了这个时候,这孙茂中还想着能从陈安晏的身上得些好处。 陈安晏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蔡诚章他们应该会到了。 因此,陈安晏直接拍了拍手。 很快,有大概实际个官兵从陈安晏的身后走到了前面。 在孙茂中以及陈述元等人的注视下,这些人很快便搭好了几个木屋。 这些可都是镇守京畿的官兵。 除了戍边的将士外,就论这些官兵的战力和能力最强。 因此,搭建木棚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而在这之前,在陈安晏和李琳把自己关在房里的两天时间里,陈安晏早就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所以,前后也就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搭起了五六个木棚。 而且,这些官兵还用篱笆将他们所在的位置,连同那些木棚都围了起来。 尽管并没有将太白居原本的这一大块地都围在里面,但因为有几个木棚的关系,倒也围了将近一半的地方。 而陈安晏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自然是靠的万通镖局。 他通过徐镖头,让万通镖局连夜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放在了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随后,陈安晏再让那些官兵去拿到了这里。 其实,那些官兵也十分好奇,陈安晏明明在屋子里歇息,他究竟是如何准备好了这些东西的。 不过,既然陈安晏没有提,他们自然也都不便多问。 而孙茂中他们倒是没有立刻离开,一方面陈安晏派人看着他们,另一方面,其实,孙茂中也很好奇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对于陈述元他们来说,毕竟有孙茂中等人在,所以他们的心里倒也并不是十分畏惧。 很快,这几间木棚搭好之后,那些官兵又将那两口棺木抬到了正中间的那间木棚。 随后,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了一张桌子,那些官兵又将一些水果点心放在了上面。 而这时候,陈述元他们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因为他们看得出,陈安晏是想要祭拜什么人。 陈安晏将棺木以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多少让他们觉得有些忌讳。 而在这些官兵将所有东西都放好了之后,陈安晏也终于起身了。 只见他从身后拿起了一个包袱,几步走到了那张桌子前面。 只见他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个东西放在桌上。 而孙茂中和陈述元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陈安晏拿出来的,正是陈文锦夫妇的灵位。 而这时候,孙茂中和陈述元似乎也反应过来,猜出了陈安晏的身份。 对于孙茂中来说,他在苏州城多年,自然也听过太白居这位病恹恹的少年。 而对于陈述元他们来说,在他们准备霸占太白居的时候,便已经打听到了,陈文锦夫妇除了陈安辰之外,还有陈安晏这个大儿子。 只不过在刚才,他们没能将陈安晏跟陈文锦的儿子联系到一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在得知了陈安晏的身份之后,孙茂中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可是听说陈安晏去了京城,而且,在京城似乎颇受重用。 其实,在数日之前,这孙茂中原本也应该去南京迎接钦差。 可是因为实际上,这孙茂中现在还只是一个代理知县,因为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所以这孙茂中并没有随谢俊良一同去南京。 否则,今日他必定一眼就能认出陈安晏来。 而对于陈述元来说,在得知了陈安晏的身份之后,却是来了一些底气。 毕竟如今的大梁注重礼法,重视三纲五常。 论辈分,自己可是陈安晏的二爷爷。 因此,这时候这陈述元却是上前问道:“你可是文锦的孩子?” 陈安晏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只见他将香炉摆正,一边点着香一边说道:“是又如何?” 陈述元听了之后,却是正了正脸色,随后才对着陈安晏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还不等陈安晏说话,这陈述元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继续说道:“我是你父亲的二叔,论辈分,你该喊我二……” 这陈述元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便冷笑着说道:“你这么多年好吃懒做,把陈家的几亩薄田都败光了,要不是我爹娘的接济,你们早就去乞讨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摆辈分?” “你……” 陈述元听了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陈安晏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短。 陈安晏说的不错,在早年的时候,这陈述元倒还没有这么不济。 每天上山砍柴回来之后,还要去忙农活。 可是后来在得知陈文锦带着刘翠儿在苏州发迹之后,便也想着做买卖。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陈文锦夫妇的背后有着丁坚的支持。 正所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陈述元原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没有那么多心眼。 也正因为如此,很快他就赔的血本无归。 自那之后,这陈述元的心理也发生了变化。 虽说欠下了不少债,可是他却不想办法挣钱,而是还想着做买卖来回本。 他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时运不济,甚至有时候他觉得是陈文锦带走了自己的运势。 所以,这陈述元对于陈文锦夫妇根本没有半点好感。 过了没多久,这陈述元将家里的祖产都败的差不多了,连最后的几亩薄田都要准备变卖了。 好在陈文锦夫妇得知之后,替他们还清的欠债,才算是给他们留下了这仅剩的一点祖产。 而在那之后,这陈述元却是变本加厉,越欠越多,在他看来,自己欠的那些钱,反正有陈文锦夫妇帮着还。 因此,这陈述元可以说是靠着陈文锦夫妇的接济,才算是过到了今天。 而在得知陈文锦夫妇在狱中畏罪自杀之后,他便立刻打起了这太白居的主意。 只不过,那个时候陈文锦夫妇的父母还在,他一直没有机会前来霸占。 而等到之前的那场大火之后,陈文锦夫妇的父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兄弟大多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于是这陈述元觉得自己机会来了,这才带着陈家剩下的一些亲戚前来,想要霸占太白居的这块地。 如今,自己的老底被陈安晏揭开之后,他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这时候,他也听到了自己身后的陈家人似乎也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这也让陈述元更加的恼羞成怒。 这时候的他似乎暂时忘记了陈安晏的可怕,只见他几步上前指着陈安晏说道:“你个小畜生这么没大没小,想来是跟你那作奸犯科的爹娘学的!” 这陈述元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这块地是当年你爹娘借了我们银子买的,现在我们要收回了,你赶紧离开!” 这般荒诞的说法,简直让陈安晏觉得可笑。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懒得理会,就在他刚准备让那些官兵将陈述元轰开的时候,却是从那些官兵之中跳出了一个人。 只见此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扬手朝着陈述元便是一鞭! 陈述元本能的想要用手阻拦,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声,这陈述元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而这陈述元顿时便惨叫了起来。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出手的同样的一个少年。 看上去似乎要比陈安晏大一些,也更清秀一些。 而一旁的孙茂中却是皱着眉上前说道:“你是何人,为何突然出手伤人?” “大胆!” 孙茂中的话音刚落,陈安晏身后的侍卫便大声呵斥道:“这位是琳琅郡主,也是朝廷派到这里的钦差,还不见礼?” 听到此人的话后,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原来,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李琳。 今天天还没亮,李琳便跟着几个侍卫直接翻墙出了府衙去见陈安晏了。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吩咐,他让李琳暂时就待在人群之中不要出来,这毕竟是自己的家务事。 可是,李琳在听到陈述元咒骂陈安晏的那番话之后,再也忍不住了。 所幸的是,她今日手中拿着的,并不是她骑马所用的马鞭,而只是一根普通的绳子而已。 否则的话,这陈述元恐怕半边脸都要保不住了。 不过,相比于脸上的疼弄,陈述元内心却是更加震惊无比。 虽说以他的见识,不论是郡主还是钦差,他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 而且,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郡主或是钦差到底是多大的官,可是,他却是见到了那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孙大人此刻已经跪拜在了地上,根本没不敢有半分的不敬之意。 因此,这个时候陈述元虽说被打了一鞭,却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刚才陈安晏已经上过香了,这时候李琳看了看孙茂中和陈述元,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也上前上了一炷香。 陈安晏看着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在李琳上过香之后,马飞也代其他侍卫和官兵给陈文锦夫妇上了香。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七章 清明(九) 这时候,陈安晏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孙茂中,淡淡说道:“孙大人,起来吧!” 这孙茂中听了,却是有些犹豫,不由自主的朝着李琳看去。 李琳本就对此人的印象不好,见他如此,却是厉声说道:“让你起来就起来!” 孙茂中这才立刻起身。 这一下,陈述元他们彻底傻了眼。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这位郡主钦差都听他的话。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便再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只见陈述元在简单的包扎了之后,赔着笑脸上前对着陈安晏说道:“安晏,我们都是一家人,当年你爹娘也的确是问我们借了银子这才开了这间太白居,现在你爹娘死了,这里也成了一片废墟,我们自然也只好用这块地来抵账了。” 这陈述元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虽说算起来这里面还差些银子,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会为难小辈,差的那些就算了,你说呢?” 陈安晏听了不由冷笑。 到了这个时候这陈述元竟然还在打这块地的主意。 虽说这块地是丁坚,或者说是万通镖局出的银子,可陈文锦夫妇也算是经营了半辈子,而且,在自己离开苏州前去京城的时候便已经将这太白居的房契和地契都交给了陈文锦。 当年为了避人耳目,丁坚买下这块地以及修建太白居,用的都是陈文锦夫妇的名义。 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陈文锦夫妇有归属感,能对陈安晏好一些。 事实上,陈文锦夫妇也的确对陈安晏颇为疼爱。 原本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陈安晏已经打算将这太白居送给陈文锦夫妇了。 而在陈文锦夫妇出事之后,陈安晏也想过,等陈安辰稍稍大一些之后,便将这些产业都放在陈安辰的名下,也算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替安辰准备一个不愁吃喝的活计。 只是没想到,陈安辰到了京城之后,竟然也遭到了毒手,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这个打算暂时搁置。 而当初陈文锦夫妇在遇难之前,似乎是已经有了预感,所以,他们在死之前,将房契和地契都交给了喜儿,让喜儿带着陈安辰去找陈安晏。 因此,实际上,这太白居的房契和地契都在陈安晏的手上。 这时候,陈安晏也不由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本账本,丢到了陈述元的面前,说道:“这是在最近的十年里,你们陈、刘两家从我爹娘这里拿到的钱财,一些上好的布料药材就不说了,光是银子总共就有两千余两!” 说到此处,陈安晏却是微微一叹,随后又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我爹娘养了一群白眼狼,也不知道那些人给你们许下了什么好处,你们竟然都帮着外人来陷害我爹娘!”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着这两家人逼近:“你们刚才若是识时务,就这么离开也就算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小人行径,你们留在世上也只是个祸害,倒不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去向我爹娘请罪吧!” 说完之后,陈安晏却是直接朝着陈述元丢去了一把匕首,淡淡说道:“你们自尽吧,也免得我动手!” 一开始,这陈述元还在翻看着陈安晏丢出来的账本。 他没想到,陈文锦夫妇将这些年给他们送去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其实,他这倒是冤枉了陈文锦夫妇。 他们给自己家里送去了那些东西,并没有想着日后若是发生冲突,留下一个凭证。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有这本账本,是因为当初丁坚的要求。 其实,因为这整个太白居都是丁坚买下的,再加上丁坚也曾故意显露过自己的一些本事,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镇住陈文锦夫妇,所以,这太白居虽说赚到了些银子,但他们却也不敢据为己有,而是全都交给了丁坚。 所以,起初他们手上并没有什么银子。 不过,丁坚倒也不是抠门的人,他除了平日给陈文锦夫妇工钱之外,年底而也会给他们一部分的分红。 而陈文锦夫妇在手上有了银子之后,却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他们也知道,自己如今丰衣足食,家里还是十分困苦。 虽说两家当年极力反对他们成亲,可是他们还是不愿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所以,他们便想着对家里接济一番。 而在这之前,他们还是先问过了丁坚,毕竟,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丁坚给的。 丁坚起初并不愿意他们在跟他们的家人联系,毕竟,对于丁坚来说,自然是希望陈文锦夫妇能够专心的照顾陈安晏。 因为一旦跟他们牵扯太多,说不定也会对陈安晏有影响。 不过,丁坚在将此事告诉了万通镖局之后,万通镖局却是让丁坚同意陈文锦夫妇跟他们的家人联系。 在他们看来,就算丁坚不同意,陈文锦夫妇还是会想办法联系自己的家人。 与其如此,倒不如约法三章。 于是,在丁坚的要求下,陈文锦夫妇每年可两次回杭州探亲,每次时间不得超过半个月。 至于陈安晏,自然也是不能带回去的,除此之外,也不许两家人来太白居。 虽说有些条件难陈文锦夫妇觉得有些难堪,但最终他们还是答应了。 而事实上,陈文锦夫妇每次回去所带的东西,大多都是丁坚准备的,这部分的银子也是从丁坚这里出的,因为这是额外的支出,所以丁坚也将每次买的东西都记录了下来。 原本陈安晏在见到这本账本的时候,是想直接毁去的,却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陈述元倒也识得一些字,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这账本上所记的都八九不离十。 其实在那个时候,陈述元每年能分到的东西并不多,因为陈文锦夫妇带回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孝敬父母所用,而他毕竟只是个叔父。 所以,他看到陈文锦的父母每年能得到这么多的孝敬,也十分羡慕。 不过,到了眼下这个时候,在见到这本账本之后,陈述元刚要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备否认,说这账本上所记的都是伪造的。 可是随后,他却是听到了陈安晏后面的那番话,这陈述元也立刻害怕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来到了孙茂中的身后,说道:“安晏,孙大人在这里,你千万不要乱来!”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显然,这位孙大人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这孙茂中这时候也有些头大,若是阻拦的话,那位郡主也在,她的身份可是钦差,而且看起来,这位郡主和陈安晏之间的关系颇为亲近,自己一旦阻拦,必然会引起那位郡主的不满。 可自己若是不阻拦的话,一旦陈安晏真的将陈述元杀了,此事传扬出去的话,自己恐怕也难辞其咎。 就在他为难之际,陈安晏却是给了他一个逃避的机会。 只见陈安晏直接让官兵将孙茂中等人拦到了一旁,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陈述元这下傻眼了。 陈安晏却是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我劝你还是自己动手,若是等到我动手,恐怕就没那么好看了!” 陈述元他们这个时候面如死灰。 原本他们想着将县衙的人带来之后,便能将陈安晏赶走了,而且,说不定还能从陈安晏的身上得些好处。 只是没想到,县衙的人倒是已经到了,可是就算是那位知县大人也拿陈安晏没有办法。 到了这个时候,陈述元对于陈安晏的话丝毫没有怀疑,毕竟刚才陈安晏可是在他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杀了他们的一个人了,所以他们相信,陈安晏真的敢出手。 陈述元这时候哭丧着脸,对着陈安晏说道:“安晏,你就看在我也是你爹二叔的份上,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陈述元身后两家人也立刻上前附声说道:“放我们走吧,我们也不要这块地了!” 不过,陈安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晚了!” 这时候,陈述元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安晏,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了……” 不过,他话音刚落,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我还有亲人,我有……” 陈安晏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停了下来。 原本他在听到这陈述元这么说之后,陈安晏想说自己还有安辰这个弟弟。 可是,如今在所有外人的眼里,安辰已经死了,自己说是这么说的话,旁人必定会有所怀疑。 因此,陈安晏立刻改口说道:“我还有喜儿!爹娘在生前,对喜儿视若己出,如今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可是她只是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下人!” 陈述元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看来,喜儿不过是一个下人,而自己跟陈安晏毕竟还是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陈安晏根本就不是陈文锦夫妇所生,自然跟陈述元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这陈述元试图想用这层关系来绑架陈安晏,简直是痴人说梦!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八章 清明(十)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将这些告诉陈述元。 这时候,只见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多说无益!” 随后,只见他似乎有抬手的动作。 这一下,却是让陈述元他们又惊又怕。 之前,陈安晏可就是光凭这个动作,就杀了他们一个人。 眼下,虽说知县大人也在,可看起来陈安晏根本就毫无顾忌! 就在这个时候,陈述元突然发现了自己面前的那把匕首。 这把匕首正是之前陈安晏丢在他面前,让他自尽所用。 只见这陈述元看了看他身后两家人,又瞄了一眼地上的匕首。 很快,两家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下,既然陈安晏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那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有直接拼了。 这时候,只见这陈述元突然捡起地上的匕首,随后却是带着两家所有人都朝着陈安晏他们冲了过去。 几乎所有人都冲向了陈安晏,只有陈述元冲向了李琳。 在他看来,陈安晏有这么大的权利,必然是这位郡主在为他撑腰,所以只要制住了郡主,那自己这些人就能得救了。 只不过,就在陈述元手持匕首,冲向李琳的时候,眼看自己离李琳也只有一张左右的距离了,而李琳却只是看着陈安晏那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陈述元心中一喜,正要加速上前,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别说是继续向前,就连想要把手抽回都纹丝不动。 而且,这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用劲十足,陈述元似乎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已经被抓碎了,手中的匕首也顿时落到了地上。 很快,在这只手的控制下,陈述元终于疼的跪在了地上。 陈述元能清楚的感觉到,若是这只手再加两分力,那自己的手腕必定会被折断! 而这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过,那只手并没有继续用力,而是直接放开了陈述元的手腕。 陈述元这时候捂着自己的手腕,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此人正是之前一直跟在陈安晏身后的其中一人。 陈述元没有想到,此人相貌平平竟然有这般力气。 就在他刚想要喊其他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刚才十几个人一起冲向陈安晏,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声音了! 陈述元转头看去,却发现其他人此刻都成了一地的尸体! 最近的那个人离陈安晏只有一步之遥,而陈安晏却根本不为所动。 这时候的他,只是冷漠的看了陈述元一眼,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杀!”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一个侍卫便手起刀落,这陈述元立刻人头落地。 其实前后也就几息的时间,这十几个人便全都被杀了! 这不是陈安晏第一次杀人,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十分震动。 因为这些人也算是害死陈文锦夫妇的帮凶! 而这个时候,李琳已经躲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陈安晏的身后,她倒不是害怕陈述元,而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了这么多人。 李琳自小娇生惯养,对于这样血腥的场面自然有些无法接受。 在稍稍安抚了李琳之后,其中一个侍卫上前对着李琳大声说道:“启禀钦差大人,这些暴民意图袭击钦差大人,均已被臣等击杀,让钦差大人受惊,臣等请罪!” 这时候,李琳却是还有些惊魂未定,看起来倒还真像是受到了惊吓。 眼看如此,陈安晏直接说道:“你们先将这些尸首处理了!” 对于他们来说,陈安晏的话可是要比李琳的话更管用。 所以,在陈安晏吩咐完之后,他们便直接将这些尸首都清理到了靠外的位置。 很快,又有人提着水桶前来将这里的血水都冲刷干净。 而这时候,孙茂中还处于震惊之中,他没想到陈安晏还能用这样的理由杀人。 钦差代表的可是皇上,行刺钦差自然是死罪一条,甚至都不用当地官府过问,便能直接杀了。 而在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一些也看出了陈安晏的用意,不过,还有一些却是还在好奇为何陈述元他们会突然袭击钦差。 到了这个时候,孙茂中也不再想着“逃”走了,他心里也有些担心,陈安晏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好在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蔡诚章和许瞻基等官员前来的消息。 孙茂中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毕竟是也算是朝廷命官,而蔡诚章和许瞻基更是朝廷一品和二品的大员,就算是跟李文栋见面,李文栋也需以礼相待,所以,陈安晏就算再怎么样,应该也不敢动手了。 而在听到这些大臣来此的消息,陈安晏却是淡淡的看了孙茂中一眼后,这才带着李琳前去相迎。 这时候,蔡诚章随行的官差已经将围观的百姓都分到两边,而陈安晏带来的那些官兵倒也没有阻拦,都直接让出了一条路。 双方见礼之后,蔡诚章等人便随着陈安晏一起来到了里面。 而众人刚到里面,他们便皱起了眉。 因为这里面的血腥味实在有些重。 这时候,一旁的孙茂中也连忙上前拜见。 如今的他,毕竟只是一个代理知县,究竟能不能把代理二字拿掉,可就要看眼前这几位大人的意思了。 而蔡诚章等人在见到孙茂中后,心中也不免冷笑了两声。 在他们看来,这孙茂中来到这里的目的,应该是跟他们一样。 只不过,自己这些朝廷重臣都还到,这个小小的代知县却是走在了他们的前面,这自然引起了他们的不满。 见到这几位大人面色有些不悦,这孙茂中也只能识趣的退开了些。 到了这里之后,蔡诚章等人也立刻明白了陈安晏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了。 其实,他们之所以从南京到苏州来,也是为了此事。 当初陈文锦夫妇遇难的时候,陈安晏远在京城。 今日是陈文锦夫妇遇难后的第一个清明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陈安晏必定会回来祭拜。 蔡诚章愿意前来,一方面是李文栋和皇上的原因。 陈安晏能有今日的恩宠,完全是因为李文栋的赏识,以及跟李彧的关系。 一旦李彧正式掌权,陈安晏的地位必定会飞快的上升。 就算到时候有别的意外,自己这般向陈安晏示好,也没有什么坏处。 而另一方面,李彧遇袭的案子是在苏州,他这次也正好来查案。 因此,他们进来之后,倒是也立刻上了香,陈安晏也一一回礼。 随后,蔡诚章却是问道:“陈大人,这里为何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陈安晏却是立刻说道:“刚才有一群暴民想要袭击郡主,被侍卫们格杀了!” 听到陈安晏的话,蔡诚章等人立刻站了起来,连忙向李琳请罪。 李琳却是个直肠子,脸上藏不住事。 她在听到陈安晏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之后,却是有些尴尬。 而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直接将李琳送到了后面薛启堂那里,随后才又接着说道:“虽说郡主没有受伤,但还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蔡诚章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许瞻基这时候却是直接将孙茂中唤了过来,只见他看着这位代理知县呵斥道:“孙大人,在你的治下竟然有暴民袭击钦差,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这个代理知县是怎么当的?” 这孙茂中听了,自然立刻跪下请罪。 随后,许瞻基又接着问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瞻基之所以会对孙茂中动怒,一方面的确是因为这里是孙茂中的治下,若是郡主真的在这里出了事,朝廷日后必定会追究孙茂中的责任。 除此之外,却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对陈安于刚才说的那番话并不相信。 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陈安晏就那么“凑巧”的杀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如今却是又在这里杀了这么多人,而且用的还是同样的理由,许瞻基自然会有所怀疑。 听到许瞻基这么问,那孙茂中却是下意识的看了陈安晏一眼。 然而,陈安晏神情坦然,甚至还对着孙茂中淡淡说道:“孙大人,你就将刚才所见告诉许大人,切记不可有疏漏!”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瞻基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而孙茂中听了,却是咽了咽口水,随后才说道:“抚台大人,刚才下官所见,就如陈大人所说那般。下官在听说钦差大人到了之后,连忙赶了过来,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暴民……” 虽然孙茂中也这么说,但许瞻基似乎还是不相信。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再深究,而是对着孙茂中说道:“这富庶的鱼米之乡,在你的治下竟然出现了暴民,你……” 听到许瞻基斥责,这孙茂中连忙请罪。 许瞻基随后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既然有暴民,这里围着这么多百姓,说不定还有暴民,你还不干净派人将这些百姓轰走,郡主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小心人头落地!”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九章 清明(十一) 到了这个时候,许瞻基也知道当着陈安晏的面,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对于许瞻基来说,这个时候不管陈安晏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宜让太多的百姓在这里围观。 一方面,他并不知道陈安晏后面到底还有什么举动,另一方面,说不定这里真的有暴民会伤害郡主。 所以,许瞻基才会有这般安排。 不过,许瞻基刚说完,陈安晏却直接说道:“抚台大人放心,下官已经让他们戒备,应该不会有事!” 陈安晏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郡主也不想被百姓说三道四!” 毕竟,不管怎么样,李琳总还是有个钦差的身份。 而钦差又代表着皇上和朝廷,若是到了地方对百姓过分苛责的话,也会有损朝廷的颜面。 在陈安晏说完之后,许瞻基倒是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有个侍卫上前,说郡主的意思,不必驱赶这些百姓,这些百姓难得见到钦差,就让他们远远的看着便是。 既然李琳都这么说了,许瞻基也不好再说了。 而这次虽说是李文栋让陈安晏回苏州祭拜双亲,可实际上,陈文锦夫妇的尸首一直都没有下葬如土。 尽管万通镖局早就为他们选好了安葬之地,可是没有陈安晏的点头,他们也不好擅自做主。 所以,在这段时间,陈文锦夫妇的尸首一直都暂放在离喜儿所住的木屋不远处的另一间木屋。 而在那间木屋的旁边,就是万通镖局准备好的墓穴。 所以,雪儿在最近这段时间扫墓,其实扫的是一座空的墓穴。 而万通镖局为他们所准备的棺木,也是跟之前谢俊良为赵公公和丁坚二人所准备的同样的椁木棺。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安排人手从山上将这两口棺木抬下来,就算是站在棺木旁边,也没有什么尸臭的味道。 虽说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午时,对于匆忙赶来的蔡诚章、许瞻基等人,其实多少也有些疲累了。 不过,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下,他们自然也不便催促,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其实,今日陈安晏倒也没有安排太过繁杂的环节,只是按照这里的习俗焚香点烛,烧了些纸钱。 不过,随后他还是向众人表示,自己会在这里守灵三日。 一般来说,为人子女,为父母守孝差不多都是三年。 不过,众人也知道,眼下陈安晏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若是他真的在苏州守孝三年,那恐怕正合齐太后等人之意。 而且,陈安晏这次回苏州,还是李文栋特许。 尽管如此,陈安晏还是方下话来,尽管不能在苏州为陈文锦夫妇守孝,等到了京城之后,他必定会修建一座祠堂,每日用来祭拜。 能够如此,倒也算是能堵住大部分人的嘴了。 而这时候众人才留意到,在这些木棚后面的不远处,已经垒起了临时的灶台。 虽说今日时不时的下着细雨,可是后面干活的工人却丝毫没有停歇。 很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陈安晏的吩咐下,这里倒是摆上了流水席。 蔡诚章和许瞻基等人看了,却是有些面露难色。 毕竟这里人多手杂,而看陈安晏的意思,似乎是想请他们跟外面的百姓一起用这流水席。 尽管像他们这样的朝廷官员,一直把与民同乐挂在嘴边,可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觉得自己跟寻常的百姓身份有别。 而陈安晏见到他们面露男色,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让人将郡主和薛启堂请了过来。 陈安晏虽说是这里的主人,但李琳毕竟是钦差,所以陈安晏还是将李琳请上了主位。 这时候,蔡诚章见到连李琳这位郡主都放下了架子,自己自然也不便再端着架子了。 不过,尽管李琳和蔡诚章坐了下来,一旁的许瞻基想了想,却还是告罪离开了。 陈安晏淡淡一笑,也没有管他。 而等到菜刚上桌,李琳和蔡诚章等人倒是眼前一亮。 其实李琳倒是还好,而蔡诚章镇守两江,自然也算是见多识广。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流水席不论是选材还是手艺,都不会太过讲究。 因为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能吃饱。 可如今在他们面前的这一桌菜,不光分量足,而且色香也颇佳。 这时候,李琳已经忍不住动筷子了。 众人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陈安晏一共在这里摆了二十一桌,除了自己和蔡诚章他们的这桌外,十桌是为那些侍卫和官兵准备的,还剩下十桌是给那些百姓准备的。 虽说是流水席,陈安晏还是将百姓和官兵们隔开了。 倒不是说陈安晏不提民情,他也是担心,说不定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混在这些百姓之中。 很快,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已经开始换下一批了。 而陈安晏他们这一桌自然没有那么快。 期间,陈安晏也让原本在一旁伺候的喜儿一起入座。 这倒是让蔡诚章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在等他们这一桌上了最后一道菜之后,蔡诚章也笑着说道:“看来是许大人没有口福!” 显然,在他看来,这许瞻基必定是不想吃这里的流水席,这才匆匆离开了。 一番笑言之后,蔡诚章也继续笑着问道:“不知陈大人是从哪里请来的厨子,这手艺恐怕已经能跟京城里的那些厨子媲美了!”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却是没有回答,而是让喜儿去将那些厨子都请到这里。 很快,喜儿便带着几个厨子来到了这里,行过礼之后,蔡诚章却是见到这些厨子的眼眶都有些泛红,心中也不禁大奇。 随后他才得知,原来这些厨子都是之前太白居的厨子。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变故,他们也只能暂时离开了太白居。 不过,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在太白居刚开业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们的厨艺也是突飞猛进,也终于让太白居成为了苏州城最大的酒楼。 他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所以能在太白居待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离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陈文锦夫妇对他们的信任和关爱。 在太白居,不论是厨子还是伙计,只要是家中有急事需要银子,陈文锦夫妇都是二话不说,直接给银子。 而且在事后也从不催着要。 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陈文锦也从没有将他们当成下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厨子和伙计才会对太白居如此忠心。 在这期间,也有不少其他酒楼想要挖他们过去,给的酬劳甚至要比在太白居还要更高,但他们都不为所动。 而且,最让他们感动的是,就在陈文锦夫妇出事的前几天,其实他们自己也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陈文锦夫妇在被官府抓去之前,便将这里的房契和地契都交给了喜儿,告诉他一旦他们被抓了,便带着陈安辰去找谢大人。 除此之外,陈文锦也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继续分给了太白居的厨子和伙计,让他们离开太白居。 其实,对于那些厨子和伙计来说,他们也知道陈文锦夫妇是为了他们好,担心他们会受到牵连,但是他们早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所以起初他们一个都不愿离开。 最后还是陈文锦扬言,若是他们不走,自己便一把火把这太白居烧了。 这些厨子和伙计无奈之下,这才离开了。 事实上,陈安晏在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托万通镖局打探这些人的下落。 因为这太白居的陈文锦夫妇大半辈子的心血,自己自然要替他们继续开下去。 在打听到这些人的下落之后,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陈安晏请万通镖局将自己的书信带给他们,让他们在家里不要把自己的手艺落下,自己用不了多久便会回苏州重开太白居。 这些厨子和伙计在得知后都十分激动。 而他们今日再见到陈文锦夫妇的棺木,心中也十分难受。 蔡诚章听了之后,倒是大为感动。 自古以来,商人逐利。 他没想到陈文锦夫妇竟然能跟这些厨子和伙计有这般深厚的感情。 而在得知陈安晏有重开太白居的打算后,蔡诚章和谢俊良他们倒也十分支持。 在他们说起这些的时候,倒是有一人的神色有些尴尬。 那就是吴县的代理知县孙茂中孙大人。 在陈安晏他们的交谈之中,似乎早就认定了陈文锦夫妇是被冤枉而死,而这件案子正是发生在吴县的县衙。 虽说那个时候自己还只是县丞,办那间案子的还是前任乌县令,可如今,自己毕竟是这吴县的代理知县,听到陈安晏他们提及此事,自己也多少有些尴尬。 因为蔡诚章本身就对孙茂中有些不喜,再加上他们之间身份的原因,这孙茂中自然是没有资格跟蔡诚章他们同桌。 所以,事实上,这孙茂中是跟那些官兵一起用的午膳。 下面的都是流水席,所以,他在吃完之后便独自坐在了陈安晏他们那桌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章 清明(十二) 虽说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十分尴尬,但事实上,陈安晏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他。 今日毕竟不是专门设宴招待,虽说陈安晏他们这一桌的速度并没有像流水席那么快,不过,实际上他们总共也就用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而已。 而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在随后的三天自己会留在这里,三日之后会安排陈文锦夫妇的尸首下葬。 而等他们的尸首安葬之后,便是重新修建太白居的时候。 蔡诚章在听了之后,也是点了点头。 陈安晏的这个决定,无非是让自己在苏州多留数日。 其实,在李琳决定来苏州的时候,他便已经想着一同前来。 一方面是能够方便查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李琳。 若是李琳再在这里出事,尽管未必会罢免自己总督之职,但朝廷必定会减少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让蔡诚章觉得有些不解的是,陈安晏这次似乎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陈安晏之前在京城,以及去“追杀”北周使臣之事,可都是让朝野震动。 这次他原本以为陈安晏必定会借着祭拜陈文锦夫妇一事,来为难吴县县衙甚至是苏州府。 可是眼下看来,陈安晏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举动。 因为官兵和围观的百姓人数众多,所以这流水席倒也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这还是建立在那些官兵用午膳都十分迅速的基础上。 而在收拾好之后,陈安晏也请了些寺庙的高僧前来为陈文锦夫妇诵经。 如此一直到申时的时候,许瞻基他们才姗姗来迟。 而且,看他的神情,似乎十分不悦。 陈安晏见了,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自然猜出了许瞻基为何会如此。 其实,许瞻基之所以没有在这里用午膳便直接离开,的确有担心这流水席不合口味的原因,但事实上,他这么急着走,还有一个原因! 他之前安排的两个手下一路跟着陈安晏来到了苏州府,目的就是想要监视陈安晏的一举一动。 事实上,原本他们一直都守在谢俊良为陈安晏所准备的那座宅子附近。 陈安晏夜里离开,他们起初也并没有发现。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在徐镖头的陪同下,还能被这两人跟上,也是他故意为之。 因为他们一共就两个人,所以只能轮番盯着。 到了第二天,他们其中一人便想着前去买些早点回来。却没想到发现了陈安晏的踪迹。 于是他一边跟着一边花了几个铜板找了个叫花子去将另一个人也喊了过来。 实际上,这是陈安晏故意卖个破绽。 可两人却毫不知情,一路跟踪,这才被陈安晏拿下之后,又寻了个理由直接杀了。 不过,这两人一路跟着陈安晏来到苏州之后,他们却是有个许瞻基为他们安排栖身之所。 这处宅子虽说也在苏州城了,但地处偏僻,很少有人会过去。 而许瞻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可以让他们在这里暂时存放收到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一旦出现意外,他安排过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人也有个藏身之处。 所以,实际上之前在城门口得知自己两个手下被杀之后,他便想着去那处宅子查看一番。 可是蔡诚章却是想要先去拜见钦差大人,他自然只好一起跟着前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脱身的机会,许瞻基便直接带着手下离开了。 在奔波了半个多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处宅子,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座宅子外面看上去还十分完好,可里面却已经是一片废墟。 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咋近日才破坏的。 许瞻基顿时大怒,立刻派人出去查问。 可是,因为这里实在太过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搜寻了一番之后发现,这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搜了一遍,任何有可能留下消息的东西,全都已经不见或是被破坏了。 大到柜子,小到茶壶,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被放过。 显然,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许瞻基第一时间想到了陈安晏。 且不说这次随陈安晏和李琳一同来苏州的,有那三十个侍卫,就是另外那一百多个官兵,必定也是精挑细选之下的精明之辈,所以他们有这样的本事,倒也并不奇怪。 到了这个时候,虽说手上并没有证据,但许瞻基几乎可以认定这件事是陈安晏所为。 毕竟,若是一般的梁上君子,根本不可能如此费尽心思的在这里搜寻。 而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藏着许多银子的地方! 很快,许瞻基一边继续派人在附近打探消息,另一边再次赶去了太白居。 而因为在那里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用午膳,等赶到太白居的时候,一个个都饥肠辘辘。 可惜的是,这里原本倒是还剩下些饭菜,可是后来都被陈安晏分给外面的乞丐了。 因此,许瞻基他们到了之后,还要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而在蔡诚章的面前,他们一个个也只能干瞪眼。 又过了会,那些寺庙的高僧也诵经结束。 按照陈安晏的吩咐,他们会在这里连着诵经三日,直到陈文锦夫妇下葬。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酉时。 趁着中午到现在的功夫,那些官兵已经又搭建了几间木棚,看样子,是为那些高僧准备的暂住之所。 而且,这个时候也有人留意到,太白居的那些厨子,早就给这些高僧们准备了上好的斋菜,想来这些高僧在用过斋菜后还要做晚课,这才将这单独的两个木棚安置在稍远的位置,也免得打扰这些高僧的清修。 因此,尽管住的地方看起来有些简陋,但看得出来,那几个高僧对陈安晏的安排还是十分满意的。 这时候眼看着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而今日的晚膳自然还是用的流水席。 不过,相比中午来说,晚膳却是要简单清单一些。 因为这些厨子的手艺确实了得,蔡诚章吃过之后还是赞不绝口,甚至还对陈安晏开玩笑,说是准备挖两个厨子去他的总督府里听用。 只不过那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巡抚大人却是对这晚膳有些不太满意了。 其实许瞻基倒是还好,毕竟自己一路坐轿,只需吩咐手下行事。 可是自己的那些手下却是有些受累了。 他们对于这些清淡的食物并不满意,而且,他们用的是流水席,到了下一轮的时候,其他人都把位置让了出来,唯独许瞻基的手下还在狼吞虎咽,甚至还有人将目光瞄向了隔壁桌上还没吃完的菜食。 陈安晏见了倒是淡淡一笑,说道:“想来许大人平日里对属下应该十分严厉!” 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许瞻基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手下竟然这般出丑,顿时大声呵斥了几句。 他的那些手下顿时也都只能退到了一旁。 又过了一会,陈安晏他们这一桌也吃完了。 虽说下面的流水席还在继续,但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蔡诚章也准备离开了。 毕竟他也知道,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若是再去跟陈安晏商议那几件案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合时宜。 蔡诚章准备离开,许瞻基自然也准备同去。 若是放在过去,他们必定会住在城里最好的客栈。 可是因为李琳也在,他们也不想落人口实,所以蔡诚章便想着住到驿站。 原本他倒是想着将李琳也一起带走,可是李琳却坚持留在这里,说是要陪着陈安晏。 如此蔡诚章微微皱了皱眉,他其实也看出了李琳似乎是对陈安晏有意。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李琳竟然想要在这里陪着陈安晏守灵。 这看起来似乎都是儿媳之礼了。 蔡诚章想了想,还是想要劝李琳,说是这里虽有木棚,但清晨的时候寒气还是很重。 而且,李琳毕竟待字闺中,传扬出去总归不是好事。 再加上如今的太白居只是一片废墟,若是有什么人想要对李琳不利,陈安晏他们也不容易防守。 因此,就算是为了李琳的安全,他还是希望李琳去驿站。 不过,就算是自己亲自劝说,李琳还是坚持留在这里。 无奈之下,蔡诚章只能看向了陈安晏。 只是此刻陈安晏的神情也有些无奈,不过,他倒是向蔡诚章保证,会安排人手将这里团团围住,不会让李琳有危险。 而且,这时候那些官兵又为李琳单独搭建了一个木屋,这间木屋看上去却是要比其他木屋看上去更加宽敞一些。 另外,李琳的一些应用之物,也全都准备好了,显然李琳是早有这样的打算。 到了这个时候,蔡诚章想着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留下了一部分官兵守在外围。 除了蔡诚章之外,许瞻基也留下了几个官差,说是留在此地听用。 其实他不过是想要知道陈安晏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守灵。 只不过,他只是巡抚,手上的人自然不及蔡诚章这个总督多。 而随着蔡诚章和许瞻基的离开,谢俊良也带着手下离开了。 就在那位吴县代理知县孙茂中孙大人也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把他叫住了,说是有要事交代!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一章 茶铺 孙茂中自然不敢大意,便先留了下来。 不过,在送走蔡诚章、许瞻基等人之后,陈安晏并没有立刻来见孙茂中,而是跟李琳在后面商议着什么。 这孙茂中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天色早就已经黑了,眼看陈安晏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也只能上前想要看看陈安晏到底还有什么“吩咐”。 可是,刚走几步,他就被李琳的侍卫拦了下来。 说是陈安晏和李琳有要事商议,让他稍坐。 无奈之下孙茂中只能继续等。 可又等了差不多将近半个时辰,孙茂中实在等不下去了,想请侍卫前去通禀。 可是那侍卫进去之后很快便出来了,说是让他继续等着。 这时候孙茂中也有些不悦了。 若是钦差大人说有重要的事吩咐,那也就罢了,可陈安晏这么说也只是一个九品官,这般对待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过分。 而就在他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却是再次被侍卫拦了下来,说是没有钦差大人的同意,孙茂中不得离开。 孙茂中顿时大怒,这些侍卫虽说用的是钦差的名义,但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必定是陈安晏的意思。 眼下看起来,陈安晏竟然有软禁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孙茂中准备想要带着手下强行离开的时候,里面的陈安晏却是冷声说道:“孙大人,下官觉得你还是暂时留在这里的好!” 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孙茂中心中不由一颤。 他顿时想起了之前陈、刘两家人的死状。 那些尸首如今还在后面不远处,虽说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血腥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了,可是孙茂中一想到刚才的画面,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其实孙茂中这么急着离开,也是因为许瞻基给了自己暗示,让自己在离开这里之后去找那位巡抚大人。 孙茂中也猜得到,这许瞻基必定会今日自己和陈安晏的拿饭“解释”并不相信,所以想要让自己过去问个明白。 而对于孙茂中来说,他也的确有事要跟许瞻基禀报,可是陈安晏一直将他留在这里,他也十分无奈。 就这么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这个时候附近的百姓家里都已经熄灯入睡了,而孙茂中因为忙活了一天,再加上这里燃了一天的香,他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而他的那些手下,也都退到了角落里,想要歇息片刻。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木屋里的一声咳嗽,一个侍卫进去之后,很快便出来了。 只见这个侍卫来到了孙茂中的面前,告诉孙茂中,陈安晏已经忙完了,请他进去。 孙茂中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怨言,不过,他还是想着等陈安晏“吩咐”完之后,能尽快离开。 虽说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但自己毕竟是代理知县,连夜出城倒也不是难事。 而就在他刚起身准备去见陈安晏的时候,又有一个侍卫正好从后面赶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 在见到孙茂中准备进去之后,却是立刻将孙茂中拦了下来。 原来,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手中的匕首,正是之前陈安晏丢给陈述元的那把。 按照此人的说法,这是他刚从那些尸首之中清理出来的。 所以想请孙茂中帮着带进去给陈安晏。 这孙茂中倒是没有多想,其实,他也是想着能跟陈安晏身边的人套套近乎,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接过匕首之后,他也发现,虽说经过了擦拭,但这匕首上面似乎还是有些潮湿,显然是刚刚清洗过。 孙茂中不疑有他,带着匕首直接进了木屋。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进去之后孙茂中愕然发现,里面就只有李琳一个人,陈安晏根本就不在里面。 而这时候,李琳却是大叫了起来。 很快,便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侍卫,李琳立刻指着一脸错愕的孙茂中说道:“此人携刀闯入,意图不轨,还不讲此人拿下!” 孙茂中听了大吃一惊,连忙想要解释,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立刻被身后的两个侍卫抓了起来。 很快,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是一件有预谋的陷害! 陈安晏故意让自己在十分疲惫的时候前去,又派侍卫装作不经意的让他把匕首带进去。 因为自己曾经亲眼目睹陈安晏将这把匕首丢到陈述元的面前,所以自然认得出这把匕首是陈安晏的。 而此刻陈安晏又请自己前去,这一切好像都十分合理。 就在他准备大喊冤枉的时候,却是有人直接被人用布团塞住了嘴巴,而他整个人也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时候,又进来一个侍卫,只见他先是看了李琳一眼之后,随后便来到了孙茂中的旁边,在他耳边问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现在就把你口中的布团取出来,你若是敢大声叫喊,我便直接把你杀了,孙大人,你可明白?” 孙茂中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了点头。 随后,那人果然把他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 孙茂中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问道:“你们这般费尽心机,到底有什么目的?”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就直接被身后的侍卫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孙茂中吃痛直接跪了下来。 而踢他的那个人却是冷声说道:“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你若是再敢废话,就休怪我们动手!” 这时候,孙茂中也只能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后来出现的那个侍卫,这时候再次冷声问道:“刘掌柜他们一家去了哪里?” 孙茂中听了,心中却是一惊。 不过,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哪个刘掌柜?本官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 听到这孙茂中这么说,只见那个侍卫手起刀落,孙茂中只觉得一股凉意传来。 很快,他便在地上见到了一样东西。 此物看起来颇为眼熟,仔细一看,却正是自己的耳朵。 这时候,孙茂中才反应了过来,顿时一股钻心之痛从自己的耳边传来。 不过,还没等他叫出声,他的嘴里再次被塞进了一个布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很快,这孙茂中已经疼的满头大汗。 这时候,那个侍卫再次冷声说道:“你若是再不老实,那下次割的,就是你的脖子!” 这孙茂中听了也不由的脖子发凉。 这时候其实已经过了亥时,而陈安晏也已经在苏州城外的一处荒宅之中了。 而此刻在陈安晏面前,有三个人。 陈安晏看着这三个人,眼圈却是有些泛红。 这三个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太白居对面茶铺刘掌柜一家。 可此刻的刘掌柜,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风光。 这一家三人衣衫褴褛,这间荒宅四处漏风。 见到有人进来,这三人立刻都缩到了一起,看上去十分畏惧。 陈安晏伸过手,把后面的灯笼拿到了前面,这时候他也发现了,在刘掌柜他们面前的,还有两个破碗,看样子,如今他们似乎是以乞讨为生! 陈安晏微微一叹,把灯笼照向了自己的脸,对着刘掌柜他们说道:“刘叔刘婶,你们不认得我了吗?” 可惜的是,这三人听了,看向陈安晏的眼神还是有些茫然。 显然,陈安晏虽说才离开苏州数月,却是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又走近了两步,说道:“刘叔刘婶,我是安晏,太白居的安晏!” 听到安晏和太白居,这刘掌柜的眼神之中明显一亮,只见他微微起身,透着灯笼的光亮仔细的看着陈安晏的这张脸。 终于,刘掌柜还是认出了陈安晏,而他也立刻对着一旁的刘夫人和儿子刘鸿志说道:“我们解脱了,我们终于解脱了!” 那刘鸿志却是小声的喊了一句:“爹……” 这时候,近乎癫狂的刘掌柜却是大笑着说道:“孙茂中,如今我们做了鬼,一定不会放过你!” 原来,这刘掌柜在认出陈安晏之后,却是以为自己三人已经死了! 以为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们陈安晏已经死了,所以这刘掌柜才会有这番话。 很快,陈安晏也意识到了这刘掌柜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立刻上前说道:“刘叔,你们为何会如此?” 其实,陈安晏在回到江苏之后,并没有立刻派人打听这刘掌柜一家。 当初喜儿带着陈安辰来京城的时候,倒是跟他提过,在陈文锦夫妇遇害的那段时间,因为太白居被陈、刘两家的人霸占了,所以刘掌柜收留了喜儿和陈安辰一段时间。 陈安晏这次回到苏州,自然也是准备登门拜谢。 而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派人前去,主要还是因为他已经计划在太白居为陈文锦夫妇守灵,刘掌柜的茶铺就在太白居对面,到时候直接请他们过来一趟便是! 原本陈安晏想着,自己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刘掌柜必定会前来。 可是,陈安晏已经让人盯着了,却并没有见到刘掌柜他们前来。 随后,陈安晏又派人去了对面的茶铺,这才得知,对面的茶铺虽说没有像太白居这般成为一片废墟,但看上去也早就人去楼空了,里面也已经破败不堪。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不认 陈安晏在得知之后却是大为吃惊。 因为在这之前,万通镖局的人并没有将此事告诉自己。 好在今日陈安晏也安排了一个万通镖局的人在这里由自己听用。 毕竟像徐镖头这样的人,虽说武功高强,但让他做一些琐事的话,看起来多少会有些不伦不类。 经过打探之后才得知,在李琳带着陈安辰离开苏州去京城后的不久,这刘掌柜一家便好像出事了。 至于其中的细节,因为时间太过紧急,暂时还没有打探到消息。 原本陈安晏也有些生气,不过,一想到那天跟万通镖局的人碰面,他倒是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原本在京城的时候,因为陈安晏通过万通镖局做了不少事情。 而且,他交给万通镖局去办的事情,大多都办的十分漂亮。 所以,在陈安晏的潜意识里,认为这万通镖局似乎是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特别是施镖头竟然能够偷偷混入西夏的皇宫,盗取蛊毒之秘。 虽说最终施镖头也命丧西夏,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中了蛊毒的原因。 若不是如此,施镖头也有机会全身而退。 可是,直到那日陈安晏才知道,自己给万通镖局安排的那些事,有许多是需要数个分舵一起出手才完成的。 如今的万通镖局,尽管在整个大梁都算是赫赫有名,但实际上人数并不多。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万通镖局也就在京城、两江等几个地方分舵的人数会多一些,大概能有个三十多人,而在一些相对来说,买卖少一些的地方,总共也就十几个人。 所以,在整个大梁二十几处分舵加一起,万通镖局总共可能也就不到四百人。 而在这不到四百个人之中,绝大部分是镖师,平时的时候还是需要押镖,毕竟他们还是要顾及万通镖局的名声。 所以,平日里真正能够随时调派的人手并不多。 而按照那些镖头镖师们的说法,江苏和京城的两个分舵,一个因为陈安晏和总镖头在,另一个是因为在京城,所以平日里的琐事也要更加繁杂。 也正因为如此,在陈安晏离开京城之后,他们便没有继续暗中派人保护陈文锦夫妇,也也导致了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此事救下陈文锦夫妇。 而对于陈文锦夫妇尚且如此,在太白居对面的刘掌柜一家,万通镖局就更加顾不上来了。 所以,在这之前万通镖局也不知道刘掌柜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陈安晏一直在陪着蔡诚章他们,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去接近其他的街坊邻居打听情况。 等到蔡诚章他们都离开的时候,其实陈安晏原本也没有留下孙茂中的打算。 可是就在孙茂中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刘掌柜他们一家的下落,而且,这一切似乎是跟那位代理知县大人有关,于是陈安晏才会有了这样的安排。 在这些侍卫和官兵的掩护下,陈安晏就算是在孙茂中的眼皮底下离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在他离开之前,他还是安排了李琳,利用之前的那把匕首来抓住孙茂中的把柄。 他自己则是带着几个侍卫去找刘掌柜了。 为了不让蔡诚章和许瞻基他们知道自己的动向,陈安晏跟那些侍卫直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过了城墙出了城。 而在外面,万通镖局也为陈安晏他们准备好了马车,这倒是让那几个侍卫啧啧称奇。 他们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这才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村子。 这里虽说是个村里,可事实上已经没有本地的百姓住在这里。 据说,当年有一次苏州闹水灾,大水冲毁了不少村庄。 因为这里地势要稍高一些,于是后来当时的官府便在这里修建一些房子,供那些流离的百姓暂住。 后来大水退了之后,百姓们便离开了这里,这里便也控制了下来。 起初,有过路之人也会将这里当做暂时歇脚的地方,可是后来一些乞丐却是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家。 所以,如今这里住的,实际上大多都是附近的乞丐。 可如今,虽说见到了刘掌柜他们一家,可是这刘掌柜一家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因为惊吓过度,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感叹,要是薛启堂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薛启堂毕竟年事已高,若是那侍卫带着他翻墙越壁,他也未必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可是自己对苏州城外也不是特别了解,不清楚哪里有可靠的郎中。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听到外面隐隐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陈安晏便暗示刘掌柜他们不要发出声音,随后便让侍卫出去查看情况。 可这时候,那刘掌柜的儿子刘鸿志却是看着陈安晏的身后的影子说道:“爹、娘,他有影子,他有影子!” 原来,在民间素来有厉鬼无影的说法,而在见到陈安晏在那灯笼的光火下,身后有有着影子,立刻意识到陈安晏并没有死!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大惊,他担心外面的人在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会有动作。 就在他刚要上前捂住刘鸿志的嘴时,外面的侍卫却是回来了。 原来,外面的只不过是其他乞丐而已。 对于这些乞丐来说,每日酉时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准备休息了。 毕竟,他们也没银子买蜡烛,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若是白天没有要到饭,休息的时间可能会更早。 而他们今日见到刘掌柜他们这里竟然有火光,一个个自然都觉得十分奇怪,这才想要前来看看。 好在这些侍卫以官府的名义,将他们都赶走了。 这时候,刘掌柜夫妇也留意到了陈安晏身后的影子。 这刘掌柜见了,立刻上前说道:“安晏,你没有死?” 不过,他刚说完,便又立刻退开了两步,摇着头说道:“不,不会的,我一定是在做梦,他们告诉我你早就死了!” 这时候,还没等陈安晏说话,那刘 (本章未完,请翻页) 鸿志却是突然掐了自己一下,随后却又疼的哇哇大叫,接着又立刻说道:“爹,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不是在做梦!” 而陈安晏也上前抓着刘掌柜的手说道:“刘叔,我没有死,我回来了,你们受苦了!” 刘掌柜听了却是怔了半晌,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陈安晏,过了好一会,这刘掌柜用另一只手也抓住陈安晏的手,他顿时感到了一股凉意。 不过,陈安晏给他的这股凉意,要是换做别人,恐怕会更加相信陈安晏已经死个死人。 毕竟按照寻常百姓的理解,只有死人才会如此冰冷。 但是刘掌柜不同,旁人对陈安晏并不熟悉,刘掌柜却是跟陈文锦夫妇的关系不错,他们经常回来太白居吃饭,而陈文锦夫妇也经常会去刘掌柜的茶铺喝茶。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原因,在陈文锦夫妇出事之后,刘掌柜还敢收留陈安辰和喜儿。 因为来往的多了,刘掌柜跟陈安晏也十分熟悉,也可以说是看着陈安晏长大的。 因此,他对于陈安晏的怪疾也很清楚,特别是陈安晏浑身上下都一片冰凉。 所以,他在摸到陈安晏的手后,立刻察觉到了,眼前此人正是陈安晏。 刘掌柜顿时大喜过望,陈安晏没有死! 就在他刚要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掌柜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立刻松开了陈安晏的手,直接退到了刘婶和刘鸿志的身边,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赶紧走!” 这一下,那刘鸿志也有些不解了,这时候的他也认出了眼前的正是陈安晏,因此,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刘掌柜说道:“爹,他真的是……”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掌柜便直接一把把他拉到了身后,说道:“安晏已经死了,他不是安晏!” 诧异的不止是刘鸿志,还有陈安晏,这时候也只有刘夫人大概明白刘掌柜的想法,而她也只是站在一旁拉着刘鸿志默不作声。 陈安晏看着他们皱了皱眉,说道:“刘叔刘婶,你们可是担心与我相认之后,会有人对我和你们不利?” 刘掌柜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终他还是摇着头说道:“你们找错人了,赶紧走!” 陈安晏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们是被吴县前任知县乌县令以及现任的代知县孙大人所陷害,是不是?” 虽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万通镖局并没有能打探到完整的经过,但多少还是有所耳闻。 所以,在见到刘掌柜他们如此的时候,陈安晏才会这么问。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问,就是想告诉刘掌柜他们,自己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让他们不要担心。 果然,在陈安晏说完之后,刘夫人也眼前一亮,立刻看向了刘掌柜。 不过,刘掌柜却还是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准备拿起一旁出去要饭时用的棍棒,看样子是要准备将陈安晏轰走了!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三章 吃饭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再次迎着刘掌柜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不是因为那位江苏巡抚许大人?”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刘掌柜手中的棍棒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掌柜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显然,陈安晏猜的不错,那位巡抚大人似乎也牵扯其中。 刘掌柜他们倒是听说陈安晏跟知府大人有些关系,因为在陈文锦夫妇出事之后,谢俊良也曾出面帮忙。 可是,谢俊良毕竟也只是一个知府,许瞻基的官职可是远在他之上,所以刘掌柜担心陈安晏会落在许瞻基的手里。 陈安晏见到刘掌柜这副神情,也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这时候,陈安晏倒是松了口气,只要刘掌柜他们能认得自己,后面的事情便简单了。 只见陈安晏直接上前,再次抓住刘掌柜的手,说道:“刘叔,不必害怕,我保证他们不敢来伤害你们了!” 不过,这刘掌柜似乎并不相信。 他自然想不到,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怎么可能有对抗一位巡抚大人的本事。 而这个时候,刘掌柜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陈安晏了,只见他也紧紧的抓住了陈安晏的手,说道:“安晏,他们位高权重,你斗不过他们的,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这刘掌柜说到此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看了看身后的刘夫人和刘鸿志,又接着说道:“安晏,你若是真的想帮我们的话,就替我们把鸿志带走,替我照顾他!” 显然,这个时候刘掌柜还是担心陈安晏留在这里会被许瞻基他们迫害。 而如今对于他们夫妇来说,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 刘掌柜见了却是连忙说道:“安晏,你跟鸿志也算是从小玩到大,你怎么……” 刘掌柜原本以为陈安晏会答应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毕竟,自己之前也算是收留了喜儿和安辰一段时间,而且,自己一家落得这般下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受到了他们的牵连。 所以,在被陈安晏拒绝后,刘掌柜也是满腹的委屈。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安晏却是直接说道:“刘叔,你们放心,不光是鸿志,包括刘叔刘婶你们二人,我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可是……” 到了这个时候,刘掌柜也听出来了,陈安晏似乎还是不愿丢下他们两人。 就在他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直接将刘夫人和刘鸿志也拉了起来,说道:“刘叔刘婶,我保证你们一家都平平安安!” 也不知道为何,刘掌柜在见到陈安晏的眼神之后,似乎也开始对陈安晏产生了信心。 既然已经准备带着他们离开,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随后,他们一行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这时候天色已晚,虽说城门已经关了,但只要陈安晏想进去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话,还是能利用李琳随行的身份进去。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若是这个时候进城,必定会被许瞻基的人察觉。 所以,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留在城外,等明天再进城。 只不过,城外并没有合适的客栈,而寻常的百姓家里,在这个时候恐怕早已入睡了。 好在陈安晏早就想好了对策。 在苏州城外不远处,有一座万通镖局的宅子。 陈安晏在带上刘掌柜他们一家之后,便直接去了那间宅子。 因为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这里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倒是一应俱全。 而刘鸿志见到这里的鱼和肉,忍不住咽着口水。 虽说今天晚上,刘掌柜和刘夫人已经将大部分的食物都让给了刘鸿志,可他现在毕竟是在长身体,也难怪他会如此。 好在有刘夫人在,蔬菜和鱼肉都是现成的。 大概也就用了一炷香多一些的时间,刘夫人便做了几道菜。 刘鸿志倒也不客气,立刻狼吞虎咽了起来。 刘掌柜夫妇倒是要矜持许多,不过,很快他们似乎也顾不上了,一个个都大口吃着菜。 不过,还没等他们吃完,陈安晏便直接把这些饭菜给撤了。 刘掌柜他们大为不解,不明白陈安晏这么做的用意。 特别是刘鸿志,对于他来说,这几个月里吃的都是外面的剩菜剩饭,甚至有很多时候,都只能饿肚子。 今日终于能有这么一桌子菜,他自然想要吃个够。 不过,陈安晏却是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吃饭,若是一下子吃的太多,恐怕会受不了。 其实这些也是薛启堂告诉他的。 随后,他又取了些药丸让他们三人服下,这种药丸也是薛启堂专门为他们炼制的,目的就是调理他们的肠胃。 三人都不懂医礼,一个个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们也知道,陈安晏一定不会害他们。 因此,虽说对刚才的那些菜还有些恋恋不舍,他们还是“安分”了下来!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也立刻许诺,说是明天就让他们尝尝太白居的味道! 这时候,刘掌柜他们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可能还不知道太白居如今去情况。 而一旁的刘鸿志自然是想不到这些顾忌,立刻说道:“安晏,太白居已经没了!” “鸿志!” 刘掌柜夫妇也没想到他们这个宝贝儿子的嘴这么快,他们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刘掌柜也有些为难的说道:“安晏,太白居……” “我都已经知道了!” 见到刘掌柜夫妇如此,陈安晏自然也猜到了他们心中的顾忌。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刘掌柜却是有些惊讶的说道:“你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你还敢回来?”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此刻很难跟刘掌柜他们解释。 陈安晏想了想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道:“刘叔刘婶,明天我带你们回去你们就全知道了!” 听到陈安晏说要带他们回去,刘掌柜他们看上去非但没有惊喜,反而看上去都是一脸惊吓。 显然,如今的苏州城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个噩梦一般! 他们这时候甚至都想要离开这里,不过,陈安晏却直接将他们拦了下来。 陈安晏看着刘掌柜他们说道:“刘叔刘婶,你们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这刘掌柜听了,却是一脸为难的说道:“安晏,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他们实在是……” 显然,他们还是觉得陈安晏根本无法跟一位巡抚抗衡。 可陈安晏这时候却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刘叔,难道你们就准备一辈子待在哪里,与乞丐为伍?就算你们能忍,鸿志他们怎么办?你们也想让他当一辈子的乞丐?” 刘鸿志还小,自然还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他也拉着刘掌柜的衣角,小声的说道:“爹,我不想当乞丐……” “可是……可是……” 对于刘掌柜来说,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乞丐,可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瞒你们,在回来之后我已经见过了那位巡抚大人以及吴县知县孙大人。”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光是他们,我还见过了两江总督蔡大人!” 这时候,那刘掌柜他们却是眼前一亮。 当初,喜儿和陈安辰在离开的时候,的确曾经说过要去找什么总督,这样看来,陈安晏似乎跟那位总督大人也有交情。 不过,他们还是十分不解。 陈安晏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这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陈安晏为何能认识这么多大官? 这时候,刘掌柜看着陈安晏问道:“安晏,这几个月你究竟去了哪里,他们都说你死了!” 原来,当初李彧在苏州遇袭,包括后来李文栋下旨让蔡诚章彻查此案,都没有惊动百姓。 尽管有一部分百姓也有些耳闻,或是听到一些风声,但官府严令,禁止百姓私下议论此事。 毕竟不管怎么样,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而且,当初陈安晏在跟着李彧去了京城之后,陈文锦他们也只是说陈安晏是外出治病,至于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以至于后来陈文锦夫妇出事之后,孙茂中告诉他们陈安晏也已经死了,他们也都信以为真了。 不过,陈安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尽管他看得出来,刘掌柜很想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因此,陈安晏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刘叔刘婶,我的事说来话长,我还要在苏州待上一段时间,你们还是先说说你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刘掌柜他们却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刘掌柜说话,一旁的刘鸿志却是抢先说道:“我们是被土匪抢了!”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四章 荒宅(一)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刘掌柜呵斥道:“鸿志,不要乱说!” 只是,刘鸿志却还是嘟囔着说道:“本来就是嘛……” 眼看刘掌柜他们似乎还有些闪烁其词,陈安晏也只能无奈说道:“刘叔刘婶,你们若是不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我没有办法帮你们!” 不过,就算是陈安晏这么说了,那刘掌柜还是有些犹豫,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根本没有办法去跟以为巡抚大人去斗。 这时候,陈安晏也有点拿刘掌柜没有办法了。 他也知道这位刘掌柜的脾气,过去还在太白居的时候自己就有所耳闻,说这位茶铺掌柜热心肠,但是为人谨慎。 所以,尽管他的买卖一直不温不火,但相比起街上的其他买卖来说,倒也算是十分稳定。 这时候,陈安晏只能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刘夫人。 只见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刘夫人的面前,说道:“刘婶,这里的茶肯定没有你们茶铺的好,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将就了!” 刘夫人听了连忙说道:“哪里哪里……” 只见她一边说着,眼眶却是有些泛红了:“我们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喝上茶……” 而在听到陈安晏提到了茶,那刘掌柜似乎也打起了些精神,说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去杭州买茶,那可是正宗的雨前龙井!” 陈安晏听了,也立刻说道:“刘叔刘婶,难道你们真的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这时候,刘掌柜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而一旁的刘鸿志也立刻大声说道:“爹、娘,我不要当乞丐,我要回家!” 到了这个时候,这刘掌柜又看了刘夫人一眼,随后却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陈安晏说到:“也罢,我就先将整件事的经过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当初在陈安晏离开苏州之后没多久,虽说还是有一些附近地方的孩童被抓,可是,这些孩子跟刘鸿志一样,过了没几天就被放了回来。 而再问这些孩子,他们被绑去了哪里的时候,这些孩子要么是受到了惊吓,要么是年纪太小,似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其中倒也有个例外,那便是刘掌柜的儿子刘鸿志。 其实,这刘鸿志要比陈安晏稍大一些,尽管内心不及陈安晏那般成熟,也不如陈安晏的冷静,但因为从小跟爹娘学着辨茶,观察力倒是要比寻常的同龄孩子要更加仔细一些。 按照刘鸿志所说,在他被抓走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却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这才立刻惊醒了。 醒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若是没有烛火,恐怕会是一片漆黑。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天亮还是天黑。 而在这里,跟他一起被抓来的,还有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在醒来之后,一个个都哭着说要回家。 刘鸿志虽说也受到了惊吓,不过,他却是一边假装跟着一起哭,一边偷偷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可惜的是,这里除了高高的烛火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好在过了没多久,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而这两个人都蒙着面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加上烛火昏暗,所以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这两个人在进来之后,立刻大声呵斥,让这些孩子不要哭闹。 可是,这些孩子听了之后,却是更加害怕,哭的也更加大声了。 而其中的一个人,看起来明显的有些躁狂起来。 好在被另一个人及时阻止,否则说不定此人会对这些孩子下手。 后来,又来了一个蒙面人。 这个人在进来之后,却是告诉这些孩子,说他们所有人都是被他们的爹娘送来的,为的就是所有人都一起做一个游戏。 按照此人的说法,等一会儿每个人都会被单独的问话,只要能回答上来的,都能送一串糖葫芦,等所有人都回答完之后,就会送他们回去见他们的爹娘。 而此人一边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几根糖葫芦,随后还在这些孩子的面前晃了晃。 果然,这些孩子在听完此人所说,又见到了糖葫芦之后,一个个都安分了下来。 随后,此人真的就开始一个个的把他们这些孩子喊出去。 而且,在问完之后,也真的给了糖葫芦。 尽管问完之后的孩子并没有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是他们却故意让那被问完的孩子拿着糖葫芦,从那间屋子的门口经过,让其他孩子能看到。 如此一来,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等着被叫出去。 眼看着身边的其他人一个个都被叫出去,这间屋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很快,终于轮到刘鸿志了。 被带出去之后,刘鸿志跟着那个蒙面人走过了一跳长长的通道之后,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虽说没有之前的那个房间宽敞,但这里却是有这许多家具摆件。 而最为醒目的,便是桌上的那一大盆糖葫芦! 不过,刘鸿志最先留意到的,却是在桌子后面,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面向着他,不过跟之前他见到的几个人一样,都是蒙着脸。 至于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却好像没有蒙面,可是此人却是坐的稍远一些,而且还是背对着他们。 因此,刘鸿志也看不到此人的样貌。 在坐下之后,对面的那个人先是问了刘鸿志的名字和年纪,随后又问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最后他们还问了一个问题。 他们问刘鸿志,记不记得在这一带有哪家是一开始不在这里,而是后来搬来这里的。 而且,他们还特意强调,是在十年左右之前搬来的。 对此刘鸿志自然是立刻想到了陈安晏他们一家。 虽说丁坚带着陈文锦夫妇搬进苏州城的时候,刘鸿志还小。 不过,刘掌柜他们倒是也提过,说是陈文锦夫妇他们不过搬来了十年左右而已。 尽管刘鸿志很快就想到了陈安晏他们,但是刘鸿志却是留了个心眼,只是推脱说并不知道。 刘鸿志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对于这些并不了解倒也算是人之常情,所以那些人也并没有为难刘鸿志,随后便也给了他一个糖葫芦,让他离开了。 而他之后便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里关着的都是之前已经被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过话的孩子。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已经有孩子陆续开始说肚子饿了! 好在这个时候,他们也都问完了,所有的孩子又再一次集中到了一起。 而刘鸿志也趁着没人看守的时候,问了几个其他的孩子,而其他几个孩子告诉他,那些人问他们的问题都跟自己被问的那几个问题差不多。 很快,在听到这些孩子说饿的时候,那些蒙面人带着饭菜进来了。 这些饭菜倒也还算不错,尽管有几个富家公子和姑娘似乎有些看不上,但腹中饥饿的他们,很快就管不上这些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了起来。 而且,因为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便生怕自己会吃不饱,甚至有两个孩子为了争一个菜,险些打起来。 其实,那个时候刘鸿志原本没有打算吃这些饭菜,他连那串糖葫芦,也是在回来之后便送给了其他人。 不过,听到有人吵架之后,却是来了几个蒙面人。 将他们隔开之后,他们发现刘鸿志并没有吃东西,便上前询问。 刘鸿志担心他们会对付自己,无奈之下也只能吃了一些。 而在过了大概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刘鸿志突然觉得一阵困意。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屋子里的其他少年,大多都已经困的席地而睡了。 不一会儿,他也没能撑下去,直接睡着了。 而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苏州府衙了。 过了没多久,官差的人也分别向他们问话,问他们去了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鸿志自然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随后,刘掌柜和刘夫人便前来直接把刘鸿志带了回去。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天,府衙终于贴出了告示,说是找到了这些孩子被关押的地方。 原来,在苏州城外大概三十里,有一个废弃的庄子。 平日里因为一直有传言,说是里面闹鬼,所以很少有人前去。 甚至有两个百姓还说,他们在一天晚上路过那座宅子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里面有一些白色的人影在晃来晃去。 按照那两个人的说法,这些白色的人影,走路都不用脚,而是直接飘着。 见到这两个人说的绘声绘色,有一些胆大的百姓却是不信这个邪。 他们约好了,到了晚上一起去一探究竟。 他们在那天究竟见到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其他百姓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几个人在回来之后,一个个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口中还不时的念着:“鬼……鬼……” 这几个人可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有名的大胆,连他们都如此,其他人都更加不敢靠近了。 不过,在发生孩子失踪的案子的那段时间里,住在那一带的百姓告诉官府,说是在那段时间,似乎经常有陌生人在那里出没。 可是等他们想要上前问问情况的时候,那些陌生人都很快不见踪迹了。 而且,那些陌生人消失的地方,都是在那座废弃宅子的附近。 另外,这一带的百姓在那座宅子的附近,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只不过,他们还是有些害怕,不敢靠近那座宅子,所以才将此事告诉了官府。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五章 荒宅(二) 而谢俊良在听了之后却是心中一动,于是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果不其然,那些官差在进了那座宅子之后,他才发现在这座宅子里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虽说表面上看上去,这座宅子早就已经破败不堪,根本无法住人。 可是在这座宅子的下面,却被挖了大大小小总共有十几间屋子。 虽说是在地下,可是他们也留下了通气孔,所以只要有食物和水,就算在下面待上十天半个月,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而那些官差们赶去的时候,也看得出来,那些人离开的也有些匆忙,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一些煤油处理掉的剩菜剩饭,一些用来哄骗孩子的糖葫芦等等,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不过,可惜的是,在他们留下的东西之中,并没有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因为是在地下,这也解释了刘鸿志为何会觉得关着他们的几间屋子都密不透光。 而且,刘鸿志也提到过,那屋子里面似乎也十分潮湿。 至于这座宅子所传出的闹鬼的传言,想来也是因为那些人担心有人会靠近这座宅子,撞破他们的所作所为,这才故意装神弄鬼。 尽管官府并没有能抓住这些人,在问了那些被抓去的孩子之后,也没能弄明白这些人抓了那些孩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是,一方面,大部分孩子都已经被陆续送了回来,另一方面,官府也找到了那些人藏匿这些孩子的地方,那些人想要再抓孩子,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在他们动手之前,必定需要找一个能暂时安置这些孩子的地方。 苏州毕竟是繁华之地,想要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在刘鸿志回来之后,刘掌柜他们本以为一切都又将回归平静。 可是很快,怪事便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起先是喜儿的父亲冯笔书又来闹事了,这次没有丁坚和陈安晏在,那冯笔书倒是比之前还要硬气一些。 不好,好在太白居还有不少厨子和伙计,他们自然不会让喜儿吃亏。 再加上这冯笔书本身在苏州就已经是声名狼藉,所以他也没能赚到什么便宜。 可是过了没多久,冯笔书竟然再次前来找喜儿以及陈文锦夫妇的麻烦,同时,陈文锦夫妇的家人也前来闹事,甚至很快也惊动了官府。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必定会跟之前一样,陈文锦夫妇一定会没事,可是这次县衙却是一反常态,将陈文锦夫妇抓了过去。 后来过了没多久,县衙便贴出告示,说是陈文锦夫妇在狱中畏罪自尽!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喜儿和陈安辰自然是痛不欲生。 而对于官府这样的说法,其实,苏州城许多百姓都不相信。 可是所谓民不与官斗,再加上陈文锦夫妇已经死了,如今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他们自然也无能为力。 而对于刘掌柜来说,他也知道自己能做的,便只有暂时的照顾陈安辰和喜儿了。 原本刘掌柜他们还想着,虽说如今陈文锦夫妇不在了,可是毕竟还有着太白居这样的家业。 而且,太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白居的厨子和伙计,因为都感激陈文锦夫妇的恩情,所以刘掌柜知道,就算陈文锦夫妇不在了,有那些厨子和伙计,太白居还能继续做买卖。 而有这样的一份家业在,陈安晏和陈安辰这两兄弟这辈子虽说可能无法大富大贵,但应该也能衣食无忧了。 所以,按照刘掌柜他们的想法,他们只要暂时的收留陈安辰和喜儿,等到陈安晏和丁坚回来之后,他们可以再商议日后的打算。 可是自那之后,事情的发展却是越来越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首先是陈、刘两家的人。 他们直接霸占了太白居,虽说刘掌柜也托人、甚至亲自前去报官,可是官府却以刘掌柜跟太白居并关系,不愿受理。 就算刘掌柜带着陈安辰一同前去,那乌县令也是用陈安辰年纪太小,很多事情不清楚为由,将他们给打发了。 如此一来,太白居便开不下去了。 因为这两家的人将太白居霸占了,太白居里的那些厨子和伙计自然不干了。 其实在数日之前,陈文锦夫妇因为自觉好像有大事要发生,所以已经给了他们每人一笔银子,让他们尽早离开太白居,免得受到牵连。 可是他们却并不想离开,因此,就算是陈文锦夫妇被抓之后,太白居一直照常做着买卖,毕竟他们对太白居也有着很深的感情。 可是在见到陈、刘两家的人如此霸道,而官府又不愿出面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了。 对于像太白居这样的酒楼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菜式的口味,现在连厨子都走了,这太白居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 眼看着太白居就要被这些人拖垮,可是刘掌柜他们也无可奈何。 其实,在那些厨子和伙计离开后不久,这陈、刘两家的人也想过要去请一些厨子和伙计,重新把这太白居开起来。 可是他们在苏州城早已“名声在外”,也自然没有厨子愿意前来。 而他们也想过自己当厨子,可是他们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开了将近十日,总共也就三五桌客人。 而且,这些客人在吃过他们的菜之后,都是直接掀了桌子才走的。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暂时将太白居关了。 而这时候,喜儿却是做了一个决定,说是准备带着陈安辰去京城找陈安晏。 这时候刘掌柜才知道,原来陈安晏是去了京城。 对此他们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整个大梁最出名的那些大夫,恐怕有一半都在京城。 所以,陈安晏在京城治病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因此,刘掌柜也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因为刘掌柜也知道,就算是喜儿和陈安辰继续留在自己这里,自己也只能保他们的一日三餐,却是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甚至若是那冯笔书再次前来,自己能做的似乎也不多。 而按照刘掌柜的观察,那位苏州知府似乎对他们颇为照顾。 有那位知府大人的帮忙,喜儿他们去京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刘掌柜他们为喜儿和陈安辰准备了一些干粮,便直接将他们送到了苏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府衙,在亲手将他们交到了那位谢大人的手上之后,他们才算是放心的回来了。 原本他们以为这太白居的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就算是有什么进展,恐怕也得等陈安晏他们回来之后了。 可是,在送走喜儿和陈安辰他们离开之后不久,太白居却是突然遭了一场大火,陈文锦夫妇的家人都被活活烧死。 不过,在刘掌柜他们看来,既然陈安辰和喜儿都去找陈安晏了,那太白居的案子他们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至于后面,陈、刘两家的其他亲戚又来霸占着太白居的地,刘掌柜也懒得理惠了。 后来有一天,刘掌柜去杭州采办茶叶。 他做这一行已经有十几年了,采办茶叶自然是轻车熟路。 付了银子,装好茶叶,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就在他们离苏州城只有差不多二十里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伙贼人。 这些贼人不由分说,便直接上前抢走了刘掌柜的那些这茶叶,以及他身上剩下的银子。 不光如此,他们还将刘掌柜重打了一顿之后,便直接丢到了一旁。 以当时刘掌柜的伤势,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回到苏州城。 而若是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基本上算是凶多吉少了。 幸运的是,那些贼人刚走,便有一个乞丐路过。 而这个乞丐一眼便认出了刘掌柜的身份。 按照这个乞丐的说法,在早年间,他在路过刘掌柜的茶铺时,曾向刘掌柜讨过一碗茶水。 刘掌柜没有像别人那样直接将他赶走,还专门为他沏了一壶茶。 尽管不是什么好茶,但对于乞丐来说,却已经是无上的享受了。 所以这个乞丐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恩人”! 随后,这个乞丐便将刘掌柜送回了城里。 看过大夫之后,虽说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但那么多茶叶,还是让他损失惨重。 特别是刘掌柜还跟城里的不少掌柜和商贩签了契,会在三日之内给他们提供茶叶。 这些掌柜和商贩可都是给了定钱的,若是到了时间自己拿不出茶叶交给他们, 如今这些茶叶被抢走了,自己还得重新筹些银子,再跑一趟杭州。 可是一来筹银子需要时间,二来自己的伤还没好。 再加上苏州离杭州有将近三百里,若是骑马或是坐车,倒是的确有机会能在三日之内往返,可若是带着茶叶,那根本不可能在三日之内赶回来。 所以,尽管大夫让他静养,可刘掌柜还是一家一家的亲自登门拜访,想请那些跟他们茶铺签了契的掌柜和商贩能够通融数日。 而在这里面大部分掌柜和商贩倒是都愿意通融,毕竟这刘掌柜在苏州城也算是有口皆碑。 可纵是如此,还是有一家五湖茶庄的掌柜不同意通融,他们一定要刘掌柜在三日之内按照契约上所定下的数量,将茶叶分毫不差的送去。 无奈之下,刘掌柜只能以高价在苏州城里收茶。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奔波了两日之后,刘掌柜终于花光了所有的家产,才收足了五湖茶庄所需要的茶叶。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六章 陷害(一) 其实,就算如此刘掌柜却也没有太多的怨言,毕竟在这件事上,还是自己违约在先,五湖茶庄这么做虽说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不可厚非。 可是,让刘掌柜没有想到的是,这五湖茶庄在收了茶之后,却没有将剩下的银子交给刘掌柜。 这下刘掌柜有些着急了,他可还指望靠着这笔银子再去杭州采办茶叶,将剩下的窟窿补齐。 若是收不到这笔银子,那自己到时候恐怕真的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无奈之下,这刘掌柜只能亲自登门讨要银子。 可是,这五湖茶庄却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收到茶叶,甚至还反咬一口,说是刘掌柜若是再不将茶叶送来,他们便去告上官府,让刘掌柜赔他们银子。 刘掌柜顿时急了。 他因为在养伤,所以送茶叶也是派人送去的。 自己派去的人,回来之后明明告诉自己,五湖茶庄明明已经收了茶叶,可为何现在他们又不认了? 这时候,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是提醒刘掌柜,若是他们收了茶叶,必定会有单据,只要刘掌柜手上有单据,那他们就会立刻付银子。 刘掌柜这时候也想起此事,那送货的伙计回来之后,的确将单据交给了自己。 他立刻拿出了单据放在了柜台上,让那五湖茶庄的掌柜过目。 本以为有了这单据,自己便能讨到银子,可没想到的是,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在看了那单据之后,却是笑着告诉刘掌柜,说是他们被骗了。 因为这单据上写的是“五胡茶庄”,可他们却是“五湖茶庄”! 两个字看上去十分相近,但他们却不是一个茶庄! 刘掌柜听了大惊,连忙将单据拿会来仔细一看,果然就如那个五湖茶庄的掌柜所说,这单据上的确写的是“五胡茶庄”! 刘掌柜顿时气急攻心,险些晕倒。 无奈之下,刘掌柜立刻回到了茶铺,找到了那个送货的伙计。 可那个伙计却说,他的确是送到了刘掌柜指定的那个地方,因为这个伙计识字不多,在问对方要了签收的单据之后,他还特意找了个人问了问。 而这个伙计听完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他没想到,此胡非彼湖!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那刘掌柜却是察觉到了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 于是,他也没有立刻再去五湖茶庄询问。 而今日他再五湖茶庄的时候,那位掌柜见他们似乎将茶叶送错了地方,还“好心”的多给了他们一天时间。 刘掌柜仔细想了想,并没有轻举妄动。 到了晚上的时候,刘掌柜却是直接来到了五湖茶庄的后院。 找来了几块石头之后,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刘掌柜却是发现这五湖茶庄的后院此刻竟然灯火通明。 而且里面不少人都在忙着搬茶叶。 刘掌柜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 原来,此刻这些人搬的,正是今日自己派人送来的茶叶。 显然,那所谓的五胡茶庄,其实也是五湖茶庄的人,事实上两家应该是一家,他们只不过是想用这种办法来骗取刘掌柜的茶叶而已。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刘掌柜吃惊的,而最让他吃惊的,是在这里,他竟然还见到了之前自己在城外被人抢走的那些茶叶! 看起来,这五湖茶庄跟那些贼人似乎还有什么关系! 刘掌柜顿时大怒,下意识里重重的拍了拍墙头。 他这一拍不要紧,却是把里面的人都惊动了! 里面的那些人见到墙头上还有一个人,也都吃了一惊。 他们立刻赶了出来,因为刘掌柜本身行动就有些不便,根本就逃脱不了。 很快,刘掌柜便被带进了五湖茶庄。 这时候,那位五湖茶庄的掌柜一惊换上了一副嘴脸,他看着刘掌柜,一脸冷笑的说道:“刘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刘掌柜听了,却是反问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大晚上的,是在做什么?” 五湖茶庄的掌柜听了,却是一窒,不过,他也很快又笑着说道:“我们自然是在做买卖,我今日已经又多给了你们一天时间,刘掌柜难道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已经将茶叶准备好了?” 见到此人这个时候还在巧言诓骗自己,刘掌柜也不由大怒道:“你们明明已经受了我的茶叶,却说没有收到,还在那单据上做手脚,我们茶铺今日送来的茶叶明明就在你们后院,不光是今日送来的茶叶,包括之前在城外被抢走的那些茶叶,也都在你们后院,你怎么解释?” “解释?” 听到刘掌柜的话,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是大笑了起来。 刘掌柜见他如此,却是冷声说道:“你还笑的出来?我这就去报官,你抢劫在先,骗财在后,到时候你怕是要挨不少板子!” 可是,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听了,虽然缓缓的收起了笑意,但还是十分淡定的说道:“刘掌柜,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后院的茶叶,都是我们自己采办买回来的,跟你刘掌柜根本毫无关系!” 听到此人这么说,刘掌柜也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堂上见!” 说着,他便直接起身,忍着痛朝外面走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五湖茶庄的人却根本没有阻拦,那掌柜还大笑着告诉刘掌柜,他就在茶庄里等他! 刘掌柜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眼下这个时候,为了挽回那么大的损失,他自然也只好连夜去县衙告状了。 而他之所以要连夜前去,主要还是担心那五湖茶庄会连夜将那些茶叶送走,如此一来,自己在想要找到那些证据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在被刘掌柜的鼓声惊醒之后,县衙的人在看到刘掌柜的时候,似乎都有一股怨气。 这时候的知县已经是孙茂中了,他在听了刘掌柜所说之后,也是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随后,他也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刘掌柜见了,倒是也稍稍松了口气。 从自己离开五湖茶庄到孙茂中派人前去,中间并没有相隔太长的时间,所以刘掌柜相信,那五湖茶庄的人一定还没有来得及处理那些茶叶。 在派了手下前去之后,孙茂中也让刘掌柜稍稍休息片刻。 刘掌柜这时候也的确有些累了,本身因为被伤了之后需要静养,在这两天又为了茶叶的事来回奔波。 而在刚才见到孙茂中派了手下去五湖茶庄查看之后,他也觉得这件事应该十拿九稳了,所以刘掌柜倒是也放松了下来。 因此,没过多久,他便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刘掌柜醒来之后有些担心,立刻出去找人,想要问问昨晚的情况。 很快,他便见到了孙茂中,而这时候的孙茂中神情却是有些严肃。 面对刘掌柜的询问,孙茂中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告诉他,现在他们就一起去五湖茶庄亲自查看。 而且,按照孙茂中的说法,他派去的几个手下彻夜守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进出。 听到孙茂中这么说,刘掌柜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那些茶叶还在五湖茶庄的后院,那自己便有办法证实这些都是自己的茶叶。 如此一来,自己非但不用赔偿银子,还能向五湖茶庄索要赔偿。 很快,他们便坐着马车来到了五湖茶庄。 见到来了这么多人,那五湖茶庄的掌柜也立刻迎了出来。 而刘掌柜在下了车之后,却是带着孙茂中直奔五湖茶庄的后院! 让他欣喜的是,昨天他看到的那些箱子都还在,并没有被运走,而孙茂中的几个手下也的确一直守在了外面。 刘掌柜指着那些箱子告诉孙茂中,那些都是自己的茶叶,五湖茶庄或骗或抢,将这些茶叶都放到了这里。 孙茂中听了之后,立刻将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唤到了面前,问他刘掌柜所说是否属实。 这五湖茶庄的掌柜听了自然是矢口否认,他告诉孙茂中,这些都是他们茶庄自己采办的茶叶。 刘掌柜听了,也顾不上一旁的孙茂中了,只见他立刻上前,质问那五湖茶庄的掌柜是从哪里才办的茶叶,可有单据。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些做茶叶买卖的,大多都会留下单据。 一方面,可以作为凭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证,另一方面,也可以方便记账。 在刘掌柜看来,既然这些都是自己的茶叶,那这五湖茶庄必然拿不出单据来。 而这单据自然也不是随便开的,若是这五湖茶庄胆敢伪造单据,只要顺着这单据上的名号和地址,自然是能问出真假。 所以,刘掌柜才会直接在孙茂中的面前,向五湖茶庄讨要单据。 这五湖茶庄的掌柜听了却是有些为难。 见到此人的脸色之后,刘掌柜更加确认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而孙茂中见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说道:“你倒是说说看,你们采办这些茶叶可有单据?” 五湖茶庄的掌柜这时候也只能微微一叹,说道:“请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取!” 虽然此人这么说,但在刘掌柜看来,这不过是他的拖延之举而已。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五湖茶庄的掌柜竟然真的带着单据来了。 刘掌柜仔细一看,这单据上写的,竟然都是大梁邻国的商号,有高丽的麦茶,暹罗国的古树茶等等。 刘掌柜粗粗一看,这里厚厚的一叠竟然有十几种茶叶。 而且,这些茶叶,大多就连刘掌柜也没有见过。 毕竟,对于大梁的百姓来说,平日里几乎都是喝大梁自己种植的茶,而对于那些邻国的茶,一来是不太合自己的口味,二来是因为一旦真的习惯了这样的味道,日后想要买别的国家的茶,属实不太方便! 见到那五湖茶庄的掌柜一脸得意,刘掌柜立刻上前,打开了两个箱子,而里面立刻传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这显然不是自己采办的茶叶。 这一下就连刘掌柜自己也有些懵了。 因为他认得出来,这明明就是自己的装茶叶的箱子,为何会在五湖茶庄这里,可里面装的却根本不是自己的茶。 在闻到这股怪味之后,刘掌柜自己都甚至怀疑,说不定这里面真的就是邻国的茶了。 见到刘掌柜这幅丑态,一旁的孙茂中也冷声问道:“刘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到了这个时候,刘掌柜自然是有口难言! 可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的茶叶到底去了哪里。 而那位五湖茶庄的掌柜这时候也来到了刘掌柜的身旁,淡淡说道:“刘掌柜,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若是到时候拿不出茶叶,那就要换我去官府告状了!” 听到此人这么说,刘掌柜也心里一凉。 好在那位孙大人并没有为难自己,只不过告诫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而就在刘掌柜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突然间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 自己之前曾经在墙头暗中观察,那个时候五湖茶庄的人也曾打开过几个箱子,但是并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而且,自己被他们抓进去的时候,走的也是后院,自己闻到的,分明就是自己所采办的那些茶叶的味道。 一想到此,刘掌柜再次赶去了县衙,想请孙茂中再去一趟五湖茶庄。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自己的那些茶叶,极有可能还在五湖茶庄,既然昨晚一整夜都有官差看守,那五湖茶庄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自己的茶叶送出去。 可是,这一次那位孙大人却是并不相信刘掌柜的话了。 按照他的说法,虽说是县衙,也不能这般随意的骚扰百姓,更何况,刘掌柜的手里根本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而且,今日已经查过了,那些箱子里的,都是邻国的茶叶,并没有刘掌柜所说的那些茶叶。 刘掌柜自然不死心,见到孙茂中不同意再查,他只能立状,说若是在五湖茶庄找不到自己的茶叶,那自己甘愿挨板子! 见到他如此信誓旦旦,孙茂中这才再次带着官差去了五胡茶铺。 在见到孙茂中他们去而复返,五湖茶庄的人却好像早有准备。 刘掌柜却是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让孙茂中派手下搜查整个五湖茶庄。 在他看来,这五湖茶庄没有机会把他的茶叶运出去,所以,自己的茶叶必然还在五湖茶庄里面。 而刚才,必定是五湖茶庄得到了消息,所以才立刻换上了这些邻国茶叶。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七章 陷害(二) 这五湖茶庄的后院里,到底的确还有着七八间屋子,在孙茂中的授意下,县衙的官差就这么一间一间的搜了起来。 而那位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是一脸淡定的站在了孙茂中的身旁,这倒是让刘掌柜的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这些官差已经十分仔细的将这七八间屋子全都搜了一遍,最后甚至连前厅也搜了一遍,可还是没能找到刘掌柜所说的那些茶叶。 这一下,刘掌柜也有些傻眼了。 见到那五湖茶庄的掌柜一脸得意,刘掌柜却是面如死灰。 如今,自己的茶叶没找到,自己非但要赔银子赔茶叶,还要挨板子。 刘掌柜本身就已经受了伤,又挨了二十板子,在被送回自己的茶铺时,刘掌柜根本就已经没法动弹了。 刘夫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以泪洗面。 趴在床上的刘掌柜依旧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的那些茶叶,到底去了哪里。 而刘夫人,却是只能一边流泪,一边给刘掌柜上药。 因为受伤沾了药,不方便擦拭眼泪,所以刘夫人的眼泪,倒是滴了几滴到刘掌柜的背上。 刘掌柜立刻感觉到背脊一凉。 也正是因为这几滴眼泪,让刘掌柜意识到了一件事! 其实,在如今的大梁,除了戍守边疆的哨兵以及宫里的部分侍卫之外,其他那些需要在夜间值守的官差或是官兵,大多都会偷偷打盹。 哪怕是宫里的侍卫,只要负责的不是皇上、皇后、太后等一些紧要宫殿的侍卫,他们也都会偷偷打盹。 至于那些衙门里的官差,就更是如此了。 若是有些责任心的,他们会轮番的小憩片刻,但是大多数都会直接在一旁打盹。 所以,在吴县这样的地方,刘掌柜自然也不指望那几个官差会像是戍守边疆的哨兵,或是夜间保护皇上寝宫的侍卫那般,彻夜不眠的守着那些茶叶,那几个官差必然也是睡过的! 而刘掌柜之所以会如此肯定,还有一个原因,这几个官差是因为自己临时去县衙告状,孙茂中这才派了他们前去,若是一夜未睡的话,第二天必然哈欠连天! 可是,自己后来跟着孙茂中去了五湖茶庄之后,那几个官差竟然没有一个打哈欠,这就表面,这几个人昨晚一定休息的不错。 而对于这些官差来说,在看守的时候想要休息,最方便的自然是找一个可以靠背的地方席地而坐。 如此一来,他们的臀部和背部自然会沾染不少灰尘。 就算拍的再用力,也没有办法把这些灰尘全都拍落。 可是,刘掌柜却清楚的记得,这几个人在五湖茶庄搜查的时候,都是背对着自己,而自己却是清楚的看到,这几个官差的背上和臀部都十分干净! 显然,这几个人昨晚休息了一整晚,而且并没有守在外面。 如此一来,五湖茶庄便有充足的时间把自己的茶叶运送出去! 一想到此,刘掌柜却是重重的拍了一下床板,倒是吓了刘夫人一跳。 刘夫人刚想要问他怎么了,刘掌柜却是挣扎着起身,说是还要去县衙。 刘夫人自然不肯,眼下刘掌柜已经伤成这样了,若是再去的话,极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可是,刘掌柜却是告诉刘夫人,这茶叶的事若是不解决的话,他就算是倾家荡产,恐怕也赔不了! 见到刘掌柜如此坚持,刘夫人也只好带着他再次来到了县衙。 县衙的官差在见到刘掌柜之后,却是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听了刘掌柜的来意之后,那孙茂中却是勃然大怒。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已经对刘掌柜从轻处罚,可这刘掌柜却是不依不饶,如今还将怀疑的对象放到了官差们的身上,这自然引起了孙茂中的不满。 这一次,不管刘掌柜怎么说,孙茂中也都不为所动。 而那几个被他指证的官差,也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在外面守了一夜,根本就没有打盹,所以衣服上自然不会有灰尘的痕迹。 眼看刘掌柜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来,随后孙茂中直接让官差将刘掌柜轰了出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里吗?” 刘掌柜听了,却是讽刺道:“君子输小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刘掌柜的讽刺,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刘掌柜,你还记得,我们的这份契约是怎么签的吗?” 听到此人这么问,刘掌柜倒是立刻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其实,每年的年节之前,茶叶的生意都很不错。 所以,刘掌柜也会提前出去采办茶叶。 而在苏州城里,也有不少其他茶楼、茶庄,他们看重刘掌柜的眼力,定期从刘掌柜这里买茶叶。 就在刘掌柜这次准备去杭州的前几日,他们茶铺却是来了一位可人,说是听闻刘掌柜的名声,所以想买些茶叶。 当问及对方的身份时,对方告诉刘掌柜,他们新开了一家五湖茶庄,所以要买很多茶叶。 刘掌柜当时倒也还算谨慎,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亲自去了一趟,果然在那里见到了五湖茶庄的铺子。 消除了疑虑之后,双方便正式的签下了买卖的契约。 也许是因为刚刚开张,这五湖茶庄这次定的茶叶要比其他那些老顾客要多的多。 不过,刘掌柜倒是也并没有多想。 毕竟,一来,对方的确有正在开的茶庄,二来,他们已经签下了契约,而且,对方还付了三成的定钱。 所以,怎么看,对自己来说,似乎也没什么风险。 这时候,刘掌柜又自己回想了一遍当时的经过,不过,此刻的他还是没能想到什么。 而一旁的那位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是笑着说道:“当初你们在听说五湖茶庄的这个名字时,到还算是谨慎,亲自来查看了一番!” 刘掌柜听了,却是冷声说道:“你们是新面孔,我们自然是要小心一些。” 而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是笑着说道:“你们只是来看了看有没有五湖茶庄,却没有想到五湖茶庄的东家是谁!” 刘掌柜听了,却是心中一动。 在如今的大梁,只要是做买卖的,一般来说都是掌柜归掌柜,东家归东家。 掌柜负责做买卖,东家负责出钱和收钱! 不过也有一些例外,有的买卖,东家和掌柜都是同一个人,刘掌柜就是如此。 他原本以为,这五湖茶庄的东家,便是眼前的这个掌柜。 只是眼下看来,这五湖茶庄似乎另有东家! 但是刘掌柜想不明白的是,一般来说,只有在解下了很深的怨恨之后,才会做出这些出格之事。 可是,自己平日里与人和善,很少会得罪人,应该不会有人设这样的一个局来对付自己! 这时候,刘掌柜也只能顺着此人的话问道:“你们的东家是谁?” 那五湖茶庄的掌柜这时候,却是朗声笑道:“我们的东家姓倪,叫倪乘风!” 听到这个名字,刘掌柜也是一愣。 倪乘风这个名字他倒是也听过。 在最近这段时间,这倪乘风接连在苏州城开了几家买卖,古玩、客栈、当铺都有。 做这些买卖,可是要不少本钱,特别是古玩和当铺。 做古玩的买卖,本身就要先准备个十几件古玩,否则,数量太少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来。 当铺也是,若是没有充足的银子,等前来典当的人典当东西都没银子付的话,肯定也不会有人前来。 可是,让刘掌柜不解的是,他在苏州已经生活了几十年,却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倪乘风这个人。 而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这时候,刘掌柜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刘夫人一眼。 巧的是,刘夫人这时候也正好在看刘掌柜。 两人在对视之后,却是都微微的摇了摇头,显然两人对于此人都不熟悉。 这时候,刘掌柜轻咳了一声问道:“这倪乘风是什么人?” 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听了,却是再次大笑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此人才走到了刘掌柜和刘夫人的身边,只见他弯下腰,在刘掌柜的耳边小声说道:“倪乘风是我们现在那位知县大人的夫人的内弟,也就是孙大人的小舅子!”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八章 陷害(三) 听到此人的话,刘掌柜彻底傻眼了。 他没想到,跟自己作对的,原来是知县大人的小舅子。 而自己却还三番两次的去请那位知县大人来为自己做主,想不到他们原来都是自己人! 如此一来,自己想要翻身,岂不是痴人说梦? 而这也解释了那位孙大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奇怪。 在自己被劫走了茶叶和钱财之后,刘掌柜也曾前去报官,可是过了数日之后,却根本没有见到衙门有什么动作,他也让伙计去打听过,却得知衙门根本就没有派官差去自己被打劫的地方去查看。 原本刘掌柜还以为是因为衙门里的事情太多,这才会拖延下来。 可现在看啦,衙门分明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而且,那些所谓的贼人,说不定就是衙门派人所为。 看样子,他们似乎早就有了除掉自己的念头。 刘掌柜知道,那日若是没有遇上那个乞丐,说不定自己早已横尸山野。 而那五湖茶庄之所以第一次跟自己做买卖,就定了那么多茶叶,想来也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来夺走自己的茶铺。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刘掌柜竟然能在三日之内筹到这么多茶叶,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撕破脸皮,露出了本来面目。 只是刘掌柜还是想不通,过去这些年里,自己每次都是足额的缴税,尽管不像其他商贩到处送礼,可至少也没有落下什么把柄。 难道就因为这样,官府就要拿自己开刀?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虽说心中还是十分的不解,可是刘掌柜却是知道,自己在明日之前若是拿不出五湖茶庄定下的茶叶,这五湖茶庄毕竟会将自己告上县衙。 到了那个时候,其他掌柜和商贩定下的茶叶必定也会通通违约,那自己也就真的完了。 可是,在刘掌柜的再三追问之下,那五湖茶庄的掌柜却根本不理会他,后来还直接让茶庄的伙计将刘掌柜夫妇二人赶走了。 无奈之下,刘掌柜夫妇二人只能再次来到县衙,击鼓鸣冤。 可是这次县衙却根本不予理会,还让官差将他们直接赶走。 这时候刘掌柜也别无他法,只能先回茶铺。 而等他们回到茶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他们回去之后不久,他们的茶铺却是来了一个陌生人。 其实,像刘掌柜他们的茶铺,在过去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么早打烊。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自然也就早早的打烊了。 这时候又见到有陌生人上门,他们还以为是来喝茶的,刚要准备跟此人解释,却没想到,此人却直接问他们,还想不想要活命。 听到此人的问题,刘掌柜他们也有些发懵。 随后,在此人的解释下,他们才算是知道了衙门为何要对他们出手。 一方面,正是因为刘掌柜收留了喜儿和陈安辰,这让有个人十分不满,这才安排了孙茂中来对付他。 后来,刘掌柜也仔细想过。 陈文锦夫妇在苏州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什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岔子,这次却突然逢此大难,这后面必定是有人在对付他们。 此人既然有能力对付陈文锦夫妇,自然也有能力对付自己。 如今的太白居早已是一片废墟,陈文锦夫妇也都已经遇难了,再结合此人所说,刘掌柜自然相信,那个幕后之人完全有置他们一家于死地的能力。 可是,就在刘掌柜想问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付自己的时候,那人却似乎嫌刘掌柜多问,狠狠的斥责了一番。 不过,此人倒是也跟刘掌柜说了其中的利害,他告诉刘掌柜,若是不听话,那他们一家的下场,恐怕要比陈文锦夫妇更惨。 无奈之下,刘掌柜为了全家的性命,也只好服软。 那人见刘掌柜还算识时务,倒是十分满意。 随后,他便问及了刘掌柜他们这一带的情况,包括附近有没有十二岁上下的孩子,以及有没有在最近十二年左右搬到这里的百姓。 另外,此人也问了太白居的情况,特别是陈安晏,此人从太白居是何时建成、陈文锦夫妇是什么时候搬到的苏州城,此人都问的十分能详细。 看起来,此人似乎并不是要真的对付刘掌柜,而是想要来打听消息。 想来,他们想从陈文锦夫妇的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可惜的是,陈文锦夫妇已经死了,他们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他们想要从其他地方来证实他们的猜测。 而他们也应该都打听过了,在苏州城,似乎也只有刘掌柜他们跟陈文锦夫妇走的比较近,所以才寻了个由头来对付刘掌柜。 到了这个时候,刘掌柜也不敢隐瞒,他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此人。 不过,对于陈文锦夫妇的来历,刘掌柜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毕竟,刘掌柜可是在苏州城生活了数十年,而陈文锦夫妇在十多年前还是隐居在苏州城外的偏隅之地。 至于陈安晏的身世,知道的人就更少了,至少在目前看来,除了陈文锦夫妇和万通镖局之外,似乎也没有人知道他不是陈文锦夫妇所出。 那人随后又连番问了许多问题,其中大部分跟太白居和陈安晏有关。 似乎也看出了刘掌柜并没有说谎,此人随后便离开了。 原本刘掌柜以为,自己如此配合之后,县衙便能放自己一马,这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也能暂时松一口气。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五湖茶庄的人早早的来到了刘掌柜的茶铺索要茶叶。 刘掌柜连忙跟他们解释,可是五湖茶庄的人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他们见刘掌柜的茶铺拿不出茶叶,便立刻把刘掌柜带去见官了。 起初,刘掌柜还以为昨日那人回去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五湖茶庄,不过,县衙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跟他们“合作”了! 可是,在到了县衙之后,那位孙大人似乎也根本不知道刘掌柜所说的“合作”,他见刘掌柜拿不出茶叶,又打了刘掌柜一顿板子,随后还判了刘掌柜要赔五湖茶庄一大笔银子。 刘掌柜这下傻眼了,不管他们怎么跟孙茂中解释,孙茂中都不予理会,而且衙门还放下话来,若是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赔五湖茶庄的银子,衙门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被轰出衙门之后,刘掌柜立刻就想着去把昨日那人找出来,请他出面来跟衙门解释。 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虽说那人问了他们不少问题,可实际上,刘掌柜他们连那人的名字、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人海茫茫,哪里还找得到此人的踪迹。 回到茶铺之后,刘夫人倒是要比刘掌柜更加洒脱一些。 眼下按照他们的处境,最重要的就是赔偿五湖茶庄和其他掌柜银子。 可是,之前去采办茶叶,加上后来在城里高价收茶,他们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而且,这次五湖茶庄问他们定的茶叶实在太多,所以这次衙门判他们的赔偿,也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所以,按照刘夫人的想法,他们直接将这个茶铺变卖之后,把该赔的银子赔了,倒是还能剩下一些。 靠着剩下的银子,他们倒是也能平淡的过这下半生。 不过,刘掌柜却不甘心。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变卖家产。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日里,他将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变卖了,终于在衙门要求的日子之前,凑足了赔偿五湖茶庄的银子。 五湖茶庄倒是也有些诧异,他们似乎没想到刘掌柜没有变卖茶铺便能凑足这么多银子。 如此一来,五湖茶庄和县衙倒是没了对付刘掌柜的借口。 可是,因为如此已经拖延了不少时日,刘掌柜可是还拖欠着其他掌柜和商贩不少茶叶。 可如今,刘掌柜除了这间茶铺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变卖了。 就在那些掌柜和商贩来到刘掌柜的茶铺里讨要茶叶时,见到刘掌柜此刻的处境,都十分吃惊。 而在得知刘掌柜的遭遇之后,他们也十分同情。 他们这些做买卖的,自然也都很清楚衙门的手段。 所以,他们倒是也没有逼着刘掌柜交茶叶或是赔偿银子,不管怎么样,他们也算是合作多年,刘掌柜又一直都宽厚待人,他们也不想把刘掌柜逼到绝路。 而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些人劝说刘掌柜,想要让他去苏州府衙提告,去请苏州知府来查一查如今的这位孙大人。 可是,刘掌柜却只能无奈的苦笑。 自古以来,民告官首先便要受到杖刑。 如今他们夫妇二人因为都先后受了杖刑,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刘掌柜在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奔波,在那日还了五湖茶庄的银子之后,便已经一病不起,刘夫人又是个弱女子,在这个时候,他们夫妇二人不管是谁再去挨一顿杖刑,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而对于刘掌柜来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刘掌柜知道,就算是苏州府去告孙大人,自己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因为那日在去五湖茶庄送完银子之后,刘掌柜又去了一趟县衙,一来,是想告诉孙大人,自己已经把银子送去了,二来,他也想探探孙大人的口风,之前来自己茶铺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衙门的人。 可是,当他来到县衙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人!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九章 陷害(四) 其实,严格来说,刘掌柜是见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那位吴县的代理知县大人孙茂中。 这位平日里在吴县百姓面前趾高气昂的父母官,此刻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至于另外一人,刘掌柜并不认识。 但是,从两人的交谈中,刘掌柜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抚台大人放心,那太白居……” “此事下官已经在细查……” “那茶铺已经在下官的掌握之中……下官之前曾派人前去……” 因为刘掌柜跟孙茂中他们隔了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听的并不真切。 但是,这仅有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说明,自己茶铺的遭遇,显眼不只是那位孙大人想要对付自己,看起来似乎是那位抚台大人的意思。 可是,刘掌柜的心里还是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得罪这位巡抚大人,所以,结合他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来看,他们极有可能是因为太白居之事,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而那日来自己茶铺,问了自己那么多问题的人,显然也是孙茂中或者是这位巡抚大人派来的。 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想要从这里打探太白居的消息,另一方面应该是对自己之前收留了喜儿和陈安辰而不满, 到了这个时候,刘掌柜才真的心凉了。 若是跟自己过不去的是那位代理知县,那自己若是前去苏州府衙告状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些胜算,可是,这孙大人的后台是巡抚大人,就算是苏州知府,也很难动的了这位知县大人了。 想到此处,刘掌柜便失去了反抗的念头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听刘夫人的话,若是将他们的茶铺变卖了,还清所有的账目,然后搬到城外,说不定还能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可是,自己执意留在城里,想要东山再起,那位孙大人必然还有后面的手段。 果然,就如刘掌柜所料,在回去之后,他的茶铺便再也没有安宁过。 要么是地痞流氓前来闹事,要么是有人故意说在他的茶铺喝了茶之后,便身体不适。 其实,也有不少附近的百姓看出来了,这必定是官府的人在故意找刘掌柜的麻烦。 因为每次有地痞流氓来闹事的时候,就算是别的百姓帮着刘掌柜前去报官,县衙的人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而让刘掌柜他们确认那些地痞流氓是跟县衙有关的是,有一次,他们再次前来闹事,而刘掌柜清楚的看到在不远处有几个巡查的官差。 就在他大声的叫喊,想让那些官差过来的时候,那些官差却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如此一来,也没人敢来刘掌柜的茶铺喝茶,也更加没有人敢跟刘掌柜做买卖了。 眼看着还债遥遥无期,茶铺又入不敷出,刘掌柜终于还是决定服软,想要去找那位孙大人,请他放自己一马。 其实,刘掌柜之所以还敢去县衙,主要是因为他觉得之前曾听到孙茂中跟那位抚台大人之间的对话,在他看来,若是这位孙大人再继续对自己紧追不放,那自己就将他们商议对付自己的事说出来,甚至告上朝廷。 刘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柜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可是,在面对刘掌柜的“服软”和“威胁”之后,孙茂中却是大笑了起来。 刘掌柜没想到的是,那日许瞻基正好也在县衙,他的那番言语都被许瞻基听到了。 许瞻基堂堂江苏巡抚,哪里会受刘掌柜的威胁。 不过,之前陈文锦夫妇的命案在苏州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刘掌柜的茶铺又正好在太白居的对面,若是这时候再将刘掌柜他们一家杀了,说不定会出现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传言, 于是,在许瞻基的授意下,孙茂中虽说没有直接没收刘掌柜的茶铺,但还是将刘掌柜一家直接赶出了城。 他们也担心若是让刘掌柜继续留在城里,他会乱说话。 在被赶出城去之后,孙茂中也曾数次派人前去威胁,而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让刘掌柜暂时的消停一些。 其实,他早就已经决定了,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后,他再派人对刘掌柜他们下手。 所以,他安排了人手前去告诉刘掌柜,让他们安分一些,若是敢有什么不智之举,他就会直接派人把他们杀了。 至于什么时候让他们再回苏州城,那就只有等到自己被派到别的地方上任之后,刘掌柜他们就能回来了。 除此之外,孙茂中也派人谎称陈安晏早就已经死了,不光是陈安晏,就连喜儿和陈安辰也在前去京城的途中出了意外。 起初,刘掌柜他们还不信邪,想要回苏州城,可是,刘掌柜他们又很“巧合”的遇到了几个贼人。 刘掌柜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个贼人,正是之前抢了自己茶叶的其中一个贼人。 这一下,刘掌柜彻底死心了。 有些这人把守要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城。 所以,自那之后,刘掌柜他们也只能等着孙茂中什么时候会去别的地方上任,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能重返苏州城。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不过是孙茂中的拖延之词,孙茂中根本没有打算给刘掌柜他们一家活命的机会。 陈安晏在听完刘掌柜所说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其实,在之前从万通镖局那里得到刘掌柜他们的下落之时,陈安晏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却没想到刘掌柜他们还有如此曲折的经历。 而且,刘掌柜应该猜得不错,他们之所以会被孙茂中针对,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想要通过他们来打探自己以及太白居的消息。 至于收留了喜儿和陈安辰,想来也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借口罢了。 可是,陈安晏有些想不明白,这孙茂中为何要打探太白居的消息? 之前对付太白居的,是那位乌县令,那个时候,孙茂中还只是吴县的县丞。 而在陈文锦夫妇死后,那位乌县令也突然死了,这孙茂中当上了代理知县之后,并没有再继续深究太白居之事。 所以,在外人看来,是那位乌县令想要对付太白居,至于这位孙大人,似乎并没有想要对付太白居的意思。 可是眼下看来,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 之前那位乌县令是光明正大的对付太白居,而如今的这位孙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却是在暗中对付太白居。 陈安晏仔细回想了一下,在这之前,万通镖局并没有给自己太多关于这位孙大人的消息。 似乎也是因为之前的那位乌县令死后,他们也一时之间失去了追查的方向。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却是引起了陈安晏的注意。 按照刘掌柜的说法,刘鸿志之前在被抓走之后,抓他的那些人曾经问过他一些问题。 而那些问题足以表明,那些人之所以抓了那么多孩子,应该是在找人。 而且,陈安晏隐隐觉得,说不定他们要找的人,跟自己有关! 因为自己跟刘鸿志的年纪相仿,而他们也是在是多年前才搬到了苏州城。 更加重要的是,自己并非是陈文锦夫妇的孩子,再加上如今万通镖局对待自己的态度,陈安晏能够断定,自己的身世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今,那些人打探的消息看上去似乎是跟自己有关。 而万通镖局知道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他们也会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抓了那么多孩子。 而初次之外,那位孙大人也曾派人去了刘掌柜的茶庄,也问了不少问题。 其中也不乏一些跟刘鸿志被问的问题相差无几,如此看来,这孙茂中似乎跟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 而除了那孙茂中之外,按照刘掌柜的说法,这件事的背后,似乎还牵扯到那位巡抚大人。 在这之前,陈安晏便已经知道了陈文锦夫妇的死,跟许瞻基有关。 可是,他请万通镖局的人查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能查到许瞻基究竟为什么要对付陈文锦夫妇。 而在陈安晏看来,唯一的解释似乎也只有自己的身世了。 可是,直到如今,万通镖局还是不愿向自己透露任何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 而除了万通镖局之外,似乎也只有那位赵公公看出了自己的身世,只不过,那赵公公招就已经过世了。 这时候,陈安晏一边拔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又将这些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却还是不得要领。 而这时候却是已经快到子时了,刘鸿志已经在一旁打着瞌睡,就连刘掌柜夫妇也是强忍着困意。 陈安晏见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刻让人安排他们休息。 原本,陈安晏倒是也准备休息了。 毕竟,光靠着刘掌柜所说,自己也只能做出这点推断。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那位孙大人应该已经被拿下了,只要能将这位孙大人的口撬开,说不定能得到其他有用的消息。 可是,就在陈安晏准备休息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包括陈安晏在内,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不过,在听到此人的敲门声之后,众人倒是放松了警惕。 因为这个敲门声正是他们之前所约定的节奏,来的是自己人。 果然,开门之后发现,来的正是一位王府侍卫。 此人面有喜色,进来之后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小声说道:“陈大人,你算的不错,我们这次有收获!”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章 陷害(五) 只见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小声跟来人说了几句之后,那人便又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带着刘掌柜他们,利用李琳的身份直接进了城。 在李琳来到了苏州之后,她也经常会以钦差的名义进出城门,而守城的官兵也不敢随意的阻拦。 他们进城之后,便直奔太白居。 因为这个时候还早,所以蔡诚章和许瞻基他们还没有到。 原本,像是陈安晏这样一个九品官守灵,蔡诚章和许瞻基他们这样的朝廷一品二品大员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一方面,陈安晏如今可是李彧的心腹,另外,那位郡主钦差也放下话来,要留在这里。 所以,按照陈安晏的猜测,这一位总督一位巡抚必定会每日来一趟。 更何况,自己也说了,只会守灵三日,三日之后,他们必定会直接议论李彧遇袭的案子。 到了太白居之后,陈安晏便不动声色的直接进了守灵的木屋。 一位有李琳以及那些侍卫的掩护,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陈安晏刚刚回来。 陈安晏在进去上香之后,很快便出来了。 而且,他在出来的时候也故意闹出了一些动静,显然,他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才刚刚出来。 随后,他又去了一趟李琳那边,做出了一副早起请安的架势。 不过,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把这一趟戏演完之后,陈安晏才去了旁边一处不起眼的木屋。 在里面关押的,真是那位吴县的代理知县孙茂中! 看他此刻的样子,一脸疲惫,显然并没有休息好。 在见到陈安晏进来之后,因为这时候的他,口中还塞着布团,所以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昨晚被李琳等人设计制住之后,原本李琳倒是想着能替陈安晏从这孙茂中的口中问出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让李琳没想到的是,这孙茂中的官职不高,但口风却是很紧。 就算李琳再怎么威逼利诱,这孙茂中却都不为所动。 甚至在李琳的授意下,两个侍卫对着孙茂中动了手,打的他屁股都开花了,这孙茂中还是不愿开口。 无奈之下,李琳也只好把他关起来,等着陈安晏回来。 其实,不论李琳还是那些侍卫,都不擅长审问。 在那些官兵之中倒是有几个擅长此道的,但是按照陈安晏的吩咐,此事暂时也只能让几个亲近的侍卫知晓,至于陈安晏究竟想要从孙茂中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就连李琳也不是很清楚。 陈安晏在进来之后,直接坐了下来。 面对这孙茂中如此含糊的“辩解”,陈安晏却是淡淡一笑,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随后,他却是直接上前,将孙茂中口中的布条取了出来。 因为在孙茂中的口中塞了大半夜,这布条的气味也让陈安晏皱起了眉。 就在陈安晏将那布团直接丢了出去,再次坐了回去的时候,那孙茂中却是再次喊起了冤! “陈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不可能对钦差大人不利!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自称本官。 其实他也知道,虽说是李琳跟那些侍卫将他拿下的,可实际上,李琳绝对是受到了陈安晏的指使,才会这般陷害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个那位郡主钦差无冤无仇,自己不过是一个代理知县,李琳堂堂郡主钦差,根本犯不着冒着有损名节的风险来陷害自己。 至于陈安晏,虽说在孙茂中看来,自己在暗中陷害太白居的手段,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他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这时候,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希望能等到许瞻基来救自己了。 看着孙茂中在自己的面前演戏,陈安晏依旧是微微一笑,随后却是拍了拍手。 很快,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着陈安晏一起进城的刘掌柜。 刘掌柜在见到孙茂中的时候,还是本能的有些畏惧。 尽管在到这里的路上,他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陈安晏的经历,知道如今的陈安晏有一位钦差大人撑腰,就连巡抚大人都不怕。 在刘掌柜看来,这便是陈安晏带着他们继承,放言让自己一家不必害怕的底气。 可是,刘掌柜的心中却还是十分担忧。 虽说他跟官府并没有打过交道,但刘掌柜也知道,钦差早晚会回京城,可那位巡抚大人却是能一直在这里一手遮天。 等到陈安晏跟那位钦差离开之后,自己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尽管见到此刻的孙茂中看起来灰头土脸,可是,刘掌柜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而事实上,那孙茂中见到了刘掌柜之后,却也是吓了一跳。 之前在派人将刘掌柜一家赶出城去之后,起初他倒是也派人盯着刘掌柜他们一家的动向。 毕竟,他还是想着等过一阵之后在将刘掌柜他们杀了。 可是时间一长,他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也听说刘掌柜他们已经以乞讨为生,看上去对自己根本就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了。 所以,按照这孙茂中的想法,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自己找个由头便能霸占了刘掌柜的茶铺。 这么大一个茶铺,加上这块地,倒是也能值不少银子。 而对于孙茂中来说,刘掌柜他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自然不会一直挂在心上。 他也没有想到,陈安晏回到苏州不过短短数日,他竟然能找到刘掌柜,还将他带到了这里。 这刘掌柜虽说并不知道关于自己和徐大人的秘密,但是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把柄在此人的手中。 比如自己奉命暗中追查太白居,自己利用小舅子的五湖茶庄狠狠的敲诈了刘掌柜一笔等等。 若是这刘掌柜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陈安晏,那陈安晏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孙茂中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刘掌柜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陈安晏,因此,孙茂中在见到刘掌柜之后,虽说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对着刘掌柜说道:“刘掌柜,你这茶铺为何关了这么久,你茶铺里的茶在整个苏州城都素有名头,本官倒是记挂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很!” 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要警告刘掌柜不要在陈安晏的面前乱说话,而且,以刘掌柜的精明,也听得出来,孙茂中是想告诉刘掌柜,若是自己乖乖听话,那自己的茶铺便能接着开下去。 只可惜,刘掌柜早就将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了陈安晏,孙茂中如此费尽心机,不过是白费力气。 只不过,虽说有陈安晏在给他撑腰,在刘掌柜毕竟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在面对官员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其实,若是换做了一些比较激进的百姓,说不定就会在这个时候直接指证孙茂中的所作所为,刘掌柜实在是个宽厚之人。 尽管这个时候,他满腹的委屈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陈安晏自然也看出了刘掌柜的犹豫,他倒是没有去逼刘掌柜,而是让刘掌柜待在一旁,随后又拍了拍手。 很快,又有一人被一个侍卫推搡着走了进来。 此人看上去一脸疑惑,似乎对于自己为何被抓到这里十分不解。 特别是在见到陈安晏和刘掌柜的时候,似乎根本就认不出眼前两人。 不过,这个时候缩在地上的孙茂中见到此人进来之后,却是大吃了一惊。 就在此人看向自己的时候,这孙茂中也顾不上陈安晏和刘掌柜了,连忙对着此人使眼色。 可惜的是,此人似乎并没有看出孙茂中的意思,而是直接上前,来到了孙茂中的身边说道:“姐夫,你也在这里,他们都是什么人?” 原来,此人正是孙茂中的小舅子倪乘风。 这倪乘风也住在城里,所以陈安晏派去的人,根本就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他抓了过来。 其实,这倪乘风之前倒是远远的见过刘掌柜数次。 在孙茂中的授意下,他的五湖茶庄要对付刘掌柜的茶铺,他倒是也不敢大意。 虽说五湖茶庄的买卖,都是由一位掌柜在操持,但因为孙茂中催得急,这倪乘风倒是也亲自去刘掌柜的茶铺数次,为的就是知己知彼。 所以,若是放在数月之前,这倪乘风必定能认得出刘掌柜,可是,经过了这几个月,刘掌柜此刻虽说已经重新梳洗了一遍,但跟之前看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而在见到孙茂中也在这里,这倪乘风倒是松了口气。 今日天还没亮,自己还在温柔乡,却是突然被直接打晕。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 虽说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见到看守自己的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这倪乘风倒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先是说了自己乃是吴县知县大人小舅子的身份,见这个身份并不管用,随后他倒是也很识趣,并没有大吵大闹。 一直到这个时候,见到了孙茂中。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能立刻看出眼前的形势,反而觉得自己的靠山也在这里,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而在听到这倪乘风的话后,那孙茂中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看着这孙茂中闭口不言,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怎么?孙大人不想解释解释吗?”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一章 陷害(六) 孙茂中这时候却是装出了一副错愕的神情,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是想要我解释什么?” 见到这孙茂中装傻,陈安晏也是微微一笑。 随后,他却是又拿起了一把匕首。 孙茂中一眼就认出了,这把正是之前陈安晏丢给陈述元的那把匕首,也正是李琳用来陷害自己的那把匕首。 孙茂中立刻紧张了起来。 而一旁的倪乘风却是不明所以。 在他看来,自己的姐夫可是吴县的知县大人,虽说如今只是代理的,但按照孙茂中的意思,这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了。 可是眼前几个人似乎对孙茂中颇为不敬,这让倪乘风十分不满。 而他刚要准备训斥几句,可倪乘风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 刚才陈安晏称呼孙茂中为孙大人,显然是认识他的整个姐夫的。 一想到此,倪乘风倒是有些心虚了起来,直接躲在了孙茂中的身后,不敢出声。 这时候,陈安晏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伸手一挥。 孙茂中顿时觉得一股凉意。 很快,他便见到几撮毛发落了下来。 孙茂中伸手一摸,原来陈安晏削掉的,正是自己的眉毛。 他没想到陈安晏说动手就动手。 所幸的是,陈安晏只是去了自己的眉毛。 而这时候,孙茂中的心中也有些忐忑,一方面他自然不敢出卖许瞻基。 可是眼下,陈安晏又咄咄逼人。 就在他犹豫之际,一旁的倪乘风却是忍不住说道:“姐夫,他是什么人?” 陈安晏抬头看了看倪乘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让身后的刘掌柜先离开。 刘掌柜在出去之后,陈安晏才起身,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说道:“孙大人不妨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这时候,那倪乘风见此刻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他的胆子倒是也大了起来。 还没等孙茂中说话,这倪乘风便立刻说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让我们离开?” 陈安晏却是大喇喇的坐着,而他也并没有理会倪乘风的问题,而是看了看他问道:“陷害刘掌柜你应该也有份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倪乘风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他并非主谋。 只不过,他在孙茂中的授意之下,从头到尾策划了此事。 过去,这倪乘风利用孙茂中的名号,在苏州城也开了一些买卖。 但那孙茂中毕竟只是一个县丞,在他之上还有那位乌县令压着,所以,他的买卖每年能赚到的银子其实并不算多。 而在孙茂中成为吴县的代理知县之后,这倪乘风的买卖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不光是那些寻常的买卖,就连当铺、古玩店都开的有声有色。 不过,这倪乘风对此还是不太满足,因为苏州本身盛产碧螺春,也有不少苏州的百姓喜欢喝茶。 所以,在倪乘风看来,他也想要在茶这上面分一杯羹。 可是,这茶庄却是需要懂行之人才开的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倪乘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懂行的掌柜,可是,这苏州城的茶铺遍地,再加上这茶铺可不是像酒楼、古玩店那般,有人“关照”便能开的起来的。 毕竟,这茶铺的生意细水长流,百姓们更加看重其质。 所以,虽说有孙茂中的帮忙,但是倪乘风的茶铺还是不温不火。 因此,这倪乘风一直很眼热刘掌柜的茶铺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孙茂中却是找上了他,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这么多事。 所以,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的时候,倪乘风立刻看向了孙茂中。 孙茂中这时候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不过,他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的话,本官不明白!” 听到孙茂中对陈安晏的称呼,那倪乘风也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少年,竟然也是朝廷的官员。 这时候,陈安晏冷“哼”了一声,又对着倪乘风说道:“孙大人听不明白,那你可明白?” 孙茂中都这么说了,倪乘风自然不会跟孙茂中唱反调。 因为忌惮陈安晏朝廷官员的身份,这倪乘风倒是收起了之前的随意,说话也变得谨慎了一些。 “我……我也不知道!” “很好!” 虽说此刻的陈安晏一边说着话,一边点着头,但看他的神情,对倪乘风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 就在那孙茂中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出手了。 等孙茂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跟昨日那陈、刘两家的人被杀时一样。 这时候,孙茂中回头一看,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倪乘风,此刻已经缓缓的瘫软下去了。 孙茂中清楚的看到,倪乘风的脖子上此刻还在往外冒着鲜血。 而他的脸上,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是在缓缓的擦拭自己手中的那把匕首。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陈安晏竟然直接把倪乘风杀了。 若是说之前陈、刘两家的人直接在自己的面前被杀还没有如此让他震动,可这倪乘风毕竟是自己的妻弟,此刻的他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孙茂中也不禁有些发懵。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的夫人会如何“质问”自己。 不过,这孙茂中也很快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向自己的夫人交代,而是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这时候,孙茂中一脸惊慌的看着倪乘风的尸首倒下之后,立刻挣扎着起身上前说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杀他?” 陈安晏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着外面低声喝道:“有人意图行刺钦差大人,已经被本官就地格杀,来人将此人的尸首清理出去!” 听到陈安晏的话,这孙茂中立刻明白了,陈安晏还是想用之前的理由作为杀死倪乘风的借口。 而且,他这时候也想起来,自己可是还有“把柄”在陈安晏的手里,只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陈安晏愿意,恐怕随时都能像杀死倪乘风那般杀死自己。 这时候,孙茂中也突然变得镇定了下来。 只见他看着陈安晏缓缓说道:“陈大人,你杀了他,你刚才所说之事恐怕已经是死无对证了!” 虽说到了这个时候孙茂中还不清楚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是,既然刘掌柜已经跟陈安晏在一起,那就表明刘掌柜极有可能将自己和倪乘风陷害他的经过告诉了陈安晏。 所以,之前自己那些拙劣的伎俩根本就无法说动刘掌柜。 眼下,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只是单纯的想要为刘掌柜报仇,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他也只能如此先对陈安晏试探一番。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一笑,随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了一本账本放在了桌上。 见到这本账本,孙茂中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 尽管没有打开,但孙茂中显然已经认出了这本账本。 这时候的他,却是直接冷声说道:“陈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安晏看着孙茂中,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孙大人,就你过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注定了你今日的结局!”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孙茂中的心里却是一沉。 而陈安晏看着他,又接着说道:“不过,你现在还有一个选择的权利!” 孙茂中听了,眼前一亮,立刻说道:“什么选择?”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孙茂中还是不能确定陈安晏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秘密,可是,从陈安晏的话来看,他今日似乎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而现在,既然陈安晏已经开了口,孙茂中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孙茂中,淡淡说道:“孙大人可以选择一个人死……” “或者是全族的人一起为你陪葬!” 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孙茂中彻底心凉了。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自己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这时候,孙茂中沉声说道:“不知道本官究竟哪里得罪了陈大人,要让陈大人这般下死手,就算是因为刘掌柜的事,本官应该还罪不至死!” 如今陈安晏将倪乘风的账本都已经拿出来了,这上面可是记录着不少自己跟他之间的勾当。 其实,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他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账本,但是他们却不希望别人的手里有账本。 而孙茂中却不一样。 因为倪乘风所做的每一样买卖,孙茂中都要分掉其中的一大部分。 所以,陈安晏拿出的这本账本,其实是孙茂中跟倪乘风一起记的。 而孙茂中还有一件事说错了,若是按照这账本上的记录,贪墨了这么多银子,孙茂中必定是死罪无疑。 不过,在最近的这些年里,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倒是也经常上下打点,而且,在他看来,有那位巡抚大人做靠山,就算是此事暴露,自己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他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罪不至死!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二章 陷害(七) 听到这孙茂中的话,陈安晏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回答错误!” 孙茂中刚想要“解释”一番,却见到那陈安晏如一阵风一般,眨眼之间再次来到了自己的身前。 随后便是一道寒光闪过,孙茂中还没反应过来,陈安晏便已经将一件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孙茂中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耳朵! 这一次,陈安晏竟然直接割下了自己的耳朵! 孙茂中顿时疼的想要大声叫喊。 可是,他还没有出声,陈安晏不知从哪里又找了一个布团,直接塞到了孙茂中的嘴里。 其实,在陈安晏进来之后,他已经将原本捆在孙茂中身上的绳子解开了,所以,这时候孙茂中其实能自己用手把口中的布团取出。 而事实上,原本他也下意识的准备这么做了,可是,他一抬头却是直接看到了陈安晏手中拿着匕首,此刻的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孙茂中立刻意识到,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大声喊叫,陈安晏极有可能像杀死倪乘风那般,直接把自己也杀了。 因此,这时候的他尽管有些疼痛难忍,但靠着口中的布团,他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而这时候,陈安晏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孙大人,你是个聪明人,若不是有必死之罪,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杀人!” 陈安晏的这番话却是让孙茂中有些不齿。 毕竟刚才陈安晏才杀了自己的小舅子,而在昨日,陈安晏也当着自己的面,杀了陈、刘两家十几口人,陈安晏更是眼睛都没眨。 此刻陈安晏却说出了这番话,着实让孙茂中觉得有些可笑。 见到孙茂中的神情,陈安晏也猜得到孙茂中心中所想。 因此,他看着孙茂中淡淡说道:“孙大人,莫非你忘了你那位小舅子在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孙茂中的神色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那倪乘风的所作所为自然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过去在孙茂中还是吴县县丞的时候,这倪乘风便利用自己的名号在吴县横行霸道。 不过,因为自己的上头还有那位乌县令,所以这倪乘风倒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收敛。 而且,这倪乘风“做买卖”得来的银子,也会将大部分都送给自己这个姐夫。 所以,孙茂中这些年一直都对这个小舅子十分照顾。 可惜的是,在前些年,倪乘风的买卖有些差强人意,所以孙茂中能分到的银子并不多。 可是在最近几个月就不同了,孙茂中当上了这吴县的父母官,这吴县上下都由他说了算。 这倪乘风便也有了嚣张的资本。 而在他那么多买卖之中,有一桩买卖却是十分看机缘,那就是古玩店! 若是像酒楼、茶庄这样的买卖,只要价格和味道不是太离谱,总归会有一些客人。 可是古玩不同。 虽说在大梁之前还有数十个朝代,但纵是如此,前朝留下来的物件还是在逐年的减少。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主要是因为,那些前朝留下来的珍贵物件,大多都易碎易损之物,比如一些官窑的瓷器、名家的字画等等。 就算保管得当,终究还是有破损的风险。 而做古玩的买卖,一方面要有大量的银子,毕竟越是少见之物,其价格自然也越贵。 另一方面,则是要有一双慧眼。 除了要有甄别真赝的能力,还要有废中寻宝的眼力。 否则,若是只靠着送上门的买卖,恐怕三年也做不上几单生意。 虽说这倪乘风不是做生意的料,不过因为有孙茂中在替他把关,他这些粗浅的道理还是懂的。 因此,这倪乘风倒是也请了一个颇为懂行的掌柜。 这个掌柜姓江,据说,此人过去是在山东一带做着古玩的买卖,可是因为有用赝品替代真品的经历,所以名声不佳。 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山东一带也待不下去了,这才辗转到了苏州。 其实,倪乘风会请这位江掌柜也是无奈之举。 若是有更好的选择,倪乘风也不会选择这位江掌柜。 只不过,在如今的苏州城里,那些眼力上佳的“识货”之人,大多要么是受雇于人,要么是自己做着买卖。 而能做这古玩买卖的,大多都有着靠山,所以,就算是倪乘风,也不便乱来。 在经过试探之后,这位江掌柜倒是的确有本事,倪乘风请他鉴赏的几件真真假假的东西,都让这江掌柜一眼看穿。 而且,在倪乘风看来,有自己那位知县姐夫做靠山,想来这江掌柜也不敢乱来,于是两人便一拍即合。 其实,对于这位江掌柜来说,他倒是也十分想要这样的合作。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佳,又没有太多本钱,就目前这个阶段,也只能暂时依附倪乘风了。 这古玩店向来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 所以,尽管这位江掌柜的名声不佳,倪乘风给他的工钱,却是要比其他掌柜的工钱要高出不少! 而这位江掌柜倒也算是不负所望,他几乎每个月都能替倪乘风淘到一两件不错的东西。 所以,倪乘风也对这位江掌柜越来越信任。 到了上个月月初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事,让倪乘风更加信任这位江掌柜。 那时候,这江掌柜在一次跟人闲聊的时候得知,城东的王员外家里有一块祖传的砚台。 而这块砚台乃是数朝之前的一位大家曾经用过的。 据说,这王员外的祖上曾是这位大家的书童,所以才有了这块砚台。 虽说已经传了数十辈,但王家一直将它当成传家之宝,保存的十分完好。 而在王家,每逢有男丁出生的时候,他们都会焚香请出这块砚台,用这块砚台磨出来的墨,将这些男丁的名字写进族谱。 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是希望这些男丁难成为一代大家。 这江掌柜在听说之后十分激动。 数朝之前的一位大家用过的砚台,虽然说不上价值连城,但少说也值个几千两银子。 按照他的见识,少则五六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多则七八千两,甚至能卖上万两也说不定。 所以,这江掌柜便打起了这块砚台的主意。 巧的是,在上上个月的时候,王家新添了男丁,江掌柜打听到了王家将这个男丁写进族谱的日子。 其实,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也算是个大日子。 所以,在那日王家也大排宴宴。 而让王家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倪乘风也去了! 其实,在这之前,王家跟这倪乘风还有些过节。 他们在吴县都有不少买卖,所以少不了会有一些冲突。 再加上这倪乘风仗着有孙茂中撑腰,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几次下来,都是王员外吃亏。 所以,这王员外自然不愿意跟这倪乘风有来往。 可今日在这样的日子,倪乘风带着大礼上门,这王员外也不便不见,否则必然会被人说小器。 这可是从商之人十分忌讳的评价。 再加上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倪乘风携礼前来,王员外也只好将他请了进去。 而随倪乘风一起去的,还有那位江掌柜。 起初,王员外还担心这倪乘风会不会是来捣乱的,不过,今日的倪乘风倒是收敛了许多,不论是对王员外还是对王员外的亲朋,都十分客气。 这也让王员外一家都有些纳闷。 不过,只要他不是来捣乱的,王员外便也安心了。 很快便到了吉时,王员外立刻派人焚香点烛,将那块祖传的砚台请了出来。 这时候,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砚台,想要看看这位前朝大家用过的砚台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很快,王员外一边让人磨墨,一边让人请出王家族谱。 随后,他便亲自将那男丁的名字添到族谱上! 其实,这样的仪式也就持续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毕竟,对于王家来说,尽管今日到场的,大多都是王家的宾客,可是这砚台还有族谱实在太过重要。 所以,仪式结束之后,他们便立刻将砚台和族谱又收进去了。 这时候,差不多也到午膳的时间了。 不过,就在其他宾客准备入席用午膳的时候,那江掌柜却是直接带着倪乘风离开了。 其实,在江掌柜说要离开的时候,倪乘风也有些诧异。 他不明白江掌柜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在出来之后,江掌柜才告诉倪乘风,以他的眼力,尽管那块砚台只拿出了一盏茶的时间,可是他能断定,那块砚台绝非是那位大家留下之物。 听到这江掌柜的话,倪乘风是既吃惊又失望。 吃惊的是,他没想到这王家竟然会用一块赝品诓骗了这么多年,而失望的是,既然王家的这块砚台是赝品,那自己也就无法从中捞到好处了。 见到倪乘风的神情,那江掌柜自然能猜得到倪乘风的心思,于是又立刻对倪乘风说道:“东家不用失望,在我看来,虽然王家这次拿出来的是一块赝品,但我猜,他们家一定有一块真品!”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三章 砚台 听到这江掌柜这么说,倪乘风倒是眼前一亮。 随后,他连忙问道:“江掌柜,你怎么知道这王家有真品?” 这江掌柜听了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脸神秘的对着倪乘风说道:“东家若是信得过我,就将此事交给我去办!” 虽说心中有些狐疑。 但在一想到这江掌柜在最近几个月里,给自己淘到了几件不错的宝贝,他倒是也没有多想,便将此事交给那江掌柜去办了。 这江掌柜便带着一千两银子再次去了王员外的家。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告诉王员外,自己想要买下王家的那块祖传砚台。 那王员外自然不同意。 这砚台毕竟是王家祖传之物,如今王家也不缺银子,自然不愿意割爱。 更何况,尽管这块砚台并没有让王家出几个大家,但在最近这些年里,王家倒也算是顺顺利利。 因此,所有人都把这当做是先祖的保佑。 这王员外也担心,一旦变卖了这块砚台,说不定王家的运势会急转直下。 所以,这王员外自然不愿意卖。 眼看软的不行,这江掌柜也只能另寻他法。 因为有孙茂中这个靠山,靠着一些地痞流氓,江掌柜便让这王员外一家苦不堪言。 自家的买卖受了很大的影响且先不说,另外,这王家上下的安全也无法得到保证。 在那段时间里,王家就有数人在路上就被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而且,那些人下手都很重,那几个被打之人,最后都是躺了差不多十天才能勉强下床。 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这王员外倒是主动上门来找江掌柜,说是愿意将他们家的那块祖传砚台让出来。 而王员外开价五千两银子。 其实,这倒也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因为就以那位大家的名声来说,绝对值这个数目的银子。 这王员外也曾去打听过,若是自己放出消息,愿意变卖这块砚台,绝对有人愿意出超过六千两银子来买。 不过,这王员外也知道,除非自己搬出苏州,否则早晚还是会落在这倪乘风的手里。 到时候恐怕非但拿不到银子,就连这砚台都要被夺了去。 所以,这王员外也是想要卖个人情给那位孙大人,这才只开价五千两。 他本以为这个价格足以让那位江掌柜满意。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江掌柜竟然只愿意出一千两! 这可跟王员外的预期差的太多了,王员外自然不愿意。 可是,就在王员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江掌柜突然冷笑着告诉王员外,说是之前王家的那些遭遇还会陆续的发生,若是王员外不识趣,那他们可就要开始对孩子下手了。 江掌柜的这番话,算是击中了王员外的软肋。 对于王员外来说,他十分疼爱那些晚辈,无奈之下,他最终也只好同意了。 为免夜长梦多,江掌柜让王员外立刻回去将那砚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取来,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这王员外终于把那块砚台带到了倪乘风的古玩店。 江掌柜也立刻将他引到了后堂,并且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其实,对于古玩店来说,他们收了什么东西,自然是希望别人知道,传出去之后才有人上门问价。 可是这江掌柜的行径,却好像担心别人知道一样。 不过,这时候王员外也只是想着息事宁人,至于其他,他倒是也没有多想。 到了后堂之后,那江掌柜倒是立刻将那一千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随后便拿起了那块砚台仔细查看。 尽管银子已经在桌上了,但王员外却并没有动。 像他们这些做买卖的,都要等到对付确认无误之后才会收银子。 而这江掌柜一边看着,一边点起了蜡烛,似乎是想要看的仔细一些。 对此,王员外倒是也能理解。 尽管一千两这个数目跟五千两相去甚远,但一千两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数目。 所以,在江掌柜仔细查看的时候,王员外便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而那江掌柜在烛光下照了照,似乎不是很满意,于是又来到了窗边,想要利用外面透进来的亮光来看看这砚台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时候,那江掌柜正好背着王员外。 而在见到那江掌柜的动作后,王员外还是忍不住说道:“江掌柜,这砚台不宜有太多的光照……” 其实,这王员外说的不错,好的砚台需要好的保养。 而长时间的光照会让砚台变得干燥,甚至还会有开裂的可能。 可是,这王员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江掌柜突然直接将那砚台砸在了王员外的面前,说道:“王员外,你当我是雏儿?竟然敢用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我?” 王员外立刻被江掌柜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 而对于江掌柜的那番话,王员外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见到那江掌柜的动作,便下意识的想要接住那块砚台。 可惜的是,那江掌柜的动作太快,王员外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块砚台已经被摔的四分五裂。 王员外见了大为心痛,只见他一边上前想要将那些碎块捡起,一边却是说道:“王掌柜,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它摔了?” 那江掌柜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不过是一块赝品,竟然还想要这么多银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这江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前,准备将桌上那一千两银子收起来。 王员外听了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候,他也有些怀疑,究竟是这位江掌柜看走了眼,还是这块砚台在王家传了数十辈,中间出过什么岔子! 因此,他拿着那写碎块,连忙对着江掌柜说道:“江掌柜,你会不会看错了?我这可是……” 只不过,王员外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掌柜便直接打断道:“经过我手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你这块砚台,不论是色泽还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质地,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前朝旧物,依我看来,这块砚台最多不过十年八年的光景!” 听到这江掌柜这么说,王员外突然明白了这江掌柜这么做的用意了。 若是说这块砚台已经有数十年之久,那到手的确有可能是在传到他手里之前,曾经出过什么岔子。 可是,这块砚台传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正是十五年之前。 王员外能够确定,在这十五年里,自己都是精心保管。 而且,在王家除了自己之外,他不许任何人去碰那块砚台。 可如今这江掌柜却说这块砚台不过是十年八年的光景,那自然是江掌柜在诓骗自己。 可王员外不明白的是,那江掌柜这么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其实,王员外也知道,这江掌柜的东家是那倪乘风,而因为自己的买卖跟那倪乘风有些冲突,所以倪乘风一直都对自己不满。 所以这江掌柜利用这个机会来对付自己,倒是也说的过去。 可是,别说是整个苏州城,就算是在吴县,懂古玩的也不止江掌柜一人,到时候自己只要再去找两位懂古玩的人来鉴别一番就知道那江掌柜所说究竟是真是假了! 因此,王员外倒是也镇定了下来了。 只见他看着那江掌柜,缓缓说道:“江掌柜,这砚台到底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们恐怕只有上衙门说理去了!” 听到王员外这么说,那江掌柜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他倒是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怒气冲冲的说道:“去就去,我也想不到你王员外名声在外,竟然用这赝品糊弄我!” 这江掌柜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他的脸色倒是稍微缓和了一些,随后又立刻接着说道:“王员外,你手里若是真的有那位大家用过的砚台,不妨拿出来,价格还能再谈。” 随后,他又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你手里若只有这样的赝品,那你想要去衙门理论,我便跟你去衙门理论,我可不是其他人那么好糊弄!” 听到江掌柜的话,那王员外却是有些糊涂了! 因为从这江掌柜的话来看,他似乎是怀疑自己故意拿赝品前来冒充真品。 这时候倒是又让他怀疑自己手上的这块砚台了。 而且,这江掌柜自始至终都十分镇定,就算是自己提出去官府理论,那江掌柜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所以,这时候他倒是又怀疑起了自己的这个砚台了。 不过,眼下当着那江掌柜的面,不管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王员外都不会承认他带来的是赝品。 因此,只见他将那些碎片都收好之后,对着江掌柜说道:“既然如此,那江掌柜你就等着上衙门吧!” 随后,他便带着那砚台的碎块准备离开。 可是江掌柜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让王员外离开,直接他立刻上前,抢过了王员外手中的那些碎块,说道:“王员外,你当我们东家的买卖,是你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的吗?”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失踪 还没等王员外说话,这江掌柜突然低喝了一声:“来人!” 这时候,立刻从外面进来了几个壮汉。 这几个壮汉进来之后,立刻把那王员外朝着门外推去。 到了这个时候,王员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江掌柜的确是看上了自己的这块祖传砚台。 不过,这江掌柜别说是五千两,就连一千两他都不愿意出,所以才会来了这么一出。 可是,让他不明白的是,这江掌柜为何要将这块砚台摔了。 如此的话,江掌柜他们也得不到这块砚台,这对于倪乘风他们来说,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而这时候,在王员外看来,这江掌柜之所以不愿意让自己带走这些碎块,必定是因为看出了这是真品,若是自己找人查验,那倪乘风也怕输了官司,这才会让那江掌柜将这些碎块都夺走。 不过,好在这王员外也留了个心眼,自己藏了其中的一块碎块,等离开这里之后,他便能带着这碎块去找人查验,到时候就算是对簿公堂,也对自己有利。 所以,王员外只是冷冷的看了那江掌柜一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那江掌柜虽说有些诧异,但却并没有多想,而是直接去找那倪乘风了。 两人见面之后,那江掌柜却是告诉倪乘风,说那王员外竟然送了一件赝品过来! 倪乘风听了,也是勃然大怒! 不过,他倒是很快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江掌柜问道:“江掌柜,你说那王家有真品,你看……” 显然,这倪乘风还是对王家的那件真品念念不忘。 而且,这倪乘风也很好奇,这江掌柜能认出赝品并不奇怪,他好奇的是江掌柜是怎么知道王家一定有真品的! 这江掌柜稍稍犹豫之后,倒是说出了原委。 按照他的说法,在过去,他也曾见到过这个大家的真品。 而事实上,这位大家有个习惯,他会在砚台下面,另外垫上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上,会稍稍的有些凹陷。 据这位江掌柜所说,他也曾查过史书,那位大家之所以会这么做,按照他的说法,是为了给砚台润养。 而江掌柜告诉倪乘风,在他陪同倪乘风去王员外家的那天,王员外家里请出这块砚台的时候,下面却是有着这样的一块石头。 要知道,知道这个细节的人并不多,所以,在江掌柜看来,这王家既然用了这样的一块石头,必然是因为家里有一块真品。 按照江掌柜的想法,这王家必定也是担心人多眼杂,到时候若是被人顺走可就不妙了,这才用了这样的法子! 那倪乘风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之前因为江掌柜拍胸脯保证,他本以为这块砚台已经是囊中之物,所以,他倒是已经向孙茂中提及此事。 孙茂中听了,倒是也十分感兴趣。 倪乘风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吴县做这么多买卖,甚至在苏州城里都开了不少买卖,这离不开孙茂中的撑腰。 所以,既然孙茂中感兴趣,自己自然是要将这块砚台弄到手,来送给自己的姐夫。 可是,如今却落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倪乘风也不好向孙茂中交代。 思前想后,他跟江掌柜商议了一个对策,既然文的不行,就用武的! 随后,这倪乘风便通过孙茂中的关系,找来了一些打手! 这次,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对付王家其他人了。 这些打手趁着一个晚上,直接来到了王家,逼着王员外将那块砚台交出来。 王员外却是憋屈的很。 虽说那日从倪乘风的古玩店带出了一块砚台的碎块,他本想找一两个能甄别古玩年份的行家瞧一瞧。 可是,接连找了几个,他们都说这碎块是新做的,绝对不可能是数百年的旧物。 这一下倒是让王员外也傻眼了。 所以,在最近的这段时间,他让下人在家中仔细的搜索,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别的砚台。 也正因为如此,他却是也没有底气跟江掌柜去衙门理论了。 而在见到那些打手上门的时候,王员外起初也并没有太过担心。 他一边准备派人去报官,一边准备稳住这些打手。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派去报官的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那些打手直接抓了回来,甚至他们还在王员外的面前,直接将这个下人的双腿打断。 见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残暴,王员外也有些慌了,立刻提出愿意出一些银子,请他们去喝酒。 可是,这些打手哪里敢跟孙茂中对着干,尽管他们都很想要银子,但那倪乘风可是孙茂中的小舅子,若是得罪了倪乘风,那他们这些人以后恐怕就无法留在吴县了。 不过,他们倒是也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王员外提出给他们银子的时候,他们先是答应了。 可他们见到那王员外竟然只是拿出了几十两银子,立刻勃然大怒,对着王家的东西又摔又砸。 虽说几十两银子可抵得上这江南百姓一家数年的收入了,可是对于那些打手来说,自然不会满足。 那王员外见状,立刻又去取了两百两银子。 这一次,那些打手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让王员外没有想到的是,那为首之人在收下银子之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逼着王员外把他们祖传的那块砚台交出来。 这时候,那王员外也欲哭无泪。 他想不明白,从他父亲那里传到自己手里的这个砚台,为何会突然成了赝品。 而如今,这倪乘风又对自己穷追不舍。 无奈之下,这王员外只能跟这些打手说,想要跟面谈。 倪乘风得知后,还以为是这王员外回心转意,自然立刻同意了。 可是,让倪乘风没想到的是,这王员外在见到倪乘风之后,却是直接跪了下来,求倪乘风不要再对付他了! 到了这个时候,这王员外也不知道这倪乘风到底是真的想要那块砚台,还是只是因为自己之前跟他有些过节,他现在想要报复自己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王员外也意识到了自己根本就斗不过这倪乘风。 有孙茂中的撑腰,王员外根本就无法跟这倪乘风抗衡。 所以,这时候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王员外,为了自己家人着想,也彻底服软了。 倪乘风见了却是有些犹豫了。 他也看不出这王员外究竟真的是没有真品在手,还是只是为了保住那块砚台而已。 不过,这王员外能服软,倒是让倪乘风颇为满意。 可是,他转念一想,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就没办法跟孙茂中交代了。 倪乘风想了想,先将这王员外放了回去。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另外派人在王家外面盯着。 在他看来,只要那块砚台在王家,那王员外就休想将那砚台送出去。 因为王员外来的突然,所以王员外求倪乘风的时候,江掌柜并不在那里。 在王员外离开之后,倪乘风也立刻派人将江掌柜找了过来。 尽管那王员外说的真切,可是在江掌柜看来,这不过是倪乘风的“苦肉计”! 按照江掌柜的想法,那王员外不过是想利用倪乘风的“恻隐之心”,让倪乘风放过他。 见到这江掌柜说的如此肯定,倪乘风也被说动了。 而且,他越想江掌柜说的越有道理。 而他也越来越生气。 于是,这倪乘风立刻又找来了手下,让那些打手继续对王家穷追猛打。 后来,这倪乘风直接将此事交给了江掌柜去办。 在江掌柜的安排下,这王员外一家饱受折磨。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去求见倪乘风,可是因为有江掌柜的阻拦,王家所有人都被软禁在了家中。 而且,江掌柜不但把王员外一家囚禁起来,还另外安排了人手在王家搜查。 因为有孙茂中的撑腰,旁人根本不敢管。 可惜的是,这江掌柜派人将王家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那块砚台。 不过,他倒是倒是找到了几样其他值钱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最终都被江掌柜收了起来。 那王员外也意识到了,这倪乘风极有可能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抢夺自己的家产,可是在这些人的控制之下,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且,那江掌柜虽然说起来是在这里找那块砚台,但是在王员外看来,这江掌柜更像是在抄家! 在江掌柜的威逼下,这王家已经已经倒下数人了。 终于,又过了两日之后,那王员外终于在夜里找到了一个机会逃了出去,可就在他准备前去报官的时候,却还是被江掌柜的人抓住了。 而这一次,江掌柜并没有把王员外抓回去,而是直接藏了起来。 随后,江掌柜又去告诉倪乘风,说是那江掌柜带着砚台逃走了。 倪乘风听了大怒,立刻利用孙茂中的关系通缉王员外。 不过,在追了数日之后,还是不见那王员外的踪迹。 而且,倪乘风惊讶的发现,那江掌柜也突然不见了。 倪乘风大惊之下,立刻派人去找。 可是,结果却还是跟之前一样,这江掌柜跟王员外,人间蒸发了!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五章 自尽 到了这个时候,这倪乘风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随后,他立刻带着手下赶到了江掌柜的住处,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很快,这倪乘风又带着手下去了古玩店,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江掌柜竟然将这里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留下的要么是赝品,要么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 那倪乘风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江掌柜的计划! 没过多久,这倪乘风倒是也抓到了其中一个江掌柜的手下。 而从此人的口中,倪乘风也得知了这江掌柜的阴谋。 这江掌柜深知自己的名声不佳,所以,在当初倪乘风想要找一位鉴别古玩的行家时,江掌柜特意是出浑身解数,让这倪乘风见识到自己的本事。 而他也表现的很识时务,按照他的说法,因为自知名声不佳,所以他所求的工钱并不多,相比吴县其他古玩店的掌柜,江掌柜只不过是想要其他掌柜的七成左右而已。 一方面这江掌柜鉴别古玩的确有一手,另一方面,他要的工钱不多,所以这倪乘风很快就请了这位江掌柜。 而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那江掌柜的确很有本事,替倪乘风赚了不少银子。 可是,在收王员外家的那块砚台这件事上,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实际上,那王员外在设宴那日所请出的砚台就是真品。 而后来王员外带来交易的也正是那块砚台。 而江掌柜却在倪乘风的面前故作神秘,让倪乘风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 但实际上,这江掌柜却是趁着打压王员外他们的这段时间,找人仿制了跟王员外家那块砚台十分相似的一块赝品。 在王员外带着砚台来到古玩店的时候,江掌柜提前将那块赝品藏在身上,趁着背对王员外的时候,偷偷的用赝品换了真品,随后才有了摔砚台的那一幕。 这也是为何后来,王员外拿着碎块找行家查验的时候,那些行家都说这不是旧物的原因。 而那块真品,早就已经到了江掌柜的手里。 至于这江掌柜后来的那些动作,无非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倪乘风听了之后这还得了。 自从自己靠着孙茂中而得势之后,便只有自己占别人便宜的份,哪有自己被人占便宜的份! 而这次那孙掌柜不光带走了那块砚台,连同那一千两银子以及自己古玩店那么多东西,总共恐怕有过万两之巨。 这对于倪乘风来说,自然是不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他一边派人去抓那江掌柜,一边想着从别的地方能回点本。 很快,这倪乘风便把主意打到了王员外家里。 如今那王员外已经失踪了,家里的丫鬟下人也早就逃走了,现在也只剩下孤儿寡母数人。 这倪乘风想了想,把心一横,利用孙茂中的关系,直接将孙家的其他人都抓进了大牢。 而他给出的理由是,自己用一万两买下了王员外的那块砚台,可如今那王员外不但吞下了自己的一万两银子,还带着砚台逃走了,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做。 至于王家的家产,自然是都落到了倪乘风的手里。 至于那些被抓的王家人,他们虽然说不上娇生惯养,但毕竟过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如今被关进大牢之后,有的因为受不了刺激,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有的人直接病倒了,在这样的地方,衙门自然不会为他们请大夫。 所以,前后也就大半各月的时间,他们死的死,疯的疯,好好的一家人直接家破人亡了! 这一切孙茂中虽说并没有直接参与,但倪乘风的所作所为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对于孙茂中来说,让王家消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更何况,倪乘风得了王家的家产之后,自然也会分自己一份。 尽管在这之前,江掌柜已经偷偷的带走了王家不少值钱的东西,但王家在这里经营数辈,更何况,这王家还有江掌柜带不走的田产和宅子等等。 如此算下来,孙茂中倒是也能分到一大笔银子。 而且,从始至终孙茂中都没有露面,也不用他去操心,他只需要等着倪乘风把银子送来!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质问自己是否知道倪乘风的所作所为之时,孙茂中也顿时想起了这些事。 而他这时候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原本想要解释的架势,却是瞬间焉了下去。 陈安晏见他如此,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孙大人,时间可不早了,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出做的到!” 陈安晏也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按照他的估计,蔡诚章和许瞻基今日应该还会来一趟,到时候若是不见孙茂中的踪迹,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所以,陈安晏一定要在他们之前,从孙茂中的口中问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而这时候的孙茂中却是沉着脸色,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陈安晏见孙茂中不说话,他看了看外面,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起来。 陈安晏看着孙茂中说道:“孙大人,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从别的地方查,只不过可能会多花一些时间而已。但是,这对于你一家来说,结局却是天壤之别,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外面,随后又接着说道:“孙大人,你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孙茂中的脸色阴晴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突然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些动静。 问过之后才知,原来蔡诚章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这却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蔡诚章他们会来这么早。 随后,他立刻看向了孙茂中。 这孙茂中这时候似乎也有些激动,双手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在陈安晏看来,这孙茂中必定是认为蔡诚章他们来了,他便能得救了。 于是,陈安晏直接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孙大人,你不用想着向他们求救,我可没有什么耐心了!” 听到陈安晏的话,这时候的孙茂中却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见他冷笑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这一下倒是让陈安晏有些诧异。 毕竟在这之前,这孙茂中还是表现的颇为胆小。 就拿昨日来说,这孙茂中在蔡诚章等人的面前,还是替自己圆了谎,而他这么做,显然也是为了活命而已。 可此人现在看上去,却是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又过了片刻,外面的声音却是渐渐大了起来,显然,蔡诚章等人已经到了太白居的外面了。 应该只是碍于郡主的身份,先派人前来通传。 而在这个时候,正常来说陈安晏也应该迎出去。 陈安晏想了想,再次看向了孙茂中。 而恰巧,孙茂中却是也正好在看陈安晏。 这时候,外面却是响起了“总督大人到”、“巡抚大人到”的声音。 看样子,他们已经准备进来了。 在陈安晏迎出去之前,他们就准备进来了,其实这倒是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尽管进来的两人乃是朝廷一品、二品的大臣,但陈安晏毕竟是戴孝之身,再加上他的身份实在有些特殊,所以,他们在得到李琳的同意之后,便直接进来了。 这时候,那孙茂中却是“嘿嘿”冷笑了两声,就在陈安晏准备出手的时候,这孙茂中却是直接大喊道:“冤枉!” 而陈安晏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陈安晏上前,准备堵住孙茂中的嘴时,这孙茂中却直接朝着一旁的墙壁撞去。 这孙茂中只是被捆住了双手,他的双脚却是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实在太过突然,陈安晏没有来得及阻止。 而这木屋在孙茂中的撞击之下,陈安晏明显的感觉到晃动了两下。 孙茂中的这一下,着实让陈安晏没有想到。 其实,原本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最好是能在蔡诚章他们来之前,先能够说服孙茂中。 再不济,也可以在蔡诚章他们来之前,先将孙茂中藏起来,找个机会交给万通镖局的人。 就算蔡诚章他们闻起来,自己也能找个理由拖延数日。 可是如今这孙茂中来了这么一出,却是有些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这时候,陈安晏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赶来,显然,刚才孙茂中临死前大喊的那声“冤枉”,极有可能被他们听到了,再加上这孙茂中撞墙,也发出了很大的动静,所以他们才会闻声赶来。 不过,陈安晏倒是也没有慌乱。 只见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蔡诚章和许瞻基正朝着他这边赶来。 而陈安晏这时候却是面色一沉,直接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过来。 这若是换成了别人,恐怕早就被治一个不敬之罪了。 可是眼前的是陈安晏,是皇上和王爷面前的红人,他们也只好迎了上去。 而他们刚来到陈安晏的近前,陈安晏却是直接斥责道:“两位大人,你们可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百五十六章 查案 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之后,这两个人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蔡诚章立刻上前问道:“陈大人,莫非昨晚又出了什么事?郡主她……” 他们在进来之后,因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并没有立刻去见李琳,而是直接到了陈安晏这里。 而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脸色一沉,说道:“想不到郡主来苏州不过短短数日,先后遇到有人要对郡主不利,昨日下官本以为能杀一儆百,却没想到我们大梁朝廷的官员,竟然也对钦差大人有歹念!” 听到陈安晏这话,蔡诚章和许瞻基都是一惊。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话来看,昨晚似乎又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朝廷中人。 可是,如今在这里的官员,除了蔡诚章和许瞻基外,便只有谢俊良和孙茂中了。 不过,蔡诚章、许瞻基以及谢俊良昨晚都住在了驿站,而孙茂中是这吴县的代理知县,自然不用住驿站。 所以,他们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孙茂中是直接回县衙了。 可如今从陈安晏的话来看,他口中的朝廷中人似乎也只有孙茂中了! 而这时候,还没等他们继续追问,李琳却是到了。 众人见礼之后,此刻的李琳看起来一脸疲惫,似乎没有休息好。 而蔡诚章和许瞻基也立刻请罪。 不过,李琳却是直接站到了陈安晏的身旁,也不说话。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陈安晏却是让人直接把孙茂中的尸首抬了出来,说道:“这位孙大人趁着郡主休息的时候,竟然拿着匕首企图行凶,幸亏侍卫发现的早,下官倒是想先替郡主审问一番,却没想到此人嘴巴极严,最后竟然直接撞墙自尽!”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蔡诚章和许瞻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因为陈安晏所说,在他们看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而且,蔡诚章昨晚在回到驿站之后,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事。 因为后来,他也曾经派人打听过,陈安晏派人在城门口杀的那两个人,的确是许瞻基的手下。 他也知道,陈安晏必定是因为许瞻基之前害死了陈安晏的爹娘,所以这不过是陈安晏的报复而已。 而许瞻基毕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就算如今陈安晏得宠,但李彧毕竟还未掌权,所以陈安晏也拿许瞻基没有办法,现在也只能先向许瞻基的手下下手。 而许瞻基也必定是因为知道陈安晏必定会想办法对付他,所以才派人暗中跟着,只不过不小心被陈安晏发现,只能说这两个人时运不济。 至于陈安晏在太白居杀的那些陈、刘两家的人,想来原因也差不多。 在蔡诚章看来,陈安晏之所以要了他们的性命,想来也是为了给陈文锦夫妇报仇而已。 其实,蔡诚章对陈安晏就这么随意的杀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但他也不太想把事情闹的太大。 因为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要追究,可自己的手上也没有什么证据,再加上李琳必定是站在陈安晏的那边,所以,就算真的追究起来,说不定朝廷还会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李琳,以及治下不力的原因而责罚自己,所以,虽说蔡诚章也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也没有打算追究。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了。 因为陈安晏这次对付的可是一位知县。 尽管如今只不过是代理知县,但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 所以,这时候的蔡诚章心中也有些恼怒,他先是看了看孙茂中的尸首,随后又立刻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大人为何要对郡主不利?” 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般质问陈安晏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却是阴沉着脸色,对着他说道:“这孙大人是吴县的官员,这就要问问两位大人了!” “你!” 听到陈安晏的话,蔡诚章不禁气急!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却是又立刻接着说道:“等回到京城之后,下官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皇上和王爷!”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两人的脸色却是更加的难看起来了。 而一旁的李琳却是十分配合的做出了一副委屈的神情,仿佛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一般。 其实,就在刚才陈安晏跟蔡诚章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许瞻基却是一直在盯着孙茂中的尸首。 他甚至暗示了两个手下上前查看,不过,他的手下却是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眼看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机会检查孙茂中的尸首,而陈安晏跟蔡诚章之间却好像是有些闹僵了,这时候许瞻基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陈大人,这孙大人可曾说过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冷眼看了看许瞻基,说道:“许大人觉得这孙大人会对下官说什么?” 许瞻基听了也有些恼怒,立刻正色说道:“陈大人,之前你杀了那么多人,本官可以不管,但这孙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你就这么杀了,怕是有些不妥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只见他看了看身旁的李琳,对着许瞻基说道:“许大人,郡主可是钦差,代表的是朝廷和皇上,冒犯钦差,就是对皇上、对朝廷不敬,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就算是一品二品的大臣,只要是意图对钦差大人不利,下官照杀不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瞻基怒极反笑。 因为他听的出来,陈安晏口中的一品二品大臣,自然指的是自己跟蔡诚章。 “好……好……” 显然,在许瞻基当上这江苏巡抚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了。 陈安晏却是不愿再理会他,只是淡淡的说道:“请恕下官失礼,下官还在守孝,就不奉陪了!” 说完之后,便直接去了那间临时搭建的灵堂。 这时候,许瞻基想要让手下将孙茂中的尸首带走,却被保护李琳的官兵所阻拦。 许瞻基顿时大怒道:“陈安晏,你想要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本官连他的尸首都不能带走吗?” 灵堂里的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我们来到苏州不过数日,郡主却是已经几次遇险,那些暴民死了也就罢了,可这孙大人,下官却觉得不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一个小小的知县为何要对郡主不利,下官怀疑他背后还有其他人,所以自然要将他的尸首留下!”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光是这孙大人的尸首,包括县衙以及他的家里,下官已经派人前去搜查,还请许大人见谅!”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瞻基立刻一惊,随后他又立刻问道:“你……你怎么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用那副十分淡定的语气说道:“行刺皇上,或者是行刺钦差,许大人喜欢哪个理由,下官就用哪个!” “你!”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瞻基倒是也反应过来了。 李琳这个钦差是奉命来督办皇上遇刺之事,陈安晏虽然在名义上只是回来祭拜双亲,但如今看起来,李琳似乎一切都听陈安晏的。 而许瞻基担心的是,这么安排会不会是李文栋的授意。 若这是李文栋故意安排陈安晏这么做,那说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安排。 一想到此,许瞻基却是立刻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却是立刻对着蔡诚章说道:“蔡大人,您看这……” 到了这个时候,许瞻基也知道还没到跟陈安晏翻脸的时候,所以,他立刻将这个难题抛向了蔡诚章。 蔡诚章这时候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如此,若是有什么结果,还请陈大人告知本官和许大人!” 听到这蔡诚章竟然有服软的意思,许瞻基却是有些着急了。 对他来说,自然不希望在查这件案子上将他们排除在外,可就在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里面的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不知蔡大人是准备在苏州多留几日,还是这就回南京?” 蔡诚章听了,却是再次皱了皱眉,说道:“本官还要多留几日,查一查那件案子!” 蔡诚章口中的那件案子,自然指的是李彧遇刺的案子。 只不过,他心里却是有些奇怪,因为昨日他就已经提过,会在苏州多待几日,等陈安晏守灵三日之后,两人再商议追查的细节。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今晚郡主还是去驿站休息,下官这里太过简陋,再有不法之人,恐怕难以分心照看。若是郡主有失,不光是下官,恐怕两位大人也难逃干系!”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蔡诚章和许瞻基却是有些意外。 从之前的架势来看,这李琳一直都黏在陈安晏的身边,对陈安晏的话言听计从。 而陈安晏也借着这个机会,似乎在暗中做了不少手脚。 所以,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一定会尽量让李琳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这个时候他却让李琳离开自己,这属实让他们有些不太明白。 第六百五十七章 掌柜 不过,这一次李琳倒是没有再继续强求着留在这里,看她的样子,似乎是默认了陈安晏的安排。 这时候,蔡诚章和许瞻基各有心思,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见到李琳无恙,便也就离开了。 而在见到这两人离开之后,躲在一旁的刘掌柜却是一脸诧异。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胆敢跟那位巡抚大人叫板,非但如此,陈安晏似乎还跟什么钦差大人有关。 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一切,但他知道的是,如今那位孙大人已经死了,而那位许大人暂时应该也不会对付他们。 眼下似乎只要在陈安晏的身边,就不会有危险。 今日这里虽说没有了蔡诚章和许瞻基两位大人,但因为听说了这里有流水席,倒是吸引了不少百姓前来。 所以,今日的太白居,看上去却是要比昨日更加热闹一些。 期间,刘掌柜他们倒是也问及了陈安晏今后的安排,他们自然不知道如今的陈安晏到底有怎样的本事来保护他们。 陈安晏想了想,随后却是问刘掌柜他们,是想要留在苏州还是跟自己去京城。 其实,陈安晏也知道,对于刘掌柜他们来说,自然是跟着自己去京城要更加安全一些。 金承满送给自己那么大一座宅子,别说是刘掌柜一家,就算是住上个百八十人都不会拥挤。 只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这还要看刘掌柜他们自己的想法。 其实,对于刘掌柜来说,他自然是更加希望留在苏州。 一来,他们本身就是苏州人士,他们夫妇二人的亲朋都在苏州,自然是对苏州更有感。 二来,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所有的心血都在那间茶铺,虽说如今因为孙茂中的关系,茶铺已经关了门,但他们心里也不想就这么离开苏州。 可是,他们却还是有不少顾虑。 如今尽管孙茂中死了,可是,刘掌柜他们却是知道,之前孙茂中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是受到了许瞻基的指使。 许瞻基可是江苏巡抚,别说是一个苏州,就算是整个江苏,都在许瞻基的掌控之内。 所以,他们若是留在苏州的话,说不定还会受到之前的那些“折磨”! 因此,在陈安晏这么问他们的时候,刘掌柜他们夫妇二人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刘鸿志却是立刻说道:“爹、娘,我们去京城吧!” 这刘鸿志毕竟年少,自然是更加希望到处玩耍。 而且,最近这几个月里他们吃了那么多苦,他心里也担心一旦陈安晏离开苏州之后,他们又会被逼着去当乞丐! 而一旁的刘夫人在听到刘鸿志这么说之后,却是立刻说道:“鸿志,不要乱说!” 随后,她又立刻看向了刘掌柜。 显然,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刘掌柜来做决定。 而刘掌柜在想了想之后,最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陈安晏说道:“安晏,我们还是留在苏州吧!” 经过了心里的挣扎之后,刘掌柜还是决定留在苏州。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里才是他们的根。 若是跟着陈安晏背井离乡去京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所以,刘掌柜最终才会有了这样的决定。 而在听到刘掌柜的话之后,刘鸿志明显的有些失望。 就在他刚要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问道:“刘叔刘婶若是打算留在苏州的话,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原本刘掌柜是想问陈安晏的打算,可如今,陈安晏却反问他们。 刘掌柜听了,也只能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尽管按照刘掌柜的想法,他自然还是想做自己的老本行,毕竟茶铺的买卖自己已经做了数十年,如今让他改行做别的,刘掌柜也知道自己恐怕未必做的来。 可是,想要将自家的茶铺重新开起来,可是需要一大笔银子。 且不说自己先前就已经欠了不少银子,那些大多都是刘掌柜的老主顾。 尽管他们并没有去报官,或者是催促刘掌柜还钱,但以刘掌柜的为人来说,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赖账的。 所以,对于刘掌柜来说,还有一个要留在苏州的理由,就是想办法把这些账都还了。 可是,自己如今可是欠了数千两银子,而他现在除了那间宅子,可以说是身无长物,所以想要还那些银子,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安晏看了看三人,微微一叹,随后说道:“刘叔刘婶,你们若是决定留在苏州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一来你们暂时可以有个活计,二来也可以攒下些银子,日后你们想要再开茶铺,或者其他的用途,这倒也是个办法!” 刘掌柜听了眼睛一亮,立刻问道:“安晏你说,你有什么安排?” 陈安晏指了指外面,说道:“刘叔刘婶,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这太白居已经被毁了。但太白居是我爹娘的心血,我决不能让它就这么被毁了,所以我要重开太白居!” 而按照陈安晏的想法,他是想让刘掌柜来当太白居的掌柜。 尽管陈安晏有重开太白居的想法和安排,但实际上他也知道,如今他暂时也只是找到了当初的那些厨子和伙计,可是一个酒楼光有厨子和伙计自然是不够的,还得有一位自己信得过的掌柜。 毕竟,这太白居的花销和收入都得由掌柜控制。 而陈安晏也知道,自己在苏州待不了多长时间。 另外,自己这次去京城,会将喜儿也一起带走。 虽然有万通镖局的人照看,再加上自己对太白居的厨子和伙计都十分信任,但终究还是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当这里的掌柜。 这刘掌柜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再加上他们会有如今的遭遇,陈安晏知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所以,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在听到陈安晏的想法之后,刘掌柜夫妇都惊的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竟然想要重新开太白居。 之前太白居的案子,在整个苏州城也算是颇为轰动。 如今陈安晏想要重开太白居,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若是真的能开出来,对于刘掌柜他们来说,倒也的确是一件好事。 尽管他们之前是做茶叶买卖,不过跟酒楼倒也隔得不算太远,还是有颇多相通之处。 而且,这一带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要比陈文锦夫妇还要熟悉。 所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能赚不少银子的! 不过,这刘掌柜却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随后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安晏见了,却是问道:“莫非刘叔刘婶你们不愿意?” 刘掌柜听了,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自然愿意,可是太白居现在是这般光景,想要重开的话,恐怕要不少银子……” 原来,这刘掌柜还是担心银子的事。 毕竟,眼下对于他来说,最缺的就是银子了。 虽然现在陈安晏看起来好像十分威风,但若是没有银子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听到刘掌柜的话,陈安晏却是淡淡一笑。 如今的陈安晏,尽管论地位远不及这些朝廷的一品、二品大员,但是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当初丁坚包括买地到建太白居,一共也就花了三千多两。 如今,不用买地,只要建房子而已。 想来包括置办家具在内,总共应该也不会超过两千两。 这时候,陈安晏直接拿出了五千两银子放在了刘掌柜的面前,说道:“银子的事,刘叔不用着急!” 刘掌柜似乎没有想到陈安晏会有这么多银子,立刻说道:“用不了这么多……”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将银子推回来。 不过,陈安晏却再次将那些银票塞到了刘掌柜的手里,说道:“刘叔,这太白居是我爹娘的心血,如今在苏州城,想来你是最了解的!所以,这里我还是交给你们最为放心!” 其实,之前陈安晏在让万通镖局的人去找太白居之前的那些伙计和厨子的时候,也曾去找过之前的那位掌柜,可惜的是,那位掌柜如今却是大病了一场,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让他们留下些银子,让他好好休养。 所以,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刘掌柜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陈安晏把银票塞到刘掌柜手中后,又接着说道:“刘叔,这些银子你先拿着,除了建太白居,以及前期准备所需的银子之外,剩下的大可以先拿去还账。” 陈安晏也知道,刘掌柜之前虽说被逼着当了一阵的乞丐,可是他心里还是想着还账。 陈安晏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刘掌柜千万不能亏待了这些厨子和伙计!” 刘掌柜听了,自然立刻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第六百五十八章 偷袭 在今日一早,刘掌柜他们已经见过那些厨子和伙计了。 只不过因为大家都在忙活,所以还没有说上话。 如今对于刘掌柜他们来说,生计倒是暂时不用愁了,可他最大的担忧还是那位巡抚大人。 不过,既然陈安晏说了他会有办法解决,想来应该有他的安排。 到了这个时候,刘掌柜他们也终于意识到昨天晚上陈安晏跟他们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夸大之词了。 很快,一天便过去了。 蔡诚章到了傍晚的时候,倒是又来了太白居。 不过,他这时候的脸色却是缓和了不少。 照他自己所说,今日他去了一趟苏州府衙。 原本今日上午的时候,谢俊良也会来这里,不过,他却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蔡诚章。 他们这才一起去了府衙。 两人又仔细看了一遍之前所查到的结果,还是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若是在过去的时候,蔡诚章到了苏州城,必然不会再去住驿站,而是要么住在苏州府衙,要么就是住在苏州最大的客栈楼外楼。 据说这苏州城的楼外楼,住一晚上可是要几十两银子,这可抵得上寻常百姓数年的花销了。 尽管这对于朝廷的官员来说,似乎有些奢华,但蔡诚章毕竟是两江总督,在两江之地也没人敢说闲话。 可是,今日早上的时候,陈安晏可是说过,今晚李琳会住在驿站。 如此一来,蔡诚章自然也要前去保护。 原本,谢俊良也想要跟着一起前去,不过,蔡诚章还是让他留在苏州城,李琳那边有他保护就够了。 既然蔡诚章已经决定了,谢俊良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而且,蔡诚章也吩咐了,说是陈安晏之前已经写了奏折给李文栋,想来用不了几日李文栋便会有答复,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旨意,所以让谢俊良早做准备。 不过,今日他跟许瞻基在太白居的门口分开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见到许瞻基。 按照那个时候许瞻基的说法,他是有要事去办。 至于是什么要事,他却没有提。 而等到蔡诚章来到太白居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许瞻基。 不过,蔡诚章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许瞻基毕竟是江苏巡抚,平日里也是公务繁忙,说不定也是在查皇上遇刺的案子。 这蔡诚章倒是也不客气。 他到太白居的时候正赶上这里的流水席,用过了晚膳之后,他跟李琳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直接去了驿站。 为了李琳的安全,陈安晏把大部分的侍卫和官兵都一起去驿站保护李琳,自己这里总共留下了不到三十人。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样子,附近的百姓也都回去了,而那些厨子和伙计也都在收拾好了之后,回去休息了。 不光是这些厨子和伙计,就连刘掌柜他们,也都被陈安晏安置在了这里。 尽管刘掌柜的茶铺就在斜对面,但陈安晏还是将他们留在这里。 用陈安晏的话来说,留在这里还能有个照应。 而对于刘掌柜他们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们倒是回过一趟茶铺,里面已经是一层厚厚的灰尘。 而且,相比他们被赶出城的那时候,茶铺里似乎又少了许多东西。 想来,应该是在这段时间里,有一些梁上君子或是乞丐见到这里没人,偷偷溜进来顺走了一些东西。 所以,相比之下陈安晏这里虽说也十分捡漏,但想来住的要比茶铺舒适的多。 到快要三更天的时候,在太白居这里除了值守的侍卫和官兵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特别是刘掌柜他们。 在被折腾了数月之后,也难得睡的如此踏实。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已经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守在外面的马飞听到了打更的声音之后,进去把陈安晏给叫醒了。 很快,陈安晏便穿好了衣服,直接走了出来。 在他的吩咐下,就连马飞都没有跟着。 而他却是直接来到了对面的茶铺。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绕到了后面。 白天的时候,刘掌柜他们倒是稍稍打扫了一番,起码后院里看起来没有那么杂乱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辰,外面除了打更的更夫,其他人大多都已经睡下了。 可是,在这茶铺里,却还是有着亮光。 陈安晏走到门口之后,轻轻敲了敲门。 这时候里面的亮光却是暗了下来,随后,里面的人竟然也敲了敲门。 陈安晏听到之后,再次敲了敲门,这时候,里面的人终于把门打开了。 透过亮光,陈安晏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万通镖局的人。 原来,刚才的敲门,正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 为的就是防止有乞丐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会突然上门。 进去之后,里面的人立刻把陈安晏引到了其中的一间屋子。 陈安晏进去之后,却是感慨万千。 因为在当初,丁坚和赵公公就是死在了这间屋子,而他也正是在这间屋子,答应了跟李彧一起去京城。 而陈安晏的这个决定,不只是对他,甚至对李彧都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陈安晏微微一叹,还是走了进去。 这时候,里面的光又再次亮了起来,而这里面,除了徐镖头之外,还有四个人。 其中两个人,陈安晏能认得出应该是江苏分舵的镖师。 而另外两个,这时候正被绑着,躺在了地上。 这两个人显然已经是被折磨了一番,这个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 陈安晏上前对着徐镖头问道:“徐镖头,就是这两个人吗?” 徐镖头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就是这两个人!” 陈安晏看着这两个人,冷“哼”了一声之后,又朝着徐镖头问道:“他们可曾交代是受了何人的指派?” 徐镖头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立刻摇了摇头说道:“这两个人的嘴挺硬,但最终还是松了口!” 听到徐镖头这么说,陈安晏脸上一喜,连忙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 这时候,徐镖头却是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只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其实对那人也不是很熟悉,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他们所说的那个人了,明天应该会有消息!”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皱着眉点了点头。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已经过了三更天了。 陈安晏看了看地上的那两个人,看着他们的样子,陈安晏也失去了继续盘问的兴致。 就在他刚要准备问些细节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 而徐镖头他们也听到了,他们立刻灭了烛火,又拿着兵刃抵在了地上那人的脖子上,不让他们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时候,他们听着外面的动静,脸色也都变的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听出来了,那些脚步声都是朝着太白居去的。 今日李琳没有住在那里,这么看来的话,那些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陈安晏。 过了大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些脚步声都已经停在了太白居的不远处,甚至有两个人就在茶铺的院墙外面。 就在陈安晏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到了有人低喝了一声:“上!” 这时候,这些人立刻都冲向了太白居。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这里大概有将近十个人。 而且,从他们的动作来看,这些人的功夫都不低。 就算不及马飞,也应该跟其他的王府侍卫在伯仲之间。 在听到这些动静都进了太白居之后,陈安晏也立刻跟徐镖头他们上了院墙盯着那些人的动向。 因为是守灵,所以太白居倒是灯火通明。 陈安晏他们能清楚的看到,大概有十个黑衣人从四周直奔中间那个摆放陈文锦夫妇尸首的木屋而去。 看到这些人的动作,陈安晏几乎能够肯定,这些人是来对付自己的! 因为在这个时候,只有守灵之人会留在那个木屋。 而事实上,在这些人冲向太白居的时候,里面的马飞跟其他侍卫也听到了动静,立刻戒备了起来。 至于那些官兵,他们的反应终究还是要慢上一些。 可是,算上马飞,今晚这里一共也就五个侍卫,就算他们能牵制住其中的五个蒙面人,可剩下的差不多二十来个官兵想要阻止另外五个蒙面人似乎有些困难。 果然,那十个蒙面人趁着那些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对上马飞这些侍卫的时候以二敌一,马飞他们立刻就落入了下风。 好在那些官兵也算是训练有素,尽管论武功,他们远不及那些侍卫和蒙面人,但反应过来的他们,立刻摆好了阵型,虽说被压制着,但看样子,在短时间内另外的五个蒙面人应该还没有办法立刻突破。 这自然不是那些蒙面人愿意见到的局面。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想要速战速决。 因此,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人突然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看样子,里面应该是类似迷药或是毒药之类的东西。 第六百五十九章 偷袭(二) 马飞他们见了大惊。 之前陈安晏在跟蔡诚章以及谢俊良商议皇上遇袭的案子时,曾经提到过,当初就连赵公公就着了他们的道,因此,这几个侍卫连忙退开了几步。 而那些官兵却不明所以,马飞这时候想要提醒也来不及了,只见他一伸手,将旁边的一张桌子直接朝着那些蒙面人扔了过去,想要尽量的阻止他们下毒。 这时候其他侍卫也立刻明白了马飞的想法,也纷纷将桌子朝着那些人扔去。 而马飞这时候才大声说道:“快退,小心有毒。” 那些官兵这时候也注意到了那为首的蒙面人手上的药瓶。 再加上听到马飞的大喊声,也立刻都退到了后面。 而马飞他们已经趁着这个功夫,将那些桌子都叠到了一起。 尽管看上去依旧无法阻止那个蒙面人用毒,但至少能有个缓冲的时间。 而这时候,马飞最为庆幸的是,此刻陈安晏不在这里,自己不用去分心保护陈安晏。 只不过,他的脑中刚刚萌生了这个想法,他却是见到了在那些蒙面人后面,陈安晏这时候竟然已经出现在了哪里。 马飞顿时大急,这个时候若是被这些蒙面人察觉陈安晏就在他们后面,倘若他们直接转身对付陈安晏,那自己想要出手相救都来不及。 可是,当着这些蒙面人的面,马飞却不敢提醒陈安晏。 就在他为难之际,陈安晏却突然大喊道:“你们果然上当了,将他们围起来!” 这时候,那些蒙面人果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着他们围了上来。 以他们的听力,倒是也能听的出,那些人都是从东面围上来的,西面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这些蒙面人稍稍犹豫之后,似乎是想要朝着陈安晏而来。 这时候,马飞也带着那些侍卫和官兵赶了上来,而且隐隐有合围之势。 这些蒙面人见状,倒是没有再犹豫,直接朝着西面跑去。 也就几息的时间,这些人便不见踪迹了。 那些官兵见状还想追上去,却是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这时候的马飞却是看向了陈安晏的身后,他刚才也隐隐听到了一些脚步声。 据他所知,陈安晏可是将他们剩下的所有侍卫和官兵都派去保护李琳了。 所以,这时候这里要是有人的话,那必定是陈安晏另外的安排。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些人为何还没有人露面。 马飞不知道的是,之前发出声响的,都是万通镖局的人,而且,徐镖头他们一共就只有四个人,他们利用自己的轻声功夫,让旁人听起来就好像是有十多个人一般。 陈安晏见到马飞的神情,自然也猜到了马飞的不解。 这时候,只见他从地上捡了极快石头,朝着两边扔去。 这些石头发出的声响,跟之前马飞听到的都差不多。 马飞立刻惊道:“你没有另外安排人手?” 陈安晏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趁着郡主不在的时候对我下手……” 马飞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陈安晏刚才的那个动作,无异于自寻死路。 若是被那些蒙面人发现,陈安晏后面根本就没有人,那陈安晏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是一具尸首了。 这时候,刘掌柜他们也被吵醒了。 他们见到外面这么大的阵仗也吓了一跳。 不过,这时候的刘掌柜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的难看了起来。 陈安晏见了之后,上前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刘掌柜以为是许瞻基派人来对付自己。 陈安晏听了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只是要对付他们三个人,绝对用不着这么厉害的杀手! 经过陈安晏的解释之后,他们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不过,刘夫人他们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其实,原本这个时候,除了马飞安排了两个侍卫以及几个官兵值守之外,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在休息了。 如今却因为这么一出,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而事实上,虽说陈安晏能感觉到自己是这些人下手的目标,可若是论镇定,除了后面的那些高僧之外,恐怕也只有陈安晏最为镇定了。 这时候,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惊醒了。 陈安晏看着那些伙计以及官兵在一起收拾,微微一叹后,陈安晏让人煮了一锅定神茶。 这个时候虽说已经是清明时节,但眼下三更半夜的,还是有些寒冷。 特别是陈安晏,在吹了两股冷风之后,已经忍不住打着哆嗦。 在饮过一杯定神茶后,陈安晏刚要让马飞他们去休息,可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说道:“那些贼人来这里偷袭,会不会也派了人去驿站?”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是担忧了起来。 马飞他们在喝过定神茶后,原本马飞是准备将他们几个侍卫以及那二十几个官兵分成两班,仔细盯守。 因为他还是担心那些杀手会再回来。 特别是马飞在得知陈安晏并没有在这里另外安排人手,说不定那些人并没有走远,发现这里只有他们这些人之后,会再回来! 所以,他今晚就没有准备再睡。 可是,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他却是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安慰道:“你放心,驿站那里还有蔡大人,蔡大人的手下加上我们的人,那里至少有三百多人,而这其中,还有二十几个侍卫,就算是刚才的那些杀手,想要对郡主不利起码也得要五六十人!普天之下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纠集这么高手,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尽管马飞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是陈安晏还是皱着眉说道:“当初皇上在这里的时候,身边也有二十几个侍卫,而且还有赵公公相陪,还是险些出了意外……”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的脸色却是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尽管他并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派出这样的一群高手去偷袭一位郡主,但马飞可不敢冒这个险。 按照他的想法,这个时候自然是立刻去驿站看看才放心。 可是,若是自己都走了,那陈安晏这里就更加危险了,根本无法抵挡刚才的那些杀手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来了一个官兵,让他前去驿站看看那边的情况。 就在这个官兵刚要准备离开太白居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已经过了三更天,外面连行人都看不到,更不要说有人在城里纵马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唯一的解释就是,那骑马之人是从驿站来的,所以他才能在这个时候进城。 大概也就过了几息的时间,只见单人一马来到了太白居的门口。 他们一看,正是陈安晏他们这次来江苏随行的一个侍卫。 陈安晏见到此人,连忙上前问道:“是不是驿站出事了?郡主她没事吧?” 此人下马之后连忙说道:“陈大人放心,郡主他没事。” 不过,随即他也立刻看到了太白居里的景象,连忙接着问道:“陈大人,你们这是……” 随后,马飞他们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此人听了之后,也十分心惊。 得知陈安晏竟然用那样的办法将那些杀手吓退,也是十分佩服。 而在被问道他为何前来的时候,此人却是皱了皱。 他将陈安晏和马飞两人带到了一旁,小声说道:“就在刚才,有刺客去了驿站!” 陈安晏他们听了却是大吃了一惊。 原来,就在大概一炷香之前,竟然有刺客想要偷偷摸进驿站。 在那个时候,包括李琳在内,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一些值守的侍卫和官兵在外面。 原本他们也没有把这值守当回事,毕竟他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敢来行刺。 所以,那两个刺客饶开了那些值守的侍卫和官兵,他们都没有发现。 幸运的是,就在这两个人想要再往里面走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石墩上的一截木头。 这木头掉到地上,立刻引起了那些侍卫和官兵的注意,于是立刻赶来了数人。 而这两个人意识到已经被发现了,于是立刻翻身上了院墙,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尽管有两个侍卫想要跟上去,可他们惊讶的发现,这两个杀手的轻身功夫远在他们之上。 想要追上他们,若是在白天,凭着人多或许还有机会,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想要抓住这两个刺客,根本是痴人说梦。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蔡诚章也被惊动了。 他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人,竟然还有人敢来行刺。 随即他倒是立刻将李琳的住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这时候,李琳也想起了陈安晏。 这里有这么多人,都有人敢来行刺,陈安晏那里只有五个侍卫和二十几个官兵,若是也有人想要对陈安晏不利,那陈安晏就危险了。 李琳这才派了个侍卫去太白居差看情况。 其实,按照她的意思,她是想多派些人回去。 可是蔡诚章却不同意,他担心派出去的人太多,李琳反而会有危险。 无奈之下,李琳也只好如此。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第六百六十章 偷袭(三) 所有人都想不到,陈安晏跟李琳才分开了一个晚上,两人竟然同时被袭击了。 而且,两边的杀手武功似乎都不弱。 这也让马飞他们不由的想到之前皇上在这里遇袭的案子。 其实也难怪他会这般联想,因为两次出手的杀手,武功都不在寻常的侍卫之下。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紫禁城,寻常势力很难有这么多像他们这样的高手。 而在听到这个侍卫所说之后,马飞却是重新安排了人手。 按照他的吩咐,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的侍卫和官兵一起三十人今晚就不睡了,一定要保护陈安晏的安全。 陈安晏原本想劝马飞不必如此紧张,可是在见到马飞的神情之后,还是由他如此安排。 可是在陈安晏躺下不久,外面却再次想起了一阵马蹄声。 而这一次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有大队的人马。 马飞他们立刻上前查看。 见到来人之后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原来,这次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李琳以及蔡诚章等人。 刚才那个侍卫到了这里之后,马飞并没有让他回禀李琳,而是派了一个官兵前去。 毕竟,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可是要比一个官兵有用的多。 而那个官兵在到了驿站之后,将太白居的情况告诉了李琳。 李琳得知之后,担心陈安晏的安危,立刻想要回太白居。 可是蔡诚章却还想要劝说李琳留在这里,在他看来,只有留在这里李琳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纵是他苦口婆心,却也难以劝服李琳。 李琳甚至已经摆出了钦差的架势,放言不管蔡诚章去不去,自己一定要回太白居。 无奈之下,蔡诚章只能陪着李琳进城了。 其实,这个时候那些伙计和官兵已经将那些桌椅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过,还是依稀能看到刀兵的痕迹。 李琳见状连忙上前查看陈安晏的情况。 在得知陈安晏无恙之后,她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了。 既然又回到了这里,李琳自然也不会去驿站了。 随后,在马飞的安排下,他们这三十个侍卫以及一百多个官兵立刻将这太白居守成了一个铁桶阵! 至于蔡诚章,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便再回驿站,而太白居这里又太过拥挤,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一部分手下去了县衙,他倒是也另外安排了一些人手在太白居听用。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这吴县的百姓发现,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全城都有官兵在搜查。 在得知是因为昨夜有人行刺钦差大人之后,这些百姓心惊至于,也暗暗咒骂了几句,毕竟像官兵这般搜查,对他们还是有极大的影响。 而蔡诚章,显然已经将这吴县的县衙当成了他的总督府。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这孙茂中因为意图对郡主不利而被抓住之后,畏罪自尽了。 如今吴县的知县是个空缺。 原本按照大梁的官制,若是一个县的知县突然空缺,那就暂时由县丞代任。 可是这孙茂中本身就是代理知县,原本是等朝廷正式下旨,任命他为吴县的知县之后,再另外安排一位县丞。 所以,这时候的吴县不光没有知县,就连县丞都没有。 再加上那许瞻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蔡诚章也只好亲自上阵了。 其实,蔡诚章这个“代理知县”并没有当多久,很快那谢俊良也闻讯赶来。 谢俊良毕竟是苏州知府,吴县也是他辖下。 而在谢俊良到了之后,蔡诚章便直接来了太白居。 今日李琳的脸色却是已经好了许多。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寒风,陈安晏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 而在见到一旁的薛启堂后,蔡诚章倒也不是很担心。 因为这时候的薛启堂,看起来一脸镇定,想来陈安晏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今日是陈安晏守灵的第二天,陈安晏也在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话来,会在守灵的三日里,每日都开流水席。 所以,附近不少百姓一日三餐都在这里。 这倒不是说这里的百姓爱贪小便宜。 其实,这也是这里的风俗,因为陈文锦夫妇是杭州人,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 如今陈安晏在这里替他们守灵,身边的都只是一些外人。 所以,附近的百姓能来的每日都来,也算是让太白居这里看起来热闹一些。 在用早膳的时候,蔡诚章也问及立刻昨夜这里发生的情况。 昨夜因为李琳惊魂未定,而且已经是大半夜了,所以蔡诚章倒是也没有继续折腾。 在听到陈安晏所说之后,他跟马飞一样,立刻想到了这些人极有可能跟之前行刺李彧的人有关。 一想到此,蔡诚章便十分懊恼。 他心里也有些埋怨昨日的前去禀报的那个官兵,那个官兵到了驿站之后只是说太白居也遇到了袭击,却没有说具体的情况。 若是他早知道的话,那自己一定连夜派人封城搜查。 如今虽说只过了几个时辰,而且,几个城门也都在严查进出之人,但按照那些侍卫的说法,按照去偷袭李琳的那两个杀手的轻功来看,他们想要翻过城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昨天没有立刻派人去追的话,今天想要再去追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结果。 陈安晏见了,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今天还是跟昨天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些高僧在为陈文锦夫妇诵经,而陈安晏则是跪在一旁。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而今天晚上,李琳说什么也不愿意去驿站了,而是要留在太白居。 蔡诚章自然也不好强求。 而且,昨夜已经有人来刺杀陈安晏了,若是真的因为自己将李琳和陈安晏分开,到时候陈安晏遭到了不测,自己也难辞其咎。 既然李琳住在这里,那蔡诚章也就不住在驿站了。 不过,今晚他也没有住在县衙,而是直接住在了城里的客栈。 一方面,县衙离这里终究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县衙的环境还是让蔡诚章很不满意。 一旦真的有什么事,两边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夜里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又偷偷的摸到了刘掌柜的茶铺里。 跟昨天一样,徐镖头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只不过,今日只有徐镖头一个人,陈安晏并没有看到其他万通镖局的人。 虽说这烛火有些昏暗,但陈安晏还是看出了徐镖头一脸疲惫。 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管不上这些了,进来坐下之后,陈安晏立刻问道:“可曾追上那些人?” 陈安晏问的,正是昨晚的那些杀手。 陈安晏昨晚之所以会放心让他们离开,正是因为他知道,有徐镖头他们在,应该能发现这些杀手的行踪。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徐镖头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原本一直在跟着,可是,在出了城之后,他们却好像有所察觉。” 徐镖头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他们在城外似乎有人接应,我们的人太少,留不住他们!” 听到徐镖头的话,陈安晏也只能皱了皱眉。 若是按照徐镖头的说法,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惜的是,以徐镖头的身手,竟然也没能抓住抓住其中一两个人。 如此一来,自己在苏州的动作恐怕会束手束脚,因为说不定这些人就会再次对自己下手。 见到陈安晏的神色,徐镖头以为陈安晏担心自己的安全,他立刻说道:“你放心,在这段时间我会在你身边安排人手,不会让你有意外。”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加想知道这些人究竟为何要对我下手,包括他们是受了何人的指派?” 不过,他又立刻说道:“这次辛苦你们了,这也怨不得你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人会突然想要对我下手!” 徐镖头听了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今天我们的人找到了那两个人所说的那个人,可惜的是,我们的人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缓缓说道:“徐镖头,你说那些人跟昨晚的那些杀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派来的?” 徐镖头听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太可能,昨晚来的那些人,他们的身手跟侍卫差不多,而他们的轻功虽说比不上大部分万通镖局的镖头,但还是要比那些侍卫高出一些,所以指派他们的人应该很有势力。” 徐镖头一边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至于被杀的那个人,我们后来也查过,此人的确也是收银子替人办事,但这个人接触的,大多都是一些三教九流之辈,根本不可能跟昨晚的那些杀手有什么交集!” 陈安晏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却是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之间可能没什么交集,但他们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第六百六十一章 鸟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一旁的徐镖头皱着眉想了想,倒是也点了点头。 显然,陈安晏说的也不无道理。 而他也立刻问道:“那……那里还要继续派人守着吗?” 陈安晏看了看徐镖头的神情,似乎看出了徐镖头有些为难。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恐怕还要辛苦你们一段时间,不过,在我回京城之前应该就能解决,到时候就不用派人守着了。” 这时候,徐镖头倒是放松了一些,淡淡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这里是我们万通镖局总舵所在,相比其他的分舵琐事较多,有时候难免会顾不上来……” 对此陈安晏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在如今的大梁,有些规模大一点的镖局就有数百人,但是他们通常只跑一些路线熟悉的镖,而万通镖局虽说也有四百多人,但却有二十几个分舵。 所以,合下来每个分舵的人都很有限。 如今,总镖头又将总舵搬到了苏州,所以这里的琐事自然要比别的分舵更多。 这时候,他也立刻对着徐镖头说道:“为了我的私事,倒是让你们受累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徐镖头也笑着说道:“受累说不上,若是人手充足,今日我也不会这么说了!而且安辰在总舵很好,听总舵的兄弟说,他练功十分刻苦,大家都很喜欢他,所以,其实我们也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毒手!” 原来,在喜儿带着陈安辰的“尸首”回到苏州之后,陈安晏便让万通镖局的人守在附近,一方面是为了照看喜儿,尽管陈安晏也托谢俊良照看喜儿,但谢俊良毕竟是苏州知府,平日里有诸多公务,有时候未必能照看到喜儿。 而除此之外,陈安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目的,那就是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对陈安辰的死起疑。 在陈安晏看来,若是有人前来,想要查看陈安辰的尸首,那必定跟对陈安辰下毒之人有关。 只不过,按照万通镖局的人的说法,在陈安晏他们回苏州之前,除了那位谢大人来过一次之外,便只有附近的樵夫上山砍柴,并没有陌生人靠近这里。 知道陈安晏带着几个侍卫去找刘掌柜的那天,守在那里的那个镖师却是发现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靠近了陈安辰的墓穴之后,似乎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那个镖师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立刻上前将这两人抓住了。 按照那个镖师的说法,这两人的身手也只是稀松平常而已,照他的估计,也就跟衙门里的那些官差差不多。 而且,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 起初,这两个人被抓之后,还谎称他们只是想要偷盗一些陪葬之物,只字不提是受了何人的指派。 可是在万通镖局的人用了一些手段之后,这两个人终究还是交代了! 按照这两个人所说,他们二人只是附近一个山头的贼匪,他们之所以回来这里,是因为有人出了银子让他们来看看陈安辰的墓穴有没有什么异样。 这样的活可是要比打家劫舍轻松的多,他们二人自然立刻应下了。 其实,他们二人接到这个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之前喜儿一直在山上,所以,他们也不敢前去。 倒不是说他们害怕喜儿,而是因为在这之前谢俊良曾亲自来过一趟,自古以来,对他们这样的贼匪来说,最怕是自然是官了。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谢俊良跟喜儿之间的关系,但他们可是知道,谢俊良可是苏州知府,若是他们被喜儿发现了,谢俊良得知之后,说不定会派人剿了自己的老巢,如此一来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这两个人在这段时间一直在山下官差情况,并没有上过山。 而那天,陈安晏带喜儿下山,同时也将陈文锦夫妇的棺木一并带下了山,这两个人原本还有些失落,在他们看来,那陈安辰的棺木一定也会被陈安晏他们带下山。 可是,他们躲在暗处却惊讶的发现,陈安晏只是带了陈文锦夫妇的棺木,却将陈安辰的棺木留在了山上。 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等到了入夜之后,两人便偷偷的摸上了山,准备去一探究竟。 只是没想到,在暗处还有万通镖局的镖师守着,就在他们刚刚摸到陈安辰的棺木时,就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陈安晏之所以没有把陈安辰的棺木一起带到太白居,就是为了引这些人上钩。 在他看来,那个对陈安辰下毒的人一定要亲眼见到陈安辰的尸首才会放心。 所以,尽管附近的百姓对陈安晏的这个安排有些异议,但陈安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等到那两个人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二人已经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经过一番审问之后,这两个人也交代了他们到这里的原因。 按照他们所说,指派他们到这里查看陈安辰墓穴的那个人,尽管他们两个对此人并不熟悉,但也算是听过那个人的名头。 虽说此人现在住在江阴县,但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因为喜欢养鸟,他在家中养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上百只鸟,所以那里的人都叫他鸟王。 而百姓们遇到他,一般都会称呼鸟王爷。 此人在江阴并没有在经营什么买卖,可他坐拥的家产却是比那些员外富商还要多。 而他之所以能有这么多银子,只因他有一种本事,一种替别人解决麻烦的本事! 据说这位鸟王再过去也是某个地方的贼匪,后来金盆洗手之后便在江阴县定居。 这鸟王在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鸟。 尽管这位鸟王说起来已经金盆洗手,但是实际上,在暗地里他还是跟不少贼匪有联络。 起初,他刚到江阴县定居的时候,也曾想过用之前积攒的银子做些买卖,可是,他之前一直都是贼匪,根本就不是做买卖的料。 因此,在一开始,这鸟王的买卖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还赔了一大笔。 后来,在摸到一些门路之后,才算是渐渐有了起色。 可是,这正当买卖来钱的速度,自然比不上他之前的那些不要本钱的买卖。 后来有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县衙的知县大人因为一个百姓而头疼。 因为这个知县大人之前曾经断错了一件案子,后来被一个百姓得知后,对他要挟。 鸟王得知此事后,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立刻安排自己之前的那些手下,直接偷偷的将那个百姓杀了。 那位知县得知后十分高兴,暗地里给了他不少赏赐。 鸟王顿时觉得,这来钱的速度可是要比做买卖快的多。 于是,自那之后他也干脆不做买卖了,专门为一些有钱有势之人解决麻烦事。 而他安排的人,有的是他之前的手下,有的是当地的地痞流氓,也有的是他通过其他途径打听到的亡命之徒。 其实,这对于鸟王来说,跟之前一样,这依旧是一个不用本钱的买卖,而且,相比之前来说,现在更加安全,一不用自己出手,二自己还有衙门罩着,银子便源源不断的到手! 所以,在这一带,若是有人想要解决什么麻烦事,大多都会去请鸟王帮忙。 因此,那两个贼匪自然也听说过这位鸟王的名声。 而他们在鸟王那里领了活之后,便立刻来了苏州,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万通镖局的镖头和镖师们每天都会走南闯北,自然年也听说过这位鸟王的名头。 不过,因为这鸟王早就已经金盆洗手,所以在这之前,万通镖局跟这位鸟王并没有什么交集。 而在那两个贼匪说出鸟王的名号之后,万通镖局也立刻派人去了江阴,想要从这鸟王的口中打听,究竟是谁派了这两个人来查看陈安辰的墓穴。 毕竟,他们也谁知道,不论是陈安晏还是陈文锦夫妇,鸟王跟他们都没有什么仇怨,所以必然是有人出了银子,让鸟王派人前来。 可惜的是,就在万通镖局的人赶到鸟王家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曾经的贼匪已经毙命。 而且,有几件屋子还被放了火。 看着火烧的架势,前后应该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显然,这是有人不想万通镖局从这里查到什么消息! 而在大伙被扑灭之后,衙门的官差也从这片废墟之中找到了鸟王的尸首,只不过,这鸟王的尸首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尽管如此,衙门还是从这尸首的脚上确认了鸟王的身份。 在早年间鸟王还是贼匪的时候,在有一次跟别的山头的贼匪争斗之时,被人砍伤了左脚,而这具被烧焦的尸首,左脚明显有着伤。 尽管鸟王已经死了,但是万通镖局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时间来不及,那个杀手只是放火烧了鸟王的卧室和书房。 而万通镖局的人却是在这里的杂物房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了不少银票。 事后他们数了数,竟然有差不多五万两。 初次之外,这鸟王的家里还有不少名贵的首饰以及摆件等等,想来,他这些年的“买卖”让他赚了不少银子。 只不过,因为这些东西实在不便携带,再加上那个时候衙门的人已经来了,万通镖局的人也只能“忍痛割爱”! 第六百六十二章 改变(一) 徐镖头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粗粗一看,大概有五万两左右,看样子,应该就是万通镖局从鸟王那里得来的银票。 果然,只见这徐镖头将这叠银票塞到了陈安晏的手里,说道:“你重开太白居,想来也需要银子,这些银子你就先拿着!”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忙推辞道:“你们之前已经给了我不少银子,这段时间又帮了我不少忙,这些银子还是你们留着吧!”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也的确需要银子,只不过,在他看来,万通镖局的人为了自己的事情出生入死,所以,他还是想将银子留着他们。 不过,徐镖头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万通镖局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这么些年来,我们每年都能攒下几十万两,所以在银子方面你放心!” 这徐镖头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你曾问施镖头要过银子,后来施镖头也只是给了你价值一万多两的货物,那个时候我们得知此事后,都觉得施镖头太过小气了。你现在是我们的副总镖头,你若是要用银子,直接告诉我便是,若是十万两以内,我三日之内都能备齐,若是再多的话,可能就要先请示总镖头了!” 陈安晏听了心中也是一惊。 他知道万通镖局有钱,却没想到万通镖局这么有钱。 不过,仔细一想,这倒是也并不奇怪。 对于其他镖局来说,他们所收的镖银可是要比万通镖局低的多,另外,他们每年在黑白两道打点的银子也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再者,他们这些镖局,除了镖头、镖师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伙计要养活,所以每年真正能攒下的银子其实并不多。 反观万通镖局,他们所收的镖银本身就要比其他镖局更多,再加上每次跑镖,万通镖局最多也就是派两个镖师而已,而他们很少跟黑白两道打交道,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跑一趟镖所得的镖银,就能抵得上一些镖局一年的收入了。 而万通镖局成立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他们积攒下的银子自然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此看来,万通镖局似乎的确看不上这区区的五万两银子! 因此,陈安晏想了想倒也直接厚颜收下了。 有了这些银子,自己也好再帮那位高丽三皇子一把! 在将银子收好之后,陈安晏又想起徐镖头刚才说的话。 按照徐镖头所说,万通镖局在成立至今,从最初的五百余人,到现在只剩下的了四百余人。 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患病不治而故。 让陈安晏想不明白的是,在这过去的十年里,万通镖局竟然没有再请人。 如今的万通镖局,从那些镖头到每个分舵里的伙计,所有都是一开始就在万通镖局的人! 所以,陈安晏有些不解的问道:“徐镖头,既然万通镖局的人手如此短缺,为何不请一些人手?” 他的话音刚落,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问道:“莫非是因为你们担心他们的武功不济,会毁了万通镖局的招牌?” 这是陈安晏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了。 因为在他看来,万通镖局每年能赚这么多银子,能有今日的名声,主要靠的,自然是本身的实力。 可是,尽管万通镖局名声在外,但实际上,每年还是有一些不长眼的贼匪想要来碰碰运气。 其实,万通镖局对此倒是并不在意,按照徐镖头的说法,若是万通镖局的人一直都不出手,那么外面的那些人对万通镖局的忌惮之心便会减弱。 所以,时不时的出一次手,便能能周边一带的那些贼匪都震慑住,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陈安晏看来,就算万通镖局想要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 尽管一旦真的出事的话,万通镖局一定会派出所有的镖师和镖头,将对方铲除干净,但若是所请之人的功夫太弱,那万通镖局必定会被人耻笑! 所以,陈安晏才会有这般猜测。 不过,徐镖头听了,却是摇了摇头,只见他想了想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说的的确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信不过他们!” 听到徐镖头的话,陈安晏先是一愣,随后他在看向徐镖头的眼神之中,却是多了一层深意。 尽管徐镖头似乎没有透露什么,但陈安晏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来,这万通镖局的人,在之前似乎都是某个地方出来的人,他们彼此之间十分信任,所以,他们才会排斥外人!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问了问万通镖局的运作模式。 按照徐镖头的说法,其实万通镖局生意最好的几个分舵,无非就是两江、京城以及巴蜀和福建等几个省而已。 两江是因为地处平原,本就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 京城是因为这里住着皇上以及当朝权贵,在京城能买到的东西未必是最便宜的,但种类一定是最为丰富的! 巴蜀是因为临近西夏和北周,这里有不少西夏和北周的特产。 至于福建的原因也差不多,有不少外邦的货物,都是送到福建,再从福建送到大梁各个地方。 所以,在大梁的各个分舵之中,有的分舵一年能赚数万两,有的却只能赚几千两。 就拿江苏来说,江苏的绣品、茶叶、瓷器在大梁的不少地方都深受欢迎,所以,江苏分舵的镖师们一年下来很少会有空闲的时候。 而徐镖头为了不让这些镖师们都太过劳累,无奈之下只能安排这里的镖师,在走一趟远镖之后,尽量的安排一趟近镖。 听到徐镖头的话之后,陈安晏却是摇起了头! 徐镖头见状,却是十分奇怪的说道:“莫非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自己过去这么多年来,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了。 陈安晏见到他这副神情,更加无奈的的摇了摇头。 随后,只见他起身四处找了找,不过,却似乎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徐镖头见了,刚想问他想找什么,却见到陈安晏将蜡烛放到了旁边一张桌子上。 这张桌上也有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而陈安晏却直接以手为笔、以桌为纸、以灰为墨,在这张桌子上画了起来。 徐镖头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在见到陈安晏寥寥数笔,便将大梁的地图画了出来。 而且,陈安晏还特意标注了其中的几个省份。 在徐镖头看来,陈安晏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见识,实属不易。 毕竟,有很多比陈安晏大的孩子,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而陈安晏虽说画的简单,但以徐镖头的见识,陈安晏标注的那些省份的位置,基本上没有什么差错。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还是不知道陈安晏想要做什么。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先指了指江苏,随后又指了指甘肃,说道:“徐镖头,若是有人想要将江苏的货物送去甘肃,那这一个来回,怕是要三个月之久!” 徐镖头听了,却是立刻说道:“寻常的镖局要三个月,但我们万通镖局只要两个月!” 徐镖头这时候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自豪。 显然,万通镖局的这个速度要比寻常镖局快了不少。 其实,这跟万通镖局的经营模式有很大的区别。 寻常的镖局,押送一趟镖的时候,除了镖头和镖师之外,还有浩浩荡荡数十人,沿路还要提前去拜山头,所以,他们每天最多也就是走个六十里而已。 从江苏到甘肃可是有差不多三千里,所以来回差不多要百日左右。 但万通镖局不同,万通镖局在押镖的时候,除了两个镖师之外,其他都是货主的人。 因为在路上不需要拜山头,凭着如今万通镖局的名声,他们在押镖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考虑如何快些赶路,所以,万通镖局每天至少能走八十到一百里。 除此之外,在将货物送到指定的地方之后,他们也不需要等其他的伙计一起。 因为只有两个镖师,他们完全可以骑快马回来,如此一来又能省不少时日。 所以,从江苏押镖到甘肃,寻常镖局要三个多月,万通镖局只需要两个月就行了。 可是,还没等徐镖头得意完,陈安晏却是指了指江苏和甘肃只见的陕西、河南和安徽说道:“徐镖头,这三个省的分舵,他们的买卖跟江苏相比如何?” 徐镖头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安徽和河南要差一些,陕西就更不行了,这几个省的买卖自然无法跟江苏相提并论……” 陈安晏这时候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若是有货物从江苏运到甘肃的话,在这三个省之中,特别是陕西分舵的镖师们,有很大的可能是在闲着?” 徐镖头也只能再次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有这个可能!” 陈安晏这时候却用手指从江苏到安徽画了一条线,又从安徽到河南画了一条线,再从河南到陕西画了一条线,最后又从陕西到甘肃画了一条线,随后才说道:“那为何不这么押镖呢?” 第六百六十三章 回文 “这是……” 徐镖头看着陈安晏画的几条线,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陈安晏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徐镖头,说道:“若是有一趟从江苏到甘肃的镖,可以让江苏分舵的镖师将货物送到江苏与安徽的交界处,再由安徽分舵的镖师将货物送到安徽与河南的交界处,然后再由河南分舵的镖师将货物送到河南与甘肃的地界,最后再由甘肃分舵的镖师们将货物送达,如此一来,岂不是大大减少了江苏分舵的压力?” 陈安晏的语速有些快,徐镖头一时间有些愣神。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想通了陈安晏所说的办法。 “这个……” 这时候的徐镖头却是有些犹豫。 因为在过去这么多年来,所有的镖局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押镖方式。 因为对于大部分镖局的镖师来说,他们最大的价值,很多时候不是他们的功夫有多高,而是他们黑白两道的人脉。 因此,有时候就算是同一个镖局的镖师押镖,有的地方会放行,有的地方却是要花些银子。 而若是照陈安晏这么做的话,这些镖师们的价值就大大降低了,因为他们只需要应付在他们分舵所在的省份里的那些山贼或是官府了。 对于需要请镖局押送的,大部分都是需要出省,所以,徐镖头听了之后,属实有些不解。 可是,他在仔细想过之后,却又发现陈安晏的整个办法,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办法。 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江苏分舵经常会押镖送往全国各地,而江苏分舵的镖师们,离开一趟就是数月。 这也是导致江苏分舵人手不足的最大的一个原因。 而若是按照陈安晏的办法,那江苏分舵的买卖再多,那些镖师们还是都在江苏。 一旦有什么事,他们一日便能赶回苏州。 对于其他分舵来说,也是如此。 而徐镖头的神情,也从怀疑变成了欣喜。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笑着说道:“想不到副总镖头这么快就为我们镖局立了这么大一功,总镖头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只见他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此事我会找个机会跟总镖头商议,想来总镖头应该会同意,如此一来,有些分舵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清闲了!” 随后,他们谈及了那鸟王以及那些杀手之事。 尽管线索暂时断了,但徐镖头也放下话来,说是一定会派万通镖局的人加紧追查。 陈安晏在这里待了总共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随后他便回了太白居。 毕竟,他可是瞒着马飞等三十个侍卫偷偷溜出来的,若是出来的时间太长,恐怕会被马飞他们察觉。 而在陈安晏离开之后,徐镖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起身说道:“您觉得怎么样?” 徐镖头的话音刚落,这间屋子的门突然开了,这时候竟然又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此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要比徐镖头高不到半个头的样子。 然而此人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太好。 他在进来之后直接坐到了陈安晏之前坐的凳子上,只见他看着陈安晏在桌上画的地图,淡淡笑道:“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天分!” 只见此人一边想着什么,一边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很快他便说道:“这个应该可行!” 一旁的徐镖头正要领命,此人却是又立刻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会交给其他人去办,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安晏!” 徐镖头自然没有异议,立刻应道:“是,总镖头!” 原来,此人正是万通镖局的总镖头。 他是跟徐镖头一起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似乎觉得现在还不是跟陈安晏见面的时候,所以,在陈安晏来这里的时候,他一直都隐在暗处。 而刚才陈安晏和徐镖头之间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 他对于陈安晏的想法,倒是颇为赞许。 而这时候,一旁的徐镖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总镖头没有回头,却是直接问道:“怎么,你有话要说?” 徐镖头想了想,还是问道:“之前那些杀手的身份,总镖头真的不打算告诉他?” 总镖头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担心安晏他知道的太少了吗?你可知道你刚才险些说漏嘴,你虽说武功高强,但这方面你却是比不上施……” 总镖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却是微微了一叹,说道:“不说了,你继续保护安晏,我先走了!” 徐徐镖头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应下。 而总镖头在走到门口之前,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伸手一挥,却是将桌上的蜡烛扇到了地上,而陈安晏之前画的那张图,却是被总镖头用灰尘再次盖住了。 随即,两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很快便是陈安晏守灵的第三天了。 眼看着守灵结束之后,陈安晏便会将陈文锦夫妇的尸首再次送到山上安葬。 可是,这时候的陈安晏在听到了一个消息之后,立刻大怒。 其实,在最近的几天里,除了那天遇到杀手稍有慌乱之外,陈安晏大部分时候都还算镇定。 而这一次,他却是派出了不少官兵全城搜捕。 可是,就算是蔡诚章问及陈安晏究竟在搜什么的时候,陈安晏还是不发一言。 后来他们才知道,山上陈安辰的墓穴突然着火,陈安辰的棺木直接被烧毁,里面的尸首也没能幸免。 可惜的是,尽管搜了大半天,可是根本就没有搜到什么可疑之人。 尽管他们也的确抓了一些人,但仔细审问之后,却发现根本不是放火之人。 蔡诚章在得知此事后,倒是也理解陈安晏会如此动怒,他也派了手下搜查,可同样是没有什么收货。 最后,还是在李琳和刘掌柜他们一起安慰之下,陈安晏才算是稍稍平复了心情。 不过,他还是放出了消息,若是有人知道是谁动了陈安辰的墓穴,自己愿意出银一万两! 听到这个消息,苏州的百姓都大为震动。 他们想不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动辄就是一万两银子。 而这,倒是也能看出陈安晏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只不过,除了徐镖头以及万通镖局个别人之外,便只有陈安晏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局而已,为的就是能让陈安辰的墓穴一劳永逸,万通镖局也不用再安排一个人手守在那里了。 三日的守灵之期已过,在将陈文锦夫妇的尸首安葬之后,陈安晏又给了刘掌柜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开始着手重建太白居。 有这么多银子在手,对于刘掌柜来说,自然是事半功倍。 而且,陈安晏在这几日里开流水席,对于太白居来说,也算是打响了名声。 再加上太白居之前在苏州城的名声本就不错,所以,倒是有不少百姓对重建太白居十分期待。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却是不能将精力都放在重建太白居上,毕竟他来这里还是要事待办。 其实,对于蔡诚章来说,在陈安晏守灵结束之后,他便准备去跟陈安晏商议皇上遇袭的案子,但因为发生了那件事,蔡诚章也只好又等了一日。 这天一早,蔡诚章便来到了太白居。 就在他们刚坐下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人通传,说是从京城来的八百里公文。 两人相视一看,立刻猜到了外面的公文,极有可能是李文栋所书。 拿到公文之后,虽说上面写的是呈送琳琅郡主,可是陈安晏却直接打开了。 一旁的蔡诚章刚想要阻止,却还是没有吱声。 果然就如他们所料,这里面的确是李文栋的回文。 因为之前陈安晏通过从蔡诚章那里得来的消息,猜测那些杀手极有可能是来自西夏和北周,如此一来,陈安晏他们就算是将苏州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查不出其他有用的消息。 所以,陈安晏才会以李琳的名义写下了这道奏折。 李文栋在回文之中,似乎显得十分愤怒。 只不过,还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让陈安晏他们暂时不要声张此事,尽量的找出证据,到时候再去质问北周和西夏。 蔡诚章见了却是有些头疼。 在他看来,若是那些杀手真的留下了什么证据的话,自己派人搜查了这么多次,想来早就找到了。 可是,李文栋却还是让他们找证据,这就让他这位两江总督有些为难了。 不过,陈安晏却是看出了李文栋的用意。 若是李文栋直接以他们的猜测作为最终的结果,其实也无可厚非,结果无非就是跟北周和西夏进一步的交恶。 而李文栋让他们继续查,其实是给陈安晏查陈文锦夫妇案子的机会。 否则,陈安晏想要查案,未必能有合适的借口。 毕竟许瞻基可是江苏巡抚,论为官之道,陈安晏可远远不及这位许大人。 想通此处之后,陈安晏倒是不动声色,而是直接将李琳请了过来,将李文栋的意思告诉了李琳。 第六百六十四章 搜查 对于李琳来说,她并没有太多的主见。 尽管她要比陈安晏大一些,但心智却远不及陈安晏那般成熟。 所以,李琳自然而然的将这些事都交给陈安晏去处置。 如今,按照李文栋的意思,还要找出一些北周和西夏牵扯到刺杀皇上的证据。 这时候,蔡诚章也眉头紧皱,似乎想要从他们这段时间查到的线索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而陈安晏却提出直接去县衙。 因为谢俊良这个时候正在吴县的县衙主持大局。 孙茂中被杀了之后,朝廷重新安排一位知县还需要时间,再加上这县衙离太白居可是要比府衙到太白居近的多,若是太白居有什么事,谢俊良也好有个照应,所以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谢俊良一直都在吴县的县衙。 而李彧遇袭的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由谢俊良和蔡诚章在追查。 毕竟,当初朝廷的旨意是将此事交给蔡诚章去办。 尽管蔡诚章是两江总督,许瞻基是江苏巡抚,从品级上来说,蔡诚章要比许瞻基高了一级,但两人并无从属的关系,所以蔡诚章自然是使唤谢俊良更加方便一些。 不过,陈安晏却是有另外一个原因。 尽管在害死陈文锦夫妇这件事上,必然是许瞻基在背后指使,但实际动手的,却是之前的那位乌县令。 所以,陈安晏想要借这个机会去县衙看看。 而且,按照刘掌柜他们的说法,尽管那位乌县令已经死了,不过,那孙茂中似乎还是在许瞻基的掌控之中。 而孙茂中死的那么“突然”,说不定在县衙里还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蔡诚章和李琳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随即,他们这一行便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县衙。 这时候谢俊良还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得知蔡诚章他们来了,谢俊良也立刻迎了出去。 在将众人请进县衙之后,他们直接来到了县衙的书房。 将无关人等都留在了外面之后,书房里便只剩下了蔡诚章、谢俊良、李琳、陈安晏以及马飞五个人。 陈安晏之所以将马飞留在这里,主要是因为那些杀手武功高强,而他们几人都只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说不定马飞会从中看出一些什么。 蔡诚章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尽管马飞只是一个王府侍卫,但是蔡诚章知道,这马飞可不是寻常的王府侍卫那么简单,他可以说是李文栋的心腹之一,所以就算是看在李文栋的面子上,他对马飞也要客气几分。 随后,蔡诚章和谢俊良又将他们所查到的所有发现,再次整理了一遍。 而陈安晏也将李彧遇袭那日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其实,在如今的大梁,若是说还有谁最清楚当日发生的经过的话,可以说除了那些杀手以及李彧之外,便只有陈安晏最清楚了。 可是,他们在整理了所有的线索之后,除了之前发现的那些线索之外,并没有能找出新的线索。 眼看已经快到午时了,尽管没有什么进展,可午膳还是要吃的。 原本按照蔡诚章的想法,直接由衙门出银子,去城里的酒楼便是。 可是,陈安晏却连连摇头,说是没有胃口,想要休息一会。 这下倒是让蔡诚章他们有些犯难了。 毕竟,这县衙的饭菜对于蔡诚章来说,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无奈之下,他只能对着陈安晏说道:“要不,还是将你太白居的那些厨子请来,到衙门来做饭?” 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不必如此麻烦,蔡大人还是带着郡主去吧!” 蔡诚章却是有些担心陈安晏,刚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李琳却是说道:“就这样吧,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说完之后便直接带着马飞走了出去。 蔡诚章见状,也只好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陈安晏,随后也追上了上去。 而谢俊良这时候却是有些犯难了。 他看了看蔡诚章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的陈安晏,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还是留在这里。 陈安晏看着他,却是淡淡说道:“谢大人,你留在这里也只是跟下官大眼瞪小眼,倒不如跟着一起前去,也好容下官小憩片刻!” 听到陈安晏话中的意思,谢俊良立刻明白了,只见他也立刻追了上去。 随后,陈安晏却是直接来到了花厅。 李琳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给陈安晏留了几个侍卫。 尽管现在的白天,就算有杀手也不会在白天来行刺。 更何况,这里可是县衙,尽管比不上总督府或是王府那般戒备森严,但在白天想要不动声色的闯进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陈安晏在来到花厅之后,便吩咐那两个侍卫守在外面,说是自己想要休息片刻,不要让旁人来打扰。 也就过了片刻功夫,陈安晏便听到外面有动静。 仔细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县衙的官差,想来看看陈安晏可要添加茶水。 因为有了陈安晏的吩咐,守在外面的侍卫直接将这个官差拦在了外面。 陈安晏淡淡一笑。 他之所以会从书房来到花厅,因为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里的布局。 这花厅的后面有一扇窗户,若是自己从后面出去,应该不会被县衙的官差们发现。 而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搜书房,是因为他觉得搜书房的机会可是要比搜其他地方的机会更多,而且,在陈安晏看来,就算这孙茂中有什么紧要的书信,应该不会放在书房那么显眼的地方。 思定之后,陈安晏便直接翻了出去。 这县衙的规模自然是远不及府衙,更不要说蔡诚章的总督府了。 出得花厅,外面是一座小花园。 陈安晏很轻松的绕开了外面的官差,紧靠着这做花园的是一座粮厅,再过去是银库。 尽管都上着锁,但陈安晏有的是办法。 不过,在仔细搜寻了一番之后,陈安晏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候,陈安晏也有些着急了。 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若是今日找不到有用的线索的话,那下次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可惜的是,这时候毕竟是白天,衙门里不少地方都有人。 而陈安晏又只有一人,自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搜了。 很快,陈安晏便来到了这县衙的内宅,也就是那位乌县令以及孙茂中两人的住处。 这个地方跟其他地方不同,正常情况下,白天时候这里不会有人。 陈安晏进去之后,发现这里的摆设也颇为平常。 陈安晏仔细的搜了搜,终于在这床铺下面的一处暗格里,找到了一叠银票。 细数之后,陈安晏发现这里竟然也有着差不多五万两左右。 除了这些银票之外,这个暗格里,倒是还有一封信。 尽管上面没有落款,但陈安晏立刻就看出了,这是许瞻基写给那位乌县令的书信。 按照信上所写,许瞻基吩咐那位乌县令不惜一切带价,将陈文锦夫妇关押起来,就算谢俊良前来过问,自己也会应付。 可惜的是,这上面并没有提及许瞻基为何要对付陈文锦夫妇。 上面除了让那位乌县令对付陈文锦夫妇之外,也让乌县令在控制住陈文锦夫妇之后,立刻通知自己,另外要想办法控制住太白居。 只不过,从后来喜儿所说来看,那位乌县令显然没有能控制住太白居。 一方面,有谢俊良在暗中阻挠。 另一方面,那个时候陈、刘两家的人都已经到了。 其实,后来乌县令也想过重新控制太白居,只是没想到,没过几天他便落井而亡了。 陈安晏看了之后,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了起来。 在这之前,自己对于许瞻基的怀疑,都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而如今,这封信足以证明许瞻基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可惜的是,许瞻基十分小心,尽管这封信算是一个破绽,但因为上面根本没有提及写信之人的身份,所以就算陈安晏将此事告上朝廷,也未必能定的了许瞻基的罪。 更何况,在陈安晏看来,许瞻基之所以会对付陈文锦夫妇,要么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要么在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一想到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陈安晏也不禁有些头疼。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倒是能够确定了。 在孙茂中坐上这吴县代理知县的位置,直到他在太白居撞墙而死,他应该没有发现这些银票和这封信。 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些银票和这封信继续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陈安晏心中倒是一动。 这孙茂中坐上代理知县的位置也有一段时间了,既然之前的那位乌县令有这样一个藏银票的地方,那孙茂中应该也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毕竟,陈安晏搜了这么久,除了银库里的几百两银子,并没有找到其他银子。 陈安晏才不相信这位孙大人是一位清官。 想通此处之后,陈安晏又更加仔细的搜了起来。 很快,陈安晏又在这里一幅画的后面,找到了另外一个暗格。 第六百六十五章 潜伏 陈安晏有些激动,立刻将里面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 可是,在打开这个盒子之后,陈安晏却是有些失望。 因为在这盒子里面,不过是一些银票而已,陈安晏数了数,大概有一万多两。 陈安晏猜测,这是那位孙大人留下的。 因为这个装银票的盒子上,刻着一个孙字。 想来,这孙茂中在当上吴县的代理知县之后,便利用自己的这个身份敛财。 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有这么多银子。 既然是不义之财,陈安晏自然就不客气了,他将这些银子也都收了起来。 随后,他刚准备将这个盒子放回去,可是,在转念一想,若是将这个盒子放回去,日后这里被人发现的话,必然会怀疑。 毕竟,没人会单单将一个盒子藏在这样的一个暗格里。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将这个盒子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随后,陈安晏便准备继续搜,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暗格。 可是,还没过多久,陈安晏便停到了外面有动静。 他心里也有些奇怪。 如今这孙茂中已死,尽管谢俊良最近在县衙办公,但晚上的时候他都是住在厢房,在他看来,自己堂堂一个知府,若是住在知县的房间,多少有些不吉利。 所以,正常来说,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来才是。 而陈安晏在仔细听了之后发现,此人用着轻身功夫,应该不是县衙里的官差。 而且,从此人的动作来看,似乎是直奔这间屋子而来。 陈安晏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间屋子虽说还算宽敞,但从那人的脚步声来看,武功应该不弱,因此,此人在进来之后,极有可能会发现自己也在这里。 若是如此的话,到时候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陈安晏倒是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见他迅速的将桌上的一个茶壶拿了起来,随后又翻身上了房梁。 而他在听到外面的人越来越近,眼看着此人就要打开房门进来。 就在此人打开房门的时候,在房梁上的陈安晏倒是看到了此人的样貌。 此人这时候正穿着一身官差的衣服,在这之前,陈安晏倒是也见过一些县衙的官差,但此人却面生得很。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茶壶朝着案台附近的一个瓶子扔了过去。 毕竟,对于此刻的陈安晏的来说,他可管不上此人到底是衙门的官差,还是外面的人混进来的,此人若是进来了,极有可能会发现自己的行藏。 很快,就听到“砰”的一声,陈安晏扔出的那个茶壶在碰到瓶子的时候,直接就碎了,而那个瓶子也直接摔在了地上,同样摔成了碎片。 这样的动静立刻将那人吓了一跳。 而外面的那些官差似乎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一个个都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而进来的那个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显然,他也知道若是等那些官差过来之后,必然会发现自己,所以,这时候他也来不及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他连忙出去之后又掩上了门,随后一个翻身上了屋顶,朝着远处跑去。 而陈安晏这时候也从房梁上下来了,不过,他没有走正门,因为他听到外面的官差已经到了近处,所以,他也只能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陈安晏躲开那些官差,朝着花厅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大声喊道:“什么人,站住!” 不过,尽管他这般大声呵斥,却并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的目的是想要将那些官差引来。 果然,也就过了几息的功夫,那些官差便赶了过来。 他们见到陈安晏朝着一个方向张望,立刻上前问道:“陈大人,您可是看到了什么人?” 这时候的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其实,原本他们对于陈安晏,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孙茂中死在了太白居,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跟陈安晏有关。 而孙茂中在上任吴县的代理知县这段时间里,对待这些手下倒也颇为大方,所以,这些官差自然对陈安晏有些不满。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大意了。 毕竟,在蔡诚章和谢俊良他们离开衙门之前,可都是吩咐过了,一定要保护陈安晏的安全,不许闲杂人等来衙门的后堂。 起初,他们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陈安晏的身边可是有侍卫和官兵保护,根本用不着他们。 可这时候看起来,陈安晏似乎发现了什么。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装模作样的说道:“本官刚才在休息,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来看看,走到这里的时候却见到有人从前面的屋子出来,随后便上了房顶离开了。” 陈安晏口中的那间屋子,自然指的是乌县令和孙茂中住的那间屋子。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这几个官差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那人的轻功不错。 而对于他们这些官差来说,想要翻身飞上房顶,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他们也能断定,来人的武功恐怕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此人穿着衙门的衣服,想来是偷了谁的衣物,你们先回去看看,有谁少了衣服!” 这几个官差听了,如蒙大赦。 毕竟,若是这时候陈安晏让他们去追,他们可都担心会被那人给杀了! 而在这时候,原本守在花厅外面的那两个侍卫以及十多个官兵也赶了过来。 显然,他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在发现陈安晏竟然偷偷溜了出来之后,他们也立刻赶了过来。 而这时候,不光是他们,蔡诚章他们也已经回来了。 其实,他们这顿饭总共也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而且,这还是在李琳有意拖延的情况下。 而若是放在过去,陪同钦差用膳,再停一会小曲,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蔡诚章和谢俊良担心陈安晏的安全,毕竟在不久之前,陈安晏才刚刚遇到杀手行刺。 所以,蔡诚章他们在用过了午膳之后,便直接准备回县衙。 若不是李琳的故意拖延,蔡诚章他们恐怕会回来的更早。 在得知竟然有人闯入县衙之后,蔡诚章也大为震怒,立刻派出手下全城搜捕。 不过,他们也都知道,那人既然有这样的本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抓住。 而李琳在得知此事后,也有些懊恼。 毕竟自己可是听了陈安晏的话,在出去用午膳的时候无疑拖延了片刻。 不过,好在陈安晏并没有什么事。 随即蔡诚章他们倒是直接去了书房,想来是想要继续商议李彧遇袭的案子。 不过,陈安晏和李琳却是去了花厅,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刚才被来人惊扰,没能好好休息。 对于陈安晏的整个说法,蔡诚章倒是也能理解。 而陈安晏和李琳在来到了花厅之后,李琳立刻唤来了一个侍卫。 那个侍卫却是满脸的尴尬,很快他便从身上拿出了几个荷叶包。 打开一看,正是李琳给陈安晏准备的饭菜! 李琳知道陈安晏留在这里,必然是想要查什么,她可不忍心见到陈安晏就这么饿肚子。 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折腾了一上午,他也的确饿了。 而且,之前薛启堂也多次交代,一定要按时吃饭。 为了避免被发现,陈安晏倒是也不含糊,很快便全都吃完了。 就在他们刚刚收拾完的时候,外面却是有官差前来,说是有发现。 陈安晏立刻带着李琳来到了书房。 原来,刚才那些官差回去之后,都去查看自己的衣服,最后他们发现,是其中一个官差的衣服被人偷了。 按照此人的说法,他的那件衣服前天洗了,昨日傍晚的时候才收了起来。 所以,那个人应该至少是昨日过了申时才去偷了这件衣服。 又过了一会,又有来来报,说是有那人的线索。 来的正是后厨的厨子。 按照这个厨子的说法,在前天的时候,那人便已经出现在了衙门。 因为那人看上去眼生的很,而且还一直在后厨附近转悠,所以那厨子便上前询问。 而那人却告诉这厨子,说他是谢大人府上的人,让他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那厨子听了,自然不敢多问,便也不再管此人。 可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两天每次衙门里吃饭的时候,此人都是留在后厨让他多备一份。 而刚才谢俊良在问过了自己的手下,他倒是有两个手下也见过此人,可此人却自称的县衙的人。 显然,此人正是想要借这个孙茂中被杀的这个机会,利用他这“双重身份”潜伏在衙门里。 至于此人的目的和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陈安晏却是能猜得到,此人应该是跟自己一样,前两天的时候,因为蔡诚章吩咐谢俊良留在衙门,所以他并没有机会去搜。 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此人自然不愿放过,所以才会偷了官差的衣服,想要摸到孙茂中之前住的那个房间! 第六百六十六章 对策 只不过,那个人十分谨慎,而且还利用着“双重身份”,所以,在他潜伏在县衙的这段时间里,也没什么人留意到此人。 再加上这两天因为李琳和陈安晏相继遇到杀手之事,不论是县衙里的官差,还是谢俊良带来的那些官差,就连蔡诚章带来的官兵,大部分都在城里搜查。 所以,尽管推断出了此人这两天的动作,可除非是能抓到此人,否则还是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和动机。 不过,相比蔡诚章和谢俊良,陈安晏的心里倒是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在他看来,那个极有可能是许瞻基的人。 他在得知孙茂中身死的消息后,想来是担心这孙茂中会留下什么把柄,所以才派人来探查。 一想到这里,陈安晏倒是有些懊恼。 之前自己声称这孙茂中意图对钦差不利,那个时候自己倒是有机会派人来衙门搜查。 可是,因为孙茂中突然自杀,让陈安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再加上后来又出现了那些杀手,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其实也都知道,除非是能将那个人抓住,否则,也查不到更多的线索。 随后,他们又议论起了李彧遇袭的案子。 既然按照李文栋的意思,是想要他们查出一些北周和西夏牵涉其中的确凿证据,而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毒药。 对此,陈安晏倒是替蔡诚章想了一个办法。 若是说在那些被杀的侍卫身上,发现的是西夏或是北周常见的毒药,这也没有办法证实是跟北周或是西夏有关,但是蛊毒就不同了。 蛊毒可是西夏特有的毒,就连北周都没有。 若是那些被杀的侍卫是因为中了蛊毒的话,那大梁朝廷就能够去向西夏讨要说法了。 可是,如今的难题是,那些侍卫根本就没有中蛊毒! 一旦此事传扬开来,只要有大夫来查看,必然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不过,陈安晏却有办法。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会去亲自调配一种毒药,用这种毒药涂到那些侍卫的尸首上,会呈现出中了蛊毒的迹象。 另外,再去找一些虫蚁,喂食一些特殊的药后,再塞进这些尸首体内。 如此一来,便能有七八分像了。 而因为蛊毒容易传染,所以未必有人敢前去查看。 这些尸首本身就十分重要,所以,直到现在,也仅有仵作等数人查看过。 有蔡诚章在这里坐镇,那仵作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一蔡诚章的身份,自然有办法将他们拦下来。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那些西夏人也想要来查验尸首的话,到时候打不了放一把火,那所有的“证据”便烟消云散了。 毕竟若是真的因为中了蛊毒而死,在过了数月之后,这些尸首体内的蛊毒也会破体而出,到时候真个苏州城都会有危险。 另外,陈安晏也会用施镖头从西夏那里带回来的蛊经,尝试着养一些蛊虫。 到时候假假真真,就算是西夏人来了,也很难发现破绽。 只不过,这办法却是让陈安晏有些为难。 毕竟那些侍卫都是为了救李彧而死,若是用陈安晏所说的这种办法的话,他们死也无法安宁。 所以,陈安晏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对策。 毕竟,他总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指不定那蔡诚章会出什么馊主意。 在得知陈安晏的想法后,一旁的马飞却是突然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所有……几乎所有的侍卫都以为皇上尽忠为荣,他们在九泉之下,想来也不会介意的!” 马飞在说到此处后,又稍稍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大人若是心里不安,那就尽快找出凶手,替他们报仇便是!”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对于陈安晏说的这个办法,蔡诚章却似乎还是有些担心,说是要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毕竟,这也不是光凭他们一两个人就能瞒天过海的。 蔡诚章没有立刻同意自己的这个办法,对于陈安晏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自己还要留在这里查陈文锦夫妇的案子。 不过,这两天陈安晏却是有些不安。 因为那许瞻基已经数日没有出现了,按照万通镖局打探到的消息,说是这位江苏巡抚上次在太白居跟陈安晏发生了不愉快之后,第二天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巡抚衙门。 而且,这许瞻基接连数日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巡抚衙门。 在陈安晏看来,这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尽管李琳带来的旨意,是让蔡诚章彻查皇上遇袭的案子,而蔡诚章跟许瞻基并无从属关系,但这许瞻基毕竟是江苏巡抚,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因此,蔡诚章对于自己的这个办法没有立刻答应,想来也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 若是他们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许瞻基再从中作梗,那他们就麻烦了。 既然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陈安晏便也带着李琳告辞了。 有蔡诚章和谢俊良在这里,自己也没办法搜。 原本蔡诚章是想让陈安晏和李琳留在县衙,一方面,既然两人同时都遇到刺客偷袭,那如今的县衙自然是最安全的。 而另一方面,尽管在蔡诚章看来,陈安晏有时候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他有些不喜欢,但眼下陈安晏毕竟也算是在替自己出谋划策,而且也替自己想了个办法,所以不管怎么样,自己也该设宴款待。 不过,陈安晏和李琳却似乎没有留在这里的意思。 其实,蔡诚章倒是也能理解。 不管怎么样,陈安晏和李琳毕竟年纪还小,长时间的留在县衙,实在有些乏味。 而且,陈安晏他们还要在这里留上一阵子,所以,就算是要设宴,还是有不少机会。 另外,李琳身边可是有三十个侍卫和一百多个官兵,寻常的杀手根本不可能近身。 因此,他倒是也没有阻拦,就这么让陈安晏他们离开了。 陈安晏带着李琳离开衙门之后,再次返回了太白居。 在刘掌柜他们的张罗下,如今太白居的那些厨子和伙计暂时都住在他们的茶铺。 尽管之前陈安晏请那些官兵搭了几间木屋,可现在既然要重建,那些木屋自然也不能留着了。 到了刘掌柜的茶铺,陈安晏发现,经过一上午的收拾,这里倒是已经焕然一新。 只不过,有些破旧的家具和门窗暂时还没有换,而刘掌柜夫妇却是在太白居忙着招呼那些工人。 至于那刘鸿志,却是坐在一个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安晏见他有些愁眉苦脸,上前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鸿志却好像是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陈安晏,这才说道:“原来是你!” 他毕竟年纪还小,倒是没有因为陈安晏的身份有了变化而起太多的敬畏之心。 在刘鸿志的眼里,陈安晏还是之前的那个陈安晏。 而这时候的他,正托着腮帮子,看着那些破旧的家具说道:“我们这才离开了几个月,茶铺就已经成这样了,你是没见到,我们刚回来的时候,这里有多脏多乱!而且,我有好多东西都不见了!” 他自然不知道,在刘掌柜他们回来之前,陈安晏便已经来过了这里。 虽说是在晚上,但还是看得出,的确破败的很厉害。 这么长时间没人来,这里先是被孙茂中派人来搬走了大部分东西,随后又有一些乞丐以及顺手牵羊之人顺走了不少东西。 所以,这时候的茶铺里,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而已。 若不是这里的几张床实在不好搬,恐怕也早就被人搬走当柴火烧了。 陈安晏听了,立刻明白了。 过去这刘掌柜一家还算是比较富庶,所以,刘鸿志自然有不少玩具。 其实,过去陈安晏也见识过,只不过陈安晏觉得有些幼稚而已。 这时候,陈安晏轻轻的拍了拍刘鸿志的肩膀,说道:“这些东西没了再买便是。” 刘鸿志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没有银子了,爹娘说,就算赚了银子,也不能给我买这些东西了,而是要先去还债!” 原来,刘掌柜夫妇今日已经商议过了,如今他们总共还欠着大概有三千两左右的债。 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还清这些债之前,家里的所有用度都是能省则省,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也不能再给刘鸿志买玩具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着眉说道:“我不是给了你爹娘一笔银子了吗,就算是用来重建太白居,但剩下的银子也足够你们用来还债了!” 刘鸿志听了,却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爹娘说了,那些都是你的银子,只能是用来重建太白居以及日后经营所用,我们不能随意挪用!” 陈安晏听了倒是有些感动。 那天陈安晏在跟刘掌柜夫妇商议之后,便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 后来,陈安晏觉得还是让刘掌柜他们的手上有些富余,再加上就算建好了太白居,后面还是需要一些银子打点。 第六百六十七章 住哪 所以,后来陈安晏又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也就是是他前后总共给了刘掌柜他们一万两银子。 那个时候,陈安晏刚从徐镖头那里拿到了那位鸟王的五万两银子,所以手头也还算富裕。 如今,自己又拿到了那位乌县令以及孙茂中总共六万多两银子,那一万两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刘掌柜夫妇竟然如此有原则,心里倒也有些感动。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派人将刘掌柜叫了过来。 随后,他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了一张欠条。 他将这张欠条交给了刘掌柜,说道:“刘叔,我知道你不愿平白无故的接受我恩惠,我另外再给你三千五百两银子,你先拿去还给你的那些债主!” 虽说之前刘掌柜曾经算过,除了那孙茂中安排的,像五湖茶庄那样的外债之外,刘掌柜总共还欠了三千两银子。 不过,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啊,既然这些老主顾都对刘掌柜有恩,自己再多出五百两,就算是给那些老主顾的利钱。 而且,陈安晏也说了,这五百两算是他出的,就不用刘掌柜还了。 毕竟如今这刘掌柜也是在替自己做事,这也算是自己给他们的见面礼。 刘掌柜听了却是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我不能再要你的银子……” 在他看来,陈安晏给他的已经够多的了,他自然不好意思再要陈安晏的银子。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是自己做买卖来还债,可自己根本就没有做买卖的本钱了。 想要还清这三千两银子,就算是卖了这间茶铺恐怕也凑不齐。 而如今,陈安晏却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活计,而且,陈安晏还承诺,除了每月的工钱之前,到了年底还会有另外的分红。 尽管按照他的估计,想要凑满三千两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但不管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总算是有个盼头。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再次将那三千五百两银子塞到了刘掌柜的手里,说道:“刘叔,那五百两算是我出的,但这三千两银子可不是送你的,我每年会从你们的工钱里扣下一半,直到扣满三千两为止,你觉得如何?” 眼前刘掌柜还要推辞,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刘叔你想一想,你欠的那些钱,有不少都是你相熟的主顾,少则一二百两,多则三五百两,这也过去几个月了,他们想必也都有难处,只不过碍于情面,没有来找你而已,所以我觉得还是先将他们的银子还了,刘叔你说呢?” 听到陈安晏话,刘掌柜却是沉默了。 他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其实,今日他已经去见了一个之前的主顾,原本刘掌柜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回到了城里,而且也有了活计,只不过那些欠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偿还。 尽管那位主顾并没有埋怨,也没有催促。 毕竟他对于刘掌柜的遭遇也十分同情,但刘掌柜也看得出,这位主顾的近况并不是特别好。 他在那里也就坐了半炷香的功夫,期间竟然就有两个人前来要账的。 尽管那位主顾给了些银子,将那些要账的打法走了,刘掌柜尽管看在眼里,却也十分无奈。 虽然他手上有一万两银子,可那些都是陈安晏的银子,他可不敢动这些银子。 不过,尽管如此,那位主顾还是宽慰了刘掌柜几句,让他不必担心。 如今,陈安晏再次提及,却是让刘掌柜更加愧疚起来。 终于,刘掌柜在仔细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欠谁的银子都是欠。 与其让他的那些老主顾为难,倒不如暂时都算在自己的头上。 见到刘掌柜点头后,陈安晏也微微的点了点头。 如今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是希望刘掌柜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太白居上,那三千两银子的欠账,在陈安晏看来却是算不了什么。 一旦等自己回了京城,刘掌柜的那些老主顾又实在撑不下去的话,到时候还是会来麻烦刘掌柜,反而会对太白居有影响,所以陈安晏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又安排了两个官兵保护刘掌柜。 如今这刘掌柜的身上可是有着一万多两银子,尽管自己之前两次给刘掌柜五千两银子的时候,并没有给外人看到,但今日这三千五百两银子,显然是会传扬出去的。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银子。 所以陈安晏自然要小心一些。 其实,在陈安晏离开太白居的时候,还是会留下一部分官兵。 一来,这里也的确需要人守着,陈文锦夫妇死了那么久,说不定还会有陈、刘两家的其他人或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觊觎这块地,在陈安晏看来,刘掌柜替自己看着买卖不是问题,可若是说应付那些人,恐怕就有些吃力了。 二来,他和李琳离开京城可是带着一百多个官兵,若是全都带在身边,属实有些不便。 所以,陈安晏让马飞去安排一部分官兵留在太白居,至于他们怎么轮换,就看他们自己安排了。 至于这两个保护刘掌柜的官兵,陈安晏在给了刘掌柜这三千五百两银子之后,照他的意思,省的夜长梦多,就干脆让刘掌柜直接把银子都还了。 如此一来,也省的有点惦记着刘掌柜这里的银子。 刘掌柜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是白天,又有两个官兵保护,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动这些银子的念头。 随后,刘掌柜便带着那两个官兵出去还钱了。 这个时间对于陈安晏来说,倒是有些尴尬。 留在这里吧,可离用晚膳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这里现在啥都没有,留在这是属实有些无趣。 若是出去走走吧,又怕误了回来的时辰。 一旁的李琳显然也是这个心思。 他们毕竟还都只是少年,无法控制自己的玩性。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去震泽去看看的念头。 当初李彧和赵公公他们就是在那里遇袭的,所以陈安晏想去那里看看会不会还有什么线索。 可是,这里去震泽一来一回恐怕就要将近一个时辰,所以就算到了那里,也没有什么时间查看便要往回赶了。 而且,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期间谢俊良也曾多次派人前去查看,若是真的有什么线索的话,想来他早就已经查到了。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来到了茶铺的后院。 这里已经被太白居的伙计们都收拾干净了,现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之前的模样了。 陈安晏看了看,这里就算是算上那两间杂物房,一共也就七八间屋子。 所以晚上恐怕这里根本就住不下这么多人。 这时候,刘夫人也回来了。 显然,刘掌柜在去还债之前,去对面的太白居,将这件事告诉了刘夫人。 刘夫人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也十分激动,陈安晏的这个举动,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等刘夫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陈安晏却是问及了他们晚上这里怎么住。 刘夫人这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她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再次将陈安晏带到了前面的茶铺。 这时候,只见她指了指四周,说道:“晚上我们住这里就行了,只是要委屈你和郡主,在后院凑合一下。” 刘夫人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已经让喜儿去买新的床铺和被子了,之前的那些要么是旧的,要么已经被人拿走了。” 李琳在听到刘夫人的话,却是小脸一红,显然,刘夫人的话在她听起来,有些歧义。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显然,刘掌柜他们是准备将后院这七八间屋子都留给自己。 至于他们一家以及太白居的伙计和厨子,就暂时睡在茶铺里。 如今他们反正也不做茶水买卖了,这里自然都空了下来。 而这里还留下了不少桌椅,白天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吃饭,晚上的时候只要将这些桌子拼在一起,铺上被子便是床了。 陈安晏走到那些桌子旁边,轻轻拍了拍那些桌子,说道:“眼下暂时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建造太白居,少说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陈安晏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刘婶,还是去买一些软和的被褥,睡的也舒服一些!” 刘夫人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安晏你放心,我让两个伙计跟着喜儿一起去买的,有喜儿替你把关,你应该放心了!” 刘夫人看了看陈安晏身后的李琳,又接着说道:“想来你们也不会在苏州待太久,等你们回京城之后,我们便搬到后面的屋子里去就行了!” 陈安晏听了也立刻点了点头,他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伙计来找刘夫人,听到陈安晏和刘夫人的对话,立刻笑着说道:“少东……东家放心,刘掌柜可是说了,在修建太白居的这段时间,也给我们算工钱,等到正式开工了,第一个月还会给我们双倍的工钱,所以在这里睡上几天,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个伙计一边说着,自己也笑了出来! 第六百六十八章 打算 在陈安晏的要求下,这太白居的工钱本就要比其他酒楼高出三成左右,如今,那刘掌柜又有这样的说法,自然让他们个个喜笑颜开。 陈安晏对此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这经营买卖可不是自己所长,刘掌股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自然有着他的本事。 既然这些伙计对于刘掌柜他们的安排都十分满意,陈安晏也算是默许了。 而且,自己回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来也待不了多久,等到自己和郡主带着那些侍卫和官兵离开之后,刘掌柜他们一家,以及那些伙计和厨子便能住到后院去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见到了一旁的刘鸿志似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看样子,他还是为自己那些小玩意而不开心。 陈安晏想了想,朝着刘夫人问道:“刘婶,鸿志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刘夫人听了,神情却是有些黯淡。 她看了看一旁的刘鸿志,说道:“其实我们也想过让他去读书,可是每次都是去了没几天,就因为捣乱被赶了回来!” 刘夫人这么一说,陈安晏倒是也想起来了。 其实,陈安晏在小时候也去读过几天书,而且,他还是跟刘鸿志去的同一家私塾。 这家私塾在苏州城也还算不错,那位教书先生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尽管只是一个秀才,可据说他在十几年前,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后来可是考上了举人。 所以,这家私塾在苏州城也颇为出名。 陈安晏和刘鸿志在去那间私塾的时候,都是在六七岁的样子。 其实,在那个时候,陈安晏已经读过了不少书。 不过,在丁坚的建议下,陈安晏在私塾并没有将自己的聪明表现出来。 可是,因为那位先生所教的东西,陈安晏早就读过了,这自然让陈安晏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因此,在私塾的时候,陈安晏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分心想着别的东西。 而刘鸿志的情况其实跟陈安晏差不多,只不过,他自然不是因为觉得先生教的东西太肤浅,他只不过是纯粹的贪玩而已。 在私塾里,每过一段时间,先生都会出一些题目来考考他们。 尽管陈安晏几乎就没有认真听过,可是,因为他本身就读了不少书,他的见解要远高于其他孩子,所以,先生出的问题根本就难不倒他。 而那刘鸿志却是有些不同,先生所问的东西,他大多都是一问三不知,这可把那位先生气坏了。 几次下来,那位先生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刘鸿志赶了出去。 至于陈安晏,在他看来,继续就在那间私塾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所以,在刘鸿志被赶走后不久,陈安晏也不去那间私塾了。 或许是觉得陈安晏是可可造之材,后来那位先生倒也来过太白居两次,想要让陈安晏回去读书。 可是,他都被丁坚以陈安晏的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自那之后,陈安晏便只是留在太白居,定期的让丁坚去买书回来。 若是遇到读不懂的,便去问丁坚,若是连丁坚也不知道,丁坚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请万通镖局的人帮忙。 而刘鸿志在被赶回来之后,刘掌柜夫妇又替他找了几家私塾。 可是,刘鸿志的玩心实在太重,根本无法定下心来读书,无奈之下,刘掌柜也不想再折腾了,直接让刘鸿志留在了茶铺。 在他们看来,既然刘鸿志不是读书的料,那他们也只好教他品茶鉴茶的本事,日后等自己夫妇年纪大了,也好接手这茶铺的买卖,虽说不能大富大贵,倒也算是衣食无忧。 只不过,按照刘夫人的说法,这几年下来,刘鸿志却是并没有太多长进。 直到现在,他也只是能区分不同的茶叶而已。 别说是辨别茶叶的年份,就算是分辨茶叶的优劣,刘鸿志还是会经常出错,所以,刘掌柜夫妇对于刘鸿志的将来十分担心。 再加上,如今他的茶铺都已经没了。 想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要靠着太白居的买卖才能生活下去。 就算是要想办法从头再来,重开茶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按照她跟刘掌柜的估计,起码得要一千两左右的本钱。 尽管他们茶铺还在,不用像太白居那般重新修建,但毕竟还是要重新修缮一下。 而且,这里的应用之物几乎都已经没有了,还需要添置不少东西。 另外,还得去进货。 之前,刘掌柜定期去找那些茶农收茶,因为是老主顾,那些茶农对刘掌柜都十分客气,给他的价格也十分优惠。 可是,一旦过了很长的时间,刘掌柜再去的话,且先不说那些茶农的买卖有没有换人,就算是原来的那些茶农,他们未必会买刘掌柜的账。 所以,过去刘掌柜从那些茶农那里花五百两买的茶,以后去可能就是六百两,甚至八百两。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后,刘掌柜在苏州的那些老主顾也未必会再照顾他的买卖了。 毕竟,且不说如今他们还欠着陈安晏几千两银子,就算从现在开始攒,想要凑满一千两银子,少说也要十几年! 要知道,这酒楼的掌柜可不是那些钱庄或是当铺的掌柜。 像那些钱庄或是当铺的掌柜,一年少则百两,多则可能有上千两! 而像是酒楼客栈的掌柜,大多一年也就三五十两而已。 所以,就算刘鸿志在这几年里学的有模有样,对于他的将来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这些年他很少离开太白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院看书和练功。 尽管刘鸿志有时候也会来太白居看他,看他并不知道刘掌柜他们还有这样的烦恼。 陈安晏想了想,将一旁的刘鸿志喊了过来,说道:“鸿志,你长大了以后准备做什么呢?” 刘鸿志听了,神情却是有些黯然。 他看了看一旁的刘夫人,随后才缓缓说道:“爹娘想让我接受茶铺的买卖,可是现在我们的茶铺都……” 刘鸿志虽然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他们家这茶铺在短时间内是开不下去了。 这时候,刘鸿志突然眼前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亮,立刻上前说道:“安晏,难道你要出银子给我们重新开茶铺吗?” 刚才陈安晏把那三千多两银子拿给刘掌柜,刘鸿志可是看在眼里。 所以,刘鸿志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刘婶刚才也说了,你这些年也没有学到什么品茶鉴茶的本事,再说了,我也要刘叔刘婶替我看着太白居,他们可没时间打理茶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刘鸿志却是又撅起了嘴。 而陈安晏这时候又接着说道:“尽管我可以出银子,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很多事情不能都靠别人,还得靠自己!” 这时候,刘夫人也上前对着刘鸿志说道:“安晏说的不错,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要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在当乞丐!” 听到乞丐两个字,刘鸿志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显然,这几个月的日子,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随后,他还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陈安晏和刘夫人对他说的话。 而陈安晏想了想,对着刘鸿志说道:“鸿志,有什么事是你最喜欢做的?” 刘鸿志听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最喜欢玩!”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而一旁的李琳,却是已经笑出了声,她甚至还小声的嘟囔道:“那岂不是跟我一样?” 陈安晏看着李琳翻了个白眼,随后,他又是微微一叹,对着刘鸿志说道:“你现在还小,喜欢玩也正常,但是你要明白,玩不能养家糊口!你以后还要娶妻生子,刘叔刘婶年纪大了之后,你就是一家的顶梁柱,你今天晚上还是好好想想,明天再回答我!” 这时候,刘鸿志也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很快,便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可是刘掌柜却还没回来。 按照他离开之前的说法,欠了这么多主顾的银子,在一个时辰之内,自然是无法将所有老主顾的银子都还了的。 所以,他今日只是准备还离这里最近的三位老主顾的银子而已。 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回来了。 刘夫人这时候已经站在门口张望,刚从乞丐窝里出来,对于刘夫人来说,她自然更加珍惜现在的自由。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担心。 如今,在苏州城到处都是搜捕的官差和官兵。 刘掌柜又有自己派去的两个官兵陪着,除非是遇到什么江湖高手,否则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是,那些江湖高手自然不会为了这区区三千多两银子,而跟朝廷的官兵作对。 终于,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刘掌柜和那两个官兵终于回来了。 原来,今日刘掌柜去了其中一个老主顾的家里,正好遇到了前来讨债之人。 显然,这位主顾的处境也很艰难。 在将银子还了之后,那位老主顾很高兴,想要留刘掌柜用晚膳。 可是,刘掌柜在见到刚才的那副情形后,还是多去了一个主顾家里还了银子,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早一日还钱,那这些主顾便能松一口气!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九章 震泽 所以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至于剩下的那四个人,实在有些远。 再加上时间不早了,所以刘掌柜便先回来了。 不过,他也下定了决心,等到明日一早,便先将剩下四位主顾的钱都还了。 今日,因为太白居那边都已经开始动工,所以,他们这一日三餐都要在刘掌柜这边解决了。 而在这里,刘掌柜跟陈安晏一样,奉行的是银子策略。 所以,不光是陈安晏、李琳以及那些侍卫和官兵,包括太白居的那些伙计和厨子,甚至是那些修建太白居的工人,刘掌柜都安排在了这里用晚膳。 其实,一般来说,对于那些工人,很多时候东家最多就留一顿午饭而已,可是从他们修建太白居起,刘掌柜便安排了他们一日三餐。 另外,刘掌柜给他们的工钱,也要比他们在其他地方多一成,因此,这些工人在干活的时候也都格外卖力。 更何况,在这里的一日三餐,可都是太白居的厨子做的。 虽说都只是便餐,可若是放在过去,摊到他们每个人的头上,光是中午一顿饭就得几两银子。 因此,这些工人对此都十分满意。 而刘掌柜他们因为担心工人言语粗鄙,倒是将李琳和陈安晏用膳的地方隔了开来。 其实,对与陈安晏来说,他倒是无所谓。 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每次到吃饭时,就算是在后院,陈安晏还是能听到前面的嘈杂之声。 尽管来太白居吃饭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但事实上,这些人的言语,有时候比这些工人可是要粗鲁的多。 不过,李琳毕竟是王府长大,所以,陈安晏对于这个安排倒是也十分满意。 用过晚膳之后,陈安晏他们便准备休息了。 在陈安晏的要求下,刘掌柜他们又将他们给李琳安排的房间以及另外两个房间单独隔了开来。 陈安晏也会住在后院,同时,薛启堂以及部分侍卫也会住在这里。 李琳毕竟是个姑娘,跟这么多男子住在一个院子,终究是不太方便。 至于其他侍卫,他们倒是不介意住在前面。 而且,这刘掌柜他们的茶铺还有二楼。 因为时间太赶,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只要稍稍收拾一番,倒是也能让这些侍卫凑合住下。 而另外还有那一百多个官兵,却是实在住不下了。 其实,一般来说,若不是有特殊情况,在进城的时候,大多都只会带上一到两队的亲兵,总共不会超过百人。 可李琳的身份尊贵,再加上又出现了行刺之事,所以蔡诚章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这刘掌柜家的后面,还有一大块空地。 陈安晏便直接让这些官兵在这里安营扎寨,这对于这些官兵来说,自然都不在话下。 在陈安晏的安排下,他们也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其实,按照蔡诚章的意思,就让陈安晏他们住在谢俊良给他们准备的地方就是了。 那里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竟是在苏州府衙的旁边,而李琳直接住在府衙的厢房。 如此一来,那些杀手必然不敢再露面。 可是,陈安晏却推脱,说是想在这里多留几日,毕竟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至于李琳,对她来说,自然是陈安晏在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无奈之下,蔡诚章也只好随他们的意思。 到了第二天,在用过早膳之后,陈安晏先是去太白居看了看那些在干活的工人,随后他便带着李琳以及那些侍卫和部分官兵出发去了震泽。 毕竟如今他们就算是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孙茂中已经死了,自己昨日已经大概的将县衙的后院搜了一遍,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尽管还有一个书房没有搜,但陈安晏却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而且,谢俊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办公,所以他也没有搜的机会。 因此,与其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震泽看看。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他们这一行人便来到了当初赵公公跟那些杀手厮杀之处。 过了这么长时间,当初的血迹早就已经被冲刷干净了。 在李彧遇袭后的那段时间里,蔡诚章还派人将这里封锁了好长一段时间,为的就是能在这里找一些蛛丝马迹。 可遗憾的是,那些杀手似乎是有备而来,除了血迹之外,他们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如今已经过去了数月,就算真的有什么线索,恐怕也早就被冲刷干净了。 随后,他们又来到了当初李彧和赵公公他们坐船的地方,不过,这次陈安晏并没有坐船。 毕竟,就算是有这么多侍卫保护,他们这次也谨慎的多。 可陈安晏毕竟还是会有些担心,若是那日的杀手跟那蛟山五龙一样,都十分精通水性。 而随他前来的那些侍卫尽管都武功高强,但在水下也都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若是只有自己,陈安晏或许还会冒险上船看看,但眼下李琳跟着自己,他可不能让李琳跟着自己涉险。 之前在这里,倒是有一些船家租船,供游客在震泽游玩,但因为出了那样的事,之前的那些船家早就被衙门抓了起来。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官府来说,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好在那谢俊良倒也不是贪功冒进之人,尽管他们抓了那些船家,却只是暂时关押了起来,并没有把他们直接杀了。 而在听到那些船家被抓了起来之后,陈安晏却是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们一行人又去了那个发现侍卫尸首的山洞。 这里人迹罕至,就连附近的百姓也说,这座山看上去有些诡异,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山上树木繁多,所以就算是再荒凉的山,也会有人上山砍柴。 可是这座山上的树木却很少,所以就连砍柴的人也不愿到这里来。 想来若不是当初官府出动了大队的官差,恐怕那些侍卫的尸首在短时间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尽管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里没有雨水冲刷,但是因为那些侍卫大多都是在被毒倒之后才被杀的,所以这里倒是也没有多少血腥味。 陈安晏到了这里之后,也是有些失望。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些侍卫必然是被在别的地方杀了之后,才搬到了这里。 只不过,他们究竟是在哪里被杀的,蔡诚章他们却是至今都没能查出来。 他们甚至怀疑,这些侍卫当初说不定就是在船上被杀的。 因为那个时候,李彧是跟赵公公同乘一舟,而其他侍卫则是坐着其他船。 所以,若是在船上就将这些侍卫杀了,随后再将这些船弄沉,的确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是,按照李彧当时所说,并不是所有的侍卫都上船了,那个时候还是留下了几个人在岸边。 所以,当时的情况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眼看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陈安晏他们只能失望的下了山。 这时候已经是午时,他们走了一个上午,一个个都有点饿了。 这里盛产枇杷,可惜的是还没有到完全成熟的季节。 若是陈安晏他们在一个月以后回来,倒是能尝到这里的枇杷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他们自然就不回去吃饭了。 可惜的是,这里附近也没有大一些的酒楼,他们这里可是有着浩浩荡荡几十人,可这里只有一些小馆子,最多也就能放个五六张桌子而已,而且,他们的饭菜也没有这么多。 就在马飞他们想着分批去不同的小馆子时,陈安晏却是将目光瞄准了附近的那些渔家。 震泽盛产太湖三白,这一带自然有不少渔家。 之前太白居里的太湖三白,也是从这些渔家的手里收来的,陈安晏也来过两趟,他倒是还记忆犹新。 随即,他便带着让马飞派人去收些米面以及那些渔家捕捞的鱼来。 陈安晏知道那些官兵虽说大多都是粗人,但大多都有一手做饭的本事。 所以,陈安晏今日是打算尝尝这些官兵们的手艺。 那些官兵自然不会拒绝。 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对他们也十分客气,并且,他还承诺,等回到京城之后,一定会在李文栋的面前美言。 而且,这些本就是李文栋颇为信任的一队手下,他们也知道李文栋十分器重陈安晏,特比是得知陈安晏竟然连那位吏部天官都不怕,还将单文柏的独子单修给整到云南去了,他们对陈安晏也都十分钦佩。 因为没有锅具,陈安晏直接找了一个小馆子,出了二十两银子,让那位掌柜将灶头借给他们。 像这样的小馆子,三个月恐怕也赚不到二十两银子,所以在陈安晏表明了来意之后,那位掌柜立刻笑呵呵的收下了银子,将灶头让给了陈安晏他们。 前后也就用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那些官兵一个个都各显神通,把饭菜都做好了。 李琳在尝过之后却是连连摇头,她毕竟从小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就算是下馆子,也都是去的当地最好的酒楼,所以这些官兵做的饭菜,实在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章 刘荣 这时候,李琳刚想要跟身旁的陈安晏抱怨两句,可是,她在一转眼的时候,却发现陈安晏已经不在旁边了。 这间小馆子的地方有限,里面总共也就七八张桌子而已。 而且,这里的桌子要比那些大酒楼的桌子小了一圈,而那些侍卫和官兵的身材,大多都十分壮实,甚至有的可以说十分魁梧,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张桌子最多也就坐四个人而已,哪怕是再多一个也会觉得拥挤。 可是他们这里好几十人,这些桌子自然不够。 尽管陈安晏出了些银子,让他们从附近的农家借来了几张桌子,可实际上还是不够。 所以,等到饭菜端上来的时候,除了陈安晏和李琳的这一桌只有他们两人之外,其他桌子都十分拥挤,毕竟那些侍卫和官兵可不像陈安晏如此“大胆”,敢跟堂堂郡主同桌用膳。 那些侍卫倒还好一些,大部分都有位置,而那些官兵大部分就只能站着吃了。 除了从那些渔家那里收来的鱼之外,这家小馆子里倒是还有些蔬菜。 因此,没张桌上倒是都能有五六个菜。 只不过,也只有陈安晏他们这张桌上的菜看上去还算过得去,其他桌上的菜的卖相都不怎么样。 显然,他们将好的都留给了陈安晏和李琳。 而陈安晏在尝过之后,却是直接端着饭碗去了别的桌上,只见他将每张桌上的菜都尝了尝。 随即,他立刻将李琳桌上的两盘菜端到了其中一张桌上,又从那张桌上换来了两个菜。 那些官兵都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可陈安晏却是嘿嘿一笑,对着李琳说道:“这个好吃!” 原来,这个小馆子的锅不够大,有的菜只能分成几锅来炒,所以,同一道菜有时候并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而陈安晏在尝过了每张桌上的菜后,发现那张桌上的两道菜很有川菜的风味。 想来,做这两道菜的官兵,应该是来自巴蜀。 陈安晏之前在京城跟李琳相处了一段时间,因此他也知道这位郡主的口味喜好,这才将那两盘菜端到了他们桌上。 只不过,这两盘菜卖相相比另外几盘就要差了许多。 李琳一看就皱起了眉。 不过,在陈安晏的“建议”下,她最终还是尝了一口。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李琳的腹中也已经十分饥饿了。 尝过之后,李琳立刻眼前一亮。 尽管跟王府的厨子相比,还是有着天壤之别,不过,这时候细细品尝,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按照惯例,陈安晏在用过午膳之后,都会休息一会。 不过,今日他在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之后,倒是在震泽之畔走一走。 其实在这里的湖畔,也有一圈堤坝。 只不过跟钱塘江的大坝相比,却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陈安晏四处看了看,终于,在他张望了一番之后,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宅子。 陈安晏脸上一喜,立刻朝着那边走去。 尽管陈安晏让那些侍卫和官兵都留在这里,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按照他的说法,这里不过是一个小镇,那些杀手根本不可能追到这里来。 不过,马飞还是带着几个侍卫跟了上去。 虽说这座宅子看上去不远,但陈安晏还是走了差不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才来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马飞他们才发现,这座宅子似乎跟其他宅子不太一样。 附近的那些渔家,他们的房子修建的都比较简单。 主要是因为他们大部分在别的地方都有着住处,只不过因为需要捕鱼,所以才临时住在这里。 可这座宅子却是比寻常百姓家的宅子还要好一些。 几人还没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腥味。 这时候,他们已经能看到,这座宅子的门口,正晒着几排鱼。 也不知道这些是没有卖掉的鱼,还是他们专门留下来晒的咸鱼。 陈安晏走近之后,却是发现了一个妇人在洗着衣服,而在旁边,一个男子正在补网。 陈安晏几步上前,轻声的喊道:“杜老板,杜夫人!” 这两人正是这里的渔家,男的杜汉三,女的叫贾秀莲,不过,在嫁给杜汉三之后,附近的人要么是叫杜夫人,要么是叫杜婶。 两人闻声一惊,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上门来收鱼的。 两人回头一看是陈安晏,都面露喜色,两人都将手上的活放下,立刻迎了上去:“少东家……” 这杜汉三口中的“少东家”三个字刚一出口,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看了看四周。 陈安晏见状,却是小声说道:“不用怕,没人跟着。” 这时候,这杜汉三又看向了陈安晏身后不远处的马飞等人。 陈安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却是笑着说道:“放心,他们是自己人!” 这杜汉三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他却是让杜夫人继续留在外面洗衣服,自己则是拉着陈安晏进了屋。 至于马飞他们几个,陈安晏则是让他们四处看看。 进去之后陈安晏才发现,这杜汉三的家里这些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在陈安晏七岁的时候,曾经跟着陈文锦和丁坚他们来过一趟。 那个时候太白居的生意一般,不过,在丁坚的监督下,也算是渐渐上了正轨。 太白居主打的就是新鲜的太湖三白,所以陈文锦便亲自来找这里的渔家。 在打听了数日之后,发现这杜汉三的鱼最新鲜,卖相也好,所以陈文锦想让杜汉三专门给太白居供鱼。 而那时候,在这一带打渔也颇为出名。 他打上来的鱼,只要一个上午就能卖光了,所以,他对于陈文锦上门求鱼并不在意。 在杜汉三看来,自己每天打的鱼根本就不愁卖。 若是应下了陈文锦,对于自己来说,反而是一个束缚。 而且,这太白居的生意一般,说不定哪天就关门了,到那个时候,恐怕自己连鱼钱都讨不到。 见到这杜汉三这样的态度,陈文锦也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毕竟在那个时候,陈文锦也的确没有什么底气。 可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陈安晏却让陈文锦带自己再去一趟。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想要做什么。 但陈安晏的背后可是有着丁坚,陈文锦也只好答应了。 等他们到了之后,陈安晏却是让陈文锦和丁坚他们留在外面,自己则是单独跟杜汉三进了屋子。 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杜汉三却是已经同意每天为太白居提供太湖三白以及其他的水产。 而且,他还承诺,一定会将最好的留给太白居。 而在被问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时,不论是杜汉三还是陈安晏,都似乎不愿提及。 进屋之后,陈安晏立刻问道:“杜荣他还好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杜汉三的脸上立刻泛起了一丝笑意。 随后,只见他朝着陈安晏招了招手,两人来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 里面有个孩子正在睡觉。 这个孩子正是杜汉三和杜夫人的独子杜荣。 原来,陈安晏在外面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里面有些动静,所以猜测是杜荣在里面睡觉,因此他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时候,杜汉三看着杜荣,笑着说道:“当年可是多亏了少东家,否则荣儿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原来,这杜荣比陈安晏小四岁。 所以,当初陈文锦前来找杜汉三的时候,杜荣不过是三岁。 当年,杜荣突发疾病,看了不少大夫,说是需要一支千年人参才能根治,否则最多也就能活到二十岁而已。 那个时候,杜汉三倒是也有些积蓄,他和杜夫人立刻将所有的家产都拿出来去买千年人参。 好不容易托人买回来了,服下之后,杜荣虽说看起来有些好转,但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杜汉三不放心,又将大夫请了回来。 看过之后才知道,杜汉三他们被人骗了,他们买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千年人参,照大夫的估计,最多也就五到八年而已。 所以,杜荣尽管看起来有些好转,但还是没有根治。 而这时候,杜汉三再去找那买参之人,对方却根本不承认此事。 为此,他们还闹上的官府。 可是,那个时候人参都已经被杜荣服下了,也没有办法再请人查看到底是多少年的人参了。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杜汉三他们也已经拿不出银子再去买一支千年人参了。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尽量的多捕鱼,想办法再攒些银子来给杜荣治病。 而那天,陈安晏在跟杜汉三进屋之后,直接拿出了一支千年人参,而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同意跟太白居合作。 其实起初杜汉三还将信将疑。 因为一支千年人参可是价值千金,而他就算是每天为太白居送鱼,也得送上好一阵才能抵得上这支千年人参的价格。 而且,他也有些不明白,既然陈文锦有这样的想法,为何要让一个孩子来跟自己做这样的“交易”!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一章 咸鱼 不过,既然陈安晏如此要求,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杜汉三自然也不会多言。 有了陈安晏的那支千年人参,杜荣的病很快就有了好转。 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杜荣除了身子有些虚弱,其他已经跟寻常的孩子无异。 而且,大夫在看过之后也说,杜荣的病已经好了七八分,之后便只需调养便是。 这些年来,杜汉三夫妇一直对这个唯一的孩子悉心照顾,现在倒是也长的白白胖胖的。 自那之后,杜汉三便将陈安晏他们视为恩人,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定期给太白居送鱼。 陈安晏也打听到,在陈文锦夫妇被抓之后,杜汉三还送了一段时间的鱼。 这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清楚陈文锦夫妇到底犯了什么事,他见到太白居里都是陈、刘两家的人,还以为是陈文锦夫妇请来暂时照看太白居的。 后来他还是听别人说了,陈文锦夫妇被抓,就是跟这陈、刘两家的人有关,杜汉三这才没有继续送鱼。 对于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杜汉三倒是也想过去看看陈文锦夫妇。 可惜的是,他身份低微,那个时候那位乌县令有许瞻基撑腰,就连谢俊良他都不怕,更何况这些升斗小民。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祈祷陈文锦夫妇没事。 可谁知没过几天,陈文锦夫妇便都死在了大牢里。 对此,杜汉三夫妇还难受了好一阵。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掏出了一百两银票,说道:“我听说在我爹娘被抓走之后,你们还送了几趟鱼,想来那些人应该没有给你们算银子,这一百两就当是那几天的鱼钱吧!” 杜汉三哪里肯收。 只见他连忙将银票推了回去,说道:“你对我们杜家有恩,那点鱼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见他一边说着,神色却是有些黯淡了下来:“只可惜东家他……”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微微一叹。 陈文锦夫妇在这一带都是有口皆碑,不少人对于他们的死都觉得很遗憾。 这时候,陈安晏看着杜汉三说道:“杜老板,之前太白居被毁了,现在我准备重开太白居,到时候还要劳烦你继续给我们送鱼了!” 杜汉三倒是对此事有所耳闻,既然陈安晏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 因此,他立刻点头说道:“少东家你放心,我给太白居送的鱼虾一定是整个苏州城最新鲜的!” 杜汉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等到太白居开业的时候,你可要派人知会一声!” 其实,在杜汉三为太白居送鱼之前,他很少会进城。 毕竟,他不像别的渔家,他的家就在这里。 而且,他的鱼又大又新鲜,根本不愁卖,所以若不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他也懒得进城。 而在太白居被毁之后,他也没有再进过城,他听到的那些消息,也都是从别的渔家那里听来的。 所以,对于太白居的情况,他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会让他们到时候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来告诉你,不过,我过几天就会离开苏州,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跟太白居对面的刘掌柜联系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杜汉三先是一愣。 他没想到,陈安晏既然想要重开太白居,竟然不留在苏州,而是还要离开。 很快,他也回过了神来。 太白居对面的那位刘掌柜,他倒是也有所耳闻。 之前,那位刘掌柜可是被衙门欺负的好惨。 不过,这位刘掌柜倒也算是好说话,日后合作应该不是难事。 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又继续说道:“你们一会带着杜荣来进城一趟,我那里有位大夫,可以请他看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杜汉三立刻眼前一亮。 他们也曾听说过陈安晏的怪病,这么多年来似乎一直都没能治好。 如今他既然这么说,在杜汉三看来,他身边的那位大夫应该很有本事。 因此,杜汉三也立刻应下,他也想看看杜荣到底有没有痊愈。 既然杜荣没有醒,陈安晏便准备离开了。 他来这里,一来是替刘掌柜日后铺路。 过去太白居的特色就是太湖三白,这里的渔家也只有杜汉三的鱼最好。 陈安晏担心若是刘掌柜来的话,杜汉三未必会给他面子。 二来,陈安晏也是顺道来看看杜荣的情况。 其实他也知道,若是杜荣真的有什么不适,这杜汉三必定会来太白居找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杜汉三每次来太白居都十分客气,就算提到杜荣的时候,也都是说杜荣的现在与常人无异。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自己下次回苏州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他准备让薛启堂给杜荣看看,也算是给杜汉三他们一颗定心丸。 出来之后,陈安晏却是发现,杜夫人给他准备了一大袋咸鱼,另外还有不少他们自己晒的干货。 陈安晏倒也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 回到那个小馆子的时候,李琳却是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 陈安晏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还早。 他想了想,又带人去了一趟李彧遇袭的地方。 可遗憾的是,还是没有什么收货。 这时候,陈安晏想起当初李彧和赵公公在提到他们遇袭之时,后来又出现了一些黑衣人。 按照李彧和赵公公的说法,正是因为这些黑衣人,赵公公才有机会带着李彧脱身。 若是如此的话,那后来出现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要知道,救了皇上的性命,必然能得到朝廷的封赏,功名利禄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些人事后却好像直接消失了一般。 尽管对于一些江湖中人来说,功名利禄他们都不看在眼里,但赵公公却是能看的出,这些人绝对不是寻常的江湖中人,他们的行事手段,反而更像是官兵。 可是,在大梁,还没有哪个军营里的官兵有那样的身手。 而且,这里是苏州,就算真的是官兵,那也应该是蔡诚章的人,救下皇上可是大功一件,若那些是蔡诚章的人,蔡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诚章没有理由隐瞒才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陈安晏十分不解。 既然后来出现的那些黑衣人救下了李彧,还将那蛟山五龙给杀了,照理来说就算他们只是不想天下大乱而救下了李彧,可是他们也没有替那些杀手收尸的理由。 按照李彧和赵公公的说法,那些人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前,已经偷偷的将那外面的那些杀手都清理干净了。 按照赵公公的估计,包括这蛟山五龙在内,偷袭他们的起码有四五十人。 虽然赵公公他们不知道最后的那几个杀手有没有被杀,但起码有三十个杀手被杀,那些人为什么要替那些杀手收尸呢? 而且,不光是尸首,就连兵刃都没有落下一把,这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更加让人无奈的是,这里人迹罕至,陈安晏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来了一趟,可是到现在,竟然连一个路人都没有见到。 或许,这也是那些杀手将埋伏之地选在这里的原因吧。 这时候,不光是陈安晏,包括马飞他们几个侍卫,也都十分不解。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返回了那家小馆子。 回去的时候,李琳倒是已经醒了,而且看她的架势,似乎已经准备带人来找自己了。 而她在看到陈安晏回来的时候,正要准备迎上去,可是才刚走了两步,她就捂着鼻子皱着眉说道:“你……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陈安晏却是一脸诧异。 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一脸迷茫。 很快,马飞却是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应该是它们的味道!” 顺着马飞指的方向看去,在另外一边正挂着杜夫人送的咸鱼,只不过那个方向是下风口,而陈安晏回来的方向却是上风口。 所以,李琳醒来之后,一开始并没有闻到咸鱼的味道。 陈安晏这时候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在刘汉三那里待了半个多时辰,身上竟然有这么浓的咸鱼味。 可是这里也没有换洗的衣服,陈安晏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们这次出来,可是只有一辆马车。 衙门的马不多,还是蔡诚章从军营调来了三十匹马借给他们。 而那些官兵,却是只能走路。 所以,若是李琳不愿跟陈安晏同坐马车的话,李琳必然会选择骑马。 一想到当初李琳在京城纵马的景象,陈安晏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万个不放心。 而在见到陈安晏朝着自己走来,李琳本能的又退了两步。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只见他立刻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朝着李琳扔了过去! 李琳接住之后才发现,正是自己送给陈安晏的香囊。 她想不到陈安晏竟然一直都带着身上,小脸不禁一红。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作用,闻了两下之后,李琳竟然隐隐的觉得这香囊上似乎也有一股咸鱼的味道。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让官兵去采些花来放在马车上,这样一来,也能暂时的盖住自己身上的咸鱼味!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二章 诊治 等他们回到刘掌柜的茶铺时,差不多已经是申时五刻了。 而刘掌柜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见到陈安晏回来,只见带着一脸喜色上前说到:“安晏,杜老板来了一会儿了!” 显然,他已经知道陈安晏已经替他谈妥了。 其实,这刘掌柜这几天心里也有些担心。 他也知道,之前太白居的招牌就是太湖三白。 所以,这太湖三白自然是重中之重。 可惜的是,自己这些年一直都是在跟茶叶打交道,对于这太湖三白并不是十分擅长。 而且,这两天趁着修建太白居的功夫,他也在跟那些厨子商议着定下菜单,然后试菜。 可是做出来的太湖三白的味道,那些厨子自己都不是很满意。 其实,这个味道对于大部分食客来说,都算是不错了,可是他们自己却是能吃出其中的分别。 起初,他们都没找出原因所在,还以为是他们很长时间没有掌勺,所以有些生疏了。 而在过了两天之后,他们才发现,是刘掌柜他们买的鱼不行。 后来,在跟刘掌柜商议之后,由他们去集市买鱼,挑的都是新鲜活蹦乱跳的。 可是,在回来做完之后,他们还是觉得差点意思。 最后,还是喜儿提醒了他们,说是之前太白居的太湖三白都是那位杜老板送的货。 可是,在问了一圈之后才得知,当初是陈文锦亲自去跟杜汉三谈的,而且似乎还去了不止一次,那位杜老板才同意送的鱼。 如今陈文锦夫妇已经不在,而自己跟那位杜老板却没有半点交情,再加上又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了,刘掌柜担心那杜汉三不肯继续给太白居送鱼。 其实,他也想过去问陈安晏的意思,可是一想到陈安晏对自己如此信任,直接给了自己那么多银子,若是这点小事还要去劳烦陈安晏,刘掌柜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就在他还在为鱼的事发愁的时候,却见到那杜汉三带着夫人孩子来到了这里。 而且,他们刚到,便告诉刘掌柜,他已经跟陈安晏商议好了,等太白居开业的时候,会继续给太白居送鱼。 他这次来,还带了一些新鲜的鱼。 那几个厨子用杜汉三带来的鱼做了几道菜后,也都十分满意。 这可把刘掌柜高兴坏了。 如今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了,只等着太白居建好之后,便能重新开业了。 而杜汉三在说明了来意之后,刘掌柜也立刻带他们去见了薛启堂。 毕竟,这里也就薛启堂一位大夫,所以,陈安晏必然是想让薛启堂替杜荣看一看。 而薛启堂在得知是陈安晏的安排之后,倒也没有多想,直接替杜荣把脉。 把过脉之后,薛启堂又问了一些平日里的情况,杜汉三都一一告诉了薛启堂。 薛启堂在听了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告诉杜汉三,杜荣没有什么大碍,虽说身子骨要比其他孩子弱一些,但还是能享天年。 杜汉三夫妇听了十分高兴,不管怎么样,当初陈安晏的那支千年人参,也算是替杜荣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让刘掌柜他们不解的是,薛启堂也替杜汉三夫妇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把脉。 杜汉三夫妇倒是也没有多想,在他们看来,薛启堂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看过之后,薛启堂告诉夫妇二人,两人都没有什么问题。 杜汉三夫妇在谢过薛启堂之后,便要准备离开。 可是,刘掌柜却留他们在这里用晚膳。 杜汉三夫妇本想推辞,可是刘掌柜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自然是能说会道。 用他的说法,陈安晏请他们过来,若是连陈安晏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走了,陈安晏回来之后一定会不高兴。 听到刘掌柜都这么说了,杜汉三他们也只好留下了。 而薛启堂在替三人看过之后,却是直接出了门。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陈安晏和薛启堂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薛启堂要做什么,他们都不会过问。 就在陈安晏回到这里的时候,薛启堂也拿着两包东西回来了。 从杜汉三的口中得知,薛启堂已经为他们都诊过了,说是没有什么问题,陈安晏也很高兴。 而让陈安晏有些不解的是,过去薛启堂都是跟自己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可是今日在用晚膳的时候,薛启堂却是还没有出现。 陈安晏让人去请,可是那人却告诉陈安晏,薛启堂说是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尽管心中有些疑窦,可今日毕竟有客人在,陈安晏也就没有去管薛启堂。 等到那些伙计将那道银鱼羹端上来的时候,薛启堂终于来了。 而且,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 这银鱼羹也算是太白居的拿手好菜,不论是陈安晏还是李琳他们,都很喜欢这道菜。 特别是在得知今日的银鱼是杜汉三带来的,他们都更加想要尝一尝了。 可是,在李琳盛了一碗之后,陈安晏也准备盛一碗的时候,薛启堂却是阻止了他,说道:“你不能喝,这个菜跟你服的药相冲!” 陈安晏听了有些发懵。 再看一旁的伙计,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薛启堂在阻止了陈安晏之后,自己倒是毫不客气的盛了一碗。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却说道:“今日的银鱼羹果然跟之前的有些不同,除了更加鲜美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不过,见到那薛启堂很快就将那碗汤都喝了,便也没有多言。 在用过晚膳之后,杜汉三倒是没有久留,而是立刻离开了。 一来,他是担心城门关了之后,自己无法出去。 二来,自己也要回去准备准备,明日还要去捕鱼。 薛启堂这时候却是已经吃完,回了后院。 而在将杜汉三他们送走之后,陈安晏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问薛启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还没等他去后院,刘鸿志却是将他拉到了一旁。 昨日,陈安晏可是让刘鸿志考虑清楚,自己以后想要做些什么。 刘鸿志将陈安晏拉到旁边的屋子后,却是突然说道:“安晏,我想跟你去京城!” 听到刘鸿志的话,陈安晏也是一愣。 其实,之前陈安晏在问刘掌柜他们的打算时,刘鸿志便已经想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能跟着陈安晏去京城。 在他看来,京城必定要比苏州更加繁华,不论是吃的还是玩的,一定要比苏州更好。 再加上,陈安晏这次回来,竟然带着这么多银子,所以刘鸿志也想跟着去京城赚银子。 而事实上,陈安晏也想过带刘鸿志去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凭着自己的关系以及手上的银子,不论是让刘鸿志去读书还是学着做些小买卖都不是问题。 可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陈安晏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之前陈安辰可是前车之鉴。 到现在自己还没有查出究竟是什么人对安辰下的毒手。 再加上自己在京城,也只是靠着李彧和李文栋的庇护,以及万通镖局的暗中保护才能勉强自保而已。 若是将刘鸿志带去,一旦有个闪失,自己也没法跟刘掌柜夫妇交代。 更何况,刘鸿志毕竟是刘掌柜夫妇的独子,让他们两地分别也非自己所愿。 所以,这时候陈安晏只能摇了摇头说道:“鸿志,你可知道安辰弟弟是怎么死的?” 刘鸿志听了也是一愣。 因为按照喜儿的说法,陈安辰是患病不治而死。 尽管刘鸿志的年纪还小,远不及陈安晏这般成熟,但听到陈安晏这么问,自然也察觉到了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因此,他连忙问道:“安辰弟弟不是生病……” 陈安晏却是微微一叹,说道:“我在京城得罪了一些权贵,安辰弟弟极有可能是被他们害死的。” 刘鸿志心中一惊。 这自然是他没有想到的。 很快,他却是十分生气的说道:“他们害死了安辰,你一定要给安辰报仇!” 陈安晏听了,却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手上没有证据,那些人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报仇没有那么容易。” 刘鸿志这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看了看外面,随后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跟那位钦差大人很熟吗,请她帮忙出手也不行吗?” 其实,对于刘鸿志来说,他并不清楚钦差大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官职。 他只知道,谢大人比之前的那位乌县令以及后来的那位孙县令的官更大,可是,谢大人在蔡大人的面前,却只有站着的份。 而那位蔡大人却是对这位钦差大人十分客气,所以,在刘鸿志看来,这钦差大人一定是很大的官! 陈安晏也知道,这一时半会恐怕很难跟刘鸿志解释清楚钦差大臣和朝臣的区别,所以,他也只能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得罪的那几个,都是朝廷权贵,别说是这位钦差大人,就算是王爷也拿那些人没有办法,所以,你若是跟着我去京城,必定会有危险。”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你若是真的想来京城的话,等过几年,朝局稳定之后,我再派人接你。” 其实,直到现在位置,陈安晏还是没有查到究竟是什么人给陈安辰下的蛊毒。 他现在故意利用陈安辰的“死”,劝说刘鸿志暂时留在苏州。 既然陈安晏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鸿志倒也不再坚持,也只能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二章 迷药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刘鸿志也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更加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听到刘鸿志这么说,陈安晏的心里却是一阵触动。 要知道,在几个月之前,陈安晏对于自己也在这般想法。 因为得了这样的怪病,许多大夫都断言自己活不过十五岁。 因此,除了整日躲在太白居的后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 陈安晏皱着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刘鸿志。 随后,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看刘鸿志的身子骨,似乎也不是练武的料。 若是有机会习武,自己倒是能通过万通镖局的关系,替他找一位师傅。 可惜的是,这刘鸿志习文不行,习武也不行,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头痛。 可是,刘掌柜夫妇要替自己看着太白居,而且,他们之前受了那么多苦,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在陈安晏看来,自己离开苏州之前,一定要想办法将刘鸿志安顿好! 可惜的是,自己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他想了想,只能拍了拍刘鸿志的肩膀,说道:“鸿志,你回去再想一想,去京城就暂时不必考虑了,我还有几日才会离开京城,你想好之后,随时来告诉我!” 而陈安晏也想着,自己再去跟马飞以及徐镖头商议一番,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刘鸿志听了,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去后院找到了薛启堂,问及那银鱼羹的事。 陈安晏十分想弄明白,薛启堂为什么不让自己喝银鱼羹,要知道,自己自从住到这里之后,几乎每日都会喝上两碗。 在这之前,薛启堂可是没提过这银鱼羹跟自己服的药相冲。 尽管在吃饭的时候,薛启堂以之前没有留意为由搪塞了过去。 可陈安晏却是知道,别的地方不说,在用药方面,薛启堂却是十分谨慎,绝对不会这么马虎。 而薛启堂似乎早就料到了陈安晏会来“质问”自己,所以,陈安晏的话音刚落,薛启堂便淡淡说道:“因为我在银鱼羹里下了药,这个药跟你服的药相冲!”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也是一愣。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连忙问道:“你下的什么药?” 不过,还没等薛启堂回答,陈安晏又立刻接着问道:“你为何要下药?” 其实,陈安晏尽管有些意外,但他对于薛启堂还是十分信任的。 陈安晏相信,薛启堂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且,昨日除了自己以外,包括薛启堂在内,所有人都喝了银鱼羹。 所以,若是这薛启堂真的是下了什么毒药的话,那他自己也活不成了。 在陈安晏问完之后,薛启堂才没好气的说道:“因为我们都中毒了!” “中毒?”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又是一惊。 要知道,因为有李琳在,他们在这里吃的所有东西,马飞都试过毒。 很快,陈安晏又想起那日李琳跟喜儿闹别扭,自己假意负气带着喜儿离开的那天,他们三人都去过一家酒楼,莫非是在那里中的毒? 可是,按照薛启堂的说法,他是直接在那银鱼羹里下的药,所以,刚才应该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服了解药。 陈安晏这时候才意识到,怪不得刚才李琳会说,今日的银鱼羹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若是自己和李琳、喜儿他们中了毒,这倒是还能理解。 可马飞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就算是今日在外面的小馆子,也是他们自己做的饭,而且,他们在吃之前都试过了毒。 所以马飞他们为什么也要吃解药呢?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若是只有他们三人中毒,那薛启堂只需要让他们三人服解药便是。 这时候,薛启堂似乎看出了陈安晏的不解,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所有人都中毒了!” 听到薛启堂说所有人都中毒了,陈安晏又是一惊。 很快,陈安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薛神医,你说那解药跟我服的药相冲,现在你们都解毒了,我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尽管除了体寒之外,陈安晏并没有感到别的不适,可不管怎么样,谁都不希望一直中着毒。 不过,薛启堂在听了之后却是一脸淡定,只见他替陈安晏把了把脉,随后却是摆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说道:“你体内有如此怪异的寒气,寻常的毒药根本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根本不用服解药。”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有些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怪病还能替自己解毒。 这时候,他倒是忍不住说道:“那我岂不是百毒不侵了?” 薛启堂听了却是翻了个白眼,说道:“没有那么夸张。” 薛启堂一边说着,一边在挑着旁边的几味药材,一边继续说道:“一般的毒药确实伤不了你,就拿安辰之前中的蛊毒来说,若是你被人下了蛊毒,那些蛊虫一进入你体内,恐怕都要被冻死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一喜。 若是果真如薛启堂所说的话,那单文柏他们倒是少了一个对付自己的办法了! 要知道,百毒不侵的身体,对于那些走江湖的人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 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好汉在与人打斗的时候没有死,却是死在了一些宵小的毒药上。 见到陈安晏的这副神情,薛启堂多少也猜到了陈安晏的想法,因此,他又立刻给陈安晏浇了一盆冷水:“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一般的毒药毒不了你,可一些厉害的毒药对你来说还是有性命之忧,你可别想着把毒药当饭吃!” 陈安晏听了连连点头,能无视大部分的毒药已经让陈安晏十分满意了。 他可不奢望自己能真正的百毒不侵。 这时候,陈安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薛启堂问道:“薛神医,你怎么知道这毒药对我没用的?” 薛启堂眼皮都没抬,只见他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道:“很简单,在京城的时候,我给你下过毒。” “你你你……你给我下毒!” 陈安晏听了之后,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打死他都想不到薛启堂会这么做。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薛启堂跟着自己,主要是为了替自己治寒疾。 尽管他说给自己下过毒,但自己现在活的好好的,想来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果然,薛启堂轻咳了两声,说道:“你在京城做了那么多事,我虽大部分时间都在王府,但也听说了你得罪了不少权贵,我可是听说,这些权贵最擅长的就是下黑手,所以我自然要为你的安全着想。” 原来,薛启堂之所以会这么做,还是因为担心陈安晏的安全。 其实,他会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在他们到了京城之后,陈安晏有一次被一株毒草划破了手。 其实,这毒草的毒性并不强,对于常人来说,最多也就是在伤口附近长几个疙瘩,过上十天半个月便能消退。 不过,在薛启堂看来,既然是自己在照顾陈安晏,还是及早将陈安晏体内的毒性驱了,毕竟陈安晏经常要见皇上和王爷,若是手上凭空多了几个疙瘩,终究是让人有些尴尬。 可是,在薛启堂准备好了解药,刚要准备拿给陈安晏的时候,他却见到陈安晏手上的伤口附近并没有出现什么疙瘩,就连红点都没有。 这倒是引起了薛启堂的不解。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将一株普通的草看成了毒草。 可是,薛启堂在用株毒草划伤了自己的手之后,过了没多久,伤口附近便出现了红点,很快,这些红点越来越大,最后长成了一个个的小疙瘩。 这自然是引起了薛启堂的注意。 后来,他便用一些毒性较弱的毒药在陈安晏的身上做着试验,无一例外,这些毒药到了陈安晏的身上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全都消失不见了。 最后薛启堂也终于意识到,陈安晏的体内因为有那些寒气,所以寻常的毒药根本无法在陈安晏的体内生存。 听了薛启堂所说,陈安晏却是有些发懵。 他没想到,这薛启堂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这是好的他,突然朝着自己的身上从上倒下摸了一遍,似乎生怕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属于自己,又或者少了什么东西。 薛启堂见他如此,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朝着薛启堂问道:“薛神医,我们中的是什么毒,服了解药就没事了吗?” 薛启堂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只见他微微一叹,说道:“他们中的,应该是西域的迷药,不过除了那一家三口之外,我们都中毒不深。” 陈安晏听了之后,脸色却是有些凝重了起来。 之前,他们从蔡诚章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随李彧和赵公公来江南的那些侍卫,中的正是西域的迷药。 可如今,他们却也中了这种迷药。 第六百七十二章 迷药(二) 就在陈安晏想着,他们为何会中迷药的时候,薛启堂又接着说道:“我们这次中的毒很轻,其实就算不吃解药,以那些官兵和侍卫的身子骨,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体内的毒便会排出。只不过因为郡主也在,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陈安晏倒是安心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中毒,而杜汉三他们为何中毒会更重? 面对陈安晏的疑惑,薛启堂却只是淡淡说道:“我们之所以会中毒,正是因为那三个人!” “不可能!” 薛启堂的话音未落,陈安晏便忍不住说道:“他们不可能下毒!” 在陈安晏看来,这杜汉三一家将自己视为救命恩人,又怎么可能给自己下毒? 而这时候,薛启堂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没有下毒,只不过,这毒却是他们带来的!” 薛启堂的这番话,却是让陈安有些不解。 还没等陈安晏发问,薛启堂又接着说道:“我之前替他们把脉,那个孩子的确只是比寻常的同龄人要体弱一些。不过,据我的观察,这个孩子却是有中毒的迹象。” 这时候,其实薛启堂也有些奇怪。 之前在南京总督府的时候,因为谈及蔡诚章查到的线索,当初他们也提到了这种西域的毒药。 而这种毒药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色无味,所以一般验毒的方式都不管用。 而中了这种毒药之后,整个人都会昏昏沉沉,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可能会有痴呆的危险。 根据薛启堂的观察,这杜荣虽说中了这种毒药,但所幸的是中毒不深,所以,现在的他也只是比常人更加嗜睡而已。 尽管没有性命之忧,但若是长时间不解毒,他还是会有痴呆的风险。 随后,薛启堂又替杜汉三夫妇把了脉。 果然如他所料,这杜汉三夫妇也同样中了这种毒。 这种毒药的传染性不强,但薛启堂还是担心有风险。 而且,杜汉三他们这次过来带了不少鱼,说不定在那些鱼上,也早就已经沾染了毒药。 所以,薛启堂这才出去买了些药材回来,在那锅银鱼羹盛出来之前,直接将解药放在了汤里。 他可是知道,不光是这里的伙计还是那些工人,又或者是那些侍卫和官兵,他们都对这道菜十分满意。 毕竟他不知道这杜汉三的来历,所以,他这么做,也算是替陈安晏留了情面。 至于陈安晏,倒不是薛启堂说谎,这里面的确有一位药材跟陈安晏服的药相冲,所以薛启堂才会阻止。 听完之后,陈安晏却是更加不解了。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是这杜汉三一家中毒在先,随后他们在无意之中,又将这毒带到了这里。 可是,按照这杜汉三的说法,他们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捕鱼,就算是闲暇的时候,也只是陪着杜荣玩而已,根本不可能中这种西域的毒药。 而就算真的中毒,应该也只有可能会沾染到一些带有毒素的水草之类的东西而已。 陈安晏想了想,要是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必然还是要去一趟杜汉三家里。 只不过,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进城出城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所以,现在看来,也只能明天再跑一趟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陈安晏便有些等不及了。 不过,今天他只是带了少量的侍卫和官兵,李琳说是可能昨天爬山有点累,所以想要休息。 而陈安晏却是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中了毒。 不过,既然薛启堂已经让所有人都服下了解药,陈安晏便让人好好照顾李琳,自己则是带着薛启堂和几个侍卫以及官兵去了杜汉三的家里。 到了那里之后才得知,杜汉三一早就去捕鱼了。 杜夫人在见到陈安晏却是十分诧异。 毕竟,他们昨日刚刚见过,而且薛启堂都说了,杜荣也已经痊愈了。 不过,杜荣见到陈安晏却十分高兴。 尽管年纪还小,但他却知道是陈安晏救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对于大部分的孩子来说,他们都喜欢跟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玩。 昨日陈安晏来的时候,自己却是在午睡,而晚上去见陈安晏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他都没能跟陈安晏说上几句话。 因此,这时候再见到陈安晏,他立刻上前拉着陈安晏想要一起玩。 他毕竟还小,平日里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烦恼。 这时候,杜夫人却是上前将杜荣拉到了一旁,说道:“荣儿,不要胡闹!” 随后,她又看着陈安晏说道:“少东家,你今天来是……” 其实,杜夫人的心里也有些忐忑,她担心昨日薛启堂在替他们把过脉之后,只不过是为了安危他们,这才说杜荣没事。 所以,今日陈安晏才会将薛启堂也带了过来。 见到杜夫人看了自己两眼之后,又立刻看了薛启堂两眼,陈安晏也猜到了杜夫人的担忧。 在这之前,陈安晏已经跟薛启堂再三确认过了,杜汉三他们一家尽管要比李琳他们中毒更深,但是这种毒药想要解其实并不难。 这种毒药跟蛊毒不一样,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色无味,就算是一些江湖绝顶高手,也很容易中招。 而一旦中毒之后,其武功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十不存一。 所以,一旦有了这种毒药,就算是一些江湖小虾米,也有机会将一位绝顶高手给杀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如今的江湖,只要有人胆敢使用这种毒药,便会被整个江湖的人追杀。 想来,之前那些人用这种毒药来对付赵公公和那些侍卫,应该也是无奈之举。 陈安晏见到杜夫人的神情,立刻上前说道:“杜夫人不用着急,杜荣他没事……” 不过,杜夫人却还是有些不安,连忙说道:“那你们今日来是……” 她当然不会相信陈安晏这次来是为了让他们送鱼,毕竟昨日他们也看到了,对面的太白居才动工没几天。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先坐下。 不过,他这个时候并没有将他们中毒之事说出来,陈安晏还是想着等杜汉三回来之后再说。 而在这之前,他却是让薛启堂去找找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这薛启堂倒是没有立刻去找,而是先去了附近几户渔家看了看。 他是想弄清楚,究竟是这一带都中了这种毒,还是只有杜汉三一家中了这样的毒。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薛启堂终于回来了。 在杜汉三家附近,总共还有五户人家。 只不过因为相隔的都有些远,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而根据薛启堂的问诊,其中有两户也有轻微的中毒迹象,至于另外三户,却是一切正常。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 随后,他立刻去找杜夫人询问。 问过之后才知,果然就如自己所料。 因为这一带的渔民,除了杜汉三他们一家之外,其他渔民在捕了鱼卖光了之后,经常会回城里或是回家,这里不过是临时的住所而已。 所以,事实上杜汉三跟其他渔民也不算很熟。 不过,在最近这几年,杜汉三他们一家倒是跟其中两家走的近了一些。 主要是因为这两家的孩子跟杜荣年纪相仿,在他们爹娘都在忙的时候,他们经常会一起玩。 而若是如此的话,那两家他们之所以会中毒,极有可能是因为杜荣的原因。 杜荣因为经常跟另外两个孩子玩,所以,那两个孩子多少也沾到了杜荣身上的毒,他们在回去之后,又将这毒传给了自己的爹娘。 好在他们中毒都不深,薛启堂也给他们留下了药。 而且,以他们体内的毒性,就算再跟别人接触,也很难再传给别人。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陈安晏有些不解。 一般来说,中毒之后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是服下解药之后将毒性解除,要么是任凭毒性发作,身体产生各种反应,最终甚至是死亡。 不过,若是中毒很轻的话,有时候不用服解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毒性也会慢慢消散。 而按照薛启堂的说法,这杜汉三一家所中的毒其中也不算很深,因为若是中毒很深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精神。 按照薛启堂的估计,他们中毒起码已经有了数月之久。 可是正常来说,这种程度的中毒,两三个月毒性便会消散了。 若是如此的话,这毒药的来源应该还在这里。 想通此处之后,陈安晏便跟薛启堂一起找了起来。 杜夫人见状,尽管不知道陈安晏他们在找什么,不过她却是没有阻拦。 这杜汉三的家可是要比其他渔民那些临时的家要大了许多,就算是陈安晏将那些侍卫和官兵一起喊进来,他们都找了很久。 可惜的是,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杜汉三终于回来了。 看着他的渔网,倒也算是满载而归。 其实,在陈安晏他们来了不久,便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等着买鱼了。 杜汉三见到陈安晏来了,还以为陈安晏对于自己昨日送去的鱼很满意,所以想要买一些回去。 这时候尽管有不少客人,但对于杜汉三来说,陈安晏自然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立刻让杜夫人来招呼这些买鱼的客人,自己则是立刻去见陈安晏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迷药(三) 在见到杜汉三之后,薛启堂再次确认了一遍。 在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误断之后,只见他朝着陈安晏点了点头。 得到薛启堂的肯定,陈安晏也直接上前,将他们一家三口中毒之事告诉了杜汉三。 杜汉三在得知自己一家都中毒了,也十分诧异。 可是,按照他的说法,自己一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他在仔细想过之后,倒是告诉陈安晏和薛启堂,自己一家相比数月之前,似乎更加嗜睡。 过去自己和夫人每日最多也就睡上三四个时辰而已,至于杜荣却是会比他们多一个时辰左右。 可如今,他们每日都要睡上五到六个时辰。 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陈安晏和薛启堂听了之后,都微微的点了点头。 嗜睡正是这种毒药其中的一个症状。 而在问及最近有没有在那里受伤时,杜汉三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这些渔民有时候会受伤也很正常。 要么是被渔网划伤,要么是不小心被一些虾蟹弄伤,但这在过去也是常有之事,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留意。 这时候,他还将自己的袖子撩了起来,果然就如他所说,这一条手臂上竟然有大大小小七八处伤痕。 薛启堂自己检查了一遍,在这些伤口的附近,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倒是让他们都觉得十分奇怪。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这一家三口之中,也只有杜汉三会出去捕鱼,至于杜夫人和杜荣,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 所以,若是说有机会沾染了这种毒药的话,那也只有杜汉三才是。 可如今看来,杜汉三的伤口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莫非是他在外误食了什么东西不成? 听到陈安晏这样的怀疑,杜汉三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按照他的说法,他每天捕鱼都是天蒙蒙亮就已经出门了,到巳时前后就会回来。 因为附近的这些渔民都知道,城里的那些酒楼要准备中午的鱼,所以一定会在上午就来买鱼,所以他们要在这些客人来之前就回来将鱼都准备好。 不过,相比之下,杜汉三的情况要比其他渔家好一些,经常会有客人提前来等他。 从天蒙蒙亮一直到巳时左右,倒是也隔了几个时辰,杜汉三的确会在船上吃些东西。 但是他每天吃的东西,都是杜夫人替他准备好的,除非是杜夫人有意下毒。 可是,就算是杜夫人下毒,也不会连自己都中毒了也不知道。 这时候倒是让陈安晏和薛启堂都有些头疼了。 若是查不出杜汉三一家中毒的原因,那么照眼下这个情况来看,他们所中的毒在短时间内都无法消散。 尽管他们中毒都不算深,但若是时间太长的话,终究还是会有危险。 而且,昨日杜汉三他们送了些鱼到太白居,就已经把这种毒带到了太白居。 若是不及时将杜汉三他们中毒之事解决,日后等太白居重新开业,杜汉三每日都会给太白居送鱼,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早就已经回了京城。 非但刘掌柜和太白居里的伙计、厨子们都会中毒,就连来吃饭的食客也都会中毒。 时间一长,这可不得了。 可是,刚才那些侍卫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官兵已经将杜汉三家里搜了一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如今,他们从杜汉三这里也问不到什么线索。 这时候,杜夫人那边的鱼已经差不多卖完了。 回来之后,陈安晏便将他们中毒之事告诉了杜夫人。 既然杜汉三那边问不出什么线索,如今也只能看杜夫人这里有没有什么发现了。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在问过杜夫人之后,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按照杜夫人的说法,除了在杜汉三出去捕鱼的时候,他们一家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而在杜汉三出去捕鱼期间,杜夫人有时候会在旁边的菜地忙活,有时候则是会将家里收拾收拾,又或者就是将一些卖相稍差的鱼腌制起来。 根据杜夫人所说,他们平日里很少会个其他人接触。 因为自己种了一大片菜地,而鱼虾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常见之物,所以,也只有在他们想要吃肉的时候,杜夫人才会带着杜荣去镇上的集市去卖肉。 而除此之外,他们也只有跟一位柴夫有些接触而已。 因为这里就在震泽旁边,气候相对来说有些潮湿。 所以,直接捡来的柴很难引火。 因此,这一带的渔民大多都会像附近的一位柴夫买柴。 不过,在陈安晏看来,杜汉三他们一家中毒,应该也不是那位柴夫的问题。 以为那位柴夫不光是将柴卖给杜汉三他们家,这一带的渔民几乎都是问这位柴夫买的柴。 可是如今却是只有杜汉三和另外两家中了毒而已。 而且,从他们中毒的深浅也能看出,应该是杜汉三他们一家将毒带给了另外两家。 所以,源头还是在杜汉三家里。 陈安晏想了片刻,还是不得要领,这时候,他只能让侍卫和官兵再搜一次。 杜汉三知道陈安晏是为自己好,所以,他们夫妇也帮着那些侍卫和官兵一起查看。 陈安晏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因此,要将这么大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一遍,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搜完的,所以,陈安晏直接来到了外面,他想要看看,会不会是杜汉三他们家的菜地里长出了一些毒草。 要知道,有不少毒草就是随着杂草长出来的。 杜汉三家的菜地就在旁边的不远处,陈安晏走到前面一眼看去,除了那些蔬菜之外,的确有些杂草,可是陈安晏仔细看了看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毒草。 无奈之下,陈安晏看到了杜汉三家的那条鱼船。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上渔船看看。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一来,那些侍卫和官兵还得搜一会,二来,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一共就坐过两次船,一次是去京城,一次是回江苏。 只不过,两次坐的都是官船,跟这条渔船大不相同,所以陈安晏倒是也想见识见识。 可就在陈安晏刚要准备去船上看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杜夫人的声音! “荣儿,你在做什么?” 陈安晏循声望去,这时候杜夫人正站在门口,朝着不远处的杜荣大声呵斥! “你又在折腾那些油菜花,再被你这么折腾下去,我们连油都没得喝了!” 原来,杜汉三他们除了陈安晏刚才见到的那块菜地之外,在这里还有一片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油菜地。 陈安晏一眼望去,这里的油菜花其实已经开始凋落了。 这一带的油菜花在三月份的时候开的最盛,一般来说,百姓都会在三月底之前将它们都收割回去,将油菜籽晒干之后便送去榨油。 可是不知为何,清明都已经过了数日,杜汉三他们家的油菜还在地里。 也许是察觉到了陈安晏的目光,杜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倒是让少东家见笑了。” 随后,她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在半个月之前我们就已经打算将这些油菜收了,可是汉三他每次捕完鱼回来就说累,等卖完鱼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吃过午饭之后,我们一家三口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这几个月里,我们每次一睡就是一两个时辰,经常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天黑了,就这么一直拖到了今日!” 陈安晏听了,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想来应该是因为中毒的关系,所以他们才会比寻常的百姓更加嗜睡。 而就在杜夫人说话间的功夫,杜荣已经被杜夫人拎着耳朵从油菜地里揪了出来。 陈安晏见了,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祸害油菜花这样的事,自己小时候倒是也曾经做过。 据陈安晏所知,包括安辰在内,苏州城里的那些男孩在小时候几乎都做过。 陈安晏想了想,在如今的大梁,估计也就宫里的那位小皇帝没有做过,其他男子在小时候应该都对油菜花下过手! 被杜夫人揪出来后,杜荣似乎还有些不太服气,嘴里嘟囔着说道:“你们一直说要收油菜,我帮你们收还不好!” 听到杜荣这么说,杜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油菜籽大部分都是在上半边,所以一般来说,在收油菜的时候,都会砍七分左右,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油菜籽都不会浪费,而多出来的一截也正好能拿着捆绑。 可是,这杜荣却是砍在了三分处,这么做,自然是会浪费不少油菜籽。 就算将那些被砍下来的部分捡起来,到时候也会变得更加麻烦。 眼看杜夫人就要去找棍子,杜荣立刻吓的躲到了陈安晏的身后。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身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安晏见了,也只能无奈的说道:“杜夫人,荣儿还小,你们还是尽早的将这些油菜收了,他就不能再折腾了。” 他在说到此处的时候,稍稍顿了顿,随后又接着说道:“在这件事了了结之后,你们倒是可以考虑下,将杜荣送去读书,他只是身子骨稍弱,读书应该不是问题。” 陈安晏所说的那件事,指的自然是他们中毒一事。 杜夫人听了,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尽管自古以来都有棍棒出孝子的说法,但他们也听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若是将来能考个功名,那就真的能光耀门楣了。 随后杜夫人又回屋接着去找可疑之物了。 这时候,杜荣才又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刚才,杜荣想要拉着陈安晏玩,可是,陈安晏急于查出他们中毒的原因。 无奈之下,杜荣才只能去折腾那些油菜花了。 就在杜荣刚要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却是见到了杜荣手里的一样东西,连忙问道:“荣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迷药(四) 杜荣立刻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问道:“安晏哥哥,你说的是这个吗?”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荣儿,能不能把他给安晏哥哥看看?” 杜荣听了,却是本能的想要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身后。 不过,他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十分不舍的将手里的东西拿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安晏哥哥,给!” 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荣儿乖,哥哥看过之后就还给你!”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将杜荣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而他在拿到这件东西的时候,神色却是逐渐凝重了起来。 原来,杜荣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竟然是一件暗器! 只不过,这件暗器跟寻常的暗器不一样。 就拿大梁的暗器来说,有飞刀、飞镖、飞剑等等,这些暗器纯粹是依靠手法来对付敌人,除此之外,还有震天雷这种填装了火药,又或者是像袖箭这种依靠机扩发射的暗器。 除了大梁之外,倭国的忍者也十分擅长使用暗器,他们有手里剑、撒菱、忍刀等等,在外形上跟大梁的暗器有很大的区别。 不过,不论是大梁还是倭国的暗器,它们还是有很大的共通之处,那就是制作这些暗器的材料,几乎都是铁! 这主要是因为大梁铸铁的技术成熟,不论是打造出来的兵刃还是暗器,都十分坚硬和锋利。 作为暗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在出其不意之下,杀死对手。 铁自然是首选。 其实,除了铁制的暗器之外,还是有一些其他材料的暗器,比如飞蝗石。 只不过,像飞蝗石这类暗器,更多的目的是用来点穴,而不是直接杀死对手。 可如今陈安晏手里的这枚暗器却是非铁非石,而是一块用骨头做的飞刀! 陈安晏从小就跟丁坚学暗器,自然对天下的暗器都说得上如数家珍。 根据陈安晏所知,在大梁以及附近的这几个国家之中,只有一个国家会使用骨头做暗器,那就是北周! 尽管在这一带,北周的国土仅次于大梁,但是他们铸铁的技术却是还比不上西夏。 在这样的条件下,北周大部分铁都做成了武器。 如此一来,他们便没有铁来做暗器了。 无奈之下,他们便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动物的骨头来做暗器。 对于北周来说,他们哪里动物的骨头可是要比铁还要多。 因为北周本身就是游牧民族,有数不清的牛羊。 而他们在尝试了多次之后,发现仙鹤的骨头要比牛羊的骨头更硬。 所以,一般来说,他们制作暗器的时候,还是以牛羊的骨头为主,但是一些高手还是会用仙鹤的骨头来做暗器。 而这时候陈安晏的手里的这个暗器,正是用仙鹤骨头做的飞刀。 这把骨刀要比大梁的飞刀更加细长,的确是用来砍油菜花的利器。 根据陈安晏的记忆,的确跟之前丁坚所说的十分相似,应该是来自北周。 因为大梁的暗器大多都是铁制,用骨头做的暗器虽说也十分锋利,但毕竟还是比不上铁制。 可是这里为何会有北周的暗器? 陈安晏立刻问道:“荣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杜荣想了想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道:“这是几个月之前,我爹去捕鱼的时候捞到的!” 陈安晏听了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立刻将薛启堂喊了过来,让他检查这把暗器。 不一会儿,薛启堂也确认了,杜汉三一家所中的毒正是来自这把暗器! 而在问过之后得知,这把暗器的确是杜汉三在出去捕鱼的时候得到的。 根据杜汉三的描述,似乎离李彧他们遇袭的地方不远。 照此看来,这暗器极有可能是那些杀手,又或者是后来替赵公公他们解围的那些人不小心留下的。 不过,在陈安晏看来,这把骨制的暗器属于那些杀手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因为对于北周人来说,他们恨不得能直接将李彧杀了,如此一来大梁必将陷入混乱。 而对于北周来说,便能借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侵占大梁的土地了。 其实,陈安晏一直觉得李彧遇袭,齐太后他们的嫌疑最大。 因为李彧平日里在皇宫有赵公公的照看,他们根本就没有对李彧下手的机会。 而且,只要等到李彧十六岁,便能名正言顺的执掌大权。 到那个时候,他们想要夺权,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李彧突然死亡自然是一个最好的方式。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一直将蔡诚章他们所查到的消息往齐太后他们的身上靠,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而现在又有北周的杀手牵扯其中,陈安晏甚至开始怀疑,莫非是齐太后他们跟北周也有勾结,所以利用北周的杀手去行刺李彧? 然而不管怎么样,自己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李彧遇刺是跟齐太后有关。 而且,那些侍卫所中的迷药,又牵扯到了西夏。 陈安晏也不禁有些头疼,这件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看了看一旁的杜荣,这时候的杜荣却是有些着急,这把飞刀可是自己的宝贝。 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他的这把飞刀可是让另外两家的孩子十分羡慕。 陈安晏想了想,对着杜荣说道:“荣儿,这把飞刀上有毒,我要把它带回去。” 不等杜荣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而且,这个太锋利了,不适合孩子玩!” 说完之后,他还将杜荣的手拉了起来,张开手心之后,众人果然发现杜荣的手上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看样子,这些伤口应该是来自于这把飞刀。 这时候杜汉三夫妇也在劝说杜荣,毕竟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这把飞刀上有毒,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就算薛启堂给自己一家三口服了解药,想来用不了几日,自己一家还是会中毒。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把飞刀交给陈安晏去处理。 而且,若是杜荣继续留着这把飞刀,必然会继续祸害那些油菜花以及菜地里别的蔬菜。 再加上陈安晏说的不错,杜荣还小,这把飞刀的确有可能会伤到杜荣。 在这么多人劝说下,杜荣满脸委屈。 他自然想不明白,陈安晏他们为何要抢走自己的这把飞刀。 随后,陈安晏却是想了一个办法,只见他对着杜荣说道:“荣儿,等今日我回去之后,我便给你买许多的玩具送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些玩具可是要比这飞刀好玩多了!” 见到杜荣似乎有些心动,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我给你买木马、风筝、竹蜻蜓,只要是苏州城有的,我都替你买好不好!” 听到有这么多玩具,杜荣终于又露出了笑脸! 陈安晏可是看着陈安辰长大的,自然知道小孩子最喜欢玩这些玩具了。 杜荣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他们很少进城,他的玩具自然也十分有限。 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一把飞刀当成宝贝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杜汉三他们中毒的源头,薛启堂便留下了一些药。 按照薛启堂的吩咐,对于那些常来买鱼的酒楼,便给那些鱼喂些药。 而对于那些偶尔来买鱼的客人,那点分量的毒也不碍事。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他们回了苏州。 回到茶铺之后,薛启堂立刻用药水将这把飞刀煮了一遍,随后,陈安晏又用丁坚教给他的办法,将这种毒药提炼了出来。 这时候,那把飞刀已经没有毒了。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将此事告诉蔡诚章,甚至也没有告诉李琳。 倒不是他诚心隐瞒。 他之所以不告诉蔡诚章,是因为既然他们都已经定下了对策,将此事推到西夏的头上,如今又多了这把飞刀,反而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西夏被北周一向都是紧密合作,既然有西夏的“证据”,北周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李琳,以陈安晏对李琳的了解,李琳在知道有骨头做的飞刀后,必然会十分感兴趣,说不定会缠着自己索要。 到时候自己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所以索性就先不告诉李琳了。 至于这把飞刀到底该如何处置,等回到京城之后,自己在跟李文栋商议便是。 到时候就算是李文栋想要将北周卷入其中,也不是难事。 用过午膳之后,蔡诚章和倒是来到了茶铺。 按照之前陈安晏的建议,他已经将奏折和一应“证据”全都准备妥当,就等着李琳回京的时候带回京城。 陈安晏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李琳遇刺之事已经解决,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陈文锦夫妇被害之事了。 这件事却是跟李彧遇袭的案子不同。 李彧遇袭这件案子,不论是对于蔡诚章他们还是对于陈安晏来说,都可以说是毫无头绪,所以查起来十分困难。 就算如今有了西域的迷药以及北周的那把骨制的飞刀,却还是很难查出幕后之人的身份。 而陈文锦夫妇遇害一事,陈安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跟许瞻基有关。 可是这许瞻基可是江苏巡抚,而且之前因为孙茂中自尽一事已经跟自己闹的有些不太愉快,所以自己不论是想要许瞻基下手,还是从孙茂中下手,又或者是之前的那位乌县令下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许瞻基的巡抚府戒备森严,之前的那位乌县令也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对于陈安晏来说,孙茂中似乎是最容易的突破口。 可是如今就连孙茂中也死了,陈安晏曾让万通镖局打听过,这孙茂中自小父母双亡,如今早就是孑然一身。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五章 商贩 所以,想来从这孙茂中的身上,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思前想后,陈安晏心中却是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带着李琳直接去了府衙。 陈安晏这次前来,是向蔡诚章和谢俊良告辞的。 原本他们以为陈安晏是觉得李彧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陈安晏和李琳会直接回京城。 可是,陈安晏却说要去散心。 而且,看他的架势,似乎没有打算再追究陈文锦夫妇的案子了。 这对于蔡诚章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他也有所耳闻,之前陈文锦夫妇的案子,许瞻基似乎也牵扯其中,可是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蔡诚章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他却是知道,一旦陈安晏跟许瞻基发生了冲突,那自己就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一位是镇守一方的巡抚,一位是皇上和王爷面前的红人。 不管是得罪谁,对自己来说都没有好处。 而如今,既然陈安晏他们要离开了,蔡诚章自然是求之不得。 至于陈安晏他们到底会去哪里,对于蔡诚章来说,只要不是在两江之地,就与自己无关。 因为他们在来衙门之前,陈安晏便已经跟刘掌柜交代好了一切。 而在前一天晚上,陈安晏又跟刘鸿志谈了一次。 这一次,刘鸿志倒是没有什么异想天开之词语。 而且,看起来,他似乎也跟刘掌柜夫妇商议过了。 眼下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做什么,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会帮着刘掌柜夫妇一起,在太白居帮忙。 日后若是自己有了别的想法,再给陈安晏写信。 既然刘鸿志都这么说了,眼下也只好如此。 陈安晏带着李琳以及那些官兵侍卫离开苏州之后,并没有北上京城,而是直接南下。 四天之后,他们直接来到了杭州。 站在杭州城门口,心情最为激动的自然是薛启堂了。 这些年来,他对自己家里的药铺都是不管不顾。 在之前的这些年,因为薛启堂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杭州附近活动,所以他很少会写信回去。 这次因为要跟着陈安晏去京城,所以,他在苏州和京城曾写过两封书信回去,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家里并没有回信。 所以,实际上薛启堂也对家里有些担心。 他们这一行有将近两百人,在陈安晏看来,这次他们来杭州并非是为了查案,所以带着这么做人,属实有些不太方便。 因此,在离开苏州的时候,他通过万通镖局,用一个比较便宜的价格买了不少苏绣。 尽管苏州和杭州相隔不远,但苏州的绸缎在这里同样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陈安晏跟李琳扮成了兄妹,马飞则是扮成了管家。 到了杭州城门口的时候,他们三人带着另外那些扮成伙计的侍卫直接进了城。 论繁华程度,其实苏杭两地都差不多。 尽管比不上京城,但跟最近这几个月陈安晏见到的几个地方相比,已经算是很不错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 正常来说,他们带来这么多绸缎,进城的时候需要交一大笔税银。 不过,他们的手上可是有着最高级别的路引,那些守城的官兵也不敢阻拦。 随陈安晏和李琳一起进城的,大概有十几个装扮成伙计的侍卫,至于另外十几个侍卫,则是由整化零分开进城。 因为已经临近午时,众人在进城之后,便直接去了杭州城最大的酒楼楼外楼。 虽说苏杭相隔不过四五百里,但菜式却还是有很大的分别。 苏帮菜最为注重的就是鲜,不论是油鳝糊、松鼠桂鱼还是太湖三白,长江三鲜,都是以鲜为主,烹调技艺以炖、焖、煨著称。 至于杭州菜,其口味却是以咸为主而略有甜头,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清淡。 陈安晏在太白居那么多年,每日除了读书和练功,也就吃这一个爱好了。 这些年,这楼外楼也算是跟太白居齐名,陈安晏到了杭州自然是要来试一试。 而今日最开心的自然要数李琳了。 不用带着仪仗以及随行的官兵,还能跟陈安晏一起,这顿午饭都吃的格香。 这楼外楼离西湖不远,陈安晏他们在二楼的雅间,推开窗户便能看到西湖。 陈安晏看着外面的西湖,却是微微一叹。 此刻的景象倒是跟数月之前他跟丁坚在观潮亭的时候颇为相似。 只不过,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却是已经物是人非! 之前,万通镖局的人曾经告诉自己,总镖头似乎发现了那个使用青红之毒的人的行踪,可是,过了一阵之后,连总镖头都负伤了。 陈安晏可是见识过了徐镖头的武功,照他的估计,徐镖头就算是在所有的大内侍卫之中,也都能算是佼佼者。 可按照徐镖头的说法,那位总镖头可以轻松的打赢他。 然而,总镖头在追查青红之毒的时候,却还是受了伤。 看来对方的势力不可小觑。 一想到这些,陈安晏只能用力的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暂时不去想这些事。 这时候,随行的三十个侍卫都已经在陈安晏附近。 陈安晏想了想该如何去处置这批绸缎。 买下这批绸缎一共花了他一万两银子,按照万通镖局的估计,在杭州少说应该能卖个五万两银子。 其实,若是正常来说,肯定是卖不到这样的价钱。 可是,这些可都是瑞庆祥的绸缎。 因为这些年瑞庆祥越做越大,所以他们现在也只做老主顾的买卖。 而陈安晏之所以能从瑞庆祥买到绸缎,完全是因为万通镖局的关系。 要知道,万通镖局的第一单买卖,就是替瑞庆祥保镖。 那一趟不光是替万通镖局打响了名声,同时也是替瑞庆祥解决了燃眉之急。 因此,在最近这些年里,瑞庆祥只要送货,就会去找万通镖局。 因为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别说是这些货,就算是再多上十倍,瑞庆祥的东家也不会拒绝。 而且,按照他们的估计,尽管陈安晏只出了一万两,但就算是那些老主顾去买这些货,起码也得两三万两。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毕竟只是从苏州到杭州,一万两的绸缎,自然不可能有四万两的利润。 只不过,不论是陈安晏还是李琳,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买卖,所以此刻的他们空有这么多绸缎,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卖。 尽管杭州城里也有不少绸缎庄,但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的,也是凤毛麟角。 而且,那些规模较大的绸缎庄,他们也有自己的门路。 陈安晏这里的这么多绸缎庄,他们自己去采办,最多也就两三万两,他们自然不会花五万两来问陈安晏买。 其实,陈安晏之所以会想要带这些绸缎来卖,也是心血来潮。 在他看来,一来可以顺便赚些银子,二来也能伪装成商贩,掩人耳目。 这时候,陈安晏直接将这里的掌柜唤来,问及最近杭州城可曾发生什么大事。 像他们这些在酒楼做掌柜的,都乐意跟客人攀谈几句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而在一个地方,传消息最多的就是酒楼、妓院和乞丐窝。 这掌柜见陈安晏打听,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问道:“看几位的装扮,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 这掌柜倒是也有些眼力。 在听到这掌柜这么问,陈安晏也立刻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了这位掌柜。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乃是行商,这次来杭州是为了贩卖绸缎,顺便再采办一些茶叶。 尽管已经过了清明,但这个时节的龙井也算是一绝。 那掌柜听了,却是连连摇头,只见他看了看四周,随后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绸缎好不好卖我不知道,但你们带的若是药材,那真的就发了!” 听到这掌柜这么说,陈安晏连忙问道:“怎么?莫非杭州城有疫病?” 可是,陈安晏的话刚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因为若是这杭州城真的有疫病,城门口的官兵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进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那些想要出城的百姓离开了。 而且,这里若是真的有疫病,这里的百姓也不会这么淡定。 可是,在陈安晏问及缘由时,这个掌柜却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告诉陈安晏,最近这段时间,城里的另外三家药铺正联合起来对付回春堂! 听到这掌柜提到回春堂,一旁的薛启堂却是立刻站了起来。 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动。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立刻想了起来,这薛启堂家里经营的药铺似乎就是回春堂。 陈安晏原本是想要给些赏钱,请这位掌柜仔细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那位掌柜似乎还是不愿多说,而且,就连陈安晏给的赏钱,他都推了回去。 很快,有个伙计前来,说是另外一个雅间的客人想请掌柜去一趟。 陈安晏见状,倒也不便强留。 这时候,陈安晏也知道薛启堂一定十分担心回春堂的情况。 按照马飞的想法,直接去杭州府衙,想来那位知府大人应该知道前因后果。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六章 药铺 不过,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这件事似乎有些蹊跷。 他也知道,薛启堂曾经写过两封信回去。 前面在太白居些的那封就不说了,毕竟那个时候薛启堂根本没有想到会跟陈安晏去京城,而他留的也是太白居的地址。 说不定后来薛家也曾经回过信,但是太白居发生了那么多事,就算真的回信了,恐怕也找不到了。 之后,在薛启堂跟着自己一起去了京城之后,因为也有替李彧诊治的经历,所以也被李彧封了太医院太医的官职。 那个时候,薛启堂也曾写了一封信回去。 因为他知道,在薛家最近的几代人里,这回春堂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要知道,当年薛家的那位先祖从太医院回到杭州之后,便开了这间回春堂。 其实,在这位薛家先祖之前,薛家祖上便一直是以经营药材买卖为生。 只不过,常年都是小买卖,所以家境也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可是,在那位薛家先祖进了太医院之后,一切都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特别是在那位先祖回到了杭州之后,将薛家药铺改成了回春堂,这回春堂的生意也是水涨船高。 而且,就算是在薛家那位先祖去世后的十多年里,这回春堂还是凭着那位先祖的余荫,依旧是压制着杭州城里的其他几家药铺。 只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后,这回春堂的生意终究还是回落到了跟另外三件药铺同一个水平。 其实这也难怪。 在如今的杭州城里,一共有四家规模较大的药铺,分别是水家的济世堂、谭家的益生堂、温家的百草堂以及薛家的回春堂。 事实上,水家和谭家的祖上也曾出过一位太医,而他们的情况跟薛家差不多。 在最近这些年也都是靠着祖上积攒下来的财产和人脉在维持着他们的买卖。 至于温家,他们在五十多年前才来到了杭州。 据他们自己所说,他们是来自云南,家里一直都是以种植草药为生,在当地也颇有名声。 其实他们本身不懂什么医术,只不过因为从小就接触药材,所以对这些药材的药性十分了解。 在做了几代的药材买卖后,这温家觉得买卖药材能赚到的银子,远不及坐堂问诊赚的银子多。 在那些年,他们一车寻常的药材也就卖个一千两左右,可是,这一车药材若是放在药铺里,起码能卖个五千两。 而且,种植药材十分看重气候,也十分辛苦。 他们见到那些药铺,只不过是替人号了号脉便能将药材以数倍的价格卖出去,自然眼热的很。 于是,在经过商议之后,他们也决定自己开药铺。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在云南开药铺。 一来,这里的百姓都知道温家种植药材,可是对医术却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另外,这里还有不少其他种植药材的农家,在这里开药铺,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 再三思虑之后,他们决定去杭州。 其实,他们原本是想要去京城开药铺。 可是,经过打听之后得知,想要在京城做买卖,除了银子之外,还要打通不少关系。 这对于温家来说,属实有些困难。 而且,从云南去京城实在太过遥远,一旦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那他们几代积累的财富,极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另外,京城除了太医院之外,还有不少名医,他们毕竟都只是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候若是露出了马脚,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于是,他们才决定将药铺开在杭州。 而在他们来杭州之前,倒是也做了一些准备。 这温家将他们的组人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继续留在云南,而剩下的人则是先来到了两广之地。 他们先是在两广开了一间药铺,可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对于医术只是懂一些皮毛,所以,他们又花银子从贵州请来一位江湖郎中坐堂问诊。 他们约定好,由这位郎中帮忙看病,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去的药钱五五分账。 而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这温家人都不听的旁敲侧击,从这位江湖郎中的手里学到了一些基本的医术。 眼看时机成熟,他们便把药铺关了,直接去了杭州。 他们并没有带那位江湖郎中,到了杭州之后,他们先是将药铺开了起来,随后对外宣称,说是药铺人生意太忙,想再请一位大夫。 因为他们开出的条件颇为丰厚,所以倒是也吸引了不少大夫。 再三考虑之后,他们直接请了两位大夫。 自那之后,这温家的百草堂也算是在杭州城站稳了脚跟。 时至今日,当初他们请的那两位大夫已经不在这里了,如今这百草堂里有着三位请来的大夫,而温家也利用了这几十年的时间,培养出了两位大夫。 其实,若是论医术,这百草堂的大夫远不及另外三家,毕竟另外三家药铺,其祖上都曾在太医院任职,他们的见识自然远非寻常的大夫可比。 可是,这温家在云南自己种植药材,所以,他们开出的一部分药要比另外三家便宜的多。 因此,在这些年里,这四家药铺几乎占了整个杭州城七成以上的药铺生意。 原本,那水、谭、薛三家对于这突然出现的温家十分不满,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三家可是占了杭州近七成的药铺买卖,如今又多了一家,必然会分走他们的一部分利润。 所以,他们也想过合力将这温家赶走。 可是,这温家利用自己种植采药的优势,一开始把价格压的很低,更另外三家打起了价格战。 而那样的价格对于另外三家来说,非但没有利润,甚至都会亏本。 可对于温家来说,却还是能挤出一些利润。 如此过了几个月,另外三家都是入不敷出,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和谈。 而对于温家来说,他们也很清楚,温家一家很难吃下整个杭州的药铺买卖,更何况,他们的医术远不及另外三家,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棘手的病人,反倒是会让杭州的百姓看笑话,所以,他们也决定跟另外三家合作。 自那之后,另外三家的一部分药材直接由温家提供,而他们也重新商议了各种药材的价格。 因为从温家买的药材,要比之前从其他地方买的药材便宜几分,所以事实上,尽管多了温家的药铺,但是另外三家每年赚的银子反倒是能比之前多一些。 原本,他们都以为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平衡。 可是过了差不多十年之后,这样的平衡还是被打破了。 那一年薛启堂正好十岁,已经开始可以坐堂问诊了。 因为回春堂多了这样一位小神医,不少百姓都慕名而来,想要见识见识这位小神医。 而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回春堂的生意要比另外三家好的多。 在此期间,另外三家也曾怀疑,这所谓的小神医会不会是薛家故意作假,为的就是给回春堂打响名声。 因此,他们都暗地里派了几个生面孔去回春堂看病,可不论是他们假装生病,还是真的生病,薛启堂在看过之后都是一语道破。 那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薛家真的出了一位神医。 对于薛启堂的本事,薛家自然十分高兴。 那个时候,在杭州城已经有不少百姓断言,日后薛启堂一定能跟那位薛家的先祖一样,进太医院光耀门楣。 可相比薛家来说,另外三家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 要知道,一旦薛启堂真的进了太医院,恐怕在之后的近百年里,薛家的回春堂在杭州城必定会一家独大。 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几年之后,薛家回春堂的买卖,差不多抵得上另外三家的买卖之和了。 可是对于另外三家来说,却有些无可奈何。 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家里也出现这么一位小神医。 可是要知道,薛家也是一百多年来唯一的一位小神医。 尽管另外三家也都将家里的孩子重点培养,可是学医还是十分看重天分。 一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了薛启堂成亲之后,却是终于出现了转机。 薛启堂在替自己夫人看病的时候,抓错了一味药,导致自己的夫人一命呜呼。 自那之后,薛启堂神医之名便烟消云散了。 而另外三家也趁着这个机会,对薛家展开了“报复”。 没过多久,回春堂的买卖便已经连温家的百草堂都比不上了。 所幸的是,在这些年里,薛家倒是也积攒了不少银子。 而在薛启堂出走之后,薛家也在想办法自救,他们经常会给穷苦的百姓义诊,倒是也博得了不少名声。 因此,在最近这些年里,尽管他们的买卖相比另外三家要差了一些,但口碑倒是这四家药铺之中最好的一个。 因为在薛启堂出现之后,温家担心薛家会吞掉他们的买卖,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再给薛家便宜的药材了,而是跟薛家从其他地方采办的价格相差无几。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水、谭、温三家已经联合起来开始对付薛家了。 不过,按照薛启堂所知,薛家自那之后也不再从温家采办药材,而是从之前的那些药材商那里采办。 最近也没听说过药材紧缺,回春堂为何会缺药材呢? 这时候,薛启堂的心里十分不解。 在经过商议之后,他们决定去薛家看看。 其实,按照李琳的意思,直接去府衙便是。 府衙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去薛家。 就凭自己跟薛启堂之间的关系,薛家若是有什么难处,自己一定要出手帮一把才是。 决定之后,这一行人便离开了楼外楼,直奔回春堂而去。 从楼外楼到回春堂其实不算远,尽管这时候的薛启堂归心似箭,可是他们越走,薛启堂却越发的紧张起来。 眼看再拐一个弯就是回春堂了,可这时候的薛启堂却是突然走到了一旁,扶着旁边的墙壁,似乎不敢再往前走。 这时候,突然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伙计。 这个伙计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刚要出来招呼,可是一见到外面有这么多人,却是一愣。 这时候陈安晏他们才留意到,这里正是一家古玩店。 那个伙计见到薛启堂正靠着墙,一时半会也摸不清,不过他还是笑着上前说道:“各位爷,小店有不少稀罕的宝贝,进来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 这时候众人哪来的心思买古玩,特别是薛启堂,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们立刻就走!”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那个伙计却是有些不乐意了,只见他就像是赶苍蝇似的挥着手说道:“不买的话就赶紧走,别影响我们做买卖!” 听到这话,李琳就有些不乐意了。 而她刚要训斥几句,却是被陈安晏拉了回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去回春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陈安晏如此,李琳也只好强忍着怒火。 随后,陈安晏上前搀扶着薛启堂,朝着回春堂走去。 拐过弯后,在不远处,回春堂的招牌立刻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一般的药铺,大多都只有一间店面,进去之后便是药房,而大夫就坐在一旁为病人看病。 可是这回春堂却足足有三间,看上去颇为气派! 然而,薛启堂看到了之后,却是连连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来,当年在薛启堂离开的时候,回春堂可是有足足六间店面,除了一间药房之外,另外有五件分别是有五个大夫给病人看病。 看过之后,这些大夫会直接开出药方,让他们去旁边的药房抓药。 可如今,却只剩下了三间,显然,最近这些年,回春堂的情况实在不太好。 走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在回春堂的门口竟然有不少人围在这里,甚至还有几个官差。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七章 药铺(二) 因为嘈杂之声太多,尽管陈安晏的听力不错,但还是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而这时候,薛启堂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刻跟着陈安晏快步上前。 来到近前之后,他们才发现,在人群之中,还有一具尸首躺在地上。 而这具尸首的脸部都是红点,肤色也已经变得有些暗沉,而且,他们隐隐已经能闻到一股尸臭味。 见到又有人来围观,这时候跪在尸首旁边的那位披麻戴孝的男子却是哭诉了起来。 原来,这个男子名为朱福同,这尸首正是这个他的父亲朱文星。 按照这个朱福同的说法,他们都是安徽歙县人士,这次来杭州就是为了给他的父亲看病。 据朱福同所说,朱文星在一个月之前突然得了重病,经常时不时的晕倒。 而他们在去了县城看过大夫之后,那里的大夫却说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病,因此他也没有把握,建议他们去找别的大夫。 而他们听说杭州的大夫医术高明,朱福同这才带着朱文星来了杭州。 到了杭州之后,他们也经过多番的打听,得知这里的济世堂、益生堂、百草堂以及回春堂最为出名。 原本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家,可后来在得知这回春堂经常给穷苦的百姓免费看病,便对着回春堂起了好感,朱福同这才带着朱文星来到了回春堂。 而在看过了大夫之后,回春堂的大夫推断,朱文星应该是得了痫证。 按照如今大梁的医术来说,痫证很难完全治愈。 不过,通过针灸和服药,能够大大减少痫证发作的次数。 过去回春堂也曾看过患了痫证的病人,在诊治之后数年都没有再次发作。 所以,回春堂的大夫便按部就班的题朱文星治病了。 在针灸之后,这朱文星的情况似乎有些好转,可是到了晚上,朱福同刚刚替朱文星喂了药之后,朱文星却突然发热,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话,还没等朱福同将朱文星从客栈带到回春堂,朱文星便咽气了。 朱福同一怒之下,便将尸首搬到了回春堂的门口,想要回春堂给自己一个说法。 对于回春堂来说,他们也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根据朱福同的描述,这朱文星并非是因为痫证发作而死。 可是,在他们想要详细检查这具尸首的时候,朱福同却不同意了。 按照朱福同的说法,这回春堂里的大夫极有可能会用他们的手段,在尸首上做一些手脚,到时候再撇干净他们的责任。 其实,对于回春堂来说,他们也想要息事宁人。 尽管还不知道这朱文星的真正死因,但倘若是让这朱福同将这件事闹大的话,影响回春堂的生意是小,丢了他们数辈人打拼下来的招牌是大。 他们也知道,若是不尽快的将这件事解决,他们这些年靠着给穷苦百姓免费治病换来的名声恐怕也会付诸东流。 所以,薛家人也想过,既然朱福同不愿意让他们检查朱文星的尸首,那他们就出个二百两银子给朱福同,让他早些带着朱文星的尸首回去安葬。 要知道,二百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就算是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大部分百姓一年也就十几二十两的收入而已。 回春堂的这二十两已经抵得上寻常百姓家里十年的收入了。 可是,他们不出银子不要紧,这一出银子却是让朱福同觉得回春堂是想要收买他,他也闹的更凶了。 到最后,他直接开口向回春堂索要两千两银子。 他这般狮子大开口自然引起了回春堂的不满。 虽说在最近的这些年里,回春堂有些落寞了。 原本的六间店面,如今也已经缩减到了三间。 可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医术却并没有变,所以,那位大夫确认自己不论是施针还是开药都没有什么问题。 眼看回春堂不愿意出银子,朱福同直接告上了官府,告回春堂草菅人命! 因为这朱文星并非是死于兵刃、中毒或是意外死亡,所以在查看死因的时候,衙门的仵作却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最后,衙门也只能向杭州城里的药铺求助。 在整个杭州城,最大的四家药铺就是水家的济世堂、谭家的益生堂、温家的百草堂以及薛家的回春堂。 薛家因为涉案其中,自然是被排除在外。 而衙门先后请了另外三家的大夫,在检查之后,得到的结果都是痫证发作而死。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回春堂的大夫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施针出了问题。 很快,衙门便将那位大夫抓走了。 因为这回春堂毕竟名声在外,而且,这回春堂的招牌可是当年朝廷给的,衙门自然不便擅动。 只不过,如此一来,杭州城的百姓几乎都认定了,是回春堂的大夫将朱文星治死了。 而且,还有一些人再次提及了当年薛启堂夫人的死,说是这回春堂也不是第一次医死人,说他们连自己人都会医死,何况是别人。 因此,一时之间这回春堂处于风口浪尖。 这个时候,也只有少数能明辨是非之人觉得在衙门判案之前,不能就这么直接的将所有罪名都安在回春堂的头上。 而大部分时间,回春堂的大夫都在免费给那些穷苦的百姓治病。 对于那些穷苦的百姓,他们倒是觉得无所谓。 因为在最近这么些年里,回春堂一直在给他们免费治病,经过诊治后,他们的病都恢复的很快。 所以,他们还是十分信任回春堂。 可是,时间长了,回春堂的难处还是浮现了起来。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许多药材商都对回春堂提高了价格。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因为朱文星的死,本就没什么人来回春堂看病抓药,他们自然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再加上他们一直在给穷苦百姓看病,每天也要用去不少药材。 本就是入不敷出,回春堂却还是想要靠着给穷人治病挽回名声,可若是药材不够,那就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无奈之下,薛家只好去买那些高价的药材。 算起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回春堂每天都要亏损近百两。 薛启堂听了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刚才那朱福同所说,还是有一些可疑之处,所以,这时候他立刻上前说道:“可否让老朽看一看令尊的尸首?”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那朱福同却是有些警惕了起来,只见他先是将薛启堂拦了下来,随后才说道:“怎么?你也是大夫?” 薛启堂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这痫证不常见,所以老朽也想见识见识!” 只见薛启堂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这时候,这朱福同却是立刻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再次将薛启堂拦下之后,朱福同连忙说道:“这痫证原本不传染,可是不知道那回春堂给我爹吃了什么药,如今张了这么多红点,说不定会传染!” 也不等薛启堂说话,这朱福同又接着说道:“况且,杭州城里济世堂、益生堂和百草堂的大夫都已经看过了,确认了我爹是因为痫证发作而死,所以我爹的死跟回春堂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陈安晏见到这朱福同一直在推三阻四,料想这尸首极有可能有问题。 可是,另外三家的大夫都已经确认过了,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以他们的医术应该能够发现。 所以,陈安晏也有些纳闷。 而眼下若是能让薛启堂检查一下这具尸首,说不定会有发现。 就在陈安晏准备给马飞使个眼色,让马飞将那朱福同拉到一旁,好让薛启堂去检查那具尸首的时候,却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是……你是薛家的那个药痴?” 回头一看,那个说话之人跟薛启堂的年纪相仿,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 而在此人的旁边站着的,正是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古玩店的伙计。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这个说话的正是古玩店的言沛山言掌柜。 原来,刚才那伙计在轰薛启堂他们走的时候,这言掌柜也来到了门口。 在看了薛启堂两眼之后,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于是,这言掌柜便远远的跟着薛启堂来到了这里。 在听到薛启堂想要去查看朱文星的尸首,这言掌柜立刻想起来了,此人正是薛启堂! 而在被言掌柜道破身份后,那些围观的百姓之中立刻传来了一片哗然之声。 他们都没想到,这位药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薛启堂上一次出现在回春堂,还是他父亲去世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有差不多十年了。 而朱福同在听到药痴这两字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随后只见他立刻将朱文星的尸首护在身后,说道:“原来你也是回春堂的人,你一定是想要趁机在我爹的尸首上做手脚!”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大声喊着那几个在不远处的官差。 这件案子还在审理,在此期间,何文轩担心双方会发生冲突,所以派了几个官差守在附近。 而在见到朱福同朝着他们大喊,这两个官差也只好走了过来。 这时候,回春堂里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毕竟是血浓于水,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薛启堂。 见到外面这副景象,他们也只能微微一叹。 随后,陈安晏和李琳便陪着薛启堂进了回春堂。 而外面那朱福同还在跟那些官差告状,说是薛家想要毁尸灭迹! 进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如今剩下的这三间店面已经被打通了,除了一间是药房之外,另外两件店面里正坐着四位大夫。 而外面的那个位置正空着,想来那个位置应该是属于被衙门抓走的那位大夫的。 在薛启堂进来之后,里面不少人都起身相迎。 不过,他们看向薛启堂的神情却有些复杂。 他们并没有在店面里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去了后院。 其实,薛家人原本是想让陈安晏和李琳留在外面,他们先带薛启堂去后院,将来龙去脉告诉薛启堂。 可是,薛启堂却坚持让陈安晏和李琳跟着一起。 他们也知道薛启堂执拗的脾气,尽管他们并不清楚陈安晏的身份,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到了后院之后,又有一人迎了出来。 此人看上去已经有七十岁左右,薛启堂见到此人后,立刻迎了上去:“二叔,你们受苦了!” 此人正是薛启堂的二叔,薛同光。 原本这薛同光已经在享着天伦。 可是最近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得不出面。 在如今的薛家,辈分最高的就是薛同光。 除了薛同光之外,薛启堂还有一位大哥薛启明、二哥薛启山、五弟薛启方。 薛同光他们那一辈兄弟五人,薛启堂的父亲行而,而各脉都是单传。 薛启堂的四弟薛启天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如今在回春堂坐诊的正是薛启明、薛启山、薛启方以及两个小辈。 其中一个是薛启明的儿子薛正阳,另外一个则是薛启堂的儿子薛正航。 而这次替朱文星治病的,正是薛正航。 这薛正航的医术在他们这一辈已经算是佼佼者,否则,也不会让他坐堂。 而他们对薛正航也十分信任,他们相信薛正航施针和开药方绝无偏差。 第六百七十八章 药铺(三) 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也有些无奈。 特别是那朱福同坚持不同意让他们检查尸首。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另外三个大夫验过了尸,但他们还是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因为无法检查尸首,如此一来,他们能做的事情就十分有限了。 其实,他们也去过衙门,也提出可以在其他大夫在场的情况下,检查朱文星的尸首,可是最终还是以朱福同的拒绝而告终。 而且,在见到这朱福同竟然将朱文星的尸首直接搬到了回春堂的门口,薛家这时候迫于无奈之下,他们也想过就直接给那朱福同两千两,以此来息事宁人。 可是,这朱福同却再次狮子大开口,直接想要五千两。 在最近这些年,回春堂的生意本就一般,再加上薛家采办药材要比另外三家贵许多,所以,这些年回春堂积攒的银子并不多。 尽管五千两他们还能拿得出来,但他们也得维持回春堂的开支。 而且,一旦他们给了这么多银子,极有可能会在整个杭州城传扬开来,到时候其他人必定都会认为,回春堂真的医死了人。 所以,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只能等着衙门详查,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薛启堂听了,却是皱起了眉头。 要说治病救人,对于薛启堂来说倒是不在话下,可是如今想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却并非他所长。 这时候,他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陈安晏。 尽管他们相处不过数月,可陈安晏的聪慧,薛启堂都看在眼里。 薛启堂也知道,在薛家,除了天资较差的会被安排在药房或是经营药铺等俗事上,其他薛家子孙都会潜心钻研医术。 这也是薛家百年来还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所以,追查真相这样的事,薛家实在有心无力。 这时候,陈安晏上前对着薛同光问道:“薛老先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否细说?” 薛同光听了,却是看向了一旁的薛启堂。 薛启堂带着陈安晏来到后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将陈安晏介绍给他们认识。 尽管在薛同光看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薛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但这毕竟是薛家的家事,薛启堂将外人参合其中,却是有些不妥。 薛启堂自然看出了薛同光的意思,立刻上前说道:“二叔,这是我的一位病人,别看他年纪小,但是十分聪明,曾经替衙门破了好几件棘手的案子。” 因为在来之前陈安晏就已经说过,这次他们来杭州,还是尽量不要太早暴露身份。 陈安晏之所以要来杭州,一来他知道薛启堂其实也很记挂回春堂,只不过,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回去。 陈安晏知道,自己可还得靠着薛启堂来给自己治病,而这次回京城后,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杭州,所以陈安晏也想让薛启堂没有后顾之忧。 二来,之前陈安晏从谢俊良那里得知了秦王的人曾一路跟着李彧来到了苏州,而李彧他们再来苏州之前,曾在杭州逗留,所以陈安晏也想来杭州,看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李文栋好茶,陈安晏在苏州的时候,已经托刘掌柜去买了一些上好的碧螺春。 而杭州盛产龙井,听说今年龙井的收成还算不错。 所以,陈安晏也想顺便买些龙井回去。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薛家会发生这样的事。 薛同光在听了薛启堂的话之后,倒是眼前一亮。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儿素来不说假话。 因此,尽管心中还是有些怀疑,薛同光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却又立刻摇了摇头。 原来,按照薛同光的说法,他们对于整件事的经过其实并不清楚。 因为在朱文星去世之前,一直都是薛正航在替朱文星诊治。 所以,在出事之后所发生的事他们都很清楚。 再加上朱文星去世后不久,朱福同便将他们告上了衙门,薛正航便被关了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薛同光还是将他所知道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安晏一边听着,一边却是不由自主的拔起了头发。 而在听完之后,陈安晏却是有些失望。 因为薛同光所说,跟之前在回春堂门口听到的朱福同所说相差无几。 尽管薛同光说的要更加详细一些,但相比之下,并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 见到一旁薛启堂期待的神情,陈安晏只能皱了皱眉说道:“我想见一见那位大夫!” 陈安晏说的自然是薛正航。 这时候,却是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们薛家的事,不需要外人来管!” 陈安晏循声望去,那说话之前有些眼熟。 很快,陈安晏就想起来了,此人正是药房的管事,同时也是薛启堂已经过世的四弟薛启天的独子薛正定。 其实,原本薛同光他们见薛启天早逝,也打算培养薛正定。 只可惜,薛正定的天资实在有限的很,虽然薛同光他们给了薛正定很多次机会,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通过薛家的考核。 于是,他们也只能让薛正定去管理药房。 其实,在平日里这薛正定倒也还算用功,尽管是在药房,可每天还是在学习医术。 而且,在最近这些年,这薛正定一直都十分低调。 也许是因为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也让他有些烦躁。 这时候,薛启堂立刻上前说道:“正定,陈公子不是外人……”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薛正定便直接打断道:“三叔,您离家都那么多年了,现在却带着陌生人来管薛家的事……” “正定!” 听到薛正定的话有些无礼,薛同光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薛同光上前对着薛正定说道:“他是你三叔,切不可无礼!” 这薛正定看上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又来了两个人,将薛正定拉了回去。 薛同光有些尴尬的说道:“启堂,你不要怪正定,这孩子……” 听到薛同光这么说,薛启堂立刻说道:“二叔您言重了,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呢?” 薛同光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却是轻叹了一声。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提及想要见一见薛正航,可是薛同光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今日已经过了探监的时间,这件事还是明日再议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诧异。 因为据他所知,大梁的衙门除了在晚上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上不会限制百姓探监。 除了一些重刑犯之外,大部分衙门只是限制了每天探监的次数而已。 原来,这是何文轩定下的规矩。 严格来说,这是金不二定下的规矩。 按照金不二的想法,为了减少隐患以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杭州府探监的时间一律是在上午,过了午时之后,便不能再探监。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要求,也是为了避免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利用天色来做一些勾当。 既然今日见不到薛启堂,他们也只能等到明日再说。 原本陈安晏是想要暂时在薛家住上两天,可是薛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陈安晏也只好先去找客栈。 就在陈安晏刚要跟薛启堂暂时告别的时候,却是有一人来到了近前。 陈安晏一看,此人正是在前面坐诊的薛启阳。 之前薛启堂也曾提过,在薛家,自己跟这个侄儿的关系最好。 尽管薛启堂要大一辈,但实际上两人的年纪也就差了六岁,就跟陈安晏和陈安辰一样。 在薛正阳小的时候,薛启堂对他颇为照顾。 而薛启堂因为从小就展露出来的医术,也让薛正阳对这位叔叔十分崇拜。 就算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薛正阳还是觉得薛启堂的医术在整个杭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时候,他也说起了那薛正定为何会如此的原因。 原来,这回春堂从最开始的一人坐诊,到后来三人坐诊,再到后来是五人坐诊。 而在数年之前,他们觉得能再加一人坐诊,至于人选,还需要仔细考量。 薛正定虽说是药房的管事,但他素来用功,所以他的医术在这些年倒也有一定的长进。 再加上如今的薛家,其他的小辈还小,在他看来,这个新加的位置自然是非他莫属。 可是薛同光在得知后,却是告诉众人,说是就算要加一个坐诊的位置,那也是给薛启堂留的。 薛正定听了自然十分不满。 他觉得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却只能管理药房,心中十分不满。 因此,今日在见到薛启堂的时候,说话十分不客气。 陈安晏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也怪不得刚才薛同光的神情有些尴尬。 离家这么多年,薛启堂也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随后陈安晏便直接带着李琳离开了薛家。 见到陈安晏和李琳从回春堂出来,原本已经消停了一会的朱福同却是再次破口大骂了起来。 一旁的李琳哪里能忍,眼看着就要出手教训。 不过,还是被一旁的陈安晏拉了回来。 陈安晏拉着李琳直接来到了那两个官差的面前,说道:“两位差官,你们最好派人日夜盯着回春堂!”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古玩 这两个官差听到陈安晏这没头没尾的话,正要上前询问,可陈安晏却早就拉着李琳离开了这里。 很快,他们便拐弯来到了刚才那间古玩店的门口。 见到那些官差没有追来,李琳却是突然问道:“你为何要让他们守在这里?”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刚才那朱福同这般羞辱郡主,臣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原来,陈安晏是打算在晚上的时候去教训教训那位朱福同,也算是给李琳出一口气。 而陈安晏这么做,其实也有他的原因。 因为就从刚才薛家人所说来看,这朱文星的死的确有些可疑。 可是,实际上陈安晏也就跟薛启堂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对于薛家其他人根本就不了解。 若是这朱文星果真是死于薛正航的诊治不力,日后若是被朝廷得知这朱福同竟然胆敢对一位郡主如此无礼,必然会严惩。 陈安晏这时候就教训了,也算是能替此人捡回一条性命。 而若是这朱文星的死是一个阴谋,那自己提前替薛家收一些利息,也并不过分。 李琳听了却是小脸一红。 随即,她倒是十分兴奋的说道:“我也要一起去教训他!” 不过,陈安晏却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此人白天的时候都在回春堂的门口,所以想要教训此人,也只有在天黑的时候才动手。而且,这件事在杭州城闹得很大,所以他们出手的人也不宜过多,否则说不定就会引起旁人的主意。” 之前在苏州的时候,陈安晏和李琳可是都遇到过刺客行刺,所以,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若是李琳也跟着一起前去,那他们还要分心照顾李琳。 李琳听了却是噘起了嘴巴。 原本陈安晏以为李琳会继续央求自己,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琳却说既然会有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心头一暖。 只不过,他要去教训那朱福同可不只是为了李琳出气,他还想要试着从这朱福同的口中问出些线索。 最后,还是在陈安晏答应多带两个侍卫一同前去,李琳才算是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马飞已经先行了一步,至于其他侍卫,他们已经带着那些绸缎去了客栈,所以,这时候这里只剩下了陈安晏和李琳两个人。 因为这里离客栈不远,也就隔了两三条街而已。 而马飞在离开之前,其他侍卫也已经检查过附近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所以马飞才会先行一步。 只不过,这时候两人只顾着说话,却是没有留意到,他们现在的位置,正是之前薛启堂停下的位置。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去客栈的时候,古玩店的那个伙计却是抱着肩膀走到了门口。 这个伙计见到了两人之后,立刻轻蔑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将两人赶走:“你们站在这里,影响我们的生意,再不走的话,我就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陈安晏听了却是一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做买卖的,大部分都是和气生财,甚至有很多时候都愿意破财消灾,可是这个古玩店的伙计竟然如此蛮横,陈安晏还是第一次见。 而这时候,陈安晏看了李琳一眼之后,却是失笑了起来。 他们这次来杭州,为了掩人耳目,陈安晏一直都是一副书生的打扮。 至于李琳,也穿的很普通,乍看之下,的确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而且,他们二人的年纪还小,一般来说,对古玩感兴趣的大部分都是上了些年纪的,因此,这个伙计自然不会将这二人当成客人来看。 而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对着李琳问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这个伙计如此蛮横,而陈安晏之所以还想要进去看看,其实也有着他的心思。 一方面,他是想看看这个古玩店会不会跟孙茂中的小舅子倪乘风所开的那个古玩店一样,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干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因为这个伙计刚才可已经说了,若是陈安晏他们还不走,他就报官抓人。 一般来说,官府可懒得管这样的小事,不过,陈安晏却是觉得,这伙计既然敢这么说,这古玩店极有可能也是跟官府有着什么关系。 另外,自己这次回江南,自己已经托万通镖局在苏杭二地替自己准备一些上好的碧螺春和龙井。 而陈安晏在到了京城之后,最熟悉的除了李彧之外,便也只有吴王府和韩王府了。 既然自己已经给李文栋准备了礼物,自然也不好厚此薄彼。 在加上在京城的时候,李淡和李琳也给自己送了不少东西,于情于理自己也该回一份礼表表心意。 李琳听了心中一喜。 这倒不是因为能收到礼物,而是因为她没想到陈安晏这个“榆木疙瘩”会送礼物给自己。 因此,尽管她并不喜欢那个伙计,可既然陈安晏开了口,李琳也就很快点了点头,随后她便蹦蹦跳跳的朝着古玩店的大门走去。 那伙计见了却是急了,只见他立刻上前将陈安晏和李琳拦了下来,而且,这时候他的声音又高了几分:“去去去,我们这里是卖古玩的,不是卖糖人的,赶紧走,再不走的话,我真的要报官抓人了!” 这时候,陈安晏知道这个伙计是担心自己没有银子。 毕竟,古玩店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 所以,陈安晏也没有多想,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两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只见他将银票在那伙计的面前扬了扬,说道:“这样行了吗?” 那伙计见了,眼睛都直了。 而这时候,他又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再看向陈安晏的时候,就差点把陈安晏当成亲爹了。 就在陈安晏和李琳走到这古玩店门口的时候,这伙计立刻扯着嗓子朝着里面高声喊道:“贵客两位,里面请!” 里面的那位言掌柜一听有贵客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准备迎上去。 可是抬头一看,门口的竟然是陈安晏和李琳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这言掌柜的心里对那伙计也有些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满。 这言掌柜刚才也见到了,眼前这两个少年正是之前跟着薛启堂一起进了薛家。 而他后来也打听了一番,可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 不过,他们还是猜测,陈安晏应该是薛启堂的病人。 因为这陈安晏看起来病恹恹的,尽管说不上面黄肌瘦,但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怎么看都像是有病在身。 而在这些年里,薛启堂很少在城里露面,能够传到城里的消息,也无非就是“药痴”之名而已。 因此,他们才不相信这薛启堂还能有多大的本事,甚至在他们看来,这薛启堂的医术极有可能都比不上薛家的后辈了。 这也是薛正定对突然出现的薛启堂出言不逊的主要原因。 一想到此,那言掌柜他们反而对陈安晏产生了一丝同情。 其实,他们在这里,无非都是看薛家的热闹而已。 那言掌柜在回春堂门口等了片刻之后,还是不见薛启堂和陈安晏等人出来,于是就带着那伙计回到了古玩店。 却没想到,没过多久,这两个少年竟然主动上门了。 只不过,他跟那伙计之前的想法一样,在他看来,既然都已经在请薛启堂治病了,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因此,他立刻朝着伙计看去,似乎是想要那伙计给自己一个解释。 这时候,那伙计立刻朝着言掌柜做了一个手势,暗示这两个少年的身上有大把的银子。 言掌柜见了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这两人身上有银子,那自己自然是要好生照顾。 这时候,那伙计已经将陈安晏和李琳引到了里面,环顾四周,这一屋子琳琅满目,倒是也有不少东西。 其实,尽管叫古玩店,但这里面也并非全都是古玩,小到一些玉石摆件,大到瓷器、字画,倒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这言掌柜在一旁招呼着,陈安晏问起了古书、名画,那言掌柜立刻将陈安晏引到一旁,让伙计沏茶伺候,而他则是立刻去找了几本古书和字画在陈安晏的面前一一排开。 至于李琳,毕竟是个姑娘,她还是对一些玉石饰物更加感兴趣。 陈安晏随意的翻了翻,却是有些失望。 在这言掌柜拿出来的三本古书之中,有一本是赝品,那本真品在陈安晏那里,还有一本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古书,因为是写于十几年前,内容也不过是一些杜撰的小说而已。 至于最后一本,倒的确是一本古书,看样子少说也有一二百年之久,只不过,因为保存不力,这本书破损严重,而且,陈安晏稍稍翻看之后发现,这所谓的古书上所写的,只不过是一些闲文,对于陈安晏来说,根本就不敢兴趣。 而这言掌柜拿出来的两幅字画,且先不论真假,这也都是出于两个不出名的前人之手,形意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见到陈安晏的神情,那言掌柜倒是心中一动,说道:“莫非公子看不上这些?” 陈安晏却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这里的掌柜,这些东西值不值钱你自然要比我清楚!”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章 古玩(二)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言掌柜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原本他想着这两人的年纪不大,应该没什么见识,所以便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想要糊弄一番。 只是这言掌柜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一眼就能看破。 不过,他当掌柜这么多年,脸皮自然已经无比厚了。 只见他立刻假意斥责了活计两句之后,说道:“伙计不懂事,我再去拿两件珍品!” 这时候,李琳似乎也对这里的东西并不满意。 其实这也难怪。 李琳毕竟出身王府,自小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对于一般的东西自然也都看不上眼。 因此,陈安晏立刻说道:“你们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这些东西我们可看不上眼。” 那言掌柜听了,立刻笑着说道:“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 随后,他便将那伙计拉到了一旁,小声说了两句话。 那个伙计听了一愣,立刻看向了言掌柜,似乎对于言掌柜的整个决定有些意外。 不过,那言掌柜却是又点了点头,那伙计见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立刻退下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却是端着几件东西。 这伙计将这几件东西放在陈安晏旁边的桌上后,那言掌柜却是立刻上前,笑着说道:“公子,这几件可都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两位看看可看得上眼!”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那伙计一共拿了四件东西,第一件是一位前朝大家的游记手稿,陈安晏倒是很有兴趣,只不过在陈安晏仔细看过之后发现,这本手稿同样的赝品。 只是这本在仿制的时候所用的手法更加高明,若不是陈安晏这些年一直在跟书打交道,恐怕也不容易发现。 不过,陈安晏倒是并不在意这是不是赝品,对他来说,只要是书上写的东西能让自己感兴趣,花些银子买回去也无妨。 第二件东西是一只碗。 按照这言掌柜的说法,这只碗是前朝开国皇帝曾经用过的碗。 第三件东西是一尊玉佛,第四件东西是一对鎏金的酒樽。 除了书和毒药之外,陈安晏对于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在行。 因此,趁着李琳还在看这几件东西的功夫,陈安晏先是问了问那本游记的价钱。 那言掌柜一听,陈安晏似乎有买下的意思,立刻赔着笑说道:“公子,这本可是前朝旧物,在下也是花了重金收来的,所以……” 这言掌柜显然已经从那个伙计那里得知了陈安晏身上有不少银子,所以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公子若是喜欢的话,就一千两银子吧!” 听到这个价,陈安晏不禁冷笑了一声。 一旁的李琳也好奇的上前看了看,毕竟在她看来,似乎只有那些金银玉石才之前,却是没想到这么一本破书竟然也能值个上千两银子。 事实上,这本书正是这位掌柜专门弄来坑骗不懂之人的。 不过,他倒是的确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本书的真品,而他在见过之后,立刻找人做了一本赝品,装成是真品来卖。 不过,显然他还是小看了陈安晏。 在这些年里,丁坚可是替他买了成千上万本书,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传下来的前朝旧物。 可是在如今的大梁,这古书终究还是比不上那些字画玉石,相比之下,价格终究是要低一些。 所以就算是一些真正出自名家之手的书,价格也就在一二千两。 若是名气一般的,那也就值个一二百两左右。 而此刻陈安晏见到的这本书的作者,据陈安晏的了解,应该是属于后者、 所以,就算这言掌柜拿出来的是真品,也最多值个一二百两而已。 更何况,这本还是赝品,就算其已经到了能以假乱真的地步,也不会超过五十两。 所以,陈安晏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言掌柜,你可是真会做生意!”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言掌柜却是并不清楚陈安晏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还以为陈安晏只是单纯的觉得贵了,所以,这言掌柜立刻笑着说道:“公子说笑了!” 随即,他假意想了想之后,说道:“既然公子诚心想要,在下就当交公子这个朋友,一口价八百两!”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却是已经看到了第四件东西,也就是那两个鎏金的酒樽,看她的神情,似乎对这两个酒樽十分感兴趣。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诧异。 不过,这言掌柜拿出来的四件东西,的确不太适合送给像李琳这样的姑娘。 可是,就在陈安晏想要问李琳,要不要再看看别的东西的时候,李琳却是突然问道:“掌柜的,这两个酒樽要多少银子?” 听到李琳问话,那言掌柜立刻陪着笑脸上前说道:“姑娘好眼力,这两个酒樽可是前朝的旧物,据说前朝的诗仙和诗圣就曾用这两个酒樽对饮。” 言掌柜在说到此处的时候,见到李琳的神情似乎对这两件东西十分满意,心中暗笑了一番之后,立刻接着说道:“在下当初在收这两个酒樽的时候,也是多次上门求来的,姑娘若是想要,五千两在下便忍痛割爱!” 听到这个数字,李琳却是皱了皱眉。 尽管出身富贵,本身对于银子的数目并没有那么敏感。 但是,这次在跟着李淡来到京城之后,李琳也了解了一番京城里韩王府的花销用度。 再加上这次来到了苏州,尽管她这次是奉旨出京,大部分的花销都是由朝廷承担,但她还是从陈安晏重建太白居等诸多琐事上了解了寻常百姓家里的花销情况。 要知道,当初在重建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一开始也只是给了刘掌柜五千两银子而已。 而按照陈安晏和刘掌柜两个人的估计,其实总共也只是需要两三千两而已。 两三千两便已经能建一座不错的酒楼,可在这里,五千两银子却只能买两个酒樽,这样的差别却是让李琳有些无法接受。 要知道,过去在王府的时候,一匹好马也不过是在一二千两而已。 所以,尽管李琳看着这两个酒樽有些爱不释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陈安晏见了却是笑着说道:“郡……琳儿姐,你不去看看那些玉石饰物,看这两个酒樽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做个酒鬼不成?” 听到陈安晏喊自己琳儿姐,李琳小脸又红了起来。 而一想到陈安晏如此打趣自己,李琳却是噘着嘴说道:“我爹喜欢喝酒,家里也有四个这样的酒樽,可我爹却总是说四这个数字有些不吉利,所以我想再买两个凑成六个!” 原来李琳是想给韩王爷李之仪买的。 陈安晏听了却是心中一动,这倒的确是一个跟韩王爷拉近关系的机会。 而这样的机会只要五千两,陈安晏倒是并不觉得贵。 更何况,自己这才得了十几万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只不过,陈安晏却是对这言掌柜所说抱着极大的怀疑。 且不说别的,光说这本书,就是一件赝品。 再加上这言掌柜之前拿出来的那些字画古书,尽管陈安晏对于这些古玩不算在行,但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毕竟这可是要送的人可是一位大梁的亲王。 韩王爷李之仪身为亲王,自然见过不少珍奇,若是自己送的是一件赝品,别说是替李彧拉近跟韩王爷之间的关系,反而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所以,陈安晏也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指了指那两个杯子,接着说道:“既然你爹有四个这样的酒樽,那你就好好看看,这两个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跟你爹的可有什么区别!”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言掌柜也立刻说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这个古玩店已经开了很长时间了,可从来没有卖过赝品。” 见到陈安晏似乎并不相信,这言掌柜又接着说道:“公子放心,您若是在我们这里买到了赝品,到时候直接将我们这店砸了在下都不会吭一声!” 这时候,一旁的伙计也帮腔说道:“不错,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点的东家可是杭州府通……” “你胡说什么?”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言掌柜打断了! 这时候,那言掌柜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两位,这个伙计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不过,两位放心,在下还是那句话,若是两位从这里买到了赝品,大可回来将在下这店给砸了!” 只是,这时候的陈安晏却是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而他也不搭话,只是看着李琳。 毕竟,他也看不出这两个酒樽的真假,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李琳能看得出来。 而刚才那个伙计也险些说漏嘴,看样子,这间古玩店的东家,真的是衙门中人。 那言掌柜见到陈安晏一直不说话,却是有些着急了。 只见他再次回到了陈安晏的身旁,说道:“公子,若是价格方面您觉得贵的话,还能商量!” 这时候,李琳也终于看完了。 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朝着陈安晏摇了摇头。 过去在韩王府的时候,尽管她经常见到自己的父王把玩着这两个酒樽,但她毕竟对这些不敢兴趣,所以也没有真正仔细的看过。 所以,这时候,陈安晏让她看看区别,李琳也有些无能为力。 而李琳的整个动作却是被一旁的言掌柜和那伙计看在眼里,两人见了都是一喜。 这时候,陈安晏也只能问道:“言掌柜,五千两太贵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古玩(三) 其实,原本这言掌柜见陈安晏迟迟不说话,便跟之前那本游记一样,已经准备降价了,可是,这时候他见到李琳似乎对这两个酒樽十分感兴趣,他倒是有些后悔刚才说了价钱可以商量。 因此,他稍加思索后,便笑着说道:“公子,这两个酒樽我们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收回来的,五千两根本就不赚钱!”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象征性的减一些,因此,他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公子既然开口了,这样吧,四千八百两,权当是跟公子交个朋友!”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倒不是说他心疼这五千两银子,而是直到现在位置,不论在李琳还是自己,都没有办法辨认这两个酒樽究竟是不是旧物。 若是买来自己用也就罢了,可李琳一旦将这两个酒樽送给了韩王爷,到时候难免会给韩王爷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就算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也会觉得自己不靠谱。 所以,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一旁的言掌柜却是有些着急了。 原本他以为李琳看中了这两个酒樽,陈安晏必定会买下来。 甚至还因为自己放言价格可以商量而后悔,可这时候看起来,陈安晏在犹豫之后,似乎并不打算花这四千多两银子买下这两个酒樽。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再让个几百两银子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对着李琳说道:“琳儿姐,你我对这些东西都不在行,改日我带个懂行的人一起过来,若是他觉得没问题,我们再买下来。” 李琳听了也点了点头。 要知道,就算是在韩王府,除了巴蜀的少部分税收之外,韩王府每年从朝廷得到的俸银也不过是一万两银子和一万斛米而已。 若不是王府的一部分开销都是由朝廷承担,光靠这些银子,也很难支撑一个王府的开支。 所以,就算是韩王爷,也很少会一下子花这么多银子。 更何况,李琳也觉得陈安晏说的有理,毕竟他们根本分不清这两个酒樽的真假。 买到真的也就算了,若是买到了假的,这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这时候那言掌柜却是立刻说道:“两位,好物不等人,两位今日不买,下次来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被别人买走了!若是两位觉得价格贵了,还可以再商量!” 这个时候,这言掌柜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硬气了。 而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若是真的被别人买走了,也只能说明我们跟这两个酒樽无缘!”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又立刻对着李琳说道:“琳儿姐,你可还要看看其他的?” 李琳却是摇了摇头,显然,这里的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 既然李琳瞧不上这里的东西,看来也只能想办法托万通镖局去找一件李琳喜欢的东西了!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他最感兴趣的也只有书和毒药了。 这里是古玩店,自然是买不到毒药的,而这里的书,陈安晏也并不满意。 唯一一本陈安晏感兴趣的,只是一本赝品,而且价格还高达八百两。 这个价格陈安晏完全可以托万通镖局买上几十本这样的书了。 所以,这时候陈安晏起身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这时候,那言掌柜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他连忙上前对着两人说道:“两位留步,我们小店还有一件东西。” 说完之后,他一边让那伙计招呼两人,自己则是立刻起身去了里屋。 而陈安晏在听到这言掌柜既然这么说了,那边再留一会,看看这小小的古玩店究竟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只见这言掌柜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件瓷瓶。 尽管陈安晏对这些并不在行,可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应该是一件汝窑的瓷器。 只不过,这件东西究竟是真品还是仿制的赝品,那陈安晏就分辨不出了。 一旁的李琳也没有比陈安晏好多少。 尽管她出身王府,但从小李琳就喜欢舞刀弄枪,对于这些东西也根本不在行。 否则,她也不会认不出那两个酒樽是不是跟韩王府里的那四个是不是一样的了。 陈安晏相信,若是这言掌柜拿出几把匕首或是兵刃,这李琳或许倒是能看出优劣,这瓷器实在有些难为他们了。 这时候,那言掌柜也在一旁说道:“这件宝贝可是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到的,在下敢说在整个杭州,绝对找不到比这件还好的,若不是觉得跟两位有缘,在下今日也不会拿出来,还是那句话,权当是跟两位交个朋友!” 而一旁的伙计也帮腔说道:“正是正是,这件宝贝只要一万五千两……”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那言掌柜却是立刻正色道:“什么一万五千两,我们跟两位如此有缘,一万两在下就卖了!” 那伙计听了,却是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掌柜的,一万两的话我们可是要亏本的……” 那言掌柜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做买卖自然是有赚又亏,今日两位贵客能上门,便是我们小店的荣幸,亏些银子算不了什么。” 见到这两人一唱一和,陈安晏也不禁冷笑了两声。 尽管自己看不出这件汝窑的瓷器究竟是真品还是赝品,但在他看来,这言掌柜和伙计两人的演技属实有些浮夸,反而让陈安晏觉得这是一件赝品。 不过,既然自己看不出破绽,倒也不便说破。 反倒是一旁的李琳,她毕竟涉世未深,在见到这言掌柜和伙计说的如此“诚恳”,再不买的话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特别是在听到这瓷器原本是要一万五千两银子,如今这掌柜只要一万两银子。 所以,在李琳看来,就算不买这件瓷器,那他们也应该买个一两件别的东西才是。 可是,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我们对此物不感兴趣,至于那两个酒樽,还是之前那句话,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还是等我带个懂行的人来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言掌柜听了皱了皱眉。 不过,很快他又陪着笑脸说道:“公子放心,我们这里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安晏却不愿再多言,直接带着李琳便要准备离开。 这时候,一旁的那个伙计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陈安晏却是直接停了下来,看着那个伙计说道:“你们刚才说了,若是在你们这里买到了赝品,可以直接把你们店砸了,这句话可算数?” 还不等那伙计说话,一旁的言掌柜立刻上前说道:“我们从来不卖赝品,自然是算数的!”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那好,那两个酒樽我要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言掌柜立刻一喜,正要说话,可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接着说道:“不过,我要立下字据!” 那言掌柜听了自然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毕竟不是小数目,立个字据也是应该的!” 这时候的言掌柜心情不错,其实,对于那两个酒樽,按照言掌柜的想法,若是陈安晏坚持,价格再将一些他也能接受。 而现在,陈安晏并没有讲价,自己自然能赚的更多。 不过,言掌柜在说完之后,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不只是买这两个酒樽的字据,除此之外,我还想要你们刚才所说的,若是在你们这里买到了赝品,你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由我处置,这也要立一份字据!”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言掌柜跟那伙计的脸色却是起了一丝变化。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还从来没有立过这样的字据。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句戏言,无非是想让旁人觉得自己这里卖的都是真品而已。 而且,按照他们的想法,就算卖出去的东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有那位东家在,也没人敢上门闹事。 所以,他们才会将这句话挂在嘴上。 可是,若是按照陈安晏所说,将这句话也立一个字据,那陈安晏他们若是真的买到了赝品,到时候闹上了衙门,那他们可不占理。 因此,那言掌柜却是笑着说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店开了这么久,还没有立过这样的字据。不过,若是公子真的在小店买到了赝品,你大可来砸店,在下一定会认账!” 听到这言掌柜不愿立这样的字据,这似乎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也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多说无益。” 随即他又朝着李琳说道:“琳儿姐,我们还是走吧!” 这时候,那伙计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在他看来,自己跟言掌柜伺候了这么久,这二人竟然什么都不买,还想要他们立那么奇怪的字据,这自然让他十分不满。 因此,这伙计也不再客气,而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买不起就算了,何必冲=充大尾巴狼。还让我们立那样的字据,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捣乱的!” 而这时候,一旁的言掌柜其实也是跟这伙计一般的想法。 之前,他从那伙计的口中得知,尽管陈安晏只是拿出了两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但那伙计看得出来,陈安晏怀里可不止这两张银票。 所以,这言掌柜便想利用陈安晏他们的年轻,哄骗两人花大价钱买几件赝品,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人虽说年纪不大,但却十分谨慎。 特别是这个年纪看起来要更小一些的男孩,这时候竟然提出立那样字据的要求。 第六百八十二章 古玩(四) 这自然让那言掌柜和伙计都十分不满。 而在听到这伙计的语气不善后,陈安晏也懒得跟此人啰嗦。 只见他直接招呼了李琳便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伙计却也只能将桌上的那几件东西收了起来。 这个伙计的手脚倒是挺快,陈安晏还没走到门口,他便将桌上的这些东西都收好了。 这时候,只见他却是朝着那言掌柜点了点头。 言掌柜看到之后,立刻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小店还有一件东西,算是我们真正的镇店之宝,不知两位可有兴趣看看!” 听到这言掌柜这么说,倒是也勾起了陈安晏的好奇之心了。 只见他停下脚步,正要转过身来。 可没想到,那个伙计竟然端着东西直接撞上了陈安晏。 眼看那几样东西都要掉下来了。 陈安晏的反应也是极快,只见他立刻出手,想要接住这几件东西。 这伙计端着的,正是之前的那四件东西,至于后来的那件瓷器,却是不在其中。 只见陈安晏一个海底捞月,将那两个鎏金的酒樽拿在了手里。 随后另一只手一探,又拿到了那尊玉佛。 这时候,陈安晏的双手都已经拿着东西,可他却并不着急。 在这四件东西之中,那本“古书”就算是摔在地上也不打紧。 至于那只碗,陈安晏有把握直接用脚接住。 可是,就在他伸出脚,眼看着这只碗已经扣在了自己的脚上,却没想到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被旁边的那个伙计撞了一下,那只碗还是摔在了地上,直接摔成了一地的碎块。 陈安晏立刻朝着那伙计看去,那个伙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想到陈安晏能有这样的身手,此刻的他显然有些心虚。 而陈安晏却是将那两个酒樽和玉佛放在一旁后,说道:“小心一些,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说完之后,他就要带着李琳离开。 这时候,一旁的言掌柜立刻咳了一声。 而那伙计也终于回过了神来,只见他立刻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将陈安晏和李琳拦了下来,说道:“你将我们这件宝贝打碎了,就想这么走了?” 不等陈安晏说话,一旁的李琳却是要气炸了! 刚才的情形她都看在眼里,明明是那个伙计撞上了陈安晏,而且,原本陈安晏已经替他们将这几件东西都接住了,最后又是因为这个伙计,才会把这只碗打碎了,如今这伙计竟然想要把这个摔碎的碗算到他们的头上,李琳自然不会同意。 只见她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了这伙计的胸口。 这个伙计却是“噔噔噔”连着退了几步,直接撞在了墙上。 而这时候,那言掌柜却是又咳了一声。 那伙计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只见他顺势一挥手,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瓷瓶推了下来。 只听到“砰”的一声,这个瓷瓶跟那个碗一样,直接摔的粉碎。 还不等陈安晏和李琳说话,那伙计立刻说道:“你们不买东西也就算了,为何要砸我们店铺的东西!” 李琳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个伙计是在碰瓷! 而这时候,那言掌柜也冷笑着说道:“福贵,怎么可以这么对两位贵客说话!” 只见他说到此处,李琳还以为这言掌柜是个明事理之人,却没想到这言掌柜看着地上的碎屑,接着说道:“还不赶紧替两位贵客将这两件东西包起来?” 那伙计听了立刻说道:“是,掌柜的!” 说完之后这伙计揉了揉胸口后,便上前准备收拾地上的这些碎屑。 这时候,那言掌柜也来到了两人面前,淡淡说道:“两位,这两件东西一共是两万两银子,在下还是那句话,权当是交个朋友,一万八千两就行了!” 李琳听了却是怒道:“我们又没有买,为什么要付银子?” 那言掌柜却是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姑娘说笑了,虽然你们没有说要买,但你们把这两件东西弄坏了,我们也不能卖了,自然是只能由你们买回去了。” 李琳听了怒道:“这分明是你们自己摔坏的,凭什么算到我们的头上?” 那言掌柜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见他先是指了指那个摔碎的碗说道:“姑娘,这个碗是这位公子撞到了福贵,这才摔坏的!” 只见他一边说着,又指向了另外那件瓷器,接着说道:“至于那件,姑娘想必清楚的很,是你提了福贵一脚,这才将它撞倒了,自然是要算在你们的头上了!” “你……” 李琳气的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以她的脾气,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爽快的付银子。 只见她一拂袖,就要准备出手。 不过,李琳还是被陈安晏拦了下来。 这时候,那言掌柜却好像根本不担心李琳动手似的,只是看着二人淡淡说道:“在下相信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是闹上了衙门,也是我们占理!” 见到此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刚到杭州,先是听说这薛家出了人命案,如今自己和李琳又被人敲诈。 这时候,那伙计已经将那两件东西的碎片收拾好了。 只见这伙计将这两包碎片直接拿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公子,这是你们要的东西,请付银子吧!”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淡淡说道:“我若是不付呢?” 那伙计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你若是不付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旁的言掌柜也说道:“我劝公子还是付了的好,省的到时候还要受皮肉之苦。” 这言掌柜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公子身上若是没有这么多银子,在下可以让福贵跟你回去取。” 尽管刚才福贵说了,陈安晏的身上少说应该也有个五千两银子。 而现在,自己“开价”一万八千两。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言掌柜也担心陈安晏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银子。 这时候,陈安晏也冷笑了起来。 只见他从那伙计的手中,将那两包碎片拿了过来,说道:“一万八千两,不算多!” 那言掌柜听了心中一喜,以为陈安晏是想要服软,因此,他立刻说道:“不错不错,这两件东西,少说也要两万两以上,现在只要一万八千两,可以说是捡漏了!” 陈安晏听了也点了点头。 一旁的李琳却是有些担心的小声说道:“你不会真的要付银子给他们吧?” 陈安晏却是给了她一个不要担心的眼神之后,便将手伸到怀中准备取银票。 很快,陈安晏便直接拿了厚厚的一叠银票出来,粗粗一看,至少有两万两。 一旁的言掌柜却是有些懊恼,他没想到陈安晏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银票,早知道的话刚才就多要一些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因为一手正拿着那两包东西,另外一只手想要数银票似乎有些困难。 只见他看了看一旁的那个伙计,直接将手上的那两包碎片递了过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自己现在拿银票不方便,想让那伙计帮着拿一下。 那个伙计也没有多想,见到陈安晏将那两包东西递过来,便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接住。 而陈安晏一边递过去,另外一只手里的银票其实也已经数的差不多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松开了拿着那两包碎片的手,至于另外一只手,则是将银票递到了言掌柜的面前,说道:“这里是一万八千两!” 言掌柜心中大喜,这笔银子来的可是太轻松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伙计也不知怎的,陈安晏递过来的两包碎片没有拿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原本这两件东西都摔成了四五块,那伙计分别用两块布将这些碎片包住了。 而这时候又摔了一下,包在外面的布都已经被划破了,里面的部分碎片,被摔的更碎了! 如今这些东西就算是被摔成粉末,言掌柜也都不在乎,因为那一万八千两银票他已经拿在了手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银票的另一头还在陈安晏的手里。 这言掌柜刚想要将这些银票拿过来,可就在那两包碎片再次被摔到地上之后,陈安晏却是直接将这些银票又拿了回来! 这言掌柜十分不满的说道:“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陈安晏却是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你又是什么意思?” 陈安晏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让这言掌柜愣了一下! 一旁的伙计却是说道:“公子,为何要将银票收回?” 这伙计不说话也就罢了,他一开口,陈安晏却是直接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陈安晏虽说年幼,但毕竟练武多年。 特别是为了学暗器,手上的劲道非常人可比。 因此,只听到“啪”的一声,那伙计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个手掌印。 这伙计这时候有些发懵,他没想到陈安晏会突然出手。 陈安晏的这一下着实有些重,这伙计鼻子都被打的有些发酸,竟然都忍不住落了几滴眼泪。 那言掌柜这时候已经回过了神来,只见他伸手指着陈安晏呵斥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第六百八十三章 古玩(五) 听到这言掌柜这般大呼小叫,陈安晏回头头看了看他。 这倒是让这位言掌柜有些心虚的退开了两步。 而这时候陈安晏突然抬起了手,那言掌柜立刻吓的又退开了五六步,直接撞到了刚才的那张桌上,险些将刚才的那个瓷瓶撞到。 这时候,那言掌柜倒是已经忘了继续讹诈陈安晏了,而是下意识的去扶住了那个瓷瓶。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倒是有些懊恼,没有也顺势将这个瓷瓶也打破了。 如今这瓷瓶在自己的手上,若是这时候再摔下去,就不免有些刻意了。 尽管刚才那伙计的演技也有些拙劣,但福贵毕竟是伙计,而自己是掌柜,所以,这言掌柜由于了一番之后,还是将那瓷瓶放在了桌上,随后才沉声说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候,那伙计已经站了起来。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发懵。 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少年,出手竟然比那位姑娘还要重。 之前虽说被李琳踢了一脚,而他之所以会退那么多,主要还是为了演戏而已。 而这一次,他甚至觉得自己那半边脸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陈安晏这时候看着那言掌柜冷笑了一声之后,却是伸出了一只手说道:“拿来吧!” 言掌柜和那个伙计见了都是一愣。 之前都是他们在向陈安晏他们索要银子,可这时候倒是反过来了,陈安晏似乎是在向他们索要什么。 言掌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说道:“拿什么?” 而这时候,拿伙计倒是回过了神来,他以为陈安晏是想要那两包碎片。 因此,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已经变肿的脸,立刻将那包碎片拿了起来。 在他看来,自己挨了这巴掌,言掌柜以及那位东家,一定会给自己出口气。 就算他们没有替自己出头,自己这次的赏钱一定不会少。 所以,尽管心里十分不满,但他还是将那两包东西拿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冷冷说道:“我说的说银子!” “银子?” 那伙计不明白陈安晏说的是什么银子。 而那言掌柜却是立刻说道:“银子已经被你拿回去了,你还要什么银子?” 这时候,那一万八千两银票还在陈安晏的手上。 陈安晏将手上的那叠银票轻轻的晃了晃,随后对着那言掌柜和伙计说道:“你们要赔我五万两银子,除去这里的一万八千两,你们还得赔我三万二千两!” 陈安晏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言掌柜,付银子吧!” 那言掌柜却是怒极反笑:“我们为何要赔你五万两银子?” 听到他这么问,陈安晏却是淡淡一笑,只见他一把拿过了那伙计手上的两包碎片。 随后,他又将这两包碎片放在了桌上。 这时候,地上还有几块碎片,陈安晏也一并捡了起来。 地上的这极快碎片应该是刚才那伙计没拿稳这两包碎片,又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碎片划破的布包,这才落到了外面。 陈安晏将所有的碎片都放在了桌上,又将那两包碎片打开,这才指了指这些碎片,对着言掌柜他们二人说道:“我刚才买这两包东西,花了一万八千两。我记得碗的碎片一共有四块,另外一个瓷器的碎片有五块。可如今,你们店里的伙计把那个碗的四块碎片摔成了六块,把那个瓷器的六块碎片摔成了八块,难道你们不该赔我银子吗?” 在陈安晏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就连一旁的李琳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陈安晏还能想出这样的歪理。 不过,李琳自然不会拆陈安晏的台。 更何况,她刚才也看到了,这两件东西也是那伙计故意摔坏的,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讹诈陈安晏和自己的银子而已。 因此,这时候,李琳也立刻上前,只见她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不错,你们赶紧赔银子!” 这时候,那言掌柜也终于明白了陈安晏口中的赔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没想到陈安晏会如此“无耻”。 言掌柜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道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原来你是来碰瓷的!” 这言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给那伙计使了个眼色,随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可告诉你们,你们惹错人了!” 那个伙计见到言掌柜的颜色,立刻就想要离开。 不过,他刚转身就被陈安晏拦了下来:“想走?没门!” 陈安晏直接飞起一脚踢中了那伙计的肩膀,将他踢了回去,说道:“不赔银子就想走?” 那伙计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碰瓷了,吃痛之后,他只能看向言掌柜。 这言掌柜却并不慌张,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果然,就如他所料的那般,没过多久,便进来了几个官差。 其实,在陈安晏他们进来之后不久,这言掌柜便已经安排了人手去通知了那位东家。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在这里买东西也就罢了,若是不买东西,那自己便会想些办法卖他一些! 所以,这言掌柜早就派人去通知那位东家,他也是担心自己强卖会引起陈安晏的不满,这也是为了做两手准备。 而他刚才给福贵使眼色,其实就是想让他去外面看看那些官差来了没有。 这时候进来的两个官差,言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位东家的手下。 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便过早的当着陈安晏的面跟那两个官差相认。 言掌柜也已经看出来了,陈安晏和李琳应该是从外乡来的。 所以,这言掌柜原本的担心也一扫而空了。 只见他立刻哭丧着脸,迎上了那两个官差,说道:“两位差官,这两个人买了东西不付银子,还想要讹诈我们,还请两位差官替我们主持公道!” 这两个官差一听这还得了。 可是一看陈安晏和李琳,这两个官差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因为陈安晏和李琳两个人都不过是少年模样,在他们看来,能来古玩店买东西的,绝对不会是他们这样的少年。 因此,这两个官差的狠话到了嘴边,却又十分怀疑的看向了言掌柜。 言掌柜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这两个官差的不解,不过,这时候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差官,就是他们两人,不光不付银子,还动手打人!” 这言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伙计推到了前面。 这伙计的脸上这时候还肿着。 这两个官差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却是直接对着李琳说道:“你们赶紧付银子,至于打人之事,在付了银子之后随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尽管陈安晏和李琳都不过是少年模样,但李琳看起来毕竟还是要大一些。 所以,他们都直接看向了李琳。 而李琳却是被他们吓了一跳,本能的躲在了陈安晏的身后。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说道:“你们只听了他的一面之词便要我付银子?明明是他们应该给我银子!” 这两个官差自然不会听陈安晏的,其中一人冷笑着上前说道:“这位言掌柜是个本分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会欠你银子。我看你们二人面生的很,莫不是别的地方来这里敲诈的不成!” 陈安晏微微一叹。 他没想到,在那位何大人的治下,竟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原本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陈安晏对于这位何大人的印象还不错。 特别是后来在听说了那位捕头金不二的事。 在陈安晏看来,那位金捕头愿意留在这里,除了是因为想要查当年火烧金员外一家的响马之外,这位何大人想来也是官声不错。 否则,如此有正义感的一位捕头,绝对不会留在这里。 可是如今看来,陈安晏却是对这位何大人有些失望。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旁边看戏的言掌柜他们二人一眼,随后却是淡淡说道:“你们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难道不怕我告上衙门?” 这两个官差听了,却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其中一人更是大笑着说道:“告上衙门?你可知道这间古玩店的东家是谁?他可是……” “咳咳……” 眼看着这个官差就要将这古玩店的东家说出来,一旁的言掌柜却是连忙咳了两声。 这两个官差立刻会意。 若是这时候把那位东家的名号说出来,那岂不是坐实了勾结之名? 因此,这时候这两个官差欺身上前,说道:“啰嗦什么?赶紧把银子留下,随我们去衙门!” 说完之后便要上前来抓陈安晏和李琳。 陈安晏自然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只见那官差刚上前走了一步,陈安晏却是突然出手,拿上了桌上的一块碎片,直接抵住了那个官差的喉咙。 那个官差吓了一跳,陈安晏的动作太快,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 他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脖子,却听到陈安晏冷声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第六百八十四章 教训 那个官差吓坏了,连忙说道:“你……你不要乱来!” 这时候,另外那个官差也立刻说道:“我们可是衙门的官差,你若是敢动我们,我们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到他们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不用威胁我,就算你们大人来了,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两个官差听了一怔。 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少年竟然连衙门中人都不怕,甚至还敢出手威胁。 因此,这两个官差这时候立刻看向了一旁的言掌柜,似乎是想要询问这言掌柜可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份。 那言掌柜却是连忙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眼前这两个人是跟着那薛启堂一起回来的,若是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背景,现在必定是在替薛家解决麻烦,而不是来自己这里买古董。 所以,他立刻暗示这两个官差,陈安晏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这言掌柜可是见到了陈安晏怀里的那一叠银票,在他看来,这次若是不想办法将陈安晏的银子“拿”来,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两个官差见到言掌柜的这副神情,却是生出了一丝底气。 只不过,那个被陈安晏用碎片抵住脖子的官差还是不太敢过分的斥责,他也担心陈安晏会盛怒之下,直接杀人灭口。 因此,只见他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劝你们还是把我放了,然后把银子付了,我们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不抓你们去衙门!” 其实,他们原本是想着,这言掌柜既然选中了这两个人当冤大头,那这两个人身上必定有着大把的银子。 等先付了言掌柜银子之后,自己二人再将这两人抓去大牢,到时候应该还能敲上一笔银子。 可是,看眼下的形势,他们还是决定放弃了。 尽管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但他们也看出了陈安晏不好惹。 一旦把陈安晏惹急了,到时候自己在明,他们在暗,陈安晏若是在暗中使什么绊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若是这言掌柜得了银子,交给那位东家之后,自己二人也会有一份。 所以,这时候他们还是想着能先让陈安晏乖乖的先把银子付了! 至于这两人究竟该如何处置,等他们回去禀报了大人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还是去衙门的好!”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言掌柜,接着说道:“还要请言掌柜一起去一趟,到时候到底是谁该赔银子自会有分晓!” 那两个官差听了一愣。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主动要求去衙门。 而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是想要在衙门里跟言掌柜理论一番! 这两个官差互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 他们实在想不通,陈安晏这样的一个外乡人,竟然敢跟他们去衙门理论。 尽管他们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言掌柜和这间古玩店必定是跟衙门有所勾结。 所以,陈安晏他们去衙门,只会是自讨苦吃。 不过,以他们在衙门办差多年的经验,倒是很快就猜测,说不定眼前的整个少年是想让衙门公开审理此案。 以他们对言掌柜的了解,这言掌柜必定是做了某些手脚,这才有了向陈安晏索要银子的理由。 在这之前,他们也处理过多次这样的“案子”。 只不过,那些被冤枉的人,因为他们这些官差的出面,再加上言掌柜他们的威胁,也算是屡试不爽。 而他们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如今,眼前这个少年却是想要去衙门理论,在他们看来,这个少年这么做就是在找死。 所谓官字两个口,只要到了衙门,任凭这个少年有再多的道理,也都无济于事! 再看那言掌柜,这时候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因此,这时候,这两个官差立刻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去衙门理论!” 而另外那个官差却是看了看陈安晏手中的那块碎片,说道:“既然要去衙门,那这……” 见到这两个官差同意去衙门了,陈安晏也看出了那个官差的意思,他倒是十分爽快的就把那块碎片收了回来。 尽管陈安晏没有再以性命要挟,这两个官差倒也不敢立刻翻脸。 毕竟,他们刚才也见识到了陈安晏的出手,如今这里就他们两个官差,两人倒是也不敢贸然有什么动作。 陈安晏这时候看了看那言掌柜,淡淡说道:“那几位请吧!” 既然到了眼下这个局面,他们倒也不再多言。 这两个官差直接带着言掌柜和那伙计一起出了这古玩店。 他们似乎都担心陈安晏和李琳会突然朝他们出手。 相比之下,还是在外面让他们更加安心。 而这时候,言掌柜突然小声说道:“他们会不会从后门走?” 这古玩店的后面连着一个小院,那里还有一个后面。 那两个官差一听有理,立刻就想要冲进去。 可刚走两步,却是见到陈安晏带着李琳出来了。 这倒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若是让陈安晏他们两人逃走了,他们却是没法跟那位东家交代了。 出来之后,这几人却是直奔衙门而去。 不过,这两个官差倒是留了个心眼。 他们担心陈安晏他们两人会逃走,两人一前一后,若是陈安晏他们想要逃走,也会立刻被他们发现。 陈安晏见了却是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 路上倒是也有一些百姓见到了他们这一行人,都为陈安晏和李琳觉得惋惜。 这些百姓都是常年生活在杭州,自然很清楚那言掌柜平日里那些肮脏的手段。 就在走了两条街后,他们见到不远处正有几个官差在巡查着什么。 走在前面的那个官差突然咳了一声。 这时候,后面的那个官差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另外几个官差。 而前面的那个官差也下意识的朝着那几个官差走去。 起初,他们还担心陈安晏会察觉他们的意图,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跟着他们而已。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那几个官差的旁边,那几个官差看起来不光跟这两个官差相熟,似乎跟言掌柜也十分熟悉。 几人见面之后也打起了招呼。 这时候,前面的那个官差在另外几个官差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那几个官差听了之后,神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 其中一人甚至冷声说道:“想不到在杭州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尽管前面的那个官差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陈安晏也隐约听到了,他是在对另外几个官差说自己险些要了他们的性命。 不过,眼下既然是要去衙门,陈安晏也懒得理会。 而且,陈安晏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官差说不定是跟他们一伙的,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恐怕都无济于事。 所以,只有等到了衙门,在见到何文轩之后,相信这言掌柜等人会乖乖的说出实情。 因此,尽管这几个人似乎对自己十分不满,但陈安晏并不在乎。 可是,陈安晏这样的态度却是让那些官差十分不满。 这时候,那几个官差互看了一眼之后,立刻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随即,只见这几个人竟然直接上前,将陈安晏和李琳二人围在了中间。 而这时候,那言掌柜和伙计却是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显然,他们也看出了这几个官差准备找陈安晏他们的麻烦了。 不过,陈安晏依旧不慌不忙。 他看着围上来的这些官差,淡淡说道:“几位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很忙,还是早些去衙门,等会我还有事要办!”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些官差都冷笑了起来。 显然被陈安晏用碎片抵着脖子的那个官差,因为这时候这里又多了几个官差,所以他倒是也来了些底气。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对着陈安晏说道:“衙门自然要去,但在去衙门之前,先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陈安晏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就凭你们?” 听到这句话,那些官差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朝着陈安晏冲了过来。 这时候,陈安晏先是不慌不忙的将李琳推到了一旁,随即一个翻身,直接跃过了其中一个官差的头顶。 那几个官差见到陈安晏的动作这么快,都吓了一跳。 那个官差见到陈安晏飞过了自己的头顶,连忙想要转身。 可是,陈安晏的动作还是比他更快。 只听到“呛”的一声,陈安晏直接拔出了此人的钢刀,反手搁在了他的肩上。 “不要!” 见到陈安晏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再次挟持了一人,一个个又急又怒! 可是,那个官差还在陈安晏的手里,他们担心若是把陈安晏逼急了,陈安晏会下死手。 这时候,其中一个官差上前厉声斥道:“你当街拒捕,还挟持官差该当何罪!” 而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想要对李琳下手。 因为这时候,这些官差已经将陈安晏和李琳隔开了。 陈安晏见到他们的动作,却是直接用刀面在那个官差的脸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随后又一甩手,将那钢刀插在那个官差的面前。 随即他便朝着李琳走去。 那个官差的脸被陈安晏这么拍了一下,顿时红了起来。 而这时候,这些官差都把刀抽了出来,毕竟他们这里可是有着七八个官差,他们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之人,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那他们的威信必然全失。 所以,今日不管怎么样,他们也要教训教训陈安晏! 第六百八十四章 通判(一) 尽管他们在见到陈安晏的身手后,都十分诧异。 不过,他们相信,如今他们有钢刀在手,而且,他们有这么多人,必然能制住陈安晏。 这时候,陈安晏也皱起了眉。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这些官差能伤到自己。 毕竟,就算他们人再多,以自己的轻身功夫,想要摆脱他们倒也不是难事。 陈安晏担心的是不远处的李琳。 李琳尽管也会些拳脚功夫,但是在面对数名官差的时候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而这时候,除了有五六个官差再次围向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官差也朝着李琳逼了过去。 看得出来,李琳似乎也有些紧张。 就在陈安晏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他却是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几个人影。 这时候,尽管这条并不是杭州城的主街,但因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附近还是有不少围观的百姓。 只不过,这些百姓似乎都对那些官差十分畏惧,所以,就算是看热闹,他们也都离得远远的。 而陈安晏却是在这些百姓之中,见到了马飞他们几个人。 原来,马飞先行一步去了客栈之后,他们等了一会,却迟迟不见陈安晏和李琳回来,因为担心出事,这才出来找人,却没想到,他们这一行刚到杭州,便又“惹事”了。 既然马飞他们都到了,陈安晏自然也不担心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让马飞他们立刻出手,而是准备先跟这几个官差过上几招。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些官差的身手终究还是差了些,但这倒是给李琳练手的一个好机会。 陈安晏很清楚,尽管这位郡主练武的年头要比自己还长,但论身手,恐怕远不及自己。 而且,王府里的侍卫必定都会让着她,所以,这李琳会的不过是些花架子罢了。 陈安晏这时候就是想让李琳知道真正跟人交手的感觉。 对于李琳来说,这些官差正合适! 尽管他们有钢刀在手,但马飞他们就在旁边,以他们的身手,绝对不会让这些官差伤到李琳的。 因此,陈安晏朝着李琳点了点头后,便迎着那几个官差冲了过去。 那几个官差也有些意外。 他们没想到,自己这么多人,手持钢刀,陈安晏竟然不退反进。 不过,这也正中他们的下怀。 只见在前面的两个官差,两把钢刀一上一下,朝着陈安晏砍去。 见到这几人对待一个少年都如此凶狠,附近的百姓之中也传来了一阵惊呼,似乎是担心他们会伤到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他们伤到。 只见他身形往后一倒,一脚踢在下面那个官差的手腕上。 那个官差吃痛,不过,他手中的钢刀倒是没有脱手,只是变了方向。 只听到“铛”的一声,这把钢刀直接跟上面的另一把钢刀碰到了一起。 两人的手虎口都是一麻,特别是下面的那个人,先是挨了陈安晏一脚,再跟另外那个官差的钢刀碰了一下,他手中的钢刀终于还是脱手了。 这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把那钢刀捡起来,陈安晏却是已经将那钢刀勾了回来。 见到自己的钢刀被抢,那个官差又羞又怒。 因为手中没了兵刃,他倒是也不敢上前了。 只见他将位置让开,却是朝着李琳那边跑去。 显然,这时候他觉得陈安晏不好对付,还是所以还是想着先去对付李琳。 只要有李琳这个人质在手,不怕陈安晏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而这时候,李琳也跟两个近战打的火热。 虽说那两个官差的手中都有钢刀,但李琳也有一跟马鞭在手。 尽管他们从苏州来杭州,大部分时间都是坐马车,但李琳的这根马鞭却是一直带在身上。 按照她的说法,这条马鞭是韩王爷在她有一年的生日时送的。 据说,当年为了做这条马鞭,韩王爷可是派人找遍了巴蜀的巧匠。 在握把之处,用的是一块沉香木,下面用的都是上好的牛皮以及新生的柳条。 特别是在那块沉香木上,还镶嵌着几块宝石。 李琳本身就爱骑马,因此,她在拿到这跟马鞭之后,便天天带在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韩王府的那些侍卫也教了李琳一套鞭法,这时候李琳甩起来,倒是虎虎生风。 一开始,那两个官差倒是还有些忌惮。 李琳毕竟只是一个姑娘,在他们看来,若是下了重手闹出了人命的话,到时候就算是有大人庇护,他们也不好交代。 可李琳却是不同,过去她在王府练武的时候,那些侍卫都让他尽全力出手。 若是,李琳这时候动起手来根本就毫不留情。 更何况,在李琳看来,这些官差必定是跟那古玩店的言掌柜是一丘之貉,所以李琳并没有留手。 此消彼长之下,那两个官差竟然很快就落了下风。 其实,一李琳那半吊子的功夫来说,若是跟这官差单打独斗的话,李琳或许能占些上风。 毕竟她从小也算是耳濡目染,尽管练武并不用功,但终究还是有底子在。 可若是同时面对两个官差的时候,李琳必定不是对手。 这些官差尽管武功不高,但他们交手的经验远非李琳可比。 所以,这两个官差见到李琳气势十足,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很快,他们也加急了攻势,很快李琳便守多攻少了。 而这时候,那个被陈安晏夺取钢刀的官差也加入了战团。 尽管此人手中并没有兵刃,但还是对李琳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没过多久,李琳便左支右绌,有些难以招架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官差卖了个破绽,假意要避开李琳的马鞭。 李琳毕竟交手的经验太少,她觉得这是一个出手的好机会,于是只见她立刻挥鞭就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官差却是手持钢刀,从另外一边朝着李琳的手臂砍了过去。 李琳没有想到,此人还有这一手,顿时慌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手中的马鞭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这时候想要将马鞭收回来阻止这一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这时候后来的那个官差的也欺身上前,就算真的阻止了另一把刀,恐怕也无法阻止此人的拳脚。 这时候,附近的百姓也不忍看下去了。 不过,他们预想之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只听见“砰砰”几声,这些百姓眼前一花,这时候再看向李琳。 这时候非但李琳没事,另外那三个官差却是躺在了地上。 而在李琳的身前,又多了一个人。 此人自然是马飞。 马飞见到李琳有危险,以他的身手,自然十分轻松就化解了。 至于陈安晏,这个时候正跟那几个官差“玩”的不亦乐乎。 而那些官差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他们跟本就拿陈安晏没办法。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另外三个官差已经被人打翻在了地上。 所以,他们在互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去管陈安晏了,而是对着马飞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们办差?” 马飞并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却是冷笑着说道:“办差?官商勾结也算是办差吗?”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一旁了言掌柜跟那个伙计。 那言掌柜这时候也有些发懵。 他原本以为,这几个官差能好好的教训一番陈安晏,却没想到这局面并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那伙计这时候也认出了马飞正是之前跟着陈安晏一起去薛家的其中一人。 这伙计将他的发现告诉言掌柜后,两人猜测此人或许是陈安晏他们的护卫。 毕竟,陈安晏的身上能有这么多银子,想来,家中也会派人保护。 而这时候,那几个官差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他们先是想要制住陈安晏和李琳却未能如愿,这时候陈安晏还说他们官商勾结,自然让他们颜面无光。 可是,他们自己也明白,若是没有后来出现的那个人,他们想要制住陈安晏恐怕也不容易。 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更加不可能了。 因此,其中一个官差直接上前说道:“你们当街殴打官差,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这些官差已经黔驴技穷了。 所以,他们连“造反”两字都搬了出来。 这时候,从人群之中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撒野!” 很快,那些围观的百姓被分开了一条道。 不一会儿,从这些百姓的后面走出来了几个人。 那些官差在见到此人后,顿时觉得救星来了。 只见他们立刻来到了此人的身边,说道:“大人,这几个人……”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人便伸出手,阻止了那个官差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此人直接走上前来,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差不多二十个官差随行。 他看了看陈安晏和李琳,缓缓说道:“你们是何人,来杭州做什么?” 陈安晏却是看了看此人,问道:“你又是何人?” 这时候,此人身旁的官差却是上前厉声说道:“大胆,这位是我们大人,杭州通判戚大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 通判(二) 随后,此人更是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见到我们大人,为何不跪拜行礼?” 这个官差在说完之后,便似乎想要上前强行让陈安晏跪下。 不过,陈安晏却是直接躲开,淡淡说道:“我既不是嫌犯,这里也不是公堂,按照大梁的律法,除了皇上之外,我不用向任何人跪拜!” 那个官差听了却是一愣。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还懂大梁律法。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只见他冷笑了一声后,冷声说道:“在这杭州城里,我们家大人就是律法,让你跪你就得跪!” 这时候,一旁的那位通判大人却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 而一旁的言掌柜这时候也来到了那位戚大人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这言掌柜在听到陈安晏的话后,倒是立刻说道:“你打碎了我店里的两件东西,还想要讹诈我们银子,你自然是嫌犯!”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我用得着讹诈你银子?”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叠银票,接着说道:“我有这么多银子,需要讹诈你?” 附近围观的百姓见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也都传出了一阵惊呼声。 而那位戚大人这时候也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官差这时候却是冷声说道:“就算你有这么多银子,也不能证明你你没有讹诈。” 这个官差在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你这些银子的来路是清白的还是坑蒙拐骗而来的,我们也要查一查!” 说完之后,这个官差竟然直接上前,想要拿走陈安晏手上的银票。 陈安晏自然不会如他的意。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出手,而是在那个官差碰到银票的时候立刻大声喊道:“抢银子了!官差抢银子!” 听到陈安晏这么突然大喊,那位戚大人以及其他官差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起来。 而那些百姓见状,也在小声的指指点点。 其实,这些百姓都知道这位戚大人的为人,所以,他的那些手下做什么他们都不觉得意外。 这时候,那官差却是立刻说道:“我何时抢你的银票了?我现在是怀疑你这些银票的来路,若是清白的,自然会还你!” “你怀疑?你凭什么怀疑?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也忍不住了。 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所以,这时候她都已经想要表露身份了! 那官差听了却是一愣,随即立刻看向了那言掌柜。 他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这样一个少年,身边有一个功夫这么高的护卫,身上还有这么多银子,应该不是普通人! 而这个官差虽然眼睛看向了言掌柜,口中却还是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是何人?” 尽管李琳已经想要表露身份,将这些人教训一番。 不过,陈安晏还是将她拦了下来,说道:“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来这里做买卖的,你们杭州的官员就是这样对待客商的?” 陈安晏一边说着,又看了看那位戚大人,接着说道:“此时若是传扬出去,你们就不怕客商不来杭州做买卖了吗?” 听到陈安晏的话,这个官差倒是松了口气。 若是陈安晏真的是什么大人物,到时候戚大人必定会弃车保帅,严惩自己一番。 可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客商,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因此,这个官差却是冷笑了两声后,说道:“每年来杭州做买卖的客商何止千万,多你们一个不多,少你们一个不少!” 说完之后,他却是又将其他官差都招呼到了近前。 因为他已经看出了,戚大人的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 他担心戚大人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所以,他还是决定对陈安晏来硬的。 见到他们如此,陈安晏却是对着那位戚大人高声说道:“戚大人,这就是你们杭州衙门的待客之道吗?” 那戚大人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搭话。 显然,在这样的场合,他不想跟陈安晏有过多的纠缠。 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佳,但陈安晏的身上既然有这么多银子,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自己也不好直接抢夺。 所以,他也默许了那个官差的意图。 可这时候,陈安晏却似乎还不死心,继续大声说道:“怎么,戚大人就这般纵容手下当街抢夺百姓的银子吗?” 听到陈安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位戚大人也不得不应付两句了。 毕竟,这时候若是直接让那些官差出手的话,反而会坐实陈安晏的说法。 所以,他也只好回过身,对着陈安晏说道:“他们也只是循例查查几位的身份而已,你们若是正当的生意人,根本用不着担心,查过之后必定会吧你们放了!” 若是对这位戚大人不熟悉的百姓,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说不定也会觉得此人说得有理。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落到这位大人的手里,就算不死也要剥层皮。 而他现在说的,不过是一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因此,在这个时候,甚至有些百姓都想要暗示陈安晏,让他不要跟这位戚大人走。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安晏在听了到这位戚大人的话之后,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那些百姓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们对陈安晏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在这之前,也有一些商贩在听了那位戚大人的话后信以为真。 可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十分悲惨。 而那位戚大人听了之后却是有些意外,他倒是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爽快。 那些原本想要上前将陈安晏擒住的官差,在听到陈安晏愿意跟他们回去之后,倒是没有继续上前抓人。 先前那个官差这时候倒是也摆出了一副笑脸,说道:“既然如此,那公子请吧!”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急不急,还请稍等片刻!” 那个官差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你还想干嘛?” 陈安晏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将马飞唤到了近前,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马飞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站到了一旁。 这时候,陈安晏才看着那位戚大人淡淡说道:“戚大人,我们走吧!” 那位戚大人和那些官差对陈安晏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出十分不解。 不过,既然陈安晏都说走了,这正合他们的意。 就在陈安晏刚走出去几步的时候,那些官差也在后面跟了上去,而且,还隐隐有将陈安晏围住的架势。 同时,还有另外几个官差也朝着李琳走去。 既然李琳是跟陈安晏一起的,他们也想要将李琳一起带回去。 很快,陈安晏便走到了那位戚大人的近前,而那几个官差也走到了李琳的近前。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停下了身形,只见他直接朝着马飞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马飞看到之后,却是立刻动了起来。 前后也就十息左右的时间,那些官差全都被马飞打倒在地。 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他们的左手都被打断了。 因为马飞出手的速度太快,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再加上刚才陈安晏都已经同意去跟着他们去衙门了,他们也没想到马飞会突然出手。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刚才陈安晏应该是吩咐马飞看到他的手势后,便直接出手。 而此刻那位戚大人的脸色却是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他看着这一地的官差,沉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安晏却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说道:“他们对我们不敬,这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还望大人日后能好好管教手下!” 而这时候,在那些围观的百姓之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会让自己的护卫对那些官差下这么重的手。 而在听到陈安晏的解释后,那位戚大人简直要气的吐血。 反观陈安晏却十分淡定的说道:“戚大人,我们走吧!” 这位戚大人朝着那言掌柜使了个眼色。 那言掌柜倒是立刻会意,只见他缓缓的后退了几步,看样子是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离开,陈安晏却直接把他叫住了:“言掌柜,我们这就要去衙门了,你这是要去哪?” “这个……” 这言掌柜显然没想到陈安晏这时候还在留意着他,一时之间倒是也有些语塞。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刻说道:“古玩店里有要事,我要回去一趟!” 说完之后便要准备离开。 可陈安晏那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只见他一挥手,马飞立刻就见他拦了下来。 这一切就好像陈安晏早就预料到的一般:“言掌柜若是不一起去,那我去衙门岂不是没有意义了?” 陈安晏说完之后又看向了那位戚大人,接着说道:“戚大人,你说呢?” 第六百八十六章 通判(三) 这时候,这位戚大人也意识到了,眼前到这个少年恐怕不是看上去到那么简单。 要知道,寻常百姓可不敢跟官府作对。 就算是那些富甲一方的富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衙门里那些不起眼到小吏,他们也不会轻易得罪。 常年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所以,衙门中人不管走到哪里,百姓们要么是陪着笑脸伺候,要么就是远远的躲开,而像陈安晏这般,得罪了官差之后,竟然还直接让手下对他们下这么重手的,杭州城到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这位戚大人这时候到心里也算有些犯怵。 他担心若是自己再耽搁下去,惹得陈安晏不满到话,说不定此人会连自己一起打。 想通此处后,这戚大人却是直接说道:“那就一起衙门吧!”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在他转身的时候,还是朝着其中一个躺在地上的官差使了个眼色。 随后,这位戚大人便带着陈安晏和言掌柜等人朝着衙门走去。 就在这一行人刚走,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纷纷散去了。 毕竟,这时候还有不少官差躺在地上,他们可不想成为这些官差的出气筒。 这时候,其中一个官差却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那位通判大人刚才正是朝着他使眼色。 他也看出来了,戚大人是要让自己去搬救兵。 而在杭州,这位戚大人还有一个靠山,那就是这里的守备范一通范大人。 这两人乃是结拜兄弟,范一通要比这位戚大人大两岁,是为长兄。 这位范大人的手下可是有着数百官兵,所以就算戚大人有什么麻烦事,范一通也能替他解决。 这个官差也知道,尽管衙门里还有些官差,但从刚才马飞出手的情况来看,恐怕依旧不是马飞的对手。 因此,只要有马飞在,他们恐怕非但得不到银子,恐怕他们这手也都白断了! 所以,这时候也只有去请那位范大人了。 只见他忍着痛挣扎着起身之后,立刻朝着杭州城的主街跑去。 很快,他便拦下了一辆马车。 那位范大人到军营驻扎在城外,在断了一只手到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直接跑到城外。 而那个被抢了马车到百姓,见到此人一身官差的衣服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由他去了。 再说那位戚大人。 他带着陈安晏他们一行左拐右拐后,终于到了杭州府衙门。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走的侧门。 那位言掌柜到了这里之后,倒是衣服轻车驾熟到样子,显然,他来这里到次数应该不少。 众人进去之后,直接去了戚大人办公的地方。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只有在边陲之地才会有设立通判这个官职,以弥补知府管辖不足之处。 像两江、直隶等地,过去并没有通判。 不过,在先皇继位之后,却是在全国州府衙门都设立了通判一职。 除了负责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对州府的长官有监察之责。 因此,在如今的大梁,对于一般的州府来说,若是有讼事,一般都算先由通判处理,在查清问明之后,将案卷交由知州或是知府大人查阅,无误后便做最后的定夺。 而下级的县衙呈上来的卷宗,一般也都是由通判查阅。 这么做,可以替知府分担不少压力,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知府的权利太大,形成一言堂的局面。 这位戚大人之所以会如此霸道,也正算因为自己负责讼事。 自己想要敲诈的银子,若有不从,他便直接编排一些罪名,此招可谓是屡试不爽。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这位戚大人倒是没有立刻升堂。 这个时候范一通还没到,自己如今身边的这些官差根本不是马飞的对手。 所以,眼下他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好在今日那位何大人跟金捕头出城去了。 否则,若是他们问起来,自己虽说也能想办法解释,但终究有些麻烦。 要说在这杭州城里,自己最怕的正是这位何大人。 若是说其他上司,自己只要贿些银子,他们便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位何大人的脾气在他看来,却是有些古怪。 一般来说,朝廷为了避免地方官员在同一个地方任期太长,会在当地培养自己的势力,从而达到当一个土皇帝的心思,每三年,朝廷便会有一次考绩。 一方面,可以通过考绩的优劣,决定这些官员是能升迁还是降职。 另外,就算没有升迁或是降职,朝廷也会安排官员去不同的地方任职。 可不知道这位何大人用了什么办法,他在杭州知府任上已经有十多年了,既没有升迁,也没有降职。 而且,他也听说之前这位何大人在杭州府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引起了不少民怨。 因此,这位戚大人便以为这位何大人跟自己是同道中人,所以还想来这里大干一场。 可让他没想到到是,在他调来之后,这位何大人已经跟现在的那位夫人成了亲,还修建起了那一百零八座观潮亭。 而且,这何大人也不再收那些乱七八糟的税了。 自己曾旁敲侧击的想要探探这位知府大人的底,可是这位何大人却是滴水不漏,而且,他该几次告诫自己,做事不要越界。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这几年他捞了不少银子,也上下打点了不少,却唯独少了这位何大人。 在一番对质后,那位言掌柜还是坚称是陈安晏和李琳先后打碎了古玩店的两件东西,想要陈安晏赔银子。 而陈安晏却表示,自己用一万八千两买下这两件打碎的东西不是问题。 可眼下的问题是,古玩店把他买下的这两件东西又摔碎了。 既然这两件东西是自己的了,那它们值多少钱自然是自己说了算。 陈安晏觉得这两件东西的碎片值五万两银子,所以,除去之前的一万八千两银子,言掌柜还要赔自己三万两千两银子。 这戚大人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显然,他也没想到陈安晏会用这样的理由来索要银子。 而且,在他看来,这两件东西已经摔碎了,自然是不值分文了。 陈安晏自然不依,毕竟之前那言掌柜说这两件东西值一万八千两,自己可是没有质疑这个价。 他们议了有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可还是没能议出什么结果。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说道:“既然大家的意见不一致,那不妨公开审理!” 戚大人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他也知道,这件事必然是言掌柜做了手脚,所以,若是公开审理的话,必然会在杭州城传扬开来。 到时候若是那位何大人深究起来,自己恐怕还得费一番唇舌。 不过,戚大人转念一想,这时候自己也只是需要等范一通而已,只要范一通到了这里,将陈安晏的那个护卫制住的话,那一切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因此,戚大人倒是笑着说道:“这样也好,只不过这审案也有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在这之前,本官还有一些案子要审理,不如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留下诉状,等本官审完了其他案子后,再通知你们!” 在他看来,些份状纸也得要一会。 等两人写完之后,范一通应该也要到了。 言掌柜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也知道戚大人是想要拖延时间,所以,在官差拿来纸笔后,便直接装模作样的开始写了起来。 那个官差同样将纸笔放到了陈安晏的面前,不过,陈安晏却并没有动手,而是直接在一旁闭目养神。 那戚大人见了却是冷笑了一声。 不过,他却并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只要陈安晏暂时不要离开这里就行。 就这么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言掌柜终于将他的诉状写好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明显的听到外面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又过了片刻,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戚老弟,那个不长眼的在哪?” 此人人未至声先到,而且还是个大嗓门。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那位戚大人一直紧张的神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很快,便从门外进来了十多个人,为首之人看上去五大三粗,不过,在他的眼神之中却是透露着精明。 戚大人这时候却是直接迎了上去,说道:“范老哥,你可算是来了!”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戚大人却是觉得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只见他指了指陈安晏他们。 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言掌柜以及那个伙计直接退到了一旁。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戚大人,这就是你搬的救兵?” 那范一通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几个竟然敢对官差动手,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们擅离职守,未得命令擅自进城,此事要是被朝廷知道,你这官恐怕也做到头了!” 这范一通听了却是一惊! 大梁律法早有规定,在非战时,他们若是以官兵的身份进城,必须要上头的手令。 范一通显然没想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还能知道这些。 而他在听了之后,却是立刻看向了一旁的戚大人。 他在听了那个官差所说后,便直接带了五十人进了城。 因此,他对于陈安晏的身份并不了解。 更何况,就算是那位去通知他的官差,乃至是这位戚大人,其实也不清楚陈安晏的身份。 所以,在那范一通看向自己的时候,那位戚大人再次看向了一旁的言掌柜。 而这位言掌柜这时候却是开始有些心虚了。 之前在古玩店的时候,因为见到陈安晏是跟薛启堂在一起回来的,便本能的以为陈安晏不过是薛启堂的病人而已。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是身份尊贵,那绝对不会请薛启堂这样的大夫。 更何况,陈安晏和李琳两人的穿着实在有些普通。 若不是那个护卫有这么好的身手,言掌柜实在看不出这陈安晏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在这之前,言掌柜在见到陈安晏的身上有这么多银票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陈安晏就是来给他们送银子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通判(四)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到底气正一点一点的消失。 不过,一想到如今两位大人都在,这言掌柜想了想,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毕竟,在这之前,也曾有不少富商栽在他们的手里。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富商也仗着名声在外,觉得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后来,在戚大人和范大人两位大人到面前,他们无一例外,还是乖乖到把银子交了。 而且,在从古玩店出来的时候,这言掌柜又派人去打听陈安晏他们到底细。 刚才,他们在抵达府衙之前,那人来回报,说是陈安晏的确还有一些随行之人,此刻这些人都在客栈。 而且,他们还带着十几车东西,听说是苏州的绸缎。 所以,这言掌柜断定,这陈安晏应该是苏州哪个绣坊的公子,这次是送货来杭州。 这两位大人到时对这言掌柜十分信任,见到言掌柜点头之后,那范一通却是立刻上前说道:“你懂什么?本官进城就是为了抓你这贼人!” 这范一通说道此处后,又冷笑了一番之后接着说道:“本官听说在这一带似乎有响马,现在看来,你们必定是响马无疑。”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一旁到马飞,继续说道:“你们身上有这么多银子,会武功,还打伤了那么多官差,今日若是没有一个满意的交代,本官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 只见他说完之后,拍了拍手。 顿时,外面到那些官兵立刻涌了进来。 这范一通手下总共有数百人,只不过,这次因为来得急,只带了五十人。 但是,在他看来,有五十个官兵应该绰绰有余了。 只是这里不是大堂,才进来了十几个官兵便显得十分拥挤。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这里太小了,还是去外面吧,若是不小心碰坏了戚大人的东西,我们可赔不起!” 听到陈安晏这般出言讥讽,那位戚大人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而那范一通却并没有放陈安晏去外面。 在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后,这范一通跟戚大人以及言掌柜他们直接退到了外面,里面就剩下了差不多二十个官兵以及陈安晏他们。 按照他的想法,二十个官兵应该也能应付马飞了,毕竟官兵都训练有素,可不是衙门里那些寻常的官差可比的。 至于范一通和其他官兵,则是守在外面,将这里都团团围住。 其实范一通也知道,在那样狭小的屋子里,对那么多官兵并不利。 可是,他听说有个护卫的武功高强,他担心陈安晏他们到了外面之后,会找机会逃走。 眼看着那些官兵一个个都气势十足,范一通似乎对自己对手下十分满意。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范一通还是想要让陈安晏自己投降。 因为他也见到了那个官差的伤势,而陈安晏对护卫能在瞬息之间,便打断了这么多人的手,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尽管他对自己的手下也有信心,但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的手下能将这些人制服,恐怕也有不少人会受伤。 所以,最好对办法还是能让陈安晏主动投降。 至于他们打伤对那些官差,那就让陈安晏多赔些银子便是。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安晏却说道:“既然范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依范大人的意思吧!”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马飞便动了起来。 这里的这些官兵倒是吸取了那些官差的教训,他们在进来之后便戒备着,以防马飞会突然出手。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马飞的武功。 而且,这里面太过狭小,他们这二十人根本就施展不开,甚至在动手的时候,有好几个官兵,要么是被自己人弄伤,要么是因为自己人不经意的阻拦,让自己没法躲开马飞的出手。 因此,前后也就几息的功夫,这些官兵已经伤了一大半。 不过,马飞这次下手并不重,这些官兵都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这时候,那范一通也发现了情况不太对劲,只见他立刻一声令下,让这些官兵都退出来! 这些官兵平日里哪见过马飞这样的高手,在听到范一通让他们退出去的时候,一个个都如蒙大赦。 可这里的门也就能容两人同时进出,这时候反倒是给了马飞一个好机会。 最终,这些人都被马飞打倒在地,就算是逃出去的,也都是爬着出去的。 范一通这时候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因为这马飞的身手似乎还在自己预计之上。 二十个官兵都没能伤到马飞半分,虽说外面还有三十个官兵,可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应该也不是马飞的对手。 而这时候,马飞和陈安晏以及李琳也都已经走了出来。 陈安晏看上去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而他在看到满地对官兵时,甚至还皱了皱眉,说道:“你怎的下手如此不知轻重?” 就在那范一通以为陈安晏是怪马飞下手太重,有讲和的意思时,陈安晏却手直接出手,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的手,一脚踢断。 这个官兵顿时疼的大叫了起来。 这时候,不光是那范一通以及那位戚大人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就连一旁的马飞也皱了皱眉。 对于马飞来说,他跟陈安晏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多少了解陈安晏的脾气。 尽管平日里看上去病恹恹的陈安晏,有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却是知道,陈安晏同样嫉恶如仇。 而且,除了聪明之外,陈安晏也十分擅长利用一些合理的手段来对付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单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刚才在街上的时候,尽管不知道陈安晏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相信,一定是陈安晏他们遇到了不平之事。 更何况李琳也在那里,所以,在李琳有危险的时候,马飞第一时间出手了。 就算是在后来,陈安晏让马飞出手教训那些官差的时候,马飞也没有犹豫。 因为他大概已经听旁边的百姓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的说了一遍,而且,在百姓的口中,这位戚大人的官声不佳,所以,陈安晏让马飞去教训那些官差,马飞同样没有拒绝。 就算是在刚才,在面对这些官兵的时候,马飞还是替陈安晏出手了。 不过,这些官兵只是受了些轻伤,这主要是因为,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李文栋又兼着直隶总督的官职,所以,他跟那些镇守京畿的官兵倒也还算熟悉。 正因为如此,他深知这些官兵的重要性。 除了保护一方之外,还有轮换戍守边防之责。 所以,马飞不想将这些官兵伤的太重。 更何况,在马飞看来,兵营跟衙门不同。 就拿如今这杭州的知府衙门来说,尽管何文轩是杭州知府,这里都是由他说了算,但事实上,他还是会受到下级官员的监督。 一旦他有不合大梁律法的举动,便有可能会被弹劾。 可军营里却是大不相同。 尽管军营里的那些将军同样会被下级官员监督,但大部分时候,这些下级官员并没有这个胆量。 因为这么做的话,一旦被将军发现,极有可能会以违抗军令为由,直接以军法处置。 所以,一般来说,在军营里,官兵很少敢违抗命令。 因此,在马飞看来,这些官兵未必都是心甘情愿来这里做那位通判大人的帮凶,说不定,他们也只是迫于范一通的命令。 所以,这时候他见到陈安晏还是将这个官兵的手打断了,尽管他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悦。 而这时候,那位戚大人却是冷冷说道:“你们连官差和官兵都敢打,看来你们真的是想要造反了!” 陈安晏看了看他,却是淡淡说道:“在古玩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你们心里都很清楚,我这不过是小惩大诫,你们若是识相的,就将这些年骗来的银子都交出来,如若不然……” 陈安晏说到此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些年这位言掌柜到底骗了多少人,骗了多少银子。 不过,从言掌柜这驾轻就熟的手段来看,这样的事情应该没少做。 而且,之前在古玩店的时候,那个伙计已经险些说漏嘴,尽管被言掌柜阻止了,但陈安晏却是已经听出来了,那家古玩店的东家,应该就是这位戚大人。 若是没有这位戚大人在后面撑腰,这言掌柜跟那伙计也不会如此霸道。 不过,这个时候那戚大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承认,只见他沉声说道:“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官只知道,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显然,这个时候这位戚大人也意识到,这陈安晏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他已经动了杀心。 随后,他便给旁边的官差使了个眼色,随后又对着那范一通点了点头。 这时候,范一通是跟那戚大人一样的心思。 事实上,这戚大人每年得的银子,也有范一通的一份,所以,他自然会跟戚大人共进退。 很快,那戚大人的手下已经又找来了几个个官差。 加上这里几十个官兵,隐隐有上百人之众。 陈安晏他们一共也就三人,就连马飞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凝重。 这里可不是刚才那狭小之地,外面的这个小院子可是要宽敞的多,那些官兵也早就将陈安晏他们团团围住了。 在范一通看来,就算在短时间内无法制住马飞,他们也能先制住陈安晏和李琳,以此来要挟马飞。 不过,就在他准备一声令下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缓缓说道:“我劝范大人还是不要冲动,何大人可是马上就要回府了,到时候你恐怕很难跟何大人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范一通又是一惊。 第六百八十八章 通判(五) 因为在这之前,戚大人可是告诉过他,何大人已经出城去了,而且今日不应该不会回来! 就在戚大人想要说陈安晏胡说的时候,却是有一个官差前来,说是何大人回来了! 范一通听了,立刻看向了一旁的戚大人。 这位戚大人这时候也十分震惊。 他没想到何文轩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立刻又问了一遍那个官差。 而那个官差十分肯定的告诉这两位大人,说是有在外面巡查的官差看到何大人已经进了城,所以才会提前来禀报。 这时候,那位戚大人跟范一通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担忧。 很快,范一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戚大人使了个眼色,而那位戚大人在想了想之后,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对着陈安晏他们说道:“今日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你们走吧!” “可是……” 听到戚大人这么说,那位言掌柜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上前想要说些什么。 可那位戚大人却是直接瞪了他一眼,这言掌柜见了,也只能把话咽进了肚子。 这时候,陈安晏看着眼前这近百人,微微一笑后,说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不打扰几位大人了!”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带着李琳和马飞离开。 马飞倒是没有异议,可李琳却好像十分不情愿。 其实,到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位戚大人是跟言掌柜他们是一伙的,她反倒是以为这杭州的官员欺负他们是外地来的,这才故意针对他们。 所以,在听说那位知府大人就要回来的时候,李琳是想要见一见这位知府大人,将此事告诉那位知府大人。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这个时候竟然听了那位戚大人的话,就要准备离开。 不过,尽管心里很不情愿,但是见到陈安晏心意已决,她也只好跟着一起离开。 而在他们一行三人从府衙侧门离开之后,陈安晏和马飞立刻发现后面跟着几个官差。 显然,那位戚大人对他们并不放心,还是想要亲眼见到陈安晏他们离开。 不过,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想要解决这两个眼线,并不是什么难事。 很快,就连李琳也发现后面跟着的尾巴了。 这个时候,李琳自然是想要把气撒在这两个官差的头上,只见她正要回过头去对付那两人,却没想到这两人却突然没了动静。 李琳回头去找那两人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只有陈安晏和马飞相视一笑。 随后,他们一行三人直接来到了府衙不远处的一间茶楼,上了二楼雅间,几人刚一坐下,便有人直接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此人也是吴王府的侍卫。 想来,刚才应该就是此人制住了刚才跟着陈安晏他们的那两个官差。 随后,此人也告诉了他们,说是何文轩已经进城,估计只要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回府了。 原来,刚才马飞出来的时候也带着手下。 只不过,在救李琳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出手。 而在陈安晏准备跟着那位戚大人去府衙的时候,便已经让马飞派人去找那位何大人。 因为陈安晏也看出来了,若是自己和李琳不想暴露身份的话,恐怕也只有找何文轩回来了。 在最近这几年里,这位何大人倒也还算亲民,所以,马飞派去的人倒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打听到了何文轩的去向。 根据百姓所说,何文轩今日一早就出城了。 听说是钱塘江最近的潮汛有些不太正常,何文轩亲自前去查看,是否需要重新修建堤坝。 至于那位金捕头,听说也出城去了,好像是办什么案子。 陈安晏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他让这个侍卫再去办另一件事,而他们三人则是继续留在这里,等何文轩回来。 果然,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他们便已经听到了鸣锣开道的声音。 而那位戚大人以及一种官差也都排班相迎。 看的出来,这位知府大人是急着赶回来,所以,不论是轿夫还是那些行仗,都是一路小跑。 附近的百姓见了都十分奇怪,这位大人处事想来波澜不惊,今日为何看起来行色匆匆。 很快,何文轩一行便来到了衙门口。 他见到戚大人在这里相迎,却是冷“哼”了一声。 其实,何文轩对于这位杭州通判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一来,自己的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 二来,这位戚大人的背景属实有些复杂,所以,只要这戚大人做的不是太离谱,自己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自从自己再娶后,心性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所以,他一直没有对这位戚大人下手。 不过,今日在见到这位戚大人在门口相迎的时候,何文轩的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一般来说,自己并没有接旨意,或是领封赏,在回府衙的时候,衙门里的这些官吏都不用出来相迎。 而今日这位戚大人如此反常,何文轩自然会觉得有事发生! 在见到何文轩下轿后,那位戚大人也立刻上前,笑着问道:“何大人,您今日不是去看钱塘江大堤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文轩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本官去哪里还用向你交代不成!” 这戚大人听了连道不敢。 就在他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何文轩却是又接着问道:“人呢?” 这戚大人听了却是一惊,他以为范一通私自带兵进城之事被何文轩知道了,正要上前解释。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何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何文轩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陈安晏。 其实,相较数月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这时候的陈安晏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不过,那何文轩倒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之后,李彧在苏州遇袭,以及陈安晏随李彧一同回京的消息,何文轩其实也有所耳闻。 其实,他也想不到,在数月之前,陈安晏还不过是一介布衣。 而如今,尽管其官职不高,但却成为了当今皇上的心腹。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陈安晏日后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一想到此,何文轩的心里倒是泛起了一丝波澜。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笑着上前说道:“原来是公子,有礼!” 其实,何文轩能这么快回来,也算是运气不错。 从府衙到海宁县有近百里,就算是这些官差们的脚程,也得一日的功夫。 所以,正常来说,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快到海宁县了。 可是,前两日这里刚下过几日大雨,因为道路太过泥泞,让他们赶路的速度慢了不少。 而且,他们出发后不久,便遇到了有人拦路告状。 何文轩在最近这些年一直在经营自己的官声,他也知道,自己在之前的数年里做了一些错失,现在也算是弥补杭州的百姓。 所以,在遇到拦轿告状的时候,只要不是有紧要公务在身,他都会想办法解决。 而在解决了拦路之人的案子时,已经到了下午。 稍稍歇息之后刚要准备启程,却又有了找到了这里。 在从此人的口中得知,韩王府郡主以及陈安晏来到了杭州时,何文轩也吃了一惊。 他早就听闻李琳和陈安晏回到了苏州。 何文轩原本以为他们在苏州办完事后会直接回京城,却没想到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杭州。 而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人或许是有密旨,朝廷有要事安排。 所以,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因为马飞派去的侍卫已经叮嘱过,让何文轩暂时不要暴露李琳和陈安晏的身份,所以,在见到陈安晏后,何文轩只是称呼公子,并没有称呼官职和姓氏。 而这时候,一旁的那位戚大人却是流出了冷汗。 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跟何文轩认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看了看那位戚大人,说道:“戚大人,在西面的那条巷子里有两个人,大人还是派人去把他们接回来吧!” 这时候这位戚大人才想起来,在陈安晏他们离开衙门的时候,自己曾派人去跟着,确保陈安晏不会去找何文轩。 而那两个官差一直没有回来禀报,他还以为陈安晏已经走远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陈安晏还当着何文轩的面,这么隐晦的提及此事。 以何文轩的聪慧,自然猜出了陈安晏跟戚大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倒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即,他便引着陈安晏等人直接进了衙门。 而戚大人则是立刻派手下去陈安晏说的那条巷子去找人! 进了衙门之后,几人直接去了后堂。 除了何文轩以及陈安晏他们三人之外,其他人都被“请”了出来。 原本那戚大人倒是也在何文轩的身边安插了几个眼线。 在何文轩他们进府衙的时候,戚大人便让这些眼线盯着,想看看何文轩和陈安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究竟会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他的这些眼线根本就没有靠近的机会。 而其中一人倒是想借着上茶的机会偷听两句。 此人在上完茶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了侧面的窗沿下,想要偷听。 却没想到,此人刚一蹲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丢到了院子里。 第六百八十九章 通判(六) 此人立刻被惊的大叫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已经被人一掌打晕了。 在府衙里闹出这样的动静,那位戚大人自然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担心自己安排的这个眼线会说漏嘴,说是受了自己的指派,于是立刻前去想要探探何文轩的口风。 而他在刚来到门外的时候,就见到了自己的那个眼线。 此人这时候正躺在地上,似乎还在昏迷之中。 尽管心中暗暗吃惊,他还是直接上前,请门口的两个官差通传。 可是,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官差却告诉戚大人,何大人正在会客,请他稍候。 戚大人见状,倒也不便硬闯,于是只能准备先暂时离开。 可是,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来了两个官差将他拦了下来,说是何大人让他在这里等候。 这位戚大人这时候却是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若是何文轩真的有急事找他,那应该立刻传他进去。 若是事情并不紧急,那大可让自己先回去,等何文轩空闲的时候再传自己前来便是。 可何文轩却让自己留在这里,这让这位戚大人的心里有些不安。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样子,何文轩终于出来了。 他看了看戚大人后,却并没有让戚大人进去,而是直接站在了门口,说道:“戚大人真是好手段!” 戚大人连忙上前说道:“下官不明白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这时候,陈安晏也来到了何文轩的身旁。 戚大人看了陈安晏一眼后,又立刻接着说道:“大人,下官今日跟这位公子是有些误会……” “误会?” 何文轩冷笑了一声后,说道:“竟然都将范大人都请来了,这还是误会?” 戚大人听了连忙说道:“下官并没有请范大人,还请大人明察!” 在陈安晏离开衙门后不久,那范一通也离开了衙门,准备绕道出城。 他可不想被何文轩撞见。 而这个时候算算时辰,范一通也应该出城了。 就算有陈安晏作证,可在戚大人看来,眼下死无对证,自己只要一口咬定范一通并没有进城便是! 不过,何文轩再次冷笑了一番后,却并没有对戚大人说话,而是朝着外面喊道:“带进来!” 很快,几个官差将一个五花大绑之人带上前来。 戚大人定睛一看,那被绑的,正是范一通。 而这时候的范一通,他的情况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只见他身上有多处伤痕,原本外面那件看起来十分威风的袍子,此刻倒是多了不少破洞。 戚大人见了心中大惊,连忙想要上前,可他身形刚动,就已经被两边的官差拿下。 戚大人立刻看向了何文轩:“大人,您这是何意?” 何文轩却只是淡淡说道:“你们在杭州横行霸道,坑蒙拐骗,本官已经拟好奏折准备上奏朝廷,你就等着发落吧!” 戚大人听了却是急了,连忙说道:“大人冤枉,下官从未做过……”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陈安晏便拍了拍手,很快,那位言掌柜跟伙计都被带了上来。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受过了刑。 而且,他们两人在上前的时候,并不敢跟戚大人对视。 那言掌柜想了想,却是对着戚大人说道:“大人,招了吧,他们把账本都找来了!” 戚大人听了面如死灰。 刚才在对面茶楼的时候,陈安晏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让一个侍卫去古玩店找账本,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他们在抓范一通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些麻烦。 尽管先前已经伤了十几个,但前去抓人的两个侍卫却是想比试一番。 毕竟,他们也难得有这样松筋骨的时候。 所幸的是,最终还是将范一通顺利的抓回来了。 眼看大势已去,躺在地上的范一通却是挣扎着说道:“戚大人,救我……” 这倒是让旁边的那些侍卫有些不解。 论官职,这范一通乃是正五品的守备,戚大人不过是正六品的通判。 可这时候,范一通却像戚大人求救。 戚大人这时候的脸色早就阴沉了下来,只见他看了看何文轩以及陈安晏等人,冷声说道:“我劝你们还是把我放了,我可以当今日之事都没有发生过,如若不然,一旦我将此事告诉了我舅舅……” 一旁的陈安晏听了,却是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舅舅是何人?” 只见这位戚大人十分轻蔑的看了陈安晏一眼后,朗声说道:“我舅舅正是当朝刑部尚书!” 何文轩听了之后,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显然,他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知府,崔时敏可是从一品的尚书! 再加上崔时敏跟单文柏走的很近,自己是迁是贬,全凭单文柏的一句话。 所以,若是为了自己的这个知府之职,自己还真不便动他。 而这也是何文轩这些年对戚大人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主要原因。 而相比之下,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一脸淡定,只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是崔时敏的外甥!” 听到陈安晏竟然直呼自己舅舅的名讳,戚大人又吃了一惊。 而从陈安晏的神情来看,他似乎对崔时敏并不畏惧。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却是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戚大人,随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都说外甥像舅舅,我看你比崔时敏可差远了!” 说完之后,只见陈安晏突然起身一脚,直接踢在了戚大人的胸口。 而这位戚大人怎么也想不到,陈安晏会当着何大人的面,突然对自己出手。 因此,在毫无防备之下,戚大人直接被踢飞到了旁边的花坛里。 而这时候,一旁的范一通已经吓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得知戚大人有一位刑部尚书的舅舅后,陈安晏竟然还敢出手。 戚大人是文官,不像范一通,被那两个侍卫打了一顿之后,还能勉强坐起身来。 而这位戚大人被陈安晏踢了一脚后,却是大喘着粗气,半晌都没能坐起身。 这时候,陈安晏先是看了看范一通后,对着何文轩说道:“就请何大人先将两位大人收监,等我们离开杭州的时候,我们会将这两人带走!”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戚大人连忙挣扎着喊道:“不行,你们不能把本官带走!本官是崔尚书的外甥!” 陈安晏自然懒得理会。 而这个时候,何文轩的手下却是面面相觑。 刚才何文轩并没有下令,而且,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的身份,自然不敢得罪这位戚大人。 好在这时候几个直接上前,将两人一把抓了起来,直接关进了大牢。 原本这两人还想着,等这两个侍卫离开之后,便能让那些狱卒将大牢的门打开。 以他们的身份,想来那些狱卒也不敢不从。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两个侍卫的确过了一会就离开了,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又来了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看起来脸生的很,似乎不是府衙里的官差。 而且,任凭两人软硬兼施,这些人都滴水不漏。 再说陈安晏和何文轩。 在他们重新回到屋里之后,何文轩的神情却是凝重了许多。 显然,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太愿意去得罪崔时敏。 不过,在陈安晏将他跟单文柏以及崔时敏他们之间的过节告诉了何文轩之后,何文轩倒是松了口气。 其实,何文轩倒是也知道一些陈安晏的情况。 毕竟,皇上在苏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那个时候何文轩还暗自庆幸,那偷袭之事没有发生在杭州,而是发生在苏州,否则,自己必然要受到牵连。 他也听说陈安晏再次救下了皇上,而且后来还跟着去了京城。 不过,陈安晏到了京城后的情况,他却知道的不多。 毕竟,对于何文轩来说,在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就是配合江苏的官员追查皇上遇袭的案子。 所以,他在得知陈安晏早就将崔时敏和单文柏等人得罪了个遍后,他也知道,就算戚大人真的被问罪,那崔时敏他们也必定会将这笔账算到陈安晏的头上。 如此一来,自己应该就能置身事外了! 一想到此,何文轩倒是也轻松了不少。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这时候,陈安晏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何文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也意识到了,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神情,无疑是在告诉陈安晏,他现在还不愿开罪崔时敏。 为了和缓和一下气氛,何文轩笑着说道:“陈大人,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下官还没想到,等到了京城之后再做打算吧!” 何文轩听了也点了点头。 陈安晏的整个决定自然是他最想看到的。 若是陈安晏将这两人留在这里,说不定戚大人会派人通知崔时敏来给自己施压,到时候自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随即,何文轩又问道:“还有那间古玩店……” 第六百九十章 痫证 在何文轩看来,既然陈安晏已经查出这戚大人乃是那间古玩店真正的东家,而陈安晏又要将戚大人带回京城处置,所以,他有些犹豫,这戚大人的古玩店该如何处置! 陈安晏想了想,却说道:“何大人不妨先将这古玩店查封,等朝廷下了旨再做安排!” 陈安晏说到此处,却又立刻起身对何文轩行了一礼,说道:“下官路见不平,并不僭越之意,还请何大人恕罪!” 尽管陈安晏只是个九品官,但毕竟是个京官,而他们这次回江南,并没有代天巡狩的旨意。 就算是李琳这个钦差,也只有在江苏督办皇上遇刺的案子时,才有钦差之权。 而其他大部分时候,也就只有钦差之名而已。 而这里已经是杭州,若是何文轩真的追究起来,陈安晏倒也免不了会受些责罚! 不过,何文轩也知道陈安晏是皇上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更何况,陈安晏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那戚大人这几年在杭州横行霸道,尽管他在自己的面前还是不敢太过放肆,可何文轩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然而,因为崔时敏的关系,何文轩也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查办这位戚大人。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何文轩也立刻笑着说道:“本官没能早些发现此人的行径,倒是让杭州百姓多吃了不少苦头,说起来,是本官失察。这次可是多亏了陈大人!” 只见他一边说着,很快就意识到了李琳还在这里,于是又连忙朝着李琳行了一礼,说道:“还有郡主!” 李琳不喜这些俗礼,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并没有说话。 而一旁的陈安晏想了想,却是在何文轩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何文轩听了,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此事倒是好办,但恐怕未必……” 见到何文轩有些为难,陈安晏立刻笑着说道:“大人放心,下官有把握,这件东西应该就在他们的手里。”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真的不在他们那里,对下官来说,无非是多跑一趟而已!” 何文轩听了并没有立刻说话,只见他点了点头之后,稍想了片刻才唤来了一个官差。 随即,他却是吩咐下去,让这个官差明日一早带人去查封戚大人的那间古玩店! 那个官差退下之后,何文轩却是跟陈安晏两人相视一笑。 一旁的李琳却是一脸狐疑。 不过很快,两人都收起了笑意,谈及了李彧遇袭的案子。 尽管这件案子是发生在苏州,但皇上他们毕竟是从杭州到的苏州。 所以,蔡诚章以及谢俊良等人在查的时候,还是派人来问及了这里的情况。 而在提到这件案子的时候,何文轩却是立刻问及了一件事。 之前还在苏州的时候,陈安晏便让谢俊良以李琳的名义给何文轩发来了一份公文,询问前大内侍卫秦傅海尸首的下落。 按照何文轩的说法,他在不日之前已经将公文发回了苏州。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陈安晏已经离开了苏州,所以,他并没有见到这份公文。 随后何文轩又传来了一个官差,当初就是他负责接手追查皇上中毒的案子。 原本一开始,这件案子是由那位金捕头在查,但是后来金捕头要去查另外一件案子,何文轩便将这件案子交给了眼前的这位刘捕头。 陈安晏听了倒是十分诧异。 要知道,涉及皇上的案子,历来都是重中之重。 可是这位金捕头却似乎并不重视。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好奇,金捕头究竟是去查什么案子了,竟然连皇上的案子都不顾了。 何文轩这时候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这金不二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放下多年以前金员外一家的案子。 那个时候多亏了金员外一家收留,金不二才算是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而且,金夫人待他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不幸的是,金家一家都被贼人杀害了。 所以,金不二这些年一直都留在这里,为的就是能查出当年到底是什么人对金家下手! 可惜的是,那些人后来就好像在这一带消失了一般。 而在后来的几十年里,金不二一直都没有放弃。 所以,只要一听说附近有什么劫匪出现,金不二便会第一时间赶去查问。 而那天在观潮亭的时候,有手下来报,说是在余杭县出现了一伙劫匪,所以这金不二连皇上也顾不上了,直接带着手下赶了过去。 何文轩知道金不二的脾气,所以倒也没有怪罪。 而且,没过多久,赵公公他们似乎就已经得知是什么人对皇上下的毒了。 所以,实际上这位刘捕头后来也就检查了一番附近的情况而已。 而且,何文轩也知道,宫里有很多事情不便他们这些外臣知道。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他看来,既然下毒之人已经抓到了,善后之事赵公公自然会处理。 因此,实际上这位刘捕头在后来出现的那个神秘人身上花了不少时间去追查。 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没能查出此人的身份。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询问了一番之后,却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至于秦傅海的尸首,他们记得在那个时候,赵公公让他们找来了一辆马车,想来是用来装秦傅海的尸首。 因此,那个时候赵公公他们极有可能是将秦傅海的尸首带到了苏州。 至于后来这具尸首去了哪里,恐怕一时之间很难查了。 而陈安晏也记得之前他也曾问过李彧。 可是,李彧对此似乎也不是很清楚,当初秦傅海在他面前自尽后,赵公公便让李彧将此事交给他去处置。 以李彧对赵公公的信任,自然不会过问。 而且,他们在离开观潮亭后,便直接朝着苏州而来。 因为受到了惊吓,在加上中毒不久,所以李彧在路上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 所以,他对于秦傅海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 陈安晏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秦傅海都已经死了,为何有人还要将他的尸首带走。 另外,从这位刘捕头的口中,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等空闲的时候,请徐镖头向浙江分舵打探打探消息。 随即,陈安晏又问及了薛家的那件命案。 听到陈安晏提及这件案子,何文轩也不禁有些头疼。 尽管在最近这些年里,薛家已经有些落寞了。 但也还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如今出了这件案子,何文轩也十分重视。 而根据查到的线索来看,薛家确实有最大的嫌疑。 而且,就连城里另外三家药铺的大夫都看过了,所以,何文轩也觉得这是薛家的责任。 所以,何文轩第一时间就将那薛正航关押了起来。 原本只需要薛家认罪之后,他便能定案了。 可是在认罪之前,薛家坚持要亲自检查朱文星的尸首,可是那朱福同却又偏偏不同意让薛家检查。 所以,这件案子才会拖了这么久。 算算日子,已经有七八天了。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天气比较凉爽,否则的话,那尸首必然已经是阵阵恶臭了。 而按照何文轩的意思,若是那朱福同坚持不愿意让薛家检查尸首,那自己也就只能这般定案了。 毕竟如今已经有了另外三位大夫的诊断,就算是呈送朝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沉吟了片刻,随后,他却是告诉何文轩,自己想要去见见那位薛正航。 而何文轩在得知如今薛启堂在替他治病,倒也十分诧异。 毕竟他在这里为官多年,也听说过这位药痴的名声。 尽管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薛启堂曾经提及,他会去苏州替陈安晏治病。 可是他以为用不了多久,薛启堂就会被赶回来。 而何文轩也并不知道,如今薛启堂已经是朝廷的御医。 其实这也难怪。 御医尽管也拿朝廷的俸禄,但跟他们这些文武官员相比,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而且,李彧尽管封了薛启堂为御医,但却让他留在陈安晏身边停用。 所以,薛启堂的名声并没有能传回来,所以何文轩也并不知情。 可是,之前薛启堂可是写过数封书信回来,信中也提到了他在京城的一些情况。 刚才在薛家的时候,陈安晏倒是忘了问及此事了。 不过,他倒是并不担心,想来用不了多久,自己还会去薛家。 而眼下还是得尽快弄清薛正航的案子。 听到陈安晏想要查问此案,何文轩倒也没有拒绝,只见他亲自引路,将带着陈安晏来到了府衙的大牢里。 到了大牢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薛正航情况好像很不好。 尽管才被关押了数日,但此刻的薛正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算是站在薛家人的面前,恐怕一时之间也认不出。 而且,这薛正航在见到陈安晏他们后,立刻露出了一副畏惧的神情,显然,是之前受到了惊吓。 第六百九十一章 痫证(二) 陈安晏见状,却是有些不悦,立刻看向了一旁的狱卒。 那个狱卒尽管不认识陈安晏,但既然有何文轩作陪,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大人物。 而他显然没有想到何文轩会来这里,这时候看起来也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何文轩见到此人如此,也冷“哼”了一声。 显然,当着陈安晏的面发生这样的事,还是让他有些颜面无光。 随即,他立刻让这个狱卒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这个狱卒还想隐瞒,说是那薛正航自己不小心摔的。 但不论是陈安晏还是何文轩,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薛正航身上的伤绝对不可能是摔的。 这时候,陈安晏也懒得跟他废话,只见他朝着一旁的马飞看去。 马飞也有些无奈,不过,陈安晏有命,他也不能不从。 只见马飞直接上前,一把就将那狱卒抓住随手一扔,只见那狱卒“砰”的一声就撞在了墙上。 这狱卒显然没有想到马飞会突然出手,他更没想到在马飞的手下,自己根本连一点招架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在这么重重的被摔了这么一下后,他也有些发懵。 而见到马飞并没有继续对自己下手,这个狱卒也立刻对着何文轩哭诉:“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不过,还没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指了指一旁的薛正航,对着这个狱卒冷声说道:“你若是再不说实话,你绝对会比他更惨!” 一想到这薛正航在这几日的遭遇,这个狱卒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随即,他又立刻看向了何文轩,似乎还是想要向何文轩求救。 不过,何文轩自然不会理会。 就在陈安晏准备让马飞继续下手的时候,那个狱卒终于还是松了口。 原来,就在昨晚,戚大人带着几个人来过一趟。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薛正航就成这样了。 而且,戚大人在离开的时候曾特别吩咐,不许将昨晚的事说出去,就连何大人也要瞒着。 这府衙的大牢在平日里也都是戚大人在管理,所以这狱卒自然不敢不从。 其实,尽管何文轩和金不二曾下令,在过了时间之后,不许人犯的家属探监。 可是,别说是那位戚大人了,就算是他们这些狱卒,有时候也会在收了些好处之后,还是会让那些人犯的家属进去。 只不过,相比之下,若是何文轩和金不二都在衙门的话,他们会谨慎一些。 而戚大人因为本身有监管之职,所以,他平日里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而且,事实上,在薛正航被关进来之后,薛家也有几次想要通过送些好处,想在下午和晚上过来探望薛正航。 可是,因为这件案子在杭州城闹的满城风雨,那朱福同又隔三差五的来衙门催促办案。 这狱卒也担心会惹火上身,所以也就没有同意。 只是,这狱卒也没有想到,这次戚大人带来的人竟然会对薛正航动手。 好在事后他也去看过了,这薛正航并无性命之忧。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他没想到那位戚大人竟然也牵扯其中。 想来,那位戚大人是被关押在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狱卒也并不知情。 否则的话,他倒是能少挨马飞这一下。 而在被问及戚大人带来的那几个人的身份时,这狱卒却告诉他们,昨晚戚大人在带着那几个人来的时候,因为有戚大人在,所以他们也没有上前过问几人的身份。 再加上那个时候天色已晚,看的也不是十分真切,所以那几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在说谎,陈安晏便将这个狱卒交给何文轩去处置。 随后,他却是直接进了薛正航的牢房。 那薛正航见到陈安晏进来,看上去有些紧张,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口中还在喃喃说着什么。 陈安晏只能小心安抚。 可是,却好像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好先退了出来,随即,他又派人去将薛启堂请来。 而他则是跟着何文轩离开了大牢,转而去了关押戚大人和范一通的地方。 这位戚大人本名戚从瑞。 说起来,这戚从瑞乃是杭州人士,若是按照大梁官职,他不能在杭州为官。 可是,他因为不想离开杭州,也许是动用了崔时敏的关系,倒是让他这个不学无术之人,坐上了杭州通判的位置。 而这杭州府衙门的大牢倒是跟顺天府衙门的大牢差不多。 除了刚才陈安晏他们见到的那个大牢之外,这里还有一座相对来说要舒适一些的大牢。 只不过,那间大牢只有三五件牢房而已,主要是用来暂时收押一些身份显贵之人! 其实,对于这样的安排,以金不二的脾气,自然是不同意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被何文轩说服了。 按照何文轩的说法,杭州百姓何止千万。 所以,在那些涉案之人里,必然有老弱病残之人,在正式定罪之前,若是将他们关押在明面上的那座大牢里,他们极有可能还没有等到定罪,便已经死在牢中了。 所以,这样的安排实际上是在救他们的性命。 而刚才在何文轩下令将戚从瑞和范一通关押起来的时候,那些官差其实一时之间并没有弄清楚何文轩的心思。 在他们看来,戚从瑞在这里横行多年,何文轩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次尽管要将戚从瑞和范一通二人关进大牢,说不定是因为陈安晏和李琳的关系。 因此,他们自然不敢得罪戚从瑞和范一通,于是便直接将两人关押到了这里的大牢。 而在陈安晏他们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官差将他们带到了这里的缘故,这两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浪费,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惧。 不过,他们在看到陈安晏的时候,还是本能的赶到背脊一凉。 而戚从瑞他们还以为陈安晏是来质问他们为祸一方之事,其实,对于戚从瑞来说,他此刻的心里也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何文轩应该会忌惮自己舅舅,毕竟崔时敏可是当今的刑部尚书。 而且,崔时敏跟单文柏的关系不错,戚从瑞的这个通判就是之前单文柏安排的。 所以,在戚从瑞看来,这何文轩应该不敢真的处置自己。 若是这何文轩真的要处置自己,在过去的这几年里他并不是没有机会。 所以,他们跟那些官差一样,以为何文轩不过是在陈安晏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根本就不必害怕。 可是,他们对陈安晏还是有些畏惧。 不管怎么样,这陈安晏敢当着何文轩的面对自己出手,所以,见到陈安晏进来,这戚从瑞虽有满嘴的狠话,却好像卡在喉咙口一样,最终他却只是说道:“你们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本官放了!” 陈安晏见两人在这里如此惬意,也不由冷“哼”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官差说道:“他们是来坐牢的,不是来享受的!” 那两个官差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听出了陈安晏的意思,但却不敢做主,于是都看向了何文轩。 一旁的何文轩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道:“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撤了?” 原来,这里说起来是大牢,可实际上床铺桌椅一应俱全。 而陈安晏他们在进来的时候,这两人还在喝着茶。 显然,他们除了暂时没有自由之外,跟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两样。 那戚从瑞见陈安晏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脸色也变得铁青。 不过,他还是压住了内心的怒火,冷声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官都说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本官不管你是什么人,此事一旦被我舅舅得知,必定不会放过你!” 显然,他以为有崔时敏这个靠山,陈安晏根本不敢对他下死手。 若是这戚从瑞知道陈安晏连单文柏之子单修都敢动,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敛一些。 这时候,陈安晏见他竟然还敢出言不逊,立刻将他一脚踢到了墙边。 那范一通见状,却是立刻朝着陈安晏扑了过来。 何文轩见了大惊,连忙喊道:“住手!” 这范一通可是这里的守备,倒是有一手拳脚功夫。 而对于陈安晏功夫,何文轩也只是见过两次而已。 在他看来,陈安晏毕竟年级太小,而且又有病在身,所以他担心陈安晏不是范一通的对手。 不过,何文轩的话音刚落,陈安晏已经让开了范一通。 而范一通眼看这一下扑空,顺手抄起了桌上的茶壶朝着陈安晏扔去。 陈安晏见状,立刻将衣袖张开,直接将这茶壶接住,随后又朝着范一通扔了回去。 范一通见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陈安晏还有这一手。 而他在见到陈安晏竟然能接住这个茶壶后,这范一通也伸手想要将这个茶壶接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茶壶刚飞到他眼前的时候,盖子竟然掉了下来。 这茶壶里是刚沏的热茶,瞬间便全都泼到了范一通的身上。 这范一通顿时烫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第六百九十二章 痫证(三) 原来,这茶壶的盖子上,本身有个小扣,主要是为了让盖子没有那么容易掉下来。 而陈安晏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个官差从里面出来,而在那个官差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加水的铜壶。 所以,陈安晏猜测,这个官差是刚替两人添了茶水。 而在接下这个茶壶,再将这茶壶扔回去的时候,陈安晏用了巧劲,让这个茶壶在空中的时候,它的盖子就松动了。 于是,那范一通还没接住,这茶壶盖便掉了下来,里面的开水直接泼了范一通一脸。 范一通的脸很快就变得通红起来。 而一旁的戚从瑞见了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的范一通虽然说不上皮开肉绽,但脸上的伤还是让戚从瑞心惊肉跳。 得亏这范一通是个武将,若是换做了戚从瑞,恐怕都已经要晕死过去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已经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那戚从瑞见陈安晏看向他,立刻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硬气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冷笑了一声后,问道:“我问你,昨晚你可是带人进大牢去见了薛正航?” “嗯?” 听到陈安晏竟然问的是这件事,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很快,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陈安晏见他不说话,微微一叹,说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之后只见他直接一把飞刀朝着戚从瑞飞去! “不要!” 见到陈安晏出手,那何文轩连忙喊道! 之前在观潮亭的时候,他可是从赵公公那里得知,陈安晏身边的那个护卫极为擅长用毒和暗器,所以,陈安晏必然也深谙此道。 而这戚从瑞虽说作恶多端,但他所涉的案子都还没有审理,所以现在还是一位朝廷命官,陈安晏若是就这么把他杀了,日后说不定会有麻烦。 而那戚从瑞见了,也吓了一跳。 见到陈安晏出手,戚从瑞立刻想要躲开。 毕竟他刚才可是见到了范一通的惨状。 可惜的是,陈安晏出手太快,这戚从瑞根本就躲不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随后,只听到“砰”的一声,陈安晏的那把飞刀直接扎在了戚从瑞胯下半寸之处。 若是再往上一些,戚从瑞这个时候恐怕就要绝后了。 而这时候,还没等陈安晏说话,这戚从瑞的下身竟然湿了。 原来,这戚从瑞竟然吓尿了。 到了这个时候,戚从瑞也不敢再隐瞒了。 原来,在前天晚上的时候,那朱福同找到了戚从瑞。 原本戚从瑞以为朱福同又是来催促衙门给薛正航定罪的。 因为在那天白天,朱福同也来过一次衙门,要求衙门尽快处置薛正航,以慰朱文星在天之灵。 不过,当时却是被何文轩推了回去,毕竟那个时候薛正航还未认罪。 所以,见到朱福同的时候,戚从瑞自然而然的认为他又是来催促的。 就在他准备推脱过去的时候,那朱福同却是告诉戚从瑞,他这次来,是想进大牢去见一见那薛正航。 那天朱福同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已经过了探监的时候,而且,这朱福同并非薛正航的家属,自然不能探监。 被拒绝后,这朱福同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了一百两银票,塞到了戚从瑞的手里。 而且,他还告诉戚从瑞,事后还有重谢。 戚从瑞见有银子送上门,自然不会拒绝。 尽管这一百两银子算不了什么,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而且,那朱福同也说了,事后还有重谢。 所以,戚从瑞便答应他,到第二天替他安排。 到了第二天晚上,朱福同果然来了。 只不过,让戚从瑞有些意外的是,来的不只朱福同一人,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 戚从瑞见了,心中顿时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放朱福同一人进去也就罢了,若是将三人一同放进去,此事说不定会传到何文轩的耳朵里。 就在他刚要动怒的时候,那朱福同却是直接上前,又是一叠银票塞到了戚从瑞的手里。 同时,他还在戚从瑞的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放心,小的父亲惨死,如今衙门迟迟不给那厮定罪,我也只是想打他一顿出出气罢了!” 戚从瑞这时候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那叠银票上,至于朱福同说了什么,戚从瑞根本就没有仔细听。 粗粗一看,那朱福同这次又拿了差不多有五百两。 要知道,像那些狱卒每次放人进去,最多也就收了几两碎银而已。 因此,在见到这多银子后,戚从瑞也不再多言,直接带着朱福同他们三人进了大牢。 尽管在进去的时候碰到了刚才陈安晏见到的那个狱卒,但戚从瑞相信,凭着自己的身份,这个狱卒必然不敢多言。 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曾带人进来过,也曾被人看到,不过,这么些年一来,何文轩从来没有过问过此事。 几人进去之后,戚从瑞便将关押薛正航的牢房告诉了朱福同。 他自己则是留在外面的不远处喝茶。 戚从瑞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便进去。 毕竟,一旦自己在场,见到朱福同他们对薛正航动手,若是自己不制止的话,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他想着等朱福同他们出好气之后,再带着他们离开大牢,这样一来,那几百两银子拿的也安稳一些。 朱福同他们三人则是立刻进了薛正航的牢房,几人不由分说,上去便直接动手。 大概打了半炷香左右,薛正航已经遍体鳞伤了。 对于薛正航来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从小出生薛家,学的是治病救人,所以他在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三人后,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 其实,他在朱福同他们三人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了朱福同。 见到三人来者不善,薛正航还想要解释一番,可是最终,朱福同他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再加上最近几日,薛正阳已经被这件案子折磨的心力交瘁。 这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出,他这才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戚从瑞在外面听着薛正航的惨叫,他也担心会弄出人命,到时候他也难以解释。 所以,过了没多久,他便直接进去,装作一副刚好来大牢巡视的模样,将朱福同他们三人“请”出了大牢。 在将三人送走之后,戚从瑞这才安心。 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到大牢,让那狱卒前去查看薛正航的情况。 得知薛正航受伤虽重,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后,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在听戚从瑞说完之后,陈安晏却是皱起了眉。 于情,那朱福同带人来报复薛正航倒也说的过去,可于理就有些说不通了。 按照这朱福同之前的说法,他们是从安徽来杭州求医的。 而到了杭州之后,听说杭州有济世堂、益生堂、百草堂以及回春堂四间最大的药铺。 不过,尽管在杭州,这四家药铺名头最响,但实际上,他们之中也有着排名。 如今算起来,另外三家不论是分店还是大夫的数量都差不多,相比之下,薛家的回春堂却是要逊色不少。 可是,这朱福同竟然没有选另外三家,而是选了薛家的回春堂。 如今,薛家的名声不及另外三家,可它还能成为杭州城里的四大药铺,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回春堂定期免费给穷苦之人治病。 所以,朱福同他们去回春堂看病,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免费! 可是,按照戚从瑞所说,朱福同为了包袱薛正航,出手动辄就是几百两银子。 若是有这么多银子的话,他们根本不必舍近求远,甚至在安徽当地,都能请名医上门诊治。 所以,陈安晏觉得那朱福同一定有什么事隐瞒。 可是,陈安晏也知道,若是就这么直接去问,朱福同一定不会说实话。 可惜的是,昨晚他们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而且,戚从瑞的心思都在那些银票上。 因此,对于朱福同带来的两个究竟是什么人,并没有看得太清,也没有深究。 戚从瑞本能的以为,这两人只是朱福同找来的打手。 否则的话,倒是能从这两个人着手去查。 这戚从瑞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毕竟贪墨个几百两银子跟他这些年的其他行径相比,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陈安晏想了想,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朝着何文轩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便离开了这里。 不过,在离开之前,陈安晏倒是安排了几个自己人守在这里。 这样一来,戚从瑞和范一通也只能过几天苦日子了。 就在他们刚出去后不久,外面有官差通传,说是薛家来人了。 众人前去一看,薛家倒是来了不少人。 除了薛启堂之外,还有薛启明和薛正阳。 陈安晏是让马飞的手下去请的,想来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 原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薛同光也想要过来。 可是,他毕竟年事已高。 薛启堂却是站了出来,说是这件事就交由他去办。 至于薛启明和薛正阳两人,薛启明如今也算是薛家的主事之人,自然是要来的。 而薛正阳跟薛正航同为小辈,两人关系不错,所以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痫证(四) 他们见到陈安晏之后,连忙上前询问薛正航的情况。 陈安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恐怕也只有你们才能帮他了!” 众人听了之后,神色也都有些凝重。 特别是薛正阳。 在他们这些小辈之中,他们两人的关系最好,相比之下,他们却是跟薛正定以及其他小辈之间没有那么亲近。 很快,陈安晏他们再次来到了薛正航的牢房外。 那薛正航见到这么多人,又立刻躲在了墙角。 不过,他在见到人群之中的薛启堂后,却是立刻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薛启堂却是直接走了进去,紧紧的抓着薛正航的手。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薛启堂已经替薛正航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吩咐薛正阳去取药。 尽管薛正航并无性命之忧,但若是长时间不医治,极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随后,薛启堂又让陈安晏他们暂时先离开,陈安晏想知道的,由他来问。 毕竟,眼下这薛正航刚刚受到惊吓,陈安晏他们在场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左右,薛启堂终于出来了。 不过,他所问到的情况跟之前戚从瑞所说差不多。 这薛家在杭州城毕竟也算是有头有脸,再加上还没有最终定罪,所以尽管薛正航被关进了大牢,却并没有跟其他囚犯关在一起,而是关押在一个单独的牢房。 这里虽说比不上戚从瑞他们现在待的那边舒适,但也要比其他牢房好了许多。 而在昨天晚上的时候,薛正航还在回想着给朱文星诊治的过程,可是他却突然见到了朱福同带着两人直接闯了进来。 虽说看出了这三人来者不善,但薛正航还是想要解释一番。 可是朱福同他们三人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上前就是一顿毒打。 同时,他们还告诫薛正航,让他早日认罪,否则的话,每天都会来打他! 所以,今天一整天薛正航都在担惊受怕。 薛启堂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何文轩。 何文轩的脸色有些尴尬。 他也没想到在衙门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其实,何文轩对对戚从瑞用这样的方式捞银子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在其他衙门也颇为常见。 而且,他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而跟一位尚书闹的不愉快,所以何文轩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却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也着实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在他看来,若是这薛家只是寻常的百姓也就算了,事后自己从库房支些银子赔偿也就是了。 可是这薛家虽然说不上是名门,但也算是望族,更何况,他刚刚从陈安晏的口中得知,那薛启堂如今可是朝廷的太医,尽管品级不高,但因为陈安晏的关系,薛启堂应该时常能见到皇上。 而且,当初在观潮亭的时候,这薛启堂也曾替皇上诊治过。 所以,或许日后这薛启堂能坐上太医院院使之职也说不定。 因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何文轩也有些过意不去。 薛启堂在说完之后,陈安晏皱着眉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在想了想之后,对着薛启堂问道:“那我们现在可以……”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大牢的的方向。 显然,他的意思是想要进去问一问薛正航。 薛启堂稍稍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正航他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带你们去见他吧!” 进去之后,众人见到那薛正航果然没有之前那位惧怕他们了。 在稍稍沟通之后,他便将给那朱文星看病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十几天前,薛正航他们正在回春堂坐诊。 在如今的回春堂,一般来说,薛启明、薛启山和薛启方三人都是正常的坐堂问诊。 若是有穷苦百姓上门,则是由薛正阳和薛正航兄弟二人诊治。 其实,如今回春堂的生意并不算太好,实际上薛启明坐堂的时间并不多。 作为如今薛家的当家人,平日里他也就只有老主顾,或是一些权贵上门的时候,他才会亲自出手。 薛正阳和薛正航兄弟二人虽说要年轻一些,但他们都已经经过了薛启明他们的考察,完全能够独自问诊了。 那天,薛正航刚给一个妇人看过病之后,便轮到了这朱文星。 在经过检查后发现,这朱文星是得了痫症。 其实,以如今的医术而言,这痫症尚无法完全治愈。 不过,通过施针和服药,却是能大大减少痫症发作的次数。 而事实上,朱福同带朱文星来的时候,朱文星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 所以,在给朱文星治病的时候,都是朱福同在做主。 对于薛正航的诊治结果,朱福同也没有异议。 原本按照薛正航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休息一到两天之后再施针。 虽说朱文星这个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因为之前朱福同说过,他们刚到杭州便直接来了回春堂。 所以,在薛正航看来,朱文星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是休息一到两日最好。 可是,那朱福同听了却是不同意。 按照他的想法,多拖延一日,朱文星便多一日的危险。 所以,他想让薛正航直接施针。 虽然薛正航也劝过,但是见到朱福同坚持,也治好依他。 在施过针后,尽管朱文星依旧没有醒,但他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于是,薛正航便让朱福同把朱文星带回去好生照看。 其实,在回春堂后面的一间别院,专门供那些前来看病的人在这里休养。 不过,这里毕竟房间不多,所以暂时也只能提供给那些正常前来付银子看病之人。 至于那些免费看病的穷苦之人,暂时就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其实这也能理解。 回春堂虽说能免费为穷苦之人看病,但终究不是善堂,还是要打开门做生意的。 所以,对于那些穷苦之人来说,回春堂这样的安排他们也能理解。 因此,在薛正航给朱文星施过针,又检查了一遍之后,便让朱福同抓了药之后带朱文星回去休养。 可是到了晚上,那朱福同便带着朱文星的尸首来到了回春堂的门口,说是朱文星在服了回春堂开的药后便一命呜呼了! 回春堂的大夫听了大惊。 这可是一件大事,所以,薛启明他们立刻去询问薛正航。 薛正航得知后也十分不解,他将给朱文星诊治的过程说了一遍之后,又将所开的药方拿了出来。 薛启明他们看了之后,也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随后他们便想要去检查朱文星的尸首,可朱福同说什么也不让。 没过多久,便有官差闻讯赶来,直接将他们都带回了衙门。 这件案子那个时候是由戚从瑞审理。 在审理的时候,不管怎么看都是对薛正航不利。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说,那朱文星应该是因为之前的痫症,再加上舟车劳顿,所以到了杭州之后才会昏迷不醒。 而他在检查之后发现,并无性命之忧。 可是,才离开回春堂三四个时辰,这朱文星便去世了。 对于朱福同来说,他想要回春堂偿命。 而对于薛家来说,他们还是想要检查一下朱文星的尸首。 不过,就算是当着衙门的面,朱福同还是拒绝了。 而且,就连薛家想要检查一下朱文星他们回去之后所服之药,朱福同起先说是剩下的药都已经被他扔掉了。 可是在薛启明他们追问之下,他又改口说,他担心薛家会在药里做手脚,所以不愿意拿出来。 如此一来,双方一直都争执不下。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都是薛家医死了人。 因为当时已经入夜,所以也并没有审理多久,戚从瑞便让他们都退下,说是到第二天再审。 可到了第二天还没等到审理这案子,那朱福同便带着朱文星的尸首来到了回春堂的前面哭诉。 薛家为了平息此事,尽管对他们来说真想不明,但他们还是愿意出银子和解。 后面发生的事,刚才在薛家的时候,薛同光他们都已经说过了。 而从那天晚上起,薛正航便一直被关押在了这里。 在薛正航说完之后,陈安晏皱了皱眉,随后便看向了一旁的何文轩,说道:“何大人,您怎么看?” 何文轩想了想,说道:“尽管按照刚才所说,还是薛家的责任,但本官觉得,那朱福同似乎也有些可疑!”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何文轩并没有审理过这件案子。 在这之前,都是戚从瑞在审理。 只不过,因为这件案子涉及到薛家,所以,何文轩一直在过问这件案子。 而对于何文轩来说,他从戚从瑞那里听来的,自然不及薛正航说的这般详细。 如今听到薛正航的陈述,他也觉得那朱福同十分可疑。 陈安晏听了也点了点头。 这朱福同的行事属实有些令人费解。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喃喃说道:“这朱福同到底想做什么……” 第六百九十四章 痫证(五) 他们都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不明所以。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眼前一亮,立刻对着何文轩问道:“何大人,那位戚大人被关之事,现在可曾传扬出去?” 何文轩听了却没有立刻回答,都是又唤来了一个手下,两人小声交谈了一番之后,何文轩才说道:“照理来说应该还没有传扬出去。”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在他吩咐之后,那几个将戚从瑞关押起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 而且,之前他们也没有大张旗鼓,所以直到现在,也未必能有几个知道戚从瑞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陈安晏听了先是点了点头。 只见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可随后却是微微一叹,又摇了摇头。 何文轩见状不解,不由问道:“莫非陈大人有什么主意?” 陈安晏看了看那薛正航,随后才说道:“的确是有个主意,可现在细想却又未必可行?” 随即,他将何文轩带到了一旁,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 原来,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既然那朱福同昨日将薛正航打了一顿之后,曾留下话,说要是薛正航再不认罪,第二天还会来打。 朱福同口中的第二天自然指的就是今日。 若是戚从瑞被关押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朱福同的耳朵里,那不管朱福同今日会不会真的再来,他们只要安排人手,再以戚从瑞的名义去请朱福同过来便是! 想来那朱福同应该不会多想。 他应该会以为戚从瑞还想要赚银子,所以才会主动相邀。 只要这朱福同再带人来,便能被衙门一网打尽! 何文轩听了,倒是眼前一亮。 不过,随即他也犹豫了起来。 之前马飞可是在府衙里抓住了戚从瑞的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说不定自己身边还有别的眼线。 他们知道之后,一定会设法去通知戚从瑞的家人。 而且,陈安晏他们今日在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来那朱福同也必定有所耳闻。 最关键的是,那朱福同白天的时候都守在回春堂的门口。 而刚才薛启堂他们来衙门的时候,必然也被朱福同撞见了。 所以,陈安晏的主意未必可行。 若是派人去通知了朱福同,就算他真的来了,只要不带其他人,他大可以不承认此事。 不过,他们想了想,眼下似乎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倒不如试试。 随后,何文轩便将之前那个狱卒唤了过来,跟他交代好之后,便让他等到快要天黑的时候,去找朱福同。 而陈安晏也安排了一个侍卫去跟着朱福同,看看他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既然陈安晏都出面了,何文轩也立刻安排了狱卒悉心照顾薛正航。 不管怎么样,这薛正航毕竟还是不能离开这里。 而且,也不能安排在另外那边的大牢里,否则,若是被朱福同知道后,必然又会闹出些是非来。 在将这里的事都安排妥当后,薛启明他们也离开了大牢。 而他们在离开之前,倒是对陈安晏颇为感激。 其实之前在薛家的时候,薛启明对于薛启堂那般推测陈安晏,心中还有些不屑。 毕竟在他看来,陈安晏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根本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 可如今看来,那位知府大人对陈安晏都这般客气,想来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可惜的是,不论他们怎么问,就算是面对薛同光,薛启堂也没有透露陈安晏的身份!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薛正阳便带着药又回来了。 因为有了何文轩的关照,薛家在进出衙门和大牢的时候倒是没人阻拦了。 也许是薛启明他们关照过,薛正阳给薛正航服过药,又给他的伤口敷了药后,并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开了。 陈安晏这个时候却是有些一筹莫展。 他也想过要不要让徐镖头请万通镖局的人帮忙查一查。 可是,自从他得知万通镖局的人手一直不足之后,他想着能不麻烦万通镖局就不去麻烦。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也只有等那个盯着朱福同的侍卫了。 陈安晏相信,在这朱福同的背后,极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在离开大牢之后,并没有跟着薛启明他们一起回薛家。 而是跟着何文轩再次来到了他的书房。 原本按照何文轩的意思,是想替李琳和陈安晏他们接风洗尘。 不过,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还是拒绝了。 按照他的说法,他们这次来杭州,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看这里有没有皇上遇袭的线索,顺道带着薛启堂回来探亲。 若是太早暴露了身份,反而可能会对查案有影响。 而且,在他的手上还有那么多绸缎,也得尽快来找买家。 否则,若是等他回京的时候还没有卖掉,到时候必然会被皇上和王爷他们笑话。 因此,他们也没有继续在衙门里久留,在查看了一番戚从瑞审理此案的卷宗之后,陈安晏便带着李琳他们离开了府衙。 出了衙门之后,他们并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西湖客栈。 这西湖客栈是马飞他们在来找陈安晏之前就已经将这里安排好了。 到了这西湖客栈之后,陈安晏才终于明白了这马飞为何能成为李文栋的贴身侍卫。 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他的安排也是十分妥当。 其实,这西湖客栈在杭州城也算不上顶尖。 而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李琳的身份尊贵,每到一地,住的自然应该是当地最好的客栈。 马飞之所以会选择这里,想来是有两个原因。 一来,马飞应该是考虑到了陈安晏的身体有恙,需要静养,相比那些杭州城里最顶尖的客栈来说,这西湖客栈却是十分清静。 而除了清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西湖客栈除了普通的客房之外,后面还有几个独立的小院。 客栈素来都是鱼龙混杂之地,他们这一行的人数并不多,想要直接包下客栈却又不太合适,所以这样的小院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马飞将李琳和陈安晏的房间安排在了最里面,靠外的地方则是由他们这些侍卫守着。 如此一来,既能保护两人的安全,又能顺便看着那些绸缎。 毕竟这些绸缎按照瑞庆祥的掌柜所说,放在别的地方能至少卖个五万两银子。 而在他们这一行人之中,唯一一个对马飞的安排不满的,恐怕就只有李琳了。 这位郡主生性好动,自然是喜欢热闹。 而这里尽管说不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比起府衙或是回春堂那一带,却是要冷清了许多。 在他们来到这里安顿好之后,陈安晏看了看天色,也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这西湖客栈里虽说也有膳食,但终究还是比不上外面的酒楼。 若是只有自己跟那些侍卫的话,陈安晏说不定也就在客栈里凑合一顿算了。 可是,他刚才就见到李琳进了客栈之后便一直噘着嘴。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陈安晏自然猜出了李琳的心思。 他见到李琳尽管不喜欢这里,却只是藏在心里,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不忍了。 再怎么说,这李琳毕竟是一位郡主。 所以,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带着他们去外面的酒楼用膳。 而原本噘着嘴的李琳,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立刻开心的跳了起来。 于是,在留下了两人在这里看守那些绸缎后,陈安晏带着李琳他们再次出了门。 原本他们还以为陈安晏会带他们去中午的那家楼外楼。 因为楼外楼和西湖酒楼都离西湖不远。 不过,后来他们才知道,尽管都在西湖边上,但楼外楼和西湖酒楼还是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而在离开客栈之后,陈安晏并没有急着去找酒楼,而是在城里闲逛了起来。 这时候最高兴的自然是李琳了。 对她来说,自然是不想在用过晚膳之后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希望能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这可是她难得出来游玩的机会。 不知不觉之下,他们便已经走了两条街。 就在李琳还沉醉于这杭州城里琳琅满目的货物时,陈安晏却突然走进了旁边的一间铺子。 李琳抬头一看,却是一间绸缎庄。 李琳倒是没有多想,也跟着走了进去。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尽管天还没有黑,但这绸缎庄的伙计已经准备在收拾东西打烊了。 而那掌柜这时候也在算着账。 因为在如今的大梁,除了客栈、酒楼、青楼这些买卖之外,其他大部分买卖都很少会在晚上还做生意。 因为到了晚上天黑之后,若是想要继续做买卖的话,必然要掌灯。 而像绸缎这样的东西,很容易被点着。 数年之前,在苏州就有一个绸缎庄,在天黑之后掌着灯给客人介绍绸缎。 只是没想到,一阵风吹过,没将烛火吹灭,倒是将一块绸缎吹散了,正好挂在了烛火的上面。 没过多久,这一屋子的绸缎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听说那个东家为此欠了一大笔钱,最终跳进了震泽而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在烛火之下,不论看什么东西,就要比白天更加容易走眼。 且不说在这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下,看那些绸缎的颜色也会有所不同,就算是当铺或是古玩店,在鉴别东西的时候,在烛火之下也更加容易打眼。 所以,这间绸缎庄这时候准备收拾了打烊倒也不奇怪。 而那伙计见到有客人进来,倒是放下了手中的活,立刻上前招呼。 陈安晏见到这个伙计之后,却是表示要见掌柜。 柜台后面的那位掌柜听到之后倒也不敢怠慢,也立刻出来了。 他们刚要想问陈安晏是想要买什么绸缎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随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原来,陈安晏是准备卖那些绸缎。 他这次来杭州,可是带了好几车绸缎,而最快的出手方法,自然是卖给绸缎庄。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几块样品交给了这里的掌柜。 这掌柜仔细的看了看,似乎是觉得屋里有些昏暗,还跑到门口仔细查看了一番。 第六百九十五章 招牌 随后,这个掌柜又大量了一番陈安晏。 只见他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怎么?掌柜的觉得在下的货有问题?” 那掌柜却是连忙说道:“不不不,这货没有问题,只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又摸了摸那块绸缎。 陈安晏却是有些奇怪的问道:“不知掌柜的哪里觉得奇怪?” 那掌柜的这时候却是让那伙计去外面守着,随后又将陈安晏引到了后堂。 见到这掌柜竟然如此神秘,倒是也勾起了陈安晏的好奇心。 到了后堂之后,那掌柜的立刻问道:“公子,您这应该是苏州瑞庆祥的绸缎吧!”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掌柜的好眼力,这的确是瑞庆祥的料子,瑞庆祥的绸缎在整个大梁都颇为出名,所以在下也想来杭州碰碰运气!”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掌柜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来错地方了,若是在别的地方,公子的这些绸缎或许能赚上一番或是两番,可是在这里,恐怕没人敢要您的绸缎!” 不过,在问及原因的时候,这掌柜却是三缄其口,似乎不愿多说,只是让陈安晏尽量早些离开,不要在杭州卖这些绸缎。 说完之后,他便让伙计送客了。 这却是让陈安晏十分不解。 不过,就算是他再三表示,自己是从外地来的,想请这掌柜详细说说,却还是被这掌柜拒绝了。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好想着再去别家问问。 可就在他们刚到门口的时候,却正好见到有个侍卫在跟马飞说着什么。 陈安晏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侍卫正是马飞安排留在客栈的两个侍卫之中的其中一个。 此人在跟马飞说完之后,见到陈安晏正好出来,便朝着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而马飞这时候却是先看了看那位绸缎庄的掌柜,随后才对着陈安晏说道:“有人来客栈捣乱,想要抢走我们的绸缎!” 陈安晏听了,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位掌柜。 马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所以那掌柜和伙计必然也听到了。 而那掌柜在听到之后,却是脸色大变,立刻吩咐伙计将陈安晏他们“请”除去。 尽管还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但陈安晏却是对那两个侍卫很有信心。 就算是有人来捣乱,有那两个侍卫应付应该是绰绰有余。 虽说陈安晏对此十分好奇,但他也不想为此让那掌柜为难,所以,他还是带着李琳他们离开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找到了一家名为聚仙楼的酒楼。 在用过晚膳之后,陈安晏将那小二唤了进来,问及了这绸缎之事。 那小二听了之后也紧张了起来,似乎也不愿多说。 就算是陈安晏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小二却还是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见他如此,陈安晏却是也有些无奈了。 而这时候,马飞也告诉了陈安晏一件事。 他们之前在进城的时候,那城门官问及他们带了什么东西,就在马飞告诉他们都是绸缎的时候,那些兵丁看他们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太一样。 原本马飞还以为他们是见到自己拿的是最高级别的路引,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是因为路引的原因。 既然这里的小二也不愿说,陈安晏也只能带着李琳他们离开。 出了聚仙楼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客栈。 那绸缎庄的掌柜、聚仙楼的小二,以及他们的人在客栈遇袭,都让陈安晏觉得其中好像有些不太寻常。 所以,陈安晏倒是还想找两家绸缎庄去问问。 可惜的是,在他们离开聚仙楼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的那些买卖几乎都已经关门了。 陈安晏想了想,与其自己去碰运气,倒不如明天去找何文轩,想来他这个知府应该会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想通此处之后,他们便在这杭州城闲逛了起来。 对于客栈那边遇袭之事,陈安晏却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那里可是有两个侍卫,他们的身手应付几十个官差都绰绰有余。 而这时候,李琳却是又嘟起了嘴。 在听了李琳的理由之后,陈安晏险些就岔气了。 原来,刚才马飞在绸缎庄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在她看来,若是陈安晏继续查问下去,说不定还有打架的机会。 对此,陈安晏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而就在他们路过之前的那家绸缎庄的时候,却发现那绸缎庄的招牌已经被人拆了下来。 那掌柜也是鼻青脸肿,显然是刚刚被人打过。 这个时候,他似乎是想将那招牌捡回去。 这绸缎庄的里面却是已经掌起了灯,透过大门,隐隐能看到里面已经是一片凌乱。 陈安晏见状,连忙上前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那掌柜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却是立刻转身就跑了进去将大门关了起来。 随后,更是直接吹灭了里面的烛火。 这时候,李琳忍不住想要闯进去,却被一旁的陈安晏一把拉住。 显然,似乎是有人觉得这掌柜跟陈安晏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会这般报复。 陈安晏想了想,他也知道这时候若是再去找这掌柜,反而是害了他们。 所以,这时候他们也没有心思闲逛了,而是准备回客栈。 而就在他们走到离客栈大概还有一里左右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在客栈的方向却是有一片火光。 陈安晏他们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客栈,却发现在客栈外面有不少人,而且,他们的一部分货物也在外面。 就在他们刚要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们又见到了那两个侍卫又搬了一箱货到了外面。 陈安晏见到他们,连忙让马飞去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时候他们也留意到了,尽管这里火光冲天,但实际上,烧着的只有陈安晏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其他的院子也只是稍稍有些波及而已,至于前面的客房,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很快,马飞在听了两人所说之后,立刻招呼其他侍卫去帮忙。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找来了这里的掌柜,想要问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掌柜在见到陈安晏后,却是想要让陈安晏他们立刻离开,说是不做他们的生意了。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一旁的李琳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尽管她并不喜欢住在这里,但平白无故被人赶走,自然让她无法接受。 因此,只见她立刻上前瞪着这掌柜怒道:“你们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今天你别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想糊弄过去!” 这时候其他的侍卫都去帮忙了,这里就陈安晏、李琳两人而已,马飞则是在不远处查看他们的货物。 那掌柜似乎是见到陈安晏和李琳不过是少年而已,所以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所以,他也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的院子已经着火被烧了,自然不能住了!” 虽说明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但陈安晏在这个时候却不想多事,在他看来,就算这客栈的掌柜还是绸缎庄的掌柜,又或者是聚仙楼的小二,他们都不愿意多言,显然,在这件事的后面,有一个他们不敢得罪的人物。 见到李琳这般不满,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却是将李琳拉到了身后。 随后,他对着那掌柜说道:“既是如此,我们走便是!烦请掌柜的将我们的房钱还给我们!” 到了这个时候再去找客栈,恐怕并不容易。 再加上像这般有院子的客栈更加难找。 但陈安晏却是想起了之前的那个绸缎庄的掌柜,他担心这西湖客栈也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所以还是愿意选择暂时离开。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掌柜听到陈安晏想要要回银子后,却是冷笑了一番,说道:“你们放了这么一把火,烧了这么多东西还想要银子?”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瞄向了他们的那几箱绸缎,随后又指了指那些绸缎接着说道:“你们把那些东西留下用来赔偿,你们走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眯起了眼睛。 且不说以陈安晏对那些侍卫的了解,以那些侍卫的谨慎,绝无不小心失火的可能。 就算这火真的是他们放的,这整间客栈最多也就值个三五千两银子而已,而陈安晏的带来的那些绸缎,直接从瑞庆祥买来就花了一万两银子,那瑞庆祥的掌柜曾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些绸缎在别的地方绝对能卖超过五万两银子。 让他用价值至少五万两银子的货物去赔这只值三五千两银子的客栈,更何况,如今也只不过是烧了一个小院而已。 请些工匠修缮一番,最多也就花个几百两银子而已。 可如今,这掌柜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趁火打劫。 而他在说完之后,竟然直接让客栈的伙计去搬那些货物了。 陈安晏见状,却是冷笑着说道:“掌柜的,今日你的人敢碰一下我的货,我就先拆了你的招牌,再拆了你的客栈!” 那掌柜见到陈安晏这般瘦弱,竟然还敢说这样的狠话,也不由的冷笑了一番。 不过,一想到刚才那两个侍卫的身手,这掌柜却是打了个冷颤。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却见到了人群中的一个人,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一想到此人背后之人,这掌柜却是又来了底气。 他看着那几个伙计去搬陈安晏他们的货物,并没有出声阻止。 而就在他们刚碰到那些货物的时候,只见陈安晏在人群之中两个起落便直接来到了西湖客栈的大门口。 那掌柜见到陈安晏的这手轻身功夫也有些傻眼了。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竟然还有这一身功夫。 看到陈安晏已经看向了那块西湖客栈的招牌,一想到陈安晏刚才说的话,这掌柜立刻想要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陈安晏直接一跃而起,一脚就将那块西湖客栈的招牌踢了下来。 而陈安晏在落地之后,却是将这块招牌稳稳的接住了。 那掌柜见了却是松了口气,而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将这块招牌朝着那几个伙计扔了过去。 第六百九十六章 赔偿 那个招牌还是有些分量,就算是陈安晏,一个人扔出去还是有些吃力。 不过,那几个伙计都不过是寻常百姓,他们的反应自然远不及陈安晏。 所以,就在那掌柜的惊呼声中,这客栈的招牌直接砸中了其中的两个伙计。 而那两个伙计被砸之后,半天都没能站起身来。 这时候,马飞也见到陈安晏似乎是跟那掌柜起了冲突,连忙来到了陈安晏的身旁。 而李琳却是更加直接,只见她上前就是一鞭抽在了那掌柜的身上。 那掌柜应声倒在了地上呻吟起来。 剩下的那些伙计都傻眼了。 见到陈安晏他们竟然有如此身手,自然不敢再去打那些货物的主意。 而这时候,其他侍卫又抬了两箱绸缎出来。 随后,其中一人在马飞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马飞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又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说是还有几箱绸缎,他们实在来不及灭火,已经烧的不像样了。 他们这次出来,一共带了八箱绸缎,总共花了一万两银子。 如今救出来了五箱,还有三箱已经被烧毁了。 若是只看成本的话,三箱绸缎总共也就不到四千两银子。 可是,若按照总共五万两银子的卖价,这三箱可就值将近两万两银子了。 陈安晏看了看还在地上呻吟的掌柜,随后又找来了之前那两个守在这里的侍卫,问了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陈安晏他们离开客栈后不久,便有人找上了门,问他们是不是有绸缎卖。 这两个侍卫其实也有些好奇,因为他们在进城之后,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卖绸缎。 原本这两个侍卫想要否认。 可是,他又担心将此人回绝后,会影响陈安晏卖绸缎,所以他们想了想之后,也从里面找了几块样品给那人看了看。 那人看了之后,出的价格实在有些低,这两个侍卫也就没有多留。 可是没想到,也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这小院来了十几个大汉。 这些大汉个个手持棍棒,到了这里之后便让那两个侍卫将那些绸缎都交出来! 这时候他们也意识到了,先来那个声称来买绸缎的人,极有可能是来踩点的。 而见到这些大汉堵住了这小院的大门,这两个侍卫也想要将这里的掌柜和伙计唤来。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怕事,而是担心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对陈安晏查案有影响。 所以,在他们看来,说不定这里的掌柜能替他们摆平。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不论他们怎么喊,都没有人出来应声。 而且,他们在远远的见到一个伙计后,刚要将那伙计唤来,那个伙计却立刻又躲了起来。 这时候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些大汉极有可能是这里的地头蛇,而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不敢招惹。 不过,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间客栈跟这些大汉是一伙的。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看眼前的架势,似乎不能善了了。 而这些大汉见这两个侍卫不肯退让,直接拿着棍棒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前便打。 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在他们眼前的,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因此,也就几息的功夫,这十几个大汉就被打的屁滚尿流。 所幸的是,陈安晏之前曾经嘱咐过,包括李琳在内,所有人都不得惹是生非。 所以,这两个侍卫在下手的时候并不算重。 而那些大汉很快也意识到了,他们根本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因此,尽管嘴上还是不饶人,但他们却是很快就退去了。 虽说对于这两个侍卫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他们想了想,还是安排了其中一人去知会陈安晏一声。 而就在这个侍卫回到这里之前,另外那个侍卫继续留在这个小院的门口守着。 不一会儿,留在这里的那个侍卫就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他隐隐听到附近有不少脚步声。 他想去看看,可是又担心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毕竟这时候这里就只有他一人,若是他前去查看情况的话,极有可能会让人偷偷溜进小院。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继续守在门口。 这个院子就这里一个大门,而这里的院墙也有一人多高,就算真的有人想要翻进来,必然要借助梯子,而且,像刚才的那群大汉翻进来的话,落地的声音一定瞒不过自己的耳朵。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按照他的猜测,这些人的目标应该是他们的那些绸缎。 他可不相信这些人能通过墙头将这些绸缎偷出去。 所以,在他看来,只要守着大门应该就能万无一失。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他听到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 而他也愈发的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侍卫隐隐能听到好像有泼水的声音,很快他就闻到了,他们泼的不是水,而是煤油。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些人应该是想要放火。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前去阻止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从院墙外面扔进了几个火把,因为有煤油的关系,包括屋子以及他们的马车在内的大部分东西都立刻烧了起来。 尽管他知道,那些放火之人就在院墙外面,但他却无暇顾及。 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两辆马车着火了,而且因为煤油的关系,这里的火也越来越大。 若是不及时将他们的东西搬出去,这里恐怕很快就会烧成一片灰烬。 所以,这个侍卫也只能先去将陈安晏和李琳以及他们的随身之物搬了出来。 所幸的是,很快另外那个侍卫也回来了。 两人合力之下,总算是保住了陈安晏和李琳的东西,只不过,他们自己的东西还是被烧了一部分。 除此之外,又三箱绸缎也被烧成了灰烬。 陈安晏没想到,他们刚来杭州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一开始是戚从瑞,现又有神秘人在对付自己。 陈安晏看了看四周,这时候,这西湖客栈的外面除了那掌柜和那些伙计之外,也有不少这里的住客。 他们见到有院子起火,也都出来看热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尽管这些人对于陈安晏他们之前展露的身手有些吃惊,但他们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而且,看他们的神情,尽管这时候那掌柜和几个伙计被打倒在地,但他们似乎依旧不看好陈安晏他们能占什么便宜。 这时候,有个侍卫端了张椅子过来。 眼下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且又是在湖边,倒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凉意。 陈安晏倒也不客气,只见他坐下之后指了指那掌柜。 那些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将那掌柜扔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陈安晏看着他,淡淡说道:“今日我们就住在这里,房钱早就已经付过……” 这回,这掌柜也不敢忤逆陈安晏的意思了,连忙说道:“是是是,几位爷早就付过了。” 不过,他一边说着,脸色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只是现在其他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还没等他说完,陈安晏就冷笑着说道:“我不管现在有没有住完,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如若不然,我现在就拆了你的客栈!”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掌柜连忙将那些伙计唤来,吩咐他们去想办法。 而他则是在一旁给陈安晏赔罪。 陈安晏看着他,有些轻蔑的说道:“我们出了银子住到你们客栈,如今因为你们的关系起了火,损失了三箱绸缎,这三箱绸缎可是价值两万两银子,再加上我们随行之物,就算一万两。这三万两银子,你还是早些准备好!” “什……什么?三万两?”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掌柜下巴都要惊掉了。 而旁边那些围观的百姓也都一片哗然。 见到这掌柜如此,陈安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今日是有人故意纵火,险些害了我那两个护卫的性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休要再跟我讨价还价!” 那掌柜听了却是哭丧着脸说道:“小的哪来这么多银子,就算把这间客栈卖了,恐怕也就值个几千两而已,这三万两小的实在拿不出。”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拿不出,但有的人拿的出。”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稍稍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是谁放的火,你心知肚明,你大可以去向他讨银子!” 这掌柜一听,却脸色大变,立刻朝着陈安晏磕起头来,想让陈安晏放他一马。 陈安晏却只是冷笑了两声后,直接闭目养神了。 过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客栈的那几个伙计终于出来了。 刚想要跟那掌柜回话,却见到掌柜这时候正跪在陈安晏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连掌柜都跪了,他们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随后他们告诉陈安晏,已经请另外一个院子的住客将院子腾了出来,刚才他们已经收拾了一遍。 陈安晏听了,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他们的行李和剩下的五箱绸缎。 那些伙计倒是十分有眼力,立刻去帮着搬东西。 可是就在他们想要帮着搬李琳的行李时,李琳却十分嫌弃的让他们走开,随后却是自己将东西搬了进去。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七章 赔偿(二) 忙了一天,陈安晏也有些疲累。 有马飞在,倒也不用陈安晏操心其他事。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倒是被一阵嘈杂之声吵醒了。 打开房门,他倒是发现除了昨晚值守的那两个侍卫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 马飞见到陈安晏也起来了,也立刻上前。 原来,就在差不多一盏茶之前,便有一群大汉,约摸有三四十人的样子,手持利器,想要进来。 而昨天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后,马飞他们也知道陈安晏想要睡个好觉,所以将掌柜以及那些伙计都关在了那个被烧毁的院子。 除此之外,他也安排了人手守在大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不论是那掌柜伙计,还是住在这里的住客,他们昨日都见识过了陈安晏他们的身手,自然不敢贸然硬闯。 而马飞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不想让那掌柜或是伙计前去通风报信。 尽管在他们看来,凭着他们这些侍卫,就算来个上百人他们都不惧。 只不过,若是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担心会影响陈安晏查案。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刻出去,而是问马飞昨夜可有府衙的人来过。 见到马飞摇头后,陈安晏也是微微一叹。 他们昨日让那狱卒去请朱福同再去大牢,若是真的有什么发现的话,衙门必定会派人前来。 而且,自己也派了一个侍卫跟着那朱福同,那个侍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显然应该也没有什么发现。 陈安晏想了想,让马飞安排个侍卫去替换之后,他便朝着大门走去。 这时候,其实有一些住客已经围在这里,在这些住客之中,有的是来游玩,有的是来做买卖,而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所以有不少住客想要急着出去。 陈安晏见状,直接摆了摆手,让守在门口的那个侍卫放他们出去。 而这时候,外面的那些大汉也准备闯进来。 这时候,马飞却是直接用一张凳子横在中间,将那些大汉都拦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马飞他们的功夫,这些大汉虽说都手持兵刃,但竟然都似乎不太敢上。 陈安晏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对着马飞说道:“这客栈又不是我们开的,你们拦着他们做什么?” 说完之后,他便示意马飞让这些大汉过去。 那些大汉听了,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他们之中,可是有几人昨日来过的,他们可是见识过那两个侍卫的利害。 而这时候,那两个侍卫正跟在马飞的身后,俨然是一副马飞手下的样子。 这两人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在他们看来,马飞的武功必然更加了得。 而这时候,陈安晏他们竟然主动把路让开,他们觉得在后面必然有埋伏。 只不过,他们却是忘记了一件事,在他们眼前的这些人想要对付他们,根本用不着埋伏。 这时候,这三四十人挤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陈安晏见他们不敢动,却是直接带着马飞他们回了小院。 在他看来,今日还是得重新找间客栈,这里恐怕住不下去了。 所以,还是尽早收拾东西。 而在见到陈安晏他们回去之后,那些大汉看上去倒是轻松了一些。 随即,他们便四处找掌柜和伙计。 在得知掌柜和伙计在那个被烧毁的小院后,他们也立刻赶了过去。 而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这时候也已经离开了。 马飞他们也知道,既然已经天亮了,就算这掌柜和那些伙计不出去,也会有人来找他们。 而这些大汉在进去之后,立刻安排人手守在外面,似乎是想要问清楚昨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因为昨日已经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今日也就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东西都拿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倒是有两个伙计已经去前面招呼客人,而那掌柜却还没出来。 陈安晏没有犹豫,直接带着马飞上前。 那几个守门的大汉见到陈安晏他们前来,到是也立刻紧张了起来。 刚才他们在前厅的时候,见到陈安晏他们主动退让,而且并没有什么埋伏,还以为陈安晏他们已经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可是在见到这里的掌柜时,他们才意识到,情况好像跟他们猜测的不太一样。 以为若是陈安晏他们真的害怕的话,那这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会被关在这里了。 而且,这掌柜一定会派这里的伙计给他们通风报信。 而这些大汉在见到陈安晏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们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陈安晏走到离他们大概一丈左右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只见他看了看这些大汉,淡淡说道:“替我问问里面的掌柜,我的那三万两银子可准备好了?” “三……三万两银子?” 这些大汉听了也是大吃一惊。 其实昨日的时候,陈安晏曾当众提出要三万两银子的赔偿,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在将客栈关门之后,那些侍卫便拦住了其他人进出。 而这里并非闹事,所以也没有其他围观的百姓。 所以,他们对于这三万两银子的说法并不知情。 而陈安晏也似乎料到了他们会是这副神情,因此,陈安晏又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说了你们也不懂,去把那掌柜的叫出来!” 不一会儿,那掌柜倒是真的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这三四十个大汉,此刻这掌柜的腰杆倒是也直了起来。 陈安晏看着他,淡淡说道:“掌柜的,那三万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我今日不住这里了,我可不想再跑一趟!” 那掌柜这时候却是沉声说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三万两银子了?你休要胡说八道!” “嗯?” 陈安晏眯了眯眼睛,看着这掌柜冷声说道:“看来,你是想要赖账了!” 那掌柜却是气急,只见他指着陈安晏厉声斥道:“明明是你想要敲诈,如今却还反咬一口,别说是三万两银子,就是三两,我也不会出!而且,你还要赔我们客栈的损失!” 他口中的损失自然指的是这间被烧的院子。 陈安晏听了,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果然是想赖账了。” 也不等那掌柜“狡辩”,陈安晏又朝着旁边的马飞说道:“掌柜的想赖账,给你们个机会送送筋骨!” 那掌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些大汉却是脸色一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一旁的李琳却早就跃跃欲试。 昨日两个侍卫解决十几个大汉也就用了片刻的功夫,今日这里可是有二十多个侍卫,而虽说他们有三四十个大汉,但实际上有一大半还被挤在后面的院子里。 在门外的总共也就十几个而已。 所以,李琳都没来得及出手,便已经有十几个大汉倒下了。 这下,那掌柜彻底傻眼了。 要知道,这些大汉的手上可都有着兵刃,而那些侍卫都是空手。 双方的实力如此悬殊,那掌柜却是开始退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侍卫还是没有下重手,那些大汉起来之后并没有退开。 陈安晏见状,冷“哼”了一声直接上前,用一把飞刀插进了其中一个大汉的大腿上。 那个大汉顿时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而其他人也顿时生起了一股冷意。 陈安晏趁着这个功夫,直接翻身一跃,来到了那掌柜的身旁,用匕首架着他的脖子。 那掌柜顿时哆嗦了起来。 脖子那里传来的凉意让他动都不敢动。 这掌柜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子,有话好说……” 陈安晏用匕首拍了拍掌柜的脸,说道:“我再问你一边,我的那三万两银子呢?” 那掌柜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子,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陈安晏当然看得出,这间客栈也就值个三五千两,想让他们拿三万两银子,根本不可能。 所以,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你拿不出,但你肯定知道有人能拿的出!” 陈安晏所指的,自然是这些大汉的主子。 他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客栈会养这么多大汉。 而且,陈安晏也猜出了,他们之所以会被人针对,极有可能跟那些绸缎有关。 所以,在这些人的背后,肯定还有一个神秘人。 三万两银子对于这个神秘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那三万两银子,而是为了引那个人出来而已。 一开始那掌柜还想再央求两句。 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 这时候的他却是脸色大变,连忙说道:“公子,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陈安晏冷笑了一番,却是不再理会这掌柜,而是对着马飞说道:“通知这里所有的住客,一盏茶后我会放火烧了这里,让他们赶紧滚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不光是那些掌柜伙计以及大汉,就连马飞他们也有些吃惊。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这么做似乎有些过了。 陈安晏似乎看出了马飞他们的心思,冷冷说道:“今日遇上这些事的若不是我们,而是寻常的商贩的话,你们猜猜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他们却是心中一动。 就如陈那样所说,若今日在这里的是寻常的商贩,恐怕他们非但货物会被抢走,他们也会在挨了一顿打之后被赶出杭州城。 第六百九十八章 告状 因此,他们只留下了四五个侍卫保护陈安晏和李琳。 其他侍卫则是去清别的住客了。 这时候,那掌柜终于有些慌了。 尽管不知道陈安晏他们的身份,但他看得出来,陈安晏说的出做的到。 因此,他也顾不上危险,连忙上前央求,想让陈安晏放过他。 这时候,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你想保住这间客栈,很简单,三万两银子!”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 随后又接着说道:“我估摸着最多也就只用半炷香的时间,就能把这里的住客全都轰出去!” 这时候,这掌柜只能哭丧着脸说道:“公子,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陈安晏听了摊了摊手,说道:“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掌柜见状,立刻上前小声说道:“公子,能否容在下想想办法,三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安晏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道:“也罢,那你告诉我,你要多少时日能凑齐三万两银子?” 这掌柜皱着眉沉吟了片刻之后,有些为难的说道:“在下估计,三万两银子怎么也得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一个月?我只给你三日!” 听到陈安晏说只有三日,那掌柜却是又急了。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却是又接着说道:“而且,你现在就立下字据,签字画押!” 这掌柜听了,一脸难色。 这时候,已经有两个侍卫回来了。 安排去遣散那些住客的侍卫根据客房的位置分成了几拨,他们去的应该是最近的几个小院。 看到他们的神情,那掌柜也猜得到,那些寻常的住客根本不敢不走。 因此,这时候他也只能哭丧着脸,对着陈安晏说道:“行,就三日,就三日,公子,还是让他们先停下来吧!” 陈安晏这时候才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淡淡说道:“我刚说了你忘了?” 那掌柜这时候见到又有两个侍卫回来了,立刻说道:“没忘没忘,字据,在下立刻立下字据!”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伙计去取纸笔来。 这时候,陈安晏才朝着旁边的马飞点了点头。 马飞会意,吩咐手下去将其他侍卫叫回来。 不一会儿,那伙计倒是带着纸笔先回来了。 只见那掌柜刷刷点点,很快就将字据写好,按了手印之后,交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看了看,不由冷笑起来。 这字据上写着,昨夜失火,客栈和货物均有损失,三日之内赔偿白银三万两! 可是,这上面并没有写是让客栈赔偿还是让陈安晏赔偿。 陈安晏看着那掌柜,冷声说道:“看来花掌柜还是不想出这银子!” 陈安晏见到这上面的落款是花康乐,想来应该是这掌柜的名字。 而这位花掌柜这时候还想装糊涂,推脱说不知道陈安晏指的是什么意思。 陈安晏见他如此,小声吩咐了马飞两句。 马飞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那花掌柜不知道陈安晏让马飞去做什么,还以为陈安晏还是要烧了客栈。 就在他刚要继续求陈安晏的时候,却见到马飞搬着那块西湖客栈的招牌来到了这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昨日陈安晏将这块招牌拆下之后,后来那些伙计又装了上去。 毕竟,他们这么大一个客栈,若是连招牌都没有的话,必定会给人笑话。 那花掌柜也有些不明白,陈安晏这时候又将这招牌拿来做什么。 随后,在这花掌柜他们一众的注视下,又有一个侍卫拿来了一个桶。 来到近前后,这个侍卫将桶里的东西倒在了这块招牌上。 这时候,众人都闻出来了,这里面是煤油! 那个侍卫这时候“嘿嘿”一笑,说道:“这些煤油都是在不远处的墙根那里找到的!” 显然,这是昨日那些放火之人留下的! 花掌柜他们也意识到陈安晏想要做什么了,可是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只见那个侍卫将煤油倒在招牌上面之后,又将一个火折子扔在了上面。 顿时,这块招牌便被火焰吞噬了! 花掌柜显然没想到陈安晏会真的烧了他们的招牌,带着无比的怨恨说道:“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陈安晏扬了扬刚才花掌柜立下的那张字据,说道:“别给我耍什么小聪明!”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将这张字据扔到了火堆里。 随后,陈安晏看了看那花掌柜,又接着说道:“你若是再敢如此,我下一步就要烧你的客栈了!” 这时候,那花掌柜也不得不重新立了一份字据,交给了陈安晏。 看过无误之后,陈安晏才将字据收了起来。 随后,留下一句“三日后来取银子”,陈安晏便带着李琳和那些侍卫们离开了。 见到陈安晏他们真的离开后,那花掌柜立刻吩咐其中的几个大汉,除了去通知他们的主子之外,还安排他们远远的跟着陈安晏,看他们在哪里落脚。 只不过他却是忘了,陈安晏他们有这样的身手,凭这些大汉,根本不可能跟住! 所以,还没等陈安晏他们走到闹事,这两个跟着他们的大汉就已经被绑着丢到了一旁。 快到闹市的时候,陈安晏和李琳以及马飞等数人便跟其他人分开了。 毕竟他们还有差不多十车东西,带着一起走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所幸的是,昨日那些人放火的时候,拉车的马都在马棚里,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影响不大。 在吃过早点之后,陈安晏带着李琳他们直接去了衙门。 何文轩倒像是料到陈安晏会来一般。 只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虽然并没有说话,但陈安晏却是猜出了何文轩的意思。 果然,在花厅里何文轩告诉陈安晏,昨日那朱福同的确来了大牢,可惜的是,他只来了一个人,而不是跟前天一样的三个人。 朱福同来了之后,倒是也问起了戚从瑞。 被那狱卒搪塞过去之后,他倒是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朝着薛正航的牢房走去,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想要再去殴打薛正航。 好在这次衙门早就有了安排,就在那朱福同准备对薛正航动手的时候,何文轩“正好”出现了。 在狱卒的“掩护”下,朱福同被送了出去。 其实,这个结果完全在陈安晏的预料之内,因为陈安晏也安排了一个侍卫在暗中监视朱福同。 只不过,因为换人的关系,那个侍卫还没有回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后,陈安晏却是问起了昨日之事。 可是,陈安晏才刚刚说到他们去绸缎庄的时候遇到的“怪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鼓喊冤。 眼看何文轩有公务,陈安晏倒也知道轻重,便让何文轩先去处理公务。 他们在花厅待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何文轩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他看向陈安晏的神情却是有些怪异。 随后,他将那状纸拿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接过一看,却是失笑起来。 原来,前来告状的,正是那西湖客栈的花掌柜。 他来这里,就是想要告陈安晏纵火行凶、敲诈勒索! 陈安晏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这时候,那花掌柜还在外面,何文轩进来是为了问问情况。 随后,陈安晏跟那两个守在客栈的侍卫将昨日发生之事都说了一遍。 何文轩听了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陈安晏也觉得好像有些奇怪,于是问及了其中的缘由。 何文轩想了想,倒是没有立刻回答陈安晏,而是唤来了一个手下,去通知花掌柜三日之后再来,说是抓陈安晏需要时间。 而他真正的原因是,陈安晏既然已经给了他三日时间,那不如等三日之后再说。 随后,他才将陈安晏会有这般遭遇的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在数十年前,先皇还小。 那个时候,先皇是第四子,按照长幼之序,皇长子被立为太子。 至于其他的皇子,其实也并非是一条心,有的拥护太子,有的不问政事,也有的另有心思。 而这些皇子起初在小的时候,都是由同一位大学士授课,就如同现在的宇文德荣给李彧和李承授课一样。 不过,等皇长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当时的皇帝请了内阁首辅,专门为太子授课,至于其他的皇子,只是随便找了几个大学士。 这些大学士对于这些皇子其实并不上心。 因为他们知道,未来这些皇子根本就没有掌权的可能,他们最多也就是在宗人府挂职而已。 所以,就算他们再尽心尽力,做的也都是无用功。 而且,若是他们太过卖力的话,说定还会被人诬陷,说是有意派培养皇子跟太子对抗。 日后等太子登基之后,必然没有好下场。 所以,这些大学生在给那些皇子授课的时候,并没有上心。 那太子跟其中的几个皇子关系很好,在得知那些大学士并不尽心后,却是直接让他们跟自己一起上课。 至于包括先皇在内的其他皇子,则是继续由那些不负责任的大学士教学。 先皇在那个时候虽说十分低调,但却非常好学、 除了四书五经之外,也会问一些实政。 起初,那些大学士都十分敷衍。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其中一位名为侯勋杰的大学士见他如此好学,倒也时不时的“指点”一番。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后来那位太子并没有当上大梁的皇帝,而是先皇李伯宗登上了大位。 而侯勋杰因为教导过先皇,被封为太傅。 在其告老之时,又被封了侯爵,而这位侯爷的祖籍,正是杭州!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九章 帝师 这侯勋杰因为有帝师的身份,所以尽管告老还乡回到杭州,可当地的官员还是对其十分敬重。 而侯勋杰在回到杭州之后,在城西买了一座宅子,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颇为低调。 这侯勋杰有个儿子,名为侯玉成。 在他年少的时候,侯勋杰也想过让他考取功名,日后若是父子能同朝为官,倒是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可是,这侯玉成却生性不喜读书,家里前后请了四五个教书先生,每个都教不满三日便被气走了。 最后,无奈之下侯勋杰亲自教他,可惜的是,这侯玉成还是左耳进右耳出。 再加上朝中事务繁忙,侯勋杰很难有那么多时间用在侯玉成的身上。 在多番教导无果之后,侯勋杰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了。 因为不喜欢京城的生活,过了没多久,侯玉成便回到了杭州老家。 在这里,没了侯勋杰的管教,侯玉成更加肆无忌惮了。 仗着父亲在朝中为官,这侯玉成在杭州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特别是在先皇登基后,侯勋杰的地位大大的提升,就连当时的浙江巡抚都对侯玉成十分客气。 在稍稍大了一些之后,这侯玉成也觉得每天这般混着好像也有些无趣。 于是他便想要做买卖赚些银子。 其实,那个时候侯勋杰担心侯玉成会乱来,所以定期给他的银子并不多。 身边没有足够的银子,这让侯玉成十分难受。 特别是在见到一些富户的公子,他们见到自己都要远远的躲开,可是他们却有大把的银子可以花天酒地,所以,这侯玉成也萌生了做买卖的念头。 其实,在刚刚建立大梁的时候,朝廷是不许官员做买卖的。 据说有次一条,也是因为前朝不少官员从商,导致寻常百姓苦不堪言。 而那个时候,大梁刚刚建立,朝中的官员都得到了不少封赏。 而且,他们忙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想再折腾了,自然对朝廷这样的要求没有异议。 不过,时间一长,还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些官员觉得朝廷的俸银偏低,有时候一些应酬,很容易就将数月的俸银都花出去了。 只不过,这时候朝局安定,这些大臣们也不敢公然违抗这条朝规。 所以,他们便让自己的亲戚出面做买卖,而这些大臣自己却是躲在暗处当东家。 实际上,这样的现象对于朝廷和这些大臣来说,彼此都心照不宣。 不过,这样的事毕竟还是见不得光。 所以,一来,这些大臣很少会主动提及此事,甚至还会尽量撇清跟自己的关系。 另外,他们大部分都会找一些远亲,很少会用近亲,更不用说自己的孩子了。 可既然已经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侯玉成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禁不住侯玉成的软磨硬泡,侯勋杰最终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侯勋杰却是要求侯玉成自己尽量不要出面,同时,他也请了一位远房表亲前来帮忙。 而对于侯玉成来说,有了侯勋杰的点头,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就是决定到底做什么买卖。 在经过数日的仔细琢磨之后,这侯玉成决定做绸缎的买卖。 因为在他看来,像酒楼、客栈这样的买卖实在太过辛苦,而且似乎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像古玩、当铺这些倒是赚钱的行当,可是需要的本钱太多,而且,这些行当都十分考验眼力。 侯玉成自知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见到城里有一些绸缎庄,而他自己本身也喜欢穿绸缎做的衣裳。 绸缎可都是有钱人才用得起,对于侯玉成来说,要赚就赚那些有钱人的银子。 而且,在大梁,素有苏州苏绣、湖南湘绣、广东粤绣、四川蜀绣这四大名绣的名号,侯玉成甚至觉得,自己也可以让杭州成为第五大名绣。 虽说做这绸缎买卖也要不少本钱,但侯勋杰见侯玉成真的下了不少功夫,觉得他是真的想要有一番作为,侯勋杰也想方设法替他凑足了银子。 有了银子之后,侯玉成先是买下了城里的一间铺子,随后便去苏州进货。 作为四大名绣之一,苏州的绸缎自然也是名声在外。 再加上苏杭两地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或许有些遥远,但对于做买卖的人来说,倒是方便的很。 因此,对于侯玉成来说,他进货的首选之地自然是苏州了。 只不过,他的买卖开张之后,绸缎庄的买卖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般一飞冲天。 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这绸缎庄的确给他赚了不少银子。 这主要是因为在开业之初,有不少当地的达官显贵千来捧场。 所以,不到十天的时间,他进的第一批货便卖出去了七成之多,而他也赚到了几千两银子。 要知道,这么多银子,就算是对于侯勋杰来说,也是数年的俸银了。 在尝到甜头之后,这侯玉成立刻又去进货。 因为见到生意不错,所以他第二次还多进了两成。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绸缎庄的买卖便一落千丈。 这第二次进的货,再买了一个多月之后,却只是卖出去了两成而已。 原来,这侯玉成在尝到甜头之后,又将讲个提高了不少。 其实,刚开始之所以能卖这么快,主要还是因为这里的权贵看在侯勋杰的份上前来捧场。 所以,尽管在开业的时候,侯玉成的绸缎庄里面的绸缎比杭州城里其他绸缎庄的价格要贵上两成左右,那些达官显贵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侯玉成又将价格提高了三成,也就是比别的绸缎庄要贵五成。 如此一来,做一套衣裳可就要贵几百两银子,这些达官显贵自然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所以,时间一长,侯玉成这绸缎庄生意清淡,门可罗雀。 其实,在那之前侯家的那个远房表亲也曾提醒过侯玉成,可侯玉成哪里肯听。 到了后来,这绸缎庄快要入不敷出了。 这侯玉成又想了个办法。 他让那个表亲待在绸缎庄,自己则是上街溜达。 只要见到那些达官显贵,他便想方设法将他们拉到绸缎庄来买上几件东西。 而他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时间长了,杭州城里的达官显贵见到侯玉成都远远的躲开。 到了后来,就算是他登门拜访,都时常吃闭门羹。 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才算是醒悟了过来,将绸缎的价格降了下来。 不过可惜的事,他的“恶名”已经传扬了出去,绸缎庄的生意也只是稍有好转而已。 过了没多久,侯勋杰告老还乡回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杭州。 因为有侯勋杰看着,侯玉成倒也不敢乱来。 靠着这位侯爷的名声,侯玉成的绸缎庄也渐渐有了起色。 只可惜,没过几年,侯勋杰便过世了。 自那之后,侯家便都在侯玉成的手里了。 侯勋杰虽说生前被封为侯爵,但他的爵位不能世袭,所以,在侯勋杰过世之后,侯玉成依旧只是个“寻常”百姓。 在侯勋杰去世之前的那几年里,侯玉成倒是也靠着那绸缎庄赚了不少银子。 所有人都以为,侯勋杰去世之后,这侯玉成会收敛一些。 起初,这侯玉成的确低调了一段时间。 也许是因为少了侯勋杰的庇护,再加上他那绸缎庄的价格要比其他绸缎庄高一些,所以,绸缎庄的生意也越来越差。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侯玉成会认清现实的时候,这侯玉成却是做了一个大动作。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请来了一帮打手,他安排这些打手轮番去杭州城里的其他绸缎庄,要求这些绸缎庄必须从自己这里进货。 若是被他发现,这些绸缎庄从别的地方进货,他就烧了他们的铺子。 因为侯玉成给的价格要比他们直接进货的价格高了许多,这样一来,他们几乎赚不到什么银子。 因此,这些绸缎庄自然不愿意。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侯玉成为了杀鸡儆猴,真的烧了城里的一间绸缎庄。 那个绸缎庄的东家立刻去衙门将侯玉成告了。 那时候的杭州知府知晓此事后也有些为难。 他也听说过这侯玉成的名声,可这侯玉成毕竟是侯勋杰的独子,而侯勋杰又曾是帝师。 如今侯勋杰虽说已经故去,但此事若是处置不当,还是有可能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不过,既然有人前来提告,他也只能先将那侯玉成传到衙门。 其实,他原本想着,若此事真的是侯玉成派人做的,那他也会想办法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侯玉成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样东西。 按照侯玉成的说法,这件东西正是先皇御赐的一把戒尺,据说先皇赐下这把戒尺,也是为了提现自己对侯勋杰的尊重。 那位知府大人见了,这还得了。 有先皇御赐之物,他自然不敢把侯玉成怎么样。 自那之后,杭州城里的百姓也意识到了,这侯玉成似有通天之能。 一想到那间被烧掉的绸缎庄,这杭州城里的其他绸缎庄也只好妥协了。 对于这些绸缎庄来说,他们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他们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在里面,若是让他们就这么放弃,他们必然会血本无归。 所以,思前想后,他们也只好妥协。 同时,在进货的价格大大提高只好,他们为了赚钱,也只能将售卖的价格提高。 如此一来,他们的价格倒是跟侯玉成售卖的价格相差无几了。 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都不用靠那绸缎庄赚银子了,光是靠着杭州城里其他绸缎庄从他这里进货,每年就能赚大笔的银子。 自那之后,这侯玉成也隐隐成为了他们这个行当的头,他也给杭州城的绸缎庄定下了各种规矩。 而在其中,最严厉的自然是不得从除了他那以外的地方进货! (本章完) 第七百章 薛家 在至今的这些年里,也有个别绸缎庄偷偷的从原来的货主那里进货,毕竟这样做的话,对于他们来说,能多赚不少银子。 所以,他们也想“铤而走险”。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侯玉成在暗地里派了不少人盯着这些绸缎庄。 而那些“不听话”的绸缎庄经常要么是“不经意”的失火,要么是有人上门捣乱,根本做不成买卖。 其他绸缎庄见了之后,一个个也只能选择妥协。 所以,时至今日,在杭州城里的其他绸缎庄根本就不敢从别的地方进货。 而昨日那个掌柜,想来正是因为多瞧了陈安晏的绸缎两眼,这才有了那样的下场。 而这侯玉成在赚了那么多银子后,自然也做起了别的买卖。 那间西湖酒楼实际上也是侯家的产业。 而且,如今这侯家的势力极大。 试试上,在陈安晏他们进城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得知了陈安晏他们是做绸缎买卖。 在他们看来,若陈安晏只是经过此地也就罢了,若是想要在这里做绸缎生意,那就得照他们的规矩。 不过,那侯玉成并没有急着去找陈安晏,而是安排耳目盯着。 这侯玉成在这杭州城的耳目众多,再加上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所以陈安晏他们倒是没有留意。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陈安晏也没想过会有人暗中盯着他们,再加上,此刻他身边的都是侍卫,而不是更加擅长此道的万通镖局中人。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他们发现陈安晏似乎有在杭州城贩卖绸缎的意图,于是立刻将此事告诉了侯玉成。 侯玉成自然十分不悦,立刻派人去了西湖客栈,想要将陈安晏他们的绸缎全都带走。 只是他们没想到,陈安晏的手下身手如此了得,侯玉成派去的那些打手非但没有占到便宜,还伤了不少。 其实他也想过立刻去衙门,请何文轩出面将陈安晏他们赶出城去。 但侯玉成也知道,虽说在最近这些年里,杭州城里的那些绸缎庄一直都不敢违抗自己的规矩,可实际上,在这件事上,自己并不占理。 所以,若是真的直接撕破脸皮,对于他来说,也有可能会下不来台。 因此,这侯玉成便吩咐花掌柜,到第二天去衙门告状,想要看看何文轩的反应。 陈安晏也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在杭州城还会有这样的事。 而再看何文轩的时候,陈安晏看的出来,这位杭州知府对那侯玉成也十分无奈。 陈安晏想了想,突然,他的神情却好像轻松了许多。 何文轩见了,以为陈安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立刻问道:“陈大人,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陈安晏这时候却笑着说道:“这可不关下官的事,大人想要审问的话,照常升堂便是!” “这……” 何文轩似乎没有料到陈安晏会这么说,看起来也有些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官差前来通传,说是侯玉成求见。 想来,这何文轩给花掌柜的答复,侯玉成似乎并不满意,所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才会亲自前来讨要说法。 这侯玉成说是求见,事实上还没等回话,他便已经闯了进来。 陈安晏想了想,觉得现在还不是直面的时候,所以他带着李琳等人从后门退到了另外一间屋子。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有官差前来,说是侯玉成他们离开了。 陈安晏他们再次来到了何文轩的书房,却见到何文轩一脸烦闷,显然,刚才那侯玉成又给了他不少压力。 原来,这侯玉成是想让何文轩尽早将陈安晏一行抓起来,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想低调处理这件事。 因此,他可不想衙门公开审理此案。 按照侯玉成的意思,他是想让侯玉成尽快的找到陈安晏,将陈安晏手上的那张借条拿回来。 同时,他还想要霸占陈安晏的那些绸缎。 因为按照他跟那花掌柜的估计,若是将这些货物卖给杭州城里的其他绸缎庄,少说也能赚个三万多两银子。 如今虽说烧了一部分,但应该还能卖个两万两左右,因此,这侯玉成自然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对于何文轩来说,他自然是双方都不愿得罪。 可是,就目前来看,双方似乎都没有退让的可能。 所以,何文轩着实有些头疼。 原本,他还想跟陈安晏商议对策,可是陈安晏看起来却好像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这里又稍坐了片刻之后,陈安晏便起身告辞了。 原本何文轩还想让陈安晏暂时留在衙门,因为他知道,那侯玉成必定会派人在杭州城四处搜寻陈安晏。 到时候极有可能会发生冲突。 其实,对于何文轩来说,陈安晏和侯玉成出事是小,李琳出事是大。 何文轩只知道陈安晏虽李彧去了京城,但以他的官职,显然还无法完全触及朝局的动向。 因此,他自然也不知道陈安晏在李彧他们心里的分量。 不过,何文轩转念一想,这陈安晏的身边有这么多侍卫,那侯玉成手下的打手显然无法跟这些侍卫抗衡。 因此,他想了想还是还是随陈安晏去了。 虽说陈安晏将难题留给了何文轩,不过,他倒是也没有让何文轩过分难堪。 陈安晏他们在离开衙门的时候走的是侧门,为的就是避免被侯玉成的眼线发现。 离开衙门之后,陈安晏带着李琳和马飞他们直接去了薛家。 不出意外,那朱福同又早早的来到了回春堂的门口。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天气有些开始升温了,陈安晏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尸臭味。 可是,这朱福同却只是用草席卷着朱文星的尸首,似乎并没有妥善安置的打算。 而今日那些围观的百姓或许是因为那尸臭味,都只是远远的看着。 要去薛家的回春堂,必然要经过那间古玩店。 这时候,这间古玩店已经被衙门贴上了封条。 陈安晏这时候也想起了,昨日在安排人手来暗中跟着那朱福同的时候,陈安晏让那个侍卫先去这古玩店一趟。 而这个侍卫在换班之后却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有回来,倒是让陈安晏有些不解。 到了这里之后,那个接班在这里盯着朱福同的侍卫也现身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这个侍卫先是将一个包袱交给了陈安晏,随后又告诉陈安晏。 原来,昨日另外一个侍卫整完都盯着这朱福同,而这朱福同在得知戚从瑞请他再去衙门“招呼”薛正航之后,尽管他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答应了。 到了快天黑的时候,这朱福同又拉着朱文星的尸首来到了一处荒废的院子。 他毕竟带着这样一具尸首,寻常的客栈根本不可能让他住进去。 而朱福同回去之后,在那院子里一直待到了差不多戌时,他才离开那里,去了府衙。 到了府衙之后,因为何文轩早就安排妥当,所以朱福同到了府衙,便被官差带到了大牢。 可是,在见到他独子前来,看他的架势,真的要再次动手的时候,何文轩只好出面制止。 而朱福同随后便出了府衙。 离开府衙之后,朱福同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院子。 朱福同在这院子里一直待到了辰时,就在陈安晏安排的侍卫前来换班的时候,他们却见到有个和尚找上了门。 其实,这两个侍卫见到这个和尚上门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毕竟这朱文星的尸首还在这里,或许这和尚是想要替朱文星诵经,又或者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这个和尚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这个时候,守夜的那个侍卫也准备离开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一来,在那个和尚的身上,他们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香火气息。 二来,这朱福同在这段时间想要替朱文星讨回公道,在不少杭州百姓的眼里,这朱福同算是一个孝子。 毕竟,为了朱文星的病,朱福同长途跋涉,从安徽将朱文星带到了杭州治病。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朱福同一直在向回春堂讨要说法。 可是,这朱福同若真的是孝子的话,那和尚登门,他应该会让那和尚诵上一段经才是,可那个和尚却只是稍留片刻便离开了。 两人琢磨了一番之后,都觉得那和尚似乎有些古怪。 于是,昨夜值守的那个侍卫将他从古玩店搜来的东西交给了前来换班的侍卫,而他则是去跟上那个和尚,想要看看有没有发现。 原本这个侍卫还以为,不论结果如何,昨夜值守的那个侍卫应该已经回去了。 陈安晏想了想,他也有些担心会出事,于是让马飞安排人手去找。 而他则是直接进了回春堂的大门。 进去之后,薛家其他人都会陈安晏十分客气,唯独那薛正定,见到陈安晏他们登门,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原本按照他们的意思,薛正航受了那样的伤,他们想要安排一人在牢房照顾。 不过,为了引朱福同上钩,他们也只好听陈安晏的安排。 如今一夜过去,他们自然是想知道陈安晏他们试探的结果。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一章 游玩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猜到了应该没有什么结果。 只不过,从陈安晏的口中说出来后,他们还是有些失望。 特别是薛启堂,他将陈安晏拉到了一边,让陈安晏再想想办法。 昨日,他可是见到了大牢里的环境,也见到了薛正航在里面受苦。 其实,在这些年里,薛启堂虽说几乎没有回来过,但实际上,他心里对于薛家还是十分愧疚。 特别是对于薛正航这样的小辈,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而他自己没有子嗣,在他的心里,已经将这些小辈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尽管他也知道,有了陈安晏的出面,那何文轩必定会特意安排人少照看薛正航。 但大牢里的环境,还是让他有诸多顾虑。 因此,对于薛启堂来说,自然是希望早日将这件事查清楚,好还他们薛家一个清白。 而且,薛启堂也知道,陈安晏这次出来之后,恐怕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再来杭州,所以,薛启堂也不想在替陈安晏治病的时候,为薛家的事情操心。 其实,这时候他心里也有些埋怨。 自己答应那个人来给陈安晏治病,如今薛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个人竟然没有出手相助。 而这时候,那薛正定却又冷嘲热讽了起来。 “我道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是绣花枕头!”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原本在听说这薛正定的事后,他还有些同情。 毕竟生在薛家,却不能行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而且,这薛正定对他们不满,想来主要还是因为薛启堂的关系。 这薛正定决定他对薛家的贡献,要比薛启堂多的多,所以,他对于薛家替薛启堂留了位置,却依旧没有自己的位置而心生不满,这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薛正定却三番五次的排斥,甚至是羞辱自己,还是让陈安晏心中有些不悦。 而在见到陈安晏的脸色不善的时候,薛启堂也只能上前来打圆场。 可是,薛启堂不来不要紧,他一来,那薛正定的脸色便直接沉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薛同光得知陈安晏登门,也出来了。 在这位薛老先生的面前,那薛正定倒是也不敢放肆了,而是直接退到了药铺里。 只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还是十分不忿!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通传说是陈安晏的手下求见。 陈安晏心中一动,立刻让马飞前去查看。 如今,敢这么光明正大自称自己手下的,自然也只有那些侍卫了。 而且,除了马飞他们几个贴身保护自己的侍卫之外,其他侍卫大部分都去找别的客栈了。 而且,他们若是有事,也会用他们的方式来找马飞,而不是来找自己。 因此,陈安晏这时候立刻迎了出去。 果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外面的正是昨日盯着朱福同的那个侍卫。 不过,这个侍卫并没有随陈安晏一起去回春堂,而是将陈安晏带到了一旁。 随后这个侍卫才将经过告诉了陈安晏。 原本这个侍卫以为这个和尚在离开朱福同那里后,会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别的地方诵经或是化缘。 毕竟那个时候时间还早,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和尚从这里离开之后只是去了温家的百草堂。 而他在出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一包药。 随后,这个侍卫又跟着那个和尚一路到了城外。 这个和尚七拐八拐的,最后去了附近的一座小庙。 因为没有陈安晏的吩咐,这个侍卫没有贸然进去。 而这个侍卫随后便又进了城,在他来找陈安晏之前,他先去了一趟百草堂,想要问一问那个和尚究竟买了什么药。 可让他不解的是,百草堂的伙计见他是来打听那个和尚的,却是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就算他拿出几两碎银,那里的伙计却还是不愿透露。 陈安晏听到这里,倒是也皱起了眉。 要知道,这个侍卫拿出的碎银,几乎能抵得上一个伙计一年的薪水了,可是那百草堂的伙计竟然不心动。 陈安晏瞄了一眼还在不停哭诉的朱福同,随后便让这个侍卫回去休息了。 随后,陈安晏又让马飞安排一个侍卫去那个庙里打探一下。 安排好之后,陈安晏这才又回到了回春堂。 同时,他又让马飞派人将那个侍卫取来的包袱送回去。 因为暂时没有什么消息,薛家的人也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不过,陈安晏却是向他们保证,一定会查出真相。 随后,他倒是问起了那侯玉成。 听说陈安晏带了不少绸缎想要在杭州卖,薛家的人都连连摇头。 他们在杭州的时间可是要比那何文轩久的多。 所以,对于那侯玉成,薛家也知道不少。 其实,如今在杭州城里,有不少侯玉成的买卖。 而且据说,这侯玉成眼热他们四家药铺的生意,所以也想插一脚进来。 可是,在仔细琢磨之后,他还是放弃了。 一来,这药材跟绸缎不同。 绸缎的好坏最多影响穿上后的感觉,可是药材却不一样,有时候若是药材的药性不够,或是以次充好,说不定会影响病情,甚至会闹出人命。 二来,如今杭州城里的这四家药铺,他们都有良医坐诊,而侯家上下只会消遣和敛财,根本不懂医术。 所以,就算他们开药铺,也不会有什么生意。 其实,这侯玉成也想过在开了药铺之后,去请几个大夫坐诊。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这四家药铺在杭州城已经深入人心,除非他请的是真正的名医。 可是,请一位名医要不少银子,再说,对于名医来说,他们一般也都有自己的药铺。 一般情况下,除非的达官显贵,才能请得动他们上门问诊,更不用说请他们坐堂了。 所以,考虑再三之后,侯玉成还是放弃了。 而薛家在杭州已有数代之久,所以一提到侯玉成,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这时候,薛启堂的神情却是有些尴尬了起来。 其实,在苏州的时候,薛启堂倒是也听说了陈安晏想要带一些绸缎去杭州。 若是放在薛启堂年轻的时候,或许他还能记得有侯玉成这么一号人物。 可是,他离家这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多年,虽说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杭州附近活动,可他却几乎不进城,所以也没有意识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其实,陈安晏倒是没有怪罪薛启堂,只是,在他心里,却是对万通镖局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万通镖局的分舵遍布整个大梁,所以,万通镖局应该知道,自己若是带绸缎来杭州的话,会有这么一出。 可是,在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徐镖头他们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亲近替他去瑞庆祥讨了个便宜价。 而且,这时候陈安晏也回想起来。 他在去瑞庆祥的时候,那位掌柜似乎问过自己想要带去哪里贩卖,可是中间却是被徐镖头岔言了。 如此看来,万通镖局似乎明知这里的情况,还让自己往坑里跳。 想到这里,陈安晏却是“哼”了一声。 一旁的薛启堂却是以为陈安晏是对自己不满,连忙想要上前解释。 这时候,薛同光却是对着陈安晏说道:“公子今日前来,莫非是有什么交代?” 在薛同光看来,既然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陈安晏又直接登门,让他有些不解。 陈安晏却是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交代不敢当!”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李琳,随后才接着说道:“在下这两日准备在这里游玩一番,所以提前知会一声。” “可是……” 听说陈安晏要去游玩,倒是让薛同光有些着急了。 在他看来,如今薛正航的案子迫在眉睫,眼下的形势对于薛家来说十分不利。 若只是对生意有些影响也就算了,若是真的最后给薛正航定罪,那薛家这块招牌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自然是希望陈安晏能尽快替他们查出真相。 其实,对于薛同光来说,他也曾怀疑过陈安晏的能力。 尽管薛启堂在三保证,可他一直不愿意透露陈安晏的身份,还是让薛家上下心有忐忑。 不过,到了昨天晚上,根据薛启明他们回来之后的说法,说是那位知府大人对陈安晏都十分客气,薛同光这才对陈安晏另眼相看。 如今,他们自己已经被朱福同逼得没有办法,所以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哎陈安晏的身上。 可如今,陈安晏竟然说想要出去游玩,薛同光自然有些着急了。 看到薛家这些人的神情,陈安晏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连忙说道:“各位不用着急,在下已经跟知府大人商议过了,这几天他不会升堂,而且,他也会派人好生照看薛正航,你们不必担心!”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们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薛启明却是上前问道:“不知公子准备去哪里游玩?” 还没等陈安晏说话,薛启明又接着说道:“我们薛家在杭州多年,对这一带也十分熟悉,若是公子想要游玩的话,在下倒是能给诸位做个向导!” 显然,薛启明还是会陈安晏他们有些不太放心。 因此,与其说是做向导,倒不如说是跟在陈安晏他们的身边,好能随时知道陈安晏他们的动向。 不过,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是随便走走,三日之内便会回来,就不劳烦诸位了!”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二章 酒樽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薛启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薛启堂阻止了。 薛启堂跟其他人不一样,他知道陈安晏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陈安晏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办就是了。 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的病情稍有好转,不过,纵是如此,三日之后他也该服药了。 所以,薛启堂相信,陈安晏在三日之内必定会回来。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李琳和马飞等人离开了薛家。 其实,原本李琳和马飞他们还以为陈安晏这么说,是在搪塞薛家而已,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真的跟他们一起在杭州城外一带游玩。 这时候最高兴的自然是李琳了。 她原本就是爱玩之人,如今又有陈安晏在身边作陪,李琳自然十分高兴。 陈安晏他们先是去了离此地不远的龙井村。 尽管到了杭州之后,出现了不少麻烦事,但陈安晏还是想着先替王爷买茶叶。 其实,只要他愿意,吩咐万通镖局的人去找,以他们的见识和人脉,想来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最顶级的龙井。 不过,如今自己身边有这么多侍卫,若是自己凭空拿出了那些顶级茶叶,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再加上,自己还要在王府留一段时间,王爷又是爱茶之人,自己自然也要趁着这个时间来对茶叶加深一些了解。 在他们还没到龙井村的时候,就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大片的茶园。 这时候,虽说已经临近午时,但还是有不少百姓在茶园忙活。 陈安晏上前询问了一番,在一年之中,清明之前才采摘制作的龙井最为出名。 因为那个时候的龙井光照充足、雨水充沛,所以茶叶的品质也是最好。 虽说最新的嫩芽在采摘之后还会长出,但其品质和味道就会远不及第一次的,所以,一般来说,这雨前龙井的价格也是最贵的。 而如今这些百姓在采摘的,就是第二次采摘的嫩芽。 这些嫩芽都还没有经过炒制,但陈安晏已经能闻出了一股芬芳。 不过,在陈安晏提出想要买一些雨前龙井的时候,那些百姓却告诉陈安晏,御前龙井都是贡茶,寻常的百姓根本喝不到! 陈安晏一听,这就奇了。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他也尝过进贡来的雨前龙井,可是,就算是跟现在第二次采摘的相比,都远远不及。 这时候,陈安晏也想起之前李文栋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大梁各地每年都会向朝廷进贡不少茶叶,雨前龙井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而对于朝廷来说,他们想要的是稳定的口感。 若是好一年差一年,朝廷自然会有不满。 所以,这已经是各地的茶农和官府默契合作之下的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而对于那些真正的好茶,除了茶农自己留下一部分之外,其他都会送个那些达官显贵。 因此,这时候,这些茶农见陈安晏似乎想要买茶,便向陈安晏推荐他们正在采摘的这些茶。 其实,这些茶若是拿到别的地方,倒也能算是上品。 但李文栋可不是普通人,不管什么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用入口便能辨其优劣。 所以,陈安晏自然不敢“糊弄”,还是坚持想要买雨前龙井。 那些茶农见到陈安晏这般执拗,似乎也有些不满,随后也就不再搭理陈安晏了。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犯难了。 对于这些寻常百姓,他可不能用对付戚从瑞或是侯玉成他们的那一套了。 陈安晏想了想,这里是钱塘县,属于杭州府。 这里的雨前龙井在进贡的时候,自然要通过杭州府。 所以,到时候再去询问何文轩便是。 虽说有些失望,陈安晏还是带着李琳和马飞他们离开了。 离开此地后,陈安晏他们一行人在这一带游山玩水,倒是十分尽兴。 特别是李琳,出来之后仿佛就像是一批脱缰的野马。 而且,看得出来,那些侍卫在王府和皇宫待了那么长的时间,难得出来一趟,一个个看上去倒也十分轻松。 只可惜,很快就到了第三天,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李琳还是跟着陈安晏他们踏上了回程。 等他们到杭州城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黑了。 不过,因为何文轩早就有了叮嘱,所以,守城门的官兵倒是也没有阻拦,直接让陈安晏他们进城了。 到了客栈之后,陈安晏却是得知,那侯玉成在最近这两天一直在派人找自己。 整个杭州城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而且,他的手下还打听到陈安晏似乎跟薛家有关系,所以,他也曾派人来薛家,想要从薛家的口中问出陈安晏的身份和下落。 只不过,何文轩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在回春堂的门口安排了不少官差。 而且,他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在最近这段时间,朱福同一直带着朱文星的尸首在回春堂的门口,衙门担心双方会起冲突,所以才安排了这么多官差。 尽管这侯玉成有些看不上这些官差,但他毕竟还是不敢在那么多百姓的面前,公然跟衙门对抗。 所以,他们也只能安排人手守在回春堂的门口,另外,侯玉成也亲自去衙门找何文轩,可是,何文轩却一直避而不见,这倒是让侯玉成也有些没办法。 随即,这侯玉成又安排人手去传话,让那些绸缎庄把招子都放亮一些,若是有人敢碰除了他那里以外的绸缎,他绝不留情面。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一番。 随后,他再次将之前那个侍卫从古玩店取来的那个包袱带在了身上,随后却又带着马飞他们出门了。 左拐右拐之后,他们来到了一间不太起眼的当铺。 马飞他们也有些奇怪。 这个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照理来说当铺、古玩店这样的行当大多都已经打烊了,可在这间当铺却好像是在等人一般,这个时候还开着门,掌着灯。 到了这里之后,陈安晏却是让他们留在外面,而他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过了大概也就一盏茶左右的功夫,陈安晏便出来了。 就在他们出来之后,这当铺便直接打烊了。 而陈安晏他们在从当铺离开之后,再次回到了客栈。 因为一路车马劳顿,再加上这两天一直都在外面疯玩,李琳倒是有些疲 (本章未完,请翻页) 累了。 就在她准备休息的时候,陈安晏却找上了门。 李琳见状连忙穿好了衣裳,迎了出来。 陈安晏进来之后,却是直接将那个包袱放在了李琳的面前。 李琳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这包袱打开了。 让她惊讶的是,这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他们在戚从瑞的古玩店看到的那两个鎏金的酒樽。 “这个……” 可是,李琳仔细一看,却觉得好像跟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样,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因此,李琳心中也有些担心。 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玩物,而是要送给父王的。 更何况,这件东西还是陈安晏送的,所以李琳也不想出差池。 因此,她在仔细看了看之后,问道:“这……这两个东西是……” 其实,她是想问这两个酒樽会不会是赝品。 可是,李琳却觉得自己这么问,好像会让陈安晏尴尬。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自然听出了李琳话里的意思。 而他倒是十分淡定的说道:“郡主放心,臣已经找人看过了,这两件的确是旧物!” 听到陈安晏的话,李琳倒是放下了心来。 原来,之前言掌柜拿给陈安晏他们看的那两个酒樽,的确是赝品。 不光是那两个酒樽,他拿出来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赝品。 而按照陈安晏的猜测,既然这间古玩店真正的东家是那戚从瑞,那他们一定不可能随便找些东西来卖。 这些赝品也一定是在戚从瑞的授意下,言掌柜他们有意为之。 可他们竟然能将那两个赝品酒樽做的如此逼真,就连李琳都险些骗过去了,陈安晏猜测,在言掌柜他们的手中,一定有真品。 有真品在手,才能仿制的如此相似。 所以,陈安晏才会向何文轩讨要这两件东西。 而何文轩倒是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陈安晏才会吩咐之前的那个侍卫去古玩店查找,果然不出陈安晏的所料,这古玩店的后面,除了一个库房之外,还有一间密室。 在库房里,倒是有几件真品,但大多都是只值个几百两的残次品,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仿制品。 而在那间密室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这两个酒樽也在其中。 那个侍卫粗粗一看这里面竟然有好几十件东西,总共恐怕超过十万两银子。 而且,前面的那些仿制品,大多都是仿制的那间密室里的东西。 不过,尽管陈安晏觉得这两件是真品,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于是,他想办法让徐镖头去请一位懂行之人来替自己看看,这才有了今晚当铺之行。 在那位行家点了头之后,陈安晏这才回到客栈,将这两个酒樽交给了李琳。 原本他是想出银子,替李琳买上一件礼物,可到头来,自己还是没有花银子。 而按照那位行家的估计,这两个酒樽应该也能值个几千两银子。 不过,这银子倒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之前李琳也说了,韩王爷手里已经有了四个酒樽,自己这一手锦上添花,说不定日后也能替李彧帮上大忙。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三章 绸缎 只不过,如此一来,自己似乎还是得给李琳准备一份礼物。 好在他们还有时间,再不济,到时候请万通镖局的人帮忙便是。 李琳见到那两个酒樽倒是也十分惊喜,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小脸很快一片绯红。 一夜无话。 一觉醒来,天边已经露出了鱼白。 说起来,这两天那侯玉成一直都在派人找陈安晏他们的行踪。 他们的人倒是也见到陈安晏他们去过薛家,可是因为薛家外面有官差,所以,他们也没能从薛家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而其他侍卫找的这间客栈倒是隐蔽的很,他们在到了客栈之后也没有出去,所以侯玉成也没能找到这里。 不过,今日陈安晏倒是不想再隐藏了,而是直接带着剩下的几箱绸缎,直接离开了客栈。 而且,他们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看他们的架势,似乎反而是想引起侯玉成他们的注意。 果然,也就走了几条街,陈安晏他们便已经察觉到后面有人在远远的跟着。 不过,陈安晏似乎并不在意,而是直接朝着衙门走去。 到了衙门之后,陈安晏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着。 期间,倒是有官差上前询问,不过,陈安晏在小声跟他说了两句话后,这个官差便直接进了衙门,再也没有出来。 陈安晏在这里待了大概有半炷香左右的时间,这时候,倒是已经有不少百姓在这里围观。 毕竟平日里会来衙门的,要么是告状,要么是看热闹。 而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似乎是来告状,可是让他们不解的是,陈安晏到了这里却并不急着进去。 而更加让他们不解的是,那些官差见到陈安晏留在衙门口,竟然没有驱赶。 这时候,又有一辆马车来到了这里,这时候,有的百姓已经认出来了,此人之前似乎也是跟陈安晏一起的。 此人骑着马车来到衙门口后,只见他先是朝着陈安晏点了点头,随后直接一把将马车上的人抓了下来。 这时候,那些围观的百姓都看到了,这个被抓来的,正是那西湖客栈的花掌柜。 这花掌柜被扔下来后,见到自己在衙门口,看起来倒好像有了一丝底气。 其实,他已经见到了陈安晏,可他却装作故意没有看到一般,只见他立刻朝着那个将他抓来的侍卫大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到这里来?” 还不等陈安晏他们说话,这花掌柜又接着说道:“知府大人惩凶缉恶,若是被他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们,你们还是赶紧将我放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冷笑了一声说道:“花掌柜,三天已经过了,我的银子可准备好了?” 这时候,那花掌柜却是装起了糊涂,说道:“银子?什么银子?” 陈安晏似乎料到了他会如此,只见他直接拿出了之前花掌柜写下的那张字据,在那些围观的百姓面前扬了扬,说道:“字据在此,你还想抵赖?” 那花掌柜见状,立刻上前就要抢那张字据。 想来隔了几日,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却是忘记了陈安晏的身手了。 他这么冲上来,别说是抢字据了,就是想要碰一下都困难。 其实,在一开始,那些围观的百姓对于陈安晏的说法还有些怀疑。 毕竟,这西湖客栈尽管在杭州算不上是最顶尖的,但也算是一家不错的客栈,而在陈安晏拿出的这张字据上,可是写着花掌柜欠了陈安晏三万两银子。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别说是三万两银子,他们之中大部分连三百两都没有见过。 而且,想要欠下这么多银子,要么是赌钱,要么是买下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可是,他们从未听说这花掌柜嗜赌,也没有听说西湖客栈买下了什么东西。 所以,他们对于陈安晏手中的这份字据还有所怀疑。 可是,在见到那花掌柜的反应之后,他们却是有些相信,说不定陈安晏说的才是真的。 而眼看抢不到陈安晏手中的字据,而附近的百姓也在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花掌柜这时候也不得不大声说道:“你休要用一张伪造的字据就来骗取我的银子,知府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上当!” 陈安晏听了倒是点了点头,随后只见他直接跳下了马车,看着那花掌柜笑道:“不错,知府大人一定会明察秋毫,所以我们还是将这件案子交给知府大人好了!” 陈安晏说完之后,立刻来到了衙门口,敲起了鸣冤鼓。 那花掌柜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真的敢敲鼓,心中也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陈安晏来到杭州也有数日了,应该听说过侯玉成的名头了。 侯玉成在杭州横行这么多年,几任知府都对他无可奈何。 他实在想不出陈安晏哪来的底气跟侯玉成对抗。 在他看来,尽管陈安晏的手下看起来都很能打,但他们再能打也应该不敢直接跟衙门对抗。 很快,衙门里的官差出来之后,便准备将两人带进去。 而在进去之后,陈安晏却对着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各位乡亲,在下准备在杭州卖绸缎,价格要比其他绸缎庄低很多,待会儿还请各位乡亲赏光!” 听到陈安晏的这番话,那些百姓又议论了起来。 而一旁的花掌柜却是冷笑了起来。 显然,他才不相信陈安晏有本事在杭州城卖绸缎。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又朝着其中一个侍卫点了点头,随后才跟着那个官差进了衙门。 而那些官差这时候立刻在衙门不远处搭起了棚。 尽管速度不及那些官兵,但看起来倒是还算利索。 那些围观的百姓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等他们搭完之后,他们才终于明白,陈安晏刚才不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他们真的想要在这里卖绸缎。 而且,他们卖的价格的确要比其他绸缎庄低了不少。 就拿陈安晏他们带来的这些绸缎来说,当初陈安晏买这八箱绸缎一共花了一万两银子。 只不过,这是因为万通镖局出面,所以瑞庆祥的掌柜才给了陈安晏这样一个便宜的价格。 而若是换做其他商贩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进货,瑞庆祥给的价格一般会是两万两。 若是其他商贩用两万两银子买下这些货物之后,差不多能卖个五万两银子。 不过,在侯玉成控制了杭州城的绸缎买卖后,其他绸缎庄的掌柜从他那里进这么多货要花差不多四万两银子,而卖给百姓的价格也得将近七万两银子。 算下来,价格要比过去贵了不少,所以,绸缎庄的生意也冷清了许多。 因此,实际上算下来,买下过去同样的一匹绸缎,百姓付的银子变多了,绸缎庄赚的变少了,而中间那一部分全都被侯玉成赚去了。 而这时候这些侍卫在将那些绸缎拿出来后,所给的价格却只是比现在那些绸缎庄一半的价格稍高一些而已。 也就是比过去其他绸缎庄卖的价格还要低两成左右。 其实,陈安晏后来也意识到了,尽管这些绸缎在别的地方能卖五万两银子左右,但其他地方的绸缎庄之所以会卖这样的价格,他们自然也会有利润,所以他也明白了,若是放在别的地方,除非亲力亲为的长期卖下去,否则根本不可能卖到五万两银子。 而陈安晏不会在杭州久留,所以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少赚一些,尽快将这些绸缎卖出去。 那侯玉成能够威胁那些绸缎庄的掌柜,却无法威胁整个杭州城的百姓。 在最近这几年,已经有不少杭州的富商因为这里绸缎的价格太过离谱,特意去外地买绸缎。 而陈安晏的这一手,很快便在杭州城这一带传扬开来。 起初,这些百姓还担心陈安晏卖的这么便宜,会不会是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可是在仔细看过之后,有不少懂行之人也看出了这些都是瑞庆祥的上等货,所以很快就卖出去了半箱。 再说陈安晏。 他和那花掌柜跟着官差一路来到了堂上。 到了堂上之后,陈安晏便将早就准备好了状纸以及花掌柜签下的那份字据交给了何文轩。 而这时候,那花掌柜的腰杆却好像突然直了不少。 在面对何文轩的时候,陈安晏自然不会下跪。 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朝廷命官。 而那花掌柜却也跟他一样站立一旁,似乎在等着何文轩问话。 不过,看他的神情却好像是在等着看陈安晏的笑话。 其实,在这些年里,花掌柜也曾随侯玉成来过几趟衙门,不管是来告人还是被人告了,何文轩都是以以礼相待。 所以这花掌柜也是轻车驾熟,并没有将上堂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有侯玉成做靠山,何文轩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而何文轩在看过状纸和那份字据之后,还没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冷声说道:“这里是公堂,你为何不跪?” 花掌柜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那你又为何不跪?”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我是原告,自然不用跪,可你是被告!” 那花掌柜听了,却笑着说道:“我管你什么原告被告,你问问何大人,我要跪吗?” (本章完) 第七百零四章 杖刑 听到那花掌柜这么说,陈安晏却是看着何文轩淡淡问道:“大人,您说呢?” 何文轩却好像根本不认识花掌柜一般,他 只见他指了指陈安晏对着花掌柜说道:“他是原告,你是被告。本官乃是杭州知府,上堂之后自然要参拜!” 其实,何文轩的这番话故意说的有些含糊。 而按照大梁律法,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只要没有功名在身,上堂之后都要向堂上的官员参拜。 不过,也有一些官员体恤百姓,见到老弱或是病残之人,也会免其跪拜之礼。 而且,衙门对于原告还是会多一分宽容。 因为对于那些闹上衙门的原告,要么是一些权贵,要么是受了极大冤屈的百姓,毕竟如今的百姓,很少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之事闹上衙门。 因此,在各地有一些衙门在公堂上不会强求原告行跪拜之礼。 何文轩故意这么说,也是不想让这花掌柜抓住把柄。 而在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花掌柜似乎有些意外。 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 他以为这何文轩根本不认识自己。 毕竟,不论说对于侯玉成还是对于何文轩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 因此,尽管何文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那花掌柜还是朝着何文轩的方向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告诉何文轩,自己说侯玉成得手下。 就在他刚走了两步,口中说道:“大人,小的是……” “站住!”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陈安晏打断了。 只见陈安晏指着花掌柜厉声斥道:“你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想要行刺大人?” “行刺?” 还没等花掌柜反应过来,陈安晏又对着旁边的那些官差喝道:“此人想要行刺大人,你们还不赶紧将此人拿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旁边的那些官差也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将花掌柜按在了地上。 这些官差的手上没有留力,因此这花掌柜立刻疼的哇哇大叫。 这时候,堂上的何文轩轻咳了一声,那些官差听到了,这才松开了花掌柜。 而这时候,那花掌柜但口中还不断地喊着冤枉。 陈安晏看着花掌柜,却只是淡淡说道:“上堂之后不参拜大人,却鬼鬼祟祟但想要靠近大人,你若不是想要行刺大人但话,为何要这么做?” “我……” 被陈安晏这么一问,那花掌柜到是也有些语塞。 毕竟他也不好说自己是为了告诉何文轩自己是侯玉成但手下,想让何文轩偏袒自己。 不过很快,这花掌柜倒是也反应过来了,他在挣扎着起身之后,看着陈安晏说道:“我做什么关你何事?你凭什么让他们抓我?” 花掌柜口中但他们,自然指的是两边的官差。 其实,陈安晏在上次来的时候,便已经通过马飞给了这些官差一些好处。 何文轩尽管没有告诉这些官差陈安晏的身份,但何文轩也曾隐晦的告诉他们,宁可得罪侯玉成,也不能得罪陈安晏。 所以,尽管有两个官差认出了堂下的是西湖客栈的花掌柜,是侯玉成但手下,但一想到何文轩跟他们说过的话,于是在陈安晏的“一声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令下”,他们立刻就朝着花掌柜扑了上去。 而他们在听到花掌柜这么说之后,脸上也有些不悦。 花掌柜见了,担心这些官差会再次向自己动手,不由自主的退开了两步。 不过,因为担心自己还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花掌柜还是想着将自己但靠山抬出来。 因此,他冷眼看了看陈安晏之后,又看向了何文轩说道:“大人,小的是侯爷的手下……” “猴爷?”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出了声来:“那是不是还有猪爷、狗爷?” “你……” 听到陈安晏这般羞辱,那花掌柜却是又惊又怕! 对于花掌柜来说,他跟随侯玉成多年,自然是知道侯玉成的手段。 所以,他在听到陈安晏竟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以他对侯玉成的了解,这话若是被侯玉成听到了,陈安晏必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这时候在堂上他也不愿跟陈安晏多纠缠,他也担心陈安晏又会出什么幺蛾子,鼓动那些官差对自己下手。 而且,在他看来,自己既然已经抬出了侯玉成,那何文轩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特别是何文轩在听到自己是侯玉成得手下之后,并没有继续让自己跪下参拜,这也给了花掌柜更多的底气。 陈安晏自然早就猜到了花掌柜得心思。 而他也有心故意搓一搓这花掌柜的锐气,只见他看着那花掌柜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花掌柜还是不愿下跪,看样子,他根本就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又看向了两边的官差。 显然,他的这番话是说给这些官差听的。 这些官差听了之后,脸色也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很快,便有四个官差手持水火棍,逼向了花掌柜。 这花掌柜见状,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些官差在听到侯玉成的名号之后,还敢对自己动手。 因此,他看着这四个越来越近的官差,咽了咽口水后立刻说道:“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可是侯爷的手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四个官差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朝着他逼了过来。 这四个官差四个方向,直接将花掌柜围在了中间,这花掌柜根本就逃不开。 眼看着四个官差已经将自己围住,这时候花掌柜也只能向何文轩求助,只见他连忙朝着何文轩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小的是侯爷的手下,您看……” 只不过,还没等何文轩说话,这四个官差却一边用水火棍敲着地,一边低声喝道! “跪!” “跪!” “跪!” 对于这样的堂威,其实花掌柜过去也见过,但是远远的看跟自己亲身经历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因此,等花掌柜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己跪了下来。 发现自己的“失态”后,花掌柜还想立刻起身,只不过,旁边的那些官差又将水火棍重重的一敲,花掌柜立刻又软了下来。 其实,对于花掌柜来说,他原本并不介意给何文轩行礼。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可不是侯玉成。 侯玉成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帝师之后,自己不过是侯玉成的手下而已。 而他之所以不愿意下跪,是因为他知道,陈安晏站着,自己跪着,无疑会让自己矮了几分。 而且,若是被侯玉成知道了,说不定也会怪罪自己丢了他的脸面。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花掌柜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而陈安晏见着花掌柜不说话了,只见他冷笑了两声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状纸和字据已经呈上,还请大人替在下做主,要回这三万两银子!” 这时候的花掌柜尽管跪着,但他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 虽然他不知道何文轩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冷淡,但他相信,只要等到侯玉成出面,何文轩必定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因此,花掌柜这时候看向陈安晏的神情,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花掌柜还是失算了。 只见何文轩再次将那状纸和字据拿起看了看,随后又看向了花掌柜,问道:“花掌柜,现在这位公子要你归还这三万两银子,字据在此,你有何话说?” 这花掌柜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大人,小的根本就没有欠他银子,还请大人明察!” 何文轩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如今字据就在本官手里,上面分明有你签字画押!” 这花掌柜隐隐之中似乎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他还是冷声说道:“小的说没欠就是没欠,大人不妨等小的东家到了之后再问!”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陈安晏却抢先说道:“是你立下字据欠我的银子,关你东家何事?我劝你还是赶紧还银子,免得受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 那花掌柜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这里可是公堂,难道你还敢当着大人的面对我动手不成?” 陈安晏听了却是摊了摊手,随后又笑着说道:“要打你的不是我,是他们!”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的那些官差。 那花掌柜却是有些不解,说道:“他们为何要打我?” 陈安晏嘿嘿一笑,说道:“从你进来之后,一直都对衙门、对大人不敬,如今大人问话,你却还一直在推脱,自然是要挨一顿板子的!” 听到陈安晏这般“暗示”,那些官差也都看向了何文轩,似乎都在等何文轩的意思。 而何文轩在听了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只说了一个字——“打”! 那些官差听了之后,立刻上前将那花掌柜再次压在地上。 就在那花掌柜还在愣神的功夫,那水火棍就像雨水一般直接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花掌柜顿时疼的哇哇大叫了起来。 打了二十下板子之后,那些官差又退了回去。 花掌柜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官差真的会打他,而且还下了这么重的手。 只见他喘着粗气对着一旁的陈安晏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侯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陈安晏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问道:“他放不放过我跟你没关系,你还是想想怎么还我那三万两银子!” “呸!” 听到陈安晏还在提那三万两银子,花掌柜忍不住啐了一口。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五章 侯爷 陈安晏似乎也料到了他不会给银子,因此,他也“略显无奈”的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这花掌柜根本就没有要还银子的意思,还请大人呢做主!” 就在何文轩想着该如何应付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一旁半跪着的花掌柜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的脸上一喜。 而看他的神情,仿佛是在挑衅陈安晏一般。 而陈安晏却同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花掌柜。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官差前来通传,说是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何文轩听了之后,看上去十分不悦。 他立刻吩咐手下将外面的人带进来。 不过,那个官差领命之后还没走到府衙门口,他们便看到有几个人直接冲进了衙门。 衙门里的官差立刻上前准备阻拦。 可是,他们在看清来人之后,却有些犹豫了起来。 原来,冲进来的正是侯玉成以及他的两个手下。 这时候,他们看起来十分狼狈,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救命。 若是换做了寻常百姓这般闯入衙门,这些官差早就上前将他们拿下了。 在这之前,何文轩已经叮嘱过这些官差,让他们不必像之前那般忌惮侯玉成。 可是,这些官差在真的见到侯玉成的时候,心中还是有几分畏惧。 所以,那些官差只是将侯玉成他们三人拦了下来,阻止他们继续冲向大堂,而并没有上前动手。 而在进了衙门之后,发现后面没人追上来,这侯玉成到时稍稍镇定了一些。 见到那些官差阻拦,这侯玉成十分粗鲁的将拦在自己面前的官差推开,朝着大堂走去。 而他一边走,口中还嚷嚷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去外面把那些人抓起来?”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来到了堂上。 陈安晏仿佛这时候才听到动静一般,回头一看,这侯玉成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了,尽管已经是满头白发,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就他这一身的绫罗绸缎就能看得出来,非富即贵。 到了堂上之后,这侯玉成才发现跪在地上的花掌柜,这时候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显然,在他看来,这花掌柜是自己的手下,衙门这么做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因此,这时候的他,脸色也有些阴沉了下来。 只见他看着堂上的何文轩,冷声问道:“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还没等何文轩说话,一旁的陈安晏却淡淡说道:“大人,既然这花掌柜不愿还银子,就请按大梁律判吧!” 按照大梁律法,欠银不还,就得除了抄家之外,还得坐监,严重的甚至可以流放。 而那花掌柜听了连忙爬到了侯玉成的脚边说道:“侯爷救我,侯爷救我!” 这侯玉成顿时火冒三丈。 那日在陈安晏离开之后,这花掌柜自然立刻跟着那些侯玉成派来的大汉找到了侯玉成,将西湖客栈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侯玉成。 而在得知花掌柜立下字据,写明欠了陈安晏三万两银子的时候,侯玉成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让花掌柜留下字据,想来是担心日后花掌柜不承认此事而直接告上衙门,而那杭州知府何文轩一直都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所以,就算有这字据,侯玉成也并不担心。 而在得知花掌柜派去暗中跟着的人都已经被陈安晏的人发现后,这侯玉成又派出不少手下在杭州城里四处寻找。 他也想看一看,如此胆大包天之人,究竟长什么样。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自己派了几十人,找了整整三天都没能找到陈安晏他们的行踪。 对于侯玉成他们来说,心中自然不解气。 到了后来,他们也猜测,说不定陈安晏他们是打听到了侯玉成的名头,不敢跟他们正面对抗,所以说不定已经离开了杭州城也说不定。 可是,让侯玉成没有想到的是,今日一早,便有西湖客栈的伙计来找自己,说是早上的时候,客栈里突然来了两个人,直接把花掌柜带走了。 而且,他们也认出了把花掌柜带走的那两个人,正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陈安晏的手下。 侯玉成在听了之后自然十分愤怒。 要知道,在杭州城已经有近二十年没人敢来招惹自己了。 而这一次,这些外地来的,非但想要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自己的手下下手。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自己的威名尽失。 所以,侯玉成立刻找来了几十个手下去找陈安晏他们的行踪。 只不过,这侯玉成喜欢僻静,并没有住在闹事附近,所以,等他纠集人手来到闹事附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了。 好在今日陈安晏他们没有故意隐藏行迹,而且,陈安晏在府衙门口停了那么长时间,也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再加上后来,也有不少百姓见到花掌柜也被抓到了这里。 侯玉成到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陈安晏的手上有着花掌柜立下的字据,所以,陈安晏极有可能声来衙门提告的。 因此,侯玉成立刻带着一众手下赶到了府衙。 只不过,等他们赶到府衙门口的时候,还没来得急进去,却被他们见到的一幕气炸了。 原来,那些侍卫搭建的棚子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 尽管这棚子看上去十分简陋,但却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有不少百姓听说这里的绸缎又好又便宜,都闻讯赶来。 派人打听之后得知,这些正是之前住在西湖客栈里的那些人。 对于侯玉成来说,这无疑是新仇旧恨。 于是,他立刻带着手下上前,除了驱赶那些买绸缎的百姓之外,还想将陈安晏的手下拿下,抢走那些绸缎。 可他却忘了,自己之前派人去抢绸缎的时候,对面两个人就把他派去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最后还是通过放里一把火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解气。 后来第二天自己派去的人,同样都很轻松的就被陈安晏的手下制住了。 所以,他的那些手下根本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那些侍卫打倒在地。 侯玉成见状也有些慌了。 见到自己的手下都被打倒之后,那些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侯玉成连忙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闯进了衙门。 到来堂上,听到陈安晏的那番话之后,侯玉成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他这几日要找的人。 若是说面对衙门外面陈安晏的那些手下时,这侯玉成有些畏惧。 可如今,在他看来,自己可是在衙门里,而且,眼前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少年,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因此,这时候他也不管堂上的何文轩,只见他看着陈安晏冷冷说道:“想不到在杭州城,还有这般不知死活之人!” 侯玉成一边说着,一边让随自己一起进来的两个手下去将陈安晏抓起来。 他那两个手下平日里仗着侯玉成的名头蛮横惯了,见到侯玉成的眼神,也不顾这里是公堂,两人一左一右便朝着陈安晏扑了过去。 “不要!” 见到这两个人朝着陈安晏扑去,旁边却传来来两个声音。 其中一个正是堂上的何文轩,尽管他知道陈安晏会功夫,但侯玉成的这两个手下看起来十分魁梧,他还是担心陈安晏会受伤。 而另外那个喊不要的,却是那花掌柜。 之前在西湖客栈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陈安晏的身手了。 只不过,他却忘了跟侯玉成提及此事。 可惜,他们的声音还是慢了一些。 很快,只听到“砰”、“砰”两声,随后那两个大汉便惨叫了起来。 侯玉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这两个大汉这时候都捂着自己的肋部不住的呻吟。 这两个大汉在冲向陈安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陈安晏放在眼里。 而且,在侯玉成的面前,他们也是格外的卖力,根本没有留手。 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一左一右,直接能抓住陈安晏的两条胳膊,到时候侯玉成想要发泄的话,也方便的很。 只是他们没想到,两人眼看就要抓住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的右足轻点,直接退开了半步。 随后身子往下一沉,扎了个马步,这时候,那两个大汉已经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 他们见到陈安晏退开之后,为来不撞到彼此,也都立刻收力。 陈安晏趁着这个时候,双拳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打在了这两个人的肋部。 陈安晏尽管身子骨有些弱,但他的基本功却是要比许多江湖中人还要扎实。 而且,陈安晏自小练习暗器,他手上的功夫也远胜常人。 所以,陈安晏这两拳,直接打断了这两个大汉的几根肋骨。 陈安晏在打倒这两个人之后,又看向了一旁的侯玉成。 侯玉成见到自己的这两个手下,此刻却是这般光景,他咽了咽口水不由的退开了两步。 不过,很快他就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此人在公堂行凶,你还不赶紧把他抓起来?” 陈安晏听来却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想必也看到了,是这两个人想要对我不利,我不过是自卫而已,按照大梁律法,自卫无罪!” 侯玉成哪里会管这些,只见他几步就来到来何文轩的案前,看着何文轩怒道:“何大人,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他拿下!”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大人,要不您还是告诉此人,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一旁的花掌柜。 这时候,侯玉成也下意识的看向了花掌柜。 花掌柜这时候屁股开花,显然是被打过了板子。 侯玉成阴沉着脸,朝着花掌柜问道:“是他们打的?” 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那些官差。 花掌柜听了,却是十分委屈的点了点头。 其实,直到刚才为止,侯玉成一直都以为是陈安晏的人把花掌柜打成这样。 如今看来,情况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原本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花掌柜不愿出银子,所以陈安晏才会让手下对花掌柜下手。 见到花掌柜点头,侯玉成却是冷声问道:“原来是这些官差打得你!”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又看向了何文轩,继续说道:“难道你没有告诉何大人,你是我的人吗?” 尽管他这番话听起来是像在问花掌柜,可实际上却是说给何文轩听得。 那花掌柜听了,却是也看向来何文轩,稍稍犹豫之后,说道:“小的说过是您的手下,可是……” 花掌柜的话没有说完,但侯玉成也明白了。 今日眼前的这位杭州知府并没有给他面子。 侯玉成死死地看着何文轩,问道:“何大人,你这是何意?” 何文轩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侯玉成的话一般,而是对着花掌柜问道:“本官最后问你一次,这三万两银子你究竟还还是不还?” 花掌柜没有想到,这何文轩当着侯玉成的面,竟然还如此强硬。 而对于花掌柜来说,他哪里拿得出三万两银子,这时候也只能看向一旁的侯玉成。 侯玉成这时候也是一脸愤怒。 只见他一拂袖便要走。 倒不是说他对花掌柜不管不顾,其实,何文轩和花掌柜都知道,这侯玉成是想要回去取那把先皇赐给他父亲的戒尺,想要以此来逼着何文轩站在自己这边。 只不过,他刚走出去两步,却又退缩了。 因为他这时候想起,在衙门口还有不少陈安晏的手下,说不定他们还在衙门口就等着自己出去。 在这般进退两难之际,堂上的何文轩却是一拍惊堂木,随后便下令,讲花掌柜收监,同时也下令查封西湖客栈以及花掌柜的宅子。 侯玉成听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十分愤怒,只见他一指何文轩,说道:“看来何大人今日是不给在下这个面子了!” 何文轩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本官也是按照大梁律法断案,若是侯老爷对本官断案有所不满,大可去向巡抚大人告状!” “你!” 侯玉成没想到何文轩竟然会这么说。 他可是很清楚,以民告官,可是要先打一顿板子。 自己年岁已高,哪里受得了。 何文轩故意这么说,无非是像让自己知难而退。 只是,他心里还是十分不解,在最近这些年一直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何文轩,今日为何会对自己翻脸? 很快,他便意识到,问题极有可能出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 侯玉成在杭州城生活多年,再加上他的人在陈安晏他们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所以他可以断定,陈安晏他们一行,应该不是杭州人士。 而陈安晏他们跟杭州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薛家。 可惜的是,自己派人去薛家查问,却被那里的官差阻拦。 那个时候侯玉成还以为何文轩是念及薛家祖上曾在太医院任职,如今又有官司缠身,所以不想他们上门叨扰。 再加上那两天他们遍寻不到陈安晏他们的踪迹,以为陈安晏他们已经离开来杭州城,所以并没有再继续查下去。 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眼前的陈安晏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少年,可他却带着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绸缎来到杭州。 而且,他的身边还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就连何文轩都不再偏袒自己。 侯玉成稍稍犹豫之后,上前朝着陈安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我不过是个绸缎商而已!”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侯玉成接着说道:“在西湖客栈我们被人袭击,还被人放火,我想,若是想查的话,一定能查的到,侯老爷你说呢?” 侯玉成听了却是心中一颤。 一说到查案,侯玉成立刻就想到了杭州府衙的捕头金不二。 其实,对于侯玉成来说,相比何文轩,其实他反而对金不二有些畏惧。 因为这金不二不畏强权,有好几次,若不是何文轩从中周旋,金不二就要对自己下手了。 而侯玉成也知道,自己安排那些手下做的事,金不二一定能查出来。 到时候非但要赔陈安晏一大笔银子,说不定还会得个纵火行凶的罪名。 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何文轩就像现在这般大公无私,那自己可就危险了。 他也知道,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那把戒尺毕竟不是免死金牌丹书铁券。 侯玉成想了想,说道:“竟然有人敢在我的客栈放火行凶?” 随后,他又朝着那花掌柜骂道:“你是怎么当这个掌柜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还闹上了衙门!”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何文轩拱了拱手,继续说道:“知府大人公务繁忙,还要为你这点小事操心,还不赶紧跟我回去,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着先将今日之事应付过去。 等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再带着戒尺来一趟。 他才不相信,在那把御赐戒尺的面前,何文轩还不说实话。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陈安晏的决心。 这时候侯玉成的那两个手下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 尽管两人都断来肋骨,但他们终究还是要比寻常的百姓更加强壮,两人见侯玉成准备离开,便强忍着疼痛准备跟侯玉成一起离开。 而侯玉成则是上前将花掌柜搀扶了起来。 可陈安晏显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只见他直接上前将四人拦了下来,说道:“侯老爷,你们三人若是想走,我一定不会阻拦,但是这花掌柜不行。”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何文轩面前的状纸合字据接着说道:“如今证据齐全,花掌柜若是不还银子,今日恐怕是走不出去的!” 侯玉成听了,脸色立刻沉来下来。 在他看来,自己这么说已经是在给何文轩以及陈安晏台阶下了。 若是换做之前,侯玉成恐怕会忍不住要动手了。 可是,如今他也知道这次何文轩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而且,自己带来的那么多手下,包括眼前的这两个大汉,都已经被打伤了。 因此,这侯玉成想了想之后,直接走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见到侯玉成如此,那花掌柜却是有些担心的说道:“侯爷小心……” 显然,他担心侯玉成盛怒之下会对陈安晏动手。 而他们都已经见识过陈安晏的身手了,就连那两个大汉都被陈安晏那么轻易的打断了肋骨,侯玉成已经上了年纪,更加不可能是陈安晏的对手。 可是,这侯玉成却好像没有听到花掌柜的话一般,只见他来到陈安晏面前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侯玉成说道:“你不是侯老爷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却是一愣。 因为陈安晏的回答让他觉得有些模棱两可。 他弄不清楚陈安晏到底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乃是帝师之后,还是因为听到了花掌柜所说,才知道自己是侯老爷。 侯玉成想了想,继续试探道:“那就请公子卖我个面子,这件事我会回去查清楚,到时候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侯老爷此言差矣,不是我不给面子,三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花掌柜的字据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若是侯老爷想要去查的话,等花掌柜赔了银子大可以去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又犹豫了起来。 他不知道陈安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是不愿给自己这个面子,还是说陈安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给自己面子。 (本章完) 第七百零六章 戒尺 这时候,侯玉成也只能再次看向了堂上的何文轩。 可是,何文轩却是一脸淡定的看着案上的文书,并不跟侯玉成对视。 侯玉成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对着陈安晏说道:“这位公子,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侯老爷抓到那些放火之人的时候,不妨问一问,他们在放火的时候可曾给过我们转圜的余地?” “你……” 侯玉成听了一窒。 对于他来说,自然早就霸道惯了。 在听说陈安晏他们不愿意交出绸缎,甚至还去了街上的绸缎庄想要贩卖绸缎的时候,侯玉成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便让手下去放火了。 在他看来,既然对方武功高强,那自己就改用火攻。 如此,一来能杀杀陈安晏他们的锐气。 二来,若是有机会抢走他们的绸缎最好,如若不然,把陈安晏他们的绸缎烧了的话,那杭州城的绸缎买卖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时候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侯玉成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块。 侯玉成这时候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我强行要带他走呢?” 侯玉成当然知道花掌柜根本不可能有三万两银子,若是真的要出的话,那也只能是自己出这笔银子。 若只是千儿八百的,对于侯玉成来说,出也就出了,毕竟这花掌柜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三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特别是在最近这些年,杭州城里绸缎的买卖每况愈下。 不少富户都托人去别的地方买。 而且,苏杭两地相隔不远,数日便能来回。 这些富户买回来之后都只是自用,最多也就送送亲朋,并没有贩卖,因此也说不上坏他的规矩。 所以,侯玉成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更何况,侯玉成也知道,自己还得靠这些富户赚银子,也不好一下子把他们全都得罪了。 而且,因为做的买卖越来越多,侯玉成养的手下也越来越多,这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要知道,除了那些做买卖的掌柜伙计以及家里伺候的下人之外,光是那些打手,侯玉成就请了五六十人。 所以,在最近这五年里,侯玉成总共也就赚了差不多三万两银子。 要知道,在他给杭州城的绸缎庄定下规矩的那几年里,他每年都能赚两三万两银子。 因此,要让他一下子拿这么多银子出来,侯玉成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对他来说,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放弃花掌柜以及那间西湖客栈而已。 只不过,他还是想试探一番。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没有说话,而是大笑了起来。 侯玉成见了,觉得陈安晏是在羞辱自己,只见他铁青着脸说道:“你笑什么?” 陈安晏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朝着衙门的大门口看了一眼,随后才缓缓说道:“侯老爷觉得你能就这么将花掌柜带走?” 侯玉成这时候才想起来,在衙门外面,还有不少陈安晏的手下。 就刚才他们跟自己手下交手的情况来看,就算是自己所有手下都在这里,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更别说这时候自己的手下都已经被打伤了。 侯玉成冷“哼”了一声,却是朝着何文轩看去,说道:“有何大人在,一定不会让你乱来!” 陈安晏听了也点头说道:“不错,有何大人在,我相信花掌柜若是不还银子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花掌柜就这么离开的!” 何文轩没想到这陈安晏竟然像牛皮糖一样难缠。 这时候,眼珠一转,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外面有一群刁民打伤了我的手下,还请大人做主!”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其实,就在侯玉成来到堂上不久,便有官差前来,将衙门口发生的事告诉了何文轩。 明明是何文轩让自己的手下去捣乱,想要把那里的百姓都赶走还不算,还想要抢陈安晏他们的绸缎。 那些侍卫一再忍让,最后才不得不出手。 如今在侯玉成的口中却变成了陈安晏的手下打伤了他的手下,如此颠倒是非,何文轩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看向了陈安晏。 这时候,陈安晏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何文轩见了,立刻唤来一个官差,让他去衙门口查看情况。 前后也就一盏茶的时间,那个官差便回来了。 而按照这个官差的说法,说是外面有一伙走商贩卖绸缎,却遇到了有人前来抢劫,于是那些走商便将那些打劫之人赶跑了。 而且,事情的经过,衙门口的官差都看得清清楚楚。 侯玉成听了有些发懵。 根据这个官差所说,随他来的那些手下,除了身边这两个被陈安晏打断了肋骨之外,其他人都被赶跑了。 而且,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这府衙上下似乎都在跟自己“作对”! 这时候,陈安晏却似笑非笑的对着侯玉成说道:“侯老爷还是回去问问清楚,是不是他们仗着侯老爷的名头,在外横行霸道,挨打了之后还反咬一口。” 陈安晏看着脸色铁青的侯玉成,接着说道:“侯老爷可千万不能因为那些不听话的手下就来衙门告状,按照大量律法,若查出是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 侯玉成听了,不由得看向了那花掌柜,而他的后背也泛起了一丝凉意。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才过了几天,这杭州城好像变了天一般。 眼看陈安晏不愿退让,而何文轩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侯玉成阴沉着脸对着那两个手下说道:“我们走!” 那花掌柜却是连忙央求道:“老爷救我……” 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也知道,在堂上恐怕再继续纠缠,对自己和花掌柜也没有好处。 所以,眼下自己能做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是带上侯勋杰留给自己的那把戒尺再来找何文轩。 若是这何文轩还是如此,自己就去找浙江巡抚,请巡抚大人替自己做主! 因为那两个手下肋骨断了,有了这两个“累赘”,尽管侯玉成想要尽快离开,但他们出去的速度还是要比进来的速度慢了许多。 而在三人来到衙门口的时候,见到了街角那边的棚子里,一开始被赶走了不少百姓,如今又聚集了不少人。 那几箱的绸缎,如今也卖出去超过一半了。 就在这侯玉成冷“哼”了一声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也来到了门口。 没了侯玉成在堂上拖延,何文轩立刻判了花掌柜坐监,同时也派人去将西湖客栈查封和花掌柜的宅子查封。 这时候的侯玉成面沉似水。 而一旁的陈安晏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侯玉成一般。 只见他直接喊来了一个侍卫,直接当着侯玉成的面,让他传言,说是侯玉成派手下做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如今要赔偿三万两银子,可侯玉成却让花掌柜自生自灭! 听到陈安晏这般毫无顾忌的吩咐手下做事,侯玉成都要被气炸了。 他也知道自己在杭州的名声不怎么样。 而他能在杭州城安稳这么多年,除了侯勋杰的庇护之外,这些年更多的是靠那把戒尺,以及这些重金请来的手下。 可是,若是今日之事被陈安晏传扬出去,那不光是杭州城的百姓对自己反感,恐怕自己的手下也不会尽心尽力替自己办事了。 这时候,他也留意到自己身边的那两个手下,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之中似乎也多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一想到此,侯玉成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眼看着陈安晏的那个手下领命之后就要离开,侯玉成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公子不必如此,那三万两银子我替花掌柜出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摆出了一幅诧异的神情,说道:“想不到侯老爷如此体恤手下,真是让在下佩服!” 随即他又看着侯玉成的那两个手下接着说道:“有这样的老爷,是你们的福气,你们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替侯老爷办事,万不可仗着侯老爷的名声在外面胡作非为!” 见到陈安晏竟然教训起了自己的的手下,而且言语之中还含沙射影,侯玉成的肺都要气炸了。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说道:“三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我得亲自回去一趟!” 陈安晏连忙笑着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又唤来了两个手下。 随后他又对着侯玉成说道:“侯老爷,这么多银子,我也有些不太放心,就让他们陪你一起去取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却是冷声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陈安晏却连忙摇头说道:“侯老爷,花掌柜欠我的这三万两银子,在杭州城也已经有不少百姓知道此事,而今日侯老爷为了此事而来,大家都知道侯老爷体恤手下,必定会替花掌柜出这三万两银子。” 陈安晏说道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如今侯老爷回去取银子,说不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在暗中盯着,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听到陈安晏这番“合情合理”的说辞,侯玉成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是在杭州城,我有那么多手下,谁敢来……” 他最后一个抢字还没说出口,侯玉成见到陈安晏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明白了陈安晏的“担忧”。 虽说自己有不少手下,但是在最近几日遇到陈安晏他们这伙人的时候,却损失惨重。 而且,尽管自己的确有不少手下,但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 若是真的有不怀好意之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若是自己带着那三万两银子,说不定真的会被人抢走。 其实,侯玉成之所以答应出这三万两银子,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 他是想要回去将那把戒尺取来,侯玉成想看看,在面对这把戒尺的时候,何文轩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是,如今经过陈安晏这么一提醒,他却有些后怕了起来。 如实自己带着那把戒尺,在路上的时候戒尺被人抢走,遗失御赐之物可是大罪。 而且,一旦自己手上没了这把戒尺,那何文轩他们这些杭州官员必然更加不给自己面子。 到时候,自己在这里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绸缎买卖,也会毁于一旦。 而陈安晏的手下武功高强,有他们护送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侯玉成也不用担心陈安晏的这两个手下会动什么手脚,因为这时候还在衙门口,他们之间所说的话,衙门口的官差都听到了。 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能全都推到陈安晏这两个手下的头上。 而且,事实上侯玉成也做好了最坏的的打算。 等回去之后自己就安排人手,到这里将所有的绸缎全都买了。 侯玉成很清楚,陈安晏他们一共就带了八箱绸缎,而在西湖客栈的时候又被烧了三箱,如今也就五箱而已。 现在看起来,他们已经卖了三箱左右,只剩下两箱而已。 自己买下之后,又能立刻加价卖给城里的其他绸缎庄,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在权衡之后,侯玉成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以及陈安晏的两个手下离开了。 陈安晏看了看在街角替自己卖绸缎的李琳,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本他是想让李琳在府衙休息,可她却偏要在这里卖绸缎。 按照李琳的说法,她还没见过有这么卖绸缎的。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王府里的那些绸缎,要么是朝廷赏赐,要么是那些绸缎庄的掌柜直接送到王府供他们挑选。 所以,对于李琳来说,这样卖绸缎倒是新鲜的很。 就在陈安晏准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前去看看的时候,却突然见到有一人从这里经过。 此人挑着货担,前面放的是拨浪鼓、风筝这些玩物,后面放的是烛台、碗筷这些东西。 陈安晏见到此人挑着的东西,微微一笑。 随后他却是又唤来了一个侍卫,在他耳边吩咐了两句之后,便直接上了马车休息。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侯玉成他们终于回来了。 不过,看他的神情却好像有些慌张。 只见他一路小跑,在他后面则是跟着陈安晏安排的那两个侍卫。 这侯玉成还没等跑到衙门口,便直接朝着衙门口的那两个官差喊道:“快去通知何大人,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那两个官差见他如此,倒也不敢拖延,其中一个官差立刻迎了上去,而另一个官差则是进去禀报何文轩。 这时候的侯玉成根本注意不到,他身后的那两个侍卫一边朝着衙门口赶来,一边朝着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那侯玉成根本等不及通报,再次闯进了衙门。 马车上的陈安晏不动声色,稍稍等了片刻之后,他下了马车也跟着进了衙门。 何文轩在刚才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便下了堂去处理公文了。 听说那侯玉成又闯了进来,何文轩也有些烦躁。 他其实倒是也猜到了,这侯玉成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把银子叫出来。 侯玉成这次回去,必然是带了那把让他十分忌惮的戒尺。 其实,何文轩的心里也有颇多怨言。 陈安晏只是告诉自己,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却不愿把计划告诉自己。 何文轩也有些担心,难道陈安晏真的敢对那把御赐的戒尺下手? 这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偏厅。 对于何文轩来说,只有真正亲近之人来了府衙,自己才会跟他在书房见面,陈安晏虽说还算不上亲近之人,但毕竟有李琳这位郡主钦差在,何文轩也不好怠慢。 而对于一些亲朋,何文轩会安排在花厅相见。 若是见的是前来告状的百姓,或是像侯玉成这样的人,何文轩则是会选择在偏听相见。 何文轩来到偏厅之后刚刚坐下,那侯玉成便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他一边走,口中还一边说着:“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何文轩皱了皱眉问道:“侯老爷,你不是回去取银子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侯玉成答应替花掌柜出这三万两银子后,陈安晏也让衙门口的官差将此事告诉了何文轩。 何文轩听了之后,暂缓将那花掌柜收监,“同时,也暂缓查封西湖客栈以及花掌柜的宅子。 侯玉成听了,连忙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刚刚进来的那两个侍卫,又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却是遇到了贼人!” 原来,这侯玉成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以及陈安晏安排的那两个侍卫回去之后,其实按照他的想法,侯玉成只是准备把侯勋杰留给自己的那把戒尺带去府衙。 在他看来,能拖延一时半会也好。 可是,陈安晏安排的那两个侍卫,听了陈安晏的吩咐,自然要见到银票才行。 事实上,这侯玉成也曾想过要收买这两个侍卫。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手下各个武功高强。 之前在衙门口的时候,他也曾亲眼见到这两个侍卫三下五除二便打倒了自己十几个手下。 因此,对于侯玉成来说,自然十分想要这样的手下。 而且,他还开出了二百两银子的年俸,在他看来,这样的数字应该很难有人会拒绝。 要知道,一般的护卫每年的年俸也就三十两左右。 而侯玉成那么多手下之中,也没有年俸超过五十两的,所以,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数字。 若是他知道陈安晏这些“手下”的真正身份的话,他恐怕会对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见到这两个人不理会自己,侯玉成也只能作罢。 而且,因为这两个人的坚持,侯玉成也只能拿出了三万两银子的银票,随后,他又悄悄的将那把戒尺藏在了身上。 准备妥当之后,侯玉成又找来了几个手下,准备带他们一起去衙门。 就在他们走到一处巷子的时候,突然从前后出现了一些蒙面人。 侯玉成见了,心中想着那陈安晏果然有先见之明。 因为有这两个侍卫在,侯玉成并不担心。 只见这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朝着那些蒙面人迎了上去。 不过,那些蒙面人的身手显然有些出乎侯玉成的预料。 侯玉成仔细看了看,这时候一共有四个蒙面人,前后各两个。 而陈安晏的那两个手下上去之后,立刻被两个蒙面人分别都拦了下来。 看上去他们的身手跟陈安晏的手下在伯仲之间。 这时候,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却是又朝着侯玉成冲了过来。 侯玉成大惊之下,立刻大喊救命。 这时候,侯玉成的那些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可是,他们哪里是这些蒙面人的对手,随他一起来的七八个手下被这两个蒙面人三下两下就打倒在地了。 随即,这两个人又直接上前把侯玉成制住,抢走了他身上的银票和那把戒尺。 眼看如此,陈安晏的那两个手下突然用了全力,直接将那两个蒙面人逼退,随后又朝着另外两个蒙面人追去。 侯玉成大急之下,也想要去追,可是,不论是陈安晏的手下还是那些蒙面人,都是一跃数丈,侯玉成哪里跟得上。 就这么追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的两个手下终于还是回来了,而且他们还带回了那三万两银子的银票。 不过,就在侯玉成问及那把戒尺的时候,两人却说并未见到。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七章 抢劫 侯玉成听了大急,连忙让这两人再去找那些蒙面人。 可是,这两天却说担心侯玉成的安危。 在侯玉成央求再三之后,其中一个侍卫才出去又找了一圈,而另外一个侍卫则是留在了侯玉成的身边。 只不过,那个去找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 看他的样子也是无功而返。 这侯玉成见状,也只能暗骂了几句,便直接坐着马车赶向府衙。 那两个侍卫同样坐着马车,而侯玉成的那些手下哪里跟得上。 所以,三人来到府衙门口的时候,侯玉成的那些手下早就被落在后面了。 听到侯玉成把经过说完,何文轩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在他看来,这极有可能是陈安晏的安排。 要知道,在杭州城里,除了随陈安晏一起来的那些侍卫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其他高手。 因为只要进城的那些江湖中人,都会记录在案。 而且,何文轩也不相信会有高手对侯玉成的那把戒尺感兴趣。 不过,陈安晏这时候却好像十分诧异的样子。 特别是在侯玉成说到他的银子和那戒尺都被抢走的时候,陈安晏却好像更加关心那三万两银子。 而侯玉成在说完之后,便想请何文轩立刻派人去追查。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是想让何文轩立刻派人去把那几个蒙面人抓起来。 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何文轩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若是自己不将经过告诉何文轩,何文轩极有可能不会理会自己。 而何文轩听了也觉得事关重大,只不过,他还是不确定这是不是陈安晏派人所为。 若这是陈安晏的手笔,那他知道就算自己派人去找,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因此,这时候何文轩倒是犹豫了起来。 而陈安晏见了,却立刻说道:“大人还是赶紧派人去查的好,若是放那些人离开杭州城,那恐怕侯老爷这辈子都见不到那把戒尺了!” 何文轩听了,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陈安晏会替侯玉成说话。 而同样诧异的还有侯玉成。 不过,侯玉成倒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在他看来,陈安晏这么做,应该是因为那三万两银子。 毕竟,对于陈安晏来说,那戒尺似乎根本就不重要,而最重要的是自己带来的这三万两银子。 因此,尽管陈安晏替自己说话,侯玉成却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既然陈安晏都开了口,何文轩立刻唤来了两个官差,吩咐下去全城搜捕,同时出城之人也要严查。 见到何文轩如此,侯玉成倒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只不过,一想到这戒尺竟然被人抢走,侯玉成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而这时候,陈安晏上前说道:“侯老爷,这戒尺何大人已经派人去追,那银子……” 这侯玉成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即,他的手也不由的摸向了自己的怀里。 其实,他也有些诧异。 之前陈安晏的那两个手下在将这三万两银票追回来的之后,竟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有强行留下,而是再次交给了自己。 要知道,以那两个人的身手,想要把银票留在他们的身上,侯玉成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这侯玉成觉得陈安晏应该也只是想要这三万两银子的赔偿,而并没有打算真的跟自己作对。 毕竟,自始至终,一直都是自己在派人对付陈安晏。 这时候,何文轩也派人将那花掌柜带到了这里。 这花掌柜一到这里,便又央求侯玉成救救自己。 刚才在何文轩判了他坐监之后,花掌柜便被两个官差带到了大牢。 光是这大牢里的气味就让花掌柜有些作呕,若是被关押在那里,非要把他逼疯了不可。 好在还没把他关进大牢,便又有官差前来把他带走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是侯玉成答应替他出这三万两银子。 只不过,他替侯玉成办事多年,这侯玉成把银子看的极重,他也有些不解,这侯玉成这次为何会如此“大方”。 所以,在等侯玉成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花掌柜心里也十分忐忑。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侯玉成,这花掌柜倒是也喜极而泣。 这侯玉成一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已经摸到了那叠银票。 虽说有些肉疼,但一想到刚才在衙门口陈安晏说的话,这侯玉成也不得不把这三万两银子拿了出来。 陈安晏接过银票之后,笑着说道:“那就多谢侯老爷了!”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了旁边的花掌柜两眼,随后又接着说道:“也希望侯老爷早日抓住那些纵火行凶之人,到时候侯老爷也可以来衙门提告,若是侯老爷需要人证的话,在下义不容辞!” 侯玉成听了却是面色铁青,这样的说辞不过是自己为了推脱而随口一说,这火就是他自己派人放的,他自然不可能抓自己来衙门。 因此,这时候他也只能说道:“多谢公子好意,我心领了!” 既然已经拿到了银票,陈安晏便直接离开了衙门。 那侯玉成见到陈安晏离开,他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着何文轩问道:“何大人今日这般为难在下,不知是何用意?” 何文轩这个时候也有些无奈。 尽管这侯玉成并没有那把戒尺在手,可自己终究也不能一直避开这侯玉成。 就在他稍稍犹豫,刚要准备说话的时候,外面却来了一个官差,说是侯玉成的手下前来寻他。 侯玉成倒是没有犹豫,立刻跟着那个官差出去了。 因为跟“质问”何文轩相比,他自然更加担心那把戒尺。 在他看来,自己的手下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极有可能是有那把戒尺的消息。 等他来到府衙门口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陈安晏刚刚上了旁边的马车。 而自己的手下这时候也立刻上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侯玉成听了勃然大怒。 原来,侯玉成在回去之后,除了取了那三万两银子以及那把戒尺之外,同时另外又取了不少银子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来这里买绸缎。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把陈安晏带来的绸缎全都买走,那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州城的绸缎买卖还是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不过,因为银子的数目不小,他特意挑选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手下来买绸缎。 就在他带着数万两银子来到这里,准备把剩下的两箱绸缎全都买走的时候,陈安晏的手下却告诉他,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三匹绸缎,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更多的百姓都能买到! 不论他怎么说,那些侍卫都不同意。 无奈之下,此人只能回去想办法。 若是放在之前,此人极有可能会动武了,可是他早就见识过这些人的身手,自然不敢再有动手的念头。 其实,他被那些侍卫回绝之后,便准备去找侯玉成。 可是,那个时候侯玉成已经进了衙门,而且,他也见到了陈安晏在侯玉成进去之后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所以,这时候就算自己去找侯玉成,便会被陈安晏知道他们的这些小动作。 因此,侯玉成的这个手下想了想,倒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之前侯玉成的其他手下来到衙门口的时候,跟陈安晏的手下交手,都被打伤了,如今,这些人都在附近的一家药铺。 此人直接来到了这家药铺,清点了一遍之后发现,这里总共有差不多三十人。 若是让他们一起去买绸缎的话,就算每人买三匹,也能买上三十匹左右。 而照他的估计,陈安晏他们应该还有几百匹之多。 他们这么多人一次性也只能买下一成的样子。 而按照他的想法,侯玉成还有不少手下,先让这些人去买绸缎,自己再想办法去通知其他人。 那些受伤的手下在听了此人的话之后,其实并不愿意去。 一来,他们现在受着伤,从药铺到衙门口虽说并不算远,但走到那里终究还是有些吃力。 而且,在不久之前,他们才跟陈安晏的那些手下交过手,现在却又要去买绸缎,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可是,侯玉成的那个心腹却板起了脸,说这是侯老爷的意思。 众人见他如此,也只好照办。 分好了银子之后,此人让这些人去衙门口买绸缎,自己则是去找侯玉成的其他手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才走了一半的路,却也遇到了几个蒙面人。 这些人根本不管他是谁的手下,直接将他身上剩下的银子全都抢走了。 此人又惊又怒,立刻返回衙门。 他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而更加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来到衙门口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自己安排好的人手来买绸缎。 这时候的他却是有些慌了。 侯玉成交给自己这么多银子来买绸缎,可到了这个时候,一匹绸缎还没见到,银子却都没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向侯玉成请罪了。 侯玉成听了,整个脑袋都是“嗡嗡嗡”的。 原本还想着将陈安晏的绸缎都买光之后,便能继续控制杭州城的绸缎买卖,可是眼下看来,自己好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整件事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 (本章完) 第七百零八章 花脸 无奈之下,他只能带着这个手下去找何文轩。 可是,府衙的官差却告诉他,就在侯玉成他们出来的时候,何文轩已经从侧门离开了。 这时候的侯玉成又气又急。 在他看来,这何文轩显然是故意想要避开自己。 刚才在衙门的时候,面对自己的“质问”,这何文轩似乎不愿从正面回答。 侯玉成这时候又留意到了陈安晏的马车,以及街角的木棚,心中一股怒火涌起,只见他甩手便朝着那个手下打了一个巴掌。 那个手下自知没能办好差,也只能默默的忍受。 侯玉成这时候心里很乱,他想了想,却是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马车旁边。 原来,这侯玉成觉得,那些蒙面人的身手跟陈安晏的手下似乎在伯仲之间。 若是自己派人去寻那些蒙面人的话,就算被他们找到了,也不是那些蒙面人的对手。 而且,他甚至觉得就算是府衙的那些官差出面,也未必能拿下那些蒙面人。 所以,他想让陈安晏帮忙去找。 在他看来,陈安晏有这么多手下,而且个个武功高强。 而按照侯玉成的想法,陈安晏可是刚从自己手上那到了那三万两银子,所以陈安晏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可是,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说道:“侯老爷,若是其他事,我帮也就帮了,可是此事却有些困难……” 侯玉成听了,却是有些不悦道:“这有什么困难,你有这么多手下,那些蒙面人只有几个人而已!” 这侯玉成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怎么?莫非你还想要什么好处?” 陈安晏听了,却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侯老爷误会了!那些蒙面人的身手,我也听我的手下说了,他们应该是在伯仲之间。”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李琳说道:“那是家姐,只会一些花架子,若是我们真的跟那些蒙面人起了冲突,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若是他们在暗中埋伏,我和家姐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这……”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侯玉成倒是觉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首先,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蒙面人究竟有多少人。 若是他们的人数跟陈安晏的手下相差无几的话,两边正面相拼,陈安晏和那个姑娘必定会有危险。 而且若是以有心算无心,那陈安晏他们就更加危险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白白损失了几万两银子,这侯玉成也很不甘心。 他想了想,却还是不想放弃。 按照他的意思,想请陈安晏借他几个手下。 同时,让他们伪装成自己的手下,如此一来,就不会对陈安晏他们有影响了。 可陈安晏听了,依旧不同意。 因为在他看来,那些蒙面人能有这样的身手,而且,还精心计划了对付侯玉成,想来对侯玉成的底细十分清楚。 突然冒出来两个高手,那些蒙面人必定会追查。 而且,派去少量的人,未必能把侯玉成的戒尺抢回来。 听到陈安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侯玉成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这时候也有些不明白,陈安晏究竟是担心那些蒙面人的报复,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帮自己。 可是,这侯玉成想了想,不论是哪种可能,自己好像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侯玉成看了看一脸镇定的陈安晏,说道:“那公子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陈安晏指了指衙门,说道:“侯老爷最好立刻去请何大人帮忙。” 陈安晏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刚才侯老爷已经让何大人派人去找那些蒙面人了,想来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找到他们,到那个时候,侯老爷便能拿回先皇御赐的戒尺以及那些银子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而眼下最重要的,侯老爷还是尽快回去找齐其他手下,去找那些拿了银子却没有来买绸缎的手下,若是他们就这么离开了杭州城,侯老爷再想照他们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侯玉成一听有理。 那些蒙面人自有府衙的官差去追查。 毕竟,就算被自己找到,自己的手下也不是那些蒙面人的对手。 刚才自己的这个心腹可是说了,他给了那些受伤的手下一共好几千两银子,这些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差不多二百两,而这些手下大部分年俸也就三十两上下。 这些人拿到的银子,差不多抵得上他们六七年的工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特别是这些打手,他们替侯玉成做事,自然主要就是为了银子而已。 想到此处,侯玉成连忙吩咐自己的那个心腹,回去重新召集人手。 不过,他在离开这里的时候,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却若有所思。 陈安晏见状,却是伸了个懒腰。 看了看李琳他们忙的热火朝天,陈安晏想了想,也来到了李琳他们这里。 这时候,这里的绸缎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箱了。 显然,杭州城不少百姓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李琳他们倒是分工明确,几个侍卫负责给这些百姓拿绸缎,而李琳则是负责收银子。 陈安晏探头一看,李琳那里已经有一万多两银子了。 因为有不少百姓拿的是碎银,所以他们还专门拿了一个箱子用来装银子。 陈安晏突然想到,这李琳十分喜欢打马吊,所以算起账来一点都不含糊。 想到这里,陈安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琳看到陈安晏看着自己发笑,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连忙用手来回擦了几遍。 可是,她这一擦不要紧,却直接擦成了一个大花脸。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李琳也出了不少汗。 而她的手上也沾了不少灰尘。 所以,她这么一擦,直接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陈安晏和那些侍卫见了,也都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有一面随身带着的小铜镜。 拿出来一照,李琳顿时羞红了脸,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巾擦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手巾是干的,这么一擦,反倒是把那些灰尘都抹开了。 陈安晏见了,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他只能把李琳拉到了马车边,从马车上拿出了一壶清水。 陈安晏将李琳的手巾沾了清水之后,又替她把脸上的那些灰都擦拭干净。 擦完之后陈安晏却发现,李琳的脸已经红的像苹果一般。 陈安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有些暧昧。 暗骂了自己两句之后,陈安晏对着李琳说道:“已经快到午时了,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李琳自然不会拒绝。 陈安晏留了几个人在这里之后,便带着李琳他们去用午膳了。 用过午膳之后,陈安晏他们没有逗留,再次来到了衙门口。 他们刚到这里,却见到那朱福同又带着朱文星的尸首来到了衙门口。 用他的话说,这件案子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今日一定要衙门给个说法。 一开始,这朱福同每次带着朱文星的尸首来衙门口闹的时候,都会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 这件事跟薛家有关,不少杭州的百姓也想前来看热闹。 可是,这朱福同每隔一两天就来一趟,有不少百姓已经已经失去了耐性。 所以,今日朱福同来衙门的时候,他身后也只有寥寥几个百姓而已。 只见这朱福同来到衙门口之后,跟之前一样,又开始哭诉了起来。 衙门口的那些官差见到朱福同也有些头疼。 他们见到这朱福同又将朱文星的尸首摆在了这里,这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其实何文轩在衙门里。 可是,他们却担心侯玉成还在附近,若是何文轩露面的话,侯玉成又会来找何文轩的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走了上去。 这个时候,朱文星的尸首已经有些发臭了。 衙门口的官差一边看着,一边也捂着鼻子。 等陈安晏来到近前的时候,那朱福同也已经认出了陈安晏。 自从亲眼看到陈安晏去过两次回春堂,而且跟薛家的关系不错之后,朱福同也懒得给陈安晏好脸色。 他见到陈安晏来到近前,却是沉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莫不是又想替薛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到朱福同这么说,陈安晏却是一愣。 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 之前自己跟戚从瑞发生冲突,后来戚从瑞却好像突然消失了。 而没过多久,陈安晏又数次出入府衙。 很快,衙门又派人来通知自己,让自己再去大牢教训薛正航。 这时候,其实他心里也有怀疑。 在他看来,这些衙门中人都是见钱眼开之人,而且,这戚从瑞捞银子是出了名的。 他才不相信这戚从瑞会这么好心,自己不出银子他还愿意帮自己。 因此,他那天去衙门的时候,只是一人前去,到了大牢之后,尽管没有仔细上前查看,但他却也能看得出,那薛正航的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所以,朱福同立刻猜到了其中有诈。 于是他将计就计,直接上前准备动手。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在他动手之前,何文轩出现了。 (本章完) 第七百零九章 上堂 因此,这朱福同更加断定,这是陈安晏以及何文轩他们之间的阴谋。 尽管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在他看来,陈安晏能请动薛启堂这个药痴陪在他身边看病,想来也必有过人之处。 而且,在陈安晏和薛启堂刚到回春堂的时候,陈安晏似乎也想要替薛家说话,所以,这个时候这朱福同自然对陈安晏没有好感。 陈安晏微微一笑,只见他看了看那朱文星的尸首,随后又看向了朱福同,说道:“你误会了,我来是想问问,可要我替你敲这鸣冤鼓?” 这朱福同听了也是一愣。 要知道,这衙门外面的鸣冤鼓虽说是朝廷要求衙门放在外面,让那些前来鸣冤的百姓所用。 可是,这鸣冤鼓也不能随意的敲响。 在这之前,朱文星去世之后,朱福同已经来敲过一次鸣冤鼓,而衙门也受理他的案子,只不过衙门一直以人犯尚未认罪为由一直没有结案。 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件案子并没有结束。 而对于同一件案子,朱福同自然不能再去敲鼓,否则按照大梁律例,就得挨一顿板子。 因此,这朱福同听了之后,觉得是陈安晏故意想要误导自己,让自己挨这一顿板子。 所以,他看着陈安晏,冷冷说道:“还是不劳烦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件案子拖了这么久,衙门却迟迟不判,我觉得你可以去巡抚衙门告状!” 朱福同这时候却是冷笑着说道:“以民告官,先得挨一顿板子,还是先谢过你的好意了!” “嗯?” 就在这朱福同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却发现这朱福同的舌下似有姜片。 时至今日,有不少跟尸体打交道的人,例如仵作以及那些看守义庄之人,他们大多都是用姜片和麻油来避免自己闻到这尸臭味。 显然,这朱福同也已经闻到了朱文星的尸臭。 陈安晏也同样冷笑了两声,说道:“既是如此,今日不如让我替你敲鼓,若是衙门有重罚,我替你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朱福同的心里也有些诧异。 他不明白陈安晏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热心”。 不过,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在他看来,陈安晏如此,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宁愿带着朱文星的尸首在衙门口继续喊冤,却并不愿意跟着陈安晏进去。 而因为那些侍卫在不远处的街角贩卖绸缎,所以,尽管起初并没有多少百姓跟着朱福同一起来这里,但是因为有不少百姓来这里买绸缎,再加上他们也没想到,陈安晏似乎跟这朱福同也有交集,这倒是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要知道,在数日之前,陈安晏曾经跟衙门里的官差发生冲突,甚至还跟那戚从瑞的手下交过手。 所以,陈安晏如今倒也能算是半个名人了。 再加上能跟薛启堂混在一起,本来就已经让他们觉得十分不解了。 因此,过了没多久,便这里便又围了不少百姓。 这朱福同见到有这么多百姓倒是也有些意外。 毕竟这么多天以来,他也知道有不少百姓的兴致已经被衙门的拖延消磨殆尽了。 所以,这还是最近这段时间一来,第一次有这么多百姓在这里围观。 只不过,这朱福同却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而朱福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也不管陈安晏和那些百姓,而是继续对着衙门喊冤。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随后他却是直接朝着衙门口走去。 只见他来到了一个官差的面前,在那官差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随后,那个官差却是点了点头,直接转身进了衙门。 没过多久,那个官差便回来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给陈安晏回话,而是直接朝着那朱福同喊道:“你进来吧,大人说了,今日便将你的案子判了!” 那朱福同听了有些诧异。 其实,自从见到薛正航被人治过之后,他便意识到,这件案子恐怕没有那么快结束。 所以,他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可是,这时候衙门却告诉他,大人今日会判他的案子。 而这时候,也有不少百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奔相走告,毕竟这件案子也算是轰动一时。 很快,这朱福同便被门口的两个官差“请”进了衙门。 至于朱文星的尸首,也被衙门的官差一并抬了进去。 而他在见到那些官差并没有阻拦其他围观的百姓,心中却是越发的不解。 起初,朱福同还以为说不定是陈安晏伙同知府大人想要强行压下这件案子。 若是如此的话,那衙门一定不会同意那些百姓进来。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朱福同自然也不能退缩了。 很快,一应有关人等都已经来到了衙门。 薛家的薛启明、薛启堂以及薛正阳。 而他们的神情之中,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安。 没过多久,这段时间一直在大牢里的薛正航也被带到了堂上。 那朱福同见了便要冲上去,不过,还没等他起身,便已经被两个官差拦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何文轩转屏风入座,算是正式升堂了。 在何文轩面前的案上,摆着之前审理这件案子的卷宗。 在正式判案之前,何文轩看了看混在人群之中的陈安晏一眼,随后又朝着跪在地上的薛正航问道:“本官问你,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可愿意认罪?” 薛正航听了,却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替那朱文星治病开药,并无任何不当之处,在我薛家正式验尸之前,草民绝不认罪!” 一旁的朱福同听了却是大怒道:“你害死了我爹,还想祸害他的尸首,你真是用心恶毒!” 随即,他又立刻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之前已经有仵作以及杭州城里其他三家药铺的大夫来替家父检查过了,就是那回春堂误诊,这才让家父惨死,还请大人明察!” 何文轩听了点了点头,随即,他让手下将几份东西拿给薛正航去看,说道:“薛正航,这几份是另外三家药铺的大夫检查后的结果!” 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你若是有什么疑问,也可以请你们薛家其他人来看!” 显然,这何文轩话中的意思,是担心薛正航年纪不大经验不足。 而在听到何文轩这么说之后,那朱福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照目前来看,这何文轩似乎并没有偏袒薛家,反而在找薛家的不是。 不过,薛启明听了却是冷声说道:“不必了,航儿的医术在薛家也是佼佼,无需我们再过目!” 何文轩似乎觉得自己的权位受到了挑战,有些不满的看着薛启明说道:“本官没有传的人退后一些,不许说话!” 随后,他才对着薛正航继续说道:“你想想清楚,可要再请家中长辈过目。” 薛正航听了,却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薛启明他们一眼。 见到薛启明他们都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薛正航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何文轩说道:“不必了!” 随后,他却是指了指这些验尸的结果,说道:“尽管这几位也都是杭州城有名的大夫,但他们也只是检查出了朱文星的死是因为痫症发作,并不能证明是草民的诊断有误!” 其实,薛正航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不管得了什么病都是有重有轻,而且,很多病都是瞬息变化。 所以,就算薛正航的诊治没有什么问题,朱文星也极有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而导致痫症发作而死。 可是,寻常百姓对此却并不了解,在他们看来,这朱文星是得了痫症,在经过了薛正航的诊治之后,却依旧死于痫症,所以这必然是薛正航的责任。 那朱福同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因此,他“呸”了一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胡说八道,你根本没有替我爹治病,是你害死了他!” 说完之后,这朱福同又朝着何文轩说道:“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何文轩这时候皱了皱眉,对着薛正航问道:“薛正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薛正航却是直接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还是那句话,若是我们薛家不能验尸,就算大人杀了草民,草民也不会认罪!” 何文轩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朱福同,说道:“朱福同,你可愿意让薛家验尸!” 朱福同却是连忙说道:“不可不可,大人,若是让薛家人验尸,他们必定会做手脚,来替这杀人凶手脱罪!” 薛正航听了却是怒道:“我们薛家都是正直之人,从不会做出那等无耻之事。”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那朱福同接着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们,大可以安排其他人在旁边看着!” 那朱福同却是冷笑着说道:“我跟我父亲两个人从安徽来到杭州,我对医术并不在行,若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我如何能看得出来?” 第七百一十章 赌注 薛正航听了却是指了指另外三位大夫验尸的结果说道:“你若是信不过我们薛家,大可以让这些大夫一起在边上看着,若是我们真的想要动什么手脚,他们一定会发现。” 其实,薛正航这个要求也算是合情合理。 毕竟,薛家世代行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薛家岛现在都没能检查过尸首,因此,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服气。 这时候何文轩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朱福同,问道:“朱福同,你觉得呢?” 其实在何文轩看来,还是觉得这件案子极有可能是薛家的问题。 可是不管怎么样,总得让薛家心服口服才是。 而且,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他倒是也很好奇,陈安晏会如何替薛家翻案。 毕竟,刚才陈安晏可是让官差通知自己,说是薛家的案子可以结案了,让自己速速升堂。 其实,这时候何文轩也有些懊恼。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在升堂之前先将陈安晏传进来细问一番,自己也好能早有准备。 而这时候,除了朱福同之外,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自己也不便表现的跟陈安晏太过亲近。 那朱福同听了,却再次拒绝了。 只见他摇着头说道:“就算有那三位大夫在场,这薛家也极有可能会做手脚,而且,说不定薛家已经给过那三位大夫好处,到时候让那三位大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说不定。” 他的这番话却是让薛启明气急,只见他喘着粗气指着那朱福同怒斥道:“事发之后,我们根本就没有却找过那三位大夫,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砰!” 薛启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何文轩手中的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下来。 这位杭州知府沉着脸色呵道:“肃静,你只是旁听,若是再敢扰乱公堂,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你……” 听到这何文轩如此不讲情面,薛启明也有些生气。 随即,他倒是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数日之前,在当着陈安晏的面时,这何文轩倒是对他们颇为客气。 可如今,不管他们怎么看,这何文轩似乎还是向着那朱福同,所以这薛启明这时候也有些担心。 今日,薛正阳一早便去打牢看过了薛正航,回来之后也告诉薛启明等人,说是薛正航的伤恢复的不错,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其实今日薛正阳回回春堂的时候,他见到了陈安晏他们一行人。 他也想上前去询问薛正航的案子究竟如何了。 毕竟,在三日之前,陈安晏曾说过,会离开这里三日左右。 尽管有了陈安晏的关照,如今也有人照看薛正航。 但他们也都见过打牢里的环境,还是想早日将薛正航救出来。 而且,经过那朱福同这么长时间的闹腾,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回春堂的生意很差。 因此,薛家上下都希望这件案子能早日结束。 不过,就在薛正阳刚要上前去跟陈安晏打个招呼的时候,却被人拉到了一旁。 薛正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薛正阳觉得此人好像有些眼熟。 仔细看了看,原来此人正是陈安晏的手下。 此人拉住了薛正阳,让薛正阳先回薛家,说是陈安晏现在有事要做,至于薛家的案子,今日应该会有定论。 听到此人都这么说了,薛正阳便立刻回到了薛家,将此事告诉了薛启明等人。 按照薛启明他们的想法,便要立刻却衙门问个清楚。 可是,他们还没出门,就被薛启堂拦了下来。 用薛启堂的话说,陈安晏的手下既然这么说了,那陈安晏一定有他的安排。 若是他们现在去府衙,说不定会影响陈安晏的计划。 众人一听,尽管他们都很担心薛正航,但薛启堂说的也有道理。 就在他们刚刚用了午膳不久,便有人发现那朱福同带着朱文星的尸首离开了。 其实,薛家倒是并不意外。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这朱福同大部分时间,除了在回春堂的门口之外,便是去衙门喊冤。 而就在那朱福同离开后不久,薛正阳上午见到了那个侍卫又来到了薛家,他告诉薛启明他们,陈安晏让他们去衙门,薛正航的案子就要升堂了。 于是他们这一行人才来到了衙门。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薛启明等人跟那何文轩的想法差不多,他们也很想知道,陈安晏究竟有什么样的办法能替薛正航洗脱罪名。 因此,他们见到那何文轩到现在一直在“针对”薛正航,似乎也对陈安晏有些不满。 而陈安晏看到薛启明他们朝着自己看来,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轻咳了两声,看向了何文轩。 何文轩这时候却是皱了皱眉,朝着那朱福同说道:“朱福同,你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若是这薛正航不认罪,本官也不能就这么给他定罪,否则,日后被朝廷追究起来,本官也要受到责罚!” 何文轩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随后他看了旁边那薛正航一眼之后,又朝着朱福同接着说道:“或者你再考虑一下,这杭州城里的大夫任你挑出三位,本官再请三个仵作,一同监督那薛家验尸,如此一来,他们根本不可能有做手脚的机会!” 在不少百姓看来,这已经是衙门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而且,整个杭州城有上百位大夫,薛家想要买通三位大夫同意,可想要同时买通上百位大夫根本不可能! 若是薛家真的没有打算做手脚,他们也不会介意这么安排。 所以,在何文轩说出这个想法之后,倒是有不少百姓看向了薛正航。 薛正航却是想都没想,直接说道:“草民愿意,还请大人做主!” 听到薛正航这么说,那些百姓又都看向了朱福同。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都想看这样的热闹。 而且,现在只要朱福同同意,何文轩便会以衙门的名义,去帮着朱福同挑选三位大夫一起,在旁边看着薛家替朱文星验尸。 这样的场面可是难得一见。 而且,不少百姓也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一来,不光能杜绝薛家去收买那些大夫,而且,若是朱文星的死真的是薛正航的原因,如此一来,薛家也能心服口服。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朱福同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这么做对草民不公平!” 何文轩听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公平?难不成你要本官替你请上百个大夫替你盯着薛家验尸吗?” 这时候,何文轩也有些不悦了。 这也难怪,毕竟这间案子已经拖了许久,而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朱福同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 而如今这样的安排,已经是他能想到的罪好的办法了。 可是这朱福同还是不同意,何文轩的心里自然十分不悦。 眼下既然陈安晏还没有站出来,那也只能暂时用自己的办法将这件案子进行下去了。 而那朱福同见到何文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连忙说道:“大人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他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原来,在朱福同看来,朱文星的死必然是跟薛正航有关。 而若是让薛家重新验尸,最坏的结果也只是给薛正航定罪而已。 一旦薛家真的做了什么手脚,反倒是会让朱文星死不瞑目。 听到朱福同这样的说法,何文轩也皱起了眉。 这样的说法让不少人都觉得很新鲜,甚至也有不少百姓也同意朱福同的说法。 因为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对于薛家似乎也没什么损失。 这时候,在百姓之中的薛启堂却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扬声说道:“若是查出这真的是我薛家之责,那我薛家愿意将所有的家财奉上!”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惊。 一旁的薛启明听了也是一怔,似乎也没有料到薛启堂会这么说。 而在他身旁的薛正阳听了之后,先是看了看薛启堂,随后也朝着薛启明看去,毕竟,如今的薛家其实都是薛启明在打理。 虽说在薛启明之上,还有薛同光这个名义上的家主,可是如今薛家的大小事情,都是薛启明在做主。 而薛启堂这么说,还是让薛正阳觉得好像有些不妥。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跪在地上的薛正航。 他没想到薛启堂会下这样的赌注! 薛家在最近这些年尽管已经有些“落魄”,但算上田产的话,应该还是有过万两的家财。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在这个时候,在薛启堂说出了这番话之后,薛启明、薛正阳以及薛正航他们几个人还没有说话,人群之中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不可!” 听到这个声音,薛启堂却是皱了皱眉。 而这个说话之人很快就挤到了前面,众人一看,此人正是薛家小辈中的薛正定! 见到薛正定也来到了这里,大家都有些意外。 薛启明这时候也沉声说道:“正定,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看着药房?” 薛正定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根本就没人来回春堂看病,哪里还用得上我!” 随后他又看了看薛启堂接着说道:“我若是不来的话,薛家恐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赌注(二) 显然,他反对薛启堂为了薛正航下这样的赌注。 似乎在薛正定看来,在这件案子上,薛正航并没有什么胜算。 他担心一旦最后衙门真的判了薛正航的罪,到时候薛家就拱手让人了! 自从自己的父亲去世只有,这薛正定便觉得薛家在排挤自己。 所以,如今在薛家,薛正定除了对薛同光有些畏惧之外,对于包括薛启明在内的其他薛家之人,心中都充满着对他们的不满。 特别是薛启明和薛启堂。 这薛启明掌管着如今的回春堂,薛家的后辈想要坐堂问诊,都需要经过他的点头。 而薛正定前几次就是因为薛启明觉得他的医术不够,所以没有同意让他坐堂,所以,薛正定一直都怀恨在心。 至于薛启堂,薛正定觉得这薛启堂常年在外,而且,他觉得在最近的这些年里,回春堂走下坡路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薛启堂。 可是,如今的薛家上下,还是对薛启堂十分尊敬,这自然也引起了薛正定的不满。 所以,在听到薛启堂竟然想要将整个薛家做赌注,薛正定自然不愿。 这时候,薛正定又对着薛启明说道:“大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说了算?薛家还有这么多人,起码得先问过爷爷的意思!” 薛启明这时候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却是微微一叹,他看了看薛正定,有些无奈的说道:“今日一早,你爷爷已经跟我说了,从今往后,薛家以及回春堂的一应事务,都归你三叔管理!”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薛启堂已经很久没有在杭州城里露面了。 而且,在最近这些年里,也是薛启明绞尽脑汁,才没有让回春堂掉队。 如今,薛同光却又将薛家交给了薛启堂,而不是长房的薛启明,这属实让人有些意外。 薛正定也同样如此,他听了之后也是张大了嘴巴。 过了好一会,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又立刻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爷爷他不会这么做的!” 其实,对于薛同光的这个安排,薛启明也十分不解。 倒不是说他贪恋薛家家主的位置,而是因为这薛启堂虽说医术高明,但在管理家族事务上,显然是远远不及自己。 而且,薛启堂离家这么多年,虽说自己兄弟几人以及几个小辈跟薛启堂只见还算亲近,可是薛家其他人未必会服薛启堂。 所以,在薛启明看来,薛同光这样的决定绝对是有害无益。 可是,就在他想询问薛同光为何会这般安排的时候,薛同光却不愿多说,他只是告诉薛启明,只有如此安排,才能保住薛家。 薛启明不敢忤逆薛同光的意思,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薛同光倒是没有让薛启明立刻公布这个消息,而是告诉薛启明在适当地时候公布即可。 从薛同光那里出来之后,薛启明想了想,还是去找薛启堂,将这件事告诉了薛启堂。 薛启堂听了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在得知这是薛同光的意思后,他也没有拒绝。 在这之前,薛启明还琢磨着什么是何时的时候,如今在大堂上,薛启堂都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得不将此事说出来了! 薛正定这时候却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朝着外面挤了出去。 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回回春堂去问问薛同光,为何会如此安排。 而这薛正定走两步便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似乎又担心薛启堂就这么把薛家给输了。 其实这时候,堂上的薛正航也有些忐忑,他没想到薛启堂会有这样的决定。 而在这之前,薛正航对于自己给朱文星治病的经过很有信心,可是薛启堂这么一来,倒是让他对自己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因此,他也朝着薛启堂他们挪动了两步,小声说道:“三叔,我……” 薛启堂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我自有道理!” 而被薛启堂这番话吓了一跳的,除了围观的百姓以及薛家的几个人之外,一旁的朱福同也十分诧异。 他之前所说,无非是想要故意为难薛家而已。 可是朱福同做梦都没有想到,薛启堂会用这么大的手笔。 这时候如果自己还是拒绝的话,恐怕非但这位知府大人会对自己不满,就连外面的那些百姓也不会支持自己了。 这时候,何文轩先是看了看陈安晏,想知道这是不是陈安晏的安排。 可是,陈安晏却依旧面无表情。 何文轩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朝着薛启明问道:“薛大夫,刚才你们所说,是否作数?” 他口中的薛大夫,指的是薛启明。 这薛启明在杭州城也算是名声在外,而且,大部分百姓都知道,如今的薛家是薛启明做主。 因此,何文轩还是想问问薛启明的意思。 这时候的薛启明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上前说道:“草民三弟的话,就代表薛家!” 随后,他又看向了一旁的朱福同,冷冷说道:“若是这次验尸的结果,令尊的死并非我们薛家直接造成,就不得再找我们薛家的麻烦,而结果若是令尊的确是因为我们薛家误诊而死,那我们薛家便将所有家产奉上!”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朱福同却是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薛家可是有着万贯家财。 而自己距离这万贯家财,也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何文轩也朝着他问道:“朱福同,你的意思呢?” 其实,朱福同这时候还是有些犹豫。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死不松口,如此一来,自己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如今薛家却拿出了这样的赌注,着实让他十分心动。 见到朱福同还在犹豫,何文轩也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若还是不满意,本官也只能将你的案子继续押后了。” 何文轩说到此处,看了看那朱文星的尸首,继续说道:“不过,本官也要提醒你,一旦如此,你也不能再拉着尸首到处乱跑,你要么去安葬,要么送去义庄!” 其实这也是衙门的规矩。 毕竟,这尸首的时间长了,尸臭难掩。 若是在义庄倒还好,可若是这朱福同还是一直拉着朱文星的尸首“招摇过市”,还是对百姓有影响。 而且,何文轩一边说着,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朱福同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就依何大人的!” 而这朱福同一边说着,又看向了薛启明等人。 只见他朝着何文轩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至于薛家下了这样的赌注,草民还请大人以及诸位百姓做个见证,薛家此举并非草民逼迫,而是他们自愿。所以到时候若是查出了我爹的死是因为薛家误诊,还请大人为小人主持公道!” 何文轩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到时候自有本官为你做主!” 不过,朱福同看起来却好像还是不太放心。 只见他皱着眉想了想,随后又朝着薛启明等人说道:“薛大夫,口说无凭,你们可敢立下字据?” 薛启明听了却是大怒道:“我们薛家在杭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我们薛家说的话从不食言,你这么说,是想讽刺我们薛家,还是想要故意为难我们?”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薛启堂却说道:“好,就依你!” 说完之后,只见他直接向何文轩讨要笔墨纸砚! 而这时候,一旁的薛启明却是有些着急了。 在他看来,这样空口无凭之事,若是真的到了不可回转的地步,到时候自己及早变卖家产,还能带着整个薛家去别的地方谋生。 有他们这般精湛的医术,薛启明相信就算是到了别的地方同样能够谋生。 可若一旦立下了字据,若是查出朱文星的死的确是薛正航的误诊,那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尽管在这之前,薛启堂曾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们,陈安晏一定会有办法替他们解决此事。 可是,眼下看来,陈安晏离开了杭州城三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从刚才升堂到现在为止,陈安晏跟其他围观的百姓似乎并无二致,这也不免让薛启明的心中增加了几分担忧。 这薛启堂拿了笔墨纸砚之后,只见他想了想,却是直接来到了何文轩下方的师爷那里。 原来,虽说他行医多年,但对于立下这种字据却并不在行。 所以,他便直接托师爷代写。 那师爷见了,却是看向了何文轩。 见到何文轩点了点头,这师爷稍加思索后,便刷刷点点,很快就将这字据写了出来。 在薛启堂以及朱福同都过目之后,两人都在上面签字画押。 随后,那师爷又将这张字据直接交给了何文轩,按照薛启堂和朱福同的意思,这张字据便交由何文轩保管。 何文轩也没细看,直接将这字据跟这件案子的卷宗都放在了一起。 这时候,他看了看堂下众人,沉声说道:“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本官也是想着这件案子能早日结案。” 何文轩说道此处,又看向了朱福同,说道:“朱福同,稍候本官会安排官差,将杭州城里的大夫大致跟你说一遍,你到时候从中挑选三位,到时候一起监督薛家验尸!”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朱福同却是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不必如此麻烦,下官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赌注(三) 这时候,所有人都很诧异。 因为刚才何文轩都已经说过了,在杭州城,算上那些走方的郎中,恐怕有上百位大夫。 在这些大夫之中,他们的医术自然也有高低之分。 就拿薛家的大夫来说,他们的医术在整个杭州城都是极为靠前。 而这朱福同不是本地人士,在大家看来,他对这些大夫应该不是很了解。 若是他选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大夫,那么到时候就算薛家真的会做什么手脚,这些大夫也未必能发现。 所以,不少人对于朱福同的这个做法有些担忧。 就连何文轩也皱着眉说道:“朱福同,本官给你考虑的时间,你不必仓促决定!” 不过,那朱福同听了,却还是说道:“多谢大人好意,草民心领了,草民的心里已经有决定!” 何文轩见朱福同心意已决,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将你所选之人告诉本官,本官派人去请!” 朱福同这时候轻咳了一声说道:“草民选的是水小蓝、谭白玉和温友生!”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十分诧异,因为朱福同选的,正是之前替朱文星验尸的三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朱福同还会选这三人。 因为在旁人看来,之前正是这三人验的尸,说不定在这段时间里,薛家已经想法设法的跟他们达成了协议,好让他们到时候能偏袒薛家。 而若是朱福同选的是其他大夫,那薛家就算想要做手脚,也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他们对于朱福同的整个决定十分不解。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皱着眉说道:“你可想好了,真的要选这三个人吗?” 朱福同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回大人的话,草民正是要选这三位大夫!” 见到朱福同坚持,何文轩也不好再说什么。 随即,他却是立刻唤来了一个手下,让他前去通知那三位大夫。 原本按照何文轩的意思,他是想立刻拍派人去将那三位大夫请来,今日便安排薛家验尸。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日后这朱福同又有推脱之词,说是隔了一天,薛家说不定会给那三个大夫去送好处。 可是,让何文轩没有想到的是,听到何文轩的安排,薛家倒是一口答应,反而是哪朱福同,他想要在明天一早再验尸! 按照他的说法,那三个大夫虽说都医术高明,但倘若在这个时候匆匆赶来,恐怕一时之间心神未宁,而无法专心致志的盯着薛家验尸。 因此,朱福同希望能让这三位大夫休息一晚。 何文轩听了却是有些犯难了。 一来,他担心陈安晏会不会有别的安排,若是今日不验尸的话,会不会对陈安晏的安排有影响。 二来,这件案子已经拖了好久,何文轩也担心夜长梦多,所以,对他来说自然是越早越好。 而且,这个时候天色还早。 一般来说,仵作验尸的话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而照眼下来看,就算这薛家验上一个时辰也不打紧。 无奈之下,何文轩只能再次看向了陈安晏。 可是,这时候的陈安晏却依旧一脸淡定的“混”在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之中,看着堂上发生的一切。 何文轩想了想,既然朱福同开了口,而陈安晏似乎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也免得日后那朱福同又在这件事上找什么借口,最终何文轩还是应下了朱福同的要求。 另外三家药铺都在杭州城里,最近的是水家的济世堂,从府衙前去的话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就算是最远的益生堂,也就只要半个时辰而已。 不过,今日既然朱福同当着众人的面,选了这三人,为了避免那朱福同再出什么幺蛾子,何文轩还是决定派人去将这三人接来,暂时让他们先住在衙门附近的鸿运客栈,派官差守着。 等到明天升堂的时候,在派人将他们接过来。 既然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何文轩便准备退堂了。 尽管这件案子今日没能结案,但总算是有了很大的进展。 在百姓们看来,只要等明日验尸结果出来之后,朱文星的死究竟是不是跟薛家有关,便能有个定论了。 这时候,衙门的官差也准备将薛正航还押大牢,而朱福同则是也准备带着朱文星的尸首离开。 就在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准备散去的时候,陈安晏却上前了两步,来到了众人身前,说道:“等等!” 何文轩见了却是一愣。 而那朱福同以及薛家数人的心里却是想着——他终于要出手了! 其实,从升堂到现在,不论是朱福同还是薛家,都在等着陈安晏出手。 对于朱福同来说,其实他的心里有些忐忑,因为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至于薛家,他们则是对陈安晏充满了期待。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是通过陈安晏,才能让薛正航在大牢里过的这么安稳。 而且,陈安晏之前也说过,在他回来之后,便会替薛家将此事解决。 再加上刚才是陈安晏的手下派人来通知他们,说是衙门今日会审理这件案子,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陈安晏会解决此事。 这时候,何文轩轻咳了一声。 其实,他心里对陈安晏也有些埋怨。 在他看来,陈安晏有什么安排,还是得尽早知会自己一声,自己也好有所准备。 否则的话,自己在审案的时候,终究还是会让自己犯难。 而且,这时候自己都已经下令退堂了,陈安晏在这个时候说等等,岂不是有意为难自己。 不过,他想归想,嘴上却还是说道:“这位公子莫不是有什么高见?”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 他也知道,这何文轩显然是不想让旁人看出自己跟他早就相识。 可是,刚才有百姓稍有骚乱,何文轩便大声斥责,就算是薛启明他们,何文轩也不例外。 可如今,这何文轩却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那些百姓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有人看出陈安晏和何文轩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也没有关系了。 自己之前曾数次出入府衙,这府衙上下都对自己十分客气。 所以,应该早就有人怀疑了。 这时候,陈安晏几步来到了堂上,他先是看了看那朱福同,随后才缓缓说道:“以我之见,这具尸首还是暂时留在府衙的好!” 朱福同听了却连忙上前说道:“大人不可,这是我爹的尸首,我自然要带在身边!明日还要验尸,若是有什么差池……” 其实,他并不知道陈安晏想要做什么,只不过,在他看来,陈安晏既然这么说了,自有他的用意,说不定自己把朱文星的尸首留在这里,陈安晏会有不为人知的举动!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因为他的这番话,让人听起来就好像是朱文星的尸首留在府衙不安全。 因此,这时候何文轩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朱福同见状连忙说道:“大人,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草民是想说,我爹他……” 这朱福同心慌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还没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你把尸首带在身边,可曾想过今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陈安晏捂着鼻子,看了看那朱文星的尸首接着说道:“一旦这尸首出了什么问题,那明日恐怕就死无对证了,到时候别说是薛家的家产,就算是你想告薛家也没有证据了!” “这……” 朱福同听了,却是犹豫了起来。 他很清楚陈安晏说的有道理。 事实上,自己带着朱文星的尸首很不方便。 可是,为了对付薛家,他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如今手上最重要的证据,便是朱文星的尸首。 若是连尸首都没了,那自然无法再去告薛家了。 不过,他在想了想之后并没有答话,而是朝着何文轩说道:“草民想请大人做主,派些差官保护我爹的尸首!” 因为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是什么想法,这何文轩却是有些为难。 而且,这朱福同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严重性。 在这段时间,自己都住在一处荒宅,那里人迹罕至,若是真的有人前来对朱文星的尸首动手,那自己恐怕也没有办法阻拦。 而这时候,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府衙的官差了。 而这时候薛启明他们的神情看起来却好像十分不满。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今日非但没有帮助他们,反而好像是在落井下石一般。 就连那薛启堂也也皱起了眉。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官差?” 陈安晏稍稍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你想让何大人派多少官差?五个?还是十个?” 朱福同想了想,说道:“能有二十个自然是最好!” 何文轩听了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安晏指了指这堂上的这些官差说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如今这衙门里的官差少了很多么?” 第七百一十三章 赌注(四) 朱福同听了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 这时候他才发现,就如陈安晏所受,此刻堂上的官差的确要比之前少了几个。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这朱福同隔三差五的就来衙门一趟。 不过,他的心思都在想着如何让何文轩判薛正航的罪,而没有留意到这里官差的数量。 朱福同想了想,却没有答话,而是朝着何文轩问道:“大人,这……” 何文轩见状,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段时间附近盗匪猖獗,金捕头正带人抓捕,再加上……再加上如今衙门里也有不少公务,恐怕一时之间无法再安排人手!” 其实,金捕头去抓捕盗匪不假,可如今衙门人手短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这之前,衙门里有不少戚从瑞的亲信。 何文轩在这两天已经将这些人要么关押了起来,要么安排到其他的州县。 所以,如今府衙的人手的确有些不足。 再加上上午的时候,那侯玉成来此称他被几个蒙面人打劫,为此,何文轩又派了一些官差前去搜捕!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朱福同也皱起了眉。 这时候,陈安晏也在旁边淡淡说道:“衙门里这么多案子,若是每个人都想要让这里的官差保护,那还有谁来保护大人!”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朱福同,接着说道:“其中利弊,你自己去权衡吧!” 说完之后,陈安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直接带着马飞等人离开了。 薛启明因为还想看看薛正航,所以并没有立刻离开。 等到官差上前催促,说是要把薛正航押回去的时候,薛启明等人才离开了衙门。 等他们来到外面的时候,却发现陈安晏他们已经离开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尽管还剩下了一箱绸缎没有卖完,但在陈安晏出来的时候,他们便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离开了这里。 薛启明看了看一旁的薛启堂,满脸担忧。 不过,很快他便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两人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尽管今日一早,薛同光便吩咐自己,让薛启堂掌管薛家,可是,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已经超出了他们能控制的范围,所以,他还是想要尽快回去将这件事告诉薛同光。 事实上在他们出来之前,那何文轩还要比他们先出府衙的大门。 其实他也是想要来找陈安晏问问清楚,想要知道陈安晏究竟又怎样的安排。 可是,在何文轩出来的时候,便只见到一个已经远去的马车影子了。 显然,陈安晏在这个时候不想跟他们见面。 无奈之下,何文轩也只能暗骂了两句之后,又回到了府衙。 这时候,包括薛家的几个人在内,那些围观的百姓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朱福同和朱文星的尸首。 何文轩看了看那朱福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有何打算?” 可是那朱福同却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草民……草民是想……” 见他如此,何文轩却是直接打断道:“本官还有公务,你若是不愿将你爹的尸首留在这里,那你走吧,明日一早再将尸首带到衙门!” 何文轩说完之后便要准备去后衙。 原本他在案后的时候,因为隔得比较远,还闻不到这尸臭味。 如今他在堂下,却是立刻有一股臭味冲鼻。 所以,何文轩这个时候也不想在这里久留。 就在何文轩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朱福同却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连忙说道:“大人,大人等等!” 何文轩十分不情愿的停下来,说道:“你还有何事?” 朱福同见到何文轩的面色不善,似乎也意识到了尸臭的问题,只见他将朱文星的尸首挪到了公堂靠外的地方,这才来到了何文轩的近前说道:“大人,草民有个请求,还请大人做主!” 朱文星的尸首被挪到了门口之后,那尸臭味倒是淡了很多。 何文轩这时候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说吧!” 朱福同指了指朱文星的尸首说道:“草民想将这尸首暂存衙门殓房!” 在附近的大梁各府、州、县衙的所在之地的城外,都会有一个义庄用来存放那些身份不明或是客死他乡之人的尸首。 而在这些衙门里,同样有一座殓房。 在衙门开堂审理那些人命案子之前,都会提前一两日将涉案的尸首提前运到衙门的殓房。 而且,放在这里的话,也方便仵作验尸。 听到朱福同这么说,何文轩唤来了两个官差,让他们将朱文星的尸首送去殓房。 尽管尸臭难闻,可这两个官差也只能应下。 而就在两人强忍着这尸臭,刚要准备动手的时候,那朱福同却是连忙上前说道:“大人,草民还有一件事,还请大人恩准!” 何文轩这时候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他沉着脸说道:“你还有何事?” 朱福同见到何文轩面色不善,连忙上前说道:“大人,草民今日也想留在府衙,照看我爹的尸首,还请大人恩准!” 原来,这朱福同还是担心,陈安晏故意想让自己将朱文星的尸首留在府衙,就是为了想要做手脚。 所以,只有自己也留在这里,他才能安心。 而在听到朱福同这么说,何文轩却是有些生气了。 只见他阴沉着脸朝着朱福同说道:“怎么?你是怀疑本官手下看不住你爹的尸首,还是担心本官的手下会做手脚?” 见到何文轩动怒,朱福同连道不敢。 只见他立刻上前说道:“大人,小的刚才听说衙门人手紧缺,下官也是担心大人的人手不足,这才会想要守在这里!” 其实何文轩也知道,这不过是朱福同的借口罢了。 不过,何文轩的脸色还是稍有缓和。 然而,他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说道:“你只需将尸首留在此处,本官自会安排人手!”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朱福同却又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官差从外面匆匆赶来。 此人来到何文轩的旁边后,在何文轩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何文轩听了,似乎也有些诧异。 随后,他又看了看朱福同,沉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今日就留在殓房!” 稍稍顿了顿之后,何文轩又接着说道:“不过,这里可是衙门重地,没有本官的允许,你不得四处走动!” 朱福同听了大喜,连忙应下。 只见他叩谢之后,便随着那两个官差,带着朱文星的尸首直接去了殓房。 见到那朱福同离开之后,何文轩才看着刚才进来的那个官差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那个官差立刻点着头说道:“回大人的话,正是如此!” 这时候,何文轩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他便直接去了后衙。 再说那侯玉成。 他带着自己的那个亲信离开府衙之后,先去了给自己手下治伤的那个药铺。 到了那里问过才知道,自己的那个亲信在给自己的那些治伤的手下分发了银子之后,自己的这个亲信便先一步离开了。 而那些受伤的手下在拿到了银子之后,却是都直接安静了下来。 原本他们之间还时不时的说着闲话,可是后来他们却都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再继续说话,但是在各自互看了几眼之后,没过多久,侯玉成的这些手下便先后离了。 这个药铺的大夫见了,倒也没有阻拦。 毕竟侯玉成的这些手下受的都是外伤,涂了药包扎之后,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在将他们送到这里之后,那侯玉成也付了银子。 所以,他们要离开,这药铺的大夫自然也不会阻拦。 而且,就算侯玉成的那个亲信不来,相信侯玉成的这些手下也会很快离开药铺。 随后,侯玉成和他的亲信也离开了药铺,来到外面打听。 好在一共有二三十人,那些受伤的手下虽说是先后离开了这里,但是,他们在离开之后,很快就被人发现,他们都来到了隔壁的一个胡同里。 只不过,他们在胡同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规矩附近的百姓所说,这些人在这条胡同里待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而这些人在出了胡同之后,便四散而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侯玉成那个亲信的意思去府衙门口买绸缎。 侯玉成听了之后,也愈发的觉得不安起来。 他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去衙门请何文轩帮忙。 不过,他的那个亲信却是让侯玉成先不要去衙门,而是直接回去,看看他的那些手下究竟有没有携银潜逃,还是说他们只是先一步回去了。 若是他们去了衙门,何文轩派人跟着他们回去之后,发现那些手下不过是先回去了,到时候免不了会受一顿责罚。 再加上,如今侯玉成又将父亲留给自己的那把先皇御赐的戒尺弄丢了,如今他在何文轩的面前已经矮了三分。 更何况,刚才侯玉成去衙门求见的时候,已经吃过一次闭门羹了,说不定,这时候去衙门反而会耽搁找人的时间。 第七百一十四章 库房 侯玉成想了想,自己的这个亲信说的有理。 于是,他便先带着此人往回赶。 让侯玉成失望的是,回去之后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些手下的踪迹。 反而倒是其他手下一个个看起来都好像有些不安。 问过之后才知道,之前那些受伤的手下的确回来过,只不过,在其他人上前相询的时候,这些人看起来都有些不耐烦。 而且,他们回来之后便立刻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 前后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他们便都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侯家。 侯玉成听了却是又惊又怒。 他立刻带着那个亲信来到了那些手下的住处查看,果然就如他们所说,那些之前受伤的手下,他们已经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侯玉成大怒之下,又抽了自己亲信一个耳光。 他的那个亲信自知办事不力,这次让侯玉成损失了不少银子,因此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随后,侯玉成却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赶去了库房。 这库房里放的,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是那些人盗了自己的库房,那可就出大事了! 而他来到库房外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 这库房的大门上,他可是花了重金请了一位山西的锁匠打的一把精锁。 按照那个锁匠所说,一般的梁上君子根本打不开这把锁,就算是深谙此道之人,想要打开这把锁,也得花至少半个时辰。 所以,一直以来侯玉成都对这把锁十分放心。 如今看到这锁安然无恙,侯玉成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原本想要召集手下去找人,侯玉成刚走出去两步,他想了想,又回过头。 侯玉成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打开库房看一看,否则,自己在外也不安心。 从自己内衬的口袋里拿出钥匙后,这侯玉成便直接上前,将锁打开,进入了库房。 打开库房之后,里面的景象却是让侯玉成又惊又怒。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被人搜过。 侯玉成立刻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好在暗格里的银票宝物,以及里面还有一间密室里的东西没被动过。 侯玉成想了想,应该是那些逃走的手下,在离开之前,偷偷的潜入库房,拿走了一些现银和首饰。 一想到此,这侯玉成便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这些手下实在太过分了。 在这些年里,自己每年都给他们那么多银子,如今,他们非但带着银子逃走了,临走之前还打自己库房的主意。 不过,他也很不解,他们哪来的钥匙打开这库房。 想到这里,这侯玉成又暗骂了几句,当年,那个锁匠可是告诉自己,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打开这把锁,而且,他还放言,除了自己之外,能在半个时辰离打开这把锁的人,在整个大梁都不超过十个。 侯玉成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才花重金请他打了这把锁。 可如今,钥匙明明在自己的身上,可还是有人偷偷闯了进来。 侯玉成出了库房之后,恨不得直接把这把锁扔了。 可是,稍稍犹豫之后,他还是把门锁了起来,又将钥匙贴身藏好。 在他看来,日后等抓到了那些手下,一定能问出他们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随后,他带着那个亲信来到了前厅,又派人将所有能召集的手下全都喊了过来,让他们全城去搜那些人。 一通吩咐之后,这侯玉成想了想,还是准备将这件事知会何文轩一声。 在侯玉成看来,如今府衙的官差在替自己找那些蒙面人,如此,倒是也能顺便替自己找那些手下。 就在他刚要准备派人准备马车,再去一趟衙门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手下,将他们从衙门离开后,衙门里发生的事告诉了侯玉成。 侯玉成一听,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 之前在衙门口的时候,门口的官差可是告诉自己,说是何文轩不在衙门。 可是就在自己离开后不久,竟然就升堂了,这何文轩显然是故意避开自己。 一想到此,这侯玉成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心里想着,若是拿回了那把戒尺,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何文轩一番。 不过,如今还不是得罪何文轩的时候,自己除了要靠他找回那把戒尺之外,还要考府衙的人帮自己找到那些携银子潜逃的手下。 稍稍犹豫之后,这侯玉成倒是备了一份礼,准备再去一趟衙门。 可是,就在他刚出门的时候,却见到一辆马车来到了门前。 侯玉成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马车好像有些眼熟。 就在他刚要准备让手下前去将那马车轰走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和李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到陈安晏,这侯玉成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自己在陈安晏手上吃了大亏,如今这陈安晏找上门来,侯玉成担心陈安晏又会来对付自己。 陈安晏见到侯玉成,却是笑着说道:“侯老爷是准备出门?” 在侯玉成看来,若是陈安晏能帮自己找回那把戒尺也就算了,可是,陈安晏却几番推脱,而且,在这之前还“骗”走了自己三万两银子。 因此,这时候侯玉成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 他看了看陈安晏,冷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随即他却是看到了陈安晏身后的李琳。 今天上午的时候,他倒是远远的看到有个姑娘帮着卖绸缎。 可是,因为隔得比较远,所以,他并没有看清李琳的长相。 如今看来,这李琳也是个美人坯。 侯玉成常年生活在杭州,见到的女子都是小家碧玉。 而李琳的身上却是有一种野性。 尽管这侯玉成今年也已经过了五旬,在见到李琳之后,倒是也十分心动。 这时候,他倒是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说道:“我听说刚才何大人升堂了,想不到你们跟那薛家也有瓜葛。”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让侯老爷见笑了,是在下身有旧疾,这才请薛神医随行治病,这次也是路过杭州,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薛神医……” 侯玉成听了,却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随后,他才正色道:“那薛家的回春堂虽说只是杭州城四大药铺之末,但能请动他们当家薛大夫随行治病,想必公子的家境非同寻常!”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这侯玉成以为自己说的薛神医,是薛启明。 如今,这薛家当家的,便是薛启堂的大哥薛启明。 所以,自己在提到薛神医的时候,侯玉成本能的以为陈安晏指的就是薛启明。 诚如侯玉成所说,若是陈安晏真的能请动那薛启明随行治病,那自己的确不可能是普通人。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侯老爷误会了,在下说的薛神医,是那位尝百草的薛神医!”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也是一愣。 他这才意识到,薛家除了薛启明他们之外,还有这么一位药痴! 这时候,侯玉成看向陈安晏的神情也有些怪异。 只见他看着陈安晏,问道:“公子为何不请别的大夫,要请那位药痴?” 陈安晏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只能笑着说道:“其实,是那位薛神医要跟着在下,说是在下的病颇为罕见,所以想跟在在下的身边!” 侯玉成听了奇道:“公子看起来不像是有恙在身,不知公子所患何疾,我倒是认识几个大夫,说不定能替公子诊治!” 一旁的李琳却是对这侯玉成此刻的态度十分不解。 在这之前,侯玉成还派人放火。 就是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两人也在公堂上争论了一番。 可如今看来,这侯玉成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着实让她觉得有些不解。 这李琳虽说比陈安晏大了几岁,但她的见识却远不及陈安晏。 从侯玉成一直飘向李琳的眼神,陈安晏便已经看出了,这侯玉成似乎是对李琳有觊觎之心。 一想到此,陈安晏都觉得十分恶心! 这侯玉成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李琳却还只是个小姑娘,这侯玉成竟然也敢有这种念头。 不过,尽管他心中对这侯玉成十分不齿,可他还是笑着说道:“就不劳烦侯老爷了,在下的病已经有了好转!” 那侯玉成听了,倒是没有继续坚持。 因为他也知道,这是陈安晏的隐私,既然陈安晏不愿提及,自己也不便多问。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等陈安晏离开之后,自己就派人去回春堂打听陈安晏究竟得了什么病,会让那位药痴都跟在陈安晏的身边。 他在杭州多年,这薛启堂的经历,侯玉成也早有耳闻。 因此,他也知道这位曾经的小神医,如今脾气怪异。 若是遇到了奇怪的花花草草,这薛启堂必定第一时间前去。 而且,他也听说薛启堂已经很久没有回回春堂了。 这时候,侯玉成又稍稍走近了两步,说道:“那不知公子今日是路过这里还是……”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专门来找侯老爷你的!” 第七百一十五章 蜀绣(一) 侯玉成听了却是奇道:“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其实,这时候侯玉成倒是有些担心。 尽管之前按照自己手下所说,他们在西湖客栈放火的时候,并没有暴露行藏。 可是,后来侯玉成却是从陈安晏这些手下的身手看出,陈安晏的这些手下个个武功高强,想必他们早就知道了那放火之人是跟自己有关,所以陈安晏才会向西湖客栈的花掌柜“敲诈”三万两银子。 想来,自己手下放火的时候,陈安晏的手下是为了保住那些绸缎,所以才没有出来拿人。 一想到此,这侯玉成却是有些后怕。 若是自己真的被抓住了把柄,多少还是会让自己有些难办。 不过,如今既然陈安晏都已经收下了那三万两银子,按说这件事应该已经了了,莫不是那花掌柜还有什么把柄被陈安晏抓住了? 想到这里,这侯玉成却又担忧了起来。 这时候,陈安晏却朝着后面喊了一声:“把他们带上来吧!” 听到陈安晏的吩咐,两个侍卫立刻带着两个人上前。 这倒是让侯玉成十分不解。 可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这侯玉成却是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原来,陈安晏带来的,正是之前被侍卫打伤、随后又带着银子溜走的两个侯玉成的手下。 这时候的两人,看上去灰头土脸。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今日他们在街上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因为知道这两人是侯玉成的手下,所以,陈安晏便派人盯着。 谁知竟然让他们偷听到,这两人拿着侯玉成的银子,正要离开杭州城。 于是,陈安晏这才让手下把这两人抓了起来,带到了这里。 这两人这个时候立刻跪在侯玉成的面前说道:“老爷冤枉,我们只是走在街上就被他们抓来了,我们哪里敢逃走?” 侯玉成自然不会相信他们所说。 不过,当着陈安晏的面,他并没有立刻审问,而是让其他手下先将这两人关起来,逼问他们其他人的下落。 若是说先前侯玉成对陈安晏他们客气,是因为他对李琳起了觊觎之心,而现在他倒是破天荒的对着陈安晏拱了拱手,说道:“这次就有劳公子了!” 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侯老爷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时候,侯玉成又瞥了李琳一眼,立刻上前说道:“公子帮了我的大忙,快请府里奉茶!” 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笑着说道:“如此就叨扰了!” 几步上前,李琳这时候却拉了拉陈安晏的袖子。 陈安晏回头看了看李琳,又顺着李琳的目光看去。 原来,这侯玉成的宅子大门之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侯府”二字。 其实,在如今的大梁,一些达官显贵或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他们都喜欢在宅子大门处挂匾,这似乎也成为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不过,这匾上的内容是有讲究的。 在大梁之前,按照朝廷规制,皇帝住处为宫,嫔妃们的住处为殿,王公们的住处为府。 除此之外,就算是官居一品,其住处 也只能称第或是邸。 不过,在大梁建朝之后倒是有些一些改动。 除了王公之外,朝廷那些一品大员的住处也成称府。 宇文德荣住的就是大学士府,单文柏住的是尚书府。 不过,这些府邸大多都是朝廷的宅子,这些朝廷官员也只是暂住而已。 因此,过去那金承满在京城那般春风得意的时候,他那间宅子外的匾上也只是金宅而已。 在陈安晏重新修缮之后,上面也只能挂陈宅。 所以,不论是按照前朝旧制,还是如今大梁朝廷的规矩,侯宅这块侯府的牌匾十分不妥。 想来,其实何文轩也知道此事,只不过因为顾及那位已经过世的侯勋杰的颜面,所以何文轩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上,在侯勋杰还在世的时候,并没有挂过这块匾。 在侯勋杰死后,侯玉成逐渐膨胀的厉害,便派人将原来的匾换成了这块匾。 其实,对于这块匾,陈安晏却并不觉得意外。 之前在衙门的时候,他也曾亲耳听到花掌柜以及侯玉成的手下称呼侯玉成为侯爷。 要知道,这可是被封了侯爵爵位之人才能有的称呼。 过去侯勋杰告老还乡,被封为临安侯。 回到杭州之后,的确有不少人在见到侯勋杰的时候,都会称呼其为侯爷。 可是,侯勋杰的这个临安侯不能世袭,在他过世之后,只会保留朝廷原本的封赏,至于那座宅子以及临安侯的名号,朝廷都会一并收回。 可是这侯玉成却以侯爷的身份自居,还要求手下都称呼他侯爷。 所以,在听到那花掌柜称呼侯玉成为侯爷那个时候起,陈安晏便知道这侯玉成必然是胆大包天之辈。 李琳虽说贪玩,但她毕竟出生王府,对于这些规矩她还是十分清楚的。 陈安晏这时候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随后,他们便跟着侯玉成进了这座“侯府”。 这座“侯府”就是当年先皇封了侯勋杰临安侯时给他的这座宅子。 原本在侯勋杰过世的时候,朝廷也准备将这座宅子收回。 可是,先皇念侯勋杰也算是有个帝师的名头,而且,他也得知侯勋杰的独子并没有子承父业在朝为官。 所以,先皇想着也算是给侯勋杰的子孙留些念想,便让侯家保留了这座宅子。 其实,如今的这座宅子已经跟侯勋杰还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当年侯勋杰告老还乡之后,便住进了这座宅子。 尽管在那些年里,侯勋杰也算是得了不少上次。 可是在回到杭州之后,他却是过的十分简朴。 所以,那个时候侯勋杰也只是将这座宅子简单修整了一番。 可是在侯勋杰去世之后,得知朝廷不会收回这座宅子,这侯玉成花了不少银子,将这座宅子里里外外都重新修葺了一遍。 不光如此,里面许多不起眼的摆件,都十分名贵。 就算是李琳,在进来之后,都被这里的奢华镇住了。 这侯玉成带着他们穿过两条走廊,来到了花厅。 别人家的花厅,大多都只是摆放几 盆花,少则七八盆,多则十数盆。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富贵人家有一小块花圃。 可是这侯家的不一样,侯家的这个花厅修建在一片花园之中,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花厅了。 看得出来,这侯玉成对自己的这个花厅十分满意。 据他自己所说,这个花厅有几个花匠专门打理。 而且,为了这片花园,他在城外专门种了一大片各个品种的花。 等到他们含苞待放的时候,便送过来。 所以,这里鲜花一年四季都有各种花在盛开。 陈安晏也没想到,如此庸俗之人,竟然会有这样的雅兴。 入座之后,这侯玉成也忍不住向陈安晏和李琳介绍起了这座花园。 李琳毕竟是个姑娘,对于这些花花草草十分感兴趣。 侯玉成见了,却是心花怒放,同时,他也更加卖力的介绍起来。 介绍完花园之后,侯玉成倒是问起了陈安晏和李琳的名字和身份。 这个时候陈安晏自然不会告诉他真话,他只告诉侯玉成,自己姓陈名安,至于李琳,陈安晏给她取了一个陈琳的名字,按照陈安晏的介绍,她是自己的姐姐。 李琳听了却是撅起了小嘴,显然,她对于姐弟这个关系并不满意。 不过,这时候侯玉成在这里,她也不好使性子。 在来之前,陈安晏也料到这侯玉成必定会旁敲侧击的打听自己的身份,所以,陈安晏一早就已经跟李琳对好了说辞。 因此,如今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是从蜀中来的绸缎商,这次来杭州,是想看看这里的行情。 听说陈安晏他们是蜀中的绸缎商,这侯玉成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对他来说,如今杭州城的绸缎买卖基本上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若是陈安晏他们来插一手,必然会打破现在的局面。 到时候,自己恐怕就不能像现在这般舒坦了。 不过,这时候他倒是也明白了这李琳看起来为何会跟江南女子这般不同了。 对于侯玉成来说,素闻巴蜀女子泼辣,今日一见,倒是让他觉得果然如此。 可是一想到陈安晏刚才说的话,这侯玉成又担心了起来。 他原本想着陈安晏他们只不过是路过此地,只要陈安晏将他们带来的绸缎全都卖了,等他们离开杭州城的时候,自己有的是办法去应付那些绸缎商。 就在他皱着眉想着对策的时候,却突然间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眼前这姐弟二人是蜀中的绸缎商,那只要这李琳跟了自己,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在这些年里,自己大部分绸缎都是从苏州进的货。 可是,也许是觉得这侯玉成是个外行,那进货的价格,却是要比其他地方从苏州进货的价格高一些。 虽说这侯玉成心有不满,但他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还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他一直忍耐至今。 而蜀绣也是四大名绣之一,若是能通过李琳得到蜀绣的支持,那自己的绸缎买卖应该还能再上一层楼。 一想到此,这侯玉成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第七百一十六章 蜀绣(二) 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侯玉成竟然会有这样的野心。 不过,在见到侯玉成这副猥琐的表情,却是让陈安晏和李琳他们觉得有些恶心。 他们也猜得出,这侯玉成必定是有了什么猥琐的想法。 随后,陈安晏想了想,却是笑着说道:“我们听说侯老爷也是做绸缎买卖的,想必对杭州城的行情十分清楚。”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侯玉成也立刻笑着说道:“陈公子,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这绸缎,在杭州城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听到他这般吹嘘,陈安晏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候,那侯玉成见到陈安晏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也立刻明白了自己刚才说漏了嘴。 因为照他刚才的话说,他这似乎就已经承认了之前对那绸缎庄的掌柜下手,在西湖客栈对陈安晏的人下手,后来甚至放火,这都是出自侯玉成的手笔。 不过,他能有如今的本事,自然也要得得益于如今的这副厚脸皮。 而且,这时候他甚至担心陈安晏没有听出自己的意思。 见到陈安晏没有说话,这侯玉成又笑着说道:“不知公子府上每年能产上多少匹绸缎?” 陈安晏听了却是愣了一下。 自己在瑞庆祥进货的时候,只是简单问了一些这些绸缎是如何制成的。 其实,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倒是也读过一些关于绸缎的书。 不过,书上所记载的却已经是差不多百年之前的手艺。 而瑞庆祥乃是如今佼佼,所以,见到这瑞庆祥的掌柜后,陈安晏也免不得问了两句。 毕竟,自己可是以绸缎商的名号自居,若是到时候旁人问起来,自己恐怕会露出马脚。 可是他却是忘了问这瑞庆祥一年能卖多少绸缎,如今这侯玉成问起,倒是让陈安晏有些犯难了。 其实,陈安晏却是多虑了。 当初就算他去问那瑞庆祥的掌柜,那掌柜也未必会说实话。 尽管自己是万通镖局带去的客人,但这些毕竟涉及他们买卖的机密,恐怕就算是万通镖局的人问起,他们也未必会说。 这时候,陈安晏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倒是很快就计上心头。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说道:“虽说我们家做绸缎买卖已经多年,但是这每年能出的绸缎数量却非定数!” 见到那侯玉成似乎有些不解,陈安晏却是装模作样了一番后,接着说道:“每年的天气、降水都不一样,这对于桑蚕和桑叶的生长都有很大的影响。” 这侯玉成虽说做了这么多年的绸缎买卖,但他只知道进货之后,加价再卖给杭州城里的那些绸缎商,他哪里会知道这些细节。 见到这侯玉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后,陈安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所以,每年能产出的绸缎并非定数!”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之前只是做巴蜀以及附近一带的绸缎生意,而且,这绸缎也不是人人能穿得起的, 所以,这绸缎的数目还算充足。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想要到江南一带来看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侯玉成却是连连点头。 他在这些年去苏州进货的时候,的确有时候能卖到的货会比往年少一些。 当时自己也没多想。 毕竟,在他看来,货少就抬高些价便是,对侯玉成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如今听到陈安晏这么一说,他倒是恍然大悟。 随即,他也立刻说道:“陈公子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们送到杭州的绸缎,我都能替你们卖掉!” 陈安晏听了也笑着说道:“有侯老爷在,我倒是放心的很!” 侯玉成听了大喜,连忙说道:“即是如此,那我们不如合作,你们负责供货,我负责在杭州售卖,我敢保证,一定要比你们在巴蜀一带赚的更多!” 其实,这次侯玉成倒是说的不错。 倘若真的有巴蜀的绸缎商跟侯玉成合作,的确能多赚不少银子。 因为在如今的苏州附近,包括杭州在内,这里的绸缎庄所贩卖的大多都是苏绣。 而陈安晏他们既然是来自巴蜀,那他们所贩卖的自然是蜀绣。 蜀绣跟苏绣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就蜀绣来说,光是其针法就有十二大类、一百三十余种之多。 而其所绣也多以花鸟、走兽、山水、虫鱼、人物为主。 蜀绣形象生动,色彩鲜艳,许多大梁的百姓都十分喜欢。 相比之下,苏绣却是要更加精致。 历朝历代以来,皇室享用的绣品大多都是苏绣。 因此,相比苏绣来说,蜀绣的价格要更加亲民一些。 而苏杭两地虽说素来都颇为富庶,但一来,这里的绸缎和绣品每年都会给朝廷进贡,二来,价格也更高一些,所以,在整个杭州城,能常年光顾绸缎庄的并不多。 而若是有了蜀绣,想必会有不少百姓愿意尝试。 不过,侯玉成虽说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他却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博取陈安晏和李琳的信任。 只不过,可惜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没能拿到陈安晏的带来杭州的那些绸缎。 若是能拿到一些,便能跟他所进的绸缎有个比较,也能让他心中有数。 而这时候,李琳见到两人“相谈甚欢”,心中却是有些不悦了。 在这段时间里,李琳一直都跟在陈安晏的身边,她自然也听说了这侯玉成仗着侯勋杰的余荫,把杭州城里的那些绸缎商折腾的苦不堪言。 而且,他还养着那么多手下,稍有不合他心意之事,便派人报复。 李琳自然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其实李琳也十分不解。 今日在抓到侯玉成的那两个手下的时候,他原本以为陈安晏会将这两人放走,或者至少也要拿走这两人身上的银子。 毕竟,在她看来,这也算是在报复那侯玉成烧了他们的绸缎和那些随身之物。 可让李琳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把这两人直接抓到了侯玉成的家里,而且,如今两人看上去聊的十分融洽。 就刚才两人所说来看,似乎真的是想要合作了。 可是,那侯玉成不知道,自己却是很清楚,陈安晏根本就不是来自巴蜀,而是来自苏州,就连他们带来的那些绸缎和绣品,也都是在苏州买的。 莫不是陈安晏也看上了这里的绸缎买卖,所以想要分一杯羹? 可是,若是两人真的打算合作,陈安晏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蜀绣给侯玉成。 很快,李琳便想到了一件事,莫非陈安晏故意说是来自巴蜀,等自己回到巴蜀之后,便让自己在巴蜀替他张罗? 一想到此,李琳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其实,以韩王府在巴蜀收些绸缎倒也不是难事。 难的是需要长期稳定的供货。 而且,一想到陈安晏会跟那侯玉成合作做绸缎买卖,李琳便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李琳有些“不合时宜”的拉了拉陈安晏的袖子。 陈安晏回头一看,见到李琳的神情有些不悦,刚要说话,那侯玉成却是立刻说道:“陈姑娘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看,要不要替你请个大夫看看?这杭州城里的几位名医我都认识!” 李琳听了却只是冷冷说道:“不必了!” 且不说李琳无恙在身,就算真的身子有恙,她也不会领侯玉成的情。 这时候,陈安晏似乎也意识到了李琳的不满,于是微微一笑,说道:“能合作自然是好的,不过,这么大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还得回去请示一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也立刻笑着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一旁的李琳,只见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不知陈公子何时回巴蜀?” 见到陈安晏好像有些不解,侯玉成立刻说道:“两位别误会,我可不是要赶着两位回去,我是想两位若是回去的话,我能否跟着两位一同前去!”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侯老爷是不相信我?” 侯玉成听了连忙摇着头说道:“公子误会了,公子误会了!” 这侯玉成又忍不住看了李琳一眼,接着说道:“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于礼我该登门拜访!” 侯玉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二来么,从杭州到巴蜀路途遥远,我们结伴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陈安晏的神情才算是有所缓和。 他看了看一旁的李琳,想了想说道:“如此倒也说的过去!” 那侯玉成听了也是面色一喜。 而陈安晏却是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江南,所以可能还要逗留一段时间才会回巴蜀!” 侯玉成立刻笑着说道:“无妨无妨。” 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既然两位到了杭州,不如就让我做东,带两位四处游玩一番如何?” 第七百一十七章 留宿 见到这侯玉成如此献殷勤,再加上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这侯玉成的眼睛一直朝着李琳瞟去,陈安晏多少也猜到了这侯玉成的心思。 陈安晏也没想到,这侯玉成竟这般大胆,敢打李琳的主意。 尽管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也希望李琳能找个好人家,可是,这人绝对不可能是侯玉成。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道:“我们姐弟二人素来西惠安清静,所以也谈不上游玩,只是随便走走,就不劳烦侯老爷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却是有些失望。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陈安晏他们来杭州的时候,住的是自己的西湖客栈。 而西湖客栈最大的特点就是清静。 再加上刚才陈安晏自己也说了,他身有旧疾,喜欢清净应该也是希望能静养。 可是,侯玉成却是看得出,李琳似乎是个活泼好动之人,而她之所以收敛着,应该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 因此,他立刻笑着说道:“陈公子身体有恙,是该多静养,我倒是有几处颇为清静,若陈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在舍下小住!”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侯玉成却是接着说道:“陈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便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陈安晏身旁的李琳,说道:“若是陈姑娘想要出去游玩的话,我也可以派人替姑娘介绍一番!” 还不等李琳说话,这侯玉成又立刻接着说道:“若是陈公子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亲自陪陈姑娘四处游玩一番!”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李琳再单纯也猜到了这侯玉成的心思。 只见她脸色一沉,就要直接出手。 可一旁的陈安晏却直接抓住了李琳的手,对着侯玉成说道:“多谢侯老爷的好意,不过平日里都是家姐照顾我,所以……” 陈安晏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其实,就算真的让侯玉成带着李琳出去游玩,有那些侍卫随行,想来这侯玉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只不过,陈安晏却不愿让李琳冒险。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恐怕会抱憾终身。 而刚才还一脸怒容,想要对侯玉成出手的李琳,在察觉到自己的玉手被陈安晏抓在手里的时候,却是小脸羞得通红。 这可是她跟陈安晏结实以来,第一次这般“亲密”接触。 其实,这时候陈安晏的情况也并没有比李琳好多少。 从小到大,跟自己接触最多的异性,除了陈夫人,也就是喜儿了。 尽管陈安晏从来没有把喜儿当成下人看待,但他却是一直把喜儿当成姐姐一般。 所以,这也算是陈安晏第一次跟一个异性有了肌肤之亲。 更何况,他心里也知道这位郡主对自己有好感。 所以,陈安晏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悔。 明知道自己此举会让李琳继续深陷,而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还没活多久。 自己这么做,属实对李琳有些不公平。 一想到此,陈安晏却是立刻松开了李琳的玉手。 虽说陈安晏就这么松开了自己的手,李琳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可是仔细一想,陈安晏愿意拉自己的手,说明两人之间还有机会。 再加上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自己的那位八皇叔可是跟自己深谈过,说是有哪个办法能让自己和陈安晏在一起。 一想到此,这李琳的小脸却是又红了起来。 为了避免让那侯玉成看出异样,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看来,我们今日真的要叨扰一晚了!” 原来,这个时候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尽管陈安晏他们有几辆马车,剩下的绸缎也不多了。 可是,若是让这些绸缎沾了水,还是会影响卖价,所以陈安晏才会这么说。 而在听到陈安晏的这番话后,那侯玉成却是立刻笑着说道:“陈公子言重了,我这侯府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侯玉成一边说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陈姑娘也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琳自然十分不屑。 不过,这个时候既然陈安晏都已经这么说了,李琳自然也不会反对。 更何况,现在都已经在下雨了,就算是想拉着陈安晏出去玩也不方便。 这时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再加上因为下雨的关系,天色暗的也要比平日更早一些。 其实,对于侯玉成来说,他也没想到陈安晏会真的愿意住到自己家里。 毕竟,在这之前两人可是暗地里有了不少冲突。 虽说陈安晏的手下武功高强,但这里毕竟是自己家,若是自己有意做些手脚,陈安晏他们说不定也会吃大亏。 因此,这侯玉成倒是有些佩服陈安晏的胆量。 虽说有这么多护卫傍身,但这两个少年在面对自己这个地头蛇时,丝毫没有慌乱,反倒是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一想到此,这侯玉成却是自嘲一笑。 如今,既然陈安晏已经明言今日会住在这了,侯玉成也立刻派人去安排。 原本按照侯玉成的意思,是想要在城里的酒楼摆上几桌,毕竟,若是能够跟车陈安晏他们合作的话,日后赚的银子恐怕要比现在多的多。 可是,陈安晏他们却以不喜下雨为由拒绝了,说是用些便饭就行。 无奈之下,侯玉成只能让手下去准备饭菜。 安排好之后,正好下人前来禀报,说是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随后,侯玉成便带着陈安晏和李琳去了客房。 到了那里才发现,这侯家的下人竟然只给陈安晏和李琳准备了房间。 而且,两人的房间相隔还有一段距离。 用他们的话说,陈安晏的这间的确是客房,而李琳的那间,却是侯家女眷们住的地方。 见到陈安晏他们似乎有些不满,那个下人还前来解释,说是两位都侯府的贵客,在府里都有下人伺候,只不男女有别,若是李琳也住在客房,说不定会有男性的下人惊扰。 两人的安排尚且如此,就更别提马飞他们那些侍卫了。 用这个下人的话来说,那些护卫自然是跟侯府的那些护卫住在一起。 此人的说法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可是,在陈安晏看来,这侯玉成却是胆大包天,极有可能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 对于李琳来说,她自然不愿住在哪里。 要知道,在这之前,自己住的大多都是独立的小院。 哪怕是这次跟着陈安晏出来,马飞他们都安排的十分周到。 他们都是让李琳住在最里面,若是有条件的话,中间会空出一个房间,然后才是陈安晏的房间,再往外则是马飞他们的房间。 有马飞他们的保护,李琳每晚都睡得十分安稳。 可是今日这侯家的安排却是让李琳十分不满。 且不说那间屋子左右两边都住着侯家的女眷,陈安晏和马飞他们那些侍卫都被安排在了别处,这让李琳很没有安全感。 这时候,那侯玉成却还一脸得意,看得出来,自己对手下的安排十分满意。 李琳刚要表达不满,却再次被陈安晏拉住了。 只见他把李琳护在身后,对着那侯玉成说道:“侯老爷,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侯玉成这时候的心情很好,听到陈安晏的话,立刻笑着说道:“陈公子但说无妨!”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只见他还是稍稍犹豫了一番,才缓缓说道:“在我的那些护卫之中,有一个是我的贴身护卫,我想请侯老爷在我隔壁,再安排一间客房,不知可方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立刻笑着说道:“这有何不可?我侯府里还有不少客房,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随后,他便朝着一旁的下人说道:“还不赶紧照陈公子的意思去办?” 那个下人领命之后便立刻退下去收拾了。 起初这侯玉成还以为陈安晏是对他们给李琳的安排不满意。 所以,在向陈安晏他们介绍的时候,侯玉成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 而他之所以让手下这般安排,自然有他的打算。 在侯玉成看来,这陈安晏和李琳虽说穿着并不是特别奢华,不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出门在外做买卖,大多都不喜欢太过招摇。 可是,侯玉成却是看得出,陈安晏出手十分阔绰。 今日在府衙,陈安晏从自己手上拿走那三万两银子的时候,竟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直接收了起来。 侯玉成知道,就算是自己,若是能一下子能拿到这么多银子,恐怕也无法像陈安晏这般淡定。 所以侯玉成断定,陈安晏的家势必定非同寻常,甚至说不定还在侯家之上。 若是换做了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只要自己愿意,想必娶来做妾都不是问题。 可是,就目前来看,自己想要明媒正娶李琳,恐怕并不现实。 所以,这侯玉成也只好另寻他法。 这次给李琳安排的住处,两边都是自己人,自己想要做些手脚太容易了。 历朝历代以来,大家都女子的名节都十分重视。 有不少女子为了名节不惜牺牲性命。 所以,在侯玉成看来,只要自己跟李琳有了肌肤之亲,那自己便能掌握主动权。 想来那陈家在巴蜀也是有头有脸之人,到时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夫人 事实上,这侯玉成根本就看不上那些护卫,在他看来,这些护卫都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 他对于陈安晏得这个安排在心里也是嗤之以鼻,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侯玉成却是已经顾不上了。 而且,在陈安晏他们报上姓名之后,这侯玉成已经暗中派人去巴蜀了。 尽管这侯玉成不管是对于绸缎还是对于买卖来说,实际上都不是特别在行。 但是在面对这样都合作时,侯玉成还是十分小心。 在他看来,若陈安晏说得都是真的,那只要派人去巴蜀打听,应该就能打听到这陈家得消息。 若是真的能达成合作,那自己这次损失的三万两银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本了。 一想到这里,侯玉成便暗中窃喜。 而这时候,李琳却是在陈安晏的身后,直接拉起了陈安晏的手。 显然,并不想住在那里。 陈安晏回头看了看李琳,却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得拍了拍李琳的手,又微微点了点头。 尽管陈安晏什么都没有说,但李琳却好像一下子安心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之声! “又是哪个狐狸精?” “人呢,在哪里?” “你们谁敢拦我?” 听到这个声音,那侯玉成也不禁有些头大。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似笑非笑都看着那侯玉成。 很快,便有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陈安晏定睛望去,来得是个约莫四十多岁都女子。 这个女子看上去却是要比李琳矮一些,一身绫罗绸缎看上去贵气逼人。 虽然说不上满脸横肉,但也算是有些臃肿。 而在这个女子身后,还有几个侯家的下人。 那几个下人紧紧地跟着,却是不敢阻拦。 很快,这女子便已经来到了几人的身前。 其实,在这个女子进来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了陈安晏身后的李琳,所以,她是径直朝着李琳而来。 尽管李琳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见到这般彪悍的女子,她心里本能都有些犯怵。 因此,李琳也不由自主得往陈安晏的身上靠了靠。 这时候,那女子似乎当侯玉成是空气一般,而在见到陈安晏拦在自己的面前,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想要把陈安晏推开。 她可没有把陈安晏放在眼里。 毕竟,陈安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瘦弱。 在那个女子看来,自己一手便能将陈安晏推开。 可是,就在她刚伸手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直接一脚踢在了此人的手腕上。 那个女子吃痛,竟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短棍。 只见她扬起短棍,便朝着陈安晏砸了过来。 这时候,陈安晏只能又是一脚,直接把那女子手上的棍子踢开。 一旁的侯玉成看上去有些尴尬,却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而那个女子见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竟然这么轻松的拦住了自己,顿时恼羞成怒,只见她立刻招 呼后面的下人,让他们一起对付陈安晏。 可是,此刻这女子身后一共有三个手下,其中两人一直都是跟着这个女子,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和李琳的身份。 听到这女子吩咐之后,这两人立刻朝着陈安晏扑了过去。 至于剩下的那个下人,他却是知道陈安晏不好惹,连忙躲到了侯玉成那里。 这一次陈安晏没有出手,因为马飞来了。 听到陈安晏要将马飞安排到陈安晏的隔壁,那个下人虽说有些不乐意,但既然侯玉成都吩咐了,那他还是只能照办。 同时,他也让人却将马飞找来。 不过,这些下人到时从心底有些佩服陈安晏。 因为他们先前只身进了他们侯府,并没有带那些护卫,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胆色,让他们颇为诧异。 马飞听说陈安晏找他,不疑有他,立刻跟着进来了。 刚到这里便见到有两个侯家的下人想要对陈安晏出手。 而陈安晏在见到自己来了之后,似乎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马飞只能飞身上前。 这两个不过是寻常的打手,他们哪里会是马飞的对手。 因此,这两人连陈安晏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马飞直接打趴下了。 眼看马飞一脸愤怒,看架势,似乎还要对那个女子出手,这时候侯玉成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误会误会……”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女子却好像变了人似的,一边啜泣一边说道:“什么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你现在长本事了,你信不信我回去……” “住口!” 还没等这个女子说完,侯玉成便大吼一声直接打断。 那个女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侯玉成会这么吼他。 侯玉成冷“哼”了一声,才缓缓说道:“这是我们侯府的贵客,乃是巴蜀鼎鼎有名的绸缎商!” 随后,这侯玉成又一脸歉意的对着陈安晏和李琳说道:“让两位见笑了,这位是拙荆。” 只见这侯玉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那女子上前给陈安晏他们赔罪。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侯玉成的填房,孙慧兰。 之前在侯勋杰还在世的时候,这侯玉成便已经成亲了。 当年,尽管侯玉成没有走上仕途,不过,侯勋杰还是很有远见,在他的撮合下,这侯玉成跟当时台州知府的女儿成了亲。 这侯勋杰在朝中并无派系,若不是因为闲来无事,“指点”了先皇一番,恐怕他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有后来的荣光。 所以,这侯勋杰知道,既然侯玉成没能入朝为官,那么等自己百年之后,这侯玉成便没人照看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习性,这些年来,一直仗着自己的名声,在外面胡作非为。 时间一长,以后一定会吃大亏。 所以,他利用自己的地位,撮合了侯玉成和那位知府大人的女儿,想着日后也有这位知府岳丈庇护,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起初,这侯玉成在成家之后,倒也算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而 侯玉成的那位夫人也的确知书达理。 后来,在侯勋杰告老还乡之后,也一直催着两人生个孩子,也好让自己享天伦之乐。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还没等侯夫人怀上孩子,侯勋杰便过世了。 自那之后,侯玉成自觉对父亲有所亏欠,用了各种方式调理侯夫人的身子,终于有一年,侯夫人总算是怀上了孩子。 可是好景不长,才过了三个月,侯夫人在一次去进香的途中失足摔了一觉,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侯玉成得知后勃然大怒,在他看来,这侯夫人之前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让自己的父亲抱憾而去。 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这般不小心。 若不是因为岳丈的关系,以侯玉成的脾气,甚至有动手的念头。 最终,他还是对着侯夫人数落了一番。 而侯夫人痛失孩子之后,本身就十分虚弱,侯玉成非但没有安慰,还这般责怪,这侯夫人一病不起。 过了没多久,这侯夫人也去世了。 在侯玉成的岳丈开来,尽管自己的女儿是因为小产而死,但这也跟侯玉成脱不了干系。 因为在女儿小产之后,侯玉成便对她不管不顾,这让侯玉成的岳丈十分不满。 在他看来,这也是导致女儿去世的主要原因! 因此,在侯夫人去世后,侯玉成的岳丈还来这里大吵了一次。 其实,对于侯玉成的这位岳丈来说,当初他答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侯玉成,主要还是看重了侯勋杰的名声,想着有了这位亲家照看,日后自己便能在朝中平步青云。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侯勋杰空有太傅之名,在朝中并没有其他权位。 想来,当初先皇封他为太傅,实际上应该只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是个有恩必报之人! 所以,在他们两家成为亲家之后,侯玉成的岳丈并没能靠着侯勋杰的关系而步步高升。 一直到侯勋杰告老还乡乃至去世的时候,侯玉成的岳丈也不过是平级调动了数次而已。 其实,到后来,侯玉成的岳丈也意识到了侯勋杰的心思。 只不过,那个时候木已成舟,而且小两口还算融洽,所以他便一直隐忍了下来。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算是见识到了这侯玉成的真面目。 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把这侯玉成打死,自己的女儿也没法再活过来,0自己说不定还会落个不慈的名声。 而且,他也听说当初先皇赐了一把戒尺给侯勋杰,侯勋杰在去世的时候又将这把戒尺留给了侯玉成。 若是这侯玉成利用这把戒尺做些什么,那自己说不定还会吃个暗亏。 再加上在他看来,这侯玉成的商利心太重,而自己又在朝为官,本就不宜太过亲近。 所以,自从侯玉成的岳丈来侯家出了气之后,两家便也断了来往。 而自那之后,侯玉成便露出了本性。 没了侯勋杰和岳丈的管教,他更加无法无天了。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三十岁左右,虽然说不上年轻气盛,但也只是刚到了而立之年。 第七百一十九章 盐枭 更何况侯玉成旳手上还有这么多银子,自然不甘寂寞。 在流连了一阵花街柳巷之后,有一天晚上,侯玉成出去应酬完,在回家的路上,却是遇到了一个受伤之人。 因为那个时候天色已晚,也看不清其容貌。 依照侯玉成的性格,自然不愿多管闲事。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马车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那人却直接窜上了马车。 侯玉成刚要把此人赶下去,却没想到,此人用一把匕首抵住了侯玉成的脖子。 侯玉成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实际上,那天侯玉成随行的还有几个护卫,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此人会突然跳上车来。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他们在见到那人直接挟持了侯玉成,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他们也听到了附近似乎有一些嘈杂之声。 仔细一听,似乎是府衙的官差在抓捕什么人。 侯玉成他们倒是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些官差要抓的,极有可能就是此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哪里敢声张。 此人这个时候把侯玉成控制在马车上,冷声说道:“你们只要敢吱声,我敢保证,他会比我死的快!” 听到此人这么说,侯玉成连忙吩咐手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自己的性命在此人的手上。 过了没多久,那些官差也找到了这里。 他们见到侯玉成和那些护卫,立刻上前询问可曾看到可疑之人。 侯玉成的手下立刻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那些官差立刻便要追上去。 可是其中一个官差却是觉得这些护卫有些可疑,想要搜侯玉成的马车。 如今侯玉成的性命在那个人的手上,自然不敢让官差搜。 因此,他不得不探出头去,恶狠狠的说道:“大胆,连侯爷我的马车也敢搜?” 那些官差见到侯玉成动怒,也不好硬来,只能陪着笑说道:“侯老爷恕罪,我们也是奉了大人之命,来这里抓个盐枭,万没有得罪侯老爷的意思!” 见到这官差似乎还是想搜,侯玉成却是直接摸出了一包东西朝着那些官差砸了过去,口中还说着:“我看你们是胆大包天,连你们知府大人见到本老爷也要客客气气,你们竟然还想搜本老车的车,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机,他便吩咐手下,若是有人敢靠近,不必客气直接乱棍轰走! 这时候,侯玉成也知道,自己若不强硬一些,让这些官差上马车的话,恐怕自己的小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而那些官差这时候才发现,侯玉成丢出来的,是之前在酒楼带回去的点心。 而且,这些官差也没有想到,这侯玉成会发这么大的火。 过去他们也都知道这位侯老爷不好惹,也有官差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刚才称呼侯玉成为侯老爷而不是侯爷? 事实上,这侯玉成对这个称呼也十分在意。 在他看来,若是称呼侯老爷,那只不过 是对寻常员外或是富户的称呼。 对于侯玉成来说,自然不想跟那些“俗人”相提并论。 因此,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侯爷。 其实,在这些年也有人提醒侯玉成,这侯爷的称呼说不定会给他惹麻烦。 不过,这侯玉成却是满不在乎。 按照他的说法,他的父亲是先皇亲封的临安侯,自己虽说不能袭得爵位,但当年也有不人称呼自己为小侯爷。 如今自己的父亲过世了,在侯玉成看来,侯爷的这个称呼自己还是担得起。 因为这里的百姓都不想得罪侯玉成,所以他们在跟侯玉成打招呼的时候,几乎都是称呼其为侯爷。 不过,这些官差都是衙门中人,他们可不敢知法犯法,因此,他们还是依礼称呼侯玉成为侯老爷。 其实,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十分尊敬了。 而如今见到这侯玉成动怒,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抓的人真的在侯玉成的马车上,还以为侯玉成是因为称呼的原因。 这时候,那些官差小声商议了两句,也都觉得以侯玉成的性格,绝对不会管这种麻烦事。 于是,他们告罪之后便朝着侯玉成手下之前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见到侯玉成没有出卖自己,那人又让侯玉成带他回去。 这倒是正中侯玉成的下怀。 在侯玉成看来,若是此人挟持自己去了别的地方,自己想要脱身恐怕并不容易。 可若是回去的话,自己家里可是有不少护卫。 而且,对于自己的“侯府”,可是没人比自己更熟悉了。 在侯玉成看来,只要能回去,就一定能找到办法脱身。 因此,侯玉成没有犹豫,立刻带着此人回到了自己的“侯府”。 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侯玉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宅子。 尽管在这之前,那人已经从那些官差对侯玉成的态度上看出,侯玉成一定不是普通人,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还是小瞧了此人。 到了侯家之后,在那个人的挟持下,侯玉成他们直接来到了他的房间。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之前此人蜷缩在一旁,后来又挟持着侯玉成坐在马车上,那个时候大家还没有发现此人的身高。 而在到了侯家,下了马车后,大家才发现此人有些矮,甚至要比侯玉成还要矮了大半个头。 要知道,这侯玉成也不到七尺,所以,这时候所有人看向此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倒是意识到了什么。 因为马车上的空间狭小,他倒是闻出了此人身上有一股胭脂的味道。 再加上此人这时候的身形,因此尽管此人掩着面,在两人到了侯玉成的房间后,侯玉成便立刻说道:“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侯玉成已经看出了她是个女子,却是愣了一下。 不过,她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厉声说道:“要你管!”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看 了看,又接着说道:“告诉你的下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 只不过,她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站起了深,却又扯到了伤口。 因为吃痛,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候,却是勾起了侯玉成的好奇心了。 他见到那个女子晕过去之后,却并没有喊人,而是直接将这个女子扶到一旁,摘下了那人脸上的面纱。 见到此人的真面目后,侯玉成却是有些心动了。 自从自己的夫人去世后,这些年侯玉成所流连的,都是那些花街柳巷的庸脂俗粉,而这个女子看上去却是有一股英气。 因此,尽管自己之前被这个女子所挟持,但他却并没有让手下去报官,而是一边派人去打听这个女子的身份,一边去请大夫。 没过多久,侯玉成的手下便回来了。 他们打听到,今晚衙门抓捕的,正是江浙一带的一个盐枭。 如今的大梁,食盐都是由朝廷控制。 凡百姓买卖的盐都是私盐。 其实,之所以有私盐,一方面是因为在大梁还是有不少穷苦百姓。 对于这些穷苦百姓来说,官盐还是贵了些,而那些私盐却是要便宜许多。 另外,官盐都是由朝廷控制,每家每户能买到的分量都是定数。 有时候实在不够吃,可是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必不可少之物,他们也只能去买私盐。 至于这些私盐的来历,其中有一部分是沿海一带的百姓利用盐田自制,不过,还有很大一部分其实也是来自官盐! 一些朝廷官员利用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而得来的官盐,用他们的办法贩卖给私盐贩子赚取银子。 而这次衙门抓的,正是江浙一带的其中一个盐枭孙斌。 据说这孙斌有一穿私盐途径这里的时候被另外一个盐枭抢走了,这次他是特意来此讨要说法的。 他们选的,正是此地的福运楼。 可是,这件事还是被衙门知道了。 于是衙门事先在福运楼附近埋伏,等到两方人马都到了之后,便直接进去拿人。 而这两伙人为了不被官府察觉,带的人并不多。 孙斌除了两个手下之外,还有就是自己的女儿孙慧兰! 而在混乱之中,孙慧兰跟他们走散了。 因为对这里并不熟悉,孙慧兰只能在靠近主街附近等孙斌来找自己。 却没想到正好撞到了侯玉成他们。 这时候,她又听到了不远处那些官兵搜捕的声音,情急之下,他便拿了这侯玉成做人质,想要利用侯玉成来脱身。 可她却没想到,自己跟着侯玉成回去之后,却又直接晕了过去。 侯玉成听了之后,却是让手下先不要声张,随即,他又让大夫孙慧兰治伤。 有侯玉成的庇护,衙门自然找不到孙慧兰。 孙慧兰在醒来之后,也十分诧异,显然,她也没想到侯玉成会以德报怨,不光把自己藏在家中,还请了大夫给自己治病。 这孙慧兰也不过双十年华,数日相处之下,竟然互生情愫。 第七百二十章 试探 后来,侯玉成也派人去打听到,孙慧兰的父亲和两个手下在逃跑的时候,不幸遇难了。 只不过,孙斌究竟是被衙门的官差所杀,还是被另外那伙私盐贩子所杀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孙慧兰的脾气,她自然是想报杀父之仇。 可是,不论是谁杀了孙斌,孙慧兰想要报仇都没那么容易。 而且,在孙斌被杀之后,他们内部也都在争权夺利。 孙斌还在的时候,他们对孙慧兰倒还十分客气。 可是,在孙斌死后,他们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私盐的买卖,自然不能落在她这样一个姑娘家的手里。 所以,他们便联合起来,把孙慧兰以及少数支持孙慧兰的人全都赶走了。 自那之后,孙斌一手建立的势力也拱手让人了。 而按照孙慧兰的脾气,自然是想要报仇。 可是,侯玉成却告诉他,这报仇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而且,他们这么做,对于孙慧兰来说,反倒有好处。 因为这私盐买卖虽说能赚不少银子,但终究不是正行,而且还有不小的风险。 若是被朝廷抓住,极有可能会被问斩。 既然如今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侯玉成自然不希望孙慧兰女承父业,否则,到时候自己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这孙慧兰倒也算是明事理,被侯玉成说动之后,便也不再提报仇之事。 不过,侯玉成为了这孙慧兰,倒是也做了不少事。 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向衙门施压,没过多久,衙门便将杭州一带的那些私盐贩子都抓了起来。 因此,这孙慧兰对侯玉成也死心塌地。 其实,这孙慧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性格,主要原因还是在之前的那些年里,一直都跟着孙斌东奔西跑走江湖。 实际上,她也只是会一些寻常的拳脚功夫而已。 在两人好上的前几年,特别是侯玉成替孙慧兰报仇的那段时间里,两人倒也还算恩爱。 可是,过了数年之后,这侯玉成却是有些腻了。 对他来说,孙慧兰早就已经没了新鲜感。 而且,自从孙慧兰嫁到侯家之后,便过起了少奶奶的日子,与城里的那些员外夫人并无二致。 再加上吃穿用度再无节制,身材也逐渐变得臃肿了起来。 如此一来,侯玉成更加对其不感兴趣了。 可是,这侯玉成却又不敢轻易得罪孙慧兰。 因为当初随孙慧兰来的,还有一些孙斌的旧属。 尽管总共也就十来个人,但是他们的身手却是要比自己的护卫好的多。 而且,当初孙斌对他们有恩,他们对孙慧兰都忠心耿耿。 在这些年里,每当有自己手下搞不定的事情,自己也都会去请他们帮忙。 而这十多个人根本不听自己的吩咐,只听孙慧兰的安排。 所以,一旦跟孙慧兰闹得鱼死网破,到时候吃亏的恐怕是自己。 失去这些得力的帮手是小,惹得他们在暗中报复是大。 至于孙慧兰,她也知道这侯玉成不甘寂寞,在外面寻花问柳。 可是她念及侯玉成对自己有恩,在这些年里,只要这侯玉成不将其他女人带回家里,哪怕这侯玉成在外面多么风流,孙慧兰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这些年里,有几次侯玉成在外面喝多了,带了姑娘回来,无一例外都被孙慧兰乱棍轰 走。 这一次,孙慧兰听说今日家里来了客人,侯玉成对其中一位姑娘颇为殷勤,还说要带她出去游玩。 孙慧兰便立刻“杀”了回来。 只不过,她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却是有些高估自己,低估了陈安晏。 她原本就只是会些拳脚功夫,而且,自从嫁到侯家后,便再也没有练过功夫,因此,她自然不是陈安晏的对手。 侯玉成见到这孙慧兰赶来,也立刻猜到了这孙慧兰必定是听说了什么。 尽管他的确对李琳有想法,但这次却是跟之前几次带女子回来不同。 之前是喝多了之后,没有多想便直接带回来了。 而这一次,自己却是有着“正当”理由。 这时候,只见他又给孙慧兰使了个眼色说道:“你还是这般莽撞,还不赶紧向陈公子、陈姑娘赔罪?”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之后,孙慧兰却是将信将疑。 不过,仔细看了看李琳之后,她也发现李琳确实跟之前侯玉成带回来的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太一样。 之前侯玉成带回来的那些女子,都是庸脂俗粉,而这时候的李琳虽说穿着普通,但他毕竟是堂堂郡主。 而且,过去侯玉成只是带女子回来,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些女子的身边还有跟班的。 所以,想通此处之后,这孙慧兰到时立刻堆起了笑脸,说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似乎想要去拉李琳的手来套近乎。 可是,以李琳的脾气哪里会吃她这一套。 见到孙慧兰靠近,李琳立刻躲开了。 孙慧兰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而陈安晏却好像是看在侯玉成的面子上,淡淡说道:“见过侯夫人。” 这时候,那孙慧兰也回过了神来,只见她朝着侯玉成埋怨道:“家里来了贵客,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好去安排!” 见到这侯玉成的眼神有些闪烁,却是让孙慧兰又起了疑心。 只见她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跟我爹早年的时候曾经在巴蜀、陕甘一带住过一阵子,好像没有听说过陈家的绸缎庄!” 听到孙慧兰这么说,侯玉成也想起来了,在这之前,孙慧兰的确跟他提到过,他们一家原本在巴蜀、陕甘一带生活过一段时间。 而若是陈安晏他们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在巴蜀家大业大,说不定孙慧兰还真听说过。 所以,这时候侯玉成也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陈安晏和李琳。 陈安晏却是没想到,这位侯夫人竟然也在巴蜀一带生活过。 之前他说他们来自巴蜀,就是因为巴蜀离此地有几千里,这里未必有人能拆穿他们的身份。 而且,巴蜀也盛产绸缎,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这时候,这侯夫人这么问,却是让陈安晏有些为难。 他哪里知道在巴蜀哪家的绸缎买卖做的最好。 不过,陈安晏的反应也是极快。 在他看来,自己只要佯装发怒,这侯玉成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而且,就算自己真的被拆穿,有马飞在这里,侯家的这点打手根本就不够看。 而就在陈安晏准备动怒的时候,在他身后的李琳却说道:“你没有听过也很正常,巴蜀的庆丰祥、宏富祥都是我们家的!” 听到李琳这么说,所有人都是一愣。 而李 琳却是摆出路一张臭脸啊,继续说道:“就算你们没有听过的话,想来应该听说过那位朱老掌柜,他拿的就是我们家的工钱!” 这时候,那孙慧兰的脸色却是立刻变了。 其实,期初她的那番话也是自诓陈安晏他们而已。 尽管他们一家早年间住在巴蜀、陕甘一带,但那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没什么钱,自然也不会跟绸缎庄有什么交集。 所以,尽管李琳所说的庆丰祥、宏富祥这两家绸缎庄,在巴蜀都是近百年的老店,但孙慧兰却未必听说过。 再加上,那个时候孙慧兰的年纪还小,就算真的听说过,也未必还记得。 可是,那位朱老掌柜就不同了,在巴蜀,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这位朱老掌柜。 这位朱老掌柜名为朱长生,今年已经七十多了。 而他这一辈子,也算得上是传奇的一生。 这朱老掌柜出身贫寒,而且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都过世了。 因此,在小时候他也受尽了白眼。 后来,附近的一家酒楼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收留了他。 自那之后,朱长生便在酒楼安顿了下来。 起初,因为年纪小,他便每日在酒楼里洗碗。 因为念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朱长生十分珍惜,每天干活都是尽心尽力。 所以酒楼里的掌柜伙计都很喜欢他。 一晃这朱长生便十几岁了。 在这将近十年里,朱长生跑堂伙计、后厨,甚至连账房都做过,可以说是哪里却人就去哪里帮忙应急。 而他聪明伶俐,也深得老掌柜的信任。 在这些年里,他也从老掌柜的身上学了不少本事。 甚至,有一段时间,老掌柜因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便是这朱长生顶班当了一段时间的掌柜。 等老掌柜回来的时候,发现酒楼里面被朱长生管的井井有条,甚至比自己在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于是,这老掌柜便将酒楼交给路朱长生打理。 这朱长生倒也不负所望,在他的打理下,酒楼赚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 因此,他在那一带也渐渐有了名声。 又过了几年,这间酒楼也成为了当地最好的酒楼。 那个时候,朱长生也意识到,自己该出去闯一闯了。 老掌柜对他的决定,到时也十分支持。 于是,这朱长生利用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做起了茶叶买卖。 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 那几年茶叶的收成不好,再加上又有盗匪横行,很快朱长生的银子就赔光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去寻路个掌柜的活计。 这次他找的是间客栈。 在他的打理下,那间客栈越来越红火。 朱长生很快又攒下了一笔银子,于是他又去做起了首饰买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又遇到路店里的活计监守自盗,再次赔了个血本无归。 几次反复,让朱长生身心俱疲。 当地的百姓戏称,说是这朱长生只有打工的命,而没有当老爷的命。 在接连几次如此后,朱长生也不再考虑做买卖了,而是继续做他的掌柜。 不过,他并非只是一家铺子的掌柜,都是同时在打理数个铺子。 在他的打理下,那些铺子的买卖都很红火。 所以,在巴蜀只要提到这朱长生,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第七百二十一章 打人 因此,这孙慧兰自然也听说过这位朱老掌柜的名声。 而且,在这些年来,似乎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朱老掌柜的东家究竟是谁。 如今,李琳却告诉孙慧兰,他们便是朱老掌柜的东家。 这对于孙慧兰来说,自然是无法前去求证。 只不过,在见到李琳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后,孙慧兰也已经信了七八分了。 陈安晏这时候倒是松了口气。 李琳的这番话,却是要比自己直接翻脸有用的多。 李琳虽说年纪不大,但毕竟出身王府,又在巴蜀生活多年,对于巴蜀的情况自然十分了解。 其实,李琳倒并不完全是在诓骗侯玉成他们两人。 这位朱老掌柜在这些年里,的确是在帮王府做事。 只不过,韩王爷素来低调,不愿太多人知道,因此,就算是在巴蜀,也没多少人知道这朱老掌柜是在打理王府的生意。 至于那两家绸缎庄。 他们在巴蜀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绸缎庄,每年都会给王府送不少绸缎来。 所以,李琳自然知道的很清楚。 她也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把这两人诓住了。 而在见到孙慧兰的脸色后,侯玉成也意识到,这李琳说的应该是真话。 很快,这孙慧兰也立刻挤出了一丝笑脸,说道:“原来如此,刚才是我冒昧了!” 见到孙慧兰如此,侯玉成也立刻上前赔笑道:“两位,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用晚膳的时候我再派人来请两位!” 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他们不能再继续试探,否则极有可能会引起陈安晏他们的不满。 随后,侯玉成便让家里的下人带李琳和陈安晏他们去客房。 不过,看李琳的样子,还是不太愿意去。 而陈安晏却让她不必担心,随后又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李琳这才跟着侯家的下人离开了。 而陈安晏和马飞则是也跟着侯家的下人去了给他们准备的住处。 两人到了之后一看,那里倒也是一件小院。 粗粗一看,这里一共有六间房,他们给陈安晏和马飞安排的,正是朝南的两间。 可是,在两人进了小院才发现,在他们的两边,还住着人。 按照那下人的说法,两边住的,也都是侯家的贵客。 两人不动声色,直接进了房间。 别的不说,这小院以及客房的环境倒也算得上上乘。 看起来,这侯玉成的确在这间宅子上花了不少银子。 过了大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琳便也来到了这里。 原来,刚才陈安晏见到李琳不愿意去侯家替她安排的住处。 他担心侯玉成他们会心有不满。 于是,他便让李琳去过之后,便找个理由来找自己。 李琳到了这里之后,却是一脸不满,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却被陈安晏直接拉进了房里。 过了大概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两人便再次出来了。 而这时候李琳的神情却是轻松了很多。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很快,侯家的下人便来相请,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晚膳,请陈安晏他们前去。 听说侯玉成也请了马飞以及其他侍卫,陈安晏却是皱了皱眉,随后便朝着马飞使了个眼色。 马飞立刻会意。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只有侯玉成夫妇二人而已,并没有侯家的其他客人。 陈安晏见了,立刻问道:“刚才在去客房的时候,听说隔壁也住了一些贵客,为何不请他们一同前来?” 侯玉成听了,却是笑着说道:“我知道陈公子喜欢清静,所以便跟他们说好,改日再请他们,今日专门招待陈公子姐弟!” 听到侯玉成这样的借口,陈安晏心中也是冷笑了一番。 随即,侯玉成看了看陈安晏他们的身后,却是有些奇怪的朝着下人问道:“我不是让你们把陈公子的手下也一起请来的吗?为何不见他们?” 这时候,那两个下人却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陈安晏,随后才说道:“是陈公子他……” 原来,刚才马飞在跟着陈安晏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马飞突然说要去其他护卫那里取个东西。 原本他们也想分派人手跟着,他们担心这马飞会在侯家乱走,见到他不该见到的东西。 可是,马飞的速度太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因此,其中一个下人只能立刻赶去陈安晏其他手下那里。 其实,侯玉成也请了其他侍卫。 所以,等那个下人赶去的时候,其他侍卫也已经朝着侯玉成那里赶去。 只不过,在半路上他们遇到了马飞。 随后,他又一起回到了侯家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一直到陈安晏他们来到了侯玉成这里,马飞他们都没有出来。 这时候,还没等陈安晏说话,外面的下人却是来通传,说是陈安晏的那些手下来了。 虽说是一同宴请,可实际上那些侍卫和陈安晏的待遇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除了侯玉成夫妇,以及陈安晏他们这对“姐弟”坐在主桌外,陈安晏的那些“手下”则是跟侯家的那些下人安排在一起。 而用侯玉成的话来说,是想让他们多多亲近。 不过,陈安晏也猜的出,这侯玉成还是没有对自己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是想要通过侯家的这些下人,从那些侍卫的口中打探消息。 可侯玉成哪里想得到,陈安晏的这些“手下”,可都是大内侍卫。 因此,不论是从武力还是从智力来看,他们都不可能是这些大内侍卫的对手。 而那侯家的那些下人,他们自知武功不是陈安晏这些手下的对手,所以,他们起初还想着利用人数优势,将陈安晏的这些手下全都灌醉。 可是,这些侍卫却是滴酒不沾。 只要有人来敬酒,他们就会说陈安晏不许他们饮酒。 这些侯家的下人自然不敢去问陈安晏。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安晏这次来侯家只不过带了十几个侍卫。 至于另外十几个侍卫,陈安晏自有安排。 所以,就算是人数,这些侍卫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而说起酒量,这些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家的下人就更加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了。 侯玉成原本以为,他安排了那么多手下来“对付”陈安晏的手下,一定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可当他佯装要去敬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那些手下却是已经喝的歪七倒八,陈安晏的那些手下却似乎纹丝不动! 而且,侯玉成仔细一看,陈安晏的手下并没有全到。 且先不说其他人,就陈安晏的那个亲信马飞就不在这里。 侯玉成脸色一沉,似乎有些不悦。 不过,他这个时候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唤来了一个手下细问。 可是,那个手下这时候却好像喝多了,言语之间也不是很利索。 侯玉成也只能隐约听明白,似乎是马飞以及还有两个人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没有前来。 侯玉成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又唤来了两个手下,在他们的耳边吩咐了两句。 吩咐完之后,侯玉成再次坐了回去。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带着李琳起身告辞,说是身体有恙,不能多食,要先回去休息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倒也不好强行阻拦。 可就在陈安晏他们刚刚出去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下人来通传,说是出事了。 按照那个下人的说法,是陈安晏的手下跟侯家的下人起了冲突,还打伤了侯家的几个下人。 侯玉成听了,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手下前去查看情况。 陈安晏却是不慌不忙。 一旁的李琳几次去扯陈安晏的衣袖,似乎对此事也很好奇。 可是,陈安晏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并没有告诉李琳。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侯家替那些侍卫安排的住处。 其实,这里也是一座小院。 按照侯玉成的说法,因为侯家下人和护卫众多,所以,在侯家,除了女眷之外,有两件小院专供下人居住,另外还有三间小院专供侯家的那些护卫居住。 而他们将这些侍卫就安排在了其中一间护卫居住的小院里。 这些小院里,都有差不多五六个房间。 过去,侯家一共有五六十个护卫,所以,每个小院住将近二十人,分到每个房间就是三个人左右。 而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因为有十多个护卫携银潜逃,所以如今这里倒是空下了不少房间。 也不知道这侯家的下人是有心还是无意,其实,就目前侯家护卫的人数而言,完全可以将剩下的护卫全都安排到两个小院,至于剩下的那个小院,则是可以让那些侍卫居住。 可是,侯家的下人并没有这么安排,他们却是将陈安晏带来的那些侍卫分别安排在了三个小院。 等侯玉成他们赶到的时候,果然发现有几个侯家的护卫此刻正躺在地上呻吟。 而侯玉成这时候却是看着陈安晏,冷声问道:“陈公子,你们这是何意?”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一脸无辜的唤来了留在这里的几个侍卫,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要打伤侯家的护卫?”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二章 脚印 这时候,那几个侍卫也来到了近前。 听到陈安晏的“责问”,他们也有些委屈的说出了缘由。 这次随陈安晏来侯家的,包括马飞在内,一共有十五个人。 而今晚,除了马飞之外,还有三人留在这里,并没有前去赴宴。 按照他们所说,是因为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他们就留在了这里。 原本他们倒是准备早些休息,可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而因为这里有不少货物,所以,他们都十分警觉。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于是立刻出手,却没想到,这些都是侯家的下人。 听到这里,陈安晏却是看向了侯玉成,有些歉意的说道:“侯老爷,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指了指那几个侍卫,接着说道:“我的这些手下,警觉性都很高,想来他们一定是以为有贼人摸进来了!” 这时候,侯玉成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原来,事实上这也是他的安排。 尽管后来侯玉成又向孙慧兰求证。 他原本以为孙慧兰会知道巴蜀的一些情况,可是问过之后他才发现,孙慧兰之前不过是在诓陈安晏他们两人而已。 所以,他现在还是不确定,陈安晏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来自巴蜀的绸缎商。 尽管自始至终,陈安晏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这侯玉成却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而且,在侯玉成看来,若是陈安晏所说都是真的,这么大的买卖,怎么会只是让两个少年千里迢迢从巴蜀来到杭州。 尽管陈安晏的身边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护卫,但不论是跟当地的绸缎庄合作,还是想要在杭州开分店,绝对不是陈安晏这样一个少年做主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侯玉成十分不解。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们都是来自巴蜀。 而巴蜀最出名的便是蜀绣。 可是,陈安晏带来的绸缎之中,却并没有蜀绣,大多都是寻常的绸缎,而且,其中反倒是有一些苏绣。 侯玉成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此事,可陈安晏却说这次带来的蜀绣先是被烧了一部分,后来因为太受欢迎,已经全都卖掉了。 至于剩下的那些苏绣,其实是他买了准备带回巴蜀,想让自家的绣工看看能否仿制所用。 其实,陈安晏的这种说法倒也合理。 因为按照陈安晏所说,他带来的蜀绣要比苏绣便宜近三成,所以卖的自然要好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样,侯玉成还是打算趁着请陈安晏赴宴的时候,仔细搜一搜陈安晏他们的随身之物。 其实,原本他的想法是请陈安晏去外面的酒楼。 如此一来,他的手下便能有充足的时候去搜陈安晏他们的东西。 可是,陈安晏却想要留在侯家用晚膳,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这般安排。 侯玉成让手下将陈安晏的那些护卫全都请来,一方面,他让自己手下之中,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些酒量较好的去把陈安晏的手下灌醉。 另一边则是派人偷偷的去搜陈安晏的东西。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的手下个个滴酒不沾,反倒是侯玉成的手下一个个喝得伶仃大醉。 至于他另外安排的那些手下,又被陈安晏的手下狠狠地打了一顿,这时候,侯玉成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这时候,只见他也只能一脸“歉意”的说道:“陈公子见谅,是我疏忽了!” 随后,他又朝着自己的手下厉声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玉成的那些手下虽说功夫不行,但他们也早就想好了借口,因此连忙说道:“回老爷的话,我们是想替他们把热水准备好,却没想到刚刚进去就被扔了出来……”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在他们的旁边的确有几个水桶。 显然,他们也是担心陈安晏的手下会突然回来,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做反而弄巧成拙。 就在他们想要偷偷溜进去的时候,却被藏在里面的侍卫连人带着水桶扔了出去。 所以,有两个侯家的下人,他们的手和脸上都被烫的通红。 而在听了他们的解释后,侯玉成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便也算是能给陈安晏交代了。 不过,他也知道,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 因此,只见他朝着这些下人大声斥责道:“陈公子是老爷我的客人,他的这些护卫自然也是我们侯府的客人!就算是客栈的伙计,也都知道在进客人的房间时,一定要先知会客人一声。你们倒好,就这么直接闯进去,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本老爷派你们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侯玉成的手下听了,连忙跪地求饶。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时候,侯玉成这么说,无非是想要撇清关系而已。 事实上,侯玉成也不会真的责罚他们,所以,他们这时候也只是配合着侯玉成演戏给陈安晏看而已。 见到这些手下如此,这侯玉成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还是赶紧看看可曾少了什么东西,待查清之后,我一定重重责罚,给陈公子一个交代!” 不过,还没等陈安晏说话,这时候却又有一个下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口中还不停地说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侯玉成听了吃了一惊。 见到冲过来的那个下人,侯玉成已经认出了此人正是在陈安晏住的那个小院伺候的下人。 这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黑着脸留下了一句“等会再回来收拾你们”便跟着那个下人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陈安晏他们的那个小院。 到了那里他们才发现,那里的情况好像跟他们刚才所见到的差不多。 尽管那个下人喊着打起来了,可他们眼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 若不是有四位个人躺在地上,他们恐怕会认为是那个下人在说谎。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时候,坐在院子中间的马飞见到众人来了,也立刻站了起来。 而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四五个人却是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只见他们立刻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侯玉成的身旁喊着救命。 侯玉成这时候也一脸怒气的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这时候也立刻带着哭腔指着马飞说道:“侯老爷,我们也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我们在院子里休息,他却突然对我们出手,把我们打成这样!” 侯玉成听了,再次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这一次他还没有说话,马飞便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几个人见到马飞来了,又害怕的躲在了侯玉成的身后。 马飞这时候却是看着这几个人淡淡说道:“你说的不对吧?”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陈安晏的房间接着说道:“明明是你们想要偷偷溜进我家少爷的房间,被我发现之后还想逃跑,我才不得不出手把你们留下。” 侯玉成听了脸色铁青,只不过这个时候陈安晏还在一旁,他也不好发作。 只见他想了想,又朝着那些人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到这几个人眼神闪烁,侯玉成又上前一步,接着继续问道:“若他说的是真的,我决不轻饶!”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马飞瞥了一眼,接着说道:“不过,若是有人冤枉了你们,我也一定会替你们做主!” 听到侯玉成这么明显的“暗示”,那几个人立刻哭喊了起来! “我们没有进去!他是在胡说!” “不错,我们只是在外面,根本就没有进去!” “侯老爷,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听到这几个人如此厚颜无耻,马飞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说话。 显然,事实上,在他看来,他自然也看出了侯玉成他们的伎俩。 果然,这侯玉成轻咳了一声,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你看……” 这个时候,看上去侯玉成是想将决定权交给陈安晏。 可是,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各执一词,也只有暂时不了了之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马飞,说道:“你说他们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可有证据?”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那侯玉成却是微微皱了皱。 因为听起来,陈安晏似乎有追究的意思。 不过,他却并不担心。 毕竟这里是侯府,这里都是他的人,到时候若是想要有人来作证,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也一脸镇定的看着马飞。 而这时候,马飞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有!” 只见他指了指陈安晏的房间接着说道:“我在公子的房间门口撒了薄薄的一层香灰,若是有人经过的话,一定会留下脚印。” 随后,他又指了指那几个人,继续说道:“只要将屋里的脚印跟他们脚上的鞋子比对一番,便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三章 迷烟 侯玉成他们听到马飞的话,心中都是一惊。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马飞还有这么一手。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微微点了点头,对着侯玉成问道:“既然如此,侯老爷,既然这几位都是府上贵客,到底如何处置,就看侯老爷的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很快,在马飞的示意下,又有两个侍卫直接上前,守在了陈安晏那间屋子的外面。 侯玉成皱着眉问道:“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若是决定报官的话,我觉得还是保留一下证据的好!”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 其实,这几个所谓的侯府贵客,其实也不过是侯家的下人假扮。 侯玉成安排他们住在陈安晏的两边,一方面是为了监视,另一方面则是也想通过今天晚上设宴,偷偷潜进陈安晏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只不过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还留了一手。 而且,眼下的整个局面也让他有些难堪。 若是今日之事真的闹上了衙门,到时候尴尬的还是自己。 毕竟,在他看来,这种把戏也只能骗骗陈安晏他们这些外来的,府衙里的那些官差恐怕一眼就能认出这几个所谓的贵客不过是自己的下人罢了。 因此,这侯玉成立刻对着那几个人说道:“如今陈公子他们有证据,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这时候侯玉成想着,若是他们能服个软,自己便能将大事化小,可自己的这几个下人却还是出于震惊之中,一个个下意识的说道:“还请侯老爷替我们做主,我们真的没有进去!” 听到这几个人还在嘴硬,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侯老爷,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报官吧!” 说完之后他便唤来了一个侍卫,看样子,是想让这个侍卫去府衙报案。 见到陈安晏的这个动作,侯玉成却是有些着急了。 其实,对于侯玉成来说,就算真的被衙门过问此事,他也并不在乎。 毕竟,自己在杭州城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他自问还是能摆得平。 而侯玉成担心的是,这几个所谓的客人,会在衙门的逼问之下吐出实情,而陈安晏又真的是巴蜀的绸缎商,那么这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 而一旦能跟巴蜀的绸缎商合作,那自己就能摆脱苏州绸缎商的束缚,到时候赚的银子恐怕能翻上几番。 想通此处后,侯玉成却是直接朝着那几个“客人”踢了过去,他一边踢口中还一边说道:“我对你们以礼相待,却没想到你们如此不知进退,对本老爷的贵客这般无礼!”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自己的手下将这几个人直接赶了出去。 随后,他才向陈安晏赔罪。 用他的话说,这几个人毕竟之前也算是自己的客人,若是真的闹上了衙门,终究还是不太好,所以想请陈安晏网开一面! 陈安晏见到目的已经达到,他也知道那几个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也只是淡淡说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侯老爷,既然已经将他们赶走,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听到陈安晏同意,这侯玉成才算是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如此就谢过陈公子的大度了!” 这时候,他见到陈安晏门口的那两个侍卫,却是轻咳了一声,唤来了一个下人,说道:“还不赶紧把陈公子房间门口的香灰清扫干净!” 他一边吩咐,心中却是十分不解,在他看来,这似乎是江湖中人的手段,而陈安晏他们却是商人。 不过,侯玉成转念一想,这陈安晏千里迢迢从巴蜀来到杭州,想来,他的这些护卫说不定之前就是江湖中人。 否则,寻常的护卫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武功,所以,他们能有这样一手似乎也不奇怪。 可就在那个下人准备前去清扫的时候,陈安晏却立刻说道:“不必了!” 侯玉成听了,却是有些不悦的说道:“难道陈公子担心还有别人会有此不轨之举?” 在他看来,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那这些香灰也能清扫赶紧了。 而陈安晏此举,给侯玉成的感觉,就好像是想要留下个证据一般。 因此,侯玉成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也有些不悦。 不过,陈安晏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马飞。 马飞见了,却是立刻让陈安晏屋子门口的那两个侍卫退下,随后带着众人上前一看。 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香灰,刚才马飞不过是在诓他们而已。 侯玉成见了气急。 他没想到陈安晏他们有这么多的心眼。 而这时候他也意识到,这里根本就没有焚香,所以他们哪来的香灰? 只可惜,他这时候想明白已经太晚了。 此刻的他,心中十分愤怒,却又不好发作。 只能说了一句“陈公子早些休息”,他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虽说心中十分不满,可侯玉成却想着,如今退一万步来说,自己还有李琳这张牌。 只要今夜事成,一切便又能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 想通此处之后,侯玉成便去安排了。 这个时候,陈安晏对李琳以及马飞等人稍稍交代之后,便一个个都回屋了。 有了刚才发生的事,侯家已经重新做了安排。 如今陈安晏和马飞住的这个小院里,已经没有别人了,而且,未经两人同意,侯家的下人也不得随意进出。 其实,对于侯家的下人来说,也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谁都不想突然就挨一顿打。 至于其他侍卫,则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小院,而且小院之中除了他们这些侍卫之外,也没有其他侯家之人了。 相比之下,李琳的安排似乎没有什么变动。 因为有了陈安晏的“吩咐”,李琳进了房间之后并没有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甚至都没有洗漱。 而在她来到这里之后,倒是有侯家的丫鬟前来,说是伺候,却都被李琳拒绝了。 原本以为如此一来,便能稍稍清静一些,可让李琳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想到的是,每过一会,便有人前来,要么说是端茶递水、要么是洗衣伺候。 不过,李琳都一一拒绝了。 到最后,李琳也觉得厌烦了,直接将桌上的茶壶茶碗丢到了来人的脸上。 听到了这样的动静,侯玉成也赶了过来。 而李琳却是告诉他们,若是再有人来骚扰,她便直接离开! 见到李琳动怒,他们也只好作罢。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侯玉成的点子。 他是想通过茶水、点心,让李琳服下一些迷药,好让他能得手。 而在李琳两边的屋子,他都安排了自己的亲信。 可侯玉成却没想到,李琳在进屋之后油盐不进。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等到天黑之后再动手。 因为担心自己睡过头,侯玉成跟自己的亲信一直在书房待到了子时。 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后,两人相视一笑,吹熄了烛火。 随后,他们悄悄摸到了李琳的屋子外面,拿出了准备好的迷烟。 既然李琳在进去之后便一直不吃不喝,他们也只能用迷烟先将李琳迷倒。 吹了迷烟之后,他们又在外面等了片刻。 等里面的迷烟散开之后,侯玉成的亲信守在院子门口望风,侯玉成则是直接摸了进去。 他们对于如此轻易的得手也十分得意。 那个亲信这时候也十分悠闲的坐在院子门口,翘着二郎腿,似乎是在等着侯玉成完事。 他也知道,若是这次的事成,侯玉成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自己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一想到此,此人险些笑出声来。 这时候夜黑风高,若是弄出点动静,说不定就会被人听到。 因此,侯玉成的这个亲信也只能压抑心中的兴奋。 可是,就在他悠闲的吹着晚风的时候,赏着月亮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脸。 此人吓得张嘴就要大叫,可是又感觉自己好像出不了声,随后他便觉得后脑挨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他刚刚晕过去的时候,李琳的房间却是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可是,让两边住的侯玉成所安排之人不解的是,发出这个惨叫声的,并不是旁人,正是这间宅子的主人侯玉成。 而伴随着这惨叫声的,还有一阵怒骂声。 侯玉成安排在左右两边的人听了还有些奇怪,因为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像是李琳的声音。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破门而出的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能假装听不到了。 好在他们知道侯玉成今晚有安排,所以一个个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在床上假寐。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却是见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朝着院子外面跑去。 仔细一看,前面的正是他们的老爷侯玉成,至于后面那人,看其身形绝对不可能是李琳。 很快,有眼尖的下人认出来了,追在侯玉成身后的那个人,正是这间宅子的女主人孙慧兰!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四章 冲突 很快,整个侯家都已经灯火通明。 而这时候,众人才留意到,这侯玉成整个人都衣衫不整,而且脸上还有几处明显被抓伤的痕迹。 至于那位侯夫人,则是满脸的怒火,只见他一边追打着侯玉成,口中还不住的说着:“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这时候,侯家的那些下人也不敢上前阻拦。 毕竟,侯夫人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在,若是动起手来,他们恐怕也会吃大亏。 而侯玉成的心理也十分烦闷。 其实,在他心理也十分不解,他想不明白,为何里面的李琳会变成了自己的夫人孙慧兰。 原来,他在摸到房间里后,就迫不及待打宽衣解带,随后便摸上了床。 可是,到了床上他便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李琳可是一个纤瘦的小姑娘,可床上之人却好像有些臃肿。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多想。 而就在他翻身上床,摸了过去。 这一次,床上的人却是有了反应。 只见那人直接一把抓住了侯玉成的手腕。 侯玉成大惊之下,立刻想要挣脱。 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人的力气却是比自己还要大。 侯玉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用了迷烟,可此人却并没有被迷倒。 而此人这时候直接将侯玉成拉倒了桌前,直接点亮了烛火。 在见到此人到真面目之后,侯玉成这才发现,这哪里是哪位小姑娘,这分明就是自己到夫人。 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倒是还想解释一番。 可是,盛怒之下的孙慧兰哪里肯听。 之前她便已经有所怀疑,尽管后来的时候,侯玉成也“解释”了一番,说自己只是想跟陈安晏他们做买卖而已。 因为有了李琳那番话作为佐证,可孙慧兰的心理还是将信将疑。 特别是在用过晚膳之后,侯玉成说自己有要事商议,让孙慧兰先睡。 孙慧兰便觉得这侯玉成有事隐瞒自己。 于是,她也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在屋里等着。 一直等到了天黑之后,孙慧兰却是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孙慧兰立刻惊醒,刚想要大声呼救,却没想到那人来的极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嘴边已经被捂住了。 孙慧兰刚想要挣扎,却听到那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侯夫人,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您看一出好戏!” 原来,此人是想让孙慧兰去李琳的房间。 这对于孙慧兰还说,倒是正中下怀。 她原本就怀疑侯玉成对李琳有想法,如此一来,只要侯玉成敢轻举妄动,自己便能立刻知晓。 于是,她便跟着此人直接来到了李琳的房间。 此人自然是马飞。 以他的身手要在侯家下人毫无察觉之下溜进侯玉成和孙慧兰的房间并非难事。 其实,对于陈安晏的这个安排,马飞还是有些抗拒的。 可是怎奈架不住陈安晏的软磨硬泡。 至于李琳两边那些侯玉成安排的眼线,有了陈安晏精心替他们准备的迷药,自然不会发现隔壁的人已经换了。 侯玉成哪里会想到,这侯玉成原本想送他们一份“大礼”,如今,陈安晏却是先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很快,陈安晏他们也被“吵醒”了。 陈安晏也没想到,这侯玉成竟然真的敢对李琳起觊觎之心。 其实,他之所以这般安排,主要还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今晚侯玉成没有去李琳的房间,陈安晏也有办法将这孙慧兰不动声色的送回去。 见到了眼前的这幅景象,陈安晏和李琳他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陈安晏自然不必多说。 他在刚刚天黑的时候,便偷偷摸到了李琳的房间。 因为他的那个小院里,如今就只住着他和马飞两人,再加上已经天黑,他在侯家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再加上因为有迷药的关系,李琳旁边的有眼线也跟没有没有察觉。 随后,李琳便随着陈安晏来到了他们的小院,住进了陈安晏的房间。 而陈安晏则是住进了马飞的房间。 至于马飞,他还有重要的任务! 到了这个时候,李琳也明白了这侯玉成的险恶用心。 她可是当朝郡主,按律抄家灭族都不过分。 因此,盛怒之下,这李琳直接抽出了马鞭,朝着那侯玉成便抽了下去。 那孙慧兰见了,却是急了起来。 对她来说,只是对于侯玉成的花心不满。 而李琳这一鞭子下去,若是打出个好歹来,孙慧兰却是有些不舍。 不管怎么样,这侯玉成可是自己的夫君,而且还对自己有恩。 甚至有一刹那,她对于自己的配合而感到后悔。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李琳这一鞭子已经抽到了侯玉成的脸上。 侯玉成顿时直接晕了过去。 孙慧兰仔细一看,侯玉成的脸上已经皮开肉绽。 包括侯家的那些下人在内,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出手竟然这么狠。 那孙慧兰更是直接嘶吼着朝着李琳扑了过去。 只不过,有陈安晏和马飞在,她自然无法得手。 在马飞将孙慧兰拦下之后,陈安晏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现在去请大夫,说不定还能暂时保住性命,不过,等到明日之后,他还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孙慧兰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不过,她也意识到了,这时候最重要到,就是给侯玉成治伤。 于是,孙慧兰立刻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同时,她也让手下将陈安晏等人看住,在她看来,李琳将侯玉成伤的这么重,一定要告上衙门。 眼看李琳就要动手,却被一旁的陈安晏直接拦了下来。 随后,他却是直接带着马飞和李琳回到了小院。 李琳十分不解,在她看来,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侯玉成,实在有些不解气。 不过,陈安晏却是让她放心,等到了明日一定会再替她出气! 回到小院之后,他们便直接去休息了,似乎并没有将看守的那些侯家下人放在心上。 如此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陈安晏他们醒来之后发现,那些侯家的下人正东倒西歪的守在院子外面。 看起来,尽管孙慧兰让他们看着陈安晏他们,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根本就不敢踏进院子半步。 既然已经发生了冲突,这些侯家的下人自然不会再伺候了。 不过,好在他们起来没多久,其他的侍卫便送来了洗漱用的热水。 看样子,为了这些热水,他们还是跟侯家起了冲突。 不过,陈安晏倒是并不担心他们会吃亏。 洗漱之后,陈安晏他们便准备离开了。 不过,侯家哪里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在陈安晏他们刚刚起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去通知孙慧兰了。 听说陈安晏他们要离开,孙慧兰连忙带着一众手下赶了过来。 她的这十多个手下,之前可都是跟着孙斌的,他们的身手要比侯家其他手下厉害许多。 所以,孙慧兰也相信,只要这些人出手,一定能将陈安晏他们拿下。 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侯家的其他下人因为想要阻拦陈安晏他们离开,都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见到这满地的下人,孙慧兰却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是,还没等她发话,她的手下便已经朝着陈安晏他们冲了过去。 随后,孙慧兰便见到了这十多年来,最为触目惊心到一幕。 只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飞了出去,自始至终,陈安晏他们那边也就只有马飞一人出手而已。 而且,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清马飞的动作。 也就几息到时间,这里除了陈安晏他们,便只剩下孙慧兰一人站着了。 孙慧兰这时候本能的退开了两步,不过,她嘴里却还是不愿示弱。 只见她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们先是伤了我夫君,现在又伤了我们侯府这么多下人,你们逃不掉的!”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侯玉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应该很清楚,仗着父辈余荫欺行霸市,惹得杭州百姓怨声载道,如今更是敢打我姐姐的主意,若不是我姐姐手下留情,昨天晚上侯玉成就是一具尸体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孙慧兰却是沉着脸说道:“杭州府有何大人和金捕头,你们在侯府逞凶,何大人一定饶不了你们!” 对于孙慧兰来说,她自然不相信陈安晏他们会真的敢下死手。 而且,尽管在这之前她对侯玉成觊觎李琳之心十分不满,但如今见到侯玉成被伤成这样,她也立刻又站到了侯玉成这边。 在她看来,昨晚之事就算是闹上了衙门,陈安晏他们到时候想要指证侯玉成,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事实上,今天一早,孙慧兰便已经派人去府衙报官了。 昨天晚上因为忙着照顾侯玉成,还要监视陈安晏他们,倒是将报官之事耽搁了。 因此,这时候孙慧兰一边跟陈安晏他们对峙,一边却是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这时候,陈安晏也留意到了她的动作。 只见他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看来侯夫人是在等人!” 不等孙慧兰说道,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我猜,侯夫人是在等何大人!” 第七百二十五章 抓人 孙慧兰听了却是一愣,显然,她没想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既然已经被陈安晏看穿,这孙慧兰索性也不打算隐瞒了。 只见他冷笑了两声,说道:“怎么,你怕了?” 而陈安晏却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朝着一旁的马飞大笑着说道:“既然侯夫人有意,那我们就成全她!” 说完之后,他便朝着马飞吩咐了几句。 孙慧兰见了,却是一脸狐疑。 这陈安晏的反应属实出乎她得预料。 在她看来,不管陈安晏他们在巴蜀有多大的势力,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侯家在杭州经营多年,尽管在昨晚那件事上,侯家的确理亏,但若是真的闹大,陈安晏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而且,在刚才陈安晏吩咐马飞的时候,她倒是也听到了。 孙慧兰原本以为陈安晏一定是会派人却活动,或者想办法离开侯家。 可是,她听到的却是,陈安晏让马飞一起去侯家中堂等知府大人。 另外,陈安晏竟然还让手下去给他准备早膳。 一开始,孙慧兰还担心这会不会是陈安晏的幌子。 可是,在见到陈安晏真的坐在中堂,他的那些手下没过多久便将早膳准备好了之后,孙慧兰却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过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些嘈杂声。 很快,何文轩便带着一众捕头来到了侯家。 这何文轩见到门头那块侯府的匾时,却是冷“哼”了一声。 听说何文轩到了,那孙慧兰立刻迎了出去。 虽说已经四十好几,不过这时候的她却是一副小女人打模样,哭打梨花带雨。 不过,何文轩可不吃她这一套。 进了侯家之后,何文轩立刻问道:“人在哪?” 孙慧兰见到何文轩面色不善,下意识的以为何文轩一定是因为陈安晏他们伤了后于次而不满。 因此,她立刻上前说道:“大人,就在后面,就在后面!”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何文轩他们往中堂引。 到了中堂后,因为有何文轩在,这孙慧兰倒是来了底气,她也想看看,当着何文轩的面,陈安晏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见到何文轩进来,陈安晏和李琳都没有起身。 甚至就连陈安晏身旁的马飞,似乎也没有相迎的意思。 这却是让孙慧兰有些诧异。 不管怎么说,这何文轩可是杭州知府,朝廷命官。 因此,见到陈安晏他们如此,那孙慧兰却是忍不住朝着陈安晏他们呵斥道:“这位是杭州知府何大人,你们还不过来行礼?” 不过,陈安晏他们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大剌剌的坐在那里。 孙慧兰见了,连忙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您看,这几个刁民见到大人都如此无礼,昨日更是把我家老爷伤的面目全非,大人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随后,她又让下人去将侯玉成抬出来。 其实,在孙慧兰去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何文轩的时候,她便已经让人去抬侯玉成了。 因此,她刚刚吩咐下去,侯家的下人便已经将侯玉成抬到了这里。 尽管李琳的那一鞭抽在了侯玉成的双眼之间,并没有伤到他的眼睛,不过,此刻的侯玉成脸上包的严严实实,想要看清眼前之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时候,孙慧兰立刻上前,告诉侯玉成何大人已经到了。 侯玉成听了,立刻挣扎着起身,似乎是想要跪拜行礼,只见他一边起身,一边哭诉道:“大人,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虽然看侯玉成的样子是要下跪行礼,可是一旁的孙慧兰却搀扶着他,没有让他跪下去。 其实,对于衙门里的官员来说,若是遇到行动不便之人,也不会强求其下跪行礼,就算对方要下跪,也会让手下将其扶起。 这侯玉成和孙慧兰想着这何文轩必定月会如此,所以,侯玉成上前行礼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更何况,侯玉成的身份特殊,过去的适合,侯玉成见到了何文轩也不过是拱一拱手而已。 可是,在侯玉成说完那番话之后,何文轩却是直直的看着他们。 原本两人刚一弯腿便准备起身,可是见到这何文轩并没有任何表示,他们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那侯玉成倒是反应极快,立刻假装扯到了伤口,随即便捂着脸直接坐了回去。 何文轩见他们如此,却是冷笑了起来。 那侯玉成看不清何文轩的脸,可是在听到何文轩的冷笑后,他心里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这时候,他用手臂轻轻的推了推旁边的孙慧兰,让她看看是什么情况。 孙慧兰立刻会意,只见她立刻跪在了何文轩的面前,哭喊着请何文轩替他们做主。 何文轩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在陈安晏的对面坐了下来,随后才朝着孙慧兰他们缓缓说道:“你是说,是他们伤了你?” 听到何文轩问话,侯玉成连忙说道:“正是正是!” 何文轩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所以你们现在是想要告官?” 那孙慧兰虽说还跪在地上,可这时候却是义愤填膺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就是要告他们,让他们赔我们银子!” 听到孙慧兰这么说,何文轩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接着问道:“那你们可有状纸?” “状纸?” 听到这何文轩这么问,两人都是一愣。 在这些年里,侯玉成有什么麻烦事都是直接去衙门找何文轩,甚至有几次只是派了下人去衙门知会一声,因此,在他看来,自己哪里用得上状纸。 更何况,如今自己已经伤成了这样,侯家的下人又都是人证,所谓人证物俱在,更加用不上状纸了。 因此,这何文轩连忙说道:“大人,我们侯……侯家上下都是人证,他们都能证明我说的都是实情。”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陈安晏他们的方向,接着说道:“我好心收留他们,谁知道这个贼婆娘竟然下手这么狠,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在听到贼婆娘这三个字的时候,李琳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立刻就想要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身再赏他几下。 不过,陈安晏还是将她拦了下来,示意她不要冲动,看何文轩如何处置。 这何文轩听了,同样皱起了眉。 李琳毕竟是一位郡主,如今这侯玉成当着自己的面羞辱,按律当斩。 不过,一想到陈安晏派人跟自己说过的话,这何文轩也只能冷声说道:“若是没有状纸,本官也不能接这桩案子。”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侯玉成和孙慧兰却是有些着急了。 特别是侯玉成,昨日在衙门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何文轩似乎有些偏袒陈安晏。 如今又以状纸这样的借口不受理自己的案子,侯玉成只能让何文轩先等等,随后连忙让孙慧兰去取来文房四宝,写起了状纸。 这侯玉成毕竟是帝师之后,早年的时候也读过几年书,所以写份状纸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侯玉成便将状纸写好了。 就在他准备将状纸呈给何文轩的时候,何文轩却是让他们夫妇二人在上面签字画押。 对此,两人倒是没有迟疑。 尽管孙慧兰并不识字,可她还是在这份状纸上按了手印。 在接过状纸后,何文轩仔细的看了看,随后便直接交给了旁边的一个捕头。 这时候,那侯玉成却是忍不住问道:“大人,现在能将他们都抓起来了吧!”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何文轩又是冷笑了两声,随后才对着手下说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听到何文轩下令,侯玉成夫妇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心道只要能将两人下了打牢,那自己便能占据主动权。 到时候就算做不成买卖,却应该能将昨日拿出去的三万两银子拿回来。 可是,随后发生之事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何文轩的那些手下在听了何文轩的吩咐后,的确立刻进来抓人,可是他们抓的不是陈安晏和李琳,而是侯玉成夫妇。 孙慧兰见到自己夫妇二人被绑,连忙说道:“抓错了抓错了!” 而一旁的侯玉成也立刻说道:“大人,是我们告状,应该是抓他们!” 一旁的何文轩却是冷冷说道:“到底有没有抓错,到了衙门之后便知分晓!” 见到两人已经被五花大绑,何文轩这才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我们走吧?” 陈安晏这才起身说道:“何大人请!” 见到这何文轩竟然会对陈安晏这般客气,侯玉成也觉得有些不妙。 而在离开侯家之前,何文轩也派人将侯家所有的下人都留在了其中的一个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出。 何文轩的这个安排,更是让侯玉成冷汗直流,因为这可是抄家的前兆。 对于侯玉成来说,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何文轩在数日之前还对自己十分客气,为何才几天,他敢如此待自己。 这侯玉成突然想到,在这之前,自己是靠着先皇赐给自己父亲的那把戒尺来“要挟”那些官员,莫非他们知道自己弄丢了那把戒尺,所以不怕自己了?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六章 人证 这侯玉成在去衙门的路上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很快,侯玉成夫妇便被押送到了衙门。 不过,因为时辰还早,而且,何文轩在押送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动用囚车,而是用的马车,所以倒是没有惊动城里的百姓。 到了衙门之后,何文轩便立刻升堂了。 只不过,今日更往常不同,今日升堂的时候,衙门并没有放百姓旁观。 到了堂上,这侯玉成夫妇却是开始大呼冤枉。 特别是那孙慧兰,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明明是自己报官,可这位知府大人为何却将自己夫妇二人绑了起来。 而且,这时候他们也发现了外面并没有围观的百姓,这更加让两人不安了起来。 等到陈安晏和李琳来到堂上的时候,两人非但没有向何文轩行礼,可何文轩反倒是给两人准备了椅子。 这时候,侯玉成他们两人也只能继续喊冤,请何文轩做主。 何文轩听了,却是冷冷一笑,随后又将那份状纸交给了旁边的官差,说道:“你们再看一看,这份可是你们的状纸?” 侯玉成他们不明白何文轩的用意,还以为自己在写状纸的时候冒犯了先皇或是哪位皇亲的名讳,自己看了一遍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于是这侯玉成也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回大人的话,这正是我们的状纸!” 只见他一边说着,又朝着陈安晏和李琳指了指,说道:“大人,我昨晚好心留他们在侯府过夜,却没想到这二人和他们的手下在侯府逞凶,打伤了侯府不少下人,还将我打成这样,还请大人替我做主!” 一旁的孙慧兰也立刻附和。 何文轩听了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一旁的师爷问道:“可曾记下?” 那师爷立刻回道:“回大人的话,侯老爷所言,学生已一一记下!” 何文轩“嗯”了一声之后,便朝着下面的侯玉成夫妇说道:“以民告官,依照大梁律,须杖刑五十!”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这侯玉成夫妇立刻大惊失色。 还没等他们说话,何文轩又接着说道:“不过,念及侯老太傅,酌情减免!” 这何文轩说到此处,只见他一指侯玉成夫妇,说道:“每人杖刑二十!” 说完之后,便将案上的令签扔到了地上。 原本这侯玉成还以为何文轩是吓唬他们的,可见到令签之后,他们却是一脸惊恐。 在军中,素有军令如山的说法,若是有人胆敢违抗军令,极有可能会被杀头。 而这堂上的令签也跟军令一样,扔出去的令签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因此,在见到何文轩扔出去的令签后,立刻从两边走出了六个官差。 很快,他们三人一组,其中两个把人架起来,还有一人则是直接用手中的水火棍打了下去。 这侯玉成从小虽说算不上娇生惯养,但也算是养尊处优,他哪里挨的了这衙门的水火棍。 至于那孙慧兰,虽说她早年的时候跟着自己的父亲贩卖私盐,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早已养得一身细皮嫩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所以,两人根本禁不起这二十棍。 可是,既然何文轩都已经下令了,那些官差才不会手下留情。 二十棍下去之后,这两人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了。 特别是那侯玉成。 他脸上本就有伤,挨板子的时候又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很快,他的脸上也有血迹流出。 挨过了二十板之后,侯玉似乎并不服气,而是阴沉着脸,忍痛指了指堂前的陈安晏,朝着堂上的何文轩说道:“大人,你说我们是以民告官,可我们告的是他们两个,哪里来的朝廷官员。”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重重的咳了两声之后,才接着说道:“莫非大人知道我的戒尺被抢走,诚心相欺不成?用两个绸缎商来冒充朝廷命官?” 到了这个时候,在侯玉成看来,既然已经翻脸,那自己也不用顾忌了。 “绸缎商?” 而堂上的何文轩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指向了陈安晏,又朝着那侯玉成问道:“你说他们的绸缎商?” 侯玉成忍痛说道:“不错!” 只见他又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此子进城的时候一共带了八车绸缎,价值数万两,若不是绸缎商,哪来的这么大的手笔?” 侯玉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此子到了杭州城后,也找过城里的绸缎庄,想要商谈贩卖绸缎之事。更何况,他在我面前曾亲口承认,说他们是来自巴蜀的绸缎商,怎会有假?” 陈安晏听了也忍不住抚掌笑道:“想不到我们刚一进城就被盯上了,不过,好在你的耳目只是在杭州城里,否则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被你查出本官的身份!” 陈安晏的这番话,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确是朝廷官员。 此事的侯玉成却是大吃一惊。 他实在看不出,就这样一个病恹恹的少年,竟然会是朝廷官员。 侯玉成很清楚,冒充朝廷官员可是大罪,何文轩又是杭州知府,也不可能知法犯法,所以,这陈安晏说不定真的是官员。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陈安晏却是已经拿过了他所写的那张状纸,过目之后他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他没想到这侯玉成竟然这般无耻,明明是他意图不轨,如今却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随后,陈安晏又将状纸递还给了何文轩,说道:“既然有人来状告下官,还请大人秉公审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何文轩也点了点头。 随后,何文轩便朝着堂下的两人问道:“你们状告陈大人,可有什么证据?” 侯玉成这时候却是不太明白陈安晏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对何文轩自称下官,那陈安晏的官职一定比何文轩低。 如此年轻的官员,虽然品级不高,却又能让一位从四品的知府大人以礼相待,说明陈安晏极有可能是京官。 因为在京城,有不少朝廷重臣会让自己的子孙任些品级不高的闲置。 这么做,一来是给他们个差事做,日后升官也算是有个履历。就算品级不高,有他们的照应,也没人敢欺负。 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他们也可以让这些不起眼的官职,成为他们跟朝廷里其他衙门之间的桥梁。 所以,若陈安晏真的是京城之中的高官重臣之后,那这一切倒是说得过去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却并不担心。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在朝中为官多年,尽管不擅交际,但毕竟还是有些相识。 到时候请他们出面,应该能化解这次危急。 尽管自己的行径是有些不齿,但怎么说也受了伤,陈安晏他们应该也出气了。 就在侯玉成还在心里盘算的时候,一旁的孙慧兰却是气呼呼的说道:“我家老爷脸上的伤就是证据,我们家还有不少下人都受了伤,他们也能作证!” 还不等侯玉成说话,堂上的何文轩却是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侯家的下人都带上来!”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侯玉成却是有些着急了。 他刚想要阻拦,却听到外面有人通传。 随后,侯玉成便见到了自己的十多个下人被带到了堂上。 侯玉成有些吃惊。 因为在离开侯家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何文轩下令,让侯家的下人留在侯家不得外出。 可他们才到衙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自己家里的下人竟然也被带到了这里。 而等侯玉成见到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官差时,却是忍不住有些哆嗦了起来。 因为那不是旁人,正是府衙捕头金不二。 对于侯玉成来说,这金不二可要比何文轩可怕多了。 因为何文轩会看在自己父亲以及那把戒尺的份上,很多事情都会对自己网开一面,但金不二不会。 这些年,若不是有何文轩从中周旋,自己恐怕早就已经被金不二给抓了。 而在金不二当捕头的这些年里,除了贼匪娼盗之外,也抓了不少官员。 尽管这些官员的品级都在五品之下,但其中也不乏在朝中有着靠山。 因此,在很多人看来,若不是被这小小的知府衙门所限制,这金不二恐怕连朝中的一品二品大员都敢抓! 所以,侯玉成在见到金不二的时候,本能的有些畏惧。 很快,那十多个侯家的下人被带到了堂上。 侯玉成见状,连忙赶在他们说话之前说道:“大人,能否去内堂说话?” 何文轩一听,却是冷冷一笑,说道:“大胆,本官现在正在审理你的案子,有什么话就在公堂上说!” 侯玉成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他想说的那些话,自然是不便在公堂上说的。 可是,一旁的孙慧兰却并不知情,只见她皱着眉对着侯玉成说道:“相公,现在人证都来了,我们不用怕他们!”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是想告诉侯玉成,尽管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但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陈安晏无端出手,再加上有这么多下人作证,那他们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这陈安晏是朝廷的官员,让他们白白受了这顿板子,到时候也能让陈安晏都还回来!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七章 (二) 见到这孙慧兰如此,侯玉成的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在侯玉成看来,若是昨晚孙慧兰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这个时候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打算,可是这孙慧兰却还一直“捣乱”,大怒之下,侯玉成直接扇了孙慧兰一巴掌。 他这一下,孙慧兰都懵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侯玉成这时候会对自己出手。 在打了孙慧兰一巴掌后,侯玉成又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还请内堂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也顾不上了。 对他来说,自然是希望这件事能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何文轩却是一拍惊堂木,冷声斥责道:“本官再提醒你一次,现在是在审理你的案子,若是再有这般私谈之论,本官先治你的罪!”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侯玉成心里一沉。 照此看来,这何文轩和陈安晏似乎并没有和解的打算。 既是如此,对于侯玉成来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候,侯家的这十多个下人也跪在了侯玉成夫妇稍稍靠后的位置。 何文轩先让他们报上姓名等信息,随后才开始发问。 在问到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这些下人明显有些畏惧,似乎不敢说话。 见到他们如此,侯玉成也有些吃惊。 因为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孙慧兰将这些下人都叫到了他们的屋里,自己也吩咐了下去,等官府问起的时候,让他们说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而且,侯玉成还放下话来,等这件事过去了,自己会给他们涨工钱,这些吓人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侯玉成很清楚,若是放在过去,当何文轩问起的时候,这些下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替自己作证。 可是如今看来,这些下人似乎都有些犹豫。 一旁的孙慧兰见了却是有些着急了。 而她刚想要催促,却又想到刚才侯玉成打了自己一巴掌,觉得十分委屈。 这时候,侯玉成却是立刻说道:“你们还不将昨晚发生之事告诉大人!” 可是,这些下人看起来却还是有些犹豫。 就在侯玉成想要继续逼他们作证的时候,一旁的金不二却是来到来这些下人的面前,冷冷说道:“你们还不将刚才所说再说一遍?” 这些下人见到金不二就像是见到来一个判官一般,连忙说道:“我们说,我们说!” 这时候,拿侯玉成的心里却是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后,这些侯家的下人的确开始作证,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替侯玉成夫妇作证,而是替陈安晏和李琳作证。 随后,这些侯家的下人便将侯玉成的那些安排一一说出。 侯玉成听了这还得了,立刻想要上前阻止。 可是,在他两边都有官差守着,再加上刚刚又挨了一顿板子,刚要起身就已经被推倒在地。 同样被按在地上的,还有那孙慧兰。 这时候,何文轩也冷冷说道:“你们若是再扰乱公堂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休要怪本官不客气!” 随后,他又吩咐两边的官差,只要两人再多言,就立刻掌嘴。 之前他们可是已经挨过板子了,自然知道这何文轩说得出做得到。 特别是侯玉成,他的脸本就已经被打伤了,若是再被掌嘴,恐怕伤口又会崩开血流不止。 随后,那十多个侯家的下人便将侯玉成和孙慧兰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按照此人的说法,就在陈安晏他们准备住在侯家的时候,侯玉成便已经暗中安排,他让侯家的下人在给陈安晏、李琳以及那些护卫安排住处的时候,故意将陈安晏安排在他们自己人的中间。 如此一来,他们便能监视陈安晏的一举一动。 另外,他们还将陈安晏的那些护卫全都打散,分在三个院子,方便他们监视。 同时,那个时候,侯玉成也已经准备安排晚膳,他让侯家的下人趁着陈安晏他们赴宴的时候去他们的屋子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证实他们的身份。 至于李琳,按照这些下人的说法,侯玉成在门口见到李琳的时候,已经起了觊觎之心。 所以他才会授意手下将李琳的住处安排在女眷的小院。 而实际上,两边也都是侯玉成的人。 所以,侯玉成对李琳是志在必得。 听到这里,李琳便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她又摸出了那根鞭子,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想出气。 侯玉成见到她的动作,却是立刻想要退开。 自己这时候还在忍受着脸上的疼痛,若不是运气好,自己这时候恐怕都已经瞎了一只眼了。 他可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因此,在见到李琳拿着鞭子准备起身,这侯玉成立刻大声喊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 好在陈安晏及时将李琳拉了回来,随即,又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李琳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这时候的她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不过,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她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两个侍卫直接去了后堂。 这一切自然都在何文轩的默许之下。 侯玉成见了,却是十分吃惊。 因为这李琳去后堂,根本就没有过问过何文轩。 不过,还没等他细想,何文轩便一拍惊堂木,朝着侯玉成呵斥道:“现在连你们的下人都在指证你们,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到了这个时候,那孙慧兰却是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下人为什么都突然倒戈了。 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而一旁的侯玉成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大人,他们都被收买了,所以他们的证言算不得数!”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陈安晏也冷笑了起来:“侯老爷,之前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你们侯家的下人都能作证,现在侯老爷又换成了现在这副说辞,没想到堂堂太傅之后,却也如此善变。” 听到陈安晏这般冷嘲热讽,侯玉成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因此,他还是一口咬定,这些侯家的下人都已经被收买,所以他们所言不能采信。 见到这侯玉成死不承认,那金不二却似乎并不着急。 他让侯家的那些下人都跪在一旁,随后,他又朝着堂外喊道:“带上来!” 侯玉成听了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金不二的手上还有什么人。 而等到他看清此人的时候,侯玉成终于惊慌了起来。 原来,这次被押进来的,其名为邬新立正是侯玉成的亲信。 对于侯玉成来说,被抓的若只是侯家的其他下人也就算了,因为那些下人大多都只是听命行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用意。 可是眼前此人不同,此人其实是侯玉成的一个远房亲戚,在侯勋杰还在的时候,因为家道中落,便来投靠侯家。 原本侯勋杰也想着让此人看着侯玉成,以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可是时间一长,两人却越发的觉得投缘。 于是,很多时候此人便成了侯玉成的智囊,替侯玉成出谋划策。 事实上,如今侯玉成能控制整个杭州城的绸缎买卖,此人也有很大的“功劳”。 见到邬新立来到堂上,侯玉成立刻压低了声音喝道:“你来做什么?” 这邬新立却十分无奈的说道:“老爷,金捕头他们已经知道了,您还是认罪吧!” 侯玉成听了大怒:“你,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一旁的金不二却只是淡淡说道:“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了,也都已经说了!” 听到金不二这么说,侯玉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这金不二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稍稍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 听到这话,侯玉成又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原来,这金不二尽管是个孤儿,但是他在杭州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衙门里的官差以及那些大人之外,倒也有几个相熟之人。 因为比较投缘,在闲暇之余,他们倒也经常一起饮酒。 而在其中,金不二就有一个做绸缎买卖的好友。 这侯玉成差不多是在二十年前开始控制整个杭州的绸缎买卖。 而在那之前,金不二的那位好友在杭州城里有绸缎庄。 不过,他的绸缎庄规模不大,因此,尽管此人为人正派,做买卖童叟无欺,可是,因为手上的闲钱并不富裕,所以进货的数量不多,而且质量也很一般,也就靠着薄利多销糊口饭吃。 而此人还有另外两人跟金不二一样,都是孤儿,所以几人都有同命相连之感。 只不过,好景不长,后来那侯玉成便开始着手控制整个杭州城的绸缎买卖。 一开始,因为他这件绸缎庄太小,根本没有引起侯玉成的注意。 所以,在杭州城里的其他绸缎庄都被侯玉成拿下的时候,倒是他的这间绸缎庄还苟延残喘。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八章 旧友 金不二的那位好友名为杜元庆。 起初,他们也以为,或许是以为侯玉成得知金不二跟他们的关系,所以对他们特别“网开一面”。 其实,以金不二的脾气,见到这侯玉成的所作所为之时,他也想过通过衙门来阻止。 可惜的时候,当时的他虽说已经是府衙的捕头,但当时的那位知府大人却说侯勋杰才去世数年,若是这个时候处置侯玉成,会被人诟病。 这金不二虽说一身正气,可毕竟身在公门,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又过了大概两三个月,那侯玉成终于留意到了他们的这间绸缎庄。 一开始,这杜元庆还想靠着金不二的名声来将侯玉成的手下吓退。 可是,他显然没有料到,侯玉成连知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金不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 而按照侯玉成的要求,他的这间绸缎庄必须在侯家进货,而且,每个月还要交一定数额的税银。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税银都是要交给衙门的。 可是,衙门要求的税银他们早就已经交了,而且,据金不二所查,侯玉成收的这些银子根本就没有进衙门,而是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金不二也想帮杜元庆,可惜的是,那位知府大人怕事,一直都让金不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不是金不二想要留在这里,追查当年迫害金员外一家的凶手,恐怕他早就离开了杭州府衙。 原本靠着那间绸缎庄,杜元庆还能勉强度日。 可是因为侯玉成的关系,别说是赚银子了,就是想要养活自己都很困难。 好不容易熬了几个月后,为了维持这间绸缎庄,杜元庆的家底都快要被掏空来了。 而他也意识到了,这买卖若是继续做下去,恐怕会越赔越多。 但可惜的是,这杜元庆自制并无一技之长,若是没了这个买卖,自己日后的活计也是个问题。 因为早年的时候腿脚曾受过伤,就算是想去当力吧卖力气恐怕都没人会请。 无奈之下,这杜元庆想了个办法,他变卖了一些家当,筹了一笔银子,去之前进货的地方采办了一批绸缎。 这杜元庆本以为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没想到的是,侯玉成早就在城门口安插了眼线。 他刚一进城,就已经有人去通知侯玉成了。 因此,等他将货物运到绸缎庄的时候,侯玉成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到这些人来的这么快,杜元庆也大吃一惊。 而按照之前侯玉成定下的规矩,若是有人敢不通过侯玉成,私自去采办绸缎,那他们采办回来的绸缎都会被侯玉成没收! 对于侯玉成那些手下的要求,杜元庆自然不肯。 好在他也早有准备,在进城的时候便请人去通知了金不二。 就在侯玉成的那些手下想要上前抢走绸缎的时候,金不二到了。 不管怎么样,金不二毕竟是府衙的捕头。 而且,因为查案得力,府衙也颇为倚重。 若是换做衙门里的其他人跟侯玉成起冲突,恐怕早就被那位怕事的知府大人赶走了。 因此,那些侯家的下人在见到金不二的时候,也不敢直接动手,只是上前想要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论。 可是,侯玉成定下的那些规矩并非朝廷的规矩,金不二自然不会买他们的账。 他们见到这金不二软硬不吃,继续留在这里,反而有可能会吃亏,于是便直接离开了。 杜元庆见到那些侯家的下人不敢硬来,倒是也很高兴。 在他看来,尽管这侯家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但终究不敢直接跟金不二对抗。 因此,在那段时间,白天的时候,金不二会安排自己的手下在绸缎庄附近巡查,晚上的时候他则跟杜元庆一起住在绸缎庄。 所以,在后来的的那段时间里,还是相安无事。 不过,过了没多久,这杜元庆的绸缎庄还是出事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杜元庆觉得侯家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因为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他们都没发现附近有侯家的人出现。 而在这段时间里,甚至有个别杭州城里其他绸缎庄的掌柜听说此事后,也来到这里想要像杜元庆取取经,因为他们在侯玉成的压榨下,也苦不堪言。 因此,他们听说侯玉成的手下在杜元庆这里吃瘪,也都纷纷上门前来讨教。 在听说杜元庆是靠着衙门里的官差后,那些绸缎商也立刻前去衙门,想请衙门出面。 可惜的是,衙门对于他们的要求根本就不予理会。 而侯玉成对于这些绸缎商去衙门之事大为震怒,除了派自己的手下前去警告之外,他又提高了这些绸缎商进货的价格,以此作为惩戒。 那些绸缎商发现他们去找了官府非但没用,反倒是又让那侯玉成抓住了把柄,进一步的剥削自己。 甚至有一些极端的绸缎商,前去找杜元庆的麻烦。 在他们看来,这杜元庆极有可能跟侯玉成有所勾结,所以侯玉成才没有来找杜元庆的麻烦。 好在杜元庆的绸缎庄附近一直都有官差,那些极端的绸缎商最终也没能得逞。 又过了几日,在一天夜里,知府大人突然派人来找金不二,说是有行商在城外二十里被人打劫了,让金不二立刻前去查看。 金不二不疑有他,立刻带着几个手下出城了。等他们赶到那位知府大人所说的地方时,的确看到了四个男子在这里。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是来自福建的商人,这里是来杭州做买卖的,可是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却被人劫走了所有的货物和银子。 金不二听了却是有些怀疑。 首先,这里虽说离杭州城差不多有二十里,可也算不上荒郊野外,而在不远处还有零星的几户人家。 以金不二的经验来说,若是真的想要打劫,绝对不会选在这样的地方。 金不二也派人去附近的人家问过,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其次,这四个人虽说自称是来自福建的商贩,可是看他们的装束和口音,却并非是福建一带。 尽管浙江跟福建相邻,但着装和口音还是有区别。 另外,对于商贩来说,他们外出做买卖的时候,都会路引。 若是有路引,便能确认这四人的身份,可这四人却称他们的录音被那些劫匪一起抢走了。 这就让金不二有些不解了。 一般来说,这路引对于他们这些商贩来说十分重要,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在赶路的时候都是贴身保管。 可对于那些劫匪来说,这路引就没什么用了。 因此,在这些年金不二抓过的劫匪之中,他还没听过有谁在打劫的时候将路引一起劫走的。 对于金不二的这个疑问,那四个人倒是给出了解释。 按照他们的想法,那些劫匪在劫走货物之后,或许想要进城将那些货物卖掉,而在进城的时候需要路引,所以他们才会将他们的路引一起抢走了。 不过,这个说法显然无法说服金不二。 因为以金不二的经验来看,那些劫匪从来不会带着大批的货物进城。 一来,带着这么大批的货物进城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危险。 一旦发生了劫案,当地的官府都会通知附近的官府一同追查,那些路引自然也会被登记在案。 若是有人拿着那些路引进城,恐怕第一时间就被抓起来了。 二来,那些劫匪做的都是不要本钱的买卖,所以,他们在将抢来的货物出手的时候,价格相对来说会比较低。 而若是想要运送进城,则要另外交税。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愿再花这样的冤枉钱。 因此,那四个人的说法,在金不二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金不二的直觉告诉他,这四个人十分可疑。 随后,他便让手下将这四个人单独审问。 这几个人倒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金不二他们的逼问下,他们很快就坦白了。 原来,他们四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贩,而是侯玉成找来的生面孔。 他们自然也没有被打劫,之所以会有今日这么一出,其实是那位知府大人跟侯玉成的诡计。 他们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将金不二骗出城而已。 听到他们这么说,金不二立刻明白了知府大人跟侯玉成的用意。 他留下了两个手下押送这四人回衙门,至于他,则是带着其他手下先行一步。 等他们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经紧闭。 不论他们怎么喊,就是没人应声。 虽说金不二的功夫不错,但毕竟只是以拳脚功夫为主,以轻功来说,金不二恐怕还远远不及陈安晏,因此,想要翻过数丈高的城墙几乎不可能。 可是,金不二却很清楚,自己回去的时间越晚,那么杜元庆就越危险。 这金不二倒是艺高人胆大,无奈之下,他找来了三把匕首和麻绳,又来到了一个隐蔽之处。 随后,他分别将那三把匕首插在了城墙的六尺、八尺、一丈之处,又用麻绳绑住了钢刀。 随后,他靠着城墙以及几把匕首的借力,将钢刀从城墙的垛口处扔了进去。 钢刀很顺利的卡在了垛口处,于是,靠着那根麻绳,金不二总算是进了城。 进城之后他才发现,那些守城门的官兵就在城楼上吃着宵夜,根本没有开门的打算。 这金不二也知道还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而且,他也顾不上城外的手下,便一个人朝着杜元庆的绸缎庄赶去。 眼看着再过几条街就到杜元庆的绸缎庄了,可金不二却远远的看到那边一片火光。 金不二顿时知道大事不好,立刻加快了脚步。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九章 纵火 可惜的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等金不二赶到的时候,杜元庆的那间绸缎庄已经一片废墟。 虽说这时候天色已晚,但附近倒是也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金不二甚至发现,在这其中有几个其他绸缎庄的人幸灾乐祸。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早就忘记了该如何反抗。 很快,金不二便找到了被拦在后面的杜元庆。 这时候的杜元庆两眼通红,脸上都被熏黑了。 看他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回去救火,可是火势太大,若是强行冲进去的话,必定会有危险,所以附近的百姓才会拦住杜元庆。 在见到金不二到了,这杜元庆却是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之前那次进货,他已经将家底掏光,还借了不少银子。 虽说已经卖了将近一个月,可实际上卖出去的也不过是一成而已。 再加上原本还剩了一些绸缎,如今却随着这场大火全都化成了灰烬。 如此一来,自己下半辈子的活计都没了。 更何况,自己为了采办这批绸缎,还欠下了不少银子。 这时候的金不二,只能暂时先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 同时,他也派自己的手下去查,究竟是什么人放的火。 其实,一开始杜元庆还以为是不小心失火,因此,他还懊恼了许久。 可是,在听到金不二所说,这极有可能是被人纵火的时候,这杜元庆勃然大怒。 其实,不用查他们也能猜到,在整个杭州城,恐怕只有那侯玉成才跟他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而那个时候已经入夜,本就已经没什么行人了,而且杜元庆的绸缎庄并不在主街,入夜之后便鲜有人从这里经过。 因此,金不二他们问了一圈都没问出什么结果。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日查访,金不二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天的更夫。 按照那个更夫的说法,那天他正走在另外一条街上。 不一会儿便见到了这里起了点点火光,随后便是滚滚浓烟。 其实,在那时候,那个更夫也准备喊人救火。 可是,很快便从那里出来了几个人。 他们恶狠狠地告诉这更夫,若是他敢乱说话,就让他在杭州城里消失。 这更夫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自知惹不起这些打手,只能立刻逃走了。 而按照这个更夫的说法,那几个人应该是侯家的打手。 查到这个消息后,金不二立刻带着手下去侯家抓人。 他原本以为那侯玉成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跟自己走,所以他带了十几个手下,只要侯家的人反抗,就以拒捕之名全都抓回去。 可让金不二没想到的是,在金不二到了侯家,说明来意之后,那侯玉成却是十分配合的跟他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之后,金不二便请知府大人升堂审理。 在金不二将那更夫带到堂上作证的时候,这更夫却已经换了一幅说辞,说自己那天根本就没有从那里经过,更没有见到侯家的人。 金不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听了大怒,可是公堂之上他也不好乱来。 更何况,这更夫只是人证,而不是犯人,自己也不能贸然对其用刑。 见到金不二如此,那侯玉成更加肆无忌惮了。 既然金不二的手上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只能当堂便将侯玉成放了。 在退堂之后金不二再想找那个更夫,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金不二这时候才意识到,侯玉成必然是跟那位知府大人有所勾结。 否则,那天知府大人也不会那么巧的派自己出城抓劫匪,而且,那些被劫之人还都是侯家派人假扮的。 尽管事后知府大人倒是也解释了,说他只是听说了此事,不知真假,所以才派金不二前去查看。 尽管金不二并不相信,可对方毕竟是知府大人。 况且,自己手上也并没有知府大人跟侯玉成勾结的证据。 虽说那天晚上将那几个假装被劫之人带了回来,可是到了第二天自己想去审问的时候,大牢里的狱卒却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被关进大牢。 问过自己手下才得知,自己手下在将那几个人押回衙门之后,将他们交给了这里的官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因为天色已晚,他们竟然都想不出那些官差究竟是谁。 原本他还以为是侯家安排的人在这里鱼目混珠。 可后来他才意识到,在这件事之中,那位知府大人必定也参与其中。 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金不二也谨慎了许多。 他在将那更夫带回衙门的时候,嘱咐手下不可离开半步。 可后来他才知道,在升堂之前,知府大人以询问案情为由,单独见了这个更夫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这金不二十分生气,甚至打算辞去捕头之职。 不过,他的这个念头还是被杜元庆阻止了。 他知道金不二留在衙门是为了查清当年金员外一家被害之事。 若是就这么离开了衙门,那他这辈子恐怕也无法查出当年的案子。 最终,在杜元庆的劝说下,金不二还是留了下来。 只不过,自那之后,他却是跟那位知府大人貌合神离了。 另外,杜元庆所有的家产也毁之一炬,时间一长,便有不少债主找上门催债。 金不二以及杜元庆的其他好友也拿出了他们的积蓄,怎奈还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杜元庆只能去找侯玉成的麻烦。 这一次,他们倒是学聪明了,每次杜元庆去找侯玉成的时候,金不二都远远地跟着。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杜元庆吃亏。 如此一来,尽管那侯玉成并没有将杜元庆放在眼里,可是自己不论做什么事,都会被杜元庆捣乱。 而且,只要自己的手下有要动手的迹象,那金不二就会出来抓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知府大人自知之前的事理亏,还是觉得这杭州府衙的案子还是得靠金不二,所以府衙对于金不二的行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后来,这侯玉成又开起了酒楼客栈,杜元庆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侯玉成终于受不了,答应跟杜元庆和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赔了杜元庆一笔银子之后,杜元庆才没有继续闹下去。 拿到这笔银子后,除了还给那些债主之外,倒是还有些结余,也算是勉强能抵上之前的那些货款。 原本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可是,因为双方已经和解,杜元庆他们也放松了警惕。 有一天晚上,杜元庆跟金不二他们喝了些酒,回去的路上,却被人拖进了巷子,两条腿都被打断了。 金不二得知此事后,立刻去追查。 而按照杜元庆的说法,尽管那个时候天色已晚,但他却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侯家的打手。 于是,金不二立刻要前去抓人,可还是被那位知府大人拦了下来。 按照他的说法,杜元庆他们根本就斗不过侯玉成。 金不二却并不死心,准备带着手下前去。 可是,他的不少手下却同样害怕侯玉成的势力。 担心他们会跟杜元庆的下场一样。 这时候金不二才知道,想要跟侯玉成斗,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那侯玉成显然是早就有了防备,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外出的时候,身边都有不少护卫。 金不二虽说颇为勇猛,但怎奈双拳难敌众手。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放下狠话,说是这侯玉成总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手里。 这侯玉成自然不会把金不二放在心上。 可是在如今这样的局面,再次听到这番话,侯玉成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之前,包括如今堂上的这位和大人,都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可是,从上次开始,这位何大人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自己之前的那些手段似乎都失效了。 而金不二的这番话,也让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对那杜元庆做的恶事。 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自己落在金不二的手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此处,金不二连忙说道:“邬新立,我素来待你不薄,你快告诉大人,是不是有人逼着你们这么说的?” 在他看来,眼下也只有让邬新立倒戈,自己还有辩解的机会了。 若是换做了旁人,侯玉成也不会那么担心。 可是,这邬新立知道自己太多事了,就算能够脱身,必定也会很麻烦。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金不二却是不慌不忙的朝着那邬新立说道:“既然侯老爷问了,那你倒是告诉何大人,有没有人逼你!” 那邬新立听了,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没有人逼我!” 这时候,侯玉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只见他有些吃惊的看了看邬新立。 这时候,堂上的何文轩也开口了,他让邬新立将他所知道的一一说出,同时他也警告侯玉成不许打断。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见他阴沉着脸,朝着那邬新立说道:“你要想清楚,把我拉下水的话,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见到这侯玉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威胁,何文轩冷“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还真当本官的话是耳旁风了!” 随后他便让下面的官差直接掌嘴。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章 验尸(一) 就在旁边的官差拿着板子准备上前的时候,一旁的金不二却是将那官差拦了下来,说道:“让我来!” 侯玉成见了,本能的想要退开。 可惜的是,这是公堂,侯玉成根本就逃不开。 更何况,他才刚刚挨了一顿板子,行不动不便。 因此,金不二很快就抓住了侯玉成的领子,“啪”“啪”“啪”便是十个巴掌。 金不二甚至都没有用板子,而是直接用的自己的手。 很快,这侯玉成的脸上便出现了数个巴掌印。 尽管这侯玉成被打的头昏眼花,但金不二似乎并不解气。 看他的架势,还想要继续打。 好在这时候何文轩及时阻止,侯玉成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这邬新立便将侯玉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侯玉成越听越是心惊。 他没想到这邬新立竟然真的会将自己所为都说了出来。 而且,事实上有好几件事情是邬新立谋划的,但此刻他却全都推到了侯玉成的头上。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当着何文轩的面反驳。 毕竟自己的脸还隐隐作痛。 而这邬新立这次“揭发”的罪行,光说就用了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而且,在这些年里,这侯玉成也算计过自己家里的那些下人。 因此,堂上那十多个侯家的下人听了之后,也个个面露愤恨之色。 在那邬新立说完之后,何文轩一拍惊堂木,朝着侯玉成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侯玉成这时候却是啐了一口,随后才冷声说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不屑辩之!”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这次衙门是铁了心的想要整垮自己,否则,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一旁的孙慧兰也紧紧地抓住侯玉成的手臂。 其实,在这些年里,她对于侯玉成的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一知半解。 毕竟,对于孙慧兰来说,只要能保证自己在侯家的地位,不许侯家出现别的女人,至于侯玉成做的那些事,她也懒得理会。 可是如今,当她听到邬新立所说之后,才知道在这些年里,侯玉成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因此,她也害怕起来了。 不过,相比之下,侯玉成倒是镇定了许多。 在他看来,尽管邬新立说了这么多自己的罪行,但未必都有证据。 而且,自己的父亲毕竟是太傅,曾经的侯爷,他相信朝廷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不会严惩自己。 只要自己日后稍稍收敛一些,应该不会有事。 而在听到侯玉成这么说之后,何文轩却是又看向了邬新立,沉声说道:“邬新立,你刚才所说可有什么凭证?” 邬新立想了想,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侯老爷吩咐小的去办的,所以小的就是人证,至于物证……” 何文轩见状,却是脸色一沉。 因为照他的话来看,这邬新立的手上似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光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靠此人的指证,根本就无法给侯玉成定罪。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莫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指证了侯老爷这么多条罪,就算你现在不将他的罪证拿出来,到时候侯老爷也不会感激你。”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了侯玉成,随后才接着说道:“而侯老爷若是被当堂释放,你觉得他会第一时间报复谁?是何大人?金捕头?还是本官?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时候,那邬新立却是犹豫了起来。 陈安晏见状,又立刻接着说道:“你刚才所说侯老爷犯下的这么多罪行,其中有不少都是他让你带着侯家的下人前去报复,你可以设想一下,若是就这么放他出去,他会怎么对你?”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邬新立却是本能的朝着侯玉成看去。 这时候,侯玉成也正好看着他。 两人刚一对视,邬新立便逃开了侯玉成的目光。 而那侯玉成却是立刻说道:“你放心,我们本就是亲戚,我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被逼的,我不会怪你!” 这时候,邬新立却是又犹豫了起来。 陈安晏刚要说话,那侯玉成却是又接着说道:“立儿,这些年我待你不薄!” 只见他稍稍犹豫之后,又立刻说道:“你知道我没有子嗣,我还想着等我百年之后,将这些家产都交给你!”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这邬新立却是眼前一亮。 尽管这侯玉成算不上富甲一方,但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银子。 而邬新立虽说名义上是侯玉成的心腹,可在这些年里,总共也不过赚了几百两银子而已。 而据他的猜测,这侯玉成恐怕已经赚下了超过十万两银子了。 这对于邬新立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这时候,邬新立想了想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小的所说并没有证据……” 听到这邬新立这么说,何文轩似乎也有些恼火。 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侯玉成竟然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收买邬新立。 何文轩看了看堂下的陈安晏,这时候的陈安晏也皱着眉,似乎也有些头疼。 而这时候最得意的自然是侯玉成了。 就在何文轩和陈安晏想着如何处置这侯玉成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很快,就有下人来报,说是那朱福同在衙门外面嚷嚷着要进来。 何文轩有些奇怪,因为昨日退堂的时候,那朱福同主动要求守在衙门的殓房。 他这么做,自然是担心有人会对朱文星的尸首做手脚。 可若是如此的话,那他应该是在衙门里,不应该在衙门外面。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冷笑了一番,随后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下官觉得,既然侯老爷的案子一时半会审不完,倒不如先审回春堂的案子!” 何文轩听了点了点头,不过,他看了看地上的侯玉成夫妇以及那邬新立等人,却是皱起了眉。 显然,他倒是也想先退堂之后,再跟陈安晏商议对策。 可是对于侯玉成他们,在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时候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置,却是有些为难。 如今,尽管有邬新立以及侯家其他下人的指证,但毕竟没有证据,而这侯玉成毕竟是侯爷之后,不能贸然将他们夫妇关进大牢。 可若是不把他们关起来,他们回去之后必定会想办法销毁证据,到时候再想要定他们的罪,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陈安晏很快就看穿了何文轩的为难,只见他想了想,直接来到案旁,请何文轩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何文轩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便让官差将侯玉成压到后衙的一处偏厅。 而何文轩倒是给他们留了一个下人听用。 毕竟,今日两人都被打了板子,侯玉成还被掌了嘴,何文轩特意留了一个下人,让他们方便请大夫。 侯家的其他下人,何文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先收押在大牢。 至于邬新立,何文轩稍稍犹豫之后,便放他回去了。 按照何文轩的说法,是想让这邬新立回去好好找找,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之前他所说的,侯玉成那些所作所为的证据。 随即,这堂上的众人便都被带了下去。 很快,那朱福同便哭诉着来到堂上,说是薛家派人去找另外三位大夫,似乎有所企图。 还不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昨日不是坚持要守在衙门的殓房吗?为何今日你是从外面回来的?” “这个……”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问。 朱福同想了想,说道:“早上的时候我见到大人在审案,于是想要出去见见那三位大夫,却没想到那三位大夫告诉我,薛家派人去找他们,说是愿意出银子,让他们在薛家验尸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安晏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从府衙大门出去的?” 朱福同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陈安晏“嗯”了一声之后,便看向了何文轩。 何文轩也点了点头,随后却是让手下将守在门口的官差唤来。 这时候,那朱福同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守在门口的两个官差便来到了堂上。 在何文轩问过之后,这两人却十分肯定的告诉何文轩,他们两人是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已经接班了,可一直到朱福同出现之前,他们都没有见到朱福同离开衙门。 朱福同听了,脸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 很快,他又立刻改口说道:“大人,小的记错了,小的走的应该是府衙的侧门!” 这时候,一旁的师爷却立刻说道:“因为昨天将朱文星的尸首暂存府衙的殓房,未免出现意外,大人将府衙的几处侧门都封了,同时也安排了官差看守!” 这师爷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朝着何文轩说道:“今日一早,学生曾去问过,没有人从侧门进出!” 朱福同似乎没有想到府衙竟然还有这样的安排。 这时候他再看陈安晏他们的时候,却感觉好像是在针对自己一般。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一章 验尸(二) 因此,这时候的他却是有些气急败坏,只见他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草民昨夜只是守在殓房,又不是人犯。更何况,草民是原告,刚有重大发现,大人不立刻去传召薛家那些杀人凶手,却对草民如此,相信在场的百姓也一定会认为大人是要偏袒薛家!” 听到朱福同这么说,何文轩却是脸色一沉:“本官问案自有本官的方式,你若是再口不择言,就算你是原告,也休怪本官不客气!” 何文轩说到此处,看了看这时候外面倒是已经围了不少百姓。 刚才,何文轩在下令,将侯玉成等人安排好之后,便将这朱福同传了进来。 而昨天那些前来围观的百姓都知道今日薛家的大夫会当着另外杭州城里另外三位大夫的面给朱文星验尸。 而且,这件案子之前也算是轰动一时。 按照昨日审案的情况来看,今日极有可能会有结果。 所以,今日前来围观的百姓却是要比往日多了许多。 其实,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他们对官府都充满了敬畏和鄙夷。 敬畏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斗不过官府,寻常的百姓若是跟官府发生冲突,吃亏的必定是百姓。 更何况,自古以来都是十官九贪,清廉奉公的官员如凤毛麟角一般。 而那些贪官几乎都会跟当地的乡绅富户有所勾结。 如今的这位杭州知府何大人,尽管在最近两年的官声还算不错,但之前也有过苛捐杂税的手段,所以,在朱福同暗示何文轩跟薛家有勾结,倒是有不少百姓也暗暗点头,似乎颇为赞同朱福同的说法。 何文轩见了,却是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本官昨日网开一面,破例让你留在府衙,同时也曾告诫你,没有本官的同意,不得随意走动,你莫不是将本官的话当成耳旁风?府衙重地,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担待得起吗?” 到了这个时候,这朱福同也知道,自己偷偷溜出去,本就是自己理亏,若是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反倒是会对自己不利。 因此,他想了想,说道:“小的守了一夜,腹中饥饿,想出去寻些吃的。却没想到那薛家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去贿赂那三位大夫!” 听到这朱福同想要轻描淡写的揭过,陈安晏却是朝着何文轩微微的摆了摆手,他不想在这上过多的纠缠。 随后,他又朝着朱福同问道:“既是如此,你倒是将详细经过说一遍,大人自有分辨。” 朱福同听了,却是看向了何文轩。 显然,这朱福同对于陈安晏这般喧宾夺主十分不满。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陈安晏是朝廷官员。 在他看来,这里是杭州府衙,自己只需听何文轩的便是。 而何文轩这时候似乎也猜到了朱福同的想法,而他在轻咳了一声后,也同样说道:“那你就将详细经过说一遍!” 听到这何文轩竟然没有驳陈安晏的面子,心中也有些吃惊。 不过,既然连何文轩都问了,他也不好再故意不说。 随后,他便将经过说了出来。 按照这朱福同所说,今日清晨的时候,因为腹中饥饿,又担心薛家会收买府衙里的官差,所以他便偷偷的翻墙出了衙门,准备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找些吃的。 可是因为那个时候天色尚早,附近的摊贩尚未出摊。 于是,他便想找个客栈碰碰运气。 因为相比酒楼来说,大部分客栈都随时准备一些吃食。 随后,他便来到了附近的鸿运客栈。 到了哪里他才想起,水小蓝、谭白玉以及温友生这三位大夫正是住在了这间客栈。 于是,他便想着前去求见,希望这三位大夫在薛家验尸的时候,能仔细一些,以免薛家做什么手脚。 可是,等他找到三位大夫的时候,却从他们得知,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曾经有人潜入他们的房间,想让他们在薛家验尸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福同得知后十分生气。 因为之前何文轩曾经说过,会府衙的官差守在这里。 可还是让薛家的人偷偷溜了进来。 而且,在自己来找这三位大夫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守在这里的官差。 听到这里,何文轩不禁皱了皱眉,朝着陈安晏看去。 他在昨日的确安排了官差守在哪里,因此,在他看来,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那必然是陈安晏所为。 陈安晏这时候也皱了皱眉,随后却是让何文轩却将昨日安排的官差唤来。 这时候,那朱福同却是看着陈安晏冷笑着说道:“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这件案子想必与你脱不了干系!” 这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辩解,而是朝着何文轩点了点头。 那朱福同见了,却是更加来了底气,立刻大声说道:“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大人找那差官何用,为何还不将薛家的人都抓起来?莫非大人……” 见到这朱福同如此咄咄逼人,何文轩面色一沉,厉声说道:“本官再说一遍,本官问你话,你便应着,本官问旁人,你便听着,本官如何断案不必你来指手画脚,若是再有下次,本官不管你是原告还是被告,定惩不饶!” “我……” 朱福同听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他在见到何文轩的神情后,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朱福同看得出,何文轩可不是在吓唬他。 而且,如今那位金捕头也在堂上,这位金捕头在杭州城可是威名远播。 因此,这朱福同虽说有些不满,但还是忍了下来。 很快,那个官差便来到了堂上。 因为人手不足,所以,昨晚何文轩也只是安排了一人守在那里。 而按照此人的说法,他整夜都没有离开,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尽管这个官差说得十分肯定,但一旁的金不二却看出了此人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于是金不二立刻上前逼问其可有隐瞒。 原本这官差还想否认,可是在见到金不二的眼神后,他立刻瘫坐到了地上。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苦差事,因为有官府出面,鸿运客栈立刻为他们安排了在角落里的几间房。 此人住在最外面,若是想要去见那三位大夫,必须要经过这个官差的房间。 而为了避免有人来打扰这三位大夫,这个官差将靠走廊的门窗都打开了。 他自己则是将桌椅都搬到了门口的位置,守在这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要有人从这里经过,必然会被他发现。 让客栈里的伙计沏了两壶浓茶之后,他便准备在这里坐到天亮。 一直到了夜半子时的时候,尽管有些困倦,但靠着浓茶,再加上过去也经常跟着金捕头彻夜查案,所以倒还撑得住。 这时候,那位温大夫突然来到了他的房间,说是醒来之后见到他守在这里,觉得十分辛苦,便送了他两包百草堂特配的药茶。 用他的说法,这种药茶除了能提神醒脑之外,还有强身健体之效。 这百草堂可是杭州城里的四大药铺之一,切先不论医术,因为他们的药材大多都是自产。 尽管除了回春堂之外,另外两家的药材大多要都是从百草堂采办,而且百草堂也对外宣称,三家的药材成色没有差别。 可实际上,这百草堂还是会将成色较好的药材留给自己。 所以,相比之下,百草堂的药材要更好一些。 至于这百草堂的药茶,这个官差倒是也有所耳闻。 据说价格不菲,所以至今也没有尝过。 如今既然这位温大夫将这药茶送上门,他稍稍推辞之后,便也收了下来。 这位温大夫倒是也很贴心让伙计送来了热水,说是这个时候最适合喝这药茶。 泡过之后,这药茶果然药香四溢。 这个官差饮了两口,也顿觉神清气爽,全身疲惫似乎都一扫而空。 而在饮完一盏之后,他却再次觉得困意来袭。 这时候的他以为自己是最近几日衙门事务繁忙,劳累所致。 因此,他又立刻饮了一盏药茶。 可是,这一次喝完之后还没多久,他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而且,还是那三位大夫将他叫醒的。 其实,那个时候他的心里也十分忐忑,因为他知道,若是被何大人和金捕头知道自己竟然睡着了,必然会很不高兴,极有可能会责罚自己。 而那三位大夫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都让他不要声张,此事他们也会替他隐瞒。 所以,这个官差才会有侥幸之心,等换班的官差前来的时候,并未告知此事,而且,回到衙门之后,也未将此事禀报何大人。 何文轩听了之后果然大怒,立刻就要责罚。 不过,陈安晏却让何文轩暂缓责罚,先将眼前的案子审完再说。 何文轩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在后半夜的时候,这个官差曾经睡着过,那的确有人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去找那三个大夫。 可是侯文轩不解的是,既然薛家派人来找他们三人,若是他们三人同意替薛家掩护的话,那后来朱福同前去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将此事告诉朱福同。 可若是他们不同意的话,在薛家派去的人去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大可以大声呼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薛家派去的是个练武之人,他们三人都不是对手,可那人并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大可以等那人离开之后,去将那官差叫醒,通知衙门。 可是,直到朱福同来衙门之前,这三个大夫却并没有对衙门的官差提及此事。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二章 验尸(三) 而在那个官差说完之后,何文轩却是看向了朱福同。 显然,这两人的说辞有一定的出入。 何文轩想了想,立刻将那三位大夫一起传到了堂上。 而在被问及此事的时候,那三位大夫也承认了确有此事。 而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声张,还是担心薛家会派人报复。 后来在见到朱福同之后,又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将此事告诉了朱福同。 这三人都说的颇为真切,到时让何文轩十分不解。 可是,在问及薛家所派何人前去当说客的时候,三人却说那人以斗笠遮面,所以并没有看清此人面容。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就这三位大夫所说,对薛家颇为不利。 尽管三人都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可是在如今的杭州城里,恐怕也只有薛家会这么做。 想到此处,那何文轩却是心中一动。 在如今的杭州城,除了那薛家之外,还有陈安晏能轻松办到。 陈安晏的身边可是有着不少侍卫,以那些侍卫的身手,想要在不惊动官差的情况下去跟那三位大夫见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这时候何文轩也不由得看向了陈安晏。 而陈安晏在拽下了两根头发之后,指了指跪在一旁的那个官差,朝着金不二问道:“金捕头,这位差官平日里办差如何?”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突然这么问是何用意,不过,那金不二还是想了想,说道:“他办差还算规矩,大人与我的吩咐,平日里他不敢偷懒!”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又缓缓说道:“可是,昨晚办差的时候,他却睡着了!” 金不二听了,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不管怎么说,这个官差毕竟是自己的手下,而在这些年里,自己对手下的管教从未懈怠。 如今此人在当差的时候睡着,的确让自己有些颜面无光。 因此,这时候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金不二也觉得有些难堪。 随即,他便朝着那个官差冷声问道:“你前天也是夜间当差,那天你并无异样,为何昨晚会睡着了?” 这时候,那朱福同似乎想说些什么,只不过,一想到刚才何文轩的话,还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而一旁的温友生这时候却是上前说道:“大人,金捕头,如今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大人若是将薛家众人传上堂来,一问便知。” 那朱福同听了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显然,他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些。 只不过,他害怕何文轩会对自己动刑,这才忍住了没有开口。 如今有温友生替他将这番话说了出来,朱福同立刻冷笑着看向了何文轩。 不过,这一次何文轩并没有理会温友生,而是让三人都站立一旁。 那个官差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按照他的说法,昨晚除了温友生来给自己送了一包药茶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 这时候,就连金不二都怀疑,此人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太过劳累,这才会睡着了。 就在他想着如何处置此人的时候,陈安晏却来到了那个官差的身前,说道:“你说昨日温大夫送了你两包药茶,这些药茶如今何在?”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一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温友生却是忍不住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此事只需将那回春堂的人传来一问便知,大人为何要容此人在此搅乱公堂?” 陈安晏见他如此,对自己的猜测却是更有信心了。 不等何文轩说话,他看着那温友生,淡淡说道:“温大夫想必弄错了,现在并未升堂!” 随后,陈安晏又指了指一旁的朱福同接着说道:“大人是因为听到此人在衙门外面喧哗,这才暂时中止了上一堂案子。” “这……”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温友生似乎有些意外。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所以,现在大人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随后,他却是话锋一转,看着那温友生说道:“不过,若是温大夫对何大人此举有异议,而不愿再为此案旁观薛家验尸的话,我相信大人应该不会介意!” 这时候,堂上的何文轩也十分配合的说道:“温大夫,你可有什么意见?若是你不愿帮忙,本官也不强求!” “我……” 听到何文轩都这么说,那温友生却是犹豫了起来。 只见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另外两位大夫。 而另外两位大夫却是十分隐晦的摇了摇头。 温友生见了,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草民没有意见。” 听到他这么说,何文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却是再次看向了那个官差。 听到陈安晏索要那两包药茶,那个官差说是在今日一早,换班之后他便将那两包药茶带回了衙门。 像他们这些官差,大多都是住在府衙里面。 他们得家大多都是在城外一带。 而这些官差的俸银都不高,杭州城里的宅子又大多价值不菲,以他们的俸银自然无力承担。 与其每日进城出城,倒不如直接住在府衙。 而这个官差在回到府衙之后,便准备休息了。 至于那两包药茶,他觉得颇为难得,担心放在外面会被其他官差拿去喝了,所以他特意藏在了柜子里。 很快,金不二便跟着他去将这两包药茶带到了公堂。 这两包药茶,一包还很完整,外面用线扎着。 另外一包则是已经打开了。 不过,这个官差担心会受潮,倒是也包的十分严实。 陈安晏接过这两包药茶,仔细检查了一遍。 以他对药理的了解,这两包药茶的确有提神醒脑之效。 陈安晏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 那温友生见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随后,陈安晏又对着那个官差问道:“你确定昨日温大夫给你的,就是这两包药茶?” 那个官差立刻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温大夫送给我的,就是两包药茶。” 这官差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指着其中一包已经开过的药茶说道:“昨晚我开的就是这包!”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两包药茶颇为珍惜,虽说一包已经打开了,但是他包的十分仔细。 原本,陈安晏以为这个官差之所以会睡着,是因为喝了这药茶的缘故,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猜错了。 陈安晏皱着眉,又仔细看了一遍那包药茶,还是没能看出里面有哪种药材能让人昏迷。 随后,他也有些无奈的微微一叹,朝着那个官差说道:“好了,你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两包药茶收起来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官差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金捕头。 在金捕头的手下,他们几乎从来不收百姓的东西。 而如今,他却收下了两包比寻常茶叶要贵了数倍的药茶,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必定会受到责罚。 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能再将这两包药茶收回去了。 因此,他立刻朝着何文轩他们说道:“大人,是属下失职,这药茶属下不敢收了,还请大人责罚!” 听到他这么说,何文轩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还不将他们还给温大夫!” 这个官差听了,立刻上前,从陈安晏的手下接过了那两包药茶,准备还给温友生。 “等等!”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将叫住了这个官差。 随后,他又朝着那温友生问道:“温大夫,这两包药茶在百草堂要多少银子?” 听到陈安晏询问这药茶,那温友生的脸色倒是也有几分得意。 这也难怪。 这种药茶在整个杭州城也只有百草堂出售,不少达官显贵对这种药茶赞不绝口。 而在这之前,那侯玉成也是百草堂的常客。 其实,说起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物。 过去他们在云南种草药的时候,因为经常要下地干活,所以经常随身带着茶水。 据说有一次,有个药农不小心将两种药材掉进了茶水。 将药材捞出之后,他没有把茶水倒掉,而是继续喝了几口。 没想到,在喝了之后,整个人都似乎变得精神了。 自那之后,那里的药农便开始尝试用药材跟茶叶混合泡水喝。 温家到了杭州之后,便也将这种茶带了过来。 其实,对于另外三家药铺来说,他们也买过百草堂的药茶,里面的东西他们也都自己琢磨了一遍。 可是,在深思熟虑之后,他们还是没有尝试。 因为凡涉及药材,其比例十分重要,稍有变化,其药性也会有很大的变化。 所以,直到现在,在杭州城也只有百草堂有这种药茶。 听到陈安晏询问价格,那温友生立刻笑着说道:“这两包可是上好的药材,在百草堂得十两银子一包!” 堂上的那些官差们听了,无不咂舌。 要知道,寻常百姓喝的茶,大多都只有十几文一包。 而在衙门里,他们这些官差喝的高碎,价格就更低了。 而且,这两包药茶就得二十两银子,这可抵得上他们一年多的俸银了。 因此,就连那何文轩都十分吃惊。 不过,堂上还是有一人似乎并不意外。 其实这也难怪。 要知道,论喝茶,普天之下最会品茶的,恐怕就是京城里的那位摄政王了。 他喝的茶叶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就算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到。 所以,这区区二十两,陈安晏并没有放在眼里。 更何况,自己手上如今可是有着十几万了银子了。 只见他点了点头之后,从马飞哪里取来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那个官差,说是自己买下了! 那温友生有些诧异,随即立刻说道:“这是我送给这位差官的,怎可再收银子?”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三章 验尸(四)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莫非温大夫是想要贿赂这位差官不成?” 要知道,何文轩曾严令禁止府衙的人收受贿赂。 一开始的时候,府衙里的那些官差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有一次,有个官差收了百姓的好处,被何文轩知道后,便严惩了那个官差。 自那之后,杭州府衙里的官差便不敢了。 不过,何文轩倒是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所以,事实上,在如今的府衙,还是会有一些官差动这些小心思。 就拿府衙大牢里的那些狱卒来说,其实,何文轩也知道,有些狱卒收了好处之后,尽管已经过了探监的时间,他们还是会放人进去探监。 但是,那些狱卒倒是也有分寸,若是那种重犯,就算是给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会放人进去。 因此,何文轩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何文轩也很清楚,府衙里的这些官差根本不敢多收好处,顶多也就是几两碎银而已。 可如今,在这公堂之上,那温友生却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是将这两包价值二十两银子的药茶送给他们,自然让何文轩十分不悦。 而那温友生在说完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又接着说道:“我……我没有贿赂的意思,只不过是见到这位差官辛苦,所以才……” 见到他这般辩解,陈安晏也似乎有些不耐烦,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说了,这二十两银子你收下,否则的话,你还是将这两包药茶收回去吧!” 那温友生想了想,还是收下了那二十两银子。 其实,对于他来说,自然是不缺这二十两。 而若是说话的是何文轩,这温友生说不定会拿回那两包药茶,毕竟,若是收了银子,便有强卖之嫌。 对于他们这些商贩来说,自然是不愿跟衙门交恶。 可是,提出买下这两包药茶的是陈安晏,他可是早就听说这陈安晏是从外地来的,而且,似乎跟薛家走的很近。 因此,对于温友生来说,自然不会对陈安晏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从自己来到堂上一直到现在,这陈安晏一直在东拉西扯,给他的感觉就是想要替薛家脱罪。 因此,尽管他也知道陈安晏出手阔绰,但对于温友生来说,这两包药茶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见到这温友生收下了银子,陈安晏这才对着外面围观的百姓说道:“请各位见证,这两包药茶是我买下了,并非是何大人他们收受贿赂!”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温友生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因为尽管陈安晏没有明说,但是刚才他的那番话,让旁人听起来,就好像是自己在贿赂府衙的人。 就在他想要辩解的时候,陈安晏却是让那个官差将那两包药茶拿回来,说是请府衙的人一起尝一尝。 这时候,那温友生却是眼前一亮,便要上前说话。 在他看来,自己送这两包药茶,在陈安晏的口中便是行贿,可如今陈安晏在买下了这两包药茶之后,自己却送给府衙的人品尝,这难道就不算行贿了吗? 可是,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那个官差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在那包尚未打开的药茶外面仔细摸索了一番。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陈安晏见状问道:“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那个官差听了却是有些尴尬,不过,他在看了看一旁的金不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后,还是道出了原委。 原来,昨晚在温友生送来来了这两包药茶,这个官差饮了两口之后,立刻觉得神清气爽。 而他也知道,虽说有两包之多,可是就这么喝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喝完,毕竟,衙门里的其他官差若是知道了有这么好的药茶,可不会跟他客气。 于是,他便想了个主意,装一些药茶在自己的香囊里。 虽说随身携带香囊的,大多都是女子或是书生,可实际上,衙门的里的有些官差也会随身携带香囊。 因为他们在查案之时,有时候会去一些恶臭之地,又或者是一些开始腐烂的尸首,香囊会让他们更加容易适应那样的环境。 装好了香囊之后,他原本是准备将香囊收起来。 可是,他担心将这香囊留在身上,会被其他官差闻出来。 想了想之后,他便决定将那香囊藏在了那药茶里。 而且,他还特意拆开了另外一包药茶,将那香囊装了进去。 随后又重新包了起来,从外面也看不出异样。 其实,倒不是他不舍得给其他的官差,只不过,他觉得与其让其他官差就这么霍霍了,倒不如细水长流,大家一起慢慢喝。 刚才突然被叫上堂,他也有点发懵,倒是将此事给忘了。 这时候,陈安晏让他将这药茶拿回来的时候,他倒是想起了此事。 可是,他在那包药茶外面摸索的时候,却并没有摸到那个香囊。 陈安晏听了,却是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他看了那温友生一眼之后,让那个官差将那包药茶直接放在何文轩面前的案上。 随后,在众人注视下,这个官差将这包药茶直接打开了。 就如他预料的那般,里面根本就没有他的香囊,而他口中还喃喃说着不可能。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看向了那温友生。 事实上,在那个官差说出在药茶里面放了一个香囊的时候,他的神情就已经不太自然了。 这时候见到陈安晏看向自己,他立刻说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你已经将香囊拿出来了,放到了别处?” 那个官差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放进去之后我包得十分仔细,拿回来之后,我特意放在了柜子里,刚才去取的时候,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也猜到了一些。 而这时候,那温友生还在跟那跟官差就那些药茶之事争辩。 在温友生看来,那跟官差必定十分劳累,这才记错了,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当差的时候睡着了。 可是,那个官差却坚称自己一定不会记错,说是他装香囊的时候十分清醒。 双方各执一词,倒是让何文轩有些为难了起来。 这时候,金不二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只见他立刻唤来了手下,小声吩咐了几句。 而见到陈安晏跟这些官差并没有不光没有去管薛家偷偷派人前去找那三位大夫之事,也没有立刻审理自己的案子,反而对这两包药茶斤斤计较,朱福同似乎十分不满。 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咳嗽。 随后,这朱福同却是将他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而那温友生这时候却是上前说道:“大人,这药茶之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请大人先审案……”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另外两位大夫也点头附和。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何文轩听了有些不悦。 不过,陈安晏倒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大人不妨就依他么所说,先审理回春堂的案子!” 说完之后,陈安晏又唤来了马飞,刚吩咐了几句,却听到后衙闹起了不小的动静。 很快便有一个官差在何文轩后面的屏风旁边探了探头,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倒是反应极快,立刻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在向何文轩告罪之后,陈安晏便直接去了后衙。 见到陈安晏就这么去了后衙,朱福同他们都十分诧异。 一般来说,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随意的进出衙门的后衙,更何况,如今何文轩还在堂上审案。 他却默许了陈安晏去后衙,这足以看出何文轩对陈安晏的信任。 而陈安晏在来到后衙之后,就听到了李琳在发脾气。 尽管侍卫和官差都在一旁相劝,但李琳还是一边小声哭诉,一边不停得摔东西。 那些侍卫倒还好,以他们的身手,李琳想要砸中他们并不容易。 可那些官差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从他们狼狈的样子也能看得出,这些官差应该被李琳砸中次数不少。 就在陈安晏来到门口,正要准备进去的时候,正好见到了李琳扔出去的茶杯就要砸中其中一个官差的脸。 其实,对于那些侍卫来说,他们跟李琳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摸清楚了这位郡主的脾气。 他们也知道,李琳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想要出气罢了。 因此,他们的阻拦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可是那些官差却并不知道李琳的身份。 何文轩只是告诉他们不得对李琳无礼,而他们在见到李琳这么胡乱得砸东西,却又担心何文轩知道之后会责罚,所以才会上前阻拦。 而他们越是阻拦,李琳就越是生气。 其实,这个官差也算是眼疾手快了,因为刚才他正躲开了李琳扔过来的一个花瓶,却没想到还有一个茶杯。 以李琳的力气,这样的距离离力竭还有一段距离,一旦被砸中,虽说不至于断骨,但肯定会红肿数日。 陈安晏见状,立刻伸手将那只茶杯接住,他也不想这个官差平白无故的挨这么一下。 可是,这一次陈安晏却是大意了。 陈安晏在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脚步,所以李琳其实听到了又有人前来。 她以为必定是其他的官差,所以,李琳也朝着陈安晏的方向扔去了一个盘子。 若是放在平时,陈安晏必定能听到这个盘子飞来的声音。 可也许是因为最近几日过于操劳,又或许是担心前面堂上的案子,自己急于跟李琳解释,陈安晏竟然没有留意到这个盘子。 因此,就在陈安晏接住那个茶杯的时候,李琳扔出去的盘子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陈安晏的额头。 陈安晏顿时觉得有些发懵。 李琳这个时候怒火正盛,出手的时候并没有留手。 好在这个盘子快要砸中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强行侧身让开了一些。 可纵是如此,陈安晏的额头还是很快就鲜血直流,而且很快就直接肿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眼看着陈安晏就要瘫坐下去,那些侍卫连忙将陈安晏扶到了一旁。 而李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砸到陈安晏。 见到陈安晏满脸是血,李琳也被吓到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四章 验尸(五) 这时候,其实她也想立刻上前查看陈安晏的伤,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心中的愧疚还是怯意,让她不敢上前。 还是在其中一个侍卫的暗示下,李琳才来到了陈安晏的身边。 这时候,已经有官差拿来了毛巾,很快,又有人端来了热水。 将血迹擦去之后,陈安晏的左眼之上,却是留下了一道半寸左右的疤痕。 好在不论是那些官差还是侍卫,处理这样的外伤都不在话下。 很快,他们就替陈安晏敷了药,将他的脑袋包扎了起来。 而李琳在一旁帮不上忙,却是不停的赔罪。 所幸的是,陈安晏的反应极快,已经卸去了一部分力,否则的话,这个时候陈安晏恐怕已经被砸晕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陈安晏倒是缓过来了。 只见他看了看李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来到后衙的时候,陈安晏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审理侯玉成的案子时,因为揭露了侯玉成那些龌龊的念头,让李琳十分不高兴。 按照李琳的想法,将那侯玉成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因为担心情绪失控,李琳这才答应陈安晏先回后衙休息。 不过,她之所以会答应,也是建立在陈安晏承诺会教训侯玉成的基础上。 可是后来,因为邬新立起了贪念,并没有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侯玉成的所作所为。 再加上后来朱福同在外面喧哗,陈安晏便请何文轩先审理回春堂的案子。 其实,就算如此李琳也不会这么生气。 而按照她的想法,就算暂时没能将侯玉成定罪,也应该先将侯玉成关押大牢。 可是,那何文轩竟然只是将侯文轩安置在了一处偏厅,而且还留了一个下人伺候,这自然引起了李琳的不满,于是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陈安晏听了李琳的抱怨后,无奈说道:“郡主放心,今日一定不会放过那侯玉成!” “可是……” 尽管有陈安晏的承诺,可李琳还是对于衙门只是软禁了侯玉成而不满。 见到李琳如此,陈安晏只能佯装不悦,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吗?” 此刻的李琳心中本就有些愧疚,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我详细你!” 陈安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先留在这里,等何大人将薛神医他们的案子审完之后,便会审理侯玉成的案子!” 李琳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她见到陈安晏竟然还要去公堂旁听,却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在她看来,现在陈安晏受伤了,自然是该好好休养才是。 不过,陈安晏对这两件案子还是放心不下。 毕竟,在这之前自己并没有将自己的安排和计划告诉何文轩。 若是自己不在的话,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见到李琳担心,陈安晏告诉她,如今杭州城里四大药铺,他们有三位大夫在堂上,就算李琳对他们也不放心,想来那薛启堂应该也到衙门了。 今日是薛家替朱文星验尸的日子,他必然会亲自到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才终于点了点头。 再对李琳嘱咐了一番之后,陈安晏便准备返回公堂。 不过,就在他要走出这间屋子的大门时,陈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晏想了想,却是走了回来,又在李琳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李琳听了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见到陈安晏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或是戏弄她,她便点头应下了。 而在陈安晏离开不久,这后衙却再次闹腾起来。 李琳似乎要比之前闹得还要凶。 她将屋子里能扔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都丢了出来。 不过,相比之前来说,李琳这次丢东西,虽说动静很大,但她要么是砸在地上或是门窗之上,要么只是往那些官差的腿脚之处扔去,似乎有意避开了那些官差的要害之处。 而且,陈安晏在离开之前,也告诉那些官差,李琳若是想要砸东西的话,就装模作样的假意阻拦,李琳砸坏的东西,他会出银子买下来。 至于何大人那边,陈安晏让这些官差放心,他保证何大人不会怪罪他们。 有了陈安晏的这番话,那些官差到时放心了下来。 因此,这时候虽说砸东西的动静很大,但实际上却好像是在玩耍一般。 再说那陈安晏。 就陈安晏再次来到堂上的时候,所有人见到他的这个新造型十分好奇。 对于何文轩来说,自然立刻就看出陈安晏受伤了。 不过,见到陈安晏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他便知道陈安晏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来到堂上后,陈安晏看到那薛家的人也已经来了。 他们似乎要知道今日验尸的重要性,所以除了薛启方在回春堂坐诊之外,其他薛家之人几乎都来到了府衙。 特别是薛启山! 薛正航毕竟是他的骨肉,在薛家,恐怕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担心。 而这时候,除了薛启明在堂上之外,其他的薛家人都在外面的百姓之中。 看样子,这个时候何文轩已经升了堂,只不过,升堂之后并没有立刻验尸,那朱福同还是在指责薛家派人却收买那三位大夫。 按照朱福同的说法,薛家若不是做贼心虚,根本不用做这些小动作。 所以,他还是反对让薛家验尸,想让何文轩直接给薛家定罪。 薛家自然是不会承认此事。 按照薛启明的说法,昨晚他们回去之后只是商议了今日由谁来验尸。 商议完之后,他们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朱福同自然不信。 随后,温友生他们三人还各自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说是昨晚薛家的人送给他们的。 他们这银票一拿出来,百姓之中也出现了一片哗然。 显然,在他们来,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三千两银子。 在如今的杭州城里,会这么做的自然只有薛家了。 在他们三人将银票呈上之后,何文轩皱了皱眉,朝着薛启明问道:“如今又有了物证,你还有何话说?” 陈安晏自然不会相信薛家会这么做。 就在他刚要替薛家辩解的时候,那薛启明却是上前说道:“大人,可否将这三张银票给草民看看。” 一旁的朱福同却是嘟囔了一句:“都死到临头了,这银票有什么好看的,真是装模作样!”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堂上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而薛启明却并不在意,在仔细看过了银票之后,他却大笑了起来。 不少百姓都怀疑,这薛启明是不是知道脱罪无望,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失心疯了。 这时候,何文轩也皱着眉问道:“你笑什么?这银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很快,薛启明收起了笑意,说道:“大人请看!” 只见他将那三张银票放在了何文轩的面前,指了指这三张银票的下方接着说道:“这三张银票之中,有两张写着元熙九年制,一张写着元熙十年制。” 何文轩看了看,的确就如薛启明所说。 其实,这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因为不光是大梁,历朝历代的朝廷,每年都会重铸银子、印刷新的银票。 就以银子来说,成色最好的自然是官银。 可是,每年都有数以千万计的银子流通,必定会有一定的磨损。 因此,朝廷每年都会将那些成色较差的银子融化之后去除杂质,重新提炼成成色较好的官银。 至于银票,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一开始,银票其实是钱庄发明的。 因为现银携带起来很不方便,别说是几千上万两,就算是五十两一百两,带在身上也十分麻烦。 那个时候若是去别的地方做大买卖,想要带上几车银子,必定还要另外请大队的护卫。 那个时候,那家钱庄在几个省都有分号,所以兑换银子很方便。 也就是从那时起,银票便兴起了。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那家钱庄尽管已经想尽办法,但是还有一些不法之徒制作了假的银票前去兑换银子。 那个钱庄报官之后,倒是抓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恰巧那个时候,朝廷也留意到了银票这种东西。 对于朝廷来说,每年不论是进贡还是赈灾,又或者是分发俸银都要用到大量的银子。 而朝廷每次运送银子的时候,都会派大批的官兵保护。 而且,那一箱箱的银子,属实有些太过引人注目。 因此,朝廷在见到这种银票的时候,也觉得十分新奇。 商议之后,朝廷也决定开始使用这种银票。 有了朝廷的介入,制作银票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从一开始所用的寻常纸张,到后来用的桑皮纸,再到现在用的高丽纸,这银票的制作工艺也在不断的改进。 可就算是以绵茧制成的高丽纸,其坚韧如帛,可时间一长,也会开始磨损。 所以,朝廷每年都会销毁磨损到一定程度的银票,再制作一批新的银票。 而在官银上,为了避免工匠藏私,朝廷会要求这些工匠将他们的名字以及制作的时间和地点,一旦这银子出了问题,会直接追究其责任。 而对于银票,朝廷也十分慎重。 在银票之上,除了会绘制特殊的纹路之外,每张银票都会有唯一的编号。 除此之外,银票上面同样会注明制作的年份。 而且,为了避免仿制,朝廷每年都会重新制版,印刷完之后,会将模板直接销毁,杜绝流传出去。 何文轩是朝廷官员,自然对这些十分熟悉。 不过,他却是不太明白,薛启明这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因此,何文轩在看过之后,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意?” 这时候,薛启明却是微微一叹,对着堂上众人说道:“诸位想必不知道,我们回春堂在五年之前,就没有再用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五章 验尸(六) 这堂上另外三位大夫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 显然,他们并不相信薛启明所说。 在他们看来,这回春堂跟他们一样,乃是这杭州城里的四大药铺之一。 而他们三家每年做买卖,都会用到大梁的银子,其中也不乏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所以,薛启明的这番话,让他们觉得十分可笑。 就连堂上的何文轩听了,也皱起了眉,说道“回春堂虽说在这两年有些没落,但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家底,怎至于……” 薛启明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这些年水、谭、温三家一直在打压我们回春堂,自然已经没落了。” 随后,这薛启明便将回春堂的处境大概说了一遍。 若是没有这件命案的发生,回春堂相比其他药铺来说,也只不过是医术要更加高明一些。 而比起另外三家水、谭、温三家药铺来说,却是早就远远不及。 这时候,温友生他们也听出了薛启明这么说的企图。 想来,薛启明是想告诉大家,薛家已经很有就没有用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所以,就算是想要收买温友生他们三人,也绝不会有这最近两三年制的一千两银票。 不过,温友生他们自然不信。 就在薛启明说完之后,那温友生却是冷声说道:“就算薛大夫说的是真的,最近数年回春堂一直都没有用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但这并不代表薛家没有跟旁人去兑付,想要以此来蒙混过关!”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薛启明依旧十分平静。 只见他朝着门外的那些百姓们拱了拱手,说道:“你们三家的药铺财大气粗,觉得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似乎是稀松平常之物,可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一辈子恐怕都难以摸到一百两银子,想要兑付一千两,在杭州城恐怕也对得上号!” 那些百姓听了都暗暗点头。 江南虽说富庶,但寻常百姓想要攒下一百两银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温友生听了,却是立刻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想回春堂再不济,三千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薛家派人去钱庄兑付,同样能换到这三千两银子。”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不少百姓也觉得有理。 毕竟在他们看来,到了这个时候,会给这三位大夫送银子的,应该就只有薛家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站了出来,说道:“看样子,你们似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薛家给你们送的银子!”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那朱福同也立刻说道:“可是,薛家也无法洗脱嫌疑,而且,薛家的嫌疑最大!” 见到这朱福同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陈安晏微微一笑,对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可否将他们传上堂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朱福同他们十分诧异。 他们想不明白,陈安晏这时候要传什么人来。 毕竟眼下薛家的人已经到了,在他们看来,若是薛家的人不承认,只需动刑便是。 因此,这时候那朱福同立刻说道:“大人,有些刁民不动刑是不会说实话的,还请大人对薛家的人用刑,草民相信他们一定会说实话!”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厌恶的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怎么,难道你想让何大人背上一个滥用私刑的名声?” 对于朱福同来说,他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陈安晏了。 在这之前,他可是已经在心中盘算了无数次今日审案的经过,可是,这陈安晏却是计划之外。 眼看陈安晏还在这里搅局,朱福同冷“哼”了一声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怎可算是滥用私刑?”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朱福同见了冷冷说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人证物证俱在?” 陈安晏看了看那朱福同,轻笑着指了指温友生他们三人继续说道:“你所谓的人证,自然指的是那三位大夫,可是他们三人并没有说去见他们的就是薛家之人,甚至他们连那人的脸都没有见过,哪里算得上人证?” “可……” 那朱福同听了似乎想要辩解,可是陈安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物证,想来就是这三张银票,可是这三千两银子能证明什么?莫非能拿出三千两银子的,就是凶手不成!” 这时候,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一叠银票接着说道:“我这里有这么多银票,难道我也有嫌疑不成?” “你……” 这朱福同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这般能言善辩,一时之间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这时候,一旁的温友生却是冷冷说道:“虽说不知道公子究竟是何身份,但我可是听说公子跟薛家关系匪浅,所以昨夜若是公子派人所为,我们倒也不觉得奇怪!” 陈安晏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立刻笑着说道:“昨晚我留宿侯老爷府上,他府上的下人应该都能看到,我和我的护卫一直都在侯老爷家里,根本就没有出过门!” 那温友生似乎并不死心,而是继续说道:“可是,我听说你的手下武功高强,想来要避开侯老爷家里的下人出入,应该也不是难事!” 这一次,陈安晏倒是没有否认。 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是不错,我若是想动手,你们今日根本就没有上堂的机会!”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朱福同立刻大声说道:“大人,此人与本案无关,且对我等有威胁之意,还请大人将此人逐出公堂!” “这个……” 何文轩听了,倒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其实,那朱福同说的倒是不错。 直到此刻为止,陈安晏并没有表露身份。 所以,照理来说,他最多也就是跟其他百姓一样,算是看热闹的百姓而已。 而朱福同和温友生他们不一样,一个是原告,另外三个算是证人。 如今,他们之间出现了争执,朱福同想让陈安晏回避,这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就在何文轩犹豫着如何处置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我自然是跟本案有关!” 朱福同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你来杭州不过数日,怎么可能跟本案有关!” 陈安晏指了指一旁的薛启明说道:“我是薛家的讼师!” “你……” 想不到陈安晏会来这么一手。 而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薛启明也吃了一惊。 其实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现在,他对于陈安晏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有信心了。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有本事,应该早就将薛正航从大牢里救出来,而不是拖到今日,再来验尸。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说自己是薛家请的讼师,薛启明本能的想要否认。 可是,一想到不远处的薛启堂,薛启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既然薛同光都已经开口了,已经将薛家交给薛启堂打理,而以薛启堂和陈安晏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薛启堂还真的请了陈安晏当他们的讼师。 又或者,就算根本没有这回事,以他们的关系,既然陈安晏开了口,想来薛启堂也不会否认。 所以,薛启明想了想,还是没有否认。 既然陈安晏自称是薛家的讼师,薛家也没有否认,那何文轩就不必头疼了。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对何文轩说道:“大人,既然此事尚有异议,不如先验尸!” 何文轩听了也点了点头。 不等朱福同他们反对,陈安晏又抢先朝着朱福同说道:“既然你怀疑昨日薛家派人去向那三位大夫行贿,今日验尸之时,你可要将三位大夫换成其他大夫?” 朱福同听了,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另外三位大夫。 不过,还不等温友生他们有反应,陈安晏又立刻追问道:“怎么?你是担心他们会偏袒薛家?”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那朱福同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随即,他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三位大夫若是想要偏袒薛家,今日也不会将此事告诉我,更不会将那三千两银子拿出来!” 这朱福同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还是相信三位大夫!” 朱福同的答复在陈安晏的意料之内。 只见陈安晏冷笑了一番之后,又对着薛启明说道:“薛家可曾商议好,今日由谁来验尸!” 薛启明回头看了看薛家众人,想了想,说道:“就由我来验尸!” “等等!” 他的话音刚落,那薛启山却是说话了。 只见他来到堂上,行礼之后对着何文轩说道:“今日由我来验尸!” “二弟,你……” 听到薛启山这么说,薛启明却是有些着急了! 其实,昨日的时候他们已经商议过了,由薛启明来验尸。 事实上,除了薛启堂常年在外,他们对薛启堂的医术如何不太了解之外,在薛启明他们这一辈之中,薛启山的医术最好。 而在一开始,薛启明作为长房长孙,他的医术最好,但是后来因为要照看回春堂的买卖,在这些年里,医术几乎已经停滞不前。 反而是薛启山和薛正航父子两人,除了坐诊之外,便潜心钻研医术。 所以,在如今的薛家,除了薛同光和薛启堂之外,便数薛启山的医术最高,照理来说,应该是让他去验尸。 可是,这次出事的是他的独子,薛启明他们担心薛启山会受到影响。 而今日这么大的事情,薛启明一定要到场,回春堂又必须要留下一人照看。 所以才会让薛启明验尸,由薛启方坐诊。 可是,这时候薛启山却站出来,要求验尸,这自然让薛启明十分担忧。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六章 验尸(七) 见到薛启山已经来到了堂上,这薛启明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由我来验尸吗?” 薛启山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正航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亲自验尸才安心!” 其实,他倒不是不相信薛启明的医术。 只不过,关系到自己的孩子,薛启山不想有任何的意外。 薛启明这时候见到薛启山的双眼泛红,他也能猜得出这薛启山的想法。 可是他又担心薛启山无法保持冷静,无奈之下,他只能看向了身后的薛启堂等人。 这时候,那朱福同却是冷笑着说道:“装模作样!” 温友生等人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堂上的两人。 这时候,薛正航已经被带到了堂上。 见到薛正航之后,薛启山却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薛启明见他如此,更加不敢让他验尸了。 可是,这薛启山却还是坚持,就在两人执拗不下的时候,陈安晏却是上前说道:“两位且慢,此事能否交给在下?” “不可!” “不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两人却是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在他们看来,今日的验尸关乎薛家的安危。 若是查过之后发现,朱文星的死跟薛家没有关系,那回春堂依旧是杭州城的四大药铺之一,而且,甚至有可借着这个机会,改变现在的局面。 而若是查过之后,的确是薛家之责,那整个杭州城恐怕就没有薛家的容身之处了。 如此重要之事,他们自然不可能交给陈安晏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陈安晏似乎也料到了两人会有如此反应,又立刻接着说道:“两位难道不想知道,我说是什么人吗?” “嗯?” 陈安晏的话,倒是的确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其实,他们刚才之所以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是因为他们以为是陈安晏想要替他们验尸。 尽管在这之前,薛启堂没有向他们透露过陈安晏的身份,但他却说过,自己之所以会跟在陈安晏的身边,是在替陈安晏治病。 所以,在他们看来,就算陈安晏懂些医术,也不会有多么高明。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连薛启堂的医术都有些怀疑,更加不用说陈安晏了。 可是陈安晏刚才的那番话却是在告诉他们,陈安晏所指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有其他的人选。 随后,两人又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后的薛启堂。 虽说今日薛同光也来到了府衙,可是他并没有跟薛家其他人一样,在这里旁观,而是留在了府衙外面的马车上。 他这个年纪已经无法像那些年轻人那般折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今日来衙门之前,薛启堂曾经去找过他,让他宽心。 因此,按照薛同光之前定下的规矩,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是由薛启堂做主。 所以,若是薛启堂真的要替朱文星验尸,他们也都不能反对。 一想到此,那薛启明却是连忙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陈公子,今日之事关乎我薛家的存亡,还请陈公子莫要乱来!” 这时候那薛启山倒是跟薛启明一样的意思,在他们看来,他们跟薛启堂已经有数十年未见,他们对于薛启堂的医术并没有什么信心。 一旁的温友生他们似乎也看出了薛启明他们的担忧,一个个却是冷嘲热讽了起来:“这算是哪门子的讼师?”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未收敛,因此这话自然也传到了陈安晏的耳朵里。 不过,陈安晏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只见他朝着薛启明和薛启山说道:“想必两位以为我说的是薛神医……” 听到薛神医这三个字,薛启明他们却是有些尴尬。 薛家行医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一个传统,他们会将每一辈医术最好的那个,冠以神医之名。 在之前的几十年里,这个神医之名一直都是薛同光的。 而在薛启堂年少成名的时候,杭州城里的百姓都称呼他为小神医。 若是没有那场意外,薛启堂便会接过薛同光这个神医之名,继续将薛家的医术放养广大。 可惜的是,因为那场变故,最后这薛神医的名头落在了薛启山的头上。 所以,在最近的这些年里,杭州城的百姓只要一提到薛神医,都会默认是薛启山。 至于薛同光,如今已经很少露面,大家都称呼他为老神医。 因此,在陈安晏说出薛神医这个名号的时候,其实薛启明他们知道陈安晏指的是薛启堂,但是那些围观的百姓却并不知情,还以为陈安晏说的是薛启山。 而从百姓的议论声中,陈安晏倒是也听出了几分原委。 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毕竟,眼下对他来说,只要薛启明他们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行。 而这时候,薛启明他们心里也十分诧异。 之前薛启堂曾经说过,这位陈公子并非杭州人士。 因此,若不是薛家放生了这样的事,陈安晏极有可能会暂住薛家。 而薛家已经在杭州生活了上百年,他们很清楚,在如今的杭州城里,就薛家、水家以及谭家的大夫医术最好。 至于温家则是要稍差一些。 而在三家之中,薛启明认为,尽管薛家的大夫最少,如今的买卖也最差,可他们的医术应该是三家之中最好的。 因此,在他们相信薛正航没有误诊的前提下,自然是由薛家的大夫去验尸才对他们最有利。 若是请的只不过是一些本事寻常的大夫,别说是验尸了,光是在面对水小蓝、谭白玉以及温友生这三位大夫的时候,恐怕都难以镇定。 因此,对于陈安晏的这个建议,薛启明自然不愿同意。 而事实上,薛启明还有一个不同意的理由。 按照他的想法,薛启堂在外这么多年,医术必定早已大不如前。 因为薛启明知道,医术只有在不断的给病人治病和摸索之中才能有长进。 因此,在薛启明看来,对于薛启堂来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医术停滞不前而已。 所以,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启明认为,如今别说是自己和薛启山了,就算是小一辈的薛正阳和薛正航,他们兄弟二人的医术恐怕也已经远胜薛启堂。 而陈安晏会请薛启堂随行治病,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见识。 因此,对于陈安晏的建议,薛启明还是拒绝了。 这时候,一旁的温友生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薛家一直认为,在杭州城,就医术而言,他们排第二就没人敢拍第一,他们哪里看得上你选的人!” 虽说这温友生的话有些不中听,但的确代表着薛启明的想法。 随即,那水小蓝也淡淡说道:“在杭州城里,医术最好的,就是我们四家药铺的大夫。我们三家自然不便派人来验尸,否则不管结果如何,多少还是会被人诟病,所以对于薛家来说,他们除了自己人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听到水小蓝这么说,薛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因为水小蓝这么说,显然是暗示薛家看不上杭州城里的其他大夫。 如此一来,薛家日后必然会被排挤。 可是,这时候薛启明还不能否认。 因为一旦否认,真的让一个不知名的大夫来替薛家验尸,薛启明他们也不会放心。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水大夫此言差矣,虽说我不是杭州人士,但我可不相信在杭州城里,除了你们四个药铺的大夫之外,便没有其他名医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水小蓝却是冷笑了一番,没有说话。 不过,一旁的温友生却是忍不住说道:“在如今的杭州城,你……” 他刚说到这里,却听到一旁的水小蓝轻咳了一声。 那温友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也意识到了,陈安晏是想将水小蓝挑起的薛家跟其他大夫之间的矛盾,还给另外三家药铺。 见到那水小蓝识破了自己的意图,陈安晏也只是微微一笑。 而这时候,那薛启明也立刻说道:“杭州城里有不少名医,我薛家自问医术还过得去,所以就不劳烦其大夫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却是立刻说道:“你们先不要急着拒绝,何不听听我说的到底是谁?” 那薛启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是什么人,我们已经决定了,这次由我们薛家自己验尸!” 说完之后,他便再次看向了一旁的薛启山。 显然,薛启明还是想亲自验尸,再不济也是要让薛启山验尸,他可不相信陈安晏找来的人。 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说服薛启山。 可是,两人看对方的神情,似乎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无奈之下,薛启明只能说道:“要不,还是看三弟的意思?” 既然如今薛同光已经将薛家都交给了薛启堂,如今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也只有请薛启堂定夺了。 而他也相信,薛启堂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会让陈安晏乱来。 薛启山虽说很想亲自验尸,但他也知道,想要说服薛启明没有那么容易。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七章 验尸(八) 这时候,两人都看向了后方的薛启堂。 而水小蓝他们这时候也留意到了薛启堂。 薛启堂回杭州已有数日,他们自然也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却是容貌大异。 若不是薛启明提及,想来他们都没能认出薛启堂来。 这也难怪,在这些年里,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坐堂问诊,而薛启堂则是游历各地。 因此,原本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大,可是如今看起来,薛启堂似乎要比他们年长十岁左右。 见到这薛启堂,其实对于水小蓝他们,心里的心思也有些复杂。 薛启堂年少成名,当年也算是名动整个杭州城,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他们也有些唏嘘。 不过,他们倒是跟薛启明他们的想法一样。 在他们看来,这薛启堂这些年来在外流浪,想必医术十不存一。 薛启堂其实也不知道陈安晏的用意,而在听到薛启明他们的话之后,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听听陈公子所说,到底是什么人!” 薛启明他们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不过是个孩子,这里又是杭州城,若是真的有其他的名医,你我能不知道吗?” 一旁的薛启山也附和道:“不错,如今五弟在回春堂,只有大哥跟我最合适。正航毕竟是我的孩子……” 说到此处,薛启山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三弟,你总不能把我爹再请来吧!” 薛启明这时候又接着说道:“三弟,不管陈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件事还是得听我们的!” 这时候,堂上的何文轩却是皱着眉说道:“本官也想知道,陈公子说的,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薛启明他们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通传,说是柳世安柳老先生求见。 不少百姓似乎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可是,何文轩以及四家药铺的那些大夫们听了,一个个脸色大变。 何文轩更是连忙来到门口相迎。 除了何文轩之外,陈安晏以及那四大药铺的人,也都跟在了何文轩的身后。 显然,这位柳老先生的来头不小。 这时候,也有不少百姓在窃窃私语,猜测这位柳老先生的身份。 而事实上,也有一些年纪稍长的百姓,好像想起了什么,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何文轩他们便将那位柳老先生迎到了堂上。 那些百姓都争前抢后的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何文轩这位知府大人前去相迎。 这位柳老先生个子不高,比薛启堂还要矮上一些。 看上去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头发已经全白,不过倒是还算茂密。 其穿着打扮也并不奢华,走在街上,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老人罢了。 来到堂上之后,何文轩立刻让手下的官差看座奉茶! 这时候,水之蓝、谭白玉以及温友生立刻上前,自报家门之后,行了大礼。 随后,薛启明等人也上前行礼。 行过礼之后,薛启明他们才发现,薛同光也跟着进了衙门。 只见他也上前,对着这位柳老先生行了晚辈之礼,随后两人倒是还耳语了一番。 薛同光在见礼之后,便又退了下去。 这时候,陈安晏才对着薛启明他们说道:“我想请柳老先生替朱文星验尸,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包括薛家在内,四大药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连堂上的何文轩也笑着说道:“柳老先生愿意出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这时候,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而一旁的朱福同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他并不认识这位柳老先生,见到其他人似乎都这般尊敬这位柳老先生,似乎有些不悦。 于是,只见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难道你们薛家没人了吗,随便找个老头就像替我爹验尸?” 听到他这么说活,就连水小蓝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温友生更是直接上前呵斥道:“你懂什么,这位可是前任的太医院院使!” 原来,这位柳世安也曾在太医院任职,更是坐上了太医院院使的位置,掌管朝廷的太医院。 当年,在先帝出生的时候,柳世安便已经是太医院的太医了,因此,他也算是看着先皇长大的。 因其医术高明,在先皇登基之后,便提拔他为太医院院使,自那之后,他便只用给先皇一人调理和检查身体。 而在这么多年里,先皇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几乎很少生病。 若不是那场内乱,让先皇元气大伤,按照当时柳世安的说法,先皇至少能活到八十岁! 而实际上,在那次内乱之中,因先皇坚持亲自带兵平乱,曾多次受伤。 其中有一次,若不是柳世安救治及时,恐怕先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驾崩了。 而在先皇驾崩之后不久,柳世安便告老还乡了。 那个时候,李彧刚刚登基,因其年岁尚浅,朝政都由李文栋以及四位顾命大臣处理。 他们念柳世安劳苦功高,准备封其爵位。 因为他们也知道,若是先皇在世,必定也会这么做。 可是,柳世安却拒绝了。 用他的说法,他年纪大了,在这些年里已经得了不少赏赐,如今只是想回去安顿晚年。 既然柳世安是这般想法,李文栋他们也不便强求,便又赐了些金银宝物之后,就送柳世安来到了杭州城。 其实,这柳世安原本并非杭州人士,他乃是来自甘肃。 只不过,因为有一年甘肃闹瘟病,死了不少百姓。 等柳世安得知此事的时候,家里的亲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了跟自己住在京城了母亲以及夫人和孩子。 在他告老还乡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早已经过世,他的夫人也因病去世,只剩下了儿子一家。 因为家中的亲朋大多都已经过世了,于是李文栋便请柳世安一家在杭州颐养天年。 在宫里当了大半辈子的差,对于柳世安来说,只想过一些平静的日子,所以,在杭州里的百姓们,大多都不知道这里住着一位前太医院院使。 不过,寻常百姓不知道这位柳老太医,但是对于四大药铺来说,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特别是水家、谭家和温家,在他们看来,这柳老太医的名声要比他的医术更有用,若是能得到这位老太医的支持,那他们的药铺必定能远远超过另外三家药铺。 因此,他们在得知柳老太医定居杭州城的时候,都曾备上厚礼前去相请。 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都十分丰厚。 就拿谭家来说,他们愿意拿出三成的分红送给柳老太医,柳老太医也不用在益生堂坐诊,只需偶尔来看看便是! 可是,面对这样的条件,柳老太医还是拒绝了。 用他的说法,自己清清白白过了大半辈子,不想晚节不保。 见到柳世安不愿,他们也不好强求,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这柳世安不被另外几家药铺抢去,他们都能接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柳世安在他还在太医院的时候,也曾想过在告老还乡之后,开一间药铺。 可是,不论他如何培养,族中无人有学医术的天资,包括他的儿子在内,对医术都不感兴趣。 后来,发生了那场瘟病之后,除了自己的儿子之外,族中已经没有后人了。 无奈之下,柳世安只能放弃了。 对他来说,自己的医术再精湛,既然不能传给自己的后人,那就好好的暗度晚年。 而另外三家的人在去了一阵之后,发现这柳世安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弃。 而且,按照柳世安的要求,不得大肆宣扬他的身份,于是他们才会称呼柳世安为柳老先生,而不是柳老太医。 听到温友生的话,那朱福同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太医院院使,虽说掌管朝廷的太医院,可实际上官职只是正五品,而且除了能时常见到皇上之外,并没有太多权利。 而何文轩这个知府都要比他高上一级,因此,朱福同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对着柳世安这般尊敬。 尽管心中不解,但既然温友生开了口,他也不便再多言,只能悻悻退到一旁。 这时候,见薛家的人还未表态,那柳世安却是直接起身,朝着薛启明他们拱了拱手说道:“今日就让老朽代劳如何?” 其实,并不是薛启明他们托大,而是在见到柳世安之后,他们一直处于震惊之中。 而且,看起来薛同光似乎跟柳世安还有些交情,这些年来,薛同光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这位柳老先生。 其实,在柳世安来杭州的时候,薛启明他们跟水、谭、温三家一样,也想去把柳世安请到回春堂来。 可是,就在他们备上厚礼,准备上门的时候,却被薛同光拦了下来。 按照薛同光的说法,他们去了也是白去。 薛同光他们却是不相信,还担心会被另外三家抢了先。 可是,他们还没赶到柳家,就已经见到了另外三家的人有些灰溜溜的回去了。 这时候,他们才相信了薛同光说的话,没有再继续去找柳世安。 而刚才见到薛同光和柳世安耳语,他们却是有些不明白,这柳世安究竟是薛同光请来的,还是陈安晏请来的。 而这时候听到柳世安这么说,薛启明倒是马上就回过神来了,只见他立刻上前见礼,说道:“有柳老先生在,正航他有救了!” 柳世安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只见他又朝着水小蓝他们三人说道:“那不知你们三位可有意见!” 他们三人哪里敢有意见,连忙点头。 可是,这时候一旁的朱福同却是有些不乐意了。 只见他大声说道:“我有意见!” 虽说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位柳老太医的名头,但刚才薛同光跟柳世安耳语,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他看来,这柳世安一定是跟薛家有交情,所以,他在验尸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帮薛家做些手脚。 因此,他自然不愿让柳世安出手。 耳听到朱福同这么说,温友生他们三人却好像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朱福同的话音刚落,何文轩便沉声说道:“你不同意?你选的三位大夫都已经同意了,现在你不同意?你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将那三位大夫也换了!”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朱福同却是立刻看向了水小蓝他们三人。 而这时候,何文轩却是大声呵斥道:“现在就换,我立刻派人去请!”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八章 验尸(九) 朱福同似乎没想到何文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何文轩的要求也算是正常。 既然朱福同选的三位大夫都没有异议,反倒是朱福同又横生枝节,何文轩自然不会再惯着他。 事实上,在见到柳世安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这必定是陈安晏的安排。 既然陈安晏连柳世安都请到了这里,今日回春堂的案子一定要结案才是。 见到何文轩发怒,朱福同倒是露出了一丝怯意,只见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我”后,还是看向了一旁的水小蓝他们三人。 何文轩见状,却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朱福同,本官见你父亲去世,已经对你格外宽容,你若是再不知进退,本官也只有将此案上报朝廷,至于刑部何时派人来审理此案,你就听天由命吧!” 何文轩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在此期间,你不许再带着尸首去回春堂,若是再去捣乱,本官便依法将你治罪!”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朱福同也有些慌了。 这时候,一旁的水小蓝却是轻咳了一声。 朱福同下意识的看向了水小蓝。 见到水小蓝微微点了点头,朱福同立刻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下官愿意,下官愿意!” 见到这朱福同服软,何文轩才换上了一副笑脸,朝着柳世安说道:“那今日就辛苦柳老先生了。”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何文轩还是没有说破柳世安的身份。 而柳世安倒是也十分客气的说道:“原本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行将就木,如今既然还能替皇上分忧,我自然义不容辞!” 既然验尸和旁观之人都已经定好,接下来自然便是验尸了。 这时候,水小蓝突然上前说道:“大人,眼下已经是午时,想必柳老先生尚未进食,老先生年事已高,不如用过午膳之后再验尸不迟!” 这水小蓝不提则以,一提时辰,众人倒是真的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 不过,那柳世安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我在来衙门之前已经吃了些点心。” 随后,他又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验尸要紧!” 既然柳世安都开了口,何文轩自然不会拖延,立刻派人将朱文星的尸首抬到了堂上。 其实,一般来说,验尸都会在殓房。 这主要是因为场面有些血腥,就算是一些十分有经验的官差,他们也未必能忍受。 更何况,今日这里还有不少百姓围观。 很快,府衙的仵作便已经将所有的工具准备妥当,只等柳世安出手。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用薄纱将柳世安他们隔开,毕竟,他还是担心外面的百姓无法接受这样的场面。 随即,薛家人也开始给那些围观的百姓分发药丸,据他们介绍,将这种药丸含在舌头下面,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尸体发出的臭味。 可是,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薛家一直都处于风口浪尖,有不少百姓在拿到药丸之后,并没有照薛家的意思,放在舌头下面,而是环顾左右,看看旁人有没有这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何文轩也上前取了一粒药丸,放进了嘴里。 这些百姓见了,倒是放心了,纷纷也将药丸放进了嘴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原本薛启明也准备给柳世安送去一粒。 可是柳世安却回绝了。 用他的话说,尽管他大半辈子都在宫里伺候皇上,可是在还没进宫的时候,他也曾替衙门检查过尸首。 而且,验尸算是对尸首最大的尊重,所以他根本不用这些东西! 事实上,在这么多天里,朱福同并没有很好的保管朱文星的尸首,而是每天让他风吹日晒。 所以,尽管昨晚府衙在尸首的旁边放了不少冰块,但时间一长,还是传来了阵阵恶臭。 因此,那些百姓虽说都含着薛家的药丸,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外退去。 很快,在公堂上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除了陈安晏、薛家数人、朱福同、水之蓝他们三人以及在验尸的柳世安之外,便只剩下何文轩以及金不二他们那些官差和捕头了。 在仔细查过了外部之后,很快,柳世安便用刀将朱文星的尸首从胸口划到了腹部。 过了这么长时间,这朱文星的血已经变得又腥又臭,其他人也都忍不住退开了几步。 而那位仵作,这时候正在替柳世安记录验尸的经过。 他越写越是心惊,毕竟他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仵作,可是在检查尸首的时候,从来没有像柳世安这般仔细。 至于水小蓝他们三人,也不知道是听了柳世安口中的记录之言,还是因为这尸臭加上难闻的血腥味,三人的脸色此刻都很难看。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柳世安总算是从那层薄纱里面出来了。 看得出来,这位柳老先生已经是一脸疲惫。 想来,在回到杭州之后,除了家人之外,便再没有给人治过病。 当年在先皇平乱受伤的时候,柳世安可是守在皇上身边数日都没有合过眼。 如今精力却是已经大不如前了。 出来之后,柳世安在洗过手之后,便回到了座位。 这时候,一旁的仵作连忙将他记录的东西送到了柳世安的面前。 今日亲眼得见柳世安验尸,却是让他受益匪浅。 柳世安在接过记录后,口中却是说道:“刚才验尸的时候,所有的过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有人胆敢做什么手脚,一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薄纱里面的尸首,又接着说道:“莫非是有人觉得老朽年纪大了,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了吗?”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在柳世安和那仵作出来之后,水之蓝跟谭白玉也很快就跟着出来了,可是那温友生却是在里面耽搁了一会。 在听到柳世安所言后,一旁的金不二却是立刻冲了上去。 这时候的温友生明显有些慌张,不过,他还是强壮镇定,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柳老先生说笑了,晚辈是在回想老先生刚才的手法。”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便站到了水之蓝他们的旁边。 柳世安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是这样就好!” 随后,只见他饮了一口茶后,接着说道:“那不知道三位可曾见到老朽刚才验尸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水之蓝他们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立刻说道:“柳老先生说笑了,我们三人只是在学习,更何况,我们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相信柳老先生不会做手脚!” 听到三人这么说,何文轩却是有些不满,只见他轻咳了两声说道:“你们三人说清楚,可曾见到柳老先生做手脚?” 这时候,水之蓝他们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未曾见到柳老先生做手脚!” 何文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让师爷将记录的证供给他们签字画押。 看得出三人并不情愿,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已经没有了拒绝了理由。 签字画押之后,何文轩便让三人退下了。 因为按照何文轩的说法,三人不过是衙门帮着朱福同请来旁观验尸的。 如今,既然三人都没有发现柳世安在验尸的过程中做过什么手脚,而且他们也签字画押了,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听到何文轩请水小蓝他们离开,朱福同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上前说道:“大人,还是让他们留在这里,草民不懂医术,这验尸的结果,到时候恐怕还要劳烦几位神医!” 听到朱福同这么说,何文轩却是一脸不悦的说道:“怎么?有柳老先生在,你还担心听不懂验尸结果?” 出人意料的是,这时候水之蓝他们三人也立刻上前附和道:“大人说的是,这里有柳老先生,自然是用不上我们了,我们就先告退了!” “等等!” 三人说完之后,便准备离开。 可是,三人都还没来得及转身,陈安晏却是突然叫住了他们。 只见他看了看三人,随后有朝着何文轩说道:“三位也算是替衙门办事,想来何大人会替三位准备酬劳,还请稍候片刻!” 水之蓝三人听了,却是连忙推辞道:“我等替衙门办事,怎敢要酬劳?”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们是嫌弃何大人给的银子少吗?”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何文轩也十分不解。 在这之前,他自然是希望水之蓝他们早些离开。 在何文轩看来,若是他们三人继续留在这里,恐怕又会横生枝节。 而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水之蓝他们三人似乎颇为偏袒朱福同。 因此,照理来说他们应该会想要留在衙门才是。 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水之蓝他们三人想要离开,可是陈安晏却似乎想要让他们留下来。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想要做什么,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暂时先顺着陈安晏的意思了。 只见他也点了点头,随后又朝着唤来了一个官差,吩咐了两句之后,那个官差便离开了大堂。 这时候,他才朝着三人说道:“陈公子不说此事,本官都险些忘记了,那你们还是等一会吧!” 这时候,水之蓝他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何文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朝着柳世安拱了拱手说道:“柳老先生,您看着尸首……” 这时候,柳世安也看着水之蓝他们三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留下也好,若是老朽验尸的结果有什么纰漏之处,你们也可以说出来!” 三人听了之后,自然是连道不敢。 随后,柳世安又将那记录还给了仵作,而他则是将那层薄纱掀开,再次来到了朱文星的尸首旁边。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九章 验尸(十) 随后,他便开始向何文轩细说验尸的结果。 按照柳世安的说法,这朱文星生前的确得过痫症,而且,朱文星的死,的确跟回春堂有一定的关系。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薛启明他们却是有些急了。 因为按照之前薛启堂跟朱福同定下的赌注,若是朱文星的死,真的跟回春堂有关,那薛家就得把所有的产业都拱手送给朱福同! 而一旁的朱福同却是连忙上前说道:“大人,您听到了,现在这位柳老先生都这么说了,还请大人治薛家之罪!” 在听到柳世安所说对自己有利,他倒是一改之前的轻视,称呼柳世安为柳老先生了。 朱福同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另外,也请薛家兑现承诺,把薛家所有的财产都交出来!” 见到这朱福同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薛家上下是又气又急。 不过,还没等何文轩说话,柳世安却是淡淡说道:“不必着急,等老朽说完之后,想必大人心中必有定论。” 朱福同却是有些等不及了,立刻对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昨日薛家提出的赌注大人应该也很清楚,还请大人替草民做主!”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既然柳老先生尚未说完,也不急于一时!” 说完之后他便请柳世安继续。 那朱福同心中虽说着急,可是见到何文轩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柳世安轻咳了两声之后,才继续说道:“这朱文星在死之前,他的后脑曾经遭受过重击,而这,才是朱文星的真正死因!”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朱福同立刻大声说道:“不可能!我爹的头从来没有受过伤,怎么可能受过什么重击!” 说完之后,他便想要上前查看。 可是,刚走两步,他便已经被那尸首的样子以及难闻的味道给逼了回来! 而柳世安却是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而且,这朱文星之前还曾经服用过迷药……” 听到这里,那朱福同的神情却是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他又强装镇定,立刻指着薛启明他们说道:“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给我爹服的迷药,一定也是你们打了我爹!” 薛启明他们连忙上前说道:“大人,我们回春堂只会治病救人,从来都不会用迷药,更不会打病人,还请大人明察!” 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何文轩只能再次看向了柳世安。 柳世安却是摆了摆手,让双方都不要着急,随后才接着说道:“根据老朽的经验,死者是先被打了后脑,随后又被灌下了迷药,然后才服下了回春堂开的药!” 柳世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最后,死者又被人重击头部,一命呜呼!”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朱福同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若是照柳世安的说法,朱文星的死便跟薛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就算是想要强行怪罪,也只能说薛正航在替朱文星治病的时候没有发现朱文星被人打了头部,还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灌了迷药,又或者,一口咬定后来是薛家打了朱文星,导致朱文星去世! 可是,不论是哪种说法,他的手上都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因此,这时候,朱福同又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水小蓝他们三人。 还不等他开口,柳世安又朝着水小蓝他们三人问道:“老朽所言,不知三位可有异议?” 听到柳世安这么问,水小蓝他们三人自然连道不敢。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一脸怒容,朝着三人呵斥道:“今日柳老先生验尸,发现了这么多问题,你们倒好,之前粗粗一看,便断定是死者是死于痫症,若是本官听了你们,定了那薛正航的罪,岂不是草菅人命是非不分?” 见到何文轩动怒,三人立刻跪下请罪! 按照他们的说法,那日因为听了朱福同他们所言,才会先入为主,所以在验尸的时候并没有太过仔细。 在发现了朱文星的确得过痫症之后,便推测应该就是痫症发作而亡! 这时候,他们倒是也立刻向薛家告罪。 而且,那谭白玉还偷偷的给那朱福同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们便又打算离开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因为之前验尸有误,这次也不好意思收衙门的酬劳了。 不过,陈安晏自然不会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只见他起身说道:“既然几位承认有疏漏之处,今日难得柳老先生在此,正是几位学习的好机会,难道几位想就这么走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水小蓝三人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了。 照理来说陈安晏说得不错,这也是跟柳世安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可是,他们现在却是要急着离开,因此,那水小蓝却是立刻说道:“我们也想跟柳老先生多学几分医术,只可惜我们离开的时间太久,药铺之中恐有急事,所以我们就先告辞了。” 只见他说到此处,又朝着柳世安行了一礼,说道:“我们改日再登门拜访,还请柳老先生恕罪!” 见到三人就要离开,何文轩却是看向了陈安晏。 毕竟,对于衙门来说,已经没有继续将他们三人留下的理由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皱着眉。 他没想到,这三人连柳世安的面子都不给。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人冲进了衙门。 因为这时候朱文星的尸首还在,那些围观的百姓都还没有上前,所以那几个人倒是很轻松的就来到了堂上。 众人定睛一看,进来的几个人之中,有两个是府衙的官差,另外两个却有些面生。 不过,在见到那两个人来到陈安晏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倒是有几个百姓已经认出了,这两人乃是陈安晏的手下。 而这时候,那两个官差同样跟金不二说了几句话。 很快,陈安晏和金不二却是异口同声的朝着水小蓝他们三人喊道:“你们站住!” 这时候,三人眼看着已经要出府衙,听到陈安晏和金不二的声音之后,三人非但没有停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反而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府衙。 不等陈安晏吩咐,那两个侍卫已经冲了上去。 因为在衙门口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水小蓝他们三人想要离开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那两个侍卫却是用着轻身功夫,直接将三人拦了下来。 水小蓝他们见到这两个人就这么“飞”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们也意识到了,有这两个人在,他们三人恐怕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这时候,水小蓝却是轻咳了一声,回头看向了堂上的何文轩,说道:“大人,这是何意?” “这个……” 其实,何文轩也有些不解。 这时候的他,正吩咐手下将朱文星的尸首带下去。 既然已经验过尸了,朱文星的是手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而面对水小蓝他们三人的质问,金不二却是抢先说道:“三位不必急着走,我还有事要请教三位!” 那水小蓝却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们来衙门,不过是替那苦主盯着验尸的,如今既然柳老先生已经验完了,我们也在证供上画了押,还有什么要问的?” 金不二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三位之前曾经说过,昨晚有人潜入了鸿运客栈,想请三位在旁观验尸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此事?” “不错!” 那温友生听了之后,立刻答道:“确有此事,刚才我们已经将经过都告诉了大人,你们只管去抓人便是,还要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金不二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几位是人证,本捕头自然要问的细致一些,否则的话,想要抓住那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那温友生却是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是你们衙门的事……”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金不二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 只见他直接吩咐手下上前,将那三人带回堂上。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三人的不满,尽管因为碍于身份,并没有什么粗言秽语,但他们还是都十分严厉的斥责。 同时,他们也想请何文轩主持公道! 其实,直到此刻,虽说何文轩隐隐觉得这水小蓝他们三人自始至终都有些偏袒那朱福同。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陈安晏和金不二为何要将水小蓝他们三人留在这里。 不过,按照何文轩的想法,就算陈安晏不靠谱,以他对金不二的了解,他做事素来都有分寸,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因此,何文轩想了想之后,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本官自有分寸!” 随后,他又朝着金不二说道:“金捕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金不二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属下想传几个人上堂!” 何文轩听了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很快,金不二的手下便带了几个人来到了堂上。 水小蓝他们见了,却是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原来,金不二的手下带过来的,正是鸿运客栈的伙计!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章 药茶 这个伙计名叫来顺。 来到公堂上后,立刻捂住了口鼻。 显然,刚才的尸臭和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来到公堂,这来顺站在金不二的旁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这来顺也有些郁闷。 这鸿运客栈在杭州城里,虽说算不上最好的客栈,但生意还算不错。 客栈的掌柜一共请了五个伙计帮忙。 平时白天的时候,有四个伙计伺候。 到了晚上,也会专门安排一个伙计值夜。 这倒不是因为舍不得晚上来的生意,而是因为有的客人晚上的时候也要热写吃食,或是上些茶水,同时也是为了防贼。 而昨晚,正是轮到来顺值夜。 其实一般来说,晚上需要伺候的客人并不多,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伙计来说,轮到值夜就等于有偷懒的机会。 可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先是有个房间的客人,到了很晚还要求给他们烫酒、热吃食。 像他们这样的客栈,虽说是以住店为主,但也请了两个厨子,做一些家常小菜。 而那些厨子在晚上离开的时候,也会提前预备一些小菜,若是有客人需要,伙计只需要热一下便是。 而昨晚,那个屋子的客人先后添了五次酒菜,这来顺的心里自然有些烦躁。 尽管多卖些酒菜,客栈便能多赚些银子,但这银子又不能到自己的口袋,反而还会影响自己睡觉。 可是,不满归不满,客人唤他,他也不敢不去。 否则若是被掌柜的知道了,一定会,扣自己的工钱。 好不容易那间屋子的客人总算是吃完喝完之后,睡下了。 来顺也回到了柜台后面,用两张凳子拼,准备一觉睡到天亮。 可是,就在他刚刚躺下的时候,却又听到了楼上有人唤他。 尽管心中十分不满,可他还是只能前去伺候。 特别是来到楼上之后,见到的那两人之中,一人是城里百草堂的 温大夫,另一个则是衙门的官差,来顺更加不敢怠慢。 之前来顺倒是去百草堂买过两次药,曾经在那里见到过温友生。 而且,他来值夜的时候,客栈里的其他伙计跟他提到过此事。 好在这次他们只是需要一壶开水,来顺立刻下楼去打开水。 因为那个官差先前已经用房间里的茶壶泡了茶,所以,他立刻又去找了一个新的茶壶。 在给那个官差打了一壶开水之后,这来顺总算是忙活完了。 到了今天早上,按照掌柜的定下的规矩,值夜之后能休息半日,到中午的时候再来上工。 因为昨天忙活了大半夜,这来顺回去之后倒头就睡。 可是,还没睡多久,他就被吵醒了。 来顺刚要动怒,却见到来的是两个官差,还有两个陌生人。 他们找到来顺之后,让他将昨晚发生之事,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既然是衙门的官差来问,来顺自然不敢隐瞒,便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随后,他们倒是还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来顺也都一一回答。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老实回答,便不会有事,可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几个人想了想之后,还是将他带到了衙门。 何文轩听了,似乎是猜到了金不二的用意,可是,从刚才那来顺所说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而温友生他们三人在听了之后,却是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时候,水小蓝却是上前说道:“大人,这伙计所言已经印证了之前那位差官以及温大夫所言非虚,想来,薛家指派之人应该是趁着这伙计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 听到水小蓝这么说,那来顺却是有些急了,只见他连忙说道:“大人,小的不过是假寐,并未睡着,若是有人进来的话,小的一定会听到!” 这来顺之所以会这么担心,是因为他知道,若是掌柜得知自己值夜的时候是在睡觉,一定会扣自己的工钱。 其实,在值夜的时候睡觉,对于他们这些伙计来说,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可不管怎么样,这绝对不能传到掌柜的耳朵里。 否则,不光是自己要被扣工钱,恐怕其他的伙计也会埋怨自己。 那温友生听了却是大怒! 只见他指着来顺说道:“我分明见到你就在柜台后面睡觉,我从你身边经过你都没有听到,你还敢说你是在假寐?”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来顺的脸涨得通红! 不过,还没等来顺辩解,一旁的金不二却是突然问道:“温大夫大半夜的不睡觉,去一楼做什么?” “我……” 温友生听了一窒。 不过很快,他便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是下去找水喝!” 金不二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之前要热水的时候,都是直接唤伙计送来,这次为何要亲自下去?” 温友生想了想,说道:“那个时候已经夜深,我是不想吵醒其他人!” 金不二听了倒是点了点头。 温友生的这个解释倒也还算合理。 而且,这温友生还将他打开水的经过说了一遍。 尽管这来顺不愿意承认,但温友生所说,开水的位置的确丝毫不差。 一般来说,他们这些客人是不会去后厨的,特别是像温友生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能准确说出鸿运客栈开水的位置,这就说明他的确去打过开水! 因此,那来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已经有预感,今日这里有这么多围观的百姓,所以这堂上所言,一定会传到掌柜的耳朵里。 这时候,那金不二却是淡淡说道:“想不到温大夫不光是悬壶济世,还这般宅心仁厚!” 金不二突然这么夸他,温友生一时之间不明白金不二的用意,只能立刻说道:“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这时候,金不二却是让来顺先站到一旁,随后又传了一人来到了堂上。 此人姓宋,因在家中行六,所以大家都叫他宋六。 这宋六跟来顺一样,也是鸿运客栈的伙计。 大家为了喊的顺口,都喊他六子。 这宋六跟来顺一样,来到堂上之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在金不二的指引下,才向何文轩行了礼。 随后,金不二让他站到一旁,让他说说今日到了客栈之后有何发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这位金捕头在杭州城也算是名声在外,因此这宋六自然不敢隐瞒,立刻将他去了客栈之后所看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今日一早,这宋六跟另外一个伙计先来到了客栈。 按照过去的习惯,由宋六负责招呼二楼的客人,另外一个伙计则是打扫一楼。 其实他们到客栈的时候还早,也就刚过辰时而已。 所以,实际上大部分客人还没有起来。 而守着三位大夫的官差,是在辰时交班,因此,这个时候昨夜的那个官差刚刚被温友生他们叫醒之后,跟来交班的官差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有些心虚的离开了。 因此,宋六自然第一个收拾那个官差的房间。 进去之后他发现,房间里的床铺被褥都没动过,桌椅却是被挪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而在桌上,有着两个茶壶,其中一个里面泡的是客栈里的茶叶,宋六很熟悉这个味道。 至于另外一个茶壶,里面的茶却是有一股药香。 这宋六倒是很聪明,很快就猜到了这必然是那回春堂的药茶。 既然那个官差奉命在这里守着这三位大夫,那这里面的,必然是回春堂的药茶。 所以,他在将这两个茶壶带到楼下之后,他又重新添了热水,跟另外一个伙计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这药茶真的有用,还是因为心理作用,两人喝了两杯之后,的确觉得精神了许多。 原本每天这个时候来客栈收拾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困倦,可是今日却好了许多。 听到这里,温友生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得意。 金不二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吩咐手下将茶壶端上来。 很快,便有官差端了一个茶壶来到了堂上。 金不二将茶壶拿在手里,打开了盖子。 这时候,尽管里面的水已经凉了,而且还有之前的尸臭和血腥味,但众人还是能隐隐问道一丝药香。 金不二将这茶壶拿到了宋六的面前,问道:“你说的可是这壶茶?” 宋六看了看之后,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金不二也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将这壶茶交给了一旁的许世安。 显然,他是想让许世安看看这壶茶到底有没有问题。 许世安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随后,只见他先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所有人见了都十分奇怪,金不二更是直接上前问道:“柳老先生,难道这药茶有问题?” 柳世安却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当年我们也曾配置出几种药茶,其中有一种跟这个差不多,想不到,在民间竟然也有百姓能配置出这样的药茶!” 听到柳世安的这番话,那温友生的脸上,却是说不出的得意。 在他看来,柳世安的这番话似乎就是在说,他们百草堂的水平已经接近太医院了。 而从今日起,柳世安的身份便会在杭州传开。 能得到这位前太医院院使的肯定,他们百草堂必定会声名远播。 一想到此,这温友生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至于水小蓝和谭白玉,两人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太自然。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一章 药茶(二) 尽管他们三家药铺之间多有合作,可实际上,还是有着竞争的关系。 若是那百草堂的生意越来越好,那他们药铺的生意必然会越来越差。 不过,那柳世安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们的药茶虽说有提神醒脑之效,但实际上,这叶只能算是半成品。” “半成品?” 温友生听了却是一愣,只见他连忙上前问道:“柳老先生,此话怎讲?” 在他看来,这可是超越另外两家药铺的好机会。 若是能得到柳世安的肯定,百草堂极有可能会一飞冲天。 尽管百草堂是外来的药铺,但在这些年里,已经逐渐将回春堂甩在了身后。 如今,在他们前面的,也就只有水家的济世堂和谭家的益生堂了。 可柳世安这时候突然说他们百草堂的药茶只是半成品,温友生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不过,他的反应倒是极快,只见他立刻上前,从怀里摸出了一小包药茶说道:“柳老先生,您刚才看的那壶茶已经隔了一夜了,要不您还是费心看看这个?” 尽管他并不知道柳世安为何会说他们的药茶是半成品,但他现在却是想归咎于柳世安拿到的是隔夜茶,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而且,温友生还有故意凑近了一些,似乎是想要跟柳世安耳语。 可是,柳世安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而是直接将温友生递来的药茶推开,淡淡说道:“不必了,我们当年研制数年,你们这种药茶不过是其中一种,所以我一看便知!” “可是……”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温友生却是有些着急了,这次,还不等温友生说话,这位柳老太医又接着说道:“你们的药茶虽有提神醒脑之效,但却是会又一个弊端,那就是对内腑有损,会让人积便!” 听到这里,那温友生却是脸色大变! 因为柳世安说的不错,的确有些达官显贵在喝了百草堂的药茶之后,通便不畅,经常要四五十才通一次便。 而只要停上数日不喝药茶,便能逐渐恢复。 起初,在有人将此事告诉百草堂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看来,这极有可能是那人自己的原因。 后来,他们自己喝了数日之后,也发现的确有这样症状。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尝试,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在那期间,他们倒是的确调制出来一种不会影响通便的药茶,可是,那种药茶提神醒脑的效果并不明显,只是跟寻常的茶叶差不多。 最后,他们也不得不放弃了。 随后,百草堂将他们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严禁他们将此事外传,同时,他们自己也不再饮用这种药茶。 而他们唯一的解法,便是在这药茶之中,添加了剂量很轻的泻药。 如此一来,倒是的确不会再积便,可是对内腑的损伤却是更加重了。 当年柳世安他们再研制这种药茶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他们可不敢用放泻药这种粗暴地方式。 而在经过不断地尝试后,他们倒是找到了几种药材,这几种药材不光能激发药茶的效果,还有润肠通便之效。 时至今日,宫里还有不少人喜欢这种药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过,如今这里有这么多人,温友生自然不愿承认。 但是,他又不敢直接驳斥,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柳老先生,我们百草堂的药茶绝对没有问题,要不您……” 这温友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世安便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是想说老朽已经老眼昏花,已经认不出你这药茶里面的药材了吗?还是说老朽看不明白这些药材的药理?” 温友生听了练道不敢。 到了这个时候,一旁的水小蓝跟谭白玉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而听到这里,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我这二十两银子不是白花了嘛!” 原本,陈安晏倒是还想多买一些带回苏州,可是听到柳世安这么说,他自然也不敢喝了。 那些侍卫听到他这般感慨,却是都翻了个白眼。 先前得的那些银子就不说了,这两日他们把那些绸缎都卖了,已经赚了过万两了。 相比之下,这二十两银子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而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让衙门的官差将这药茶扔了。 可是,那官差刚接过药茶,就被那柳世安阻止了。 陈安晏见状,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柳老先生,既然这药茶有问题,还留着做什么?” 柳世安这时候却是笑着说道:“虽然这药茶有问题,但若是就这么扔了,却是有些浪费这里面的药材了!” 这柳世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对于我们这些从医之人来说,最不愿见到的,就是浪费药材!” “可是……” 见到陈安晏还是有些不解,柳世安又笑着说道:“你忘了刚才老朽说过的话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一愣。 不过,还不等他细想,柳世安便接着说道:“老朽在几十年前,就曾带着其他太医一共研制药茶,老朽能看出这药茶的问题,自然也有解决的办法!”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陈安晏和那温友生都是眼前一亮。 对于温友生来说,他一直觉得这药茶是一个隐患。 毕竟,这药茶的价格注定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才有机会享用。 而这些达官显贵大多生活奢靡,所以就算偶有积便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更何况,在添加了极少量的泻药之后,积便的问题也不是很严重。 可是,这积便的问题若是不及时解决,日后必定会有麻烦。 更何况,能买得起这种药茶的,都是非富即贵,他们百草堂如今虽说也算是这杭州城里的四大药铺之一,但对于那些真正的权贵来说,根本不可能把百草堂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也不想放弃这药茶。 因为,相比另外三家药铺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底蕴。 而且,在医术方面,他们也比不上另外三家药铺。 因此,对于百草堂来说,一开始的处境十分困难。 因为他们除了药材便宜一些之外,便没有其他优势了。 可是,百姓在购买药材之前,必然要先看病,所以,百草堂只能另辟蹊径。 随后,他们倒是想了很多办法,其中,最有效的,就是跟另外三家药铺合作,给他们提供便宜的药材! 听说另外三家药铺都要从百草堂采办药材, (本章未完,请翻页) 百草堂的名声自然也传开了。 没过多久,百草堂便开始售卖药茶。 因其效果颇佳,倒也算是成为了百草堂的招牌之物。 可若是就这么突然不卖了,极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所以,实际上在这些年里,温友生他们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可惜的是,他们那些百草堂的大夫,一方面要坐堂问诊,一方面还要经营药铺,精力实在有限,所以时至今日,这件事一直都拖着。 而如今听到柳世安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温友生自然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解决之法。 因此,柳世安的话音刚落,这温友生便立刻上前,有些激动地说道:“还请柳老先生不吝赐教!”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却是冷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那两包药茶,冷“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你们回春堂这么大的药铺,我花二十两银子,却只能买下两包有问题的药茶!”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温友生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其实,外面的百姓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银子来买这么贵的药茶。 可是现在听陈安晏这么一说,温友生刚才的话,显然已经承认了他知道百草堂卖的药茶有问题。 因此,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温友生很清楚,这对于百草堂十分不利。 因此,他回头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不过,温友生也知道,现在不是跟陈安晏翻脸的时候。 如今对于他和百草堂最重要的是,能从温友生那里得到解决他药茶问题的办法。 尽管直到现在,柳世安一直都没有提到泻药的问题,但他相信,以柳世安的本事,一定早就发现了泻药! 一旦柳世安将泻药之事也说了出来,百草堂必定会受到空前的打击。 那些达官显贵得知之后,一定回来找百草堂的麻烦! 所以,温友生很快就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神情看着柳世安,想向柳世安讨教如何解决药茶积便的问题。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柳世安听了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温友生见了大急,只见他立刻上前说道:“老太医,还请将此法传给晚辈。” “不!” 这温友生一边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改口说道:“老太医,我们百草堂可以出银子,只要老太医开口,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那柳世安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只见他瞥了温友生一眼之后,冷冷说道:“这药茶是太医院研制而成,并非老朽个人所有,若是老朽将这个方子卖给你,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是砍你的头,还是砍老朽的头?” 柳世安的话却是让温友生的背脊一凉。 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柳世安说的不错,想这些方子,都是归朝廷所有,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也不得随意公开或是售卖。 “这个……” 温友生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语塞。 可是,他在见到柳世安手上的那两包药茶的时候,却是立刻说道:“可是老太医,您这是……”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二章 药茶(三) 原来,刚才柳世安可是说过,不想浪费这药茶里的这些药材。 这就说明,柳世安还是会重新调配这药茶。 在温友生看来,这似乎跟他现在所说相悖。 不过,柳世安却只是淡淡说道:“虽然老朽不能把这方子拿出来售卖,但若是想喝的话,自己调配一些自然不是问题!”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那温友生立刻明白了。 只见他立刻上前,想要请柳世安去百草堂。 既然柳世安不能售卖这方子,那只要将柳世安请去百草堂,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若是能得到柳世安的帮忙,那他们百草堂就能顺利地度过这次危机了。 不过,让温友生失望地是,柳世安似乎并没有去百草堂地意思。 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老朽闲云野鹤惯了,哪里都不想去,温大夫就不必在老朽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温友生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他连忙上前,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柳世安却不再理会,而是朝着陈安晏说道:“这两包药茶我就先带回去,等调配之后你再派人来取吧!” 陈安晏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没想到,这位前太医院院使竟然会亲自给自己调配药茶。 而那温友生听了之后,心中却是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陈安晏不过是外乡人而已,他是在想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能得到柳世安的青睐。 尽管柳世安也没有将这方子给陈安晏,但温友生相信,若是他去请柳世安,哪怕只是调配一份药茶,柳世安也一定会拒绝。 在陈安晏道谢之后,两人到时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柳世安也准备离开了。 可是,金不二却还想请柳世安再多留片刻。 柳世安虽说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 而这时候,水小蓝他们再次想要离开。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鸿运客栈的两个伙计,也能证明他们并没有说谎。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既然已经证实了朱文星的死,并非回春堂误诊,那这件案子也能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朱文星是被何人所杀,就要靠金不二他们去查了。 因此,已经有一些围观的百姓陆续离开了。 一来,尽管那些官差已经将朱文星的尸首带了下去,但终究还是有一股异味。 二来,这件案子在他们看来,似乎有点雷声大雨点小。 最重要的是,这件案子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结果。 所以,他们还是准备等金不二抓住真正的凶手后,再来看热闹。 不过,金不二还是没有让他们离开。 这一下,水小蓝他们却是有些生气了。 何文轩见了也有些为难,只能催促金不二。 这时候,金不二却是将那来顺再次唤上前来,说道:“昨晚你给他们添热水的时候,可曾记得用的是哪个茶壶?” 听到金不二这么问,那些围观的百姓都笑了起来,就连来顺也有些为难了起来。 因为像他们这样的客栈一共有几十间客房,每间客房里都会备上一个茶壶。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除此之外,在一楼还有十几张桌子,也会备上一些茶壶。 所以,在鸿运客栈里,少说也有几十个茶壶。 再加上昨天那个时候天色已晚,来顺是打着灯笼去添的开水,自然认不得那茶壶有什么不同之处。 金不二这时候却是冷笑着说道:“来顺不记得,但是于宗贵记得!” 这于宗贵正是昨晚守着水小蓝他们三人的官差。 之前在柳世安验尸的时候,这于宗贵已经被人带了下去,准备听候发落。 这时候,金不二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将于宗贵带上来。 到了堂上,当金不二问及那茶壶的时候,于宗贵立刻告诉金不二,昨日来顺送来第二壶热水,在泡了药茶之后,自己曾发现这茶壶的壶嘴下面有一个豁口。 因为在后来添茶的时候,他倒得太快,有些茶顺着壶嘴的方向流了下来。 于宗贵想着这药茶这么贵,不能浪费,于是便直接用嘴凑上去喝,却没想到舌头备划了一道扣子。 仔细一看,是壶嘴的地方有个豁口。 于宗贵十分不悦,本想去找来顺的麻烦,可那个时候,他却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这才没有下楼。 听到这里,何文轩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金不二却是将那茶壶呈到了何文轩的面前。 何文轩仔细一看,那茶壶的壶嘴处是完好的,并没有于宗贵所说的豁口。 而这时候,那来顺也有些战战兢兢。 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客栈伙计来说,本就是最底层的百姓。 之前已经被温友生拆穿了自己在值夜的时候睡觉,现在又被衙门的官差指责,自己给了他一个有豁口的茶壶。 其实,对于客栈和酒楼来说,茶壶的壶嘴上有豁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一般来说,客人在喝茶的时候,都会把茶倒在茶杯里,很少会直接把嘴凑到壶嘴上去喝。 而像客栈喝酒楼这样的地方,这些茶壶每天都在使用,难免会有磕碰,所以有一两个豁口并不奇怪。 可是,如今奇怪的是,于宗贵明明用的是一个有豁口的茶壶,可宋六在第二天去收拾的时候,拿到的为何是一个完好的茶壶? 面对金不二的追问,那来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在金不二问来顺茶壶的时候,水小蓝他们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上前说道:“金捕头,看样子此人不似作伪!” 金不二点了点头说道:“可是,这茶壶为何会如此?” 陈安晏微微一笑,上前说道:“金捕头,您说会不会是有人在夜里,趁着这位差官睡着的时候,偷偷将之前的那壶药茶换了,所以这茶壶才会不一样?”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金不二也点了点头,随后,他却是面色一凛,朝着来顺喝道:“来顺,你且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换的?” 来顺听了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说道:“金捕头冤枉!小的只给那位差官送了壶,后来就没有再上过楼了!” 这来顺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而且,小的根本就没有换茶壶的理由……”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金不二听了,再次点了点头,随后他却是微微一笑,只见他朝着来顺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此人为什么要把茶壶换走?” 来顺皱着眉,想了想说道:“许是因为他知道茶壶上有豁口,所以……” “不对不对……” 这来顺说到此处,却又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那位差官跟另外三位大夫住在二楼走廊尽头处的客房,这大半夜的,应该不会有人前去!而且,也不可能知道这茶壶上有豁口!” 只见他嘟囔了两句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也许是有人知道这药茶价值不菲,所以偷偷换走了茶壶!” 不过,他说到此处却又再次摇了摇头,嘟囔了起来! “可是,后来的这壶也是药茶,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换的必要,更何况,若是那人真的想要这药茶,必然会将那两包药茶拿走……” 只见这来顺口中嘟囔着,却好像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莫不是之前的那壶药茶有什么问题,若是留在那里的话,会被人发现,所以才要换掉!” 这时候,金不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说法倒是有可能!” 不过,他跟来顺一样,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你刚才也说了,那里是二楼走廊的尽头,平日里也很少有人会去那里,更何况还是在大半夜,究竟是什么人,会特意走到那里,换掉那壶药茶呢?” 来顺这时候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对于来顺来说,一开始他还有些怀疑他给于宗贵的那个茶壶到底有没有豁口。 可是在金不二的不断追问之下,他自己已经默认了茶壶的确有豁口。 而且,他本能的认为这应该是外面的人偷偷溜进来换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只是假寐,而不是熟睡。 所以,在金不二问他的时候,来顺不愿再多言。 不过,金不二却似乎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来顺,只见他看着来顺继续问道:“来顺,若是有人从外面进来,你会发现吗?” 来顺听了连忙点头说道:“若是有人从外面进来,小的一定会发现!” 这时候,在金不二的“暗示”下,来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水小蓝他们三人!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百姓看着水小蓝他们三人窃窃私语。 因为金不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于宗贵和水小蓝他们三个大夫的客房在鸿运客栈二楼走廊的尽头,若不是住在这里的客人,根本不可能专门走到那里。 更何况,这里还住着一位官差!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都不太愿意跟官差打交道,自然不会有人故意上门来找官差的麻烦。 而来顺虽说在偷懒睡觉,尽管他并没有发现从二楼下来的温友生,可若是有人从外面进来,想来他也会有所察觉。 因此,这换壶之人,要么是身手颇佳的好手,要么就是客栈里的人! 相比之下,自然是客栈里的人下手更加容易让人接受! 而在金不二的不断“暗示”之下,不少百姓都将怀疑的对象,放在了水小蓝他们三人的身上!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三章 茶壶 这时候,水小蓝他们三人却是有些着急了。 只见他们连忙上前,想要辩解。 而金不二却是看着他们淡淡问道:“那你们觉得会是何人所为?” 温友生听了立刻说道:“一定薛家派来找我们三人的那个人所为!” 一旁的薛启明却是冷冷说道:“柳老先生已经替我们薛家洗去了冤屈,证实了那朱文星的死,与我们薛家无关,却不知温大夫为何还要在此血口喷人!”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那温友生却是立刻说道:“之前柳老先生也说了,那朱文星的死,你们薛家也有一定的责任!” 刚才柳世安倒是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柳世安的一句戏言。 以为从始至终,柳世安都没有说过任何朱文星的死,跟薛家有关。 这时候,柳世安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人老了,记性差了很多!” 只见他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老朽刚才的确说过,这朱文星的死,薛家有一定的责任!” 薛启明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他立刻朝着柳世安拱了拱手,说道:“柳老先生,您刚才明明已经说了,那朱文星的死,并非是我回春堂误诊,为何现在又说……” 见到这薛启明一脸焦急,柳世安立刻摆了摆手,说道:“回春堂在诊治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柳世安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旁的薛正航一眼,又接着说道:“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妥,你们并没有仔细检查过死者的其他地方,这才会忽视了死者后脑上的伤!”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薛正航。 因为当初朱福同带着朱文星去回春堂的时候,朱文星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 而且,根据朱福同的描述,薛正航很快就判断朱文星是得了痫症。 再加上朱文星的后脑有头发挡着,他自然也留意不到朱文星后脑上的伤。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薛启明原本还想要辩解,可是想了想,还是说道:“柳老先生说的是,等回去之后,晚辈一定让他们治病的时候,更加细致一些!” 柳世安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说的责任,并不是指这个!” 薛启明听了却是奇道:“还请柳老先生指教!” 这时候,柳世安从卷宗之中,找出了一张纸,放在了薛启明的面前,说道:“薛大夫,这你可认得?” 薛启明一看,这正是薛正航之前给朱文星开的药,因此,连忙说道:“这正是我们回春堂给死者开的药房!” 柳世安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药方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抓的药却是有问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薛启明听了奇道:“我们回春堂都是照方抓药,药房的伙计抓完之后,还有人专门核对,所以我们回春堂开门以来,还没有过抓错药的!柳老先生您是不是……” 柳世安却是脸色一沉,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你也觉得老朽已经老眼昏花看了?” 薛启明听了,却是连道不敢! 不过,这柳世安 的脸色倒是变得极快。 这时候,他又笑着说道:“想不到,回春堂做事竟能如此细致!” 原来,刚才他佯装动怒,只不过是跟薛启明开玩笑罢了。 而一旁的温友生却是冷冷说道:“也见不得有多细致,否则的话,这药也不会有问题!” 这时候,薛启明也没有辩解,而是看着柳世安,想请他解自己的疑惑。 柳世安这时候倒是没有卖关子,而是指了指仵作手里的那份验尸记录,说道:“从死者内腑的情况来看,他生前应该服用过会致人麻痹的药!” “不可能!” 薛启明听了大惊,连忙说道:“我们回春堂抓药都……” 薛启明说到此处,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因为他知道,以柳世安的眼力,应该不会看错。 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朝着一旁的朱福同看去。 显然,按照薛启明的想法,回春堂抓药一定不会有问题,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朱福同做了手脚。 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这朱福同是朱文星的儿子,他为何要对自己的爹下此毒手!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朱福同一直在听着堂上众人说话。 这时候,见到薛启明看向自己。 看到薛启明的神情,朱福同立刻猜到了薛启明的想法,只见他立刻说道:“你少这样看着我!除了你们回春堂的药,我可从来没有给我爹吃过其他药!” 还不等薛启明说话,那柳世安看着朱福同点了点头说道:“老朽也相信你没有喂他吃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温友生他们三人,接着说道:“你之前可是对何大人以及薛家的大夫都说过,你并不懂得医术,若是真的是你下的药,那必然是受到了旁人的指使!”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那薛启明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对于他来说,这朱福同不过是带着父亲远道而来求医而已。 可是现在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而这时候,温友生他们三人的脸色再次起了变化。 他们十分隐晦的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担忧。 那水小蓝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上前说道:“究竟是何人下的药,就劳烦诸位大人去查了,草民三人不过是来做个见证,并非衙门缉拿的人犯,还请金捕头放我们离开!” 他的这番话让人听起来倒是颇为真切。 甚至让不少围观的百姓都心生同情。 若是换做了旁人,说不定会迫于压力,将他们三人放了。 可是水小蓝他们面对的是金捕头,这一带有名的神捕。 只见金捕头微微一笑,说道:“今日要替你们把昨晚来找你们的那个人抓住,你们为何都要急着离开?” 水小蓝却是皱着眉说道:“金捕头若是能抓住,自然是最好了!不过,也不必让我们三人在这里干等!等金捕头将那人抓住后,派人来通知我们三人便是!” 金不二听了却是连连摆手,说道:“不用那么麻烦,那个人已经被抓住了!” 水 小蓝他们听了一惊,只见他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人,三人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不解。 而这水小蓝倒是反应极快,只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说不定昨晚换走茶壶的,正是那人!” 金不二听了,立刻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你说的的确有理!” 水小蓝他们听了心中一喜,只见他立刻说道:“既是如此,不妨将此人带上来细细盘问!” 水小蓝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温友生又接着说道:“像这种人,必然是为非作歹之辈,就这么问他,他未必会老老实实的交代,所以必要的时候,还请金捕头直接动用大刑,到时候他一定会招!” 金不二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三人见到金不二如此,都有些不解。 金不二又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随后才说道:“你们三人就这般着急吗?” 温友生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只见他立刻轻咳了一声说道:“此人行迹可疑,我们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又有两个官差来到了堂上,在金不二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金不二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呈上来吧!” 那个官差领命之后,便退下了。 没过多久,就连何文轩也没来得及细问,那个官差已经再次回到了堂上。 而他的手里,却是多了一样东西。 温友生他们见到这个官差手里的东西后,却是一个个脸色大变。 众人仔细一看,这官差手里拿的乃是一些碎片。 而且,他们很快就认出来了,这些碎片之前应该也是一个茶壶。 金不二结果这些碎片之后,又放在了何文轩面前的案上。 何文轩有些奇怪的问道:“金捕头,这是……” 金不二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将之前的那个茶壶也放到了一旁。 这时候,又个侍卫拿了一个碗送到了陈安晏的手里。 随后,陈安晏也来到了案前,对着那堆碎片捣鼓了起来。 很快,陈安晏便将那些碎片黏在了一起,虽然少了两块,但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同样是一个茶壶。 这时候其他人才意识到,那个侍卫拿出来的应该是黏土。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何文轩还是有些不解。 金不二这才对着何文轩拱了拱手说道:“大人,这个茶壶乃是客栈的后院里找到的,据属下的官差,应该是新埋的。” 何文轩有些不解的问道:“这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笑着说道:“大人,刚才金捕头曾说过,之前那位差官的茶壶曾经被换过……” 经陈安晏这么一提醒,何文轩立刻眼前一亮,连忙说道:“你……你是说就是……”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应该就是这把茶壶!” 说完之后,陈安晏指了指那壶嘴处,说道:“大人请看,这里正是那位差官所说的豁口!” 第七百四十四章 茶壶(二) 何文轩听了,却是眯起了眼睛,只见他看了看温友生他们三人之后,却是淡淡说道:“如此看来,这换了茶壶之人,应该就是昨晚住在鸿运客栈里的人!” 这时候,陈安晏已经将拼起来的茶壶,交给了一旁的柳世安,说道:“还请柳老先生过目!” 柳世安点了点头,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随后却是微微一叹! 陈安晏见状,连忙上前问道:“柳老先生,如何?” 柳世安将这茶壶放在案上,随后又指了指一开始拿来的那个茶壶,说道:“这个茶壶跟那个茶壶一样,之前里面装的应该是也是药茶。” 这柳世安说到此处,却是看了看温友生,随后又接着说道:“只不过,这个被摔碎的茶壶里,却是被人下了迷药!” 这时候,那于宗贵却是喃喃说道:“有迷药,怪不得我喝了之后昏昏欲睡!” 柳世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这迷药的分量很轻,一般人根本不会发觉。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药茶,用热水冲泡之后会有一股药香,别说是你们,就是大部分大夫,也未必能察觉里面的迷药!” 这时候,陈安晏将柳世安再次搀扶到了座位上。 不过,柳世安的手在碰到陈安晏的手时,却是愣了一下。 而他在坐下之后,陈安晏正准备起身退下,可柳世安却直接替陈安晏号起了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脉搏乃是人的紧要之处,陈安晏本能的想要推开。 不过,他倒是反应极快,立刻猜到了这柳世安是要替自己把脉。 见到这柳世安似乎一脸不解,陈安晏倒是立刻放下了戒心。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个病,有不少大夫都很感兴趣。 因此,在过去这些年里,恐怕已经有数百位大夫给自己把过脉了。 不过,自从薛启堂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治病之后,自己便几乎没有让别人号过脉了。 想来这柳世安也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冰凉,想看看自己的病情如何! 这时候,金不二也立刻上前,朝着柳世安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柳老先生指点!” 不过,柳世安这时候却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多言。 金不二倒是并不介意。 他也见到这柳世安在替陈安晏把脉,并没有继续打扰,而是转过身,看着水小蓝他们三人。 这时候的水小蓝他们,虽然看上去还算镇定,但以金不二的经验,自然立刻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安。 还不等金不二问话,这时候,又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官差。 在这个官差的手上,同样有一件东西。 在见到这件东西的时候,那温友生却是脚下一软。 若不是一旁的水小蓝跟谭白玉将他搀住,恐怕他已经要瘫坐在地上了。 这时候,众人仔细一看,这个官差手上拿的,正是两包药茶! 其中一包尚未打开,而另一包却是只剩下了少许。 而且,这两包药茶的外面,已经是湿漉漉的了!这时候,何文轩却是皱了皱,问道:“金捕头,这是何物?” 那个官差将东西交给金捕头的时候,站在靠外的位置,何文轩离得较远,这个距离确实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其实,今日这案子对于何文轩来说,却是审得有些憋屈。 过去,在审理其他案子的时候,金不二以及衙门里的其他捕快和官差,都会将查到的线索呈上。 因此,在升堂之前,何文轩都会对即将审理的案子了然于胸。 可是,今日从头到尾,他却是先后被陈安晏和金不二牵着鼻子走,心中自然有些不快。 而这时候在面对何文轩的询问时,金不二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朝着何文轩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说完之后,只见他朝着温友生他们说道:“我听说你们今日离开客栈,在来衙门的中途,曾经离开了一会儿!” “这个……这个……” 这温友生这时候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一旁的水小蓝见了,立刻上前说道:“今日一早温大夫因为多饮了几杯早茶,所以在来衙门的路上有些内急,所以方便了下!” 这水小蓝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冷声说道:“这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难不成金捕头又在怀疑我们什么?” 面对水小蓝的质问,金不二却并没有答话,而是来到了那些围观百姓的面前,缓缓说道:“根据今日早上前去换班的官差所说,你们是在六福茶庄附近停了片刻,随后才来的衙门!” 水小蓝听了立刻说道:“不错,在快到六福茶庄的时候,温大夫内急难忍,这才离开了片刻前去方便!” 金不二听了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在六福茶庄的后面,有一条河!”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这两包茶在这些百姓的面前扬了扬,继续说道:“这两包茶,就是从那条河里捞上来的!” 水小蓝听了,却是冷冷说道:“那六福茶庄就在那里,说不定是他们的茶叶运到这里的时候,掉了两包也未可知。” 这时候,陈安晏却突然说道:“几乎所有的茶叶都要保持干燥,若是用船运,则湿气太重,对茶叶不利!所以,除非是那些大号的茶庄,他们运输茶叶都有专门的木箱,这些木箱有很好的密封性,能将湿气挡在外面。”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因此,除非是必要,那些茶庄在运输茶叶的时候,都会走陆路,而不是走水路!” 要知道,在陈安晏过去的十多年里,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太白居度过。 而太白居的对面就是刘掌柜家的茶铺,因此,陈安晏自然对此十分熟悉。 陈安晏说完之后,倒是不免也有些得意。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那柳世安却是沉声说道:“不要说话!” 显然,陈安晏说话影响到了柳世安号脉。 而他这次号脉的时间,却是要比之前,包括薛启堂在内其他大夫号脉的时间都要长一些。 陈安晏见状,倒是立刻闭上了嘴巴,没有再继续说话。 而那水小蓝听了,却是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少年,哪里会懂茶叶。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说道:“就算如此,这两包茶叶也有可能是那六福客栈不要了,便直接丢到了后面的河里!” 然而,金不二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可是,这两包乃是那百草堂十分看重的药茶,这药茶在杭州城恐怕并不常见!” 那水小蓝听了,却是轻笑了起来,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金捕头,你将这药茶想得太复杂了!” 随后,只见他轻咳了两声,又接着说道:“其实,茶叶本身也属于药材,只不过,相对于其他的药材来说,茶叶更加温和,而且,也没有浓烈的药材味道!” 这水小蓝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其实如今也有不少百姓用一些药材泡水喝,枸杞、五味子、龙胆草、当归,等等,可用一种药材,也可以用几种药材,另外还可以加上茶叶,不同的药材不用的比例便有不同的效果。” 水小蓝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旁边的温友生,见到温友生似乎稍稍恢复了一些,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实际上,如今大梁的这些茶庄,也不只是单单卖龙井、碧螺春这些茶叶,有很多茶庄也会卖自制的药茶!” 说到此处,水小蓝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只不过,这些茶庄配置的药茶,终究比不上药铺配置的药茶,所以这百草堂的药茶才会名声在外,而那些茶庄的药材买的人其实并不多!” 金不二听了,却是看向了柳世安。 这时候,柳世安终于替陈安晏把好了脉。 这水小蓝后来所说的那番话,他也全都听到了。 所以,柳世安在见到金不二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是有些敷衍的说道:“水大夫说的不错,的确如此!” 在听到了柳世安的肯定后,这水小蓝微微一笑,看向了金不二! 金不二却是没有理会水小蓝,而是看着柳世安说道:“既是如此,想来柳老先生一定能辨出这些药材,跟之前那壶药茶里的药材是否一样!”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将那已经被打开的半包药茶拿到了柳世安的面前。 还不等柳世安细看,那水小蓝便冷声说道:“这些都已经被水浸泡过了,不论是气味和眼色都已经有了变化,柳老先生虽说医术高明,但想要分辨,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然,柳世安打开一看,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原来,这里面的药茶并非完整的药材。 这里面的药材全都被切成了小粒,尽管一柳世安的眼力,能够分辨出其中一二,但是光凭这一两种药材,自然不能说这就是百草堂的药材! 这时候,陈安晏却突然说道:“难道几位忘了,之前那位差官把自己的香囊留在了里面,只要打开一看,便能见分晓!” 第七百四十五章 巡抚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金不二他们倒是眼前一亮。 而温友生的脸色,却是再次变得惨白。 随后,金不二立也不废话,立刻将那包药茶打了开来。 果然,这包药茶里面还有一个香囊。 因为在水里浸泡了一段时间,这香囊上一进沾上了一些药材的颜色。 在将于宗贵传来之后一看,于宗贵立刻认出了这正是自己的香囊。 这时候,那温友生已经面如死灰。 而金不二却是淡淡说道:“既然已经证实,这两包就是温家的药茶!” 水小蓝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就算是温大夫丢的又如何?许是因为温大夫觉得有些碍事,这才在方便的时候,直接丢到了河里。” 金不二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说道:“可若是这两包药茶有问题,那温大夫就要解释解释了!” 水小蓝立刻说道:“这都已经在水中浸泡过了……” 这时候,一旁的柳世安淡淡说道:“从早上浸泡到现在,最多也就是损些药性,若是真的有问题,也能试得出来!” 听到就连柳世安都这么说,水小蓝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这时候,已经有官差牵来了一条狗,在用这药茶泡的水,又混了些肉汤之后,那条狗倒是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过了也就一盏茶左右的时间,这条狗便已经昏昏欲睡。 尽管那水小蓝他们还在想办法制造一些声音,可是很快,那条狗已经倒在一旁呼呼大睡了起来! 随后,就算是金不二取了一面锣,在旁边敲了几下,那条狗也只不过是稍稍挣了睁眼,随后便又睡着了。 这时候,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两包药茶有问题,里面应该是放了少量的迷药。 如此看来,昨晚于宗贵之所以会睡着,并非是因为近日太过劳累所致,而是因为这药茶里的迷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时候,于宗贵也是一脸愤怒的来到了温友生他们三人面前,只见他指着温友生怒斥道:“温大夫,你为何要害我!” 对于于宗贵来说,他心里自然十分愤怒。 毕竟,他在衙门已经有年头了,这次却是因为在值夜的时候睡着了,差点就受到了责罚。 而且,这时候想起来,那温友生似乎早就已经在算计自己了。 三人事后竟然还让自己不要声张,可随后却又在何大人的面前,指证自己昨晚睡着了! 那温友生涨红了脸,却不知该怎么辩解。 反倒是那水小蓝却是冷冷说道:“金捕头,你们做的这些,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你们倒是说说看,温大夫为何要将这位差官迷倒?” 这次却是不等金捕头说话,陈安晏直接上前说道:“你们这么做,自然还是不想让薛家验尸!”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水小蓝却是皱着眉说道:“这跟薛家验尸有什么关系?” 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那朱福同说道:“此人今日一早就来衙门,说是昨晚薛家派人去找了你们三人,如此看来,这也是你们编出来的!” 水小蓝这时候冷“哼”了一声,说道:“昨晚的确有人来找过我们,你凭什么说是我们编出来的!” 陈安晏却是指了指那条呼呼大睡的狗,说道:“若不是你们编的,你们为何要将那位差官迷倒,你们这么做,不就是想要瞒过这个官差,来方便你们编故事吗?” 水小蓝这时候却是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冷声说道:“若真的是我们编的话,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水小蓝在说到此处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指着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此人并非是衙门中人,我们三人也并非人犯,还请大人将我们放了!” 不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们这般急着离开,莫不是为了商量什么对策不成!” 这时候,水小蓝也懒得理会陈安晏。 因此,在面对陈安晏的质问,这水小蓝却是直接一拂袖,说道:“我懒得与你多言!”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看着金不二说道:“金捕头,若是有人对官差下药,该如何处置?”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那水小蓝却是脸色一遍。 那金不二却是嘿嘿一笑,说道:“那自然是要看被下药的官差情况如何,再盘问其那下药之人有何目的!” 听到金不二这么说,水小蓝他们三人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还担心衙门会直接判罪,到时候极有可能会被打板子! 以他们的身板,挨一顿板子恐怕得休养一段时间了。 对于他们来说,无法坐诊是小,此事传扬出去是大,这对于他们三家药铺名声有损。 好在金不二只是说会盘问。 在他们看来,这金不二应该是也考虑到了三人在杭州城的名声。 就连陈安晏听了也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他又立刻问道:“那若是这下药之人有意隐瞒,不肯说实话呢?” 金不二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只见他看着三人冷声说道:“到我手里的人犯,没有一个敢不说实话!” 听到金不二这么说,水小蓝他们三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眼前的此人,可是赫赫有名的金捕头。 在整个杭州城,也就那位知府大人能对其稍稍约束一番。 在这些年里,金不二不光替何文轩破了不少案子,就连山贼马匪都抓了不少。 所以,若是真的落在了金不二的手里,恐怕要比直接挨一顿板子更惨。 这时候,水小蓝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他再次上前,朝着何文轩行礼说道:“还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皱了皱眉说道:“金捕头是依律办差,本官……” 不过,还不等何文轩说完,那水小蓝却是直接打断,只见他又上前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还请大人看在巡抚大人的面子上……” 听到水小蓝这么说,何文轩却是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这水小蓝竟然能跟巡抚大人也有交情。 这倒是让何文轩有些犹豫了起来。 其实到了现在,对于这个案子,他倒是也猜到了一些。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那朱福同极有可能已经被水小蓝他们三人收买,而水小蓝他们三人也正是想靠着这个案子来把薛家整垮。 因为之前温家没有来杭州的时候,水家、谭家以及薛家早就达成了一种默契,一起瓜分着杭州城的药铺生意。 尽管那个时候薛家同样比不上水家和谭家,但是相去不远。 可后来在温家也到了杭州,在这里站稳脚跟之后,变成了四家瓜分杭州城的药铺买卖,如此一来,原来的水家、谭家和薛家自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尽管通过温家从中周旋,再次达到了一个平衡。 可是实际上,水家、谭家以及温家却是有些看不上薛家了,一直想找机会对付薛家。 而对于何文轩来说,他倒是也知道一些缘由。 因为在温家到了杭州,站稳脚跟之后,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着手为另外三家提供药材。 过了一段时间,温家跟另外三家商议,想要一同提高药材的价格。 水家跟谭家倒是没有意见,毕竟若是一起涨价,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也能增加不少收入。 可是对于温家想要上涨药材价格的意思,薛家却并不同意。 其实,对于一件东西想要涨价,无非就是几个原因。 要么是因为收成不好导致奇货可居,要么是原本的价格太低,赚不到银子。 可是,据他们所知,那两年云南一带的药材收成都很好,而且,按照如今他们药铺那些药材的价格,收入也很可观。 而更加让他们不解的是,如今还是有不少百姓买不起药,可温家却还想要涨价,薛家自然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薛家便跟他们三家有了嫌隙。 因为在他们看来,薛家的做法让他们少赚了银子。 这也导致了后来薛启堂出事之后,另外三家药铺一直都在煽风点火。 因此,如果说这次是水家、谭家以及温家联合起来对付薛家,何文轩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其实,在之前的时候,何文轩似乎已经有了预感。 因为,在之前验尸的时候,仵作因为担心自己验尸会有错漏,所以想让何文轩请一位大夫一同验尸。 那个时候,朱福同便提出请水小蓝他们三人。 一开始,何文轩倒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三人的名号在整个杭州城都算是响当当的。 因此,朱福同一个外乡人会知道这三位大夫,倒也并没有让他觉得奇怪。 可是,昨日自己在让他决定由何人来旁观验尸的时候,朱福同又提出要请这三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明知薛家派人半夜前去贿赂三人,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们三人,这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局! 再加上,刚才通过陈安晏和金不二的不断逼问,若不是水小蓝在强装镇定,那温友生已经要露出马脚了。 可是,何文轩怎么也没想到,这水小蓝竟然将巡抚大人搬了出来,这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起来。 这时候,尽管水小蓝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旁边还是有几个人听到了。 柳世安这时候却是冷“哼”了一声,不过他却并没有说话。 第七百四十六章 巡抚(二) 显然,柳世安对于这水小蓝试图利用跟巡抚大人的关系,想让何文轩压下这件案子的做法十分不满。 尽管过去柳世安不过是太医院的院使,在朝廷并无权势。 可是,因为跟随先皇多年,他也见到了朝廷里的不少阴谋诡计。 而这些阴谋诡计的背后,大多都是为了权势。 这让柳世安十分不齿。 在他看来,朝廷的官员就应该像太医一样,凭自己的医术在朝廷立足,而不是那些权谋诡计。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没有卷入朝局的纷争,主要是因为他深的先皇的信任,所以朝中那些大臣也不敢从他这里下手。 而见到何文轩犹豫了起来,那水小蓝又上前了一步,小声说道:“大人今日若是能网开一面,小的下次见到巡抚大人的时候,一定会替大人多多美言……” 显然,在他看来,这何文轩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其实,对于何文轩来说,在有生之年也没有指望能升官发财,更没有去京城为官的打算。 不过,他倒是跟金不二不愿意去京城不一样。 金不二是因为想要留在这里,继续追查当年金员外一家的案子。 可是何文轩不同。 在最近的这些年里,何文轩也意识到,相比京城里的激流暗涌,自己更加喜欢这里的自由。 更何况,何文轩的夫人也不希望自己去京城。 因为一旦去了京城,回来一趟殊为不易。 如今,何文轩的那位岳丈身体也不太好,也需要他们照看。 因此,水小蓝所说的美言,对于何文轩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事实上,他也不担心会丢官罢职。 而何文轩之所以会犹豫,是担心丢官罢职之后,自己的家人会受到牵连。 要知道,如今的何文轩除了那位夫人之外,便没有别的亲人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想不到一个药铺的当家,还能跟一位封疆大吏攀上关系……”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水小蓝却是一怔。 其实,如今济世堂的掌柜并不是水小蓝,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他却是水家的当家。 事实上,如今的水家以及济世堂,都是水小蓝说了算。 不过,作为如今水家医术最高的大夫,水小蓝更多的时间还是在钻研医术,所以他对于济世堂的经营,并没有太多的干预。 而这在杭州城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尽管陈安晏来杭州不过短短数日,水小蓝对于陈安晏能够知道这些,倒也并不觉得奇怪。 真正让水小蓝觉得不安的是,陈安晏在提到巡抚大人的时候,不论是态度还是神情,都没有太多敬畏之意。 要知道,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见到他们的知县父母官一面,更不用说官拜二品的巡抚大人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能示弱,只见他瞥了陈安晏一眼之后,冷声说道:“这件案子既然已经水落石出,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早些离开杭州,否则的话……” 这水小蓝说到此处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冷“哼”了两声。 不过,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之意。 何文轩这时候还在犹豫。 他当然知道以陈安晏跟皇上以及八王爷的关系,自然是不惧这位巡抚大人。 而且,陈安晏的身边还有李琳郡主以及那么多侍卫,就算是巡抚大人,想来也不敢贸然动手。 可是,陈安晏不可能一直留在杭州。 按照陈安晏之前的说法,他来杭州主要是为了查看这里有没有当初皇上遇袭的线索。 至于会牵扯到薛家的案子,完全是巧合。 在何文轩看来,等薛家的案子结束,应该用不了几日陈安晏就会离开杭州。 到了那个时候,若是那位巡抚大人再来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可就有苦说不出了! 陈安晏先是看了何文轩一眼,似乎也猜到了何文轩心中的顾虑。 随后,他却是微微一笑,朝着那水小蓝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浙江巡抚姓什么名谁,哪里人士?”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水小蓝先是一愣,随后他却是一脸怒容的呵斥道:“你一个乳臭未干之人,还敢过问巡抚大人的名讳?” 见到这水小蓝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怎么,水当家的不会不知道巡抚大人的名讳吧?” 见到陈安晏这般逼问,水小蓝也不愿再跟陈安晏多言,而是朝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此人对巡抚大人不敬,大人还不将他抓起来!” 何文轩这时候却是十分为难。 不过,陈安晏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自己在杭州为官多年,并没有听说过这水家跟巡抚大人有什么关系。 若是这水家真的有巡抚大人做靠山,也用不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薛家。 因此,何文轩想了想说之后,也朝着那水小蓝问道:“水大夫,既然你提到了巡抚大人,那你可知道巡抚大人的名讳?” “你!” 水小蓝没想到,这何文轩竟然也怀疑起了自己。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透露一些消息,何文轩恐怕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于是,他再次走了两步上前,小声说道:“巡抚大人姓范名怀信,陕西人士!” 何文轩听了却是一惊,因为这水小蓝说的不错,这位浙江巡抚范大人,的确是陕西人士! 还不等何文轩说话,那水小蓝又接着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可去将候老爷请来!” 何文轩听了,却是下意识的说道:“候老爷?” 水小蓝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正是那位候老爷!” 虽然没有明说,但陈安晏跟何文轩都很快猜出来了,水小蓝所说的候老爷应该就是侯玉成。 何文轩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安晏却是险些笑出了声。 显然,这水小蓝并不知道,在审理薛家的案子之前,何文轩审理的便是侯玉成的案子。 他更加不知道,此刻这侯玉成,正在后衙。 既然水小蓝提到了侯玉成,在陈安晏的暗示下,何文轩便将侯玉成传到了堂上。 听说侯玉成就在府衙,水小蓝的神情明显有一丝慌乱。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很快,侯玉成便被官差带到了堂上。 他见到水小蓝似乎也有些诧异。 而在侯玉成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水小蓝便回过头,一直在给侯玉成使眼色。 不过,这时候的侯玉成并不明白水小蓝的意思。 随后,在何文轩问起这水小蓝跟巡抚大人之间的关系后,侯玉成倒是明白了水小蓝给自己使眼色的意思。 不过,在面对何文轩的询问时,侯玉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水小蓝。 在两人一番眼神交流之下,侯玉成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他上前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据我所知,水大夫的确跟巡抚大人有交情!” 只见他说到此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之前我在家中设宴,请了不少达官显贵。巡抚大人跟水大夫赏脸赴宴,期间两人曾在一旁相谈甚欢!” 侯玉成说到此处,又稍稍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不过,巡抚大人跟水大夫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当日我要招呼其他人,所以并没有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大人若是想知道,不妨直接问水大夫!”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水小蓝倒是松了口气。 其实,对于侯玉成口中的那次设宴,何文轩倒是也知道此事。 因为那次侯玉成也给何文轩发了请帖,只不过,何文轩不喜欢这些应酬,所以便推脱了。 这时候,何文轩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只能看向了陈安晏和金不二。 而金不二这时候也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他也没想到这水小蓝会跟那巡抚大人有关系。 其实,对于金不二来说,他自然是不会在乎。 可是,他也明白何文轩的顾虑。 若是真的得罪了那位巡抚大人,说不定何文轩的官也会这么丢了。 那自己想要查金员外一家的命案就更加渺茫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让人将侯玉成带下去。 随后却是来到了靠近那些百姓的一侧,大声说道:“水大夫,你告诉何大人你跟巡抚大人有交情,是想让何大人对你所犯之罪网开一面是么?”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水小蓝又惊又怒。 之前他利用巡抚大人像何文轩求情的时候,只有陈安晏他们几个人听到。 可如今,陈安晏却将此事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他自然不便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此人此事。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立刻说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时……”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又改口说道:“我不过是来替衙门办事,我何时犯案了!” 随后他却是又朝着何文轩说道:“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不过,还不等何文轩说话,外面又有官差前来通传! 第七百四十七章 巡抚(三) 何文轩今天十分郁闷。 今日审理的两件案子,都不是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而且,今日除了一直有百姓前来围观之外,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官差前来通传。 而无一例外,这些人要么是陈安晏请来的,要么是金不二的人,这让何文轩的心理有些不满。 这一次,前来通报的那个官差来到堂上之后,看上去却是有些惊慌,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何文轩见状大怒,只见他朝着这个官差呵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外面……” 这个官差这时候却是有些结结巴巴,看上去十分紧张。 何文轩一拍惊堂木,怒道:“吞吞吐吐,成何体统,还不退到一旁!” 这个官差在被何文轩呵斥之后,却是缓了过来,立刻脱口而出说道:“大人,巡抚大人已经到了府衙外面!” 听到此人的话,何文轩大吃一惊。 其实,在早些年的时候,浙江巡抚衙门跟杭州府衙一样,也都是设在杭州城里。 可是,因为在近年来,沿海一带常有匪寇,因此,从十几年前,前几任的浙江巡抚便将巡抚衙门搬至台州。 而实际上,以如今大梁的官制来说,巡抚本身并没有太多兵权。 在大梁建朝之后的数十年里,朝廷根据实际情况,先后设立了沈阳将军、吉林将军、黑龙江将军、绥远城将军、南京将军、福州将军、杭州将军、荆州将军、西安将军、宁夏将军、伊犁将军、成都将军、广州将军、乌里雅苏台将军共十四位驻防将军。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这些将军都是从一品的官职,因此,论品级,跟总督平级。 尽管他们个个手握兵权,但会受到总督的节制。 不过,尽管如此,总督若是没有皇上或是枢密院的调令,也不得随意动兵。 然而,因为十多年前北周和西夏的那次趁火打劫,大梁损失了两个行省,所以,如今的伊犁将军和乌里雅苏台将军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职而已。 至于巡抚,一般来说,其手下也会有两个营左右的官兵。 只不过,巡抚还是以政务为主,所以大部分巡抚很少会用到这两个营的官兵。 可是浙江巡抚不同。 浙江沿海一带有不少小岛,藏着不少流寇。 其中,有一些是倭国浪人,也有一些流寇的背后,有倭国朝廷的支持。 除了倭国人之外,还有一些是被倭国怂恿后的高丽人。 而除了他们之外,事实上,也有一些大梁人。 这些人要么是穷凶极恶之辈,被官府通缉之后无处可逃,便去当了流寇。 也有一些是常年受到压迫,心怀不满,去投靠了流寇。 其实,对于那些倭国和高丽的流寇来说,他们十分欢迎大梁的人加入他们。 因为相比之下,大梁自然对这里更加熟悉,而且,还能利用他们的身份,打当地百姓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些流寇在这一带,除了会打劫来往的商船之外,有时候甚至会摸上岸,强取豪夺之后直接溜走。 也正因为如此,最近的这几位浙江巡抚才会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台州抵抗那些流寇。 至于那位闵浙总督,因为福建也有同样的问题,因此,这位总督大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福州,而将浙江交给了浙江巡抚范怀信以及杭州将军。 而以何文轩对范怀信的了解,这位巡抚大人对自己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他每次来杭州的时候,都会提前派人知会自己一声。 可是,这次却是在这位巡抚大人到了府衙的门口,自己才知道,何文轩甚至担心,莫不是这范大人是来救那水小蓝的? 其实,何文轩这时候只要回头,就能看到那水小蓝此刻脸色惨白。 只不过,何文轩这时候急着去门口相迎,根本顾不上水小蓝。 而跟着何文轩一同前去的,还有陈安晏,那位柳老太医却是自顾自的琢磨着什么,似乎是在回想着刚才替陈安晏把脉的情形。 而这时候,包括那些围观的百姓在内,不少人都看向了水小蓝。 既然水小蓝声称跟这位巡抚大人相熟,那眼下就是证明的好机会了。 水小蓝想了想,却是对着那些百姓说道:“刚才那小子是在胡说八道,各位乡亲千万不要相信!” 听到水小蓝这般辩解,旁边的几个官差都面露鄙夷之意。 之前,那些围观的百姓并没有亲耳听到水小蓝说自己跟巡抚大人之间的关系,而是陈安晏将此事说破。 不过,堂上的官差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这时候水小蓝想要辩解,显然是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很快,众人便见到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大概五十多岁,看上去似乎跟何文轩年纪相仿,不过,身材却是要高一些。 尽管头发已经斑白,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虽然此人这个时候并没有身着官服,但大家都猜到了,此人必然就是浙江巡抚范怀信范大人。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十分诧异的是,这位范大人走在前面倒还算正常,可在他身旁的,并不是何文轩,也不是他的那些手下,而是陈安晏,何文轩反倒是跟在两人的身后,看上去神情似乎还有些紧张。 反倒是陈安晏在跟范怀信交谈的时候,看上去一脸轻松。 不过,两人在经过那些围观的百姓,走到堂上的时候,却没有再继续说话。 两人到了堂上后,何文轩却是不敢坐主位,而是想请范怀信坐主位。 不过,范怀信却是并未理会,而是来到了柳世安的面前说道:“想不到陈公子将您都请来了!” 尽管如今的范怀信已经是堂堂的封疆大吏,而柳世安只是一位告老还乡的前太医院院使,不过,这范怀信却是对柳世安颇为尊敬。 随后,两人在寒暄了两句之后,范怀信并没有去主位,而是让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了柳世安的对面。 一开始,在何文轩审问侯玉成的时候,李琳坐在了左首的位置,而陈安晏则是坐在了李琳的旁边。 后来,在李琳去了后衙,柳世安来到堂上之后,何文轩又将柳世安请到了李琳之前的位置。 而陈安晏则还是坐在一旁。 到了这个时候,柳世安依旧坐在左首的位置,而范怀信则是坐到了右首的位置。 历朝历代以来,都是左尊右卑,所以柳世安倒也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请范怀信坐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范怀信却连连推辞,说道:“柳老先生跟随先皇多年,劳苦功高。如今本该颐养天年,却还要被我们这些晚辈打扰,自然该尊首位!” 见到这范怀信言语诚恳,柳世安也不再推辞。 其实,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已经傻眼了。 因为照刚才的情形来看,跟这位巡抚大人有旧的并不是那水小蓝,而是陈安晏。 而且,自始至终,他们都对陈安晏的身份很好奇。 起初,他们在听说陈安晏他们一行在西湖客栈的遭遇后,都以为他们不过是外地来的绸缎商,一个个都等着看陈安晏的好戏。 可谁知道,最后吃亏的反倒是那位侯老爷。 而且,从刚才何文轩审理薛家的案子时,他们也能看出陈安晏的身份并不一般。 他们在杭州生活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何文轩如此审案。 不过,相比之下,最吃惊的正是那水小蓝。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陈安晏似乎跟巡抚大人相识。 而等他们坐下之后,陈安晏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水小蓝,而水小蓝却看上去有些尴尬。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轻咳了两声,朝着范怀信说道:“抚台大人,刚才这位水大夫跟下官提起,说是跟大人颇为相熟,大人您看……” 这范怀信听了却是皱了皱眉,随后他也看向了那水小蓝。 还不等范怀信说话,水小蓝这时候已经堆起了小脸,上前行了一礼说道:“草民见过巡抚大人!” 随后又上前了一步,说道:“大人,之前在侯老爷的府上曾经见过,所以草民……” 听到水小蓝这么说,范怀信倒是也想起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侯玉成设宴,范怀信原本并不想去。 不过,看在侯玉成父亲的面子上,他还是应邀赴宴去了。 尽管那个时候侯玉成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但范怀信还是给了侯玉成这个面子。 那天等他到了侯家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这侯玉成其实是想借用自己的名声在杭州做买卖。 不过,范怀信并没有打算参合,而且,去了不久,他便离开了。 在期间,这水小蓝的确前来跟自己客套,不过自己并没有怎么理会。 因此,范怀信并没有将此人放在心上。 如今再次提起,他倒是也想起了此人。 这时候,范怀信却是冷冷说道:“不过是一面之缘,哪里说得上相熟?” 听到范怀信这么说,水小蓝也是一脸尴尬。 不过,他的脸皮倒是挺厚,立刻陪着笑说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 第七百四十八章 巡抚(四) 其实在那个时候,侯玉成的确是想要告诉所有人,尽管自己父亲去世了,还自己还有范怀信这个靠山。 因为在侯玉成看来,自己也不能总是靠着父亲留给自己的那把戒尺来“威胁”杭州的这些官员。 其实,按照侯玉成的想法,他并不需要范怀信承诺自己任何东西。 对于侯玉成来说,只要范怀信能来,其他乡绅百姓便会相信自己范怀信是自己的靠山。 所以,那天在范怀信到了侯家之后,侯玉成并没有一直缠着范怀信,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做,反倒是会让人觉得自己跟范怀信的关系非同一般。 不过,他这么做到时给了其他乡绅亲近这位巡抚大人的机会。 其中就包括了水小蓝。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见到范怀信这样的封疆大吏。 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自然想要好好亲近亲近。 而事实上,在范怀信到了侯家,便已经看出了侯玉成的目的。 只不过,那次侯玉成声称是他父亲的生辰,范怀信这才前来。 而他在见到那些乡绅之后,其实心中多少也有些厌烦。 因此,范怀信并没有在侯家待多久,便离开了。 这时候,范怀信在得知这水小蓝竟然声称跟自己相熟,心中自然十分不满。 因为他很清楚,会这么做得人,必然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因此,范怀信看着那水小蓝冷声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本官与你是如何相熟的?” 见到范怀信面色不善,水小蓝倒也不敢再辩解,而是直接跪下求饶:“草民之前跟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本是想炫耀一番,还请大人恕罪!” “哦?” 听到水小蓝这么说,范怀信冷笑了一番之后,朝着何文轩问道:“何大人,可是如此?” 不过,还不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水大夫,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时候的水小蓝已经冷汗直流。 陈安晏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刚才水大夫可是让何大人看在抚台大人的面子上,饶了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时候,范怀信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官与此人并无交情。” 这范怀信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就算此人真扥跟本官有交情,若是此人作奸犯科的话,何大人也不必在意,按照大量律法判罪便是!” 听到范怀信这么说,水小蓝却是有些着急了,只见他立刻上前,朝着范怀信跪下说道:“巡抚大人,草民冤枉,草民愿望!”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陈安晏说道:“此人形迹可疑,何大人却偏听偏信,还请大人做主!” 到了这个时候,这水小蓝眼看无计可施,也只能随意攀咬。 在他看来,只要能先离开衙门,其他的事都能想办法解决。 不过,他却是忘记了。 再范怀信进府衙的时候,他跟陈安晏相谈甚欢,看起来,这位抚台大人应该知道陈安晏的底细。 只不过,这时候范怀信情急之下,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时候,范怀信也皱起了眉。 因为按照水小蓝的说法,他已经有民告官的嫌疑了。 按照大量律法,以民告官,需先受杖刑。 这时候,水小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见他又立刻上前说道:“此人曾数次冒犯了候老爷,大人一问便知!” 这水小蓝的反应倒是极快,在他看来,这范怀信既然是侯玉成的靠山,那自己这时候只能利用陈安晏跟侯玉成之间的矛盾来为自己脱身了。 果然,范怀信听了之后,再次皱起了眉。 随后,他却是问起了此事。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有些为难。 毕竟按照大梁律法来说,这侯玉成已经犯下了滔天之罪。 可是,现在外面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 虽说侯玉成并未得手,但终究可能会影响到李琳的名声。 见到何文轩犹犹豫豫,范怀信却是有些不悦。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再范怀信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范怀信听了立刻面色一沉。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陈安晏直接去了后衙,留下了愁眉苦脸的何文轩以及水小蓝。 对于何文轩来说,其实,他一开始还想压下侯玉成的案子。 因为在何文轩看来,在他的辖下发生这样的事,别说是朝廷必然会大为震怒,就是那位韩王爷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也想从中周旋。 但是,何文轩也很清楚,这一切还是得看李琳和陈安晏的意思。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想瞒也瞒不住了。 至于水小蓝。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陈安晏的身份。 如今看来,陈安晏在跟侯玉成的“交锋”之中,似乎还是占了上风。 因此,如今对于水小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脱身。 只不过,陈安晏跟金不二强行将他留在了大堂,自己想要利用范怀信来脱身,反倒是弄巧成拙。 也就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范怀信便跟陈安晏再次回到了堂上。 这时候的范怀信面沉似水,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昨晚在侯家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在范怀信刚到府衙的时候,原本是想先去后衙见李琳的。 不过,陈安晏知道在自己的授意下,李琳正在后衙大发脾气。 为了避免误伤这位浙江巡抚,陈安晏这才请范怀信先留在堂上听审。 而在他得知了侯玉成的所作所为之后,范怀信恨不得直接将侯玉成治罪。 不过,陈安晏倒是提醒了他,眼下还是先不要暴露李琳的身份。 而且,侯玉成虽说罪不可赦,但他的父亲毕竟是先皇之师,因此,这件案子还是要慎重一些,最好是跟李文栋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一想到这侯玉成在自己的辖下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范怀信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候,他瞥见堂下的水小蓝,又想起这水小蓝竟然敢打着自己的名号招摇撞骗,这范怀信竟然直接上前,将水小蓝一脚踢翻在地,大声呵斥道:“你到底做过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水小蓝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范怀信竟然会说翻脸就翻脸。 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陈安晏,水小蓝马上猜测,一定是陈安晏搞的鬼。 因此,他立刻跪下说道:“大人冤枉,冤枉!” 其实,刚才在后衙的时候,陈安晏只是跟范怀信说了侯玉成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提及薛家的案子。 所以,范怀信这时候也只是拿水小蓝出气而已,听到水小蓝喊冤,范怀信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便让何文轩继续审案。 而且,他还催促何文轩尽快审理,不许拖延。 何文轩这时候有苦说不出。 就之前审理的情况来看,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审理,因此,他也只能看向了陈安晏。 这时候,陈安晏轻咳了一声,先是看了看水小蓝,随后又看了看谭白玉和温友生两人。 只见他微微一笑,又将薛家案子的卷宗交给了范怀信,请他过目。 随后,陈安晏才上前说道:“水大夫,这时候你们若是认罪,我倒是能在范达人以及何大人的面前替你们求情,尽管你们犯下大罪,但在这些年来,也算是救了不少百姓,想必两位大人也会法外开恩!” “我们……” 水小蓝听了立刻想要说话。 可是,他刚一开口,就被陈安晏打断了。 只见陈安晏朝着范怀信和何文轩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可是,若是你们还不肯认罪,到时候就不要怪律法无情了!” 陈安晏说完之后,却是看向了温友生。 在陈安晏看来,在这三人之中,水小蓝的心思缜密,谭白玉最为镇定,而温友生却是有些冲动,却又有些胆小。 陈安晏没有给三人眼神交流的机会,而是逼向了温友生,接着说道:“温大夫,我有没有冤枉你们,想必你心里很清楚。你们温家好不容易在杭州扎稳了脚跟,想必你也不想毁于一旦!”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温友生却是一脸担忧。 这时候,何文轩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若是坦白交代……” 不过,何文轩的话还没有说完,跪在地上的水小蓝却是冷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们果真是官官相护!” 随后,只见他回头朝着那温友生说道:“温大夫,你不要相信他们,你若是认下了那莫须有的罪名,他们必定会抄了薛家!” 听到水小蓝这么说,那温友生却是又犹豫了起来。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如今跟水小蓝他们同坐一条船。 不过,这时候那范怀信却是冷冷说道:“你们若是再有隐瞒,本官现在就去抄了你们的家!” 这时候,陈安晏也只能摊了摊手,说道:“既然几位不肯领情,那就只能劳烦范大人了!” 范怀信点了点头,唤来了自己的手下。 随后,他当着三人的面,让他们前去抄家! 水小蓝这时候连忙说道:“大人,我们并未判罪,为何要抄我们的家!” 第七百四十九章 巡抚(五) 范怀信这时候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且不说你是不是真的有罪,光是你之前妄图利用本官之名脱身,本官料定不会冤枉你!” “我……” 水小蓝这时候可以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他如此,范怀信却是淡淡说道:“这些年,你们到底有没有做下什么作奸犯科之事,等抄家之后,想必会一清二楚!” 这时候,范怀信听到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之中,似乎也有一些议论声。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他们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范怀信这样的二品大员。 如今见到之后,他们却是觉得这位巡抚大人似乎太过霸道了一些。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有些懵。 起初他说让范怀信前去抄家不过是想要吓唬三人而已。 可看范怀信的架势,他似乎真的打算去抄三人的家了。 尽管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合大梁律例,可是这范怀信毕竟是堂堂一省巡抚,就算真的这么做,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候,范怀信的手下领命之后便准备离开。 一旁的谭白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水兄、温兄,我们还是认了吧!” “谭兄,你……” 听到谭白玉这么说,跪在地上的水小蓝似乎还想说什么。 不过,在跟谭白玉对视之后,这水小蓝最终也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见到你谭白玉愿意认罪,范怀信也让自己的手下先退下。 随后,何文轩便让谭白玉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一遍。 原来,这朱福同带着自己的父亲来杭州治病,一开始,他们去的是温家的百草堂。 百草堂的大夫倒是也诊出了这朱文星得的是痫症。 可是,在提及诊金的时候,百草堂的大夫告诉朱福同,诊金加上药钱,一共要差不多十两银子。 朱福同一听吓坏了。 因为他们那里那些走方的郎中,看一次病也就百文左右。 其实,这痫症也算不得什么大病,百草堂之所以开价十两银子,是因为他们看出了朱福同父子二人是外地来的,这才故意抬高了价格。 见到这朱福同拿不出银子,百草堂的大夫也十分不悦。 毕竟,若是能多收了银子,他们这些大夫也能有些好处。 可是,见到这朱福同翻了半天,也才拿出一点碎银子,那个大夫无奈之下,便将此事告诉了温友生。 听到那个大夫所说之后,温友生却是皱起了眉。 其实,对于这些大夫的做法,温友生是默许的。 相比于另外三家药铺来说,温家在医术方面并没有什么底蕴。 所以,尽管已经在杭州扎根多年,温家不论是口碑还是买卖,一直都不温不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要不是靠着云南的那些药田,温家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因此,表面上看起来,在最近这些年里温家开了不少药铺,可实际上,他们赚到的银子,大部分都是来自贩卖药材,而不是治病。 这也导致了百草堂的医术跟另外三家相比,差距越来越大。 其实,因为在这些年里,百草堂扩张的厉害,他们越发的不将回春堂放在眼里,甚至也多次联合济世堂和益生堂来打压回春堂。 尽管回春堂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他们毕竟医术高超,而且也通过救治穷人得了不少名声。 因此,这也让百草堂十分眼红。 可是,因为他们跟另外三家药铺不同。 另外三家药铺因为已经有数代的传承,在培养族中小辈的医术上,都有自己的办法。 所以,另外三家每一代,都会有几个不错的苗子。 就拿薛家来说,小一辈的薛正航跟薛正阳,两人的医术就算是跟水家、谭家的长辈相比,都可以说不遑多让。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唯一欠缺的,只不过是行医的经验而已。 而且,就算是被安排在药房的薛正定,若是在水家或是谭家的话,也必定会重点培养,至少也会安排坐诊。 而若是在温家的话,甚至会将他当做族长培养也说不定。 这也是薛正定一直对薛启明他们不满的原因之一。 也正因为如此,温家的大夫,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得靠聘请。 因为有水家、谭家以及薛家这三座大山在,温家能请到的大夫,他们的医术显然要比另外三家低了不少。 因此,对于温家来说,一些常见的病痛,他们到时还能应付,若是一些复杂的病,他们也只能向水家或是谭家求助。 而那些大夫之所以愿意在温家,一方面温家给的薪水不错,另一方面,百草堂的规矩十分宽松,他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约束。 就算是捅了什么篓子,温友生也会替他们摆平。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坐堂问诊,以及给温家的后人传授医术。 可是实际上,在这些年里,温家的医术也并没有太多的长进。 一方面,他们虽然请了不少大夫,可是这些大夫的医术参差不齐,而且他们的治病习惯、用药手法都大不相同,这也导致了在很多时候,面对一种病症,他们会有很多不同的医治手法。 其实,这对于向薛家、水家或是谭家来说,倒是有不少好处,因为在这多种医治手法之下,若是能权衡利弊,便能分析出,就算是面对同一种病症,在不同的情况下,也能用不同的方法医治。 可是温家不同,温家的这个阶段可以说是贪多嚼不烂,他们最需要的是打好基础。 然而,温家却一直想要“另辟蹊径”。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将薛家整垮,那薛家在杭州城的药铺买卖,便能落在他们三家的头上。 之前,温家一直想给药材涨价,也是因为薛家不同意,所以温家一直都耿耿于怀。 若是薛家不在了,那到时候药材的价格,便是他们三家说了算。 于是,在听说了这朱福同的事后,温友生很快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先是让百草堂的人将朱福同父子留下,他自己则是去找水小蓝跟谭白玉商议对策。 按照他们的想法,只要想办法让朱文星在薛家出事,他们再推波助澜,将这件事闹大,那到时候薛家就会成为过街老鼠! 在温友生说出他的想法之后,水家跟谭家自然也都是一拍即合。 其实,对于水家和谭家来说,他们在心里对薛家还是有些佩服的。 这些年来,他们跟薛家一样都在研习医术,他们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 可是,他们同样知道,除了医术之外,他们还要赚银子。 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每年的开销都是很大的数目。 因为在他们的药铺里,不光请了许多伙计,而且,他们的大夫研究医术,每年也要耗费不少药材。 所以在温友生提出药材涨价的时候,他们都欣然同意。 可是,因为薛家的拒绝,他们也只好作罢。 如今既然有机会把薛家整垮,他们自然也不愿错过。 随后,他们便开始商议对策。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最担心的就是朱福同。 因为按照他们的计划,朱文星必然会出事,轻则病重,重则丧命。 朱福同是朱文星的儿子,在他们看来,朱福同一定不会同意。 不过,随后他们倒是想了一个主意。 在温友生回到百草堂后,他便告诉那朱福同,既然他们付不起诊金,那只能请他们离开。 不过,他也告诉了朱福同,如今薛家的回春堂每天都会免费给穷人治病,让他们去回春堂碰碰运气。 无奈之下,这朱福同只好带着朱文星去了回春堂。 至于朱文星后脑上的伤,谭白玉却说并不知情。 事后,朱文星果然突然暴毙,朱福同还以为朱文星伤重不治。 可是温友生却主动去找到了朱福同,告诉他朱文星是因为回春堂的误诊才会身亡。 并且还声称会在暗中帮他去向回春堂索赔! 至于后来的验尸,也是在朱福同的建议下,衙门才会安排水小蓝他们三人前来验尸。 而今日朱福同在堂上的那番说辞,其实也是他们设计好的说辞。 因为按照他们的想法,不想出任何意外。 他们也知道,若是由薛家的人验尸,说不定会发现些什么。 可是,因为昨日在堂上的时候,在陈安晏跟何文轩的“威逼”下,朱福同不得不答应让薛家验尸。 所以,他们还是想办法想要阻挠,这才谎称有人前来说项。 毕竟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去找水小蓝他们,那八成是薛家派去的人。 他们到时候也能利用这个理由拒绝再次验尸。 在谭白玉说完之后,水小蓝他们一个个泄气了。 显然,他们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衙门会放过他们,恐怕杭州城的百姓也会看不起他们。 到时候,别说是把薛家整垮,恐怕他们也难以继续在杭州城立足了。 一想到自己家族上百年的基业都毁在了一念之差,他们三人心中多少也有些懊悔。 其实,在他们看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会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时候,范怀信看向了何文轩,何文轩却是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在何文轩看来,陈安晏必定掌握了一些线索,甚至是证据,所以他才会有逼着水小蓝他们认罪的底气。 第七百五十章 利用 见到谭白玉都已经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一一交代了,温友生自然也不敢再隐瞒。 而按照他的说法,这朱福同将朱文星送去百草堂的时候,朱文星看上去已经有些疲累。 在诊治过后,他们也发现,这朱文星除了痫症之外,似乎并无大碍。 可是,在温友生跟水小蓝他们商议完回到百草堂的时候,却是得知朱文星已经开始昏睡不醒了! 不过,百草堂的大夫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这必定是因为朱福同父子二人一路上舟车劳顿,再加上因为痫症的关系,朱文星这才昏睡不醒。 至于这朱福同能有那么多银子来买通那位通判大人,进大牢对薛正航拳脚相加,自然也是水小蓝他们出的银子。 其实,按照水小蓝他们的想法,若是这朱福同能将那薛正航失手打死,那他们三家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多花些银子也算不上什么。 见到三人都已经交代了,陈安晏便让三人签供画押,等候发落。 不过,在这之前,陈安晏还是让那温友生详细说了一遍替朱文星诊治的经过。 尽管那天并不是温友生替朱文星诊治,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事关重大,事后温友生也详细问了百草堂的大夫,所以他知道的还算详细。 按照这温友生的说法,其实跟之前谭白玉描述差不多。 因为温友生在跟水小蓝和谭白玉密谋此事的时候,但担心会有疏漏,所以将经过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而那谭白玉本身就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刚才在交代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疏漏。 不过,除了谭白玉刚才所说,温友生倒是又提到了一件事。 在朱福同带着朱文星来到百草堂的时候,替他们诊治的那个大夫在替朱文星把脉的时候似乎瞥到朱文星的身上有个钱袋,看上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而朱文星似乎对这些银子颇为在意,一直用一只手捂着胸口。 可是在得知抓药和诊金要十两左右的时候,其实他们发现,那朱文星虽说也看上去有些肉疼,但似乎有付银子的打算,可是那朱福同却是立刻推脱说没有银子,随后还在朱文星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朱文星沉默了片刻之后,也推脱说没有银子。 后来,在朱文星出事之后,他们三人曾替朱文星验尸,却并没有找到那个钱袋。 不光如此,他们也找机会试探朱福同,可是朱福同却一口咬定,他们来杭州的时候,身上只是带了些碎银子。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到杭州的时候,他们的银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按照他的说法,就算温友生免了他们的诊金和药钱,他们也要为回去的盘缠想办法。 不过,那个时候温友生他们以为,在他们的推动下,薛家的回春堂就要从杭州消失了,所以,温友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有跟水小蓝和谭白玉提及此事。 其实,在温友生看来,这似乎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 因为自始至终,也只有百草堂的那个大夫声称见过朱文星怀里的钱袋。温友生甚至怀疑,说不定是那个大夫没有从朱福同他们那里得到银子,才故意这么说的。 如今,要不是陈安晏逼问,让他将整个经过都说一遍,不得有任何隐瞒,温友生才提及了此事。 而在听到温友生这么说了之后,那朱福同却立刻辩称他们根本就没有带什么钱袋,说是他们准备的盘缠,在路上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若是自己还有富余的银子,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也不会带着朱文星的尸首住在那间破屋里。 不过,对于朱福同的这个说法,温友生却并不认同。 因为让朱福同住在破屋,其实也是他们刻意的安排,目的就是想得到杭州城百姓的同情。 因此,朱福同之所以会住在那间破屋,并不是没有银子,而已故意唯一。 事实上,在朱文星去世之后,温友生他们已经给了朱福同不少银子。 包括今日为了陷害薛家所拿出来的三千两银票,他们总共已经用了超过五千两银子了。 这时候明显看得出,那朱福同也有些着急了。 在水小蓝他们看来,朱福同的父亲虽然去世了,但他也从中至少得了上千两银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对于一户寻常百姓来说,恐怕一辈子都花不完了。 而且,若是真的能将薛家整垮,这朱福同还能得不少好处。 就以昨日跟薛启堂定下的赌约来说,若是证实朱文星的死,的确是跟薛家误诊有关,那薛家的便都成了这朱福同的囊中之物。 而且,在夜里朱福同去找他们商议对策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商议好了,若是能得到薛家的家产,则都归朱福同所有。 不过,朱福同在得到薛家的家产之后,不得继续留在杭州,而是必须以市价六成的价格,将薛家所有的产业卖给水小蓝他们。 按照他们的估计,就算只是六成,这朱福同少说也能分到近万两银子。 起初,朱福同对于同意让薛家的人去验尸,心中还有些忐忑。 可是,在跟水小蓝他们商议之后,他却是变得十分兴奋起来。 而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还是不想出现任何纰漏。 对此,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诬陷薛家派人给他们送好处,说是让他们放薛家一马。 于是才有了温友生利用加了迷药的药茶,将那个官差于宗贵迷倒。 不过,他们也知道,薛家一定不会承认派人前来,对此,何文轩极有可能会派人来查。 所以,他们提前将那壶有迷药的药材倒掉,将那个茶壶打碎之后埋在了客栈后院。 随后又重新找了一个茶壶,泡了一壶药茶放在于宗贵的房间。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于宗贵竟然会将自己的香囊藏在其中一包药茶里,让他们最终露出了马脚。 而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不管薛家派谁去验尸,他们都会想办法做手脚。 要么是让薛家多一条罪,要么不让薛家顺利的验尸。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能将那位前太医院院使请来。 对于这位柳老太医,水家和谭家根本没有做手脚的底气。 相比之下,温家没有先祖进过太医院,所以这温友生倒是少了几分敬畏之心。 可惜的是,他原本想做些手脚,却是被陈安晏他们识破了。 而对于朱福同来说,他原本可是能得到上万两银子。 可是随着他们的手段被一一识破,薛家的家产他自然是得不到了,如今也只剩下从水小蓝他们那里得来的一千多两银子。 而在温友生他们看来,这个时候朱福同之所以有些气急败坏,一方面是因为无法得到薛家的家产,另一方面,他拿走的那一千多两银子,恐怕也要再拿出来。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失去这些银子,这朱福同又会变得一无所有,因此,朱福同自然会着急了。 这时候,总算是还了薛家的清白。 看得出来,薛启明和薛启山他们都很激动,反倒是之前定下赌注的薛启堂一脸镇定,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其实对于何文轩来说,因为陈安晏之前的逼问以及种种暗示,他倒是已经猜到了一些。 所以,在温友生他们说完之后,倒是没有显得太意外。 而对于范怀信来说,他却是有些生气。 他没想到水小蓝他们三家为了对付薛家,竟然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那薛启堂已经进了太医院。 其实,在平日里,区区一个太医,范怀信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这薛启堂也算是救过皇上,而且,如今又跟在陈安晏的身边听用。 要知道,如今这陈安晏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尽管陈安晏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九品官,但在李彧的心里,恐怕比他这个浙江巡抚还要重要。 因此,于公于私,范怀信在这个时候,都得堆陈安晏和薛家照看一二。 这时候,陈安晏让水小蓝他们站在一旁等候发落。 如今,对于何文轩他们来说,最想知道的是,那朱文星究竟是怎么死的。 按照温友生他们的说法,原本他们是计划在朱福同带着朱文星去了回春堂看过之后,再去给朱文星做些手脚,让他病重一些。 若是再拖延数日,让这朱文星病重而亡,那对于他们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按照他们的说法,还没等到他们下手,那朱文星就已经不行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天赐良机。 于是,水小蓝他们便找上了朱福同,跟他商议对付薛家之事。 因此,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朱文星后脑上的伤,并不是出自他们之手。 可是,这时候那朱福同也开始暴怒了起来。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之前温友生在自己父亲死后,来找到了自己,说是能帮自己对付薛家。 可是,温友生并没有提到他们会利用朱文星的病,更没有说他们曾经试图对朱文星下手。 第七百五十一章 男子 所以,在旁人看来,这时候朱福同动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有范怀信跟何文轩在这里,自然不会让朱福同轻易得手。 这时候,何文轩清了清嗓子。 既然温友生他们都已经将所作所为一一交代,如今看来,这都是温友生他们想要整垮薛家的手段。 不过,相比之下,薛家倒是并没有跟朱福同一样失态。 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对于薛正航的脱罪有些激动。 而且,因为何文轩已经判了薛正航和回春堂无罪,这时候,薛启山已经带着薛正航他们回了回春堂。 如今这里也只剩下了薛启堂和薛启明。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想知道那朱文星的真正死因而已。 在那些百姓看来,这时候何文轩也该给温友生他们三家定罪,至于朱文星的死因,照刚才温友生他们三人所言,似乎还有待查证。 如今,除了温友生他们三人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之外,便只有朱福同一直在央求何文轩捉拿杀死朱文星的凶手。 不过,看他的架势,似乎还是怀疑是温友生他们所为。 只是,何文轩以及那位巡抚大人的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这时候,何文轩想了想,随后朝着范怀信问道:“大人,您看这……” 尽管这里是杭州府衙,可范怀信毕竟是浙江巡抚,有他在这里,何文轩就算是想要判案,于礼还是得先过问范怀信。 不过,对于范怀信来说,若不是因为有陈安晏插手这件案子,他根本就不会把这件案子放在心上。 如今既然已经替薛家洗脱了冤屈,至于那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让何文轩派人去查便是。 因此,这时候范怀信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是杭州府衙,何大人你做主便是!” 听到范怀信这么说,何文轩倒是也放心了。 随后,除了再次重申薛家无罪之外,何文轩也判了温友生他们三人坐监三月,罚银千两。 这三千两银子,正是之前水小蓝他们声称薛家送给他们的“贿银”! 而因为薛家蒙冤这么长时间,何文轩也直接将这三千两银子判给了薛家。 薛启明这时候也有些激动。 不过,按照他的意思,回春堂并不想要这笔银子。 用他的话说,薛家只是想要一个清白之名,如今既然衙门已经还了薛家的清白,至于这银子,薛家却是不愿收下。 不过,何文轩却是告诉薛启明,其实在最近这些年里,薛家不收银子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的事,他早有耳闻。 而按照何文轩的说法,造福百姓本该是朝廷之责,如今既然薛家愿意出力,他身为杭州知府,自然不会亏待。 因此,他也希望薛家能利用这些银子,救治更多穷苦的百姓。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些围观的百姓倒是响起了掌声。 随后,见到薛启堂也点头之后,薛启明才上前谢恩,收下了这三千两银子。 温友生他们三人原本是想靠着这三千两银子,对薛家落井下石,却没想到,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那朱文星的死因,也只能交给金捕头去查了。 可是,就在何文轩判案之后,准备退堂的时候吗,陈安晏却发话了! “等等!” 何文轩见了,有些奇怪的问道:“陈公子,莫非还有什么交代?” 陈安晏这时候再次来到了堂上,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朱福同一番,说道:“之前温大夫他们可是已经交代了,他们一共给你差不多两千两银子,除了给其戚大人送了几百两银子之外,你应该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于情于理,这些银子也应该拿出来,交给衙门!” 朱福同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了。 如今这些银子对他来说,可是身家性命,他自然不愿意交出来。 因此,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这朱福同连忙否认,说他根本就没有收过温友生他们的银子。 听到他这么说,温友生他们也急了。 他们拿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尽管在这些年里,他们的处境要比薛家好一些。 可他们这些开药铺的,毕竟比不上钱庄、当铺那么赚钱,这平摊下来,每家也出了将近两千两银子。 他们担心,若是这朱福同不把这剩下的一千多两银子拿出来,何文轩会再让他们出银子。 因此,三人这时候也七嘴八舌的想要解释。 “砰” 在何文轩的一声惊堂木下,堂下这些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过,还没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说道:“既然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微微一笑,只见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朱福同说道:“那不妨搜一搜!” “不行!”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那朱福同就脸色一变,立刻大声叫喊起来。 他这么一喊,倒是把范怀信吓了一跳。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直接吩咐手下去搜。 对于范怀信来说,去抄家都是稀松平常之事,更何况之事搜身。 听到范怀信的吩咐后,他的那些手下也不含糊,立刻上来了几个人。 其中两人直接将这朱福同架了起来,另外一人则是在他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没多大的功夫,范怀信的手下便已经从这朱福同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 打开一看,里面却是有着一千四百两银票。 除了这一千四百两银票之外,这朱福同的身上还有一些碎银子,加起来也有二十两左右。 这时候,那温友生却是仔细看了看之后,上前说道:“大人,根据草最民药铺里那位大夫的描述,他见到的钱袋,正是这个样式!” 而那朱福同这时候却是还在不停地挣扎,说是那个钱袋是他在到了杭州之后才买的。 可是,对于那么多银子,这朱福同却是说不出到底是哪来的。 眼看这朱福同还是吞吞吐吐不肯交代,范怀信一怒之下,便要吩咐动刑。 见到这范怀信动了真怒,朱福同终于还是承认从温友生他们那里得了银子。 虽说十分不舍,但那一千多两银票还是被官差呈给了何文轩。 何文轩却是也没有犹豫,而是再次让官差交给薛启明。 至于还有那差不多二十两碎银。 按照温友生他们的说法,之前他们交给朱福同的,都是一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并没有碎银。 而且,根据他们计算,温友生他们给朱福同的银子,扣去这段时间朱福同花去的银子,应该就是那些银票的数目。 因为尽管他们给了朱福同差不多两千两,可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朱福同除了向那位通判大人行贿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花销。 所以,他的这个账好算的很。 尽管范怀信对于这朱福同的不老实有些恼怒,但是何文轩却并没有给朱福同判罪。 因为在他看来,首先,这朱福同并不知情。 温友生他们在商议的时候,并没有将他们的真实目的告诉朱福同。 而且,自始至终,朱福同并没有太多的过分之举。 再怎么说,他的父亲过世了,稍稍发泄一番也属正常。 所以,何文轩没有给这朱福同判罪,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上前,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朱福同说道:“不知你这些银子是哪来的?” 陈安晏指的,自然是剩下的那二十两碎银。 朱福同听了,却是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们带来的盘缠!”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知道不好! 因为在这之前,他可是说过,他们刚到杭州,就已经将盘缠用得差不多了。 可是如今,他却还能拿出二十两银子。 要知道,就算是在江南这样的地方,一年想要攒下二十两银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若是他有这二十两银子,让朱文星在百草堂治好病之后,再回到老家根本就不在话下。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般质疑的时候,那朱福同却说是因为百草堂的诊金和药钱太贵,所以他们才不愿在那里治病。 这个说法倒也还算合理。 只不过,陈安晏显然不会相信。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人前来通传,说是有人求见陈公子。 何文轩尽管有些不悦,不过既然是来找陈安晏的,他倒也不便阻拦。 很快,便有个官差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堂上。 其中一人看上去应该是侍卫,至于另外一个男子,却是有些眼生。 此人身形瘦弱,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 而且,看两人却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在将那个男子带到了堂上后,那个侍卫便直接站到了马飞的边上。 而在见到这个男子后,那朱福同却是面色惨白。 只见他立刻转过头去,根本不敢跟那个男子对视。 众人见了倒是十分奇怪,他们很想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那朱福同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而这个男子似乎也很少上公堂,此人倒是跟之前来到这里的那两个鸿运客栈的伙计一样,看上去有些紧张,因此,他也并没有注意到堂上的朱福同。 还不等陈安晏他们开口,那朱福同便朝着何文轩跪下之后说道:“既然大人有其他案子要审,草民先行告退!” 说完之后他便想要离开。 而且,他在说话和起身的时候,都是埋着脸,似乎不想让那个男子看到他的脸。 可是,朱福同的话音刚落,跟着那个男子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个侍卫已经一个飞身拦住了朱福同的去路。 第七百五十二章 地保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朱福同。 这朱福同一转身,险些直接撞在那个侍卫的身上。 陈安晏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不用急着走,大人审的就是你的案子!” 这朱福同却是立刻说道:“我爹的死,大人刚刚下令请金捕头去查,还有什么好审的!” 这朱福同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头依旧埋的很深。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不管他,直接指了指朱福同,朝着那个男子说道:“你去看看,那个人你可认识!” 那个男子这时候倒是稍稍镇定了一些,也没有之前那般激动了。 听到陈安晏的话后,这个男子虽说对于公堂之上有这样一个少年指手画脚有些不解,可是,既然那位大人都没有说什么,他自然也不敢多言。 随后,他便直接来到了朱福同的面前,想要看看朱福同的脸。 可是,朱福同的脸低垂着,那个男子一时之间倒也不好辨认。 随后,陈安晏直接朝着那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卫立刻上前,一把掐住了朱福同的脖子。 朱福同吃痛,立刻把头抬了起来。 那个男子仔细打量之后,立刻眼前一亮,说道:“这不是二狗吗!” 听到这个男子这么说,那朱福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那朱福同却是稍稍镇定了些。 既然自己的脸都已经被那个男子看到了,他索性也就不再遮掩。 只这朱福同朝着那个男子呵斥道:“什么二狗,我叫朱福同。” 随后,这朱福同又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小的根本就不认识此人,还请大人做主!”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皱着眉看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这位是……” 尽管陈安晏上公堂的次数不少,但他对于如何审案,终究还是有些不太熟悉。 一般来说,不论是谁在上了堂之后,按理都得先先问其姓名。 不过,陈安晏这时候眼里只有那朱福同,却是忘了这茬了。 听到何文轩问此人的身份,陈安晏直接让那个男子自己说。 原来,此人名叫刘云祥,乃是安徽歙县的地保。 听到此人是歙县的地保,何文轩却是有些不解,他不明白,陈安晏派人将此人带来有什么用意。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时候,陈安晏指了指那朱福同,对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您真的以为此人是那死者的儿子?” 何文轩听了大惊。 因为这朱福同带着朱文星来到杭州之后,便一直以父子相称。 不论是在百草堂还是在回春堂,这朱福同一直都称朱文星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就算是到了堂上,何文轩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而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那朱福同立刻上前说道:“大人,小的本就是死者之子,这哪里还有什么疑问!” 只见他说到此处,指了指外面的那些百姓接着说道:“大人,那些百姓想必都看到了,草民平日里是如何待我爹的!” 听到朱福同这么说,外面倒是有不少百姓在窃窃私语。 其实,这时候朱福同不过是就这么一说而已。 他也就是在朱文星死后,在温友生他们的授意下,他才表现出了他的孝顺。 至于在那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疏远。 特别是朱文星,他对于朱福同似乎还有些防备之心。 因此,那些百姓听了朱福同的话之后,到是有些嗤之以鼻。 至于何文轩,他在官场多年,已经见了不少形形色色之人,一看百姓的反应,他就已经明白了几分。 所以,何文轩并没有理会朱福同,而是指了指朱福同,朝着那刘云祥问道:“那你也说说看,此人到底是谁?” 那刘云祥听了,连忙将他所知,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而按照这刘云祥的说法,那所谓的朱福同,其实名叫吕尚义。 此人年少的时候,也算是家境殷实。 在这吕尚义小时候,他的爹娘也替他请了教书先生,因此,他也算是读过几年书。 可惜的是,没过几年,这吕家家道中落。 因为收成大减,他们的日子也过得清苦了许多。 而雪上加霜的是,又过了几年之后,这吕尚义的爹娘也积劳成疾,双双过世了。 其实,尽管吕家家道中落,可是,在这些年里,通过吕尚义爹娘的操持,多少也开始有了些起色。 因此,若是这吕尚义能有他爹娘的本事和魄力,倒是有机会能重现当年也未可知。 可惜的是,这吕尚义因为读了几年书,却喜欢上了附庸风雅。 平日里除了四处游玩,便是逛青楼、吟诗作对。 因此,没过几年,吕尚义爹娘好不容易攒下的本钱,便被他花光了。 在之后的这些年里,一开始,他倒是还能靠着变卖家产,维持营生。 可是,在青楼里可都是花钱如流水,所以,过了没多久,他便再拿不出银子去青楼了。 因此,他也只能在街边小巷之中吟诗作对。 而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才学,所以在大部分人看来,他写的诗都是狗屁不通。 当地百姓的评价传到他的耳朵里之后,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将此归咎于未曾行万里路。 于是,自那之后,他便频繁的在安徽附近一带“游历”起来。 不过,说是游历,实际上,因为没有盘缠,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以乞讨为生。 也只有在快回到歙县的时候,他才在附近的河里洗个澡,将衣裳洗干净之后,才回去。 至于衣服上的破洞,他甚至还曾谎称,说是路上的劫匪所为。 歙县百姓对他的说法都嗤之以鼻。 其实,歙县也有一些在外的百姓,曾经见到过这吕尚义的窘迫,只不过他们都懒得拆穿他而已。 可是,这却是给了吕尚义继续扯淡的底气。 至于朱文星,按照这刘云祥的说法,的确也是歙县人士。 这朱文星在歙县做些小本买卖,虽说算不上富裕,但也算是不愁吃喝。 而据这刘云祥所知,这朱文星在前段时间的确有些身体不适。 不过,这朱文星究竟得了什么病,刘云祥并不知情。 而这朱文星的夫人早亡,他唯一的儿子朱福同已经提前一年进京赶考。 所以,家中只有朱文星一人。 而对于不少百姓来说,就算是有了什么病痛,也不是第一时间去找大夫。 在他们看来,这病拖上几日,说不定就会自己好了。 若是去看大夫的话,又得花银子。 这朱文星也是这般想法。 可是,拖延数日之后,他的病并没有好转,无奈之下,也只能请了走方的郎中。 那个郎中医术不精,没能看出朱文星得了痫症,反倒是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是朱文星得了重病,若是想要治好,得花不少银子。 朱文星将信将疑,他原本准备进一趟城,去请城里的大夫看看。 可是,在那走方郎中的一番危言耸听之下,这朱文星却是被唬住了。 不过,还没等那郎中骗到朱文星的银子,那吕尚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此事,敢在那郎中之前,直接将那个郎中赶跑了。 随后,他却是自告奋勇,说是他在这一带游历已久,对这一带很熟悉。 若是朱文星想要去治病的话,自己可以带他前去。 尽管这吕尚义在歙县“名声在外”,可是,这朱文星确实对外面不太熟悉。 想了想之后,感觉自己的病不能再继续拖延,于是两人商议之后,便来了杭州。 其实,后来的这些事也是刘云祥在两人离开歙县之后才听说的。 这吕尚义在歙县毕竟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所以他带朱文星外出治病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刘云祥的耳朵里。 因为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其实,不少歙县的百姓也很奇怪,若是来杭州治病的话,那他们也该回去了。 而在陈安晏的人到了歙县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朱文星已经死了十多天了。 而且,让他们不解的是,这朱文星明明是跟着吕尚义来的杭州,为何如今在杭州的,却变成了朱福同。 按照陈安晏的吩咐,他让那个侍卫利用他的身份,找到了歙县的知县,请他出面,将歙县的地保带来杭州认人,这才有如今堂上的这般景象。 因此,按照这刘云祥所说,如今站在堂上的,根本就不是朱文星的儿子朱福同,而是那吕尚义! 其实,在刘云祥讲述的期间,那吕尚义数次想要打断。 可是,他每次想要说话,都被一旁的侍卫阻止了。 后来,那个侍卫所幸直接封住了他的口。 而在刘云祥说完之后,在何文轩的示意下,堂上的官差将吕尚义口中的布团取出。 何文轩看着那吕尚义冷冷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吕尚义口中的布团被拿开后,立刻上前喊冤。 按照他的说法,这刘云祥所说都是一派胡言,说是他根本就不认识此人。 听到他这么说,刘云祥也有些生气,随即,他便将歙县知县出的公文交给了何文轩,上面介绍了刘云祥,并且简单说明了朱文星的情况。 第七百五十三章 设宴 到了这个时候,那吕尚义还想挣扎一下。 可是,何文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他直接一拍惊堂木,朝着那吕尚义呵斥道:“这份公文上面可是有着你们歙县知县的大印,你若是继续抵赖,本官便亲自将你送回歙县,到时候若是其他百姓也都认出你是吕尚义而非朱福同,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这时候,一旁的范怀信也冷冷说道:“到时候你就算是死罪,本官也不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 虽说这范怀信是浙江巡抚,而那吕尚义是安徽人士。 但是吕尚义相信,以范怀信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对付一个寻常百姓,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就算是安徽巡抚知晓此事,也必然会给范怀信这个面子。 眼看已经没有狡辩的可能,这吕尚义最终也只能承认刘云祥所说都是真的! 而按照这吕尚义的说法,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就如刘云祥所说,自己在最近这两年过得十分拮据。 而在前段时间,他也听说了朱文星患病。 其实,吕尚义原本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主要是因为这朱文星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自己就算是想要浑水摸鱼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就在这吕尚义为生计发愁的时候,他却是在无意之中听到了那个走方郎中跟另外一个正在商议如何坑骗朱文星。 而且,吕尚义还偷听到,那朱文星虽说只是做着小本买卖,但那个郎中无意之中见到朱文星家里有着至少二三十两银子。 吕尚义听了,立刻眼前一亮。 若是他能得到这二三十两银子的话,到是也能潇洒一阵子了。 于是,吕尚义回去之后,便想好了计策。 因为他之前已经听到了那个郎中的计划,所以,到了第二天,他见到那个郎中再次上门,便直接前去将那郎中的诡计直接拆穿了。 随后,他又用上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这朱文星哄骗去其他地方治病。 按照他的想法,到了外地之后,他便能找机会跟药铺勾结,让药铺在开价的时候多报些银子,随后自己再从中获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若是留在歙县治病,因为这里的百姓对自己的底细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手脚没有那么容易。 于是,这吕尚义便带着朱文星来到了杭州。 原本这吕尚义是准备先带着朱文星去住客栈,随后自己去找家药铺,然后商议回扣之事。 可是,这朱文星因为担心自己的病,在打听到杭州城里最大的四家药铺后,便决定直接去最近的百草堂。 因此,这吕尚义根本来不及跟百草堂的大夫商议。 特别是他在听到诊金和药钱一共要十两银子的时候,吕尚义立刻告诉朱文星,这家极有可能是黑店,专门诓骗外乡人。 朱文星也觉得十两银子似乎有些贵了,于是两人想要离开。 可是,两人不光没有买药,连诊金都没有给,百草堂的大夫自然不会让他们离开,于是立刻将此事告诉了温友生,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这么多事。 其实,在温友生告诉他们,说是那回春堂不收银子替穷苦百姓治病的时候,吕尚义却是有些着急。 因为若是那回春堂不收银子的话,那自己就没有诓骗银子的借口了。 只不过,那温友生是当着他和朱文星的面说的,吕尚义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回春堂看过病之后,朱文星当天晚上就一命呜呼。 至于他们为何要以父子相称,其实这也是吕尚义的主意。 按照他的说法,若是两人并不相熟,那大夫在治病的时候,未必会尽心尽力。 而若是病人的儿子也在,他们必定不敢大意。 所以,他们到了杭州之后,便以父子想称。 而按照这吕尚义的说法,在朱文星死后,他便从朱文星的身上找到了那个钱袋,钱袋里面还有着二十多两银子。 据吕尚义所说,他准备带着朱文星的尸首回歙县。 毕竟,若是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回去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人怀疑。 当初自己带着朱文星离开歙县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都亲眼见到的。 至于这二十多两银子,那自然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温友生他们找了过来,说是朱文星的死,极有可能是回春堂误诊。 其实,吕尚义一开始听了之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就算朱文星的死,真的是因为回春堂的误诊,到时候告上衙门,反倒是自己受累。 可是,温友生他们却告诉吕尚义,他们愿意帮他向回春堂讨回公道。 而且,他们第一次见面,便给了吕尚义一百两银子,似乎是担心吕尚义不同意帮他们对付回春堂。 除此之外,温友生他们还向吕尚义保证,等到整垮回春堂之后,他们还有重谢。 这吕尚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银子了,而且,按照温友生他们的说法,有他们的帮忙,这件案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有结果,到时候吕尚义便能带着大笔的银子回歙县了。 其实,那个时候吕尚义也曾怀疑朱文星的死,会不会跟温友生他们有关。 可是他转念一想,若是这时候跟温友生他们起了冲突,那自己就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后续的银子了。 而且,这朱文星跟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好心”将他带来杭州治病,如今也只能说明他时运不济。 若是到时候自己真的得到了大笔的银子,那自己便将这二十多两银子还给朱文星的家人。 正是因为各有心思,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 听完吕尚义所说,何文轩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因为按照吕尚义所说,这朱文星后脑上的伤也非他所为。 如今虽说洗脱了薛家的冤屈,可是,朱文星的死,却还是个迷。 按照这几人的说法,朱文星在跟着吕尚义来到杭州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 温友生刚才提到过,百草堂的大夫在给朱文星看病的时候,也曾用了望闻问切,那个时候朱文星也一一答复。 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惫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按照薛启明的说法,在回春堂的时候,朱文星便已经开始有些浑浑噩噩了。 所以,在薛正航替他治病的时候所问的一些问题,基本上都是吕尚义在替他回答。 也就是说,从吕尚义他们离开百草堂,一直到他们到回春堂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而根据吕尚义所说,他们除了在街边吃了些东西之外,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不过,随后吕尚义却是告诉众人,说是他们在吃过东西之后,那朱文星曾经独自去方便了一会。 何文轩皱着眉喃喃说道:“莫非是在他去方便的时候,被人打了后脑?” 随后,他立刻朝着吕尚义问道:“那朱文星方便回来之后,可有什么异样?” 吕尚义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什么异样。” 按照他的说法,这朱文星是在快到回春堂的时候,才变得昏昏沉沉,所以后来薛正航问的那些问题,都是吕尚义在回答。 这时候,何文轩想了想,只见他先是看了看范怀信,随后又看了看陈安晏,这才说道:“既然此案尚未彻底查明,那就先交给金捕头,等查明死者真正的死因后,再升堂审理。”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吕尚义明显得松了口气。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说道:“既然大人已经查明此事跟小的无关,那小的能走了吧……” 何文轩皱了皱眉,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你跟温大夫他们为了对付薛家,暗中做了不少手脚,你若真的是死者之子倒也情有可原,可你却冒认死者之子,妄图诓骗银子,难道你还想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吕尚义却是又紧张了起来。 随后,他却是再次朝着何文轩跪下求饶:“大人,这件事跟小的已经没有关系了,还请大人放过小的……”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陈公子说的有理,你若是死者的儿子,本官还能网开一面,可你却是在里面浑水摸鱼,本官都险些被你蒙蔽,怎可轻饶?” 何文轩说完之后,便立刻下令将吕尚义收监,等这件案子查清之后,再一起判罪。 尽管这吕尚义一直在央求,何文轩却不再管他,让官差将这吕尚义以及温友生他们几人一起押送大牢。 相比之下,温友生他们却是要平静的多。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再挣扎的打算了。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时,陈安晏已经让侍卫设宴。 他这次来杭州,虽说并没有旨意,但不论是何文轩还是范怀信,他们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于情于理自己也该有所表示。 而让陈安晏有些惊喜的是,那位前太医院院使柳老太医竟然也欣然赴宴。 第七百五十四章 渊源 其实,不光是陈安晏,就连范怀信以及何文轩都对此十分诧异。 要知道,这位柳老太医告老还乡定居杭州,至今也有些年头了。 而对于范怀信以及何文轩来说,他们也想跟这位前太医院院使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想要通过柳世安去结识朝中大臣,毕竟柳世安虽说深得先皇信任,但先皇驾崩多年,朝中局势也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何况,就算是先皇在世的时候,柳世安身为太医院院使,他也几乎从不跟朝中大臣相交。 因为历朝以来,对于太医或是宫女太监来说,他们跟外臣相交都是很大的忌讳。 一旦被皇上知道,轻则逐出宫去,重则直接处死。 这主要是因为,不论是太医还是宫女太监,他们在平日里都有机会见到皇上以及宫里的其他贵人。 而对于外臣来说,他们之中,大多都想揣摩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的喜怒,如此一来,他们在应付皇上的时候,便能如鱼得水。 至于太医,那就更加重要了。 他们深知皇上身体情况,会定期给皇上开一些进补之药。 若是有一些意图谋反之人,买通了太医。 用一些非常手段让皇上中毒,那可是灭顶之灾。 所以,历朝历代以来,朝廷都严令禁止太医以及那些宫女太监跟外臣相交过甚。 因此,他们之所以想跟这位已经告老还乡的太医院院使结交,主要是还是因为其精湛的医术。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他们看来,尽管他们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错,但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病痛。 而且,他们族中也有不少小辈。 尽管这一带也有不少名声在外的大夫,可是对于范怀信喝何文轩他们这些在朝的官员来说,他们还是更加信任朝廷的太医。 而且,日后说不定他们会进京或是调任,有这位柳老太医在,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不过,今日用宴,李琳却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原本陈安晏也去后衙相请,可是却被赶了出来。 看样子,李琳似乎还在生气。 在用过午膳之后,这位柳老太医倒是又问起了陈安晏的一些情况。 陈安晏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位老太医并不是因为先皇或是皇上才给自己这个面子,而是跟薛启堂一样,对自己的病感兴趣。 可是,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薛启堂在替自己治病,自己如今的情况,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在这段时间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时好时坏,而按照薛启堂所说,这主要还是陈安晏太过操劳所致。 至于自己的病因,陈安晏则是更加不知情了。 过去陈安晏层多次向丁坚询问自己的身世,可是丁坚却不愿提及。 而且,就连他的病因,丁坚也一直没有提过。 原本,在丁坚过世之后,陈安晏也想过找机会询问陈文锦夫妇。 在陈安晏看来,在这些年里,丁坚应该一直在用他的手段“控制”着陈文锦夫妇。 所以,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们这一家其乐融融,可实际上,陈文锦夫妇对陈安晏却是有些畏惧。 而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这陈文锦夫妇应该多少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到京城不久,陈文锦夫妇便双双遇害了。 因此,如今唯一知道自己身世,知道自己如何得了这种怪病的,应该就只有万通镖局的人了。 可是,按照他之前的试探,那些万通镖局的人,根本就不愿透露。 陈安晏甚至能感觉的到,若是自己将他们逼急了,他们恐怕是死也不会告诉自己。 所以,如今自己唯一的指望,便是那位总镖头。 可是,总镖头神龙见首不见尾。 更何况,就算真的见了面,总镖头也未必会告诉自己。 所以,面对柳世安的询问,陈安晏也只能苦笑着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 随后,范怀信以及何文轩却是跟柳世安隐晦的说了他们的想法。 其实,他们想要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柳世安每隔一段时间能抽空给他们检查,以及他们族中有人患病之后,柳世安能够出手救治。 不过,柳世安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因为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并不想再跟朝廷的官员打交道。 在他看来,官场尔虞我诈,实非他所喜。 尽管他当年并未卷入朝局纷争,那也是因为先皇的缘故,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而如今尽管范怀信以及何文轩只是想请他偶尔替他们治病,但柳世安却知道,此例一开,这两江、闽浙一带的官员说不定也会上门求医,到时候自己恐怕会不堪其扰。 可是,这范怀信跟何文轩,一人是浙江巡抚,一人是杭州知府,都算得上是朝廷重臣。 柳世安也担心,若是自己不答应,会得罪两人。 尽管他也相信,如今朝廷的官员应该也不敢明着对自己不利,可是自己如今无权无势,若是他们在暗中给自己使绊子,自己恐怕也反抗不了。 因此,一时之间,这柳世安却是有些为难。 他们都是聪明人,见到柳世安的神情后,自然也猜到了这位老太医的想法。 而一旁马飞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太自然。 这时候,也不等范怀信跟何文轩他们说话,陈安晏却是抢先告诉两人,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 两人听了却是有些不解。 随后,陈安晏告诉他们两人,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会对他们都不利。 按照他的说法,范怀信跟何文轩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一方面,陈安晏在苏州生活多年,尽管他很少出门,但是在这些年里,他也通过丁坚看了不少名医。 再加上最近几个月,他都一直跟薛启堂在一起,所以,他也知道,在江浙一带其实也有不少名医。 就拿薛家来说,尽管跟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相比,医术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可是,在民间已经算很不错了。 对于那些常见的病痛,请他们出手救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另一方面,若是柳世安真的这么做了,反倒是对范怀信以及何文轩他们不利。 因为不管怎么说,柳世安过去可是太医院院使,因为先皇的信任,他大部分时间了,都只伺候先皇一个人。 如今尽管已经告老还乡,可是并没有坐堂问诊。 若是他只替范怀信跟何文轩治病,那对于范怀信跟何文轩来说,似乎有不敬之意。 范怀信跟何文轩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却是有些后怕。 他们都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马飞,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了刚才马飞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 跟他们不同,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皇权至上的想法在他脑中已经是根深蒂固。 而按照他的想法,太医乃是伺候皇上以及皇室宗亲的,尽管这位柳老太医已经告老还乡,可他并没有坐堂问诊,所以范怀信他们这样的要求,在马飞看来多少还是有些过分。 他只不过是碍于情面,没有明言而已。 因此,在听完陈安晏的解释后,这两人立刻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告罪。 马飞见到他们如此,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只不过,看范怀信跟何文轩的样子,似乎还是有些遗憾。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却是笑着告诉他们,他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范怀信他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而那柳世安,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这陈安晏先是替自己解了围,可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不过,他倒是也想知道,陈安晏究竟有什么办法。 毕竟,柳世安跟马飞一样,他跟随先皇多年,自然是觉得皇权至上。 而这时候,陈安晏先是告诉柳世安,尽管他对于自己的病情,并不是很了解,可是薛启堂已经为自己诊治了数月,想来他对自己的情况应该十分了解。 所以,若是柳世安对自己的病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询问薛启堂。 柳世安听了眼前一亮,对他来说,这倒的确是个办法。 “可是……” 不过,随即这柳世安还是摇了摇头。 按照柳世安的说法,他倒是跟那薛同光有过数面之缘。 之前有一日,柳世安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一个乞丐。 那个乞丐看上去奄奄一息,似乎是患了重病。 柳世安见了,却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之后,刚要准备上前看看,这时候,却见到已经有人先一步上前。 只见那人很麻利的上前替那个乞丐把脉。 把了脉之后,柳世安见到那人直接离开了。 这倒是让柳世安有些奇怪。 他刚要追上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一转眼就不见了。 柳世安在那里等了一会。 稍稍犹豫之后,他也直接上前,替那个乞丐把了把脉。 可就在他刚把完脉,便又有人来到了这里。 柳世安立刻让到一旁。 根据他的官差,后来的这个人,并非是之前离开的那个人。 之前离开的那个人,看上去要年长一些,大概有六七十岁的样子! 而现在的这个人,却是要年轻一些,最多也就四五十岁。 第七百五十五章 渊源(二) 后来经过询问他才知道,原来,他先前看到的那个替乞丐把脉的人,正是回春堂的薛同光。 后来的那个男子乃是回春堂的薛启方。 按照薛启方的说法,薛同光在替那个乞丐把过脉之后发现,这个乞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长时间吃不饱,再加上那段时间天寒受凉而已。 因为天气的缘故,在这段时间有不少百姓感染了风寒,所以回春堂准备了不少驱寒的汤药。 薛同光回去之后便让薛启方带上汤药来找这个乞丐。 而且,薛同光还特意吩咐,让薛启方顺路买些吃的,否则的话,这个乞丐恐怕还是挨不过去。 柳世安听了却是颇为感动。 在他看来,薛家此举正是医者仁心。 因此,在那之后,柳世安倒是对薛家添了几分好感。 在柳世安住处的附近,便有百草堂以及济世堂的分店,但他每次需要买药,都会舍近求远去回春堂。 而他每次去回春堂,薛同光都会亲自迎出来,寒暄几句。 而且,自始至终,薛同光都从来没有像水小蓝他们那样,请柳世安来回春堂,这也让柳世安十分满意。 因此,尽管实际上两人根本没有长谈过,可柳世安一直对薛家颇为欣赏。 所以,今日见到柳世安来到衙门,薛同光也上前寒暄了两句。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范怀信倒是也啧啧称奇。 他没想到在杭州,竟然还有这般心怀仁义之人。 不过,他们还是不太明白,陈安晏刚才所说的两全其美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而且,柳世安也有些为难。 尽管他跟那薛同光似乎有些渊源,但若是自己就这么前去询问陈安晏的病情,似乎有些唐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得知柳世安的担忧后,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世安听了,却是再次犹豫了起来。 原来,陈安晏的意思,是让柳世安收薛家的一位小辈为徒,他们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后,柳世安再去“讨教”陈安晏的病情,那自然也无可厚非。 可是,一听到要让自己收徒,柳世安却还是担心会对先皇不敬。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告诉柳世安,收徒跟私下替人治病不同。 若是在没有开设医馆和药铺的前提下,定期为一些达官显贵治病,虽说也没有违反大梁律法,但若是被一些有心之人故意设计陷害,到时候恐怕也很难说得清。 可是收徒不同。 就算是对于先皇来说,柳世安收徒也是在替先皇积德行善,将医术发扬光大,救治更多的百姓。 所以,就算有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也不能把柳世安怎么样。 听完陈安晏所说,柳世安倒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对于柳世安来说,这倒的确是个办法。 而且,他本身对于这薛家还是有着几分好感和羡慕。 毕竟,对于他这样的学医之人来说,特别是曾在太医院任职,柳世安也很想自己的后辈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可惜的是,柳家之前倒是有个苗子不错,可惜的是,因为患了瘟病去世了。 而他的独自对医术根本就不感兴趣。 所以,在得知薛家的情况后,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羡慕。 再加上以他对薛家的了解,若是说在如今杭州城里的四家药铺之中,选一家的后辈收徒,柳世安必定是毫不犹豫的选薛家。 可是,如此一来,柳世安倒是满意了,可范怀信他们的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陈安晏的这个办法只是解决了柳世安的问题,却并没有解决他们的问题。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了看范怀信他们,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一来,连抚台大人和知府大人的问题也能一并解决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何文轩却是皱起了眉。 在他看来,柳世安收徒跟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一旁的范怀信却似乎有些明白陈安晏的意思了。 只见他眼前一亮,立刻说道:“陈大人,你是说……” 这时候,陈安晏也笑着说道:“正是!两位大人或是家中亲友若是有哪里不适,大可直接去找柳老太医的徒弟!” “可是……” 显然,对于何文轩来说,尽管薛家医者仁心,而且医术似乎也不错,可是跟柳世安相比,终究还是会有差距。 这时候,那范怀信却是笑着说道:“何大人你怎么忘了,徒弟不会的,自然会去问师傅!” 听到范怀信这么说,那何文轩才恍然大悟。 只要有柳世安这个师傅在,他们的担心根本就不是问题! 既然陈安晏已经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自然不再有异议。 这时候,陈安晏又问起了柳世安,可曾想好收薛家哪位为徒。 这柳世安想了想之后,却是朝着何文轩问道:“何大人,前段时间被冤枉的,是薛家的哪个后辈?” 何文轩心中一动,立刻说道:“是那薛启山之子,薛正航!” 柳世安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了!” 不过,很快他又皱了皱眉,说道:“如今不过是我们在这里商议,薛家同不同意还是两说!”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以老太医的医术,想必他们求之不得!”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又接着说道:“老太医放心,此事就交给晚辈!” 如此,几人倒是都十分满意。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轻咳了一声,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郡主那边……” 显然,他还是有些担心李琳。 毕竟,李琳可是当朝郡主。 刚才在离开府衙的时候,他也曾去后衙看了看。 看得出来,这位郡主应该是因为自己没有立刻判侯玉成的罪,所以才会在后衙大发雷霆。 所以,他担心李琳会因此而记恨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陈安晏的手段而已。 陈安晏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给同样在后衙的侯玉成他们看的。 上午在审问侯玉成的时候,尽管那邬新立出来指证这些年侯玉成的所作所为。 可是,在最后关头,侯玉成却是用他所有的家产,收买了邬新立。 其实,对于侯玉成来说,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在侯玉成看来,只要这次能够顺利脱身,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侯家所有财产都送给邬新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侯玉成同意,他的夫人孙慧兰也不会同意。 所以,按照侯玉成的计划,等到这次脱身之后,可以先给邬新立一些甜头。 等到时间一长,没什么人谈论这件案子的时候,自己再找机会除去这邬新立。 虽说他是自己的远亲,可是在侯玉成看来,既然他能出卖自己一次,就能出卖自己第二次第三次,他可不愿身边有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因素。 更何况,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自然不愿就这么白白送给这邬新立。 而且,按照侯玉成的想法,在这件事上,孙慧兰一定会支持自己,说不定都不用自己出手,孙慧兰也会派他的人去对付邬新立。 不过,这时候的侯玉成却是有些担忧。 因为同在后衙的他,却是听到了外面不停有“乒乒乓乓”的声音。 何文轩给他留了一个下人伺候,侯玉成便让那个下人出去看看。 很快,那个下人便回来告诉侯玉成,是那位姑娘在大发脾气。 侯玉成听了却是有些心惊。 要知道,这里可是府衙。 大部分寻常百姓在初次进府衙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就算是时常出入府衙,也绝不敢造次。 而这个姑娘却敢在府衙大闹,那位知府大人却并没有责罚,甚至都没有来阻止,侯玉成顿时觉得这个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不过,在听说此事后,侯玉成非但没有担心,反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邬新立没有拿证据前来,那何文轩应该不会判自己的罪,所以那位姑娘才会这般生气。 其实,侯玉成原本倒是想找个借口让这个手下离开府衙,去找邬新立。 因为他多少还是还是有些担心陈安晏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可是,他在听说陈安晏来过后衙之后,那姑娘却砸得更凶了之后,却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毕竟,这时候派手下除去,说不定反倒是会惹人怀疑。 撤下酒菜之后,酒楼又替他们上了茶。 何文轩想了想,朝着陈安晏问道:“陈大人,你真的有把握治那侯玉成的罪吗?” “哼!” 听到何文轩提及侯玉成,还不等陈安晏说话,那范怀信却是先冷“哼”了一声。 显然,他对于在杭州发生这样的事情很不满意。 何文轩这时候也有些尴尬。 而那范怀信却是冷声说道:“此人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要什么证据?莫非何大人认为郡主还会骗人不成!” 显然,按照范怀信的意思,遇到这种情况,直接给那侯玉成定罪便是。 可是,何文轩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他可是有老阁老留下的那件东西……” “这个……”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范怀信也皱了皱眉。 他自然之道何文轩说的是那把戒尺。 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那现在……” 显然,在范怀信看来,若是侯玉成手上还有那把戒尺,想要处置这侯玉成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这时候,一旁的何文轩却是凑近了说道:“大人放心,现在把那戒尺不在他的手上!” “哦?”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范怀信倒是有些诧异。 其实,对于范怀信来说,他对于侯玉成的那把戒尺也有所耳闻。 第七百五十六章 拜师 而之前侯玉成设宴,范怀信之所以会给他这个面子,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时候,何文轩又将侯玉成遗失那把戒尺的经过说了一遍。 范怀信听了,却是立刻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听完何文轩所说之后,他立刻猜测这必定是陈安晏做的。 毕竟,如今这杭州城在何文轩的治下,应该不会有江湖中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城,就为了这块没有多大用处的戒尺。 至于官员就更加不可能了。 尽管范怀信也知道,杭州城的不少官员对这侯玉成都颇有怨言。 一般来说,那些商贩富户都会想办法跟衙门里的官员套套近乎。 毕竟,若是没有强大的后台,对于官员来说,想要整治一个百姓并不困难。 所以,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有许多富户会给官员送礼。 可是这侯玉成不同。 他靠着侯勋杰的余荫,根本就不将那些官员放在眼里。 别说是送礼了,这侯玉成还欺行霸市,让杭州城的百姓怨声载道。 可是,尽管如此,杭州城从上到下的官员还是没人敢动这侯玉成。 因此,这侯玉成的戒尺在这个时候被人抢走,范怀信自然立刻怀疑到了陈安晏的头上。 陈安晏见了,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而是微微一笑,说道:“何大人现在不是正在派人去抓那些蒙面人吗?找到之后自有分晓!” 随后几人却是会心一笑。 其实,对于柳世安来说,他并不喜欢这些手段。 可是,在定居杭州的这些年里,他也听说过那侯玉成的恶名。 只不过自己已经告老还乡,也不想招惹事端,所以才没有多言。 而在最近这两年,柳世安却是听到一些风声,说是那侯玉成想要开始贩卖药材。 这对于柳世安来说,却是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对于侯玉成的其他买卖来说,不论是绸缎或是酒楼、客栈,都不是底层百姓的必需,所以就算这侯玉成再黑心,也不会伤及根本。 可是这药铺不同。 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这药材跟粮食或是食盐一样,都是不可或缺之物,毕竟,谁都不能保证永远都不会生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而在柳世安看来,那侯玉成不论是想请大夫开医馆还是贩卖药材,最后吃亏恐怕还是百姓。 因为柳世安担心,一旦这侯玉成开始插手药材,那这药材就会跟绸缎一样涨上数倍,到时候百姓恐怕根本就看不起病了。 实际上,在最近这两年侯玉成的确有做药材买卖的打算。 在这些年里侯玉成也发现了,绸缎买卖赚的银子越来越少了。 对于一些不富裕的百姓,他们能省则省,对于一些富户来说,他们宁愿请人从别的地方捎些回来。 所以,整个杭州城的绸缎买卖一直在走下坡路,对于侯玉成来说,自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因此,侯玉成也想着开始着手其他的买卖。 一开始,侯玉成也想过做古玩、当铺这些赚钱的买卖,可是他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孙慧兰,对于这些都不太熟悉。 想要做这些行当,必定要懂行之人。 而对于从其他地方请来的行家,侯玉成又放心不下。 他见到杭州城里的那些药铺的买卖还不错,于是也想做药材买卖。 可是,对于药材,侯玉成同样不懂行,于是他才去跟那水小蓝相交。 其实,对于水小蓝来说,他也深知侯玉成的为人。 他知道一旦侯玉成开始做药材买卖,极有可能会跟绸缎一样,日后整个杭州城里那些药铺以及医馆的药材都必须从侯玉成那里购买。 如此一来,他们也要受制于侯玉成了,这自然是水小蓝不能接受的。 因此,在得知侯玉成的想法之后,他并没有表态。 等回去之后,他将此事告诉了另外三家药铺。 尽管四家药铺在医术以及药材上一直都在竞争,可是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却一致对外。 因此,在这些年里,侯玉成想要插手药材买卖的想法一直都没能如愿。 尽管这侯玉成在最近这些年一直都在打听药材买卖,可是他还是不敢贸然出手。 毕竟,他也打听过,杭州城里的这家药铺都非同寻常。 水家、谭家以及薛家的祖上都曾在太医院任职,而那温家有着大片的药田。 所以,侯玉成一直都没有机会。 而刚才在堂上的时候,水小蓝为了保住他们三家药铺的名声,只能暗示侯玉成,答应跟他一起合作做药材买卖,以求侯玉成能为自己作证,好让自己脱身。 只不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浙江巡抚范怀信竟然也来到了府衙。 若是这侯玉成真的开始做药材买卖,柳世安极有可能会有所表示。 因此,他在听到范怀信他们要对付侯玉成的时候,心中反倒是松了口气。 很快,有个侍卫来到这里,在陈安晏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朝着范怀信他们笑着说道:“那位侯老爷的案子还没有审完,要不还是请两位大人费心,先将这件案子审了?” 虽然范怀信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侍卫究竟对陈安晏说了什么,但是从陈安晏的神情能看得出,应该是个好消息。 柳世安原本也想跟着一同前去,毕竟他已经答应了陈安晏,要去收薛正航为徒。 不过,这还是要陈安晏一同前去,否则自己直接去薛家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唐突。 陈安晏见了,却是笑着让两个侍卫先送柳世安回去。 用他的话说,既然是拜师,自然是徒弟登门,哪有师傅前去的道理。 而且,柳世安毕竟年事已高,今日先是替那朱文星验尸,随后又耽搁到现在,所以陈安晏还是请柳世安先回去休息。 至于拜师之事,自己会安排妥当。 柳世安见到陈安晏小小年纪,办起事来有条不紊,倒是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既然陈安晏自有安排,柳世安便随着那两个侍卫先回去了。 随后,范怀信他们又回到了府衙。 他们刚到府衙,便有官差上前告诉何文轩,说是那侯玉成正在后衙大闹,说是想见巡抚大人。 何文轩听了,却是看向了范怀信,想看看范怀信的意思。 “这个……” 尽管范怀信对于侯玉成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但他还是不太想见这侯玉成。 若是换做了旁人,这侯玉成恐怕早就被斩立决了。 只是,眼下范怀信还不知道朝廷在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态度。 侯勋杰早年的时候,还是有几个门生,尽管如今在朝廷的职位都不太高,但若是他们联名上书,说不定还是能保下侯玉成。 而且,那把戒尺还是让范怀信有些担忧。 尽管陈安晏刚才似乎是在暗示,那些蒙面人就是受了他的指派,可是,范怀信却是无法确定,这是陈安晏故意给自己的暗示,想让自己对付侯玉成,还是的确如此。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陈安晏却是请范怀信去一趟回春堂,告诉薛家这拜师之事。 范怀信听了却是一怔,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解,不明白陈安晏为何要让他去,毕竟刚才陈安晏可是向柳世安保证,他自己会将此事办妥。 见到范怀信神情疑惑,陈安晏却是笑着告诉范怀信,既然是拜师,自然应该有拜师之礼,历朝历代以来皆是如此。 不论是什么行当,都有这样的讲究。 除此之外,还要请一位稍有名望之人来主持拜师之礼。 在陈安晏看来,既然拜的是一位前太医院院使,那自然要请杭州城最有身份和地位的人。 原本陈安晏倒是觉得何文轩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如今既然范怀信在杭州,而且何文轩还要审案,也只有请范怀信跑一趟了。 范怀信听了却是皱了皱。 显然,他也一直到了,陈安晏之所以请他走这一趟,并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更重要的,应该是避免了自己跟侯玉成见面。 一想日后应该会跟薛家多有来往,而且,此举也算是跟陈安晏拉近关系,范怀信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范怀信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陈安晏跟何文轩刚上大堂,便依稀听到后衙有嘈杂之声。 不过,细听之下,却并非是那侯玉成的声音,而是李琳的声音。 问了这里的官差才知道,那侯玉成想要来找范怀信,但是没有何文轩的命令,那些官差也不敢放他出来。 因此,这侯玉成在后衙正大发脾气。 只不过他刚嚷了几句,却被李琳听到了。 李琳大中午的还没吃午膳,还在等着陈安晏给她带回来。 这个时候的她,因为腹中饥饿倒是消停了一会。 可刚停下就听到了侯玉成的声音,这一下李琳哪里忍得了,立刻就要冲出去找侯玉成算账。 那侯玉成见了,立刻吓得退了回去。 可是李琳根本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因为有了陈安晏的暗示,守在门口的那几个侍卫也不过是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至于那些官差,根本就不敢阻拦。 随后,李琳直接将屋里能扔的东西,全都拿出去朝着侯玉成的院子扔去。 第七百五十七章 儿子 那侯玉成之前也算是见识过李琳的身手了,见到她如此动怒,立刻就吓的退回了院子。 只不过,回到院子后,那侯玉成还是逼着那些官差去找何文轩。 等何文轩正好衣冠,上堂之后,他便让人将那侯玉成传上堂来。 很快便有两个官差带着侯玉成再次来到了堂上。 这时候的侯玉成十分愤怒。 对他来说,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先是在大堂上被掌嘴,后来又被软禁在后衙。 尽管何文轩在审理的时候,并没有让其他百姓围观,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绝对无法瞒住,说不定过几天,就会传遍杭州城。 因此,虽说在之前他还对何文轩的突然“翻脸”有些畏惧,但这时候,他的这畏惧已经被愤怒替代了。 所以,在来到堂上后,这侯玉成立刻对着何文轩大发雷霆。 何文轩见了也有些生气。 就在他刚要斥责的时候,一旁的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想不到侯老爷还是这般威风!” 听到陈安晏的声音,那侯玉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看着陈安晏冷冷说道:“我怎么样与你何干!” 说完之后,他又朝着何文轩“逼问”范怀信所在。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巡抚大人公务繁忙,已经离开了!”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侯玉成立刻怒道:“你没有跟巡抚大人说,我想见他吗?” 这侯玉成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想要朝府衙外面走去,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去找范怀信。 可是,他刚走两步,就已经被府衙的官差拦住了! 陈安晏见了,却是冷笑着说道:“侯老爷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你才是巡抚大人!” 侯玉成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似乎有些不妥。 不过,这时候既然范怀信不在这里,他也懒得管这么多了,只见他再次朝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你这是何意?” 显然,他对于何文轩还将他留在府衙十分不满。 而这时候,何文轩却是冷冷说道:“你的案子尚未审完,自然不能离开!” 侯玉成听了怒道:“我又没有犯案,凭什么不让我离开,你若是再不让我离开,我必定要告上朝廷!”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冷声说道:“侯老爷这么快就忘了,上午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指证你的所作所为!” 侯玉成听了不怒反笑,只见他看着陈安晏说道:“指证我?那他们可有什么凭证?” 这侯玉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到:“若是无凭无据的话,想来何大人不会采信!” “这……” 听到侯玉成这般肆无忌惮,何文轩皱了皱眉,却是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侯老爷又何必这么着急,你家的那个下人已经回去取证据了,等他取来之后,相信何大人自有公断!” 侯玉成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所说着实可笑。按照他的想法,没人能拒绝自己这么多银子。 所以,侯玉成断定那邬新立不可能把证据拿出来。 因此,很快这侯玉成又大笑了起来,朝着陈安晏说道:“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这侯玉成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又看向了何文轩,继续说道:“就算他真的证据,也不可能拿到这公堂上来!” 说完之后,他又大笑了起来。 何文轩见了,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这时候,外面却再次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这倒是让何文轩跟侯玉成有些诧异。 因为在听说侯玉成被带上堂的时候,李琳已经没有继续闹了。 所以,后衙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照理来说,在这衙门里,除了李琳之外,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就算是侯玉成的夫人孙慧兰,之前在堂上的时候已经被掌嘴了,因此,她可不敢像侯玉成这般放肆。 很快,有两个官差带着一个人来到了堂上。 仔细一看,那人正是之前回去取证据的邬新立。 而这时候,这邬新立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而且他的身上还血迹斑斑。 除此之外,那两个官差看上去也有些狼狈,似乎刚刚跟人交过手一般。 何文轩见了却是吃了一惊。 不过,还没等他问话,那侯玉成却是立刻笑着迎了上去,说道:“新立,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对不对!”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将邬新立朝着何文轩拉去,而他口中却是接着说道:“你赶紧告诉何大人,你之前不过是信口所言!” 这侯玉成终于见到邬新立回来了,兴奋之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几人的情况。 而且,他一边说着,随后还看了看何文轩,压低了声音对邬新立说道:“新立,这次你帮了我,说不定会坐几天大牢,不过你放心,老爷我一定派人打点,等你出来之后再议如何接手老爷我的买卖!” 他这么说,主要还是想要先安抚邬新立。 毕竟,若是这邬新立拿不出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证据的话,何文轩极有可能会以诬告的罪名,判他坐监。 不过,这侯玉成的话音刚落,邬新立已经将侯玉成的手甩开,冷笑着说道:“老爷,你错了,我把那些证据带来了!” “好……好……” “什么?你……你带来了?” 这侯玉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这个时候他脑中所想得,就是这邬新立在替自己“澄清”之后,自己便能离开府衙了。 这侯玉成甚至已经想好了,一出府衙,他便去找那位巡抚大人。 之前自己以侯勋杰生辰之名设相请的时候,范怀信倒是给了他这个面子。 尽管后来的时候,范怀信早早就离开了,不过,侯玉成倒是能理解。 毕竟他也知道,尽管自己请的都是杭州城的权贵,一个个非富即贵,但那范怀信毕竟是一省巡抚,几乎可以说,在整个浙江都是他说了算。 他在这里,自然不太适应。 不过,对于侯玉成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毕竟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眼下,侯玉成却是希望能通过范怀信来震慑杭州的大小官员,特别是那何文轩。 在他看来,这样的小事对于范怀信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 不过,听到邬新立的话,这侯玉成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只见他立刻来到了邬新立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什么?” 这侯玉成看了看两边的官差,又凑近了一些说道:“之前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子嗣,日后我的这些家业都是你……” “不!你有!” 不等这侯玉成说完,那邬新立却是直接打断道:“你并非没有子嗣,你在城外有一个儿子!” 听到邬新立这么说,那侯玉成却是脸色大变。 不过,他倒是反应极快,立刻强装镇定,朝着邬新立说道:“新立,你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听人胡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若是有儿子,能不告诉你吗?” 邬新立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说道:“因为你知道夫人找过我,逼着我定期将你在外面的情况告诉她,侯家的那些护卫根本就不是夫人手下的对手,所以你知道护不住我,担心我会出卖你,这才连我也瞒下了!” “不是……” 听到邬新立这么说,那侯玉成连忙想要解释。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这邬新立又接着说道:“你的儿子今年已经十一岁,那个女子是翠花楼一个姓秦的姑娘……” “住口!” 听到这邬新立竟然对自己的情况一清二楚,侯玉成再也忍不住了。 他可不敢让这邬新立继续说下去。 毕竟,侯玉成可是知道,自己的夫人还在后衙,若是此事被孙慧兰知道,那自己恐怕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且,这时候侯玉成也十分不解,为何这邬新立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此,在打断了邬新立的话之后,只见他阴沉着脸,朝着侯玉成问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显然,邬新立说的不错。 当初侯玉成在跟孙慧兰成亲之后,倒也算是消停了一阵。 可是时间久了,再加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孙慧兰一直没能怀上孩子,这便让侯玉成十分不满。 可是,孙慧兰的那些手下又让他有些顾忌,所以在后来的这些年里,这侯玉成表面上跟孙慧兰虚与委蛇,实际上常年流连烟花柳巷。 一直到十多年前,侯玉成有次跟那位青楼女子结识之后,两人便一直偷偷在一起。 侯玉成为了掩人耳目,在替那位青楼女子赎身之后,便将她安置在城南。 后来,那青楼女子竟然有了身孕,这让侯玉成欣喜若狂。 要知道,那个时候侯玉成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也算是老来得子。 原本按照侯玉成的想法,跟那个青楼女子相处一阵,玩腻了便一脚踢开。 可是那个时候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为了避免被孙慧兰发现,侯玉成将那青楼女子以及孩子都送到了城外。 他专门在那里买了地,建了一座别院。 侯玉成在办这件事的时候都并没有暴露身份,而且,大部分都是由那个青楼女子出面。 因此,在这些年里,就连邬新立这个心腹也不知道此事。 第七百五十八章 刺杀 邬新立听了却是冷冷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几莫为,你根本不会将你的财产都留给我!” 这时候,侯玉成却是皱了皱眉,立刻又说道:“虽然我有个儿子,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将我所有的家产分你一半!” 到了这个时候侯玉成还是想先稳住邬新立,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家产自然是想留给儿子的。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按照侯玉成的想法,就算是给这邬新立一些家产也能接受。 毕竟,若是自己真的被判了罪,再加上自己有个儿子的事情被孙慧兰知道的话,指不定侯家会闹翻天了。 不过,邬新立却已经不相信侯玉成了,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侯老爷,我可不敢再相信你了!” 侯玉成听了,却是有些急了,连忙上前说道:“新立,这件事老爷我也担心夫人知道,所以才会连你也瞒住,这些年我也没有亏待过你,这又是何必呢?” 听到侯玉成这么说,那邬新立却是直接让开了两步,随后只见他双手伸开,在众人的面前转了转。 这时候侯玉成才注意到,这邬新立身上有着斑斑血迹,而且另外两个官差也十分狼狈。 侯玉成见了大奇,就算这邬新立真的回去取证据,这几人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惨状”。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侯玉成觉得有些奇怪,那就是邬新立回去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一些。 他们一早被何文轩他们带到了衙门之后,其实审理他们的案子并没有太久,后来何文轩便让官差将侯玉成他们带去了后衙,另外又安排了两个官差带着邬新立回去取证据,照理来说,最迟他们应该在半个时辰之前便已经能回来的了,可是如今已经过了午时。 若不是因为得知范怀信到了这里,侯玉成把心思都放在了范怀信的身上,恐怕他早就察觉到这里的不妥了。 想到此处后,侯玉成立刻朝着邬新立问道:“你们回来这么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侯玉成的想法,这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自己都已经说服了邬新立,可是现在邬新立回来之后,他跟那两个官差非但十分狼狈,而且这邬新立竟然还得知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细想之下,侯玉成好像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在他看来,若是这邬新立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事,那么在之前审案,自己告诉他自己没有子嗣,会将侯家所有的家产送给他的时候,邬新立应该也会提及此事。 可是,这邬新立是在回来之后才提及此事,所以极有可能是有人在邬新立回侯家或是来衙门的路上将此事告诉了邬新立。 而若是这侯玉成不这么问还不要紧,他刚一这么问,只见那邬新立勃然大怒,眼看着就要上前,也不知道是要对侯玉成动手,还是要跟他理论。 一旁的官差到时手疾眼快,立刻将他拦了下来。 这个官差似乎也是一肚子怨气,不过,看得出来,他还是在尽力克制。 在拦下邬新立之后,这个官差却是突然朝着侯玉成问道:“侯老爷,之前随你一起去后衙的那个下人呢?” 侯玉成听了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官差会在这个时候问起那个下人。 那个下人其实已经离开了府衙。 按照何文轩的意思,之所以将这个下人留在这里,主要还是给侯玉成夫妇听用,毕竟总不能让府衙里的官差去伺候侯玉成夫妇。 不过,何文轩倒是也吩咐了下去,说是就算侯玉成有罪,也跟这个下人无关,所以,若是这个下人要离开府衙,府衙里的官差也不得阻拦。 而之前侯玉成告诉府衙的官差,他想要见巡抚大人的时候,那些官差自然不会理会。 无奈之下,侯玉成只能让那个下人出府衙去寻那位巡抚大人。 所以,这个时候那个侯家的下人并不在府衙。 如今当着何文轩的面,侯玉成倒也没有掩饰,直接照实说了。 而在听到他这样的解释后,那邬新立却是冷笑着说道:“果然不在府衙!” 随后,他才将他们路上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本,这邬新立在听到侯玉成愿将侯家所有家产都送给自己的时候,自然是十分心动。 所以,在那个时候,尽管在他的手上的确有一本账本,以及这些年侯玉成的所作所为的那些证据,可是,他并没有打算拿出来。 其实,这邬新立之所以会准备这些东西,也是为了等日后想要离开侯家的时候,从侯玉成的身上得些好处。 不过,既然侯玉成既然愿意将所有家产都送给自己,那自己也没有拿出这些东西的必要了。 事实上,在那个时候,邬新立非但没有打算拿出来,更是准备日后将这些东西交给自己信任之人,最好是能送出杭州。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老爷的为人,若是自己不早做准备,日后一旦侯玉成翻脸,那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所以,按照邬新立的想法,他会给将拿些证据藏好,但会按时侯玉成,自己手上的确有这些东西,以此来长期的要挟侯玉成,直至这侯玉成将所有家产都交给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眼下邬新立自然不会将这些证据交出来。 可是,那何文轩不由分说,强行让官差带着自己回去取证据,那对于邬新立来说,也只能装模作样的走一遍了。 就在三人快要走到侯家的时候,从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来四个蒙面人。 这四个蒙面人出了巷子之后,直接朝着他们三人冲了过来。 若是换做在别处,这几人或许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可是,侯玉成住的,是当年先皇赐给他父亲的侯府,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附近,自然鲜有人家。 更何况,这侯玉成为人嚣张跋扈,原本住的稍近一些的百姓也难以忍受,所以,平日里在侯家附近没什么人走动。 邬新立他们三人见了,立道不好。 因为这几个蒙面人,一边朝着他们冲来,一边却是掏出了兵刃,显然,这几个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邬新立也来不及想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付他们。 他甚至怀疑这几个人可能是来对付那两个官差了,自己不过是受到了池鱼之殃。而这两个官差见到情形不对,也都立刻拔出了钢刀,一边护着那邬新立,一边朝着侯家退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可是,那四个蒙面人根本就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只见他们直接上前,很快就把三人围住了。 那两个官差刚要准备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那四个蒙面人却根本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直接朝着兵刃就朝着三人而来。 尽管那四个蒙面人看上去似乎并不是江湖高手,但对于那两个官差来说,却是有些双拳难敌四手。 再加上还有邬新立在一旁拖累,很快他们就落了下风。 原本那两个官差还想让邬新立找个机会去喊帮手,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四个人根本就不给邬新立离开的机会。 而且,很快那两个官差已经被逼得只有守势没有还手的机会了。 最后,其中一个蒙面人找了个机会,直接打落了其中一个官差的的钢刀,随后,另外两个蒙面人也将另外一个官差制住。 这时候,这两个官差立刻告诉那几个蒙面人,说他们都是衙门里的官差,试图用他们的身份将这些人吓退。 可是,这四个蒙面人听了之后却根本不慌,而且,他们告诉这两个官差,他们要做的事跟官府无关,他们要对付的是邬新立。 邬新立听了却是又惊又奇。 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而且眼下他们三人都被制住了,这几个人要对付自己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随后,这邬新立却是立刻告诉他们,自己是侯家的人,也算是半个官府中人,想请他们高抬贵手。 那两个官差听了,倒也没有反驳,毕竟他们也担心这邬新立出事的话,他们不好交代。 可是,那几个蒙面人听了之后,却恶狠狠的告诉邬新立,就是侯家派了他们来对付他的。 邬新立听了却是有些发懵。 毕竟眼下侯玉成夫妇还在府衙,侯家根本不可能派人来对付自己。 不过,很快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难道是侯老爷他……” 那几个蒙面人听了却是看了看那两个官差,随后又冷笑着说道:“你想要侯家所有的家产,侯老爷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给你!” 很快,四人将邬新立他们三人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宅子。 而看他们的样子,之所以没有立刻对邬新立下手,似乎还是担心这邬新立手上的证据。 而且,想来他们也不敢对这两个官差下手,而这两个官差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此事禀报何文轩。 到时候尽管侯玉成一定会否认,可是何文轩一定会派人来搜。 一旦被何文轩搜到的话,对于侯玉成来说,终究是个麻烦事。 邬新立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随后,他立刻告诉那几个蒙面人,说是只要侯家的家产到了自己手里,自己必定会给他们备上厚礼。 可是,那四个蒙面人却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邬新立只能求助于那两个官差。 可是如今已经落在那些蒙面人的手里,那两个官差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第七百五十九章 交情 这时候,他们也只能让那些蒙面人不要轻举妄动,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对邬新立不利,何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那几个蒙面人听了,却是根本不为所动。 而且,他们还告诉了邬新立,说是侯玉成早就有儿子了,所以,邬新立根本不可能得到侯玉成的家产。 邬新立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若是这些蒙面人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之前侯玉成是在骗自己。 毕竟若是侯玉成真的有儿子的话,换成是自己,也不会将所有的家产送给一个外人。 原本他甚至怀疑,这说不定是这几个人在诓骗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这几个人似乎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拿钱办事。 所以,如今这些蒙面人似乎也只是想尽快从自己这里拿到那些侯玉成的罪证而已。 想到此处,这邬新立突然有些迷茫。 显然,他也没想到,原本春风得意的他,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且看起来,那几个蒙面人似乎对那两个官差并不忌惮。 在绑住了那两个官差之后,其中一个蒙面人看着那两个官差,另外三人却是朝着邬新立围了上来,看这三人的架势,若是自己不说出那些证据的下落,他们三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这三个人来到邬新立身前后,先是拳脚相加。 可是邬新立也知道,若是自己把那些东西给了这些人,自己极有可能会小命不保。 因此,在面对这些人毒打的时候,邬新立并没有松口。 很快,那几个蒙面人似乎也没有耐性了,只见其中一人掏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在邬新立的手臂上划了两道口子。 所幸的是,那个蒙面人并没有下死手,因此邬新立只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 可纵是如此,邬新立也已经吓的面色惨白。 见到自己双手留下的鲜血,邬新立都忘了喊救命了。 而那两个官差也连忙让他们住手,可是那几个蒙面人根本不为所动。 就在那几个蒙面人想要继续对邬新立下手的时候,其中一个官差突然挣脱之后,拿起了一旁的钢刀,朝着那几个蒙面人冲了过去。 而且,他一边冲去,一边大声叫喊了起来。 那几个蒙面人似乎没想到会如此,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就在他们回过神,准备将这个官差拿下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正好有巡查的官差路过。 那几个巡查的官差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冲了过来。 这一下,又多了两个官差,一番交手之后,尽管那些官差还是落在了下风,可是看得出来,那些蒙面人想要制住这几个官差,恐怕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容易。 对于那些蒙面人来说,自然是想要速战速决,毕竟拖延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其他人察觉,到时候对他们就越不利。 可是,还不等他们加快攻势,很快又有官差发现这里的动静,朝着这边赶来。 那几个蒙面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后,也知道今日他们恐怕无法得手了,于是纷纷虚晃了一下之后,直接逃走了。 那些官差立刻追出去,可是那几个蒙面人却是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邬新立除了手上的伤之外,他背后的衣服以及下身也都湿透了。 显然,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别说是邬新立了,就算是那些官差,其实平日里也很少有这样的经历。 毕竟如今也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而且,在何文轩的治下,杭州也算是丰衣足食,所以除了金捕头抓捕一些凶犯的时候会有些凶险,其他大部分时候都还是十分安全的。 随后,那些巡查的官差担心还会有人前来对邬新立不利,于是也都一起跟着邬新立来到了侯家。 这时候的邬新立心中无比愤怒。 他没想到这侯玉成竟然会这般无耻,欺骗自己在先,杀人灭口在后。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会再替侯玉成隐瞒了,于是立刻将他这些收集的证据全都带着,跟着那些官差来到了衙门。 可是,侯玉成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对他来说,自己的确隐瞒了儿子的事情,而且,他也的确没有打算吧侯家的家产送给邬新立。 可是,他并没有派人去杀邬新立,所以,他立刻告诉邬新立,莫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邬新立自然不会再相信侯玉成了,特别是在得知那个原本在后衙伺候的下人,此刻正好离开了府衙。 在邬新立看来,这侯玉成出不了府衙,自然是派了那个下人去找人对自己下手。 所以,邬新立根本就不想再理会侯玉成。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了两本东西,准备交给何文轩。 那侯玉成见了大惊。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他却知道,既然这邬新立已经误会了自己派人对付他,那他此刻拿出来的东西一定是对自己不利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想要将那两件东西抢回来。 可是,在邬新立拿出那两本东西的时候,旁边的官差已经在提防着侯玉成。 所以,这侯玉成的刚一动,就被两个官差拦了下来。 何文轩见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很快,他便从邬新立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本东西,仔细一看,其中一本算是账本,上面记录了侯家这些年通过这些买卖搜刮到的银子。 至于另外一本,上面记着侯玉成这些年为了赚银子所下的黑手,其中有不少已经伤及人命。 在大致的翻了翻之后,何文轩便已经面色铁青。 原本他以为这侯玉成这些年只是在敛财而已,却没想到此人的手上早已沾染了血腥。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朝着侯玉成呵道:“侯玉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何文轩的话音刚落,两边的官差便直接上前,一人抓住侯玉成的一个肩膀,随后又同时踢向侯玉成的小腿处。 侯玉成顿时直接跪在了地上。 侯玉成没想到,这两个小小的官差也敢对自己如此,刚要回头怒斥这两人,却听到堂上的何文轩再次一拍惊堂木,朝着侯玉成呵道:“侯玉成,你可认罪?” 侯玉成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倒是很快回过神来,只见他朝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这不过是那邬新立的一面之词,我不屑辩解!” 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何大人,我要见巡抚大人,我要请巡抚大人替我做主!”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冷说道:“侯老爷,你还是别费这个心了,巡抚大人不想见你!”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走了两步,接着说道:“更何况,何大人审理此案合乎大梁律法,你就算是想要继续上告,也得等此案完结!” 听到陈安晏的话,那侯玉成却是朝着陈安晏怒道:“我要见巡抚大人,关你何事?我跟巡抚大人相交多年,他一定会替我做主!”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却是大笑了起来。 侯玉成见了,冷声说道:“你笑什么?” 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之前那位水大夫也曾说过,说他跟巡抚大人交情匪浅,那时候侯老爷似乎也替水大夫作证,说两人颇有交情!” 侯玉成听了却是冷声说道:“那又如何?”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可是,在跟巡抚大人对质的时候,巡抚大人却是告诉我们,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位水大夫。如今侯老爷你又说你跟巡抚大人相交多年,我们如何相信?”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侯玉成听了一惊。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其实,对于薛家的案子,侯玉成倒是也听说了一些。 之前侯玉成还曾想过,在这个时候去帮助薛家,以此来达到插手杭州城药材买卖的目的。 可是薛家却将他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也不再理会这件事。 而刚才在被带到堂上替水小蓝作证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似乎好像不太对劲。 因为据他的了解,在这件案子上,薛家一直落在下风。 可是在刚才那个时候,薛家似乎已经解除了危急,反倒是水小蓝他们看上去有些慌乱,甚至为了自己能替他作证,还暗示答应自己日后能插手药材买卖。 当时侯玉成的心里也十分高兴。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最重要的是能脱身,而不是这些“小事”,所以回到后衙之后,他也只是跟孙慧兰提了一句,并没有多想。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之前替水小蓝作证,似乎已经被范怀信拆穿了。 不过,这侯玉成还是不死心,立刻对着何文轩说道:“我之前也说了,巡抚大人是跟水大夫见过,只是两人究竟是什么交情,我并不知晓!更何况,我跟水大夫不一样,之前我设宴相请,巡抚大人也来到侯家,此事杭州城不少人都知晓!” 陈安晏听了却是再次大笑了起来。 只见他看这侯玉成说道:“想必侯老爷不知道,刚才我也设宴请巡抚大人、何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大人一共赴宴,几位大人给了我这个面子,那侯老爷倒是说说看,是你跟这些大人的交情深,还是我跟这些大人的交情深呢?” 第七百六十章 认罪 这侯玉成听了却是又吃了一惊。 显然,他没想到范怀信会同陈安晏一起用午膳。 要知道,当初自己请范怀信赴宴,可是花了很大的心血,甚至不惜用上了自己父亲的生辰这样的借口。 而据他所知,这范怀信平日里很少会赴宴,所以,这时候侯玉成甚至怀疑这会不会是陈安晏在骗自己。 何文轩见了,似乎也猜出了侯玉成的想法,立刻说道:“巡抚大人有事已经离开了,想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领会巡抚大人的意思!若是你真的跟巡抚大人有交清,想来你也应该不会把巡抚大人拖下水!”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侯玉成立刻明白了,就如陈安晏所说,那位范大人的确不想见自己,所以这时候才会这么巧离开了府衙。 可是,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陈安晏和他的那位姐姐究竟是什么身份,会比自己父亲的面子还大。 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不相信陈安晏之前所说的,他们是巴蜀绸缎商这个说法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却是又有一人从后衙冲了出来。 仔细一看,冲出来的正是侯玉成的夫人孙慧兰。 原来,她在后衙也听说了侯玉成在外金屋藏娇,甚至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孙慧兰自然勃然大怒。 原本,她对于自己一直没能给侯家留后,心中颇为愧疚。 所以,在平日里她对于侯玉成在外风流快活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孙慧兰来说,只要不将人带回家,就不会影响自己在侯家的地位。 可是如今不同了,这侯玉成在外养了别的女子十多年,更是有了一个孩子。 这对于孙慧兰来说,自然是一个打击。 孙慧兰虽说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她也知道母凭子贵的道理。 她担心等到侯玉成的儿子长大之后,侯玉成会将所有的家产都交给他的儿子,到时候自己在侯家恐怕再无立身之地。 因此,孙慧兰在得知此事后,立刻冲了出来。 那些官差见到这孙慧兰跟发了疯似的,倒也不敢强行阻拦。 见到这孙慧兰冲到堂上,倒是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很快,回过神来的何文轩立刻一拍惊堂木,让那孙慧兰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盛怒之下的孙慧兰根本管不了这些,只见她直接冲到了侯玉成的面前,直接就是“啪啪”两巴掌! 这孙慧兰手上的力气可是更寻常男子相差无几,再加上这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留手。 所以,在挨了这两巴掌后,侯玉成的双颊立刻浮现出了两个巴掌印。 随后,她便是大声地控诉。 这侯玉成突然挨了两个巴掌也有些发懵。 他没想到孙慧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其实,侯玉成能够预见,自己有儿子这件事必定会传到孙慧兰的耳朵里。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件事等到他们脱身之后,自己再想办法安抚便是。 可是这孙慧兰竟然这版“蛮狠”! 要知道,这孙慧兰无子,可以说是犯了七出之条,侯玉成完全能够将孙慧兰休掉。 可是侯玉成并没有这么做。 一方面,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人还是有感情的。 另一方面,侯玉成还想使唤孙慧兰的那些手下,所以才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这次,侯玉成原本就被陈安晏和何文轩气的不轻,现在这孙慧兰又如此过分,他心中怒火顿生,只见他也扬起手,朝着孙慧兰便是两个巴掌。 这一下,孙慧兰也有点懵了。 毕竟两人成亲到现在,侯玉成几乎没有对自己动过手。 可他今日竟然对自己动手了! 很快,那孙慧兰也回过神来了,只见她一遍嚷嚷着要侯玉成好看,一遍朝着侯玉成冲去,想要好好修理他。 不过,这时候两边的官差已经有了防备,立刻将两人隔开。 陈安晏见了,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侯夫人,你又何必这般动怒,难道后老爷的为人,你现在才知道么?” 孙慧兰皱着眉,没有说话。 陈安晏见状,又接着说道:“侯夫人,据我所知,你嫁到侯家之后,只是借用了你原来盐帮的手下替侯老板办过几件差事,并没有插手侯家的买卖,所以,就算朝廷追究起来,你不过是小罪,何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冤枉了你!” 陈安晏说到此处,却是见到那孙慧兰似乎有些犹豫,又接着说道:“当年你跟你爹贩卖私盐,从来都是以和为贵,从不伤人性命,可是你再看这位侯老爷,为了赚银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觉得你爹再九泉之下,会同意你现在的这门亲事吗?” “住嘴!”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侯玉成却是立刻大声呵斥。 到了这个时候,这侯玉成知道,邬新立已经背叛了自己,若是孙慧兰也背叛自己,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呵止了陈安晏之后,侯玉成又立刻对着孙慧兰说道:“夫人,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 “你给我住嘴!” 孙慧兰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听侯玉成解释了。 而且,这时候,陈安晏也将邬新立带来的证据,放在了孙慧兰的面前。 见到这侯玉成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孙慧兰也有些背脊发凉。 而且,这孙慧兰也发现,有几个自己的手下,在这些年里,竟然也开始助纣为虐。 不过,在看到邬新立的账本时,孙慧兰也瞬间明白了。 自己每年给这些人不过三十两左右,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工钱了。 可是他们去帮侯玉成做事,一次就能拿三十两。 尽管侯玉成每次向自己借人的时候,自己都会吩咐他们一定不能做作奸犯科之事,可是终究还是敌不过侯玉成的银子。 看到这些,孙慧兰也不禁有些泄气了。 她原本是想着,这些手下对自己忠心耿耿,盐帮的人将自己赶了出来,他们还愿意跟随自己,所以,自己平日里也不用他们做什么,每年还发三十两银子。 一旦有婚丧嫁娶,孙慧兰也会另外包银子,因此,在她看来,这些手下应该是不缺银子花。 可是,她却是没想到,这些手下在侯家时间一长,心里多少也会有落差。 要知道,过去侯家的那些打手,他们每隔人最少也能拿三十两,大部分都能拿五十两银子,至于邬新立以及个别精明能干的护卫,每年能得上百两银子。 所以,孙慧兰的那些手下自然会有想法。 一想到此,孙慧兰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侯玉成还想解释,可是孙慧兰却并不想听。 而这次邬新立回衙门的时候,倒是也有几个侯家的下人跟着一起到了这里。 孙慧兰想了想,却是朝着何文轩跪了下来,说道:“大人,民妇自承有罪,愿受大人责罚!” 见到孙慧兰如此,侯玉成却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何文轩却是立刻说道:“侯玉成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你虽未参与,但你毕竟是他的夫人……” 何文轩说到此处,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且先回去,没有本官的同意,不得离开侯家半步,等本案审理完结之后,本官自会依律判你之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孙慧兰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却是立刻磕头谢恩。 她也知道,这是何文轩法外开恩,算是暂时将她软禁。 若是关押在大牢的话,想必里面的日子一定会很难熬。 谢恩之后,立刻有两个官差上前,将孙慧兰带了下去。 这时候,何文轩再次看向了侯玉成,沉声说道:“怎么样,侯玉成你可认罪?” 侯玉成却是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邬新立带来的证据接着说道:“这些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假的!” 邬新立听了大急。 这些可都是他这些年小心翼翼收集的证据。 虽然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他也不愿让人说是假的!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这上面记录的很详细,何大人只要派人一审便知真假。只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么做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侯玉成听了却是恶狠狠的看着他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安晏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了下来,只见一步一步逼向侯玉成,说道:“你可别忘了,你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我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侯玉成却是脸色一变。 不过,很快他又一拂袖,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如此,陈安晏也懒得再跟他多言,只见他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既是如此,恐怕不用大刑,侯老爷是不会招的!”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了皱。 因为对于他来说,不想落个屈打成招的罪名。 可是眼下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过,还不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却是已经来到了侯玉成的身旁,只见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若是现在认罪,我保你一条性命,否则的话,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七百六十一章 关押 显然,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已经失去了耐性。 而侯玉成听了却是立刻朝着何文轩大喊道:“大人,你可听见了,此人威胁我!” 陈安晏这时候皱了皱眉,随后他却是朝着何文轩问道:“何大人,眼下这些证据能否将其定罪?” 何文轩也皱了皱,随后才说道:“若是郡……昨晚的那件事,已经可以定罪,至于邬新立指证的那些,只要派人去再核查一遍,应该也没有问题了!” 侯玉成听了却是急了,立刻说道:“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要给我定什么罪?”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这侯玉成必定是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 不知道他是是寄希望于那位巡抚大人,还是已经被人抢走的戒尺,陈安晏却是已经懒得理会,随后他便让何文轩直接判罪。 何文轩见了点了点头。 其实,就侯玉成犯下的罪行来看,何文轩就是直接判他斩立决也不为过。 可是念及他的父亲,何文轩还是暂时先判了罚银一万两,用于这些年被侯玉成迫害的百姓。 至于如何处置侯玉成,何文轩倒是有些犯难了。 对于侯玉成来说,尽管这一万两银子让他有些肉疼,可他看上去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上前说道:“既然何大人为难,那我就将他带回京城,交给朝廷处置!” 侯玉成听了一惊。 在他看来,陈安晏既然这么说,那极有可能是来自京城。 而在听到陈安晏要将自己带去京城,这侯玉成反倒是不担心了。 因为他知道,如今在朝廷里,还有一些过去是侯勋杰的学生,只要自己到了京城,他们应该会保住自己,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对付陈安晏。 一想到此,侯玉成却是冷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说道:“大人在清点完侯家的家产后,不妨给那孙慧兰留下一笔银子,其他银子就上缴朝廷!至于侯家的那些护卫和下人,还是早些遣散了吧!” “不行!”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侯玉成却是急了。 对于他来说,出个几万两银子不算什么,可是陈安晏刚才所说,无异于抄家! 侯玉成原本还想着,等从京城回来之后,自己再“东山再起”! 更何况,之前水小蓝可是已经答应自己,能让自己插手药材买卖。 可若是真的被抄了家,就算自己能靠着父亲的学生脱身,可是再回到杭州的话,也没有做买卖的本钱和人手了。 一想到此,侯玉成就连连说道:“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 不过,陈安晏也懒得理会他。 反倒是何文轩稍稍犹豫之后,问道:“那给孙慧兰留多少银子呢?”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大人不妨替她寻一处宅子,给她置办些田产,再留个一百两银子,想来应该够用了。” 何文轩听了,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侯玉成做出了这档子事,朝廷必然会将这座宅子收回来。 而且,既然已经打算将侯家的护卫和下人都遣散了,他们也不能不管这孙慧兰的死活。如此安排的话,孙慧兰倒是也能有个活计,毕竟据陈安晏所知,在这些年里,孙慧兰应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陈安晏还是愿意放她一马。 见到陈安晏和何文轩就这么“抢”走了自己的家产,侯玉成一时之间还以为这不过是陈安晏想要逼自己认罪的手段。 可是,随着何文轩下令,将侯玉成押送大牢,侯玉成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毕竟,在这之前,何文轩最多也就是将自己软禁,而那大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了的。 因此,这时候,侯玉成再次大声喊叫了起来。 陈安晏见了,却是飞身一脚,直接踢在了侯玉成的胸口。 他的喊叫声倒是戛然而止,而且,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一旁的邬新立这时候已经看傻了。 其实,他在将侯玉成的那些罪证拿给何文轩之后,他也有些后悔。 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在侯玉成这些年犯下的罪行之中,有一部分是自己出的主意,其中甚至也有自己亲自带人去办的。 所以,最终自己恐怕也难逃此劫。 况且,这侯玉成过去毕竟有个太傅的爹,说不定朝中有人庇护,所以如此一来,最终吃亏的反倒是自己! 可是这个时候,他听到陈安晏跟何文轩商议的结果,以及最后他们竟然将侯玉成关押进了大牢,邬新立心理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原本在他看来,衙门要么会判其重罪,随后再由朝中大人从中斡旋,将侯玉成救下,要么干脆小惩大诫。 可是,他没想到陈安晏要将他带去京城,而且还关押进了大牢。 随着两个官差将侯玉成带了下去,陈安晏突然看向了一旁的邬新立。 尽管眼前不过是一个少年,可是见到陈安晏看向自己,邬新立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只见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大人,小的可是将侯老爷的罪证拿来了……” “哼!”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若非如此,你恐怕难逃一死!” 听陈安晏的意思,似乎能放过自己,邬新立听了大喜,连忙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大人!”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陈安晏却是冷冷说道:“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饶!” 随后,陈安晏又朝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此人究竟该怎么处置,就交给大人了!” 何文轩听了,倒是点了点头,只见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发落,而是让官差也将这邬新立关进大牢。 这时候,“躲”在屏风后面的李琳终于出来了。 而这位郡主在跳出来后,立刻“质问”陈安晏,为何不将这侯玉成就地正法,却要千里迢迢带去京城! 对于李琳来说,自然是希望早些惩处这侯玉成。 而见到这李琳突然跳出来,倒是吓了何文轩一跳。 在听到李琳的话之后,何文轩也立刻上前解释,虽说这侯玉成犯的是死罪,可是若是就这么将他处死,外人会说朝廷不近人情。 毕竟侯玉成的父亲曾是帝师,官拜太傅。 而陈安晏又是李彧的人,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大做文章! 李琳一听,顿时噘起了嘴。 因为按照何文轩的说法,他们似乎根本不能将这侯玉成怎么样。 见到李琳如此,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安慰李琳,一定会给她出气的机会,李琳这才勉强答应了。 随后,陈安晏却是问起了何文轩该如何处置水小蓝他们三人。 何文轩听了一愣。 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判了水小蓝他们三人坐监罚银。 可是眼下看起来,陈安晏似乎对此并不满意。 何文轩一时之间也吃不准陈安晏的意思,只能问道:“陈大人的意思是……” 陈安晏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医者仁心,水大夫他们医术高明,却不思造福百姓,反而用上了这等龌龊的手段,所幸的是我们发现的早,没有酿成大错,否则的话,日后薛太医进了京城……”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何文轩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尽管陈安晏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日后,想必薛启堂还是会跟着陈安晏回京城。 一旦薛启堂回到了京城,那有很多东西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更何况,这薛启堂也算是皇上的半个救命恩人,他若是发了话,皇上想必也会十分重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到时候,自己恐怕会落个是非不分、草菅人命之嫌。 陈安晏说到此处,看了看何文轩,又接着说道:“既然他们自降身份,那就成全他们!” 随后,陈安晏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按照他的意思,从今往后,水家、谭家以及温家一起并入薛家。 “这个……” 何文轩听了,却是看上去有些为难。 显然,他也没想到陈安晏会提这样的要求。 要知道,这四家药铺在杭州城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今陈安晏却像让另外三家都并入薛家,何文轩也不得不怀疑,陈安晏这么做,极有可能是想要替薛家出气。 可是,一旦真的这么做,若是水家、谭家以及温家不服,又或者在暗中使绊子,到时候吃亏的恐怕还是薛家。 陈安晏见他如此,却是也皱了皱眉,说道:“何大人,有什么不妥吗?” 何文轩却是苦笑着说道:“水大夫他们在杭州城也算是名声在外,他们未必会同意!”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要求很难吗?” 随后,他又想了想,接着说道:“何大人放心,这件事交给下官去办。” 也不等何文轩说话,陈安晏便让官差带着自己去大牢见水小蓝他们。 李琳跟何文轩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而李琳却是有些担心陈安晏的身体,毕竟这大牢乃是阴冷之地,而陈安晏又有体寒之症。 不过,她却是忘了薛启堂给陈安晏炼制了不少暖阳丹,寻常的风寒都不在话下。 到了大牢门口的时候,陈安晏却是让何文轩和李琳都留在外面。 李琳毕竟是千金之躯,进大牢多少有些不妥,至于何文轩,陈安晏担心有何文轩在,自己无法说服水小蓝他们。 过了也就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陈安晏便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便朝着何文轩点了点头。 第七百六十二章 吞并 何文轩见了,却是有些吃惊。 以他对水小蓝他们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同意才是。 其实,陈安晏进去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他们便同意了。 陈安晏告诉他们,如今薛启堂乃是朝廷太医院的太医。 水小蓝他们听了,却是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随后陈安晏便将薛启堂的官印拿了出来。 见到薛启堂的官印之后,三人也不得不信了。 要知道,私刻官印刻是死罪,他们才不相信陈安晏会为了薛家不惜犯下死罪。 于是,他们也都答应会并入薛家。 而陈安晏也向他们保证,他们并入了薛家之后,他们大部分收入还是由他们自己支配,同时,薛家也会在他们三家之中,找一些有天资的培养。 如此看来,水小蓝他们倒也不算吃亏。 特别是后来他们得知,那位柳老太医即将收薛正航为徒,他们就更加没有异议了。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懊悔。 原本是相通过这件案子将薛家整垮,可是如今,薛家没有跨,他们三家反倒是跨了。 出了大牢之后,陈安晏请何文轩派人将那吕尚义先关押起来,等将朱文星的死彻底查明之后再做安排。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李琳离开了府衙,朝着薛家赶去。 等他们到了薛家的时候,却是发现今日这回春堂的门口围着不少人,看上去颇为热闹。 不过,跟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今日在这里的,除了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之外,还有不少病人。 之前陈安晏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吕尚义带着朱文星的尸体在这里闹腾,所以,这里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可是,就在上午的时候,何文轩已经替薛家洗脱了冤屈,那朱文星的死跟薛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又有不少穷苦百姓前来看病。 再加上后来,巡抚大人也带着手下来到了这里,说是想替薛正航介绍个师傅! 在得知范怀信所说的师傅是那位柳老太医,薛家上下自然都十分高兴。 特别是薛同光。 他也知道,在最近这些年里,因为另外三家药铺的打压,薛家的日子很不好过。 如今衙门将那几千两银子交给了薛家,也算是替薛家解了燃眉之急。 而薛正航若是能拜柳老太医为师,那在短时间内,水小蓝应该也不敢再对付薛家了。 而在薛家众人之中,薛启堂到时很快就猜到了,这必定是陈安晏所为。 过不了几天,自己又要跟着陈安晏回京城了。 而陈安晏这么做,应该就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神情却是变得十分难看。 此人正是薛正定。 就在薛家上下都在张罗着庆祝的是,这薛正定却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怀信将此事告诉了薛同光后,薛同光立刻让人去准备厚礼。 而其他百姓见到薛家准备的厚礼,也上前询问。 薛家人倒也没有隐瞒。 很快,薛正航要拜师的消息便传扬开来了。 因此,有不少百姓都来回春堂的门口看热闹,其中也有不少人前来恭喜。 看着其中不少在数日之前对他们敬而远之之人,如今却堆起笑脸前来恭喜,薛家倒是也不计前嫌,一一请到里面喝茶。 所以,此刻回春堂这里虽然说不上是人山人海,但也算是十分热闹。 见到陈安晏和李琳来了,薛家立刻将他们迎了进去。 很快,他们也发现了,水小蓝他们竟然就跟在陈安晏他们的身后。 薛家上下见了他们,心中都十分愤怒。 这次若不是陈安晏,薛家恐怕真的要被水小蓝他们整垮了! 更有一些人,见到水小蓝他们想要跟着陈安晏他们进回春堂的时候,便直接上前,似乎是想要将水小蓝他们轰走。 水小蓝他们见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在杭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可是如今,薛家的一个小辈都已经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们自然也不敢反抗,只能向陈安晏求助。 陈安晏见了,也只能上前将那人拦下,告诉他们水小蓝他们三人是自己带来的,说是他们此番前来,主要就是向薛家赔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些薛家人才压下了怒火。 听说陈安晏和李琳到了,薛同光他们也迎了出来。 不过,范怀信并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毕竟,若是他出来的话,在那些围观的百姓看来,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应该要向范怀信行礼,可范怀信可不敢受李琳的礼,所以他干脆就不出来了。 薛同光见了陈安晏,立刻道谢。 之前在公堂上的时候,薛同光一直都在外面,一直到何文轩还了薛家清白,薛同光都没有机会向陈安晏道谢。 不过,他心里却是知道,薛家这次之所以能洗脱冤屈,主要应该是陈安晏的功劳。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薛同光也留意到了水小蓝他们三人。 相比薛家的那些小辈,薛同光倒是大气的多,只见他看着三人问道:“三位来我回春堂,不知有何贵干!” 水小蓝他们先是看了看陈安晏,随后却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薛同光跪了下来。 薛同光见了,却是也吃了一惊。 这时候,水小蓝他们才告诉薛同光,他们三家愿并入薛家,从今往后听从薛家的差遣。 薛同光听了,又吃了一惊,立刻看向了一旁的陈安晏。 显然,在他看来,这极有可能又是陈安晏的安排。 而除了薛同光之外,旁边那些百姓也都张大了嘴巴。 尽管薛正航即将拜师柳世安,但若是他们三家继续联合起来,薛家依旧不是对手。 所以,水小蓝他们这个时候提出愿意并入薛家的回春堂,着实让他们不解。 “这个……” 纵然是薛同光,这时候听到水小蓝他们这么说,也迟疑了起来。 陈安晏却是立刻笑着说道:“老神医,这可要恭喜你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同光更加肯定这是陈安晏的安排。 可是,他却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在这三家之中,水家和温家还是很有底蕴的,至于温家,他们药材买卖在杭州城也颇有名声。 薛同光担心,这三家若是真的并入了薛家,说不定日后会再动什么心思。 因此,只见他皱着眉,说道:“陈公子,可是……” 陈安晏见状,却是指了指外面笑着说道:“老神医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求医治病,回春堂的大夫虽说医术高明,但人手不多,这里还有这么多病人,若是不添些人手,就算回春堂的大夫个个都是三头六臂恐怕也来不及!”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同光却是闭上了嘴。 陈安晏说得不错。 自从何文轩还了薛家清白之后,不少穷苦百姓都再次前来治病。 而且,不光是穷苦百姓,不少富户也纷纷前来。 特别是在得知薛正航即将拜师柳世安,更是有不少达官显贵前来。 所以,此刻的回春堂的确严重人手不足! 而且,对于回春堂来说,尽管他们可以不收银子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可是回春堂毕竟是要做买卖的,薛家上下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要养活,所以,他们的重心肯定还是得那些达官富户。 而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百姓等着看病,对于回春堂来说,一定要做出取舍。 可是,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薛同光还是有些担心。 要知道,过去的时候,另外三家药铺的大夫,可是从来都不会免费给这些穷苦百姓看病的。 薛同光担心若是让他们去给这些穷苦百姓看病,他们会不用心,反倒是会害了这些百姓。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只不过,现在当着水小蓝他们的面,薛同光又不便明言。 陈安晏见到薛同光的脸色,也猜到了这薛同光心中必有顾虑,于是他又接着笑道:“想必范大人也在,我们还是尽快前去拜见!”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同光也只好将他们一起迎了进来。 而在进去的路上,薛同光还是跟陈安晏说了他的担忧。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让薛同光放宽心,说他自有安排。 尽管在门口的时候,陈安晏说的是进去拜见,可是在见到范怀信的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跪拜,而只是拱了拱手。 范怀信这时候也立刻笑着迎了上去,看上去跟陈安晏颇为亲近。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这个时候李琳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所以范怀信也只能如此来向李琳示好。 在进了回春堂之后,陈安晏才发现,今日回春堂里的病人着实太多了。 不过,薛家的这些大夫倒也是分工明确。 薛启山他们负责给那些达官富户看病,薛正航他们这些小辈则是负责给那些穷苦百姓看病。 水小蓝他们见了,也只能微微叹息。 因为他们已经见到有几个之前一直去他们药铺看病的富户,如今却是在这里看病。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次的案子对他们的影响极大,就算他们不并入薛家,他们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一想到此,他们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来到后院之后,他们发现,这里也已经有了不少病人。 随后,薛同光又把他们带到了内堂。 进了内堂之后,陈安晏再次将水小蓝他们三家药铺并入薛家之事告诉了众人。 包括范怀信在内,所有人听了都很诧异。 第七百六十三章 家主 一旁的薛启堂也立刻猜到了,这必定是陈安晏的意思。 不过,他跟薛同光一样,似乎对陈安晏的这决定有些担忧。 这时候,一旁的范怀信却是淡淡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道薛家会如何安排?” 听到范怀信这么问,其他人都看向了薛同光和薛启堂,可是他们两人却是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这时候轻咳了一声说道:“老神医您看这样如何?” 随后,陈安晏便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所有人听了,都十分不解。 原来,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既然水小蓝他们三家已经并入了薛家,自然也要帮着薛家诊治病人。 原本他们都以为,陈安晏会让水小蓝他们负责诊治那些穷苦百姓,薛家自己诊治那些达官富户。 可是,陈安晏的意思,却是让水小蓝他们替那些达官富户诊治,薛家则是负责诊治那些穷苦百姓。 很快,薛同光他们便明白了陈安晏的用意。 原来,在陈安晏看来,若是让水小蓝他们去诊治那些穷苦百姓,他们的确有可能会糊弄了事,到时候反倒是会害了那些百姓。 可若是让他们诊治那些达官富户,水小蓝他们未必敢动那样的心思。 薛同光这时候也明白了,之前陈安晏为何有底气告诉他,这件事包在他的身上。 很快,水小蓝他们也明白啦陈安晏的意思。 而对于他们来说,陈安晏这样的安排,倒是正合他们的心意。 毕竟,他们都得靠着那些达官富户赚钱。 陈安晏倒是也没有忘记之前答应水小蓝他们的条件,他让薛同光安排一人,在三家的小辈之中,各选一人收为徒弟。 而且,自今日起,水家、谭家和温家所有的药铺买卖,赚到的银子自留五成,剩下的五成都交给薛家。 听到陈安晏这样的安排,水小蓝他们却是有些着急了。 毕竟,之前陈安晏可是向他们保证,他们就算是并入了薛家,每年也只需要交给薛家少量的银子而已。 如今陈安晏却要他们交每年所赚取的五成银子,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他们三家来说,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尽管他们每年的确能赚到不少银子,可是他们的开销也很大,每年能攒下的银子并不多。 再加上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去找他们治病的人数必定会受到影响,若是再交出一半的收入,那他们恐怕难以维持生计。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这时候,就连一旁的薛同光似乎也有些不忍。 他在薛家当家多年,自然也知道水小蓝他们的难处。 不过很快,陈安晏又接着告诉众人,说是薛家医者仁心,请范怀信上奏朝廷,每三年比一次医术,若是能得三甲者,朝廷会有相应的赏赐。 范怀信听了,倒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这个巡抚上书的话,朝廷一般都会答应。 更何况,在杭州出现了薛家这样无私救治穷苦百姓的药铺,也算是范怀信的功绩。 陈安晏见到范怀信同意了,又接着告诉众人,若是三家之中的后辈,能得前三,那么往后需要交的银子也会有相应的递减。 若是能得第一,则免去两成,若是得了第二,则免去一成,若是得了第三,则免去半成。 水小蓝他们听了,却是仔细盘算了起来。 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那若是运气好的话,用不了十年,他们就又能脱离薛家的控制了。 陈安晏见了,却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你们最多只能留下九成,每年至少得上交一成的银子给薛家!” 水小蓝他们听了,却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陈安晏的这个安排虽然听上去有些霸道,可是还算合理。 因为照目前来看,薛家主要是负责救治那些穷苦百姓,他们负责诊治那些达官富户。 所以,就算道最后还是得每年上交一成的银子,那还是他们占便宜。 可是很快,那谭白玉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原来,在他看来,整个杭州城医术最高的大夫几乎都在他们四家药铺,所以到时候若是薛家参与的人数较多,那前三的名头极有可能都是薛家的。 这对于他们三家来说,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希望减免上交的银子了? 陈安晏却似乎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问题,只见他立刻笑着说道:“薛家的确会参加,但你们四家,每家都只能拍一人参加,否则的话,对其他学医之人就太不公平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你们四家只能派族中小辈,如薛家的薛正航这一辈,否则的话,若是请薛神医他们出马,旁人根本就没有赢得机会!” 水小蓝他们听了,却是再次盘算了起来。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 其实在他们的心理,他们也知道,既然已经道了眼下这个局面,就不是他们能掌控的了。 特别是在见到那范怀信竟然会跟陈安晏这般亲近的时候,他们更加知道,一旦得罪了陈安晏,他们恐怕根本就无法在杭州城立足。 毕竟,一个何文轩就能让他们吃尽苦头,更何况眼前的可是浙江驯服。 更何况,薛启堂如今还是太医院的太医。 薛家只要将这件事传扬出去,水小蓝他们必然无法跟回春堂抗衡。 因此,与其坐等着灭亡,倒不如就依陈安晏所说,暂时投靠薛家。 既然连水小蓝他们都没有异议,薛家自然也不再有异议。 随后,陈安晏便让水小蓝他们先回去,将这个决定传达之后,再去坐监。 听到这里,水小蓝他们却是有些失望。 原本他们还以为答应了陈安晏的要去,陈安晏会想办法替他们免了这顿牢狱之灾,可是如今看来,还是要回去坐牢。 见到这几个人的神情,陈安晏很快就猜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立刻笑着说道:“几位不必如此,你们三家若是跟薛家一样救治百姓,我一定会替你们向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求情!”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水小蓝他们三人才退了下去。 这时候,范怀信才笑着说道:“想不到陈大人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陈……陈大人?” 显然,范怀信的这个称呼让薛启明他们有些吃惊。 随后,薛同光却是轻咳了一声,他让薛家无关之人都退下去。 很快,这里就剩下了范怀信、陈安晏、李琳、薛同光以及薛启明和薛启堂两兄弟。 这时候,薛同光先是站了出来,朝着范怀信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巡抚大人也在,就请巡抚大人做个见证!” 随后他先是看了看薛启堂,随后才看向了薛启明,说道:“启明,我知道你在这段时间心里一定在埋怨,为何之前我会将薛家交给启堂打理。” 听到薛同光这么说,薛启明连忙上前想要说话。 可是他还没有开口,薛同光便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解释,就算你心中埋怨,我也能理解。” 薛同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今日就告诉你,我为何要这么安排!” 听到这里薛启明倒是没有再继续解释,他这些天的确对此事十分不解。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薛家其他人都觉得薛同光这么做,对薛启明太不公平了。 这时候,薛同光却突然朝着头顶那块写着“妙手回春”的牌匾跪了下去,含着泪说道:“薛家的先祖在上,我们薛家终于又出了一位太医!” “太医?” 薛启明听了却是有些发懵。 他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这时候他也发现了,陈安晏和范怀信他们都看向了薛启堂。 薛启明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二叔,你是说……启堂他……” 薛同光这时候却是稍稍平静了一些。 只见他起身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启堂如今已经是当朝太医!” 就在这一刻,薛启明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不解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学医之人来说,能成为朝廷的太医就是最大的荣耀。 薛启堂做到了,对于薛家来说,都是无上的荣光。 所以,放权给给薛启堂,薛启明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这时候的薛同光和薛启明看起来都十分激动,反倒是薛启堂一脸平静。 其实,薛启堂的心里也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并不想将自己太医的身份公之于众,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太医的身份,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医术高超。 另一方面,若是隐瞒自己已经成为了太医,他又担心日后自己跟着陈安晏去了京城之后,薛家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会再次被人打压。 毕竟,水家、谭家、温家之举也算是前车之鉴。 所以,在跟陈安晏商议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特别是要告诉水小蓝他们三人。 而今日在陈安晏告诉水小蓝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严令他们三人不得将此事告诉旁人,哪怕是他们的族人也不行。 陈安晏甚至放下了狠话,若是他们敢将此事泄露出去,那就直接将他们全族都抄了。 这时候他们也想起了,之前范怀信就险些抄了他们的家。 因此,他们自然也只好同意。 见到薛启明他们启动的神情,薛启堂也有些无奈。 等他们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薛启堂却是朝着薛同光问道:“二叔,如今这薛家可是我说了算?” 薛同光听了笑着说道:“你可是当朝太医,薛家上下自然是你说了算!” 薛启堂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定一条规矩吧!” 薛同光听了却是有些奇怪,他有些想不明白,有什么规矩这么重要,让薛启堂这么着急。 不过,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薛启堂将薛启明拉到了薛同光的面前,说道:“那就请巡抚大人替下官做个见证,我现在将薛启明定为我薛家家主!”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薛同光他们却是吃了一惊。 第七百六十四章 礼物 因为在他们看来,如今既然薛启堂已经是朝廷的太医,那自然就是薛家的家主了。 不过,还不等他们说话,薛启堂便又接着说道:“既然二叔将薛家交给我,那我想来应该也有这样的权利!” “可是……” 薛启堂说的的确有理,既然薛同光已经将薛家交给薛启堂了,那薛启堂自然也能将家主之位传给别人。 虽说薛家家主这个位置,薛启堂坐了也就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而且,在旁人看来,似乎有些儿戏。 可是,看薛启堂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见到薛同光他们还想劝说自己,薛启堂苦笑着说道:“二叔,大哥他精明能干,这些年多亏了他,回春堂才能撑下去。你们也知道我,让我看个病还成,让我管这药瓶,着实有心无力。” “这个……”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其实对于薛同光他们来说,他们也知道薛启堂说的不错。 可是一想到薛启堂如今可是朝廷太医,这在杭州城这么多药铺之中可是独一份! 说不定回春堂能再现当年的辉煌。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上前说道:“老神医,薛神医说的不错,而且,过几天他就跟我们去京城了,薛神医如今毕竟是太医,总不能在太医院挂个名,一直留在回春堂吧?若是如此的话,那薛神医这个太医恐怕也当不长久了!” 陈安晏的这番话却是击中了薛同光的软肋。 对他来说,这太医之名太过重要。 而且,他也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薛启堂终究还是要去京城的。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一旁的薛启明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笑着说道:“那薛家家主的位置,我就先担着,等启堂你告老还乡回到杭州之后,我再将家主之位还给你!” “这……” 见到薛启堂还想推辞,一旁的陈安晏也看不下去了,立刻笑着说道:“就依当家的!”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薛启堂说道:“薛神医,如今薛大夫才是薛家的当家,您得听他的!” 众人听了之后,却是都大笑了起来。 他们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不过,陈安晏的这个玩笑倒是让他们感觉轻松了很多。 这时候,他们又聊起了薛正航拜师之事。 其实,在薛启明看来,若不是有薛启堂成了太医这件大喜事,薛正航拜师这件事,也能算是薛家的大喜事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不过,既然陈安晏和薛启堂的意思,都是暂时不要将薛启堂太医的身份说出去,他们也只好照办。 好在如今薛家的麻烦事已经解决了,而且薛正航还能拜师柳世安,在加上还有范怀信以及何文轩的照看,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来打薛家的主意。 而对于拜师这样的大事,薛家也是十分慎重。 其实,原本对于他们这些家族生意来说,很有会有这样的仪式。 就拿薛家来说,薛启明、薛启堂他们的医术都是薛同光教的,而薛正航、薛正阳他们这些小辈,则是薛启方从小教的。 所以,薛家上下还没有拜师的经历。 而对于水家和谭家来说,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毕竟,在他们看来,在整个杭州城医术最好的便是回春堂,可是他们却不可能拜师回春堂。 而相比之下,温家倒是有不少人拜师。 毕竟他们的医术几乎都是从别人那里学来。 而如今,他们也算是家大业大,自然也不便再偷师了。 因此,他们在见到医术高明的郎中后,也会安排族中小辈备上厚礼前去拜师。 唤来了两个伙计问过之后才知道,薛家第一次拜师,还是有些担心礼数不周。 所以,他们尽管买了一大堆东西,但还是有些担忧。 薛同光他们听了,倒是也有些犯难了。 毕竟,他们也没有过拜师的经验。 原本他们是想送几件名贵的药材。 可是,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那柳世安曾官拜太医院院使,掌管着太医院的药房。 所以,对于柳世安来说,什么名贵的药材他都见过。 因此,不管薛家送什么名贵的药材,恐怕柳世安都不会有惊喜。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众人都觉得有理。 可他们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只能向陈安晏求助。 陈安晏看着他们愁眉苦脸,却是笑了起来。 只见他来到薛同光的面前,从怀中摸出了两件东西。 打开一看,其中一件是一块上好的玉佩。 这块玉佩看上去颇为简单,上面就只有一个如意。 可是,纵然是范怀信这样的封疆大吏见了,也暗暗吃惊。 其色泽纯净,质地细腻,按照范怀信的猜测,这块玉佩恐怕要数千两银子! 范怀信猜的不错,这块玉正是陈安晏拖万通镖局替他买的。 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几乎对各地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就在当初他们准备来杭州的时候,马飞便将杭州官场的大致情况告诉了陈安晏,其中自然包括了那位前太医院院使柳世安。 而在他们到了杭州,得知薛家的案子后,陈安晏便已经有了让薛启堂拜师柳世安的想法。 既然是拜师,自然得有拜师之礼,随即,陈安晏便拖徐镖头替他想办法。 如今他身上有这么多银子,因此出手也十分阔绰,这块玉佩花了陈安晏足足五千两银子。 而且,这还是他们看在万通镖局的面子上才做出的让步,换做旁人的话,他们至少得要一万两。 以万通镖局的能力,自然没过两天便将这块玉佩送到了陈安晏的手上。 薛同光他们的眼力虽不及范怀信,但他们多少还是有察言观色的能力。 见到范怀信都一脸吃惊,他们当然能猜得到这块玉佩一定价值不菲! 因此,薛同光连忙推辞,说是这玉佩太贵重了! 陈安晏见了,却是让他不用着急,先将这两件东西都看了再说。 随后,陈安晏便将另外一件东西打开。 众人定睛一看,这里面是一块叠好的绸缎。 粗粗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是薛同光他们见了,却是好像有些坐不住了,特别是在见到最上面还绣着一个车字。 只见这薛同光起身之后,咽了咽口水,说道:“这……这是……” 见到薛同光如此,范怀信和李琳他们却是有些不解。 在李琳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块寻常的绸缎而已。 因此,她这时候皱着眉上前就要伸手,口中还说道:“这不就是一块绸缎么?” “当心!” 见到李琳伸手,陈安晏却是一把抓住了李琳的手! 这时候李琳突然发现,这绸缎上似乎有着点点亮光!陈安晏似乎也察觉到了范怀信有些异样的目光,便立刻把李琳的手松开了。 一旁的薛同光却是咽了咽口水,说道:“这是车家的金针吗?” 陈安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老神医果然见多识广,这正是车家的金针!” “车家……” 一旁的李琳听了,却是小声嘀咕了起来。 对于如今的医术而言,针灸是常用的诊治方法。 之前薛正航替朱文星诊治痫症的时候,也是用到了针灸。 而对于针灸用的针,其实还是有很多讲究。 对于针灸,有的大夫用金针,有的大夫用银针,也有的大夫用铜针或是铁针。 相比之下,铁针最便宜,可是铁针容易生锈,韧性不足,所以大部分大夫都不会用铁针。 至于银针和铜针,倒是有不少大夫在用。 可是相比金针,他们却是逊色不少。 因为金针质地柔软,会大大降低病人在被施针时候的痛感,同时,其传导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所以,对于大夫而言,他们都希望自己用的是金针。 其实,在回春堂坐诊的这些大夫里,他们用的都是金针。 尽管薛家在这些年已经落寞,可是几副金针他们还是用得起的。 不过,他们所用的金针,却是不及水小蓝他们另外三家的大夫用的金针好。 对于金针的优劣,最重要的就是其韧性。 因为金子本身就比较柔软,若是韧性不足,就算大夫的手法再好,也无法施针。 其实在全国各地,都有制作金针的工匠。 而薛家所用的金针,也只能算得上中等而已。 而在整个大梁,制作金针最好的,就属巴蜀的车家。 一般来说,这些金针若是用的勤的话,最多也就一到两年便要重新打制。 可是,车家做的金针,却能用数十年如新。 而且,不论是金针还是银针,因为本身比较柔软,所以有一定的风险会断在体内,这对于病人来说,十分危险。 而车家制作金针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车家的金针断在病人体内的事发生。 据说这车家的手艺已经传了上百年。 在最近这近百年里,车家的金针几乎都是被朝廷重金买走了。 而且,那些告老还乡的太医院太医,朝廷宁愿给他们送上一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也不愿让他们把这车家的金针带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家的手艺下降了,在最近的这几年里,并没有听说车家又做了这金针。 不过,薛同光相信,陈安晏绝对不可能欺骗他们。 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车家的金针,但是自己只要一摸就能知道真假! 在他看来,这些金针可是比那块玉佩还要值钱。 而且,在他的脑中,甚至萌生出了一个想法,他想要向陈安晏买下这盒金针! “哦!原来是他们!”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突然说话,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虽说这车家素来低调,而且在最近这些年并没有再做金针,可是李琳毕竟在巴蜀生活多年,对着车家倒是也有过耳闻。 陈安晏看着她,有些无奈的微微一叹,随后才对着薛同光说道:“老神医,你们备上一些上好的滋补药材,然后是其他礼物,一共八箱即可,再加上这两件东西应该够了!” 第七百六十五章 书信 薛同光听了,却是有些诧异。 其实,陈安晏所说的前面几样东西,薛同光也想到了。 只不过,这块玉佩以及这盒金针属实太过贵重,他想了想,还是准备推辞。 而这时候,一旁的范怀信却是笑着说道:“老神医,这也是陈公子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听到连巡抚大人都开了口,这薛同光却是有些为难,他也只能又看向了薛启堂。 他知道薛启堂跟陈安晏的关系不错,想看看薛启堂的意思。 薛启堂的心理其实也有些为难。 他当然知道陈安晏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能在自己离开杭州后,没人敢欺负薛家。 若陈安晏拿出的,是价值千两左右的东西,那薛家收也就收了。 可是这一次陈安晏拿出的这两件东西实在太过贵重。 那块玉佩就不必说了,光是那盒金针,就是有银子都买不到。 这时候,陈安晏又笑着说道:“你们也要替我考虑一下,这些东西我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若不收下的话,难道还要让我将玉佩砸了,将这金针退回车家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同光他们却是苦笑了起来。 要知道,在车家制作金针的这近百年里,还从来没有被人退过。 若是陈安晏真的拿去退了,那可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了。 这时候,见到他们还没有松口的意思,陈安晏也只能无奈说道:“你们如此,是想让我将这两件东西送给范达人吗?” 范怀信听了,却是连连摆手,说道:“本官可永不上这些东西!” 不过,在稍稍顿了顿之后,范怀信却是又笑着说道:“难不成陈大人是要本官针砭时弊不成?” 众人听了,也再次大笑了起来。 最终,薛同光他们还是收下了这两件东西。 接下来,对于薛家要做的,就是选一个良辰吉日,行拜师之礼。 趁着薛同光他们去算日子的功夫,陈安晏也总算是有了片刻跟范怀信独处的机会。 其实,陈安晏这次来杭州,一方面是考虑到薛启堂离开杭州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数日之后他们又要离开,下次什么时候能回杭州,就连陈安晏也说不准。 陈安晏这么做,也是当着薛启堂的面,替他将薛家安置好,让他在替自己治病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而另一方面,他是想看看杭州有没有刺杀李彧的线索。 因为陈安晏知道,尽管那些杀手是在苏州下的手,可是这么周密的计划,他们一定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而应该是早有部署。 陈安晏甚至怀疑,这些人极有可能在李彧刚刚决定来江南散心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制定计划了。 所以,在陈安晏看来,说不定他们在杭州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而事实上,除了这两点,陈安晏之所以要来杭州,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观潮亭里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当初他跟丁坚在观潮亭的时候,他们曾先后遇到了薛启堂、以及那个从江上而来的那个神秘人。 起初,薛启堂跟那个神秘人都曾表示要替陈安晏治病。 可是,从跟他们的交谈之中能够听出,薛启堂对于自己的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的把握。 反倒是那个神秘人,似乎很有信心治好自己的病。 可惜的是,丁坚担心此人的身份可疑,并没有让那个神秘人接近他们。 后来薛启堂却是直接来到了太白居,说是要替陈安晏治病。 原本陈安晏还以为,这薛启堂不过是跟之前那个患了体热之病的那个姑娘一样,只是想要尝试着替自己治病而已。 可是时间一长,陈安晏却是发现这薛启堂似乎是有备而来,根本不像是初次接触自己的这个怪病。 起初,陈安晏还以为,或许是替那个患有体热之症的姑娘诊治了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有类似的经验。 可是很快陈安晏就发现了不太对劲。 就拿薛启堂给自己服用的丹药来说,自从薛启堂替自己治病以来,给自己吃过许多不同的药。 按照薛启堂的说法,其中一部分是用于辅助治疗的丹药,比如那暖阳丹,一方面可以在平日里替陈安晏驱寒,另一方面也能避免陈安晏在正式服药之前,有一个缓和的阶段,避免被烫伤! 而除了这些辅助的丹药之外,还有一种黑色的丹药。 直到现在,薛启堂都没有告诉陈安晏这种丹药的名字,陈安晏只知道,这种丹药很烫。 陈安晏甚至怀疑,若是将这种丹药藏在怀里,说不定会直接烧起来。 而让陈安晏生疑的,正是这些丹药。 在这些丹药之中,除了那种黑色的丹药,剩下的包括暖阳丹在内,都是薛启堂炼制的。 这让陈安晏十分怀疑那些黑色丹药的来历。 至于剩下的丹药,同样有着疑点。 尽管陈安晏对于医术和丹药只懂一些皮毛,但他也知道,想要炼制一种新的丹药,几乎不可能只尝试一次两次就成功。 因为在炼制丹药的时候,每种药材的比例、分量、顺序以及火候等等,都对药效有很大的影响。 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会将解药变成毒药! 可是据陈安晏官差,薛启堂在炼制暖阳丹这些辅助治疗自己的丹药时,竟然没有进行一次尝试,直接便炼制成功了。 要知道,薛启堂曾经提到过,在这之前,他可没有炼制过这种暖阳丹。 至于在闲暇之余,薛启堂研制其他丹药的时候,经常需要尝试十数次才能成功! 所以,陈安晏怀疑,这薛启堂给自己治病所用的丹药,说不定是来自那个神秘人。 而他之所以一次就能炼制出暖阳丹,极有可能是那个神秘人教了他炼制的方法。 因此,事实上,在这段时间里,其实还是那个神秘人在替自己治病。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也曾旁敲侧击的想从薛启堂的口中问出点什么,可是,每当陈安晏提及此事,薛启堂要么闭口不言,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陈安晏便想着,若是到了这里,说不定能打听到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其实,在这之前,陈安晏已经跟何文轩私下见过,也询问过后来那日他们离开观潮亭后,李彧他们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何文轩却是没有提及王庆云。 而按照何文轩的说法,皇上和赵公公他们并没有去杭州城,当天他们直接留宿海宁县,第二天便离开了杭州。 因为按照赵公公的意思,他们不想被人知道皇上在这里,毕竟这对于皇上来说,不太安全。 所以,何文轩也只是将随行的二十个左右官差在附近戒备,因此,何文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范怀信这时候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台州,在他得知皇上在观潮亭出事的时候,李彧和赵公公已经到了太白居。 所以,他更加发现不了什么了。 至于当日在观潮亭里的那个神秘人,他也是从何文轩的口中听说了这个怪人。 而何文轩也是从薛启堂的口中听说的此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叹,想不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仔细一想,会有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奇怪。 毕竟,在苏州发生的行刺,在苏州乃至整个江苏的官员搜捕之下,都没能找到什么线索,更何况在杭州的时候,人手更少,时间更短。 不过,随后范怀信倒是提了一句,说是在那几天,海寇甚是猖獗,不光直接跟官兵对峙,甚至还偷偷上岸抢夺财物,还杀了几个百姓。 只不过,他们上岸的地方不是在台州,而是在台州南面的温州。 按照范怀信的部署,台州的守备力量最强,温州最弱。 因此,在听说有海寇在温州盛行之后,范怀信也立刻派兵前去。 只是,等官兵抵达温州的时候,那些海寇早就抢了东西离开了。 其实,范怀信也曾怀疑过,这会不会是那些海寇的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他故意留了一部分兵力在台州。 不过,在那段时间,台州一带却是十分平静。 在范怀信看来,这应该是海寇得知台州有重兵防守,这才去了温州。 因此,对他来说,只是调派了一些人手,并没有太过重视此事。 陈安晏听了,也皱了皱眉,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跟李彧遇刺有关。 不过,他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应该薛同光他们这时候已经回来了。 问过之后,说是后天便是一个吉日,薛家拜师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薛同光他们立刻回到了回春堂,准备将此事告诉范怀信和陈安晏,想请两人观礼。 范怀信和陈安晏倒是都没有异议。 对于范怀信来说,自然也想跟陈安晏亲近一番。 眼下,虽说陈安晏不过是个芝麻官,但范怀信知道,有李彧做靠山,日后的陈安晏恐怕能位极人臣。 至于陈安晏,尽管在这里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多留两日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随后,他们不知怎的,又说起了薛启堂成了太医之事。 那薛启明却是打趣,说是薛启堂既然进了太医院,能不能传一些医术回来! 其实,除了一些秘术之外,朝廷并没有禁令禁止太医院的太医向旁人传授医术。 而在听到薛启明这么说,薛启堂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这些年我虽没有回来过,但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些我在外面的发现以及治病的心得回来,难道你们没有收到?” “你寄过东西回来?”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薛启明却是十分诧异。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只是偶尔从旁人口中听说薛启堂的行踪,根本没有见过薛启堂的书信。 这时候薛启堂却说他寄过书信回来,薛启明也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虽说薛启堂离开回春堂数十年了,但想来地址不会弄错。 更何况,回春堂在杭州城多少也有些名声,应该不会记错。 而且,按照薛启堂的说法,他都是从不同的地方寄出,就算有人要做手脚,也不可能这么巧,都将他的信截下了。 可薛启堂的书信之中,记载的都是一些医理,根本不是什么紧要机密,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想不明白。 第七百六十六章 打扫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让薛同光他们不要声张,随后,他想了想,在薛启明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薛启明听了,却是有些诧异的说道:“难道陈公子你怀疑是……” 不等薛启明说完,陈安晏便点了点头说道:“回春堂在杭州城也算是名声在外,寻常百姓也不敢打你们的主意。” 薛启明听了,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会不会是那三家……” 他口中所指的,自然是水小蓝他们三家。 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三家一直在联合对付回春堂,说不定正是他们截下的书信!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们做的,否则的话,他们这次也不敢陷害回春堂!” 见到薛启明似乎有些不解,陈安晏又解释道:“薛神医在寄回来的信件之中,应该提到了他到了京城,成为了太医,若是他们知道了此事,必然不敢打回春堂的主意!” 众人听了,也都微微点头。 随后,薛启明便离开了。 至于范怀信他们,既然答应了留下来观礼,那这两日他还会留在杭州。 只不过,他毕竟是浙江巡抚,公务繁忙,所以他也先离开了。 因为忙了大半天,陈安晏早就十分疲累,倒是就这么半躺在椅子上就打起了盹。 既然薛家的案子已经结案了,衙门也还了薛家清白,因此,陈安晏决定这两天就住在薛家,等到薛正航拜师之后,他便带着薛启堂和李琳离开杭州。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对于陈安晏的这个安排,李琳和薛启堂都没有什么异议。 而为了感谢陈安晏出手搭救,他们将陈安晏奉为上宾。 若不是陈安晏他们推辞,那薛同光恐怕都想将自己住的小院让给他们。 好在如今这回春堂虽说有些拥挤,但住的地方还算富余。 薛家给薛启明他们这一代,没人都准备了一个院子。 薛启堂自然也有一个院子。 只不过,这些年薛启堂从来没有回来过,所以他的那个院子一直荒废着。 在薛启堂回来之后,薛家便已经将那个院子打扫干净了。 不过,那薛启堂倒是也十分拾取,他将院子让给了陈安晏和李琳。 在他看来,虽说男女有别,但陈安晏和李琳毕竟还都只是少年,所以他还是去跟薛同光一起凑合了。 而且,对于薛同光来说,薛启堂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再加上用不了几天,他又要离开,所以薛同光也很想跟薛启堂多说说话。 因此,在整个薛家上下,几乎都对陈安晏十分客气。 特别是薛正航和薛正阳两个小辈分。 薛正航就不必说了,按照薛同光他们的说法,他这次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正是因为陈安晏的帮忙。 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柳世安之所以愿意收薛正航为徒,这其中必然有陈安晏在推波助澜。 所以,对于薛正航来说,陈安晏对其算是有再造之恩。 至于薛正阳,他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他之所以想要跟陈安晏亲近,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跟薛正航关系极好,陈安晏又是薛正航的恩人。 而另一方面,其实他也有些私心,在听说薛正航要拜师柳世安的时候,薛正阳也有些羡慕。 只不过,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也只能在一旁献殷勤。 尽管这两人比陈安晏大了十几、将近二十岁,但一看到薛正阳的神情,陈安晏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不过,陈安晏也没有说破,只是默默的“享受”着薛家的殷勤。 但是,在薛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欢迎陈安晏,也有人对于陈安晏和李琳的暂住十分不满,薛正定就是其中之一。 在听说薛同光想要陈安晏和李琳留宿的薛家的时候,薛正定便立刻找到薛同光表示反对,说是回春堂如今有这么多病人,根本就没有富余的地方让陈安晏和李琳居住。 而且,陈安晏还有差不多三十个随行之人,这么多人实在太过拥挤。其实,对此薛正定说的倒也没错。 尽管薛启堂有个小院,但是要住三十多人,还是太过拥挤。 而且,让这些侍卫跟李琳住在一个小院,多少也有些不太合适。 因此,陈安晏也很快就做出了安排,只有自己和李琳暂住薛启堂的那个小院。 至于那些侍卫,陈安晏让他们还是住在附近的客栈。 不过,陈安晏还是让马飞安排人手,在暗中保护李琳。 而对于自己请马飞的那些安排,陈安晏自然不会向薛家解释。 可是,那薛正定在得知只有陈安晏和李琳两人住在那个小院的时候,他还是十分不满。 甚至还用到了靡乱这个词。 薛同光听了,立刻上前扇了他两个耳光,让他滚出去。 李琳听了十分生气,陈安晏也是看在薛同光他们的份上,才没有跟他计较。 而因为今晚陈安晏他们留宿,薛家倒是也准备了酒宴。 不过,陈安晏却说是自己近日有些劳累,想要早些休息。 陈安晏都没去,李琳和马飞他们自然也不会去。 所以,到最后这酒席也就只有他们薛家人自己而已。 在旁人看来,陈安晏如此多少有些无礼。 不管怎么样,主家设宴,他至少也该去露个脸。 不过,薛启堂倒是替陈安晏解释了,说是陈安晏的病十分怪异,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所以他今日没有来,也是情非得已。 陈安晏本身对薛家就有恩,再加上薛启堂的解释,薛家上下也都能理解。 所以,按照薛同光的说法,既然陈安晏他们没来,那就当是提前给薛正航庆祝了。 相比薛正航的兴奋,那薛正定却是在一旁喝着闷酒。 其实,原本听说今日设宴主要是因为陈安晏后,薛正定是不愿意来的。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有些清苦,而且,他又听说薛启明请的,都是附近有名的厨子,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听说陈安晏没有来,薛正定还暗骂了几句。 不过,对他来说,陈安晏不在,倒是少了个眼中钉,所以他便毫无顾忌的吃肉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薛正定终于忍不住要去解手。 途中,他还听说薛启明派人送了些饭菜过去,可是他们来到陈安晏屋子外面,刚要进去的时候,李琳却是里面出来了,说是陈安晏已经睡下了,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了。 既然李琳都这么说了,他们便将饭菜留给了李琳之后,便离开了。 薛正定听了之后,又暗骂了几句,随后便又回去吃肉喝酒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薛正定因为喝多了,还在睡觉。 而作为如今薛家家主的薛启明却是下了一道命令,说是过两天薛正航便要拜师柳世安,到时候恐怕会有不少人来薛家,所以,他准备请人将薛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免得让人笑话。 虽说有人觉得这么做是小题大做。 可是,既然是回春堂出银子他们倒是也没有意见。 等那些清扫之人来到薛正定的住处时,薛正定还没有醒,许是因为昨晚喝多了,这才宿醉未醒。 等他被叫醒,见到这么多人都在外面,他倒是吃了一惊,醉酒已去了七八分。 等他起来问明缘由之后,却是立刻想要将那些人赶出去,说是他住的地方不用打扫。 其实,如今的薛正定也住着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原本是属于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不在了,这里便成了薛正定的住处。 而因为他本身不太跟人亲近,所以薛正定平日里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平时,也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做些什么。 那些薛启明请来打扫的人见到薛正定如此,也都十分为难。 因为之前薛启明可是吩咐过的,一定要将薛家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了,他才会付银子。 如今就连薛同光以及陈安晏他们住的那个院子都已经打扫过了,只剩下了薛正定的这个院子,他们自然不想就这么白忙活,所以,他们一面上前好言相商,一面却是让人去请薛启明。 起初,他们还以为里面有一些值钱的物件,所以薛正定才不愿让他们进去。 可是,在他们提出,薛正定可以在一旁看着他们收拾的时候,薛正定却直接上前将大门关上,根本不愿跟他们多费唇舌。 随后,他们再敲门,薛正定便不再理会。 很快,薛启明便闻讯赶来。 听到薛启明都来了,薛正定才算是把门打开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那些人进去打扫。 薛启明见他这般冥顽不灵,怒道:“你不要他们去打扫,那行,我进去打扫!” 说完之后,他便拿起了旁边的扫帚就要进去。 可是,他刚迈出两步,就见到薛正定将他拦了下来。 薛启明见了怒极反笑:“好啊!看来连我也没资格进你这院子了!” 薛正定见到薛启明动怒,连忙说道:“侄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一时之间,他却是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 薛启明见他如此,朝着后面的人吩咐道:“既然我都没有资格,想必只有二叔他老人家才有资格,还不快去将太爷请来!” 那些小辈听了,一溜烟就跑去找薛同光了。 而薛正定这时候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显然,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薛正航拜师柳世安,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薛启明所说,到时候会有人来薛家,就算自己屋子里乱糟糟的,自己也只需将大门紧锁,也没人能看到。 可是这薛启明竟然为了这点小事,要将薛同光也请过来。 要知道,在如今的薛家,自己最怕的就是薛同光。 很快,他又将矛头指向了陈安晏。 在他看来,若是没有陈安晏,就没有今日这么多事。 而这时候,他偏偏又看到了陈安晏在不远处看热闹,顿时怒火中烧,拿起了一旁的扫帚,便朝着陈安晏冲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冲出去还没几步,就已经被两边的人拦了下来。 就在他想要挣脱的时候,薛同光终于来了。 “这点小事还要请我过来,你们是不是真的嫌我活的太长了!” 远远的就能听到薛同光的声音十分不满。 而在他来到近前时候,似乎没有看到薛正定一般,立刻朝着薛启明问道:“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打扫好吗?”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旁边的薛家小辈,接着说道:“我们薛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这几间房子折腾了快两个时辰还没好,简直离谱。” 听到薛同光这么说,薛启明立刻想要上前辩解。 可是一旁的薛正定却是挣脱之后,立刻来到了薛同光的面前,说道:“二爷爷,都已经打扫好了,您别动怒伤了身子!” 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利用薛启明他们不愿惹薛同光生气的机会,继续将人拦在外面。 听到薛正定这么说,薛同光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只见他轻咳了两声,说道:“是么,都已经打扫好了?” 这时候,那薛正定又抢先说道:“二爷爷,真的都已经打扫好了,您看大伯都在帮忙,咱薛家这么大的喜事,我们谁都不敢马虎!”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给薛启明使眼色。 按照他的意思,想要薛同光不发火,那只有配合他圆这个谎。 如今虽说附近还有不少人,但薛正定知道,只要薛启明开了口,附近的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薛启明没有说话,薛同光却是说话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到底打扫得如何!” 听到薛同光这么说,薛正定却是着急了,连忙上前将薛同光拦下,说道:“二爷爷,这有什么好看的,其他地方也都打扫过了,您看哪里都是一样的!” 薛同光见了,却是有些不悦道:“怎么?连我都不能进去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丹药 薛正定听了连道不敢,只见他看了看一旁的薛启明,接着说道:“二爷爷,我这里真的已经打扫过了,不信的话,您问大伯?” 趁着薛同光回头看薛启明的功夫,薛正定立刻朝着薛启明使眼色。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薛启明却只是轻咳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一下薛正定有些着急了。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薛同光却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便朝着薛正定的院子走去。 薛正定见状还想要上前阻止,可是薛同光看向他的眼神,却是让他不寒而栗。 已经到嘴边的话,薛正定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来到门口,薛同光发现薛正定竟然将这里的门上了锁。 他头都没回,只是冷冷地说道:“打开!” “可是……” 到了这个时候,这薛正定似乎还是不太愿意让薛同光进去。 薛同光见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便是朝着薛启明说道:“还不赶紧打开?” 这时候薛启明也顾不上薛正定了,立刻让人直接将门砸开。 见到薛正定还想阻拦,那些薛家小辈也立刻上前将他制住。 薛正定这时候,又大声喊叫了起来。 在他看来,自己在薛家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这些小辈敢对他无礼,自然让他十分不满。 不过,就在他大声喊叫的功夫,他这小院的大门已经被砸开了。 随后,薛同光以及薛启明他们便直接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座小院似乎跟别的院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在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对于薛家这样的以医术为生的世家来说,他们这一大片的宅子,除了前面的医馆、药铺,后面有薛家自己居住的地方,以及供一些病人暂住的地方之外,都会有一间丹房。 这丹房主要就是让他们练习制药所用。 而对于他们来说,这丹房十分重要,在整个家族之中,也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使用。 在薛家,同样有这样一座丹房,如今,也只有薛同光以及薛启明兄弟几人能用。 至于薛正航以及薛正阳他们这些小辈,还是需要在长辈的指点下才能炼制丹药。 因为在他们看来,炼制丹药可是比诊问病情要难得多。 所以,薛家对于炼制丹药十分慎重。 至于薛正定,他自然没有资格用薛家的药房。 可是,他们在进到薛正定的院子后,却立刻闻到了药材的味道,而且,隐隐还有一些药香。 随后,薛启明他们四处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他们发现这薛正定竟然在这里也建了一座丹房! 而且,在丹房的旁边,竟然还有一间药房。 想来,这薛正定应该是利用自己看守药房之便,每天从薛家的药房偷偷偷回来的! 薛启明见了,脸色却是变得十分难看。 他没想到,这薛正定在这些年里,竟然偷偷摸摸做了这么多事。 随后,薛启明却是质问起了薛正定:“正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正定见到自己所为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他也懒得辩解,只是冷笑着说道:“你们不让我用薛家的丹房,那我就自己炼丹!我就不相信,不靠你们,我就炼制不出丹药!” 薛启明听了却是十分生气的说道:“炼制丹药十分凶险,且先不说丹药的药性如何,所为是药三分毒,在炼制丹药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产生毒烟,十分危险,就算是我们炼制丹药,也都十分谨慎,你竟然敢自己一人炼制丹药,难怪最近这两年我一直觉得药房药材的数目不太对劲,原来是被你偷偷炼制丹药了!” 其实,薛启明之前的确发现了药材的数目似乎有问题。 可是,恰逢薛家开始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 那些穷苦百姓连看病都没有银子,更不要说是卖药了。 所以,薛家权当是做善事,连他们的药钱也都免了。 因此,回春堂的药材消耗极大,但薛启明也只能咬牙坚持。 却没想到,这薛正定竟然也在伸手。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薛正定却只是撇了撇嘴。 其实,他知道薛启明说的不错,因为有两次,他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就险些中毒。 要不是察觉得早,恐怕他这里早就被人发现了。 可是,到了整个时候他还是不愿认错。 只见他进了丹房之后,拿出了几盒丹药,放在了薛启明的面前。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丹药都是他炼制的,薛正定是想告诉薛启明,自己跟薛正航他们相比,一点都不差! 薛启明拿过拿几个药盒,也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这薛正定还真的炼制出了丹药。 打开一看,尽管品相一般,但的确有一股药香。 他本想问问薛正定,他炼制的究竟是什么药,可是在见到薛正定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他也意识到了,这薛正定是想要考考自己! 随机他也没有多言,唤来了两个小辈,一通吩咐之后,便静静地站着。 薛正定见了,却是有些奇怪,他刚要说话,却见到那两个小辈各自从屋里端了一张椅子出来。 他们将其中一张椅子送到了薛同光的身旁,显然,在薛启明看来,薛同光年事已高,不便久立。 至于另外一张椅子,则是送到了他的身旁。 薛启明将其他几个药盒都放在了那张椅子上,而他手上则是拿着最开始打开的那个药盒。 只见他先是闻了闻,随后又仔细观察了起来,最后,他又用指甲盖刮下一小块,放到了嘴里。 他的这个动作却是让那些围观的小辈们传出了一阵惊呼,显然,他们担心若是薛正定炼制出的丹药有毒,那薛启明就危险了! 不过,薛启明在见到他们的反应后,却是笑着说道:“无妨,我相信正定不会害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对于薛正定,已经不再信任了。 而他之所以还敢这么尝试,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对于薛正定来说,应该还是对不能坐堂问诊而耿耿于怀,所以他这么费尽心思在院子里建丹房炼制丹药,一定不会炼制毒药。 薛家研习医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小辈传授过炼毒之法。 而且,若是这薛正定真的炼制了毒药,那么他自己一定也会有影响,可是直到现在为止,这薛正定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另一方面,薛启明之所以敢这么尝试,还是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对于大部分丹药,通过闻其味、观其形,薛启明已经大致能判断出其功效,最后的入口也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而已。 很快,薛启明便将薛正定拿出来的四盒丹药都看了一遍。 见到那薛正定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薛启明先后指向了这四盒药,说道:“此药用于解暑,此药用于驱寒,此药用于止泻,此药用于解酒!” 听到薛启明说得丝毫不差,薛正定也收起了小觑之意。 只见他想了想,又朝着薛启明问道:“那您觉得我这几种药,炼制得如何?” 薛启明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显然,薛正定炼制得丹药,薛启明并不满意。 见到薛正定的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起来,薛启明才缓缓说道:“解暑之药太干,难以吞服且先不说,其药性恐怕也只剩十之二三。那驱寒之药又太稀,怕是入口即化,根本不利于久存。” 说到此处,薛启明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指了指后面的两盒丹药,接着说道:“这止泻之药,尽管看上去成型不错,可惜的是,入药比例有很大的问题,若是多服此药,虽能在短时间内止泻,但却容易引起积便!” 听到这里,旁边的那些小辈都偷笑了起来。 薛启明不管他们,继续说道:“至于这解酒之药,我并没有仔细查看,不过,我猜想应该没什么效果!” “为什么?”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薛正定脱口而出问道! 薛启堂看了看他,冷冷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午时了,你的解酒药若是真的有效,你也不会睡到现在了!”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那些围观的小辈们终于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而那薛正定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却已经恢复如常,而且,看向薛启明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轻蔑。 薛启明这时候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其实,刚才他在查看那四种丹药的时候,前面三种丹药的确如他所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最后一种解酒丹药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薛启明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要激怒薛正定。 原本,他看薛正定的反应,以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是很快,薛启明却是发现,这薛正定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隐藏的还要深! 解酒药? 很快,薛启明就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再次上前,拿出了那盒解酒药,装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随后才对着薛正定说道:“原本我是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不过,既然你非要自讨苦吃,那我便成全你!” 只见他将手中的那盒解酒药朝着众人扬了扬,接着说道:“这盒解酒药不论是药材比例还是火候,都已经十分不错,我想,就算是我亲自开炉炼制,恐怕也只能在一些细节上险胜而已!” 众人听了薛启明的这个评价都很吃惊。 要知道,薛启明用的是险胜,而不是小胜。 若只是小胜,那倒是也有可能是薛启明自谦,可薛启明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是炼制这丹药的人,只是欠缺经验,至于其他方面,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刚才薛启明的话,分明是在斥责薛正定,而这些丹药都是薛正定炼制的,这薛启明的话岂不是十分矛盾? 而在听了薛启明的话之后,薛正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薛启明似乎也看出了旁边那些小辈们的不解,只见他最后将那盒解酒丹药放到了薛同光的手里,随后才接着说道:“你们肯定很奇怪,明明这盒丹药已经炼制的很成功,我为何还要那样说正定!” 薛启明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继续说道:“因为这盒丹药根本就不是正定炼制的,而是之前正航炼制的!”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在旁边那些小辈之中立刻传来一片哗然。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薛正定竟然用薛正航炼制的丹药,冒充是自己炼制的丹药。 其实,对于薛正定来说,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看看这薛启明之所以一直“不喜欢”自己、不愿让自己坐堂问诊,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医术不行,还是纯粹只是想要否定自己。 若是薛启明能承认最后那盒解酒药没有问题,那就说明薛启明还算是公正。 而他若是也同样否定的那盒解酒药,那就说明薛启明只是在针对自己! 一开始在听完薛启明对那些丹药的评价后,薛正定心中便冷笑了起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打脸的时刻来的这么快。 在被薛启明拆穿之后,薛正定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就如薛同光他们对他的评价一样,相比薛正航他们来说,薛正定的医术天分显得有些平庸。 尽管若是放在另外几家,或许也能当成一个好苗子来培养,但是薛家对此的要求很高,他们不会因为某个人而降低标准。 所以,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是在针对薛正定,而是按照薛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行事。 其实这薛正定倒也真有几分本事。 靠着自己一人,搭建出了一间丹房。 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炼制出了这些“丹药”! 可惜的是,他太过急于求成,不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 薛同光见了,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在薛启明的一声令下,请来的那些人便立刻开始打扫了起来。 薛正定见状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的站在一旁。 第七百六十八章 禁忌 见到那些人已经开始打扫,薛正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薛同光,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他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毕竟,如今学家最重要的,就是明日的拜师之礼。 这时候,薛启明请来的那些打扫之人突然出来了,说是屋里有不少柜子,希望能够先抬出来,否则的话,清理的不够彻底。 他们担心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贵重之物,所以想请薛家的人在旁看着,省的到时候说不清。 薛启明自然不会有意见,就在他刚要准备让薛正定进去的时候,那薛正定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冲上去说道:“不可!那些箱子不能动!” 见到薛正定如此,薛启明也十分诧异。 而薛正定的反应,也让薛启明产生了怀疑。 在他看来,既然薛正定能偷偷从药房拿走这么多药材,还能偷偷拿走薛正航炼制的解救丹药,那他一定有机会拿走别的东西。 所以,这时候薛启明立刻朝着两边的小辈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小辈见了,立刻上前将薛正定拉倒一旁,任凭他如何喊叫也不松手。 随后,薛启明亲眼看着那些人从薛正定的屋子里抬出了三个柜子。 薛启明也不管薛正定,直接将这三个箱子都打开了。 前面两个箱子倒是没有什么异样,里面装的都是薛正定的一些衣物。 最后一个箱子里装的东西,却是让他们都写咂舌,因为里面竟然都是医书。 其实,对于薛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家中医书典籍都不在少数。 可是,很少人单独收藏这么多医书。 粗粗一看,这里面有不少医书颇为珍贵。 这时候,众人看向薛正定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显然,他们也看出了,这薛正定的确很想提升医术,日后坐堂问诊。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在这箱医书里面,还有一个木盒。 薛正定见到那个木盒,再次想要挣脱,不过,他还是被薛家的小辈们牢牢拉住。 薛启明没有管他,直接将那个木盒打开。 这个木盒里面的东西,却是让薛启明吃了一惊。 因为这里面,正是这些年薛启堂寄回来的书信!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薛启明他们之所以没有收到薛启堂寄回来的书信,是因为都被薛正定截下了! 薛启明只是看了几眼便如获至宝! 他很清楚,对于薛家来说,如今最需要的就是这些! 随后,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让那些小辈们先看着薛正定,他则是带着那个木盒去见薛同光。 其实,安排今日的打扫正是陈安晏的主意。 在陈安晏看来,能一次不落的将薛启堂的家书都截下,必定是薛家自己人所为。 所以他才让薛启明以拜师之礼这个理由来将薛家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 在清扫薛正定的院子之前,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清扫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 原本薛启明也想过,应该不会是薛正定所为。 因为在他看来,这薛正定虽说有些孤僻,但做事还算机灵,而且对医术颇为用心。 如今证据确凿,他薛启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能前去跟薛同光商议。 很快,薛同光、薛启明、薛启堂以及陈安晏便坐到了一起商议此事。 按照薛同光的意思,这些书信毕竟是薛启堂亲笔,所以这件事该由薛启堂处置。 可薛启堂却觉得,薛启明是薛家家主,薛家上下都该由薛启明说了算。 两人在一边“谦让”,陈安晏却是翻起了那些书信。 其实,不论是在去京城之前,还是到了京城之后,薛启堂信中所写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一些所见所闻,以及他亲自尝试过的那些药材的药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薛启堂利用不用的药材,改良的一些病症的诊治方法。 其实,对于医术而言,并非是一成不变。 从上古时期一直到现在的大梁,就拿最常见的风寒就有数十种诊治的办法。 之所以会改变诊治的办法,一种可能,是发现了更好的诊治办法,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之前的诊治办法存在弊端。 而这也是薛启堂不断探索新的药材的原因。 陈安晏随手翻了翻,却是在其中一封书信上停了下来。 这封书信上写的,正是薛启堂对于痫症的心得。 陈安晏皱着眉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翻起了地下的一本东西。 翻过之后才知道,这里面都是薛正定这些年仔细学习医术的心得和感悟。 从他的字里行间能够看出,他对于薛正航和薛正阳能够坐堂问诊,自己却只能留在药房十分不满。 除此之外,上面也记录着许多病症的症状以及诊治方法。 看的起来,这薛正定的确想要争一口气。 陈安晏照着日期,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那一页上,也记录着诊治痫症的方法。 陈安晏仔细看了看,不论是血症的笔记,还是薛启堂寄回来的书信,在记录痫症的那页上,却是有着更多的折痕。 看得出来,这几页薛正定应该翻了很多遍了。 而在薛启堂寄回来的信中,除了那些病症的诊治方法之外,也会提及一些禁忌。 陈安晏想了想,却是立刻唤来了马飞,让他将派人将柳世安替朱文星验尸的结果取来。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想做什么,但是在听到陈安晏的话后,薛启明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要知道,这验尸结果也算是这个案子卷宗里的证物,若是没有朝廷的公文,根本不可能拿出衙门。 可陈安晏却直接派人去取,看得出来,陈安晏的身份的确很不一般。 而那些侍卫的身手远非常人所及,而马飞因为见到陈安晏要得急,所以吩咐手下的时候也特意嘱咐快去快回。 因此,前后也就半炷香的时间,那个侍卫便将验尸的结果送到了陈安晏的手上。 在仔细查看之后,陈安晏喃喃说道:“果然如此!” 薛同光他们三人却是十分不解,问道:“陈公子,怎么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微微一叹,说道:“当日柳老太医在替那朱文星验尸之后,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薛同光他们听了,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脑中也只记得薛正航拜师之事了。 陈安晏见了,却是轻咳了两声之后,才说道:“当日柳老太医在验完尸后曾经说过,那朱文星的死,的确跟回春堂有一定的关系!” “可是,柳老太医后来也说了,那朱文星是死于头部受到了重击!”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他们却是又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薛启明,连忙上前想要“辩解”。 不过,陈安晏见了却是立刻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着急,这件案子虽说还没有完全结案,但既然吕尚义以及水小蓝他们都已经相继认罪,薛家自然也没有嫌疑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启明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过,他又很快说道:“可是……” 显然,他还是对于陈安晏刚刚提到的那句话耿耿于怀。 毕竟,若是还有其他有心之人抓住这句话不放的话,对于薛家来说,终究是个隐患。 这时候陈安晏却没有理会他,而是接着说道:“在那个时候,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十分不解,可是后来柳老太医并没有再提及,所以我当时也就没有多言!” 其实,陈安晏也是担心柳世安会说出一些不利于薛家的话,所以他才故意没有细问。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事后,我也跟柳老太医询问过此事,可是柳老太医却笑而不答,只是让我回去自己琢磨,我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其中的道理,直到刚才见到了这些……” 陈安晏口中的这些,自然指的是薛启堂寄回来的信件以及薛正定记录的心得。 这时候,薛启明也仔细看了看这些东西,但看他的神情,似乎还是一头雾水。 而一旁的薛启堂倒是率先发现了端倪。 随后,他又仔细看了看柳世安的验尸结果,随后他也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见到薛同光和薛启明还是一脸不解,薛启堂这才将他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那书信以及笔迹上的折痕,说明薛正定曾多次翻看这痫症。 这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因为痫症本身并不是什么常见的病症,而对于他们这些小辈来说,自然是应该先研习常见的病症。 而且,在薛启堂寄回来的信中,也提到了痫症的禁忌,薛正定也将这些禁忌一一抄录。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录了一旦误服一些忌讳之物后,可能会产生的反应。 将上面记录的症状跟验尸的结果对比之后发现,朱文星竟然也有这些症状。 这就说明在朱文星死之前,曾经服用过一些禁忌之物。 到了这个时候,薛启明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薛正定会这么做,因此,他连忙说道:“这也不能证明是正定做的,这中间会不会有误会!” 不等陈安晏说话,那薛启堂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禁忌之物也是他近两年才发现的,照理来说,旁人除了这截下信件的薛正定之外,旁人应该不会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薛启明也沉默了。 不过,薛启明还是不死心,他立刻唤来了药房里的人。 在薛家的药房里,平日里一般都有三个人,一个负责招呼病人,另外两个负责抓药! 而在三人之中,薛正定的地位最高。 所以,一般来说,在另外一人抓完药后,会由薛正定验查一遍,所以,在最近这几年里,薛正定很少自己抓药。 而在薛正航替朱文星治病的那天,薛正定却是一反常态,亲自抓药。 按照薛家的要求,抓完药后必须得有另外一人验查,可是薛正定却推脱说既然他看过了,就不必验查了,随后就将药都给了那吕尚义。 听完此人所说,薛启明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这薛正定一定有问题。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不过,我料想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认的!” 薛启明听了,也皱起了眉。 就刚才的情形来看,薛正定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服软。 薛启明想了想,却是试探着说道:“那这件事……” 显然,在薛启明看来,这件事既然没人知道,那不妨就这么算了,免得影响薛家的名声。 至于薛正定,他也会找机会惩戒一番。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说不定会知道那朱文星的死因!” 薛启明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陈安晏说的不错,如今尽管薛家已经洗脱了嫌疑,但是朱文星的死,对于他们来说,却如鲠在喉。 可是,若是将此事曝光,必定会有损薛家的名声,这让薛启明着实有些为难。 薛启明的心思,陈安晏自然立刻就看出来了。 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一时之间似乎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七百六十九章 忍者 再看一旁的薛启堂,他也皱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也只能微微一叹,随后他却是让薛同光他们先回去,自己再想想办法。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李琳和马飞等人离开了回春堂,想要出去散散心。 如今的回春堂里实在有些“热闹”,让陈安晏无法静下心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范怀信在这里,何文轩担心会出岔子,所以派了不少官差在街上巡查。 陈安晏他们四处转了转,不经意间他们这一行人又来到了西湖边。 到了这里,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西湖客栈。 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两天西湖客栈可是冷清了许多。 再加上侯玉成也被抓了,这西湖客栈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陈安晏他们也没有打算进去,远远的看了两眼之后,便准备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可就在他们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到一人从西湖客栈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人刚走到门口,似乎也留意到了陈安晏他们,于是那人立刻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若是正常的客人,陈安晏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在见到那个人的背影后,陈安晏却觉得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那个人却一转眼就不见了。 马飞似乎也看出了陈安晏有些不太对劲,立刻上前询问。 陈安晏便将他的发现告诉了马飞。 不过,马飞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的位置离西湖客栈还有一段距离。 在他看来,陈安晏看得未必真切,更何况,陈安晏自己都说了,他对那个人的脸并不熟悉,而只是觉得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熟悉。 按照马飞的说法,陈安晏就不必纠结此人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让那薛正定认罪! 陈安晏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在走出去几步之后,陈安晏还是忍不住直接回头,朝着那西湖客栈走去。 马飞见了,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跟在了陈安晏的身后。 很快,他们几人便走进了西湖客栈。 听到门口有动静,里面的伙计立刻朝着门口迎了上来,口中还说着:“几位是要住……” 只不过,他最后那个“店”字还没有说出口,便直接大喊了一声躲到了一旁,口中还结结巴巴得说道:“你……你们来做什么?” 显然,这个伙计已经认出了陈安晏他们。 之前,陈安晏可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因此,这个伙计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才会这么害怕。 着时候,柜台后面的那位花掌柜也见到了陈安晏。 显然,他也没想到陈安晏还会来这里。 之前他可是在陈安晏的手下吃了大亏,害的侯玉成替他付了几万两银子。 回来之后,他又受了侯玉成的一顿责罚。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可是侯玉成才不会跟他讲道理,命他一直要替自己做事,直到还清那几万两银子为止。 花掌柜可不是陈安晏,他自知惹不起侯玉成。 虽说他也直到自己恐怕几辈子都赚不到几万两银子,但眼下他也只能照做。 而如今,因为发生了之前的那件事,再加上在公堂之上,何文轩都没有给侯玉成面子,所以,在最近这几天,西湖客栈的生意并不好,这花掌柜正在发愁。 所以,其实他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但并没有起身相迎。 见到他们都一脸惊恐,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们心里稍安。 其实,他们也听说了,那日上了公堂之后,陈安晏后来却是住进了侯家,可是后来听说陈安晏在侯家又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又闹上了公堂,直到现在,自己还没见到侯玉成。 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那花掌柜也强装镇定,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陈安晏看着那花掌柜,压低了生意说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原来,陈安晏来这里,是想要打听刚才见到的那个人的身份。 听到陈安晏说的是这个人,那花掌柜却是也皱了皱眉。 若是换做之前,他必定会摆一摆架子,或者索要些银子。 可如今他面对的是陈安晏,一想到陈安晏之前的手段,这花掌柜咽了咽口水,还是将那登记的账册拿了出来。 因为这两天西湖客栈的客人并不多,再加上刚才那个客人才走不久,所以花掌柜倒是很快就找到这个客人住店时候登记的名字。 按照登记的来看,那个人名叫伊能让,来自云南,是昨天住进的西湖客栈。 一旁的李琳见了这个名字,却是立刻说道:“这个名字好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姓的!” 听到李琳这么说,那花掌柜也立刻说道:“这个姓氏的确少见,老朽在客栈做掌柜这么多年,这也才第二次见!” 其实,对于李琳来说,她的见识远飞常人所及,至于那花掌柜,他在客栈做掌柜,每天都能见到许多形形色色之人,连他们都这么说,也足以说明伊这个姓氏确实不常见。 随后,陈安晏又问起了此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花掌柜不敢隐瞒,立刻将他所见一一说了出来。 而按照花掌柜的说法,此人是昨日将近午时的时候来到了这里,要了一间位置偏僻的客房。 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那个人在住进客栈之后,并没有要吃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已经快是午时了,可那人只是要了一壶开水,还吩咐伙计不用去添水,更不能去打扰,随后他便进了房间,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出来。 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伊能让是因为赶了很长的路,舟车劳顿,所以到了客栈就想要休息,等休息够了,现在应该是出来找吃的了。 可西湖客栈的伙计刚要上前招呼,那伊能让却是再次警告西湖客栈的伙计,不许他们进他的房间,随后便直接离开了客栈。 而根据伙计所说,他们整夜都都没有见到这伊能让回来。 所以,早上的时候,他们见到伊能让从房间里出来,都很吃惊。 对此,花掌柜猜测,一定是客栈的伙计在值夜的时候睡着了,所以没有见到伊能让回来。 不过,他们倒是并不担心这伊能让突然消失,因为他已经付了一个月的银子。 所以,既然这位客人不太喜欢别人打扰,那他们就暂时不用去管这位客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在被问到此人有什么地方奇怪的时候,那花掌柜想了想,随后才告诉陈安晏,他们客栈在登记的时候,会循例问一问,这些客人来杭州做什么,准备住多久。 而按照那伊能让的说法,他是来杭州探亲,要住一个月左右。 当时花掌柜就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既然是来探亲,那自然是该住到亲戚家。 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还没有找到那家亲戚,又或者住在亲戚家不方便。 再加上这两天客栈的生意不佳,若是这伊能让真的能长住一个月,他们倒是能赚上一笔银子。 所以,花掌柜也没有多想。 听到花掌柜他们的形容,陈安晏更加觉得此人十分可疑。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马飞突然说道:“此人不是姓伊,而是姓伊能!” “伊能?还有这么奇怪的姓?” 听到马飞这么说,那花掌柜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因为他做客栈买卖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何止千万,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伊能这个姓! 而一旁的陈安晏听了,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伊能……你是说……” 马飞这时候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伊能是倭国的姓,这个伊能让应该是倭国人!” 听到马飞这么说,花掌柜立刻大吃一惊! 要知道,外族人想要来大梁,要么是通商,要么是访友,再或者就是游玩。 而在他们进入大梁之前,都必须出示由他们的朝廷或是官服出具的相应凭证,若是来通商的,则还需办路引作为交税的凭证。 而他们在要在到了大梁之后,想要在大梁的客栈留宿,须提供这些凭证,否则,若是无法提供,便能视其为奸细! 对于不按要求便让他们入住的客栈,官府会直接查处,严重的甚至会扣一个通敌的罪名。 所以花掌柜他们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求饶。 对于花掌柜来说,若是这西湖客栈被查出了,一方面是无法跟侯老爷交代,另一方面,自己也没有办法赚银子还钱了。 以他对侯玉成的了解,侯玉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这时候他想求陈安晏放他们一马。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个时候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见到此人的时候,会觉得此人的背影熟悉了。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他曾经跟青龙他们那些倭国忍者接触过,而此人走路的方式,跟青龙他们很像。 显然,对于他们这些忍者来说,有些习惯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改变。 若是寻常的倭国人,陈安晏倒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尽管如今的大梁跟倭国的关系十分冷淡,但实际上,大梁还是在跟倭国通商。 因为对于大梁来说,倭国并没有太多大梁需要的东西,而在大梁,却是有不少倭国需要的东西,所以,跟倭国做买卖,对大梁来说能够赚取不少利益。 可是,倭国忍者就不一样了。 倭国训练忍者的目的,要么是刺探情报,要么是刺杀,再或者就是保护他们的主子。 将忍者派到大梁,显然不是保护他们的主子那么简单。 而不论是刺探情报还是刺杀什么人,对于大梁来说,都需要提防。 很显然,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对于周边各国多少也有些了解。 因此,在看到伊能让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很快就想到了此人极有可能是倭国人,而不是大梁百姓。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马飞对陈安晏也有些佩服。 他没想到光凭一个背影,陈安晏就发现了那人的不对劲。 不过,那伊能让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而且,对于倭国忍者来说,这客栈稍有不对劲,他们就会察觉,所以就算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妥当。 陈安晏想了想,却是直接问了那伊能让的房间。 在他看来,既然那伊能让每次出去都要求客栈的伙计不许进他的房间,那就说明在他的房间里,极有可能会留下些什么线索。 到了这个时候,那花掌柜也不敢隐瞒。 毕竟,只要陈安晏他们将此事告诉官府,那他们这西湖客栈在短时间内恐怕就开不成了。 不过,就在花掌柜刚刚将那伊能让的房间位置告诉他们,并准备亲自带陈安晏他们前去的时候,陈安晏突然一伸手,阻止了花掌柜的动作,随即侧耳听着什么。 马飞见状,也仔细听了起来。 很快两人都互看了一眼,只见陈安晏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马飞随即一阵尖啸! 第七百七十章 暗器 显然,尽管陈安晏他们出来的时候也只是寻常百姓的装扮,但马飞还是在附近安排了不少人手。 很快,那些侍卫已经将客栈团团围住。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那花掌柜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所幸那些侍卫都没有冲进来,否则的话这花掌柜恐怕连站都站不住了。 而在陈安晏的要求下,那花掌柜也只能继续带着陈安晏他们去那伊能让的房间。 在这之前,尽管陈安晏和马飞都想让李琳留在外面,毕竟他们都见识过倭国忍者的厉害,稍有不慎恐怕会危及性命,可是李琳却怎么都不肯。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拉着李琳都手,将她护在身后。 那伊能让的房间在二楼。 花掌柜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后,拐了两个弯停了下来。 按照花掌柜的说法,那伊能让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陈安晏他们并没有上前,为了避免误伤,陈安晏让花掌柜先退下,随后才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时候的马飞再次尖啸,而这一次的声音听起来要更加急促。 很快,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动了起来。 也就几息的功夫,那些侍卫便都已经集中到了那间屋子的周围。 就在马飞准备一声令下,让那些侍卫冲进去的时候,从他们旁边的房间里,却是走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 显然,此人对于马飞的两次尖啸十分不满。 此人一边用力得推开大门,一边却是嚷嚷道:“大早上的,吵吵什么?” 而此人出来之后见到陈安晏他们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里还有两个少年。 不过,此人到时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边朝着马飞他们走来,口中还嚷嚷着说道:“大早上的你们吵什么吵!”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不过,看此人的样子,似乎还没有起床,因此,对于马飞的尖啸声十分不满。 这个时候马飞他们显然不便理会此人,就在他刚要让此人闪开的时候,伊能让的房间里,突然冲出来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出来之后,直接朝着陈安晏他们冲了过来。 这时候,马飞也立刻喝了一声:“上!” 附近的侍卫也都立刻围了上来。 那个彪形大汉似乎有些下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此人是山东的镖师,这次押镖到杭州还算顺利。 原本他们前天就该回去了,可是他们镖头的意思是想要拜访一下这里的好友,看看有没有顺道回山东的买卖。 而他们听说这西湖客栈最近十分便宜,所以就住到了这里。 他们的镖头去找旧友,他们这些镖师闲来无事,便去赌钱喝酒,一直到早上方归,所以,此人一出来,陈安晏便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 而此人原本仗着会些功夫,所以想要教训教训马飞,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后面突然出现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想要躲开却发现那个人已经到了自己背后。 这时候,马飞早已将陈安晏和李琳拦在了身后,陈安晏又将李琳护在了身后。 眼看着那个倭国忍者已经来到了近前,陈安晏突然一伸手,将旁边的窗户扯下了一块木头,随后又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彪形大汉扔了过去。 尽管算不上暗器,但陈安晏手上的功夫了得,那那块木头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那个彪形大汉的膝盖。 那个彪形大汉吃痛,脚下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他后面的那个倭国忍者似乎有些意外,只见他在空中强行扭身,在旁边的墙上一点,直接冲进了那个彪形大汉的房间。 听动静,这个忍者似乎想通过这个房间,绕过陈安晏他们。 因为这个彪形大汉的房间,正处于一个拐角的位置。 尽管这个房间的大门是在这边,但是在那边还有一个窗户。 所以,从里面走的话,的确能绕过陈安晏他们。 马飞想了想,并没有动,依旧将陈安晏他们两人护在身后。 很快便有几个侍卫也追了进去。 那个忍者似乎有些意外,就如陈安晏他们预料的那般,那个忍者从另外一边破窗而出。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大声喊道:“你逃不掉的,还是束手就擒吧!” 那个忍者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陈安晏的话一般,一边朝前面逃去,一边却是朝着那些侍卫扔出了大量的暗器。 所幸那些侍卫早有防备,并没有受伤。 陈安晏倒是很识趣的没有上前“凑热闹”,而是直接来到了那伊能让的房间。 他是想趁着这个功夫,看看伊能让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这伊能让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随后,陈安晏又将那花掌柜叫了过来。 那花掌柜见了也有些吃惊。 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床上有睡过的痕迹,其他地方就跟他们刚收拾的好的一模一样。 就连他每次拎上来的热水,其实都没有动过,足以看出此人的谨慎。 不过,陈安晏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在这之前,曾经有一个忍者小队都栽到了自己的手里,而他也从那个忍者小队的身上,得到了不少消息。 因此,他知道这些在外执行任务的忍者,几乎都会有这种习惯。 陈安晏想了想,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等消息。 一旁的花掌柜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他还是对于让一个倭国忍者混入了西湖客栈而担忧。 其实,在带陈安晏他们上楼之前,他倒是已经拍了客栈的伙计却找侯玉成,可惜的是,刚才下楼的时候,却是听说侯玉成今日一早进了衙门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联想到那日侯玉成在跟陈安晏对簿公堂的时候吃了那么大的亏,这花掌柜隐隐觉得这陈安晏恐怕会是个大人物。 再加上陈安晏的身边有这么多高手,所以,花掌柜也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恐怕都在陈安晏的手上了。 见到这花掌柜如此,陈安晏却并没有多言,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先退下。 在他看来,这花掌柜也是侯玉成的帮凶之一。 因此,就算没有今日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会在离开杭州的时候也会让他吃些苦头。 所以,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那个倭国忍者抓住,至于到底该如何处置这花掌柜,只要等自己离开杭州之前,跟何文轩知会一声便是。 而在听了花掌柜所说之后,李琳和马飞也啧啧称奇。 这时候,他们在屋子里等着其他侍卫回来。 陈安晏和马飞倒是还好,可李琳很快就坐不住了。 但是,因为担心会有意外,所以陈安晏和马飞都“要求”李琳留在房间里,而且最好连窗口都不要去。 因此,李琳只能在屋子里转悠。 很快,她留意到了这个屋子里面除了桌椅、床铺之外,还有一个柜子。 于是她便直接走了过去,想看看这柜子里有什么东西。 因为这时候也没人说话,所以屋子里很安静,而在李琳摸到那柜子的时候,陈安晏隐约听到了机扩声音。 陈安晏立道不好,只见他立刻朝着李琳扑了过去。 就在李琳打开柜子的一瞬间,里面飞出了几枚飞镖。 而伴随着这几枚飞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股青烟。 好在这时候陈安晏已经将李琳扑倒在地。 李琳这时候还没意识到有危险,只知道自己突然被扑倒,吓了一跳。 很快,她便发现陈安晏趴在自己的身上,而他的右肩却是多了一道口子。 还没等他说话,陈安晏已经用手捂住了李琳的口鼻,说道:“不要呼吸,我们先出去!”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弓着身站了起来,这时候马飞也已经上前,将两人带了出去。 到了门外,陈安晏却是脚下一软。 所幸马飞眼疾手快,一把将陈安晏扶住。 陈安晏立刻看了一眼伤口,随后立刻从怀里摸出了两个药瓶。 只见他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到处了两粒丹药服下之后,又从另外一个药瓶里取出了两粒丹药,用手指捏碎之后,直接撒在了伤口。 马飞将陈安晏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才问道:“有毒?”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无妨!”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也稍稍松了口气。 李琳见到陈安晏为了救自己受伤了,顿时大怒,立刻嚷嚷着就要下去找那花掌柜算账。 不过,陈安晏却说,这个跟那花掌柜无关,应该是那个倭国忍者所为! 一般来说,这客房里的柜子是让那些长住之人暂时存放换洗衣服用的,而陈安晏他们在进来之后,发现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动过,所以在他们的心里,都已经默认了那伊能让也同样没有动过那个柜子。 如今看来,这应该是那伊能让故意留下的陷阱,而且,应该是刚刚才设置好的陷阱。 尽管他每次出去都嘱咐客栈的伙计不得随意进他的房间,但他应该知道,他无法保证那些伙计真的没有进去。 因此,若是他之前就设置好了这个陷阱,而客栈的伙计又没有听他的话偷偷溜进来的话,说不定就会弄出人命。 而对于他们这些忍者来说,自然是想要尽量保持低调。 一旦真的弄出了人命,衙门必定会严查他的身份。 到时候恐怕他再巧言善辩,也难以掩饰自己忍者的身份。 因此,这伊能让应该是之前发现陈安晏在看他,所以他表面上离开了客栈,实际上又偷偷溜了回来。 躲在暗处听到陈安晏想要去他的房间看看的时候,他应该是担心房间里有一些平日自己不便带出去的东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他想要立刻回房间,将东西带走。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因为心急,离开时候的动静却是让陈安晏发现了。 于是他才一不做二不休,设置了这样的机关,想要陈安晏他们的性命! 第七百七十一章 茶盟 之前那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躲在门后,偷偷打开了一条缝。 尽管刚才那些侍卫跟那个倭国忍者从他的房间里经过,将他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可他却根本不敢抱怨。 尽管在他看来,他偷偷将门打开一条缝的动作很轻,但是哪里瞒得过陈安晏和马飞。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因此,在经过此人房间的时候,陈安晏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那个大汉便立刻将门关上了! 一想到刚才此人跪在自己的面前,谢自己的救命之恩,陈安晏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们直接下楼,让西湖客栈的伙计去府衙,将此事告诉何文轩。 另外,陈安晏又让客栈里的伙计守在二楼,免得有人进去之后被毒烟误伤。 客栈里的伙计在听了陈安晏的吩咐之后,却并没有立刻照办,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花掌柜。 而这时候的花掌柜却是一脸愁容。 在他看来,若是将何文轩请来,那自己让一个倭国忍者留宿之事就瞒不住了。 尽管自己是无意的,但不管怎么样,免不了要受责罚。 因此,他在听了陈安晏的吩咐后,立刻朝着两个伙计说道:“你们还不赶紧上楼守在外面?” 随后,花掌柜又朝着另外一个伙计说道:“你也赶紧去府衙!” 不过,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动作很小,不会被陈安晏他们发现。 不过,还没等那个伙计离开,陈安晏便淡淡说道:“这里离府衙虽说有段距离,但再慢也不会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在半个时辰之内我见不到何大人或是府衙里的人,我会把你们客栈一把火烧了,然后把你关上十年八载!” 原本那个伙计倒是已经明白了花掌柜的意思,他也准备离开之后找个地方躲到陈安晏他们离开。 可是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之后,他又担心了起来。 若是放在之前,陈安晏的话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可是在见识到陈安晏这么多手段后,他相信陈安晏说得出做得到。 因此,这个伙计也顾不上花掌柜给他的暗示了,直接离开了客栈。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瞥了那花掌柜一眼,随后才坐到了一旁。 而李琳显然还是有些担心,一直不停的看向陈安晏那条手臂。 其实,这个时候还有一些侍卫守在外面。 陈安晏之所以让客栈的伙计去衙门,主要还是担心那个倭国忍者会有同伙。 若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好了。 而且,这伙计也只是寻常百姓,就算还有别的倭国忍者也未必能发现。 坐下之后的陈安晏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了两个药瓶。 只见他先后从这两个药瓶之中各取出了两粒药丸,分别将他们压成粉末。 随后,陈安晏将那花掌柜唤来,让他取些檀香以及一盆清水。 只见他将一种一份药粉跟檀香混在一起,另外一份粉末则是直接倒在水里化开。 随后,他又从一个药瓶里取出了两粒药丸。 按照陈安晏的吩咐,他让这花掌柜安排一个伙计,先吃一粒药丸,再将那檀香引燃之后放到那伊能让的房间。 等这檀香燃尽之后,再吃一粒药丸,将这盆水用柳枝点泼在房间里。 那花掌柜见到陈安晏神情,倒也不敢托大,立刻安排了下去。 其实在陈安晏的心理也有些庆幸。 在被那暗器划伤,又见到那些青烟的时候,陈安晏就知道不好。 所幸的是,因为跟青龙和腾蛇他们交过手,他们身上的那些毒药自然都被陈安晏仔细研究了一番。 而陈安晏本身对毒药就十分在行,而且,他在见识过这些忍者的本事后,也担心日后会跟忍者交手,所以才会在身上备着解药。 幸运的是,这个倭国忍者的毒药跟青龙他们所用的毒药差不多,因此,陈安晏此刻其实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事实上,按照薛启堂之前的说法,陈安晏就算不服解药,那些倭国忍者的毒药对陈安晏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因为体内寒气的缘故,寻常毒药对陈安晏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安晏还是服下了解药。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去追伊能让的那些侍卫终于回来了。 看到这些侍卫一个个神情尴尬,陈安晏知道他们恐怕是空手而归了。 一旁的李琳见了,却是十分生气,连马飞也十分不解。 毕竟这次可是有着差不多十个侍卫,他们一起出手竟然没有追上一个倭国忍者。 而按照这些侍卫的说法,那个倭国忍者的轻功很高,单以轻功来说,他们这十个侍卫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若是换做在夜间,恐怕他们早就追丢了。 而他们一路追到城西,原本他们以为这个倭国忍者是想要逃出城,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一边在后面紧追,一边直接想要绕道城门口以逸待劳。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倭国忍者并没有朝着城门口逃去,而是直接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南面逃去。 很快,那些侍卫便将此人逼到了西湖边。 眼看着这个忍者已经无路可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忍者竟然直接跳下了西湖。 尽管有几个侍卫水性还不错,可是谁都不知道水下的情况。 那个忍者下水之后便不见了踪迹,若是贸然下水,极有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他们留下了几人在那边之后,其他人则是回来禀报。 陈安晏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他并没有怪罪,而是让他们不必追了。 在他看来,既然这个忍者会选择水路,极有可能擅长此道,侍卫若是下去必有损伤。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左右,何文轩终于带着官差来到了这里。 那花掌柜见了,也只能哭丧着脸上前参拜。 随后,陈安晏便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何文轩。 何文轩没想到,竟然有忍者混到了杭州城,若是此事传扬开来,对自己的官途多少还是会有影响。 听说那个忍者下水之后,何文轩一时半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官差在附近一带巡查,同时安排府衙的官差全城搜捕。 至于这西湖客栈,也只能暂时查封! 听到何文轩的吩咐,那花掌柜终于还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房间里的毒烟应该已经尽除,他让何文轩派人上去仔细搜一搜,不过,他却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果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那伊能让在柜子里做了一个机关,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之物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论是陈安晏还是李琳,都没有心思继续在外面闲逛了。 不过,在去薛家之前,陈安晏倒是想起茶叶之事。 前几天他路过一片茶园的时候,想要买一些雨前龙井,可是那茶农却告诉他都已经进贡了。 陈安晏自然不信。 他之前就已经从李文栋那里得知,各地最极品的茶叶,都在那些茶园主人的手里,根本不可能进贡到宫里。 何文轩听了似乎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他却是有些为难的告诉陈安晏,不是他不想帮陈安晏,只不过,这雨前龙井他也弄不到! 陈安晏一听,却是有些不解了。 照理来说,这里的贡茶每年都是由衙门从那些茶园收了之后进贡到朝廷的,至于这茶的好坏,完全是在各级官员的掌控之中。 而各地的官员为了维持口感的稳定,一般都会选品质中等的茶叶进贡,至于那些上好的茶叶,要么是自己留下一些,要么干脆不收! 但不论是哪种可能,若是想要这些顶级茶叶,都应该是各地的官员最容易得到。 可是这杭州的茶叶却不太一样。 在整个杭州,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茶园。 而在陈安晏来杭州之前,何文轩已经将今年的贡茶准备妥当,派人送往京城去了。 至于那些上好的茶叶,根本没有送到何文轩的手上。 原来,一开始在杭州只有十个左右茶园。 后来,在到了前朝的时候,前朝皇帝很喜欢喝龙井,这倒是让杭州这些茶园的主人赚了一大笔银子。 因为朝廷收的贡茶对品质要求并不高,所以这也算得上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有人眼热,于是也买地种龙井茶。 最多的时候,杭州城有大大小小上百个茶园。 可是,因为恶性的竞争,导致了茶叶品质的良莠不齐,最后连进贡都受到了影响。 朝廷对此大为震怒,要求杭州官员彻查,若是来年还是如此,那朝廷会直接将所有茶园充公! 无奈之下,这些茶园的主人一起商议对策,最后,他们将一些不入流的茶园都清退,最后只剩下了差不多三十个茶园。 而他们也成立了一个茶盟,虽然他们依旧是各自经营,但每年进贡之前,他们会将选出合适的茶叶交给官府。 至于那些上好的茶叶,同样是由茶盟处置,根本不会经官府之手。 虽说前朝已经覆灭,如今已经是大梁朝廷,但这个传统倒是一直延续了下来。 陈安晏听了,倒是啧啧称奇。 他没想到,小小的茶叶竟然还有这样的历史。 也难怪之前自己想要问那茶农买些雨前龙井的时候,那茶农会那般推脱。 陈安晏想了想,他还是想知道怎么才能买到极品的雨前龙井。 第七百七十二章 拜师 这时候,何文轩告诉陈安晏,如今这茶盟的盟主是马成宇。 不过,这马家并不住在城里,而是住在城外。 据何文轩所知,茶盟十年选一次盟主,而这马成宇是在八年前成为了茶盟的盟主。 而在这些年里,每到需要进贡茶叶的时候,这马成宇便会提前将茶叶都准备好,送到府衙,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对于何文轩来说,他本身对于茶叶并无考究,所以平日里他跟那那马成宇并没有太多交集。 陈安晏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便离开了西湖客栈,回薛家去了。 听说陈安晏受了伤,薛启堂也立刻前来查看。 所幸的是,陈安晏随身携带的那些解药对那个忍者的毒药有效。 所以,这时候的陈安晏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 在得到薛启堂的肯定后,李琳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来。 毕竟,陈安晏可是为了救李琳才受的伤。 若是陈安晏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李琳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在用过晚膳之后,除了马飞直接守在院子里,其他侍卫都被他安排在薛家附近。 他担心那个忍者会去而复返,对陈安晏不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忍者已经离开了杭州城,还是那些侍卫的防备足够严密,让那个忍者没有可趁之机,一个晚上过去,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便已经被外面的丝竹之声吵醒了。 想来应该是薛启明他们请来的贺喜之人。 今天薛正航要去柳世安家中行拜师之礼,这次拜师乃是陈安晏从中撮合,他自然也要前去。 出来之后,发现少了薛正定这个苦瓜脸,这薛家上下倒是显得一派喜庆。 尽管薛启明他们已经早早的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但薛正航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他要拜的师傅可是前太医院的院使,这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学医之人在大梁能做到的最大的官职了。 趁着薛家等吉时的功夫,陈安晏又跟薛启堂说了会话。 今日倒是有不少薛家的亲友前来送贺礼,而薛家也按照陈安晏的吩咐,趁着这个机会大排宴宴。 出了那些亲朋之外,薛家也为附近的那些相邻,以及一些穷苦百姓准备了流水席。 虽说要花去不少银子,但在这之前,陈安晏曾经给了薛启堂一笔银子。 要知道,陈安晏如今可是有着十几万两银子,开几天流水席对他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除了这些百姓之外,何文轩今日也早早的来到了薛家。 他也担心那个忍者会再次对陈安晏不利,所以带了不少官差前来。 很快便到了他们定下的吉时,陈安晏和何文轩也跟着薛家触发去往柳世安的府邸。 薛家的回春堂位于杭州城北,而柳世安则是住在城西。 约摸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总算是到了柳家。 因为今日要拜师的关系,柳世安留在了屋里,并没有迎出来。 反倒是范怀信这个浙江巡抚,听闻陈安晏他们到了,立刻迎到了门口。 而今日除了范怀信之外,杭州城的不少乡绅富户也来到了这里。 在这之前,他们都不知道柳世安这位前太医院院使竟然也住在杭州城里。 再加上他们听说巡抚大人也会来,所以,他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巡抚大人以及那位柳老太医的面前露个脸。 所谓来着是客,柳世安也不便拒人千里之外。 好在陈安晏早有准备,他已经提前请何文轩派人前来帮忙应付。 何文轩也早就派人请了几个杭州酒楼的师傅在柳世安家中大摆筵席,因此今日倒也不算失礼。 很快,范怀信他们便将陈安晏他们迎了进去。 而薛正航在进去见到柳世安后,立刻行了大礼。 不过,这个大礼并不是拜师之礼,而是感谢柳世安替自己洗脱冤屈! 柳世安将薛正航扶起之后,便轮到了范怀信。 只见他先后介绍了柳世安以及薛正航,随后便是一番传承医术、造福百姓云云引出拜师。 这范怀信毕竟是堂堂巡抚,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都是信手拈来。 最后,薛正航再行大礼,敬过茶后,便算是拜师了。 这薛正航也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 在柳世安饮了茶后,立刻上前将薛正航扶起。 一旁的范怀信等人也立刻上前恭喜。 而这时候薛正航才想起,陈安晏替他准备的那件礼物还没有拿出来。 其实,这拜师之礼应该是在他见到柳世安的时候直接奉上。 可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一时之间忘记了。 等他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察觉到这两件东西还在自己身上,于是他立刻将那块玉佩以及车家的金针双手奉上。 而事实上,柳世安也替自己的这个新徒弟准备了见面礼。 虽说在柳世安为官的时候,也得到先皇的一些赏赐,但他查看了一遍,大多都是些小玩意,在他看来并不适合。 最后,他倒是又找到了几颗南海珍珠。 这些珍珠也都是当年进贡的贡品,到了先皇的手上后,也赏赐了柳世安几颗。 若是将这南海珍珠研磨成粉入药,能有驻容养颜之效。 再加上这些南海珍珠一个个色泽圆润,比寻常的珍珠要大了许多。 因此,这些珍珠也能值个几百两银子。 不过,尽管它们也算是价值不菲,但跟陈安晏提薛正航准备的那两件东西相比,却是要逊色许多。 原本他是打算在薛正航起身之后再拿出来。 因为刚才在薛正航进来的时候,已经将另外的几箱东西交给了柳家的下人。 而按照惯例,柳家的下人在收到这些礼之后,都会唱礼。 这么做,一方面是能显示送礼之人的慷慨,另一方面也能说明他们的主人受人重视。 柳世安虽说在屋里,倒是也听到了外面的唱礼。 按照他的估计,那几箱东西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所以柳世安便误以为那几箱东西就是薛正航的拜师之礼。 而在薛正航拿出这两件东西的时候,柳世安先是一愣。 因为这两件东西都放在了盒子里,柳世安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随后,薛正航才告诉柳世安,这也是拜师之礼。 虽说有些诧异,但柳世安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才将这两件东西打开。 他先打开的正是那枚玉佩。 柳世安在宫里伺候先皇几十载,再加上又是行医之人,观察向来入微。 所以,他的眼力恐怕不比那些当铺掌柜弱。 因此,柳世安一打开这个盒子就已经知道,这枚玉佩少说也值几千两银子。 柳世安这时候却是立刻站了起来。 显然,在他看来,薛正航准备的这件礼物太过贵重。 只见他刚要推辞,一旁的陈安晏却是上前笑着请柳世安先看看另外一件东西。 这时候,柳世安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将另外一个盒子也打开了。 见到里面的竟然是车家的金针,柳世安也有些激动。 在告老还乡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车家的金针了。 其实,当年在他告老还乡的时候,先皇曾问过他要什么赏赐。 以他对先皇的了解,若是他提出要一盒车家的金针的话,先皇一定会答应。 可是,他思虑再三之后还是要了一件别的赏赐。 按照柳世安的想法,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学医的天分,而自己在告老还乡之后,也没有开医馆的打算。 所以,就算要了这金针,等自己百年之后,恐怕就要在民间流离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留在宫里。 看他的神情,显然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车家的金针。 而谨慎的他还取出了一枚,试了试这些金针的韧性。 试过之后他发现,这的确是车家的金针! 而在柳世安的心里,这盒金针可是要比那枚玉佩更加贵重。 不过在柳世安看来,这两件东西实在太过贵重,自己不便收下。 这时候,陈安晏却上前告诉柳世安,这是薛家的一点心意。 按照民间的说法,玉佩能驱邪避凶,至于这金针,柳世安在给薛正航传授医术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这时候柳世安也明白了,这两件东西应该是陈安晏准备的。 而尽管陈安晏准备了两件东西,但实际上,有一件东西是给薛正航的! 按照他的猜测,那枚价值千金的玉佩,是陈安晏送给自己的礼物。 而那盒金针,陈安晏应该是想在薛正航学成之后,自己再替他转送给薛正航的。 这时候,一旁的范怀信也劝柳世安收下。 见到两人如此,柳世安也只能先收下。 随后,他也将自己准备的那盒珍珠送给了薛正航。 而陈安晏和范怀信一眼就认出,这必定是先皇赐给柳世安的贡品珍珠! 听说这些珍珠是先皇所赐,两旁的人都十分羡慕。 而薛正航也立刻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些珍珠。 柳世安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他将这些珍珠送给薛正航,是想薛正航在学了自己的本事后,用这些珍珠炼制丹药的。 他告诉薛正航,不论是再珍贵的药材,它的作用是救人而不是观赏! 范怀信这时候却是一本正经的朝着薛正航说道:“正航,你听好了,这是柳老太医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第七百七十三章 抓人 众人听了都大笑了起来。 随后,便不断有人上前恭喜。 应付了数人之后,陈安晏和范怀信他们去了内堂说话。 其实,昨日的时候范怀信也听说了陈安晏的遭遇。 不过,他在听说陈安晏并没有什么大碍后,范怀信并没有前去探望,而是也追查起了那个忍者。 可惜的是,不论是范怀信还是何文轩,都没能找到那个忍者的下落。 不过,范怀信倒是告诉了陈安晏一个消息。 昨日他在让手下去追查的时候,得知何文轩已经在全城搜捕,他便派人在城外寻找那个忍者的踪迹。 尽管没能找到那个忍者,却在附近的一个村子找到了之前几个忍者踪迹。 按照那个村里百姓的说法,在数月之前有几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跟他们租了几间房子。 原本他们并不想租,但是那几个陌生人出手极为阔绰,于是他们就答应了。 那几个陌生人住到他们村子后,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尽管他们已经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但村子里的大部分人竟然还从来没有见过那几个陌生人。 其实在那个村子里,也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他们趁着白天的功夫,想去串个门,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刚靠近,就被那几个陌生人直接赶走。 而且,那几个陌生人还放出话来,不许他们随意靠近,若是不听劝阻,他们就不租这里的房子了。 要知道,他们出的租金可是寻常时候的数倍,那些百姓自然不愿放过他们这些“大鱼”,于是最后村长出面,要求村里的百姓不得靠近那几个陌生人租的屋子。 尽管自那之后,村里的百姓就算经过他们的屋子,也都会绕着走。 但是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些陌生人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人会在白天的时候离开,回来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带一些吃穿用度。 而另外几个人经常会在傍晚的时候离开,一直到早上的时候才会回来。 不过,尽管他们的行踪有些诡异,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也懒得去管他们。 而昨日在范怀信的手下搜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 其实,起初那些百姓见到官兵们想要去搜那几间房子,还曾想要阻止。 在他们看来,若是惹恼了那几个人,他们以后就不租他们的房子了。 可是那些官兵自然不会管这么多,甚至还曾放下话来,若是他们再敢阻拦,就直接抓去衙门。 见到这些官兵如此,那些百姓自然只好作罢。 而他们在跟着那些官兵来到那几个陌生人的住处时,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那些人应该离开的有些匆忙。 尽管那些人看起来几乎没有动用村子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但还是有一些笔墨纸砚留了下来。 尽管并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写了些什么东西,但以范怀信的经验来看,这些极有可能也是倭国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至于他们是不是跟陈安晏在西湖客栈见到的那个人一样,都是忍者,这就需要继续查证了。 而根据范怀信的猜测,这些倭国人在这里暂住,一方面利用高额的租金来躲避官府的追查,另一方面应该是在这里搜集情报。 不过,他们究竟是准备长期潜伏在浙江一带,还是有着某种任务,暂时就不知道了。 而按照范怀信的猜测,陈安晏昨天见到的那个忍者应该是跟这些人是一伙的。 昨日那个忍者在逃出城去之后,应该是立刻通知了那些人,所以他们才会在慌乱之中留下了一些线索给他们。 而这些笔墨纸砚也是范怀信怀疑那些人忍者身份的原因。 若是住在村子的里的那些也都是忍者,那他们在离开之前应该一点线索都不会给他们留下,就跟陈安晏见到的那个忍者一样。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范怀信又让手下扩大搜索。 果然,他们又在另外两个村子也打听到了那里之前同样有几个陌生人花了重金租了他们的房子。 而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应该更加慌乱,除了一些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草药留在了那里。 范怀信一边说着,一边让手下将那些东西拿到这里。 陈安晏看了看,那些衣服就跟大梁寻常百姓的衣服差不多。 至于那些草药,却是让陈安晏皱起了眉。 因为这些草药几乎都是炼制迷药所用。 但是据陈安晏所指,倭国忍者所用的迷药并不是用这些草药炼制的,这却是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至于那些笔墨纸砚,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原本范怀信还打算派人去城里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去询问一番,可是按照陈安晏的估计,应该也问不出什么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范怀信的手下来报,说是抓住了其中一个租房之人。 范怀信和陈安晏听了一喜,两人跟柳世安说了一声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按照范怀信手下所说,那个人已经被带到了府衙。 于是,他们在离开柳家之后直奔府衙。 至于何文轩,似乎也得到了消息,也立刻跟了上来。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府衙。 范怀信的手下见到他们前来,立刻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偏厅。 至于为何没有将此人关押起来,他们是担心这些大人不喜欢去大牢,所以才暂时将此人关押在这里。 等范怀信他们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却是都皱起了眉,因为此人看上去并不像倭国人,而似乎是大梁的百姓。 而此人在见到范怀信他们之后,似乎看出了范怀信是个大官,立刻大呼冤枉。 范怀信皱着眉朝着他的手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手下立刻上前,将经过告诉了范怀信。 原来,范怀信的那些手下连续三处都没能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最有用的线索就是能抓到人。 因此,他们心中也有些恼火。 于是,今日他们再次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可是,今日他们并没有再找到租房的陌生人,反倒是有村民来报,说是之前其中一个租房之人回来取东西,被他们堵在了屋子里。 听到这个消息,那些官差起初还有些担心。因为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些极有可能是倭国人。 在面对一个倭国忍者的时候,那些寻常百姓恐怕都不够看。 可是,那些百姓却告诉他们,那个人似乎不懂武功。 尽管心中十分诧异,但那些官差还是立刻赶了过去。 果然就如那些百姓所说,此人看上去的确不会武功。 因为昨日官差前来搜查的时候告诉他们,这些租房之人极有可能是倭国的奸细,那些百姓担心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所以根本不敢放此人离开。 而此人几次想要冲出去,却是都被挡了回去。 而且,也不知道此人是太紧张还是太着急,几次想要说话竟然都没能完整的说出口,只是“我”、“我”、“我”个不停。 那些官差自然不予理会,一边让人通知范怀信,一边将此人带回了府衙。 其实在去府衙路上的时候,也许此人已经恢复了镇定,一直在喊着冤枉。 范怀信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朝着此人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连忙说道:“我是高丽人,来大梁是做买卖的!” 陈安晏听了却是吃了一惊。 因为此人虽说看上去跟大梁百姓无异,但他在说大梁话的时候,的确有着很浓的高丽口音。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曾经跟高丽三皇子他们见了数次,对于这样的口音陈安晏记忆犹新。 可是,这高丽人为何会租房在此,陈安晏实在想不明白。 这时候范怀信又接着问道:“你说你是高丽的商人,那你的路引何在,你来大梁贩卖何物?” 听到范怀信这么问,那人却是苦着脸告诉范怀信,他的路引不在身上。 按照此人的说法,他这次来高丽是为了贩卖高丽参。 而在他从高丽出发,即将进入大梁的时候,却是有个人手持高丽太子的印信,告诉此人以及其他商贩,说是高丽太子下令,如今高丽跟大梁的关系紧张,所以派他前来,由他跟他的几个手下带着他们这些商贩来大梁。 而且,那人倒是在不经意间展露了些功夫。 这倒是让他们这些商贩十分高兴。 因为有这些人保护,倒是能减少许多麻烦。 而他们也按照此人的要求,将他们的路引上交。 到了大梁之后,他们也都是跟着此人。 就如那人所说,或许是因为两国关系紧张,他们在大梁贩卖货物并不顺利,于是那人便带着他们一路向南,来到了杭州。 到了这里之后,他们的货物终于卖的差不多了。 就在他们准备回高丽的时候,那人却是告诉他们,他还有要事需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按照他的说法,若是想要先回去的,他也会将路引还给他们。 不过,那人倒是也提醒他们这些商贩,如今他们的身上都有不少银子,若是就这么回高丽的话,极有可能会在半路遇到劫匪。 那些商贩尽管都很想立刻回去,但是听了那人所说之后,还是留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些商贩等不及了,他们从那人的手上拿回路引之后,便先一步离开了杭州。 第七百七十四章 商贩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过了没几天他们就得到了消息,那些先离开的商贩在离开杭州后不久,竟然都遇到了劫匪。 别说是身上的银子了,就连性命都没能保住。 剩下的那些商贩原本也打算在这两天离开,可是在听说此事后,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走了。 这下正合那人之意。 又过了几天,那人突然找到了他们这些商贩。 他们起初还以为那人是要准备带他们回高丽了,一个个都很高兴。 可是那人却告诉他们,在短时间内恐怕还不能回高丽,所以他给他们找了个住处,要比这客栈便宜的多。 那些商贩听了,也只好如此。 毕竟,他们也不想将赚的银子都送到客栈里。 而后来的事情就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等他们都出了城之后,他们发现,那人将他们分成了三组每组三个人,在每一组,那人都安排了两个手下跟着。 随后,这些人便被带到了那三个村子。 到了村子后,那人的手下却是告诉他们,因为如今大梁和高丽的关系紧张,因此,若是被那些百姓得知他们是高丽人,那些百姓一定会对他们不利。 因此,那人的手下警告他们,平日都留在屋里不许出去,更加不许跟那些百姓说话,以免让他们听出他们的口音。 那些商贩也只好照办。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那人的两个手下,一个在白天出去,一个在晚上出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们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他们带些吃的。 后来有一次,却是还带了笔墨纸砚,说是既然在短时间内无法回高丽,那就先写封家书回去。 那些商贩虽然觉得好像有些可疑,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照办。 如此一直到了昨天下午的时候,那人那个原本白天出去的手下突然回来告诉他们,说是大梁的朝廷发现了他们这些高丽商贩卖完了货物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高丽,而是一直在大梁逗留,因此认定他们都是高丽的奸细,要将他们都抓起来。 所以,那人的那个手下让他们都立刻跟着离开。 他们听了之后,其实心里也有些怀疑,但是他们都不敢冒险,于是都跟着那人的手下离开了。 至于眼前此人,按照他的说法,是因为发现落下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在这里,在他看来,大梁的官兵应该已经搜过了,所以想要回来把衣服带走。 于是,他趁着那人的手下没有留意,偷偷溜了回来。 却没想到,他刚到那里,就被那里的百姓逮个正着。 此人连普通的拳脚功夫都没有,自然无法从那些百姓的手中逃走。 听完此人所说,范怀信却是皱起了眉看向了陈安晏。 显然,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此人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相比之下,陈安晏倒是觉得此人所说应该是真的。 此人是高丽人而不是倭国人,虽说高丽人也有可能是奸细,但是陈安晏却是从此人的双手的茧子能够看出,此人的确应该是个商贩。而且,就算此人是高丽奸细,却不应该跟倭国人混在一起。 陈安晏可以肯定,之前在西湖客栈见到的一定是倭国忍者,所以,除非是高丽跟倭国勾结,一起偷偷潜伏在大梁。 但若是如此的话,眼前此人既然已经离开了,根本就没有回来的必要,除非他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范怀信的手下已经里里外外仔细搜过了,屋子里除了几件衣服以及笔墨纸砚之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 而且,想要知道此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要让何文轩去查一查他们进城出城的记录就行。 他们都是外来的商贩,在进城出城的时候一定会用到路引,所以只要此人所说是真的,那就一定能查到。 而事实上,何文轩在听了此人所说之后,已经派人去查了。 没过多久,何文轩的手下便将几本账册送了过来,而且,他还在何文轩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何文轩听了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告诉范怀信和陈安晏,从之前的记录来看,在数月之前的确有一支高丽商队进了杭州,还缴了税。 而且,过了数日之后,在离杭州不远的地方,也的确发生了几件命案,听说死的都是高丽人。 只不过因为不是在杭州地界,所以何文轩他们并没有重视。 听到何文轩所说,眼前此人的应该说的都是真话。 可是,那个倭国人把这些高丽商贩留在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陈安晏他们一时之间都想不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何文轩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问了他们在离开村子之后的落脚处。 得知此人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刚到了杭州城西面的约摸十里左右的一处荒山上,于是何文轩立刻派人前去,想要将那些人找出来。 不过,陈安晏却并不乐观,在他看来,这个高丽商贩已经被抓来这么久,那些人恐怕早就离开了。 随后,陈安晏却是让何文轩直接将这个高丽人关押起来,等查明此事后再做打算。 在其他人都退下之后,范怀信也问起了陈安晏的看法。 这时候陈安晏却只能微微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恐怕只能抓住那个高丽商贩口中的那个人了。 不过,陈安晏想了想,还是让何文轩派人去找那个高丽商贩以及那三个村子的百姓,请他们帮忙将那些人的画像画出来,再找些附近的猎户,一起去山上搜。 这时候,范怀信也只能苦笑。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寄希望于眼前的这个少年。 既然暂时没有下文,也只能等何文轩和自己的手下搜了之后再做打算了。 只不过,既然知道杭州一带有倭国忍者出没,他也得小心戒备。 随后,陈安晏跟范怀信并没有再去柳家,而是直接去了薛家。 在路上的时候,陈安晏倒是想到了一个试探薛正定的办法。 到了薛家之后,他们发现,柳世安他们也来到了薛家。 其实,原本正常来说,应该是在柳家设宴。 不过,薛家却是让柳世安盛情难却,他们直接将柳世安以及柳家的宾客都请到了薛家。 在薛启明和薛启堂的安排下,他们请了杭州城最好的厨子,这顿酒宴,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薛正定。 薛正定的所作所为,薛启明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因此,他今晚并没有能享用到酒宴,只吃到了一些残羹冷炙。 等酒宴结束,宾客们也渐渐散了。 不过,柳世安并没有离开。 他先是跟薛同光他们说了会话,随后才拉着薛正航的手来到了薛家的后院,看样子似乎有话嘱咐。 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看了看附近并没有旁人后,柳世安才对着薛正航说道:“正航,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收你为徒吗?” 薛正航想了想,说道:“想必师傅是见到徒儿蒙冤,动了恻隐之心!” 柳世安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却不是主要的!” 柳世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师傅之所以收你为徒,主要还是你诊治那朱文星的手法!” 原来,按照柳世安的说法,他在替朱文星验尸之后,发现薛正航替朱文星诊治的方式十分新颖,特别是在给朱文星用的药。 他先将诊治痫症的常见用药说了一遍,随后却是夸赞薛正航在用药的时候胆大心细。 显然,柳世安已经看出了薛正航用药的不同。 而一旁的薛正航听了,却是立刻说道:“多谢老师夸赞!” 柳世安这时候也点了点头说道:“为师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若是医术从来都是一成不变,那永远都不会进步!” 随后,柳世安也告诉薛正航,他在太医院里的那么多年里,除了定期给先皇检查身体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钻研医术。 实际上,他们并非只是钻研那些疑难杂症,他们对于一些已经有了诊治方法的病症,也会继续研究新的诊治办法,从而达到改良,或是降低成本的目的。 薛正航听了点了点头,再次写过柳世安的垂青。 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住口!你这个骗子!” 这个声音倒是让他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定睛一看,说话的正是薛正定。 原来,薛正定正是被关押在旁边。 其实,从两人开始说话的时候,薛正定就已经听到了。 原本他对于薛正航的这次拜师嗤之以鼻。 可是,他在听到柳世安所说的收徒的理由后,他的心里却是产生了变化。 因为薛正定知道,之前薛正航给朱文星开的,之不过是普通诊治痫症的药,而他在拿到药房之后,却是在里面添加了一些薛启堂注明的禁忌添加在了其中。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让薛正航身败名裂。 如此一来,他自己便能有“上位”的机会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认罪(一) 其实,他本身对于薛启堂的医术也有些怀疑。 毕竟自始至终,薛正定都对自己的这个叔叔没有什么好感。 在他看来,学家之所以会落寞,其中薛启堂有很大的责任。 而且,他一直认为,若是薛家没有发生那样的变故,自己说不能能够得到坐堂问诊的机会。 再加上薛启堂离开那么多年,尽管他经常写信回来,但薛正定认为他的医术必定不会有什么长进。 因此,他之所以会换了朱文星的一部分药,对他来说,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换药,竟然成全了薛正航拜师柳世安。 其实,一开始薛正定并不知道柳世安此人。 不过,因为之前替朱文星验了尸,后来,拜师之事在这一带已经传扬开来,就算薛正定不想知道也不可能了。 在听说那柳世安竟然是前太医院院使,薛正定既吃惊又羡慕。 而再想到自己如今只能在药房替那些病人抓药,而薛正航却说坐堂问诊这么久,这次还能拜师前太医院的院使,他的心里自然不太好过。 其实,在前段时间,薛正定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因为听说衙门同意薛家重新验尸,他担心自己做的手脚会被人发现。 而且,据他对薛家长辈的了解,薛家极有可能会派薛启明前去验尸。 尽管这些年,他对自己的这位大伯一直颇有微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大伯医术高超,远胜自己这些小辈。 这也是当日他为何会找机会反对薛启堂用整个薛家做赌注的原因。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薛启堂的这个决定。 也正因为如此,在何文轩开堂审理的那天,薛正定并没有敢前去。 而他在听到结果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薛正定也是从那个时候,听说了柳世安此人。 不过,在听说这位前太医院院使都没能发现自己做的手脚,他倒是觉得这柳世安不过如此。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薛正航的这次拜师嗤之以鼻。 今日他原本就一肚子火。 原本在听到薛正航和柳世安的对话后,可是,在柳世安问薛正航可知道他为何愿意收薛正航为徒的时候,倒是勾起了薛正定的好奇之心。 于是,他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可是,他越听越是心惊。 原来这位前太医院院使竟然看破了自己做的手脚。 不过,他却以为是薛正航所为,所以收了薛正航为徒。 而那些在薛启堂的书信之中,明明是禁忌的药材,在柳世安的口中却成为了神来之笔,这也更加让薛正定的心里十分郁闷。 一方面,他恼于薛启堂的不靠谱! 不过,也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薛启堂的信件。 除此之外,他更加恼火的是,这明明是自己的手笔,薛正航却为了得到柳世安的欢心,而没有解释,任由柳世安误会。 而在薛正定看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因为自己不光截留了薛启堂的信件,还利用药房之便谋私,光是这些,别说是坐堂问诊了,日后恐怕连药房都进不去了。 这对于薛正定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 因此,他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立刻站了出来,告诉柳世安,那几味药是自己添的! 见到突然出现的薛正定,两人也吓了一跳。 不过,在听到薛正定这么说后,薛正航明显有些紧张,而柳世安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薛正航随后也立刻告诉柳世安,那些药是自己添加的! 见到两人争执个不停,柳世安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都说是自己添的,那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薛正航却是偷偷地瞄向了薛正定。 而薛正定看上去却是信心满满,只见他冷笑着看了薛正航一眼后,立刻将他所添加的药材以及分量一一说了出来。 听到他说得如此详细,薛正航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薛正定在说完之后却是一脸得意。 柳世安听了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这些药材果然是你加的!” 薛正定立刻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这时候,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说道:“柳老太医,您刚才说您之所以愿意收他为徒,就是因为添加了这几味药,那现在……” 到了这个时候,薛正定几乎都认定了柳世安一定会收自己为徒! 因为此刻柳世安的神情十分难看。 在薛正定看来,柳世安一定是因为薛正航欺骗他,所以才会这般动怒。 这时候,突然从旁边又传来了抚掌的声音。 这却是将薛正定吓了一跳。 很快,他便看到陈安晏走了出来。 只见陈安晏一边朝着他们走来,一边抚掌笑道:“你总算是替薛家上下解了惑!”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薛正定却是有些不解。 很快,他又看到几个人走了出来。 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都阴沉着脸。 这时候,薛正定好像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而再看薛正航,这时候的他一脸镇定,早就没有了刚才的那副慌张! “正定,你可知罪?” 说话的正是薛启明! 薛正航这时候却还强装镇定,只见他冷冷说道:“我的罪你们之前不是已经定下了吗?截留信件,私取药材!怎么,你们还想将我送官不成!” 听到薛正定这么说,那薛启明却是面沉似水,朝着薛正定说道:“你刚才所说,我们都已经听到了,你还不认罪?” 薛正定听了却是冷冷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他刚转身就被人拦了下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陈安晏! 见到这个少年又来管自家的闲事,薛正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直接上前,就要将陈安晏推开。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陈安晏的身手。 眼看着薛正定的手就要推在陈安晏的身上,陈安晏却是突然一个侧身,薛正定没有站稳,好在他下盘倒也算是稳扎,只是稍稍踉跄了几步。 不过,还没等他站稳,陈安晏却是在他后面轻轻一推,薛正定还是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可是彻底把薛正定惹毛了,只见他站起身就要对陈安晏出手,可陈安晏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等薛正定站起来的时候,陈安晏已经退到了薛启明的身后。 倒不是说陈安晏打不过他,对付薛正定这样的文弱之人,陈安晏根本不用花什么力气。 他只不过是觉得这里毕竟是薛家,出于对薛启堂的尊重,这薛正定究竟该如何处置,自己还是听薛家的安排。 而这时候,那薛正定也顾不上薛启明了,直接朝着陈安晏冲了过来。 不过,还没冲到薛启明的面前,这薛正定却是停了下来,因为他又见到了一个人,此人正是杭州巡抚何文轩何大人! 这时候的他,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难道薛启明真的为了自己截留信件,私取药材之事报官了? 还不等薛正定回过神来,薛启明却是朝着薛正定再次呵道:“正定,我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薛正定这时候却是显得十分恼火,只见他朝着薛启明说道:“我不过是截了几封信,拿了些药材而已,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无非是想要找个借口赶我走,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听到薛正定这么说,薛启明却是皱了皱眉,冷声说道:“若只是为这两件事,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这次所做之事实在太过分了,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你若还是执迷不悟,那我们也帮不了你了!” 听到薛启明这么说,倒是让薛正定有些不解了。 这时候,薛正定突然想到柳世安还在一旁。 只见他立刻对着薛启明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 薛启明听了却是皱着眉问道:“什么事?” 薛正定先是朝着柳世安拱了拱手,随后才指着薛正航说道:“你们可知道柳老太医是因为什么才收他为徒的吗?” 听到薛正定这么说,薛启明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沉声说道:“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 随后,薛正定便将刚才跟柳世安的对话说了出来,他告诉众人,实际上柳世安要收的徒弟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薛正航! 他在说完之后,见到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却是立刻来到了柳世安的面前,说道:“柳老太医,您快告诉他们,是不是这样!” 不过,柳世安却是微微轻叹之后说道:“薛太医寄回来的信上所写,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提及的那几样禁忌之物,一旦服用之后,的确会让患有痫症的病人有危险!” 听到柳世安这么说,薛正定却是有些发懵。 这时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刚才柳世安跟薛正航的对话,似乎是在给自己演戏,好让自己承认,自己的确在那些药里做了手脚。 不过,更加让薛正定吃惊的是,柳世安提到了一个称呼——薛太医! 按照柳世安所说,他口中的薛太医应该就是薛启堂! 可是薛正定属实有些想不明白,这个连自己都看不上的糟老头子,为什么能成为太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若是这太医的称呼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薛正定说不定还会怀疑! 可柳世安乃是前太医院的院使,他应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薛……薛太医?” 终于,这薛正定还是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那柳世安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薛先生医术高超,能成为太医也是理所当然!” 第七百七十六章 认罪(二) 显然,这对于薛正定来说,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在这些年里,他一直瞧不上的薛启堂,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太医! 薛正定这时候也喃喃说道:“这么说来,刚才你们所说的那些添加的药材,的确是痫症病人的禁忌之物……” 柳世安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只见他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听说,这是薛太医尝百草后得出的结果。我在听说此事后,也做了一番尝试,果然跟薛太医所说的结果一样!” 这时候,薛正定却像是整个人都泄了气一般。 薛启明这时候看着薛正定,冷声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薛正定这时候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他之前也听说过,在衙门里,有一种取证方式叫听壁,由官差藏在暗处,在听到人犯说话的时候,将其所说之言一一记录下来,同样能作为呈堂证供! 如今何文轩都在这里,薛正定自然认为已经从刚才自己所言得到了证据。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上前说道:“当日柳老先生曾说过,尽管薛正航在诊治朱文星的时候,并没有误诊,但朱文星的死,多少说受到了薛家的一点影响,他老人家所指,正是你添加的那几味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正定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随后陈安晏说的那番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陈安晏见他如此,又接着说道:“当日柳老先生证明了薛正航的清白,可害死朱文星的凶手一直没能找到,既然你现在也承认了给朱文星的药里做了手脚,那这件命案恐怕得算在你的头上了!” “不!我没有杀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薛正定立刻大吃一惊。 他原本以为薛家最多会因为此事而清理门户,将自己赶出薛家。 既然已经知道了刚才柳世安跟薛正航的对话只是为了引自己承认自己之前所为,那自己显然是没有机会拜师柳世安了。 因此,对于薛正定来说,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在这薛家待不下去了,那他就去别的地方,而且最好是医术较低的地方。 在他看来,尽管薛启明他们看不上自己,但在别的地方,自己还是有机会坐堂问诊的。 说不定到时候自己比在薛家更能受到重视。 所以,对于薛正定来说,只等薛启明将自己逐出薛家,那他便准备离开杭州。 可是如今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们要将朱文星的这件命案算在自己的头上。 如此一来,自己别说是离开杭州了,恐怕就连自己的性命也要留在这里。 自古以来都是杀人偿命,若是真的将自己定了罪,那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再犹豫,只见他直接来到了何文轩的面前跪下说道:“大人,那朱文星的死跟草民无关……” 何文轩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薛太医标注的那些禁忌之药,对痫症病人大损,那个时候朱文星本身就已经十分虚弱,你又来了这么一出,这自然要算在你的头上!” 薛正定听了大急,连忙说道:“大人,朱文星的死,真的跟草民无关,因为草民知道是谁杀了朱文星!” 听到薛正定这么说,所有人的心里都吃了一惊。 好在陈安晏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所以他们都未露声色。 何文轩这时候却是皱了皱眉,说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杀了朱文星?” 听了薛正定所说,不光是何文轩,包括这里的其他人,在看向薛正定的时候也都充满了怀疑的神情。 其实,薛正定对于他们这样的反应倒是能够理解,毕竟自己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继续信任他。 因此,在听到何文轩的问话后,薛正定立刻说道:“大人,那朱文星乃是被朱福同,哦不,是被吕尚义所杀,此事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还请大人明察!” 听到薛正定这么说,薛启明他们都吃了一惊。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这吕尚义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讹诈薛家的银子,不惜杀人灭口。 不过,还是有两个人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诧异,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显然,他们已经从之前的审问中,对那吕尚义产生了划一。 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及此事,免得让那吕尚义察觉。 不过,在听到薛正定所说之后,何文轩还是一脸怀疑的问道:“你说你是亲眼所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脱罪,任意攀诬?” 显然,在何文轩看来,想要给吕尚义定罪的话,光有薛正定这个人证肯定不够。 果然,薛正定在听了之后连忙说道:“大人,我知道那吕尚义用的是什么凶器!” 何文轩听了还是不动声色,说道:“你想好了再说,若是稍有隐瞒,或是等本官查明之后发现有不实之处,到时候本官必定将你数罪并罚!” 何文轩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会直接判你斩立决!” 薛正定听了却是脖子一凉,随后立刻说道:“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虚言任凭大人处置!” 何文轩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那吕尚义到底用的是什么凶器!” 这时候,这薛正定才将之前他看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按照薛正定的说法,在薛启堂第一次寄信回来的时候,那送信之人来到回春堂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薛正定,于是那人便将信交给了薛正定。 原本薛正定也没打算留下薛启堂的信,可是,他却是觉得自己在薛家不受重视,而薛启堂寄回来的信里,都提到了不少药材和医术。 因此,薛正定便想着自己将这些信件截留下来,等自己学成之后,好让薛家上下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是,他却是低估了薛正航他们的天分,高估了自己。 要知道,在薛家除了薛同光和薛启明之外,还有薛启山和薛启方他们这些长辈。 他们也都是医术高超远近闻名的大夫。 平日里有他们的指点,薛正航他们的医术也都突飞猛进。 而薛正定只有薛启堂寄回来的信件,虽说薛启山他们在平日里也会教导他们这些小辈,但毕竟不会像培养薛正航他们这般用心。 所以,在过了几年之后,薛正定跟薛正航他们的差距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薛正定便决定开始自己炼制丹药。 可是,因为没人指点,他在炼制丹药的时候走了不少弯路。 也幸亏他在药房做事,否则的话,他根本没有那么多药材来炼制丹药。 而在他自己不断钻研之下,最近他炼制的丹药总算是有丹药的样子了。 原本他还有些沾沾自喜,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薛正航他们也已经开始在炼制丹药了,而且,他们炼制的丹药,不论是品相还是药效,都要比他炼制的好的多。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认识到自己跟薛正航他们之间的差距了,一时之间甚至有些绝望。 照他看来,他们之间的差距,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弥补。 那天,他跟往常一样,在药房做事。 没过多久,就听说回春堂又在替一位穷苦百姓治病,而且那个病人得的似乎是痫症。 听到痫症这两个字,薛正定却是留了个心眼,因为他记得在薛启堂寄回来的一封信中提到过这个病。 随后,他便找了个机会回去将那封信找了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又回到了药房,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却是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薛正航身败名裂。 毕竟他也知道,有薛正航和薛正阳在,自己在薛家根本没有半点出头的机会。 很快,薛正航便替朱文星诊治过了,在施完针之后,又开了药方,让吕尚义来药房抓药。 薛正定找了个借口,支开了药方里的其他人,随后又在朱文星的药里添加了几味薛启堂标注出来的禁忌之药。 在薛正定看来,若是那朱文星出了事,必定会找上门来。 而替朱文星诊治的是薛正航,那薛正航恐怕会有牢狱之灾。 其实,一开始薛正定就一直在担惊受怕。 尽管对他来说,一直都很想出头,但是他过去最多也只是截留一些信件,偷拿药房的药材而已,还从来没有伤过旁人的性命。 可这一次,第二天的时候他便得知那朱文星死了! 薛正定的心里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的是,他终于能见到薛正航落难了,害怕的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闹出了人命。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对他来说,兴奋终究还是压制住了害怕。 其实,在第二天的时候,那吕尚义并没有立刻将朱文星的尸首带来。 而薛家在得知朱文星去世之后,还特意前去,想要看看朱文星的死因,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朱文星的尸首,便已经被吕尚义赶了出来。 薛正定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偷偷摸到了那里。 而那天他见到的情形,却是让他终身难忘! 第七百七十七章 认罪(三) 薛正定来到吕尚义的暂住之地后,刚要准备上前,却见到那吕尚义有些鬼鬼祟祟的探了个头出来。 薛正定见到之后,却是立刻躲到了一旁。 他猜测这吕尚义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随后,薛正定见到这吕尚义将破屋的大门紧闭,于是,他偷偷绕到了这间屋子的后面。 这薛正定毕竟在杭州生活多年,对这间破屋也十分熟悉。 这破屋的后面有一面矮墙。 爬上矮墙后,里面的情况便一览无余了。 薛正定看到这破屋里面只有吕尚义跟朱文星的尸首。 可是很快,他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之前那吕尚义来回春堂闹得时候便说了,朱文星已经死了,可是这个时候,薛正定分明看到那朱文星还挣扎着想要起身。 薛正定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好在他及时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发出声音。 很快,他便看到一旁的吕尚义走到了朱文星的面前,先是恶狠狠地说了两句什么,随后又抓住朱文星的两只手臂,用力地晃了几下。 朱文星立刻被晃得没有力气动弹了。 随后,那吕尚义又坐到一旁,口中似乎还念叨着什么。 又过了片刻,薛正定见到那吕尚义突然走到一张凳子旁边蹲了下去。 那张椅子本身就已经十分破旧,只见他直接拆下了一条凳子的脚,随后又来到了朱文星的旁边。 只见他举起那跟木头,直接朝着朱文星的后脑砸了下去。 一连砸了四五下,薛正定清楚地看到那朱文星的后脑有血迹流出。 而那吕尚义见到朱文星不再动弹,便停了下来。 看得出来,那吕尚义似乎也有些紧张。 探过朱文星的鼻息,确认了朱文星已经没气了,那吕尚义立刻将那根木头丢到了一旁。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那吕尚义才算是镇定了下来。 只见他先是打来了一盆水,将朱文星后脑以及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随后,他又留意到了那跟木头。 薛正定见他原本似乎是打算洗干净之后装回那张凳子上。 不过,看得出来,他似乎还是有些犹豫,装上之后又立刻拆了下来。 后来,他又来到了那火堆旁边,似乎是想要烧掉。 可是,因为他刚刚仔细清洗了几遍,已经有水渗透到了里面。 吕尚义将这跟木头放在火上,一时之间也没能烧着。 可是,若是将这块木头留在这里,吕尚义似乎又觉得夜长梦多。 于是,他便带着那块木头来到了河边,似乎准备将它丢到河里。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来到了河边的一棵树下,挖了一个洞,将那块木头埋在了里面。 做完这些之后,吕尚义才又回到了破屋。 在亲眼目睹了这些之后,薛正定也想过将他所见到的告诉薛家。 如此一来,便能替薛家解决这场危机。 可是,薛正定在想了一夜之后,还是决定不将这件事说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薛启明的脾气。 按照薛正定的猜测,就算是自己替薛家解决了这样的危机,薛启明最多也就会给自己一些赏赐而已。 因为在薛家上下,对于医术本身十分看重,若是医术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就算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劳,也不能坐堂问诊。 而那些赏赐,对于薛正定来说却是可有可无之物。 于是,他想着若是这次薛正航要被判坐监,那自己还是有机会得到薛启明他们的重视。 因此,薛正定便将他见到的,吕尚义杀害朱文星的经过瞒了下来。 至于吕尚义为何要杀朱文星,薛正定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吕尚义的身份,以为吕尚义为了讹诈薛家的银子,不惜杀了自己的爹。 至于后来发生这么多事情,其实薛正定也怀疑过吕尚义的身份,可是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薛正航被判罪之后,自己该如何上位,也无暇想这么多。 而他之所以要反对薛启堂用薛家所有的产业作为赌注来验尸,一方面他是担心薛启明他们会从朱文星的身上验出自己曾经坐过的手脚。 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若是薛家没能验出别的什么问题,那薛家的家产就都成了那吕尚义的了。 那自己就算是上位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这验尸不论是什么结果,对于薛正定来说,都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可是,他毕竟人微言轻。 而且,薛家上下都相信薛正航没有误诊,所以这次验尸势在必行。 眼看无力阻止,薛正定也只能回去再做打算。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可是亲眼见到那吕尚义杀人。 所以,若是那吕尚义真的不知好歹,那自己就去找他,威胁他将这件事报官! 好在验尸的结果对于薛正定来说,算是一个最理想的结果,薛家并没有因此葬送所有的家产,而且,自己做的手脚也没有被人发现。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吕尚义根本就不是朱文星的儿子,这吕尚义这么做,也是为了跟另外三家药铺勾结。 不过,既然薛家的危机已经解除,薛正定也没有别的动作。 只不过,因为薛正航安然无恙得回来了,在他的心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听完薛正定所说,陈安晏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薛启明却是一脸愤怒,在他看来,薛正定先是在药里做手脚,后来明知那吕尚义杀了朱文星,却隐瞒了此事,这次要不是因为陈安晏出手相助,薛家恐怕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尽管薛正定声称,若是那吕尚义真的敢索要薛家的家产,他便会前去威胁。 可是薛启明却是知道,水小兰他们三人都是老狐狸,薛正定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到时候恐怕非但威胁不了吕尚义,他自己说不定都会搭进去。 一想到此,薛启明直接上前,朝薛正定就是一个耳光。 薛正定自知理亏,挨了一耳光之后,他也没有吱声。 反倒是不远处的薛同光却是微微叹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薛启明的样子,似乎还想上前动手,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随后,他丢下了一句“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等候家法处置!”之后,他便也跟着薛同光一起,离开了。 薛正定这次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过,到底该如何处置薛正定,他还要跟薛同光他们商议。 这时候,在薛启明的授意之下,几个薛家的小辈将薛正定带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关了起来。 其实,薛正定的心里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既然何文轩都到了,薛家应该已经将此事交给了衙门处置。 可是他在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何文轩却只是站立一旁,并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相比大牢里的环境,能留在薛家,薛正定自然不会有意见。 这时候,陈安晏跟何文轩突然互看了一眼,随后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次自然是陈安晏的主意。 其实,不论是陈安晏还是何文轩,既然已经发现了薛正定的可疑,那只要开堂审理,早晚能审出结果。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回春堂的名声必然一落千丈,恐怕就连现在的济世堂他们都不如! 至于何文轩,陈安晏将此事告诉何文轩后,何文轩倒是也答应了陈安晏的安排。 不过,何文轩却表示。若是朱文星的死真的是薛正定所为,那他也只能依照大梁律例进行处置,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不牵扯到薛家和薛家的家人。 对此,陈安晏和薛启明他们倒是也能理解。 随后,陈安晏又去将柳世安请了过来,配合他们演这出戏。 如今既然从薛正定的口中得知,杀死朱文星的凶手是那吕尚义,对于何文轩来说,看在陈安晏跟薛启堂的面子上,他也愿意对薛正定网开一面,将薛正定交给薛家自行处置。 毕竟,尽管薛正定有错,但朱文星的死因并不在他。 而现在既然知道了真凶是那吕尚义,何文轩也立刻告辞离开了薛家。 他一边派人去薛正定所说的那棵树下找凶器,一边派人去将吕尚义之前住的破屋封锁起来。 而他自己则是返回衙门。 就如薛正定所以按,何文轩派出去的那些官差果然在河边的一棵树下找到了那跟木头,因为还没几天,那木头并没有什么异样。 而另外几个官差也从那间破屋里找到了那张缺了一条腿的椅子。 虽然三条腿的椅子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在那破屋里面,几乎所有东西都是破的,所以这张椅子看起来倒也没有显得那么突兀。 等手下将那跟木头以及那张椅子带回衙门之后,何文轩连夜升堂,将那吕尚义传到了堂上! 在这些证据的面前,最终吕尚义也只能承认是自己杀了朱文星。 原来,吕尚义带着朱文星来杭州这一路上,因为知道吕尚义的为人,朱文星其实一直对他有所提防,这也让吕尚义有些不满。 不过,看到朱文星的身上有着二十多两银子,吕尚义也忍了下来。 原本他是打算在半夜的时候,趁着朱文星睡着的时候,直接把银子偷了。 可是这朱文星将银子贴身藏着,除非自己直接将他绑了,否则根本不可能从他身上拿到银子。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想着到了杭州之后再做打算。 第七百七十八章 结案 到了杭州之后,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原本是想要找一家医馆,联合起来坑朱文星的银子。 可他没想到,他们刚到杭州城,朱文星便已经打听到了杭州城里的四大药铺。 原本吕尚义还想让朱文星休息一晚,自己也好提前去安排。 可朱文星执意立刻前去,他也没有办法。 后面发生的事情,便跟吕尚义之前所说差不多。 而在他们离开百草堂后,又打听到了回春堂的所在,准备再去回春堂看看。 在吕尚义看来,这回春堂既然替穷苦百姓治病,说不定更加容易下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趁机给那朱文星吃了少量的迷药。 可是,在回春堂的时候,他并没有找到跟薛正航偷偷说话的机会。 而且,他见到回春堂的大夫看上去似乎要比百草堂的大夫医术更好,为人也更加正直,他也意识到了,要想说服回春堂的大夫恐怕并不容易。 于是,在回去歇脚的时候,吕尚义建议朱文星再去别的医馆看看。 可是那朱文星却是不肯。 在朱文星看来,回春堂免费替他诊治,只是收了一些药钱而已,划算的很。 而且,在薛正航替他施针之后,他已经觉得好多了。 因此,他自然不愿意再换别的地方。 吕尚义听了却是不乐意了。 毕竟,若是朱文星就这么治好了病,那他根本就捞不到什么好处。 左思右想之后,这吕尚义却是有了主意,他在朱文星的饭菜里下了大量的迷药,将朱文星迷倒之后,他直接找上了回春堂,说是朱文星被他们误诊而死,要他们赔偿。 薛家在听说了此事后,他们也都大吃了一惊。 不过,他们自然也不可能光凭吕尚义的一面之词就承认误诊,按照他们的想法,自然是想要检查一下朱文星的尸首。 可是朱文星根本没有死,吕尚义自然不能让薛家的人见到朱文星。 双方纠缠了一番之后,很快就不欢而散。 而吕尚义在离开之前还扬言,会将薛家告上衙门。 巧合的是,在吕尚义离开薛家后不久,水小蓝他们便找到了他,说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力,一起对付薛家。 这对于吕尚义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他也假意考虑了一番之后,便答应了。 因为水小蓝他们告诉吕尚义,朱文星的死,因为是死于误诊,所以不能光凭仵作验尸,而且还要请大夫一起帮忙确认。 而在杭州,他们四家是最为出名的四家药铺,而薛家又涉案其中,所以衙门很有可能会找到他们三家。 因此,他们若是合作的话,薛家必败无疑。 他们又商议了一番细节之后,吕尚义才回到了破屋。 其实,他们初次来到杭州后,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的客栈。 可是他担心自己有事离开的话,薛家会派人来查看朱文星的“尸首”,如此一来,自己做的那些手脚就会穿帮了。 在回到破屋后,见到那朱文星似乎快要醒了。 他知道,这朱文星一旦醒了,那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就前功尽弃了。 尽管这时候他倒是能带着朱文星身上的二十多两银子离开。 可是,相比薛家的家产,这二十多两银子自然是不够看。 而且,就算自己拿了朱文星的银子,日后恐怕也回不了家了。 等朱文星回去之后一定会报官,只要自己露面,便会被官府抓起来。 所以,相比之下,吕尚义自然选择让朱文星从假死变成真死! 其实,他也想过很多办法弄死朱文星,比如用毒、又或者勒死,可是不管用哪种办法,似乎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而他想要告赢薛家,必须是在薛家误诊的基础上。 于是,他倒是想到了用棍棒击打朱文星的后脑。 尽管其实这也很容易被人察觉,但吕尚义只要坚决反对剃发,再加上有水小蓝他们的帮忙,那他就能瞒天过海! 随后便发生了薛正定在破屋的矮墙上看到的那一幕了。 其实薛正定看到吕尚义在跟朱文星说话,那个时候吕尚义是在埋怨一路上朱文星实在太过小气,而且防自己就跟防贼一般,这让吕尚义十分不满。 其实在那个时候,朱文星倒是还想求饶一番。 然而,已经上头的吕尚义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朱文星杀了。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他状告回春堂的经历。 如此一来终于真相大白。 随后,何文轩也按照大梁律例,给吕尚义判了罪。 这件在杭州城轰动一时的案子,也总算是结了案。 其实细想起来,若不是这吕尚义自作聪明,恐怕薛正航早就被判了罪。 吕尚义知道自己前去报官,衙门一定会派人来检查,而且,不光是检查朱文星的尸首,还会检查朱文星之前吃过的药。 因此,在这之前,吕尚义仔细将朱文星后脑的血迹全都清洗干净。 若是不将他后脑上的头发全都剃掉,很难发现那里的伤痕。 另外他也知道,衙门一定会检查他从回春堂带回来的药。 在吕尚义看来,这些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留在这里的话,反而能成为薛家没有误诊的证物,所以他将那些药全都扔到了附近的河里。 不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薛正定会在这些药里做手脚。 若是他将这些药都留在这里,到时候其他大夫必定能发现这里面多了几味药。 尽管其他大夫未必知道这几味药乃是治疗痫症的禁忌之物,可只要稍加尝试,应该也能得出结果。 所以,若不是这吕尚义自以为是的话,有这些药材作为证据,已经能定薛正航的罪了。 何文轩这次审案,陈安晏并没有旁听。 在他看来,这间案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以何文轩跟金捕头的本事,若是连这样的案子都无法应付,那他们恐怕就是虚有其名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尽管陈安晏和薛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何文轩在审结此案后,还是立刻派人将结果告诉了陈安晏以及薛家。 而陈安晏在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他正在薛启堂让给他们住的那间小院里,薛家替自己准备的那个房间。 这个时候,差不多有十个侍卫在里里外外把守着,尽管这里是薛家,但是这时候的这间小院里,并没有薛家的人。 而且,别说是薛家的人,就连李琳,也被拦在了陈安晏的房间外面。 而此刻在陈安晏房间里的,除了陈安晏之外,便只有浙江巡抚范怀信范达人,以及马飞两人。 这时候的范怀信,看上去神情凝重,根本不像在外面时候的威风八面,只见他看着陈安晏,沉声问道:“陈大人,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传到了宫里,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一旁的马飞也点了点头说道:“若是真有此事,我得立刻八百里急报,将此事禀报王爷!” 不过,看马飞的神情,似乎有些怀疑。 而此刻陈安晏的脸色,同样十分凝重。 只见他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这却是让一旁的范怀信和马飞有些着急了,两人连忙问道:“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安晏这时候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才缓缓说道:“此事我有九成把我,不过……”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两人都是一惊! 他们都看得出来,尽管陈安晏说的是九成把握,但看他的样子,却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然而他那“不过”二字,却又让两人心生疑窦,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看了两人一眼,沉声说道:“虽然我有把握,但是我并没有证据!”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两人都皱起了眉。 他们本以为陈安晏说有九成的把握,手上一定有什么证据。 可如今,陈安晏又说没有证据,这却是让两人有些犯起了嘀咕。 这时候,马飞稍稍犹豫之后,问道:“既然你没有证据,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却是更加不解,而且,也加深了他对陈安晏的怀疑! 在他看来,陈安晏想要得到这些消息,要么是他自己亲眼所见,要么是有个陈安晏十分信任的人,将此事告诉了陈安晏。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跟陈安晏朝夕相处,陈安晏根本就没有机会偷偷离开,去打听消息。 就算是派人去打听,似乎也并不现实。 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马飞也早就听说了陈安晏的家事。 若是陈安晏真的有这样本事的手下,自己应该早有察觉。 因此,马飞想了想之后,却是朝着一旁的范怀信微微摇了摇头! 范怀信见了,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似乎并不相信陈安晏说的话。 不等两人说话,陈安晏却突然朝着马飞问道:“马大哥,这次王爷一共派了多少侍卫护送郡主前来江南?”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突然这么问有什么用意,马飞还是立刻说道:“按照王爷的丰富,皇宫大内以及王府加起来一共派了三十个侍卫护送郡主来到江南。” 这马飞说道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还有禁军……”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说完,就被陈安晏打断了。 只见陈安晏摆了摆手,说道:“这三十个侍卫自然是以你为首!” 马飞点了点头,随后又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是王爷对臣的信任!”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可是据我所知,除了你们三十人之外,还有二十个侍卫在暗中保护郡主,而二十人,乃是以牛侍卫为首!” 第七百七十九章 买茶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范怀信跟马飞都吃了一惊。 范怀信吃惊,是因为他一直以为李文栋只派了三十个侍卫,他担心另外二十个侍卫会不会在暗中查什么。 而马飞吃惊,却是因为被陈安晏说中了,这次李文栋的确还另外派了二十个侍卫一直混在禁军的队伍里。 禁军的人数众多,陈安晏也不会真的去数,混个二十在里面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李文栋给那二十个侍卫究竟安排了什么任务,就连马飞也不知道。 而李文栋之所以将此事告诉马飞,也是避免马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那二十个侍卫发生冲突。 而这二十个侍卫为了掩人耳目,每到一处之前,他们都会潜伏在禁军的队伍里。 在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们便由整化零,悄无声息的消失,恐怕除了那个为首的牛侍卫,没人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至于这位牛侍卫,陈安晏倒是也有所耳闻。 他在王府也有段日子了,陈安晏听说那牛侍卫名为牛阿生。 跟马飞一样,这牛阿生也是李文栋的贴身侍卫之一。 尽管在如今的吴王府有数百个侍卫,可是李文栋对于先皇赐给他的那些侍卫并不信任,大部分安排的都是不太重要的差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在吴王府里,李文栋最信任的,除了总管李义之外,便是他那些贴身侍卫了。 所以,一旦李文栋有什么紧要之事,一定会派自己的贴身侍卫前去。 这次既然派出了牛阿生,显然,李文栋一定有特别的任务。 这时候,范怀信看向了马飞,显然他也想知道陈安晏说的是不是真的。 而马飞却是看向了陈安晏,缓缓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原本马飞还想否认。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既然陈安晏连另外一队侍卫的人数以及为首之人都一清二楚,想必心中早有计较,于是便也不再否认。 而他也的确很想知道陈安晏是怎么知道那牛阿生也跟着一同前来的。 听到马飞这么说,最先有反应的却是范怀信。 只见他立刻来到了马飞的面前,说道:“马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连我也瞒着?” 马飞听了也有些尴尬。 可是,在他离开京城之前,李文栋曾经叮嘱过他,牛阿生虽说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去,但是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就连陈安晏也不能告诉。 既然是李文栋的命令,马飞自然不敢违抗。 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陈安晏说破。 这时候,他也立刻苦笑着说道:“范达人,这是王爷的安排,下官实在不便多言,还请大人恕罪!” 其实,马飞也知道,范怀信是故意这么说而已,并不是真的动怒。 而一旁的陈安晏却并没有回答马飞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那你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件事了吗?” 马飞听了,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马飞现在才发现,陈安晏绝对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样的秘密李文栋是否知道,皇上是否知道,对于马飞来说都是一个迷。 这一次,不等马飞说话,一旁的范怀信却是立刻问道:“那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做?”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下官官卑职小,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两位应该知道怎么做!” 范怀信听了,再次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马飞看了看范怀信离开的背影,却是朝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我不能说,就跟你不能告诉我牛侍卫来这里做什么一样!”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马飞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随后,他微微一叹,也离开了这里,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去追范怀信商议对策了。 见到两人都离开了,李琳这才嘟着嘴走了进来。 显然,她对于陈安晏将她支开有些不满。 可是,一想到之前陈安晏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又不忍心朝着陈安晏动怒。 因此,这李琳进来之后,只是坐在陈安晏的旁边生闷气! 陈安晏见了,自然猜到了李琳的心思。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不便告诉李琳。 尽管他也相信李琳不会告诉别人,但是在他看来,李琳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自己不愿将她牵扯其中。 陈安晏想了想,随后却是笑着跟李琳说道:“今日已经太晚了,明日我带你出城去玩可好?” 李琳听了立刻心花怒放。 虽然之前跟着陈安晏出去玩了两天,但对于李琳来说自然是不够尽兴。 现在听到陈安晏愿意带她出城,立刻高兴得蹦蹦跳跳。 陈安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他见到天色已晚,便让李琳早些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李琳就敲开了陈安晏的门。 可让她奇怪的是,陈安晏并不在房里。 李琳觉得有些奇怪,她以为陈安晏故意甩开自己,于是立刻冲了出去。 只见她刚气冲冲得冲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跟马飞在不远处说着什么。 见到陈安晏并没有离开,李琳才算是平息了怒火。 而在见到李琳之后,陈安晏也不再去管马飞,直接上前,带着李琳准备出城。 一旁的马飞见了,看上去有些无奈,不过,他也只能一边招呼其他的侍卫,一边跟在两人的身后。 离开薛家之后,陈安晏直接带着李琳出了城。 出城之后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庄园。 事实上,他们还没到近前,便已经远远地闻到茶香了。 到了近处,李琳他们才看到这处庄园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茶盟二字。 原来,陈安晏并没有忘记给李文栋买茶叶。 上次他从何文轩那里听说了这茶盟之后,便打听到了这茶盟的位置。 其实,在替薛家解决了那件案子后,陈安晏也打算回京了。 这次他们离开京城已经很久了,据陈安晏所知,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李彧的日子不太好过。 除了各地赈灾平暴之外,还要准备明年的科考、边关的战事以及跟周边各国的贸易等等。 原本这些大部分都是由李文栋主理,可是最近那单文柏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经常会越过李文栋,直接去问李彧的意思。 尽管在最近这段时间,李彧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但他显然一时之间也无法处理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好在陈安晏在离开京城之前,教了他一个转移和拖延的办法,要么是直接在上朝的时候请诸位大臣商议,要么是找个借口拖上一时半刻,然后去向宇文德荣或是李文栋请教。 不过,不论是陈安晏还是李彧,他们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陈安晏想要早些回京,跟李彧一起商议对策。 而在离开杭州之前,自然是要买到这雨前龙井。 不过,到了这茶盟之后,却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原本他还以为,何文轩口中的茶盟,应该就是杭州以及附近一带茶农合作贩卖茶叶而已。 可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且先不说这处庄园占地不小,光是这门口的几个护卫,恐怕就要比侯玉成家里的那些护卫厉害得多。 而在见到陈安晏他们来到门口后,那几个护卫立刻上前,让他们赶紧离开。 随后,陈安晏告诉他们,自己是来买茶叶的! 那几个护卫听了,却是有些诧异,不过,这些护卫还是没有让陈安晏他们进去,而是告诉他们,说是想要买茶叶的话,要么去城里的茶铺,要么去那些茶园,说这里没有茶叶卖。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 从之前何文轩提及茶盟时候的神情看来,陈安晏也能猜得到,自己前来买茶未必能顺利。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连大门都进不去! 而这时候,一旁的李琳却是一脸的不乐意! 显然,她也猜到了,陈安晏是来替李文栋买茶叶的。 所以,李琳立刻上前,想要跟那些护卫理论。 不过,陈安晏倒是不想将关系闹的太僵,在将李琳拦下之后,又对着那些护卫说道:“那里的茶叶一般,我想买些好的带回京城!” 陈安晏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接着说道:“你们放心,银子不是问题!” 陈安晏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他们这一路上,除了在蔡诚章那里穿过官服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身着便服。 所以,陈安晏猜测,这几个护卫会不会将他们当成了寻常的游客,出不起银子买他们这里的茶叶!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那几个护卫还是没有松口,依旧是告诉陈安晏这里没有茶叶,让他们去别处买。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搬出了何文轩,说是何文轩介绍他们前来。 可是,那几个护卫听到何文轩的名号,却都大笑了起来。 原来,在最近这些年里,他们除了每年将贡茶送到衙门之外,跟衙门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再加上何文轩不像李文栋那么爱茶,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茶盟。 因此,这几个护卫听到陈安晏提及何文轩,便猜测他们都是骗子。 只见他们又从里面唤了些人出来,想要将陈安晏他们赶走。 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有些无奈了。 给他的感觉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随后,他便直接回到了马车上,朝着李琳说道:“既然如此,就烦请……去舒舒筋骨吧!” 第七百八十章 盟主 马飞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可是李琳却早已兴奋地冲了出去。 毕竟,到了这个时候,除非是自己请范怀信或是何文轩一同前来,否则的话,也只能硬闯了。 而那四个护卫见了,也立刻严阵以待。 不过,在见到朝着他们冲来的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他们都是轻蔑一笑。 而李琳一开始并没有用她的那根鞭子,只是凭着拳脚功夫跟那几个护卫交手。 至于那几个护卫,虽说要比侯玉成家里的那那些护卫厉害,但终究也只是寻常的拳脚功夫而已。 要知道,李琳可是从小就跟那些武功高强的侍卫学武,虽然说不上都是顶尖上层的武功,但也要比寻常的拳脚功夫强了不少。 很快,那几个护卫也发现了,若不是他们的力气要比李琳大了许多,想要应付李琳一人,恐怕就有些吃力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而这四个护卫倒是十分默契。 只见其中一人朝着另外几人点了点头之后,突然朝着旁边跳开了,而另外三人却是加紧了攻势。 而那人跳开之后,却是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茶盟的大门。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发现了眼前这些人似乎不容易应付,光是这个少年,就能跟他们打个旗鼓相当,可是这个少年的身后还有十多人,若是他们一起上的话,他们恐怕根本没有胜算,所以,他们才会想着去搬救兵。 很快,陈安晏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不过,陈安晏倒是并不在意。 虽然上了马车,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在前面靠着,似乎是想要看看李琳的身手。 一旁的马飞这时候也有些无语。 要知道,李琳如今可是一位已经被册封的郡主,可陈安晏却将她当成了手下一般使唤,可偏偏李琳还乐此不疲。 很快,从这茶盟的大门里,又出来了二三十人。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都是护卫。 因为在这里面,还有一些看上去只是普通的茶农,他们手上还拿着一些农具。 陈安晏大概看了看,在这里面真正的护卫应该也就十五个左右。 而让陈安晏有些意外的是,这些人在听说有人前来捣乱,一个个眼神之中并没有太多慌张,却反而还有些兴奋。 那三个跟李琳交手的护卫,在见到他们的救兵到了之后,一个个信心大增,将李琳逼得连连后退。 这时候,李琳一边跳开,一边却是忍不住朝着自己的腰间摸去。 显然,李琳也意识到了,光凭拳脚功夫自己恐怕在短时间内拿这几个人没有办法。 所以,她也只能准备用她的鞭子了! 不过,李琳刚一摸到鞭子,她却是立刻听到了陈安晏的声音! “够了,点到为止,不要伤了他们!” 尽管有些不满,但李琳倒还算听陈安晏的话,听到之后,她也立刻退了回来。 马飞见了,却是一脸不可置信。 显然,他很清楚这位郡主的脾气! 前两年,李文栋倒是也派他去过一趟巴蜀,给那位韩王爷送礼。 那个时候他就见过了李琳。 李琳对于他们这些吴王府的侍卫也十分好奇,经常让韩王府的侍卫跟他们比武。 其实,马飞的武功在吴王府已经很靠前了。 就算是放在皇宫大内,他也要比大部分侍卫更强。 至于那些韩王府里的侍卫,相比马飞来说,却是要逊色一些。 不过,两位王爷的关系极佳,这所谓的比武也不过是助兴而已。 所以,在被要求比武,无法推脱的时候,马飞也会故意以平局收场。 如此一来,既不会让韩王爷难堪,又不会损吴王府的颜面。 可是,李琳见到每次都是平局,心中却是有些不满。 而在这些年里,李琳跟那些侍卫练武的时候,那些侍卫自然对这位未来的郡主手下留情。 有时候,他们也会为了哄她开心,故意在交手的时候输给她! 那个时候李琳年少不懂事,还真的以为自己的武功要比那些侍卫还厉害。 所以,她在见到那些侍卫跟吴王府的人打成平手的时候,心中十分不满,便要立刻亲自出手。 可是,她这一出,却是把吴王府的人跟韩王府的人都吓坏了。 尽管这些侍卫个个武功高强,手上要出几分力,绝对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但这位毕竟是郡主,稍有差池,恐怕还会影响两位王爷之间的关系。 可是,就连韩王爷上前劝说,李琳也不听,非要跟马飞交手。 无奈之下,马飞只能在“无意之中”,被李琳一鞭扫中了左脚,最终吴王府一一招之差,输给了韩王府。 不过,大家都知道,马飞是故意露了破绽,再怎么样,李琳也是未来的郡主,所以他就算输了,李文栋也不会怪罪。 自那之后,马飞便已经知道了这位郡主的倔脾气。 如今见到这李琳却是被陈安晏“驯”得服服帖帖,也暗暗称奇。 这时候,那些护卫见到李琳退开,倒也没有追上来,而是朝着陈安晏他们喝道:“早就跟你们说了,这里没有茶叶卖!你们现在离开,我们也不与你们计较,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琳听了大怒,立刻就要再次上前。 不过,陈安晏却直接拦在了她的身前。 这时候对面的人太多,若是李琳一人上前的话,一定会吃亏。 在拦下李琳之后,陈安晏轻咳了一声,朝着茶盟大门的方向朗声说道:“马盟主,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为何不现身一见?” 那些护卫听了,却是脸色一变,立刻朝着陈安晏喝道:“马盟主不在这里,你们再不走的话……” 还不等此人威胁之言出口,陈安晏却是一抬手,众人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随后便是“叮”的一声,只见一柄飞刀已经钉在了茶盟的大门上。 这时候那些护卫的心里都是一阵后怕。 在他们看来,若是这柄飞刀的目标是他们,他们恐怕根本反应不及。 所以,陈安晏他们应该是留了手。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人恐怕根本就不够看。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护卫还想要说一些威胁的话,可已经没了底气。 不过,一想到陈安晏他们来势汹汹,他们就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因此,看他们的架势,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让陈安晏他们进去。 这时候,从他们身后的大门后面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退下吧,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可是,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那些护卫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候,那个说话之人,已经从门后走了出来,朝着那些护卫喝道:“你们还不退下!” 众人见他如此,这才不得不退到了一旁。 见到此人出来,陈安晏也下了马,带着李琳跟马飞他们来到了近前。 而在见到陈安晏他们上前,那些茶盟的护卫们却是如临大敌! 那人见了,却是让他们立刻退开,随后又朝着他们厉声说道:“若不是陈公子他们手下留情,你们先恐怕都是一具具的尸首了!” 听到那人这么说,那些护卫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陈安晏这时候才笑着上前说道:“想不到马盟主也认得我!” 原来,此人正是这茶盟的盟主马成宇。 事实上,在见到此人之后,陈安晏还是有些意外。 因为这马成宇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轻一些。 原本那日何文轩在提到此人之后,陈安晏以为这位马盟主应该已经六十开外。 可是如今看来,这马成宇也就四十出头而已。 这样算起来的话,这马成宇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力压几十位茶庄庄主,成为了这茶盟的盟主,倒是有些本事。 这马成宇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陈公子来到杭州不过数日,已经将杭州搅得天翻地覆,对我们这些百姓而言,想要不知道你陈公子都难!” “你说什么?” 听到马成宇这么说,李琳却是有些不悦了! 因为就连李琳也听得出,这马成宇是在怪罪陈安晏搅了杭州城的平静。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轻轻拍了拍李琳的手,说道:“无妨!” 随后,他又看向了马成宇,笑着对李琳说道:“当年,这位马盟主年轻有为,小小年纪便开始经营茶庄,做茶叶买卖,八年前又轻取了茶盟盟主之位,实非你我可及!” 这马成宇听了,却是脸色一变。 尽管在旁人听起来,陈安晏的这番话是在恭维他。 但是到了他的耳朵里,马成宇却是觉得陈安晏意有所指! 不过,这马成宇倒是城府极深,立刻大笑着说道:“陈公子说笑了,不过是父辈余荫,再加上这里其他庄主的抬爱,马某这才厚颜成了这茶盟的盟主,倒是让陈公子见笑了!” 相比这马成宇的谨慎,一旁的李琳却好像嗤之以鼻! 显然,她对于陈安晏刚才所说的他们两人不及这马成宇有些不满。 毕竟,他们两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皇上和王爷的心腹,再怎么说也要比这个什么茶盟的盟主更上台面。 这时候,陈安晏也微微一笑,随后也上前说道:“马盟主过谦了,我想,若是马盟主走的是仕途,想必如今在官场也必定如鱼得水!”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马成宇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不过,随即他还是大笑了两声缓解了尴尬,说道:“陈公子说笑了!” 随后,他让开了一些之后,又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请!”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三等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这马成宇也知道,他拦不住陈安晏。 因此,在他看来,与其撕破脸皮,倒不如卖对方一个面子。 见到那马成宇如此,陈安晏倒也不客气,直接点了点头,也说了一声“请”,随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那些茶盟的护卫见了,却是十分不悦。 他们并不知道陈安晏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看来,客随主便,陈安晏至少也应该跟马成宇一同进去,可是陈安晏看起来根本没有一丝谦让。 而且,相比李琳而言,陈安晏看起来更加瘦弱,可他却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一般而言,像这样的情况,陈安晏应该走在后面,让他的手下先走。 这倒是让那些茶盟的人生出了几分佩服。 不过,他们一想到刚才陈安晏的那柄飞刀,倒是也能理解陈安晏为何有这样的魄力。 尽管茶盟的人见到陈安晏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事实上,除了他们看到的这些侍卫之外,其他的侍卫以及一部分禁军都守在不远处,时刻观察这里的动静。 不过,尽管如此,陈安晏进去的时候只是带了李琳和马飞两人而已。 其实,马飞心中也有些担心。 毕竟,他对这茶盟并不是很了解,担心里面会有埋伏。 不过,陈安晏却告诉他,这茶盟所有的武力就是他们刚才见到的那些护卫,让马飞不必担心。 马飞倒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陈安晏昨日一言道破他们身边还有其他的侍卫,马飞稍稍犹豫之后,吩咐了手下守在外面,说是只要听到里面有动静,立刻冲进去,随后才立刻跟上了陈安晏。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尽管这座庄园看上去挺大,但是里面却是十分紧凑。 一般来说,像这么大庄园大多都是五进五出,或是七进七出的院子。 之前金承满送给陈安晏的那座宅子,里面就是七进七出的院子。 其实,在民间,七进七出的院子并不常见,大多都是富甲一方的富户才住得起那样的院子。 至于那些九进九出,甚至是十几进以上的院子,几乎都是朝廷所有。 虽然在大梁并没有相关的律例禁止百姓修建超过七进七出的院子,但是这些年来,这似乎也成了默认的规矩了。 而茶盟的这座庄园,细看之下,却是只有三进而已。 很快,陈安晏也算是看明白了,虽说这里只有三进,但是中间这间屋子却是要比寻常的院子还要大了很多。 在中间这间屋子里面,划分了好几块地方。 而东西厢的院子里,修建了不少房子,中间留下的空地很小,几乎都不能称其为院子了。 似乎看出了陈安晏的不解,那马成宇却是笑着说道:“在杭州这一带的茶叶,若是想要卖个好价钱,一定要先送到茶盟来,等茶盟为他们的茶分好了等级,他们再去售卖,要比他们直接售卖贵上两成左右,所以在每年采茶前后,都会有不少茶园将他们的茶送来,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将这里改建。” 听到马成宇这么说,陈安晏也微微点了点头。 难怪这里有不少嘈杂之声,而且,他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里面茶香四溢。 不一会儿,陈安晏他们便随着马成宇来到了一处花厅。 落座之后,那马成宇朝着陈安晏他们问道:“听说陈公子来此,是想要买茶?”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有一长辈酷爱饮茶,所以想要买些好茶回去!” 马成宇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他们茶盟毕竟不像万通镖局,打听消息的手段自然算不上高明。 而他们也只是凭着在杭州多年,打听到了陈安晏的大概身份,以及跟官府关系匪浅。 至于陈安晏到京城之后的事情,他们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听到。 所以,陈安晏声称是自己的长辈喜欢饮茶,马成宇自然猜不到陈安晏所指何人。 不过,他倒是也立刻笑着说道:“陈公子,杭州这一带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茶园,你随便寻一个,只要有外面茶盟标记,就能放心去买,何必舍近求远呢?”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家那位长辈对茶的要求很高,自然马虎不得!” 只见他说完之后,轻咳了两声后,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你们茶盟对于那些茶园的约束,未必像你们想的那么牢固!所以与其说是舍近求远,倒不如说是少走弯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成宇身旁的一个手下却是有些不满了。 只见他立刻上前说道:“陈公子,这你就不对了!那些茶园送来的茶,我们都会仔细检查,会严格根据我们定下的等级划分,绝不会有偏差!”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随后,他朝着马飞点了点头,马飞见了,立刻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包茶叶放在了马成宇的面前。 这时候,陈安晏又咳了两声之后,才缓缓说道:“马盟主不妨看看,这茶叶在你们茶盟算是什么等级?” 马成宇稍稍犹豫之后,还是朝着刚才说话那人说道:“既然陈公子有此雅兴,你就替陈公子看一看吧!” 那人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只见他拿过那包茶叶之后,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闻了闻。 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并不满意。 随后,他才将这包茶叶打开,取出一小撮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陈安晏看他这个样子,倒是跟辨别药材相差无几。 接着,那人又吩咐打来了一壶热水。 热水送来之后,他泡了一杯,等了片刻之后,又闻了闻,最后细品了一口。 等此人回味了一番之后,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向了马成宇。 见到马成宇点了点头之后,他才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的这包龙井,其形倒还算圆润,其香却是有些不太对!” “哦?哪里不对?”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陈安晏倒是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此人。 此人捋了捋胡子,却是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说道:“在冲泡之前,这茶香倒也还算纯正,但冲泡之后却是淡了许多!” 此人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在入口的时候,虽有清香但不够醇厚,回味的时候甘甜不足……” 听到这里,陈安晏立刻抚掌笑道:“茶盟果然名不虚传!” 见到那人一脸得色,陈安晏又立刻问道:“那么请问这位师傅,在你们茶盟的话,这包茶算是几等茶?” 那人听了之后想了想,说道:“按其形、香、味来看的话,应该勉强过三等茶的门槛。” 听到那人说出了三等茶后,李琳却是立刻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是将其拦了下来,示意她不要冲动。 李琳见了,虽然退了回来,却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请教起了这茶叶的等级。 其实,这茶叶的等级,只是供那些茶商茶贩定价所用,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自然不会分得那么细致。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不过,既然陈安晏问了,那马成宇倒是也没有隐瞒,便将这茶叶等级的由来说了一遍。 其实,起初尽管成立了茶盟,但是那个时候只是剔除了一部分规模小、品质差的茶园,随后又定下了一些贡茶的要求,仅此而已。 然后时间一长,有的茶园不干了。 因为像这些茶园,就算是有几十年经验的茶农,也不能保证每一季的茶都是好茶。 毕竟,茶叶的优劣跟光照、降水等等因素有关。 所以,每个茶园每一季都会有一部分好茶,有一部分普通的茶,还有一部分劣茶。 一般来说,他们会在好茶之中挑选一部分进贡,剩下的则是卖给那些乡绅富户。 普通的茶则是卖给那些普通百姓,至于那些劣茶,则是卖给那些最底层的百姓。 可是时间一长,有的茶园却是动起了歪脑筋。 他们将普通的茶混入好茶里,卖给那些乡绅富户,将劣茶混在普通茶里,卖给寻常百姓,至于那些最底层的百姓,他们却是将陈茶甚至是一些已经发霉的茶混入其中再卖。 若是一次两次患者罢了,时间一长,却是连累了整个茶盟。 于是,当时的茶盟盟主召集了所有茶园的主人,经过商议之后,将所有的茶分为了上等茶、中等茶以及下等茶。 上等茶用于进贡,以及贩卖给那些达官显贵,中等茶则是卖给普通百姓,下等茶卖给那些做苦力粗活的穷苦百姓。 如此一来,便算是形成了龙井等级的雏形。 不过,时间一长,他们觉得三个等级似乎不太够。 有的穷苦百姓偶尔想喝些好茶,但是中等茶对于他们来说又太贵了。 也有一些富户觉得上等茶有些奢侈,可是中等茶又入不了他们的眼。 于是后面渐渐演变成了四等茶,再到如今的五等茶! 而按照马成宇所说,尽管陈安晏拿出的这包茶只能勉强算是三等茶,但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 这是因为在三等茶之上,便是其形圆润、其香纯正、其味清香的二等贡茶了! 而他们之所以将这二等茶定为贡茶,那是因为他们将那些难得的好茶定成了天贡茶。 不过,尽管这种茶算不上可遇不可求,但每年的产量都不是定数,就算是丰产也达不到进贡的数量。 所以,就算有这样的天贡茶,他们也都是留着自行处置。 因此,要是不算这天贡茶的话,陈安晏的这包三等茶倒是的确能算得上是中上等了。 陈安晏听完点了点头。 这时候,那马成宇也看着陈安晏淡淡问道:“陈公子这包茶是……” 陈安晏没有说话,却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陈安晏将这张纸条放在了马成宇他们的面前,马成宇他们见了,脸色却是有些难看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一等 因为他们认得出,陈安晏拿出的这张纸,正是他们用于给那些茶园的茶定等级的纸。 而这张纸上有一抹紫色,下面还有一个二字,代表着二等茶。 其实,这上面的颜色也有讲究。 五等茶的纸上除了一个五字之外,并没有别的颜色。 不过,因为这纸本身是白色,所以他们都会称其为素色。 四等茶则是蓝色,三等茶为青色。 而二等茶要特殊一些,有两种颜色。 一种是紫色,用于在民间贩卖,另外一种则是黄色,代表进贡朝廷,不得私自贩卖,否则的话,便是杀头之罪。 至于那一等的天贡茶,却是不会有任何标识。 所以,陈安晏一拿出那张纸,马成宇他们便认出了这是二等茶的记号。 可是,刚才他们还信心满满的告诉陈安晏,这是三等茶。 “不知道陈公子是在哪个茶园买到的?” 此刻,马成宇心里也十分不悦。 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却是以为陈安晏此番前来,是想要兴师问罪的! 因此,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也为了平息陈安晏的“怒火”,他也只能表示会彻查此事。 不过,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马飞见了,也再次从怀里取出了一包茶叶,放在了马成宇他们的面前。 这一次,马成宇并没有让身旁之人查看,而是亲自出手。 片刻之后,只见他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按照我们茶盟定下的规矩,这包应该是四等茶中的上品!” 陈安晏听了微微一笑,再次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见到这张纸条,马成宇他们的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 因为陈安晏这次拿出来的这张纸上,只有一个五字,代表这是一包最低等的五等茶! 马成宇身旁那人这时候却是立刻上前说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买完之后故意掉包!” 显然,在此人看来,陈安晏今日之举,是在毁坏他们茶盟的名声。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朝着那马成宇说道:“我到底有没有做手脚,马盟主想必心里清楚。” 那马成宇听了却是微微一叹,随后让身旁那人去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听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成宇拦住了。 那人见了,虽说心中忿忿,但还是离开了。 等那人离开之后,马成宇才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想必也听说了,我们这里只是替别的茶园鉴定茶叶的等级,在鉴定之后还是由那些茶园自行售卖,所以我们这里并不另外售卖茶叶!”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却听说,每年杭州这一带所有茶园都会将他们的一等茶,也就是天贡茶送到茶盟!” 显然,陈安晏的意思是想要买他们的天贡茶! 不过,那马成宇听了,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陈公子说的不错,但是这些茶叶并不是我茶盟的,而是那些茶园的,所以就算是我们茶盟,也不能随意的售卖!” 听到这里,陈安晏却是有些不悦了。 “是么?”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但我却听说,这些年你们茶盟一直在售卖这天贡茶。而且我也听说,你们茶盟不允许那些茶园私自售卖天贡茶,否则的话,就会被踢出茶盟!” 马成宇听了却是连连摇头,说道:“陈公子想必听错了,没有这回事,我们茶盟只是暂时替他们保管而已!” 见到这马成宇一直不松口,陈安晏也有点没有耐性了,只见他朝着一旁的马飞说道:“既然马盟主不愿做我们的买卖,那就请何大人来一趟吧!” 陈安晏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接着说道:“抚台大人正好也在杭州,不妨将他一起请来,顺便查一查这些年茶盟以及这些茶园的账目!”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马成宇却是皱起了眉。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会来这一手。 不过他好像忘了,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似乎是已经是一种较为温和的手段了,否则点话,陈安晏就算是在这里强取,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马飞在听了之后,也十分配合的准备离开! “等等!” 马成宇见状,也不得不喊住了马飞。 在这段时间,他自然也听说了陈安晏的手段。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那位知府大人,还是那位巡抚大人,都对陈安晏以礼相待。 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陈安晏的手下真的会将这两位大人请来。 而对于他们这些做买卖的,几乎都会有一些账目的问题。 若是真的让官府来查账,他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因此,在喊住马飞之后,那马成宇又立刻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公子,这天贡茶的确是那些茶园暂存茶盟……” 马成宇见到陈安晏又准备吩咐马飞,只能又立刻接着说道:“我虽是盟主,但也只能替陈公子问一问,可有人愿意售卖!” 陈安晏听了,先是朝着马飞点了点头,示意马飞回来,随后才淡淡说道:“马盟主所言,我也能理解,不过,还请马盟主不要耽搁太久。既然你听说过我,想必知道我没什么耐性!” 这马成宇听了,看上去十分不满。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请陈公子放心,我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他便走了出去。 这时候,马飞来到陈安晏身旁问道:“为何让何大人一起来,倒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显然,在马飞看来,陈安晏这么做是多此一举。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那马成宇终于回来了。 只见他一边笑着一边对着陈安晏说道:“恭喜陈公子,到时有两位茶园的当家愿意出让一些这天贡茶,只不过这价格……” 陈安晏听了,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是茶,价格贵一些也无妨!” 马成宇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一般来说,这五等茶跟四等茶的价格在几文到几十文一两,三等茶则是一百文至数百文一两,四等茶则是几两到几十两银子一两!” 其实,有时候尽管是同一个等级的茶叶,还是有一些优劣之分,所以有时候统一等级的茶叶,价格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其实对于这样的价格,陈安晏倒是也能理解。 据他了解,那些最底层的百姓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到一两银子,他们自然不会花银子去买三等茶叶。 而就算是普通百姓,那几两银子一两的二等茶叶对于他们来说,同样十分奢侈。 陈安晏点了点头,问道:“那这天贡茶呢?” 那马成宇稍稍犹豫之后,说道:“这天贡茶每年的产量都很稀少,大部分茶园一年的产量也不过几十两而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那马成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陈安晏的脸上。 可惜的是,陈安晏未露喜怒,他也看不出陈安晏的心思,只能继续试探着说道:“所以我们给这天贡茶定了一百两到数百两银子一两!” 陈安晏听了却是暗暗吃惊。 按照这个价格,一包茶叶至少也得过千两! 恐怕除了那些达官显贵之外,其他人根本喝不起这样的茶! 不过,如今陈安晏可是有着数十万两银子,买上一两包茶叶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因此,他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给替我包两包吧!” 按照他的想法,两包茶叶最多也就一万多两,就算是他替李彧孝敬李文栋了! 尽管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一万多两乃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一想到日后李文栋对李彧的帮助,陈安晏还是觉得这一万多两银子物超所值! 可是,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那马成宇却是面露难色。 只见他稍稍犹豫之后,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陈公子说笑了,两包茶叶也就是两斤,作三十二两!按照那位茶园庄主所说,他的茶叶得五百两银子一两,如此便是一万五千余两,这么大的数目我可做不了主!更何况,这里也没有这么多茶叶!” 这马成宇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刚才去问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他们一共也就五两左右。” 这时候,马成宇一边说着,却是见到陈安晏的面色不善,于是又立刻堆起笑脸说道:“不过,既然是陈公子想要,自然要便宜一些!” 这马成宇一边观察着陈安晏的神色,一边继续说道:“陈公子若是想要的话,这五两龙井就作两千两银子!”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那马成宇见了,以为陈安晏觉得价格太贵,又立刻说道:“若这些茶叶是我的,今日我必定双手奉上,可这些茶叶都是别的茶园的,我也不能擅自做主,还请陈公子见谅!” 陈安晏这时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显然,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还在糊弄自己! 按照陈安晏这两日查探得知,这天贡茶每年的产量的确不多,一共大概也就八百两左右。 而且,这些天贡茶都是有市无价,每年都有不少达官显贵前来采办。 不过,陈安晏也听说了,今年的收成不错,这天贡茶的产量总共应该有一千两左右。 而且,现在刚过清明不久,应该不会卖的那么快。 最重要的是,陈安晏早就打听过了,这天贡茶虽说很贵,但很少会有超过三百两银子一两的茶叶。 所以,陈安晏断定这马成宇没有说实话! 第七百八十二章 查账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看着马成宇冷冷说道:“看来马盟主刚才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马成宇自然也看出了陈安晏的不满,立刻上前说道:“陈公子,这天贡茶的价格向来如此,若是陈公子还是觉得贵的话,还可以商议!” 显然,马成宇猜测陈安晏之所以不满,是因为价格的原因。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不再多言,冷冷说道:“既然马盟主执意如此,那就请好自为之!” 随后他有朝着李琳跟马飞说道:“我们走!” “可是这茶叶……” 李琳似乎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就这么放弃了,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拉着李琳离开了。 那马成宇拿着那一小包茶叶在后面追了上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陈安晏并没有理会。 出了这茶盟的大门后,陈安晏朝着马飞吩咐了两句,随后便跟李琳上了马车。 两人刚一上马车,李琳便朝着陈安晏抱怨了起来:“我们茶叶还没有买到,为什么要走?” 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就不买了,等一会让他们求着我们收下!” 李琳听了,却是有些不信。 毕竟刚才看那马成宇的架势,并没有那么好说话。 而且,一看起来就很有城府。 不过很快,李琳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莫非你是想让他们出手?” 李琳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马车外面。 显然,李琳以为陈安晏是想让那些侍卫或是禁军前来,用武力或者权位来解决此事! 因此,她看上去到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显然,尽管刚才陈安晏允许她动了手,但似乎并未尽兴。 陈安晏见了却是大笑了起来,说道:“您是郡主,臣是官员,怎可用匪徒之法行事,若是传回了京城,岂不是给皇上和王爷蒙羞?”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却是小脸一红。 不过,很快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脸狡黠得朝着陈安晏问道:“可那两个酒樽……” 陈安晏似乎没有想到李琳会提及此事,虽说心里有些尴尬,但还是义正言辞地说道:“那位通判欺君罔上,触犯国法,按照大梁律法,他的那些家产都得充公,所以这些东西实际上都是皇上的,既然是王爷心爱之物,皇上自会赐给韩王府,我们只不过时替皇上分忧,提前帮皇上把这件事做了!” 起初李琳还在认真的听着,可是到后面听到陈安晏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李琳“噗嗤”一声乐了。 这时候,马成宇以及那些茶盟的护卫站在门口看着陈安晏他们,马成宇看起来眉头紧锁,似乎一时之间摸不准陈安晏的想法。 很快,马成宇他们见到陈安晏上了马车之后,便直接往后退去。 这时候,茶盟的人都很高兴,以为陈安晏会就此作罢。 可是,就在他们以为陈安晏会带着他的人直接离开的时候,却没想到,陈安晏他们只是退开了一些而已。 茶盟的人不明白陈安晏到底想要做什么,都看向了马成宇。 马成宇见到陈安晏他们这架势,似乎猜到了什么。 只见他脸色一变,立刻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去找陈安晏。 可是很快他便停了下来,稍稍犹豫之后,便唤来了数人,一通吩咐下去。 那些人停了,一个个都皱着眉说道:“盟主,真的要这么做吗?” 马成宇立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要是慢了就来不及了!” 那些人见到马成宇的面色凝重,不敢拖延。 这时候,在马车上的李琳也有些不解,只见她看着陈安晏问道:“我们为什么要退开?” 在李琳看来,他们就算是直接拦在这茶盟的大门口,那马成宇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不过,陈安晏却笑着告诉李琳,待会儿她就知道了。 而在茶盟的门口,马成宇在安排好手下之后,却是轻声说道:“你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马成宇身旁的,正是之前替陈安晏验茶之人,此人这时候也摇了摇头,说道:“这陈公子行事不按章,他应当知道,就算这么做,除了会跟我们交恶,对我们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我们也没有什么把柄……” 此人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闭口不言,看向了马成宇。 马成宇这时候却是脸色一沉,瞥了他一眼之后,直接转身回去了。 就这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李琳都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终于,那位杭州知府大人带着手下来到了这里。 在经过陈安晏他们马车的时候,何文轩却好像并不认得他们一样,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来到了茶盟的门口。 到了这个时候,李琳才意识到,陈安晏之所以会让他们退开一些,是为了给何文轩他们让路。 而对于那些茶盟的人,在见到何文轩到了,自然不敢像见到陈安晏那般托大了。 那位茶盟盟主似乎也早就在等着何文轩前来。 一听说何文轩到了,就立刻迎了出来。 不过,此刻何文轩的脸色并不好看,下轿之后,他并没有去管那马成宇,而是朝着后面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四人来到了近前。 随后,何文轩直接吩咐道:“你们要仔细查一查,茶盟的账目可有问题!” 看样子,这四人乃是何文轩带来查账的师爷。 马成宇见了,却是立刻上前问道:“何大人,你们这是……” 尽管这马成宇看上去有些诧异,但并无惊慌之意,显然,他已经料到了会有此事。 这时候,何文轩才看了那马成宇一眼,淡淡说道:“本官循例来查账,还请马盟主配合!” 那马成宇到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他身旁的那人却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茶盟成立那么多年,从来没人来查过账……” 何文轩听了脸色一沉,只见他朝着那人看去,随后冷冷说道:“看来你们茶盟是觉得本官在任上太过懈怠了……” 随机他便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本官每个月都派人来查账!” “你!” 马成宇身旁那人没想到何文轩会这么说。 其实,他会生气倒也不奇怪。 尽管各地的衙门对于其下辖商户都有查账的权利,可是事实上,每个月都会有相应的官差前去收取税银。 而实际上,这些官差几乎不会去查账,而是会依例收取税银。 至于像茶盟这样的大商户,他们每个月都会带着他们的账本去衙门交税银。 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些账本上所记录的到底是真上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而对于衙门来说,只要税银的数目不是太离谱,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若是何文轩真的每个月都派人来查账,那他们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这时候,马成宇朝着身旁那人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随后,只见他又立刻堆起了笑脸,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见谅,他年纪大了乱说话,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何文轩听了,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带着那四个师爷进了这茶盟的大门。 见到这何文轩如此不给面子,马成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时候,他刚要跟着何文轩一起进去,却突然停了下来,朝着陈安晏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心中是否有几分懊悔。 随后,只见他微微一叹,又朝着身旁一人看去。 只见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马成宇心里终于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加快脚步,朝着何文轩追了上去。 进去之后,何文轩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主位,随后便让茶盟的人将所有账本都拿上来。 除此之外,他甚至还吩咐茶盟的人,将所有的库房打开,说是为了避免隐瞒,他要让手下官差一一查看,库房里的那些茶叶跟账目能不能对的上。 其实何文轩这已经算是在为难他们了,因为这账本记得再细致,也未必能跟货物完全对的上。 因此,在听到何文轩的话后,那马成宇立刻上前说道:“大人,我们茶盟下面有着二十多个茶园,每年进贡的上等龙井也有近万斤,因此每天送到茶盟的茶叶、茶盟每天卖出的茶叶数目甚巨,因此大人突然前来,这些账目未必能完全一一对上……” 马成宇说到此处,看了看何文轩的脸色后,又接着说道:“所以还请大人体谅,若是能给我们一些时间,等将茶叶清点账目比对之后,必定会让大人满意!” 何文轩听了却是不置可否,不过,他还是说道:“无妨!本官自有分寸!” 说完之后他便让手下做事。 既然何文轩都这么说了,马成宇也只好吩咐茶盟的人听从府衙的安排。 很快,何文轩的手下便带着不少账本来到了这里。 随即,那四位师爷便立刻开始查起了账本。 只不过,他们刚一翻开,却同时皱起了眉,看向了何文轩。 原来,他们打开账本,却发现有数页墨迹未干,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写完一般。 何文轩见了,也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继续查账。 这几个师爷倒是也十分利索,大概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那二十几本账本查完了。 按照他们所说,这些账本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就如马成宇之前所说,里面只不过有些小差错而已。 第七百八十三章 验茶 马成宇听了,倒是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很快,又有一个师爷上前,说是茶盟上个月似乎少交了几十两税银。 何文轩立刻拿过了账本看了看,随后又立刻朝着马成宇问道:“马盟主,这是怎么回事?” 马成宇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显然,他还是低估了何文轩带来的这些师爷的实力。 这时候,他立刻看向了一旁的手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手下立刻在何文轩的面前跪下说道:“回大人的话,茶盟有那么多茶园,有时候难免有疏漏之处,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我们发现之后,就会立刻在次月补上!” 随后,只见他在其中几本账本上翻了翻,又送到了何文轩的面前,接着说道:“大人请看,这些都是在次月补税银的记录!” 何文轩并没有看,而是直接交给了师爷。 那几个师爷看过之后也都点了点头说道:“却如他所说,茶盟之前的确有补税银的记录。” 其实,这时候马成宇的心理也有些不解。 因为漏了几十两的税银,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罪,只需补上税银,最多再交些罚银便是。 何文轩应该不至于利用这件事来小题大做! 这时候,何文轩听了也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们茶盟做事还算规矩!” 随后,何文轩又诫勉了几句,而他的神情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 这时候,马成宇自然连连称是,并表示一定会按照朝廷和衙门的规矩办事。 不过,此刻马成宇心里却是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何文轩此番前来的阵仗似乎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很快他又似乎又想明白了。 说不定这何文轩因为陈安晏的关系,前来为难自己。 只不过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准备,只能从自己的账目来下手。 一般来说,这账目的确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但是想来何文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提前看穿来陈安晏的想法,早做来准备。 他在见到陈安晏将主路让开,很快便猜到了,陈安晏极有可能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派人去请何文轩或是范怀信了。 其实,在猜到陈安晏的想法后,这马成宇心中觉得,陈安晏毕竟只是个少年。 若是换做是他,之前必定不会提前说出那番话来威胁,而是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措手不及。 原本马成宇还担心陈安晏不容易对付,可是现在看来,他却是对陈安晏有了几分轻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时候,看上去何文轩对他们茶盟还算满意。 不过,马成宇倒也不敢松懈。 在他看来,陈安晏虽说有些稚嫩,但何文轩毕竟围观多年,不是陈安晏这样的少年可比,所以马成宇依旧十分恭敬的站在何文轩的面前。 随后,何文轩倒是又问起了今年龙井的收成,马成宇也一一回答。 按照马成宇所说,如今他们茶盟一共有二十八个茶园,每个茶园都在几亩到几十亩之间,而每年的产量都在数千斤到数万斤。 所以,这二十八个茶园每年大概能产四十万斤左右。 而今年因为收成不错,大概有四十五万斤左右。 何文轩听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马成宇也提醒何文轩,说是今年进贡的茶叶早就交给了府衙。 何文轩听了点了点头。 在清明之前,这马成宇的确已经将进贡的龙井都送到了衙门。 而自己也立刻禀报了范怀信,由范怀信派人将这些茶叶送去京城。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看着那马成宇淡淡说道:“每年你们茶盟送来的茶叶,本官都会派人检查之后再贴上封条,只不过这些年来,本官很少会亲自检查,倒也算是本官的失职!” 那马成宇听了立刻说道:“” 何文轩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又接着说道:“大人言重了,大人公务繁忙,这等小事自然是交给手下去办!” “哼!” 听到马成宇这么说,何文轩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倒是把马成宇吓了一跳。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何文轩却是冷冷说道:“你敢说给皇上进贡是小事?这稍有差池,可是要掉脑袋的!” 马成宇听了却是一愣。 他心道,既然你知道此事重要,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在这里耍威风。 马成宇心里是这般想,但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连连称是,说是自己失言。 何文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所以本官今日特意前来,想要看看你们今年的茶叶如何,免得上面怪罪!” 何文轩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上面,又接着说道:“本官听说你们将茶叶分了几个等级,不妨每个等级都取一些让本官瞧瞧!” 马成宇听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可疑。 就如何文轩所说,在自己当上这茶盟盟主这几年来,每年他都会亲自将贡茶送到府衙,但是何文轩从来不看,只是让府衙里的手下检查一番。 其实,马成宇也知道,何文轩对饮茶并不讲究,几十文银子一两的四等茶跟几十两银子一两的二等茶在何文轩的口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这也是何文轩的原话。 因为在当初马成宇成为茶盟盟主之后,便立刻带了一些天贡茶找到了何文轩。 对于马成宇来说,自然是希望何文轩日后能对他多加关照。 可是,何文轩却告诉他,他对茶叶无感,只是希望茶盟将每年的贡茶都准备妥当,免得朝廷怪罪! 马成宇自然立刻应下。 事实上,在这些年里,马成宇也给何文轩送过几次礼,但无一例外都被何文轩退了回去。 所以,实际上茶盟跟府衙有些疏远。 也正因为如此,今日在见到何文轩的时候,马成宇还是有些紧张。 这时候,听到何文轩要检查茶叶,虽说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让茶盟的人按照何文轩的吩咐去办。 很快,茶盟的人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在这盘子上面,放着五个茶碗,里面各有一些茶叶。 显然,此人已经按照茶叶的等级分好之后才拿了过来。 何文轩看了看眼前的这五个茶碗皱了皱眉,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在看到这些茶叶的时候,何文轩还是有些头疼。 只见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之后,便稍稍推开了一些。马成宇见了却是会错了意,立刻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个手下立刻一溜小跑出去,不过片刻的功夫,此人便回来了,而他的手中却是多了一个茶壶。 见到马成宇又朝着他点了点头,他立刻上前,在这五个茶碗里倒上了热水。 何文轩见了先是一愣,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刚才推开这些茶叶是表示自己已经检查完了,想来马成宇他们是误会了。 不过,他也将计就计,装模作样的各品了一小口。 可惜的是,尽管茶盟的人给这些茶叶都标注了等级,但何文轩根本就喝不出什么区别来。 而这时候,马成宇却是立刻上前,问道:“大人觉得今年的茶如何?” 虽然心中有些尴尬,但何文轩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尚可!” 随后,他又唤来了一个手下,让此人来看看。 马成宇见到此人,也立刻上前打招呼。 原来,此人正是府衙的官差孙其方,而在这些年里,每次马成宇将贡茶送去,都是这孙其方负责验查。 合作这么多年,他们倒也算是熟悉。 而何文轩之所以将此人带来,主要是因为他是衙门之中为数不多的懂茶之人。 有何文轩在,这孙其方也顾不上跟马成宇寒暄,点头示意之后,他便来到了何文轩的面前。 见礼之后,他便验起了那几杯茶。 这个时候这几杯茶尚有余温,细品之后却是赞不绝口。 他毕竟不是何文轩,很快就猜到了马成宇他们的一定在这些茶里做了手脚。 那天贡茶、二等茶以及三等茶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在四等茶和五等茶上。 按照他们的标准,四等茶和五等茶虽有茶香,但并不明显。 特别是那五等茶,泡上两开之后,便再无茶味。 可是,今日茶盟拿出来的这四等茶和五等茶却是要好很多,稍稍回味之后那孙其方便品了出来,茶盟的人必定是在那四等茶和五等茶里混入了一些三等茶,所以茶香才会这么弄。 而在这五碗茶里,最让孙其方回味无穷的自然是那碗天贡茶了。 尽管天贡茶的茶叶最少,但是按照孙其方的估计,这碗茶应该也值个几两银子。 这时候,何文轩却是问道:“这些茶到底如何?” 孙其方将茶碗都放回之后,立刻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些茶叶质量颇佳,尤胜往年,这次贡茶送到京城,说不定大人还能得到嘉奖!” 听到孙其方这么说,马成宇他们都松了口气。 其实,在这些年里,马成宇除了给何文轩送礼之外,也给这孙其方送了不少礼。 所以,孙其方会替他们说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何文轩听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朝着孙其方问道:“茶盟送来的贡茶是哪一种?” 孙其方立刻将那二等茶推了出来,说道:“回大人的话,正是这二等茶,他们茶盟也将这二等茶称为贡茶!”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为何进贡的是二等茶,而不是最好的一等茶?” 第七百八十四章 验茶(二) 孙其方听了刚要解释,何文轩却让他直接退下! 显然,何文轩是想让马成宇解释。 马成宇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我们茶盟每年给朝廷进贡龙井约八千斤,而天贡茶每年的产量不过千两而已,若是进贡天贡茶,其数量相去甚远!” 马成宇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这天贡茶的产量全看天意,今年收成不错,天贡茶有一千余两,可若是来年收成不好,就没有那么多数进贡了!若是如此的话,反倒是可能会引得皇上不满,大人您说呢?” 何文轩听了却是面色一沉,冷声说道:“朝廷每年要求各地进贡的东西,都必须是最好的!至于收成不好的时候,朝廷就算是怪罪,也是怪罪到本官的头上,与你们无关!” 见到那马成宇面露难色,何文轩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接着说道:“你们私藏贡茶,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论罪当诛!”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马成宇却是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连连求饶。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这何文轩此番前来,根本不是为了查账,而是为了这些天贡茶! 其实,不论是何文轩还是马成宇,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之前朝廷的确曾下达过旨意,要求将最好的进贡朝廷。 但是每年从各地进贡的那些贡品,除了新奇之物外,其他长期进贡的,都是求一个稳定,而这也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甚至,实际上连朝廷也知道此事,但他们也能理解各地官府的“苦心”! 就拿李文栋来说,他根本就看不上每年进贡的贡茶,而是派人另外去采办。 可是,这毕竟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若是这马成宇同样是朝廷命官,就算是到了殿上,也能跟何文轩辩上一辩。 尽管他有着一个茶盟盟主的名头,可他终究只是一个茶商。 只要何文轩愿意,他根本就出不了杭州城。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不敢再小觑陈安晏了。 因此,这马成宇立刻说道:“大人恕罪,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头上的汗,又接着说道:“在明年进贡的时候,草民一定会将天贡茶也一并送到衙门!” 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也不得不服软。 不过,他心里倒是也打着小算盘。 今日这何文轩来得太快,他们也只能将尽量将账目做平而已,至于其中一些数据,包括每个等级茶叶的产量,他们也来不及修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更何况,在马成宇看来,他们留下天贡茶已经成了惯例,根本不会想到何文轩会以此发难。 按照马成宇的想法,等到了明年的时候,自己在做账的时候动动手脚,将天贡茶的产量记低一些,自己在售卖的时候再提高些价格,倒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明年开始?” 可何文轩听了却是皱起了眉,问道:“为何要从明年开始,而不从今年开始?” 马成宇却是有些为难地说道:“大人,那些茶叶已经在运往京城的路上了,现在再送去京城,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 这马成宇越说越小声,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底气。 何文轩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而且怎么样?” 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而且,这些天贡茶几乎都已经被预定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大胆!” 何文轩一听,却是将面前的茶碗重重一拍,厉声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卖贡品!” 只见他说完之后,立刻朝着外面喝道:“来人!” 看他的架势,似乎是准备对马成宇下手了! 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也只能说道:“大人,请给草民一点时间,将那些天贡茶整理好之后再交给大人!” 听到马成宇这么说,何文轩才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他又说道:“你们这天贡茶的数目,在账本上都有,到到时候若有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完之后,何文轩便准备离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他已经见到了外面的孙其方。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还是用之前的那个办法,二等茶中混入一些天贡茶,应该也能蒙混过关。 可让马成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何文轩经过孙其方他们这些官差的时候,何文轩让这些官差随他一同回去。 孙其方这时候已经看到了马成宇给他使的眼色,立刻上前说道:“大人,属下还是留在这里,检查这些天贡茶,没有问题的话,到时候属下跟马盟主一起将这些天贡茶送到府衙!” 何文轩听了,却是皱着眉说道:“本官让你们一起回府!” “可……” 那孙其方听了,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身旁其他官差也拦住了。 其实,这孙其方这时候也有些无奈。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些年他可是从马成宇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如今马成宇有事相求,他自然也得想办法帮忙。 不过,看这架势,何文轩似乎另有安排。 见到何文轩要将孙其方一起带走,马成宇也有些着急了。 毕竟,若是待会他们将那些天贡茶送到府衙,孙其方又不在府衙,就没人替他们掩护了。 尽管从之前跟孙其方的交谈中,马成宇得知府衙里的其他人,对茶的了解都没有其深,但是到了这个关头,马成宇也不敢冒险。 因此,这时候马成宇想了想,却是上前说道:“大人,如今时间紧急,倒不如将这位官爷留在这里,检查完之后直接送去府衙,如此一来,倒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何文轩听了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们都要跟本官回去!” 何文轩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却是看着那马成宇说道:“至于验茶,本官自由安排!” 说完之后只见他朝着外面扬声喊道:“你们进来吧!”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马成宇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何文轩的话音刚落,便有三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这三个人,马成宇的脸色却是变得十分难看。 因为这三个不是旁人,正是刚刚离开的陈安晏、李琳以及马飞! 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已经能够确定,何文轩今日这般针对他们,必然是跟陈安晏他们有关。 之前已经闹得不愉快了,马成宇知道若是让陈安晏他们来验茶,别说是替自己说话了,他们极有可能会为难自己。 因此,这马成宇立刻上前说道:“大人,他们可不是衙门的人……” “怎么?” 何文轩听了却是脸色一沉,说道:“难道本官用什么人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何文轩都这么说了,马成宇自然只能连道不敢。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何文轩却是已经大步流星,走出了茶盟的大门。 一旁的孙其方也只能一脸歉意得跟着何文轩离开了。 其实,对于他来说,何文轩倒是替他解了围。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何文轩今日是有意要为难这茶盟。 平日里他替茶盟打马虎眼也就算了,今日若是还帮着茶盟,被何文轩知道了一定会对自己不满。 可是自己又得了茶盟的好处,若是不帮马成宇的话,到时候他们来个鱼死网破,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就在他为难之际,听到何文轩要求他跟着回去,也算是替他解了围。 见到那马成宇追了出去,陈安晏却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直接大剌剌的跟李琳两人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那马成宇却是灰溜溜的回来了。 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能说服何文轩。 马成宇回来之后,直接坐上了何文轩刚才坐的位置! 尽管一言不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怒火。 可是一想到何文轩的要求,他也只能唤来了手下,让他们去照着何文轩的意思去办! 等他的手下全都离开之后,这马成宇却是深深地看了陈安晏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在稍稍犹豫之后,他还是没有开口,而是撇下三人也出去了。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这马成宇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他在回来之后,还是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陈安晏见了,却是淡淡问道:“马盟主,不知那天贡茶可准备好了?” 马成宇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这天贡茶可不是寻常的茶叶,尽管一共只有一千两左右,但价值数十万两,自然要小心一些。”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 既然马成宇都这么说了,就先由得他去。 而且,这件事既然是何文轩吩咐下来的,陈安晏料想这马成宇也不敢过分的拖延。 于是,陈安晏直接假寐了起来。 马飞之前一直跟随李文栋,此刻站在陈安晏身旁倒也一脸镇定。 唯独李琳却是觉得太过无聊。 只不过陈安晏之前已经交代了不许乱跑,因此她也只能在屋子里来回溜达。 见到李琳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马成宇的心中愈是烦闷。 在马成宇看来,尽管他并不知道李琳的身份,但既然她是跟陈安晏一起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这个时候马成宇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重新跟陈安晏套套近乎,请他在何文轩的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说不定他们茶盟还是能跟之前一样,每年只需要进贡二等茶就行了。 可是,他又担心陈安晏不买账。 第七百八十五章 验茶(三) 毕竟,看陈安晏刚才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马成宇的心里多少也有些懊悔。 在过去这些年里,他每年的确会拿出一些天贡茶来给那些达官显贵送礼,而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自己在杭州做买卖,另一方面则是利用他们拿人手短,不干涉自己做天贡茶的买卖。 毕竟,光是这些天贡茶能赚到的银子,就抵得上剩下四个等级的茶叶之和了。 所以,对于马成宇来说,最为看重的自然是就是这些天贡茶了。 尽管在进贡之后,朝廷除了会见面税银之外,也会给他们一些银子。 但是跟他们自己售卖相比,这些银子简直不值一提!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的那些手下终于把那些天贡茶都准备好了。 毕竟总共只有千两,所以用一个箱子就够了。 若是光看其装箱的数量,跟那些已经进贡的贡茶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陈安晏见了却是微微一笑,随后便跟着那马成宇一起来到了那些天贡茶的近前。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上前检查,而是让马飞去看看。 马飞在检查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随后,他告诉陈安晏,这些所谓的天贡茶很有问题,应该是用了少量的天贡茶混在了那些二等茶里。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怒,随后他却是立刻让马飞派人将这箱所谓的“天贡茶”控制起来,说是要带去衙门,让何大人裁断! 马成宇显然没想到,在陈安晏的身边,竟然也有一位懂茶之人。 其实,马成宇在见到那孙其方被何文轩带走之后,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尽管孙其方不在这里,可等他将茶叶送到衙门的时候,极有可能还是孙其方来检查。 所以他还是让手下在这些“天贡茶”上做了手脚。 而实际上,马成宇这么做也是逼于无奈。 若是在数月之前,何文轩来这么一出,马成宇说不定也不会冒着风险这么做。 可是如今,今年的这些天贡茶都已经被那些达官显贵预定了,若是到了时间自己交不出货,赚不到钱且先不说,茶盟还要赔不少银子。 而且,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马成宇成为茶盟盟主已经八年了,还有两年便要重新选。 对于马成宇来说,自然是想要继续当他这个盟主。 但是,若是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导致茶盟的亏损,那对于旁人来说,便有了可趁之机。 马成宇自然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因此,他才会想办法做手脚,先将眼前的这个麻烦应付过去。 只不过他显然没想到,马飞竟然很快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他们不知道,尽管马飞原本对于茶叶所知不多,但架不住跟随李文栋多年。 马飞之所以能成为李文栋的心腹,除了忠心之外,还有他的身手以及敏锐的观察力。 而在李文栋的熏陶之下,马飞辨别茶叶的本事自然见长。 在见到自己的把戏被拆穿后,那马成宇立刻上前想要解释。 其实,他这个时候心中也有些怀疑,说不定陈安晏的这个手下只不过是在诓他们而已。 毕竟在马成宇看来,恐怕在整个杭州城,有机会饮这天贡茶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因此,这马成宇怀疑马飞是听了陈安晏的安排,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陈安晏他们在来到茶盟之后,曾经拿出过两包茶叶让他们辨别。 若是普通人,未必能发现这相邻等级茶叶之间的区别,但陈安晏既然拿出来了,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他买的这两包茶叶有问题。 而就在马成宇纠结的时候,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已经上了马车,而马飞的那些手下也已经上前,将他们准备好的这箱“天贡茶”贴上了封条,直接抬上了他们的马车! 马成宇见状大急,连忙上前想要阻止! 可是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些人可都是朝廷的侍卫,只需一人出手,他们茶盟上下便没有了还手之力。 眼看这些人根本不理会自己,马成宇也只能朝着陈安晏他们的马车小跑过去, 可是,就在他离陈安晏他们的马车就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马成宇却是听到陈安晏冷冷说道:“马盟主,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何大人解释吧!” 说完之后,他便吩咐下去,让马飞他们带着那箱“天贡茶”跟着自己去府衙。 马成宇见了大急,眼看陈安晏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只能立刻回去,将刚刚装茶之人找来吩咐了几句。 随后马成宇又找来了自己的心腹,让他跟自己一同去府衙见何文轩。 原本马成宇还想着,尽管在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自己稍稍耽搁了一会,但是陈安晏他们毕竟带着一箱茶叶,而且他们有着二十多人,因此,在到府衙之前,自己应该能追上陈安晏他们。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能追上的话,自己再跟陈安晏商议一番,避免将此事闹上府衙。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们赶到府衙的时候,陈安晏他们却是已经到了。 因为有何文轩的吩咐,府衙门口的官差倒是没有阻拦,而是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进了府衙之后,马成宇他们却是发现,他们的那箱“天贡茶”此刻正放在大堂上,由几个官差看守着。 不过,陈安晏他们此刻却是不在堂上。 问过之后才知道,陈安晏让人将这箱茶叶搬到这里之后,便去了后衙跟何文轩说话了。 这马成宇听了,却是暗暗心惊。 要知道,每个衙门的后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自知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可不敢就这么闯进府衙的后衙,只能让官差前去通报。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何文轩跟陈安晏终于来到了堂上。 而马成宇也看得出来,此刻的何文轩满脸不悦,甚至可以说是面露怒容。 看样子,陈安晏已经将茶盟刚才做的手脚告诉了何文轩。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对于马成宇他们来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尽管这时候并没有升堂,但在见到何文轩坐下之后,马成宇还是带着手下行了大礼参拜。 何文轩见了,并没有让他们平身,而是冷冷说道:“马成宇,你可知罪?” 马成宇听了,连忙回道:“回大人的话,草民……草民不知大人指的是……” “啪!”听到马成宇这么说,何文轩将惊堂木重重的拍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随后才对着那马成宇斥道:“刚才本官让你将今年的天贡茶送到府衙,用于进贡朝廷,可你却在这些茶里做手脚,想要蒙混过关!” 何文轩说到此处,轻咳了两声后,又接着说道:“你这么做,往小了说是欺瞒本官,往大了说,却是欺君罔上!本官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几个脑袋,敢动这样的手脚!”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马成宇却是是立刻喊起了冤枉!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若是这样的罪名落在了他的头上,那日后自己可就受制于何文轩了。 而且,按照马成宇的想法,尽管事实的确如此,但终究只是陈安晏他们的一家之言。 而在衙门里,却是有孙其方能为自己说话。 因此,这马成宇立刻说道:“大人,这里面的正是今年的天贡茶,大人可以请那位替茶盟验茶的差官前来查验!” 在马成宇看来,只要那孙其方一口咬定这就是天贡茶,那就算是何文轩,应该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不过,何文轩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说的可是那孙其方?” 马成宇听了却是皱了皱眉,只见他想了想之后才说道:“草民只知道这位差官姓孙,但不知道他的全名……” 只见他一边说着,随后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这位差官,正是之前在茶盟的时候,替大人验茶的那位差官!” 其实,这马成宇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这么说,主要就是为了让何文轩觉得自己跟孙其方之间并没有什么瓜葛,让何文轩相信孙其方所说。 可是,在何文轩看起来,这马成宇这么说,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知道,马成宇成为茶盟盟主已经有八年了,在这八年里,他每年都会亲自将贡茶送到衙门,而衙门每次都是孙其方负责查验这些茶叶。 因此,这马成宇岂会不知道孙其方的姓名? 而在听到马成宇这么说后,何文轩却是再次冷笑了两声后,朝着马成宇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随后,只见他朝着下面的官差吩咐道:“你们去将孙其方从大牢里面带出来!” 听到何文轩这么说,那马成宇却是一愣! 他怎么也想不到孙其方会在大牢里。 马成宇甚至想着,会不会是何文轩将孙其方安排到了大牢当狱卒? 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 据他所知,这孙其方一直做的是值勤跑腿的差事,应该不可能会去当狱卒!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就在这马成宇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孙其方终于被带到了堂上。 见到此刻的孙其方,马成宇却是吓了一跳。 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在茶盟的时候,马成宇见到这孙其方还是好好的。 可如今,这孙其方不光是披枷带锁,身上能见到的地方,也多了一些伤痕,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萎靡不振。 见到这孙其方如此,马成宇本能的想要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在见到马成宇后,这孙其方却好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口中还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认罪 马成宇见了,却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刚才在见到孙其方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但是如今,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而这孙其方在来到堂上之后,却是离得马成宇他们远远的,随后才朝着何文轩跪了下来。 这时候,何文轩让认打开了这箱茶叶,取出了一些之后放在了孙其方的面前,问道:“这马盟主想让你看看,他送来的这些天贡茶有没有问题。” 听到何文轩这么问,那孙其方却是本能的想要将这些茶推开。 但是在看到何文轩的眼神后,他也只能硬着头,抓了一小撮茶叶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看,随后便立刻告诉何文轩,说是这些并不是天贡茶,而是混了一些天贡茶的二等茶而已。 因此,尽管这些茶看起来似乎要比之前进贡的龙井好上两分,但却算不上是天贡茶。 听到这孙其方这么说,那马成宇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他连忙上前,来到了孙其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差官,您看仔细了,这些可的确是天贡茶!” 这马成宇还故意站到了孙其方和何文轩的中间,挡住了何文轩的视线。 而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着孙其方使着眼色。 而马成宇这次的眼色,却是跟之前的示好不太一样,而是多了几分威胁之意。 在他看来,尽管不知道这孙其方为何被关进了大牢,但此刻若是他不帮自己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有麻烦了。 而让马成宇没有想到的是,这孙其方见到他拦在自己面前,却是立刻让开了一些,口中立刻说道:“我所说的千真万确,这些的确不是天贡茶,还请大人明察!” 说完之后他便朝着何文轩连连磕头。 “啪!” 这时候,只听到何文轩再次拍下了惊堂木,朝着马成宇呵道:“马成宇,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这个……这个……” 出现这样的局面,实在有些出乎马成宇的预料,因此,他在跪下之后一时之间却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反倒是他的那个亲信,倒是反应极快。 在跟着马成宇一起跪下之后,连忙说道:“大人,我们在将天贡茶交给陈公子后,由陈公子派人送来了府衙,期间并没有我茶盟的人,所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天贡茶变成了这些茶,草民和盟主实在不知!” 到了这个时候,此人也只能想办法替马成宇和茶盟解围。 因为他也知道,没了茶盟这颗大树,自己恐怕也不会有安身之处。 “嗯?有这样的事?” 何文轩听了,却是冷笑着看向了此人。 随后,他又朝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此人所说可是实情?” 陈安晏倒是也没有说谎,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何文轩问话,而是直接朝着那人问道:“敢问今年茶盟的天贡茶总共有多少收成?” 见到是陈安晏问话,那人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马成宇。 堂上的何文轩见了,却是立刻呵道:“还不从实道来!” 而这时候,马成宇也只能点了点头,示意此人据实相告。 因为他也知道,之前何文轩已经带人查过账了,他们现在就算是想要隐瞒,恐怕也根本瞒不住。 更何况,他们这次送来的这些“天贡茶”,其数量就是依照今年的收成! 在见到马成宇都点头了,那人也只能说道:“回大人的话,今年天贡茶的收成,一共是一千一百八十二两!”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茶盟这次送来的天贡茶,一共有多少数量?” 这一次,此人倒是也立刻回道:“一共一千一百两!” 毕竟他也知道,连着这箱茶叶一起的,还有茶盟的单据,具体的数目上面都有。 所以他们根本无法隐瞒。 而此刻,这张单据就在何文轩的手上! 何文轩看过之后,又让手下交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接过之后扫了一眼,随后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一千一百两!”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么说来,你们茶盟也只留了八十二两天贡茶!”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马成宇却是立刻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可是他那个手下却没有多想,立刻答道:“正是!”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随后他便朝着何文轩说道:“既然马盟主跟茶盟的人说是他们将今年的一千一百八十二两天贡茶,送来了一千一百两,那现在茶盟里的天贡茶应该不超过八十二两!”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马成宇却是又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已经猜出了陈安晏想要做什么了。 而这时候,何文轩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派人去茶盟搜一搜,若是找出的天贡茶超过八十二两,那你们茶盟就犯了欺君之罪!”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派人去茶盟。 这时候,马成宇的那个手下连忙说道:“大人,此举不妥!” “大胆!” 显然,何文轩对于马成宇的这个手下十分不满。 不过,在他冷“哼”了一声之后,还是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只见那人立刻说道:“大人,在茶盟里,还有之前留下的天贡茶,若光是以此为据,恐怕不妥!” 在听到此人所说之后,还不等何文轩说话,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你在这一行多年,为何还会说出这般可笑之言?” 陈安晏一百年说着额,随后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稍稍懂茶之人,只要泡上一开便能知道到底是新茶还是陈茶……”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成宇的手下却是一窒,不过,他立刻又想解释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马成宇却是微微一叹,说道:“算了,你不必说了……” 随后,他却是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这一切都是草民做的手脚,还请大人降罪!” “老爷……” 听到马成宇这么说,他的那个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没有什么胜算。 因此,此人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有再说什么话。 而何文轩这时候也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认罪,那就好办了!” 随后,他让手下拿出纸笔,让马成宇将他的罪行一一写下。 不过,这却是被马成宇拒绝了。 按照马成宇的说法,自己虽说有罪,但何文轩此举,显然是想要羞辱自己,自己宁死不屈! 何文轩听了大怒,立刻想要让手下动手。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说道:“马盟主又何必如此……” 马成宇听了,却是冷冷说道:“你也不必惺惺作态!” 在马成宇看来,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对陈安晏他们客气了。 其实,对于马成宇来说,此刻他心里却是有些憋屈。 事实上,那一千多两天贡茶此刻大部分还在茶盟。 尽管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有不少达官显贵,以及各地的茶商预定了天贡茶。 但是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茶盟大部分精力都在准备进贡的贡茶,再加上,那些天贡茶也需要炒制,所以他能给陈安晏的天贡茶,自然不止无两。 而他之所以要拒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此例一开,日后天贡茶的买卖就不好做了。 因为在这些年里,马成宇给那些达官显贵送礼,最多也就是二等茶。 毕竟对于茶盟来说,这天贡茶可是他们的命根。 若是此例一开,日后必定会有人托着各种关系前来买天贡茶。 而他之所以开价五百两银子一两,不光是想让陈安晏知难而退,也是想让其他人知难而退。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做,会让自己乃至是整个茶盟都陷入危机。 而若是日后这茶盟的天贡茶都要上交朝廷,那茶盟极有可能也会因此而开始衰败。 一想要这传承百年之久的茶盟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马成宇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朝着何文轩说道:“大人,既然马盟主不肯认罪,不如让在下劝说一番?”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想做什么,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何文轩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先退下。 那马成宇心中十分烦闷,其实,他原本不想随陈安晏的意,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和茶盟会弄到如今的地步,全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 可是,他也很想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到底还能怎么劝说自己。 过了大概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等两人回来的时候,众人却是发现,这马成宇的神情却是凝重了许多。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何文轩见了,却是朝着陈安晏问道:“陈公子,如何?” 陈安晏听了刚要说话,可是在看了看两遍的官差后,却是说道:“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虽说心中有些狐疑,但何文轩还是照办了。 很快,这堂上便只剩下了何文轩、陈安晏以及那马成宇三人。 这时候,陈安晏轻咳了两声,说道:“马盟主已经愿意写下自己的罪状,但他有个条件!” 何文轩听了,尽管有些不满,但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陈安晏先是看了看马成宇,随后才看着何文轩说道:“马盟主的意思是,在他写下这份罪状后,将这份罪状交给我保管!” 第七百八十七章 认罪(二)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何文轩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原本他以为,陈安晏突然派人前来,跟他提及那茶盟之事,请他前去帮忙,是想让自己一起对付那马成宇。 而对于何文轩来说,他自然不惧这茶盟,于是才带着手下配合陈安晏演了这出戏。 其实,在最近这些年里,他这杭州府衙跟茶盟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既然是陈安晏的意思,他也只能卖个面子。 只是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有替那马成宇“说情”的意思,如此一来,好人让陈安晏做了,反倒是自己成了恶人。 不过,一想到这是陈安晏的意思,而且,何文轩对于李文东好茶叶略知一二,所以他也不能肯定,陈安晏这么做,究竟是陈安晏自己的意思,还是李文栋的意思。 因此,何文轩稍稍犹豫之后,便答应了。 而在见到何文轩点头之后,陈安晏直接上前,将那笔墨纸砚放在了马成宇的面前。 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成宇便已经将他的罪状全都写完了。 陈安晏接过之后,并没有呈给何文轩,而是稍稍吹干之后,便叠起来放在了自己怀了。 随后,他又轻咳了一声,对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目送陈安晏和马成宇离开的时候,何文轩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 因为按照陈安晏刚才所说,既然今年的贡茶已经送去了朝廷,除非是朝廷觉得他们进贡的数目不对,否则的话,他们根本不必再进贡。 所以,不管怎么样,就算真的要进贡天贡茶,至少也要等到明年。 而且,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之前他查验马成宇送来的天贡茶时,却是看走了眼,这箱茶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如今既然没有进贡的必要,那这些茶叶就还是让马成宇带回茶盟了。 何文轩当时听了,险些一口血出来。 自己费尽心思去帮陈安晏,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在陈安晏跟着马成宇离开的时候,他却是给了何文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何文轩不明其意,却也只能暂时如此。 而在陈安晏他们再次去茶盟的路上,李琳却是忍不住去问陈安晏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为她也觉得陈安晏的举动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陈安晏却告诉她,还不到说的时候。 见到陈安晏如此,李琳也十分无奈。 等他们第二次来到了茶盟,陈安晏明显的感到茶盟对他们的敌意。 不过有马成宇在,陈安晏倒是并不介意。 进了茶盟之后,马成宇立刻让手下准备五包天贡茶给陈安晏。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连推辞,说是只要两包就够了。 他甚至还打趣,说是自己只有两包天贡茶的银子。 不过,马成宇却是告诉他,说是这些茶叶是茶盟送的,而且,从今往后茶盟每年都会给他们送天贡茶! 听到马成宇的话,他身旁的那个亲信以及茶盟的其他人却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一包天贡茶可就已经过千两,五包的话至少也是一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是,还不等他们说话,马文轩就朝着他们摆了摆手说道:“陈公子是我们茶盟的恩人,这几包茶根本算不了什么!” 见到那马成宇的态度坚决,他的亲信以及茶盟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好像不愿占他们的这个便宜,还是留下了一万两银票。 尽管那马成宇也多番推辞,陈安晏却是直接丢下了银票,带着李琳和马飞离开了茶盟。 回到马车上,陈安晏伸了个懒腰,看上去有些疲累。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将给李文栋的茶叶买好了。 李琳见他如此,却是嘟着嘴说道:“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最后还是花了这么多银子,倒不如……” “倒不如直接动手,或是让何大人替我们动手,是不是?” 不等李琳说话,陈安晏却是直接打断了。 而李琳听了之,尽管没有说话,但是看她的神情,陈安晏应该说的不错。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两声,说道:“郡主乃是千金之躯,臣虽只是一个九品官,但也是大梁的官员,怎能知法犯法,强取豪夺呢?” “呸!” 李琳听了,却是直接啐了一口。 显然,陈安晏话,让陈安晏嗤之以鼻! 随后,陈安晏又微微一叹,说道:“皇上远在京城,我们可不能让皇上在京城替我们收拾残局!”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既然能用银子就能解决,那就用银子解决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李琳却是似懂非懂。 显然,对于她这样的皇室宗亲,从小到大都生活的无忧无虑,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李琳却是又朝着陈安晏问道:“刚才在衙门的时候,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说道:“我答应他,支持他在两年之后,连任这茶盟盟主之位!” 李琳听了,却是嘟囔了一句,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还管得了这个?” 陈安晏听了,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直接起身,掀开了前面厚厚的帘子,朝着右边望去。 而在见到陈安晏的动作后,前面的马飞以及马车里的李琳都有些诧异。 不过,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后,马飞也立刻警觉了起来。 不等他们询问,陈安晏却是突然扬起左手,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飞刀直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草丛飞去。 见到陈安晏突然出手,马飞立刻让手下止住了缰绳。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吩咐手下前去查看,而是也仔细听起了动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马飞很清楚,陈安晏的武功虽然远不及他们这些侍卫,但是他的听力却是要胜过他们。 而陈安晏之所以会突然出手,必然是听到了什么。 这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最主要的是保护李琳和陈安晏,而对面极有可能是调虎离山,所以他没有贸然让手下前去查看。 不过,显然陈安晏的飞刀并没有打中什么人。 毕竟,暗器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此刻是白天,而且陈安晏他们距离那个草丛也有一段距离,所以飞刀无功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而且,陈安晏其实心里也知道,对面的脚步声既然能瞒过马飞,那他的这柄飞刀根本就没有伤敌的可能,只能算是投石问路。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飞刀割开草丛的声音,而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一些轻微的脚步声。 马飞并没有多想,立刻安排了两个机灵的手下前去查看。 陈安晏又仔细听了听,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这才返回了马车。 这时候,他才缓缓说道:“有时候做事,不一定要亲力亲为!”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马成宇之事,还是外面的这些不速之客。 李琳听了,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再关心那马成宇之事,而是立刻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稍稍顿了顿之后,她又接着问道:“是不是有刺客?” 对于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来说,在外最凶险的就是遇到刺客了。 陈安晏却是没有想到,李琳在提到刺客的时候,她的神情之中并无惧意,反而还有一丝兴奋! 这时候,他也只能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也不知,马侍卫已经派人前去查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他们说话间的功夫,陈安晏已经听到马飞的两个手下回到了近前,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人。 这两个人来到这里之后,小声跟马飞说道:“是自己人!” 马飞听了却是一惊! 按照自己这两个手下的说法,既然那些是自己人,那就说明他们也是侍卫。 可是,昨日陈安晏在跟马飞提到了牛侍卫之后,马飞回去之后,便去见了牛侍卫,今日他们特意没有跟着前来。 但是如今自己的手下却是告诉自己,那些是自己人,马飞的心中立刻萌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陈安晏听到外面稍稍沉默之后,马飞却是掀开了帘子,朝着陈安晏笑道:“陈公子放心,是自己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李琳看上去却是有些失望。 既然马飞都这么说了,陈安晏也不再多言,直接找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离开茶盟之后,他们直接去了薛家,按照陈安晏的想法,他们再留一到两日便准备离开杭州了。 尽管时间上还有些富余,但是陈安晏还是得先回一趟苏州。 一来,他也想看看这段时间太白居修建的怎么样了,另一方面,他在离开苏州的时候,曾经让刘鸿志好好想想未来的打算,若是这刘鸿志有什么想法,自己还是得想办帮帮他才是! 而在他们回到薛家的时候,薛家的人却告诉他,巡抚大人早就到了,一直在这里等他。 第七百八十八章 是谁? 陈安晏稍稍皱了皱眉,随后让李琳自己去逛逛,而他则是带着马飞去见范怀信。 见到范怀信的时候,他正眉头紧锁,似乎死在想着什么事。 而在见到陈安晏和马飞进来,他的神情之中还是有些不悦。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既然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他们自然应该继续关注此事。 可陈安晏竟然直接去茶盟闹了个天翻地覆。 而陈安晏和马飞进来之后,范怀信并没有立刻说话。 陈安晏倒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那张放着软垫的椅子。 坐下之后,陈安晏看了看范怀信和马飞,淡淡说道:“想必昨日范达人回去之后,已经派人去查证下官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等范怀信说话,陈安晏又对着马飞说道:“今日牛侍卫并没有跟在我们附近,想来您也将此事告诉了牛侍卫,所以牛侍卫今日也去查证此事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看样子,陈安晏说的不错,尽管后来他们也觉得陈安晏所说,有一定的可信度,但他们自然不可能只凭着这点可信度就做出任何决定。 因此,他们回去之后,都想办法前去查证。 马飞这时候的神情,却是还有些尴尬。 因为牛侍卫之事昨日已经被陈安晏说破,所以昨天晚上,他就让人去通知牛侍卫,这两天就暂时不要跟着陈安晏了,免得跟陈安晏发生冲突。 而今日陈安晏在发现陌生的动静后,自己告诉他是自己人。 马飞心里很清楚,以陈安晏的耳目,极有可能也发现了今日牛侍卫他们并没有跟着,所以,陈安晏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怀疑自己口中的那些自己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联想到昨晚陈安晏说的那件事,马飞却是也出了一丝冷汗。 见到两人的神情,陈安晏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马大哥,你也不妨将今日遇到了什么人告诉范达人!” 范怀信听了,却是有些诧异,立刻看向了马飞,问道:“莫非今日又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昨日他们两人离开这里的时候,马飞倒是也简单解释了一番,说这都是王爷的安排。 范怀信对此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对于范怀信来说,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朝廷派人来到自己辖下,做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如此的话,日后一旦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就变得被动了。 尽管按照马飞的话来看,李文栋之所以会派另外一队侍卫在暗处,也是为了保护李琳和陈安晏。 不过,范怀信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 在他看来,若是真的只是如此,李文栋根本就不必连陈安晏也瞒着。 如此,看来,李文栋似乎对陈安晏也没有那么信任。 这时候,范怀信又想起了在这些年里的一个传闻,却是又皱了皱眉。 而听到陈安晏提及今日之事,马飞倒是好像也早有准备,立刻上前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随即他有对着陈安晏说道:“既然陈大人已经知道牛侍卫在暗中保护郡主,那他们会在附近出现也不奇怪!” 马飞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笑着说道:“倒是陈大人的耳力,着实让我们佩服!” 他后面这番话倒是不假。事后马飞也问了手下,他也没有想到,他和他的那些手下都在马车外面,却都没有听到那些动静,反倒是在马车上的陈安晏听到了,这份耳力实属难得。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昨晚,牛侍卫的手下就已经全都离开了杭州城,他们一直到今日午时才陆续回来,尽管我们离开茶盟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但我能肯定,我们今日遇到的,绝对不是牛侍卫的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却是又吃了一惊。 显然,他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对牛侍卫的行踪这么清楚。 还不等他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直到我们回薛家之前,牛侍卫应该还在驿站!” 这时候,马飞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许多。 让他不解的是,陈安晏究竟用什么办法能知道这么多消息。 要知道,自己今日也就稍稍离开了片刻去见了自己的手下。 牛侍卫派人前来,将他们的发现告诉落马飞,前后也就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而他也是从牛侍卫的手下那里才得知牛侍卫在何处。 可是这些却全都被陈安晏一语道破。 马飞甚至觉得陈安晏根本不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而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又或者,陈安晏难道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乃至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想到此处,马飞却是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是陈安晏真的有真么大的本事,当初也不会救不了陈文锦夫妇了。 更何况,当初李文栋也曾派人去查陈安晏的底细,也没有什么发现。 而且,马飞也知道,除了陈安晏之外,齐太后他们为了对付皇上,必定也查过陈安晏的底细。 在如今的大梁,齐太后和李文栋可以算是权位最高的两人了,连他们都没有什么发现,陈安晏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在自己跟着陈安晏这么长时间以来,却是发现陈安晏不论是胆识还是智谋,别说是同龄之人,就连大部分智者,都多有不及。 只是,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对于陈安晏能知道这么多,心中也大为震惊。 其实,他原本也已经在猜测,陈安晏会不会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推脱之词。 如今看来,陈安晏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聪明。 因此,他稍稍犹豫之后,说道:“莫非陈公子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陈安晏听了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马侍卫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我自然也能直到!” 这时候,范怀信却是有些糊涂了。 见到两人说个不停,可自己又不明所以,他立刻打断道:“他们到底是谁?” 对于范怀信来说,他自然不想在自己的辖下出什么乱子。 之前皇上在苏州遇刺,范怀信也觉得有点侥幸。 若是那些刺客在杭州下手,那他恐怕也会焦头烂额了。 可是,尽管范怀信在一旁追问,但看马飞的样子似乎并不愿意说出那些人的身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若是换做了旁人,范怀信极有可能已经动怒。 可是他也知道,这马飞可是李文栋的心腹,自己不便轻易开罪。 因此,这时候,他只能又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见状,却是又看向了马飞,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猜出了马飞心中所想。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今日遇到的,是第三队侍卫!” “第三队侍卫?” 范怀信听了却是又吃了一惊。 之前他在听说李文栋还派了第二队侍卫跟着马飞他们一起来到江南的时候,范怀信的心里就已经有一些不安。 如今听说这里还有第三队侍卫,范怀信却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因此,陈安晏的话音刚落,范怀信便立刻问道:“不知那第三队侍卫,是由那位侍卫所率?” 不过,他的话一出口,他自己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从刚才陈安晏和马飞之间的对话来看,似乎不光是陈安晏,就连马飞也不知道有第三队侍卫。 照理来说,这马飞跟寻常的侍卫不同,他可是李文栋的心腹。 若是他们此番来江南,李文栋还有什么安排,他应该会告诉马飞,免得闹出什么误会。 就跟牛侍卫他们一样,尽管马飞并不知道李文栋派牛侍卫他们来江南的具体差事,但李文栋事先还是将牛侍卫他们也会一起来江南之事告诉马飞。 一方面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牛侍卫他们想要悄无声息的跟着,也需要马飞他们的掩护。 因此,范怀信猜测,陈安晏口中的第三队侍卫应该不是李文栋的人! 可是,尽管自从大梁建朝以来,除了皇宫之外,皇室宗亲的府邸以及一些朝廷重臣的府上都会有侍卫,这些侍卫的职责几乎都是守卫而不是外出办差。 特别是那些皇室宗亲以及朝廷重臣府上的侍卫,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朝廷安插在他们府上,用来监视他们的。 因此,这些侍卫平日里除了在那些权贵外出的时候负责保护,其他时候几乎都会留在府里。 不过,现在除了皇宫里的那些大内侍卫之外,倒是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摄政王李文栋府上的侍卫。 李文栋主持朝政,在全国都有不少要事处理。 而一般的官差很难应付,所以李文栋会选择侍卫。 而这次马飞以及牛阿生这两队侍卫,他们之所以能够离开京城,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李琳和陈安晏,另一方面也是听从李文栋的调遣。 可是,这第三队侍卫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 按照范怀信的想法,这第三队侍卫应该不可能是京城之外那些皇室宗亲府上的,因为那些侍卫很少会出府。 特别是那些王爷。 当初他们奉命离京的时候,朝廷可是下了旨意,要求他们无诏不得离开各自的封地。 因此,那些侍卫应该也不会擅自离开。 至于在京城里,那些朝廷重臣府上的侍卫,似乎也不太可能。 因为朝廷在派这些侍卫去那些大臣府上的时候,都是经过了千挑万选,确保他们对朝廷忠臣。 而且,他们除了负责保护这些大臣之外,并不会听从那些大臣的调遣。 所以,那些侍卫根本不可能出京。 除此之外,那便只有李文栋府上的侍卫以及大内侍卫了! 可是从马飞的神情来看,应该不会是吴王府的侍卫。 之前陈安晏在提到牛侍卫的时候,马飞并没有否认。 若这第三队侍卫也是吴王府的侍卫,那马飞根本就没有否认的必要。 如此看来,这第三队侍卫,应该是大内侍卫! 第七百八十九章 缺人 而以范怀信对京城局势的了解,皇宫的里的那些侍卫,也分成了几派。 有李文栋的人,有齐太后的人,也有那些保皇派的人。 可是,不管是谁的人,这其中却是有着不言而喻的深意。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再继续多问。 而不管是陈安晏还是马飞,倒是也很默契的没有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 可是,因为有了这第三队侍卫的出现,倒是让陈安晏之前跟他们提及的那件事,又多了几分不确定的因素。 因此,尽管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但最后范怀信却是并没有提及那件事,他只是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陈安晏知道,这范怀信一定是想要安排手下继续出去打探消息。 至于马飞,必定也是同样如此。 他在范怀信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了,出去之后,他便小声跟手下吩咐了几句。 陈安晏对此,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李琳,尽管她对于陈安晏这两次将他拦在外面有些不满,但是很快她又会恢复如常。 如今的薛家,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薛启明已经将之前另外那三间屋子收了回来。 可纵是如此,回春堂里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因此,这时候的薛启明,脸上倒是又有了几分愁容。 不过,跟之前的发愁不同。 之前是因为担心回春堂的名声会毁在他们这一代的手里,而如今是担心回春堂太小,不能及时医治更多的病人。 薛启明倒是也想过扩建回春堂,可是薛家能用的人手太少了。 尽管如今的另外三家药铺都暂时并入了薛家,但是薛家又不敢重用。 之前陈安晏替他们出来主意,为了避免替穷人看病的时候不用心,薛启明让三家的大夫都替那些达官显贵治病,而薛家的大夫则是给那些穷苦百姓治病。 可是,这些天薛家之事越传越远,特别是在得知是那吕尚义杀了人,还转过头来诬告薛家,不少人听说之后都义愤填膺,想要去教训那吕尚义。 而在得知吕尚义已经被收监,等公文送到刑部之后,便会将它处以极刑,那些百姓纷纷拍手称快。 与此同时,不光是杭州的穷苦百姓,就连杭州周边的一些穷苦百姓在得知薛家的义诊后,也都前来看病。 这也导致了薛家的病人越来越多。 相比之下,那些达官显贵的人数原本就要比寻常百姓少得多,生病之后来看病的,就更少了。 所以,对于水小蓝他们三家的大夫来说,足以应付。 因此,若还是按照陈安晏的办法,薛家的大夫便会越来越吃紧。 如此一来,反倒是会有可能会影响到薛家回春堂的名声。 毕竟,若是一些远道而来的病人因为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而不幸去世,说不定还会惹上官司。 尽管可能不会有像吕尚义这样的人,为了银子而杀人诬告,但终究会影响薛家的名声。 薛启明在最近几日正在为此事发愁。 原本他倒是想着去跟薛同光以及薛启堂商议。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薛同光一听来意,就以他年事已高,薛家之事他不再过问唯为由直接推脱了。 而在薛启明去找薛启堂商议的时候,薛启堂也连连摆手,说是自己值懂艺理,对于经营医馆药铺是一窍不通! 薛启明甚至有些后悔,之前就不该答应薛启堂,而是让薛启堂继续当薛家家主。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去找薛启山和薛启方这两兄弟商议。 可是这两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为因为回春堂的那么多病人,都已经消瘦不少。 而在他们看来,想要解决回春堂的燃眉之急,要么是让另外三家药铺的大夫一同替这些穷苦百姓治病,要么就是薛家降低要求,让一些艺术并没有那么精湛的晚辈一起坐堂问诊。 可是,薛启明想都没想,就将这两个办法否定了。 在他看来,薛家之所以能在各项条件都远远落后另外三家药铺的前提下,还能在杭州城生存这么多年,唯一的依仗就是他们高超的医术。 若是贸然降低了标准,那薛家立足之本就没了。 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岂不是又要降低标准? 而且,若是真的这么做的话,不光是另外三家药铺,就连这些年因为医术没有达到要求,转而去做别的行当的薛家之人很不公平。 就拿薛正定来说,在同龄人里,他的医术已经算不错了。 若是在另外三家里,必然也会重点培养。 可惜的是,他还是没能达到薛家的要求,所以只能得个药铺抓药的差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做了这么多错事。 若是这时候宣布这样的决定,一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至于让另外三家一起来诊治这些穷苦百姓,那就更加不妥了。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另外三家的大夫倒是从起初的屈辱,渐渐变得有了底气。 因为在他们看来,如今回春堂赚到的银子,都是他们赚回来的。 因为薛家都在替穷苦百姓治病,最多就是在抓药的时候赚少许的银子。 若遇到那些实在拿不出银子的,回春堂反而还要搭上药钱。 所以,另外三家的大夫在最近几日到时恢复了往日的风光。 若是真的让他们开始诊治穷苦百姓,他们一定不会像对待那些达官显贵一般用心,所以,在薛启堂看来是宁缺毋滥。 这些事自然也传到了陈安晏的耳朵里。 表面上薛启堂不愿多管回春堂,可这里毕竟是他的家,所以,他还是想让陈安晏出出主意。 陈安晏听了,也有些头疼。 毕竟对于陈安晏来说,自问还做不到像薛家这般医者仁心。 在他看来,若是遇到一些穷苦百姓,自己也会施舍一些银两,可是他也知道,整个大梁还有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自己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恐怕也救不过来。 因此,对于那些见不到的穷苦百姓,陈安晏也爱莫能助。 可是薛家却能坚持替穷苦百姓治病这么多年,让陈安晏颇为钦佩。 这也是陈安晏为何会这般费尽心思替薛家脱罪的原因。 其实,以陈安晏如今的地位,或用银子,或倚仗背后的皇上,他相信也一定能替薛正航脱罪,可是如此一来,却有可能坐实薛正航的罪行。 到时候尽管脱了罪,但也会失了名声。 所以,陈安晏才会想尽办法查出真相。 在薛启堂说了如今薛家的情况后,陈安晏却是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 而就在突然停下之后,却并没有立刻替薛启堂出主意,而是问起了薛正航。 听到陈安晏提及薛正航,薛启堂的神情之中倒是也充满了欢喜。 显然,他对于薛家的这个后辈十分满意。 按照他的说法,尽管薛正航已经拜师柳世安,但因为还要兼顾回春堂坐诊,再加上柳世安有早起的习惯,所以今日薛正航要比平日里早起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在柳家跟柳世安学了一个多时辰后,他便立刻回到了回春堂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 就在刚才,他还趁着片刻闲暇,跟薛家其他人议论医理。 听到这里,陈安晏也点了点头,随后,他却是让薛启堂将薛启明请来一同商议。 薛启堂听了一喜,因为他知道,陈安晏既然将薛启明请来,心中必然已经有了主意。 薛启明听了倒是也很高兴,他正在为此事发愁。 就在刚才,据说有个病人早上便来到了回春堂,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轮到他看病,已经有些不满。 所以,解决人手的问题,对于回春堂来说,已经是迫在眉睫。 因此,陈安晏老远就能听到这薛启明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赶来。 不过,在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倒是拘礼了起来,站在门口,请门口的侍卫通传。 可薛启堂自然不吃这一套,直接拉着薛启明便进来了。 来到陈安晏的屋子外面,这薛启明倒是有些忐忑起来了。 自从得知薛启堂竟然会跟着陈安晏,替陈安晏治病,他就知道陈安晏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尽管直到现在,薛启堂也没有透露陈安晏的身份,但是从陈安晏提薛家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这件事上,他已经意识到,陈安晏极有可能是一位大人物! 特别是薛启堂曾经有意无意的暗示,他之所以能当上太医,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陈安晏的关系。 所以薛家上下更加觉得陈安晏的身份神秘。 因此,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他自然无法跟薛启堂那般坦然。 其实,陈安晏老远就已经听到薛启明他们的声音了。 因此,听到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他让两人直接进来。 进来之后,这薛启明还是有些拘礼,甚至还有行礼的打算。 陈安晏倒是笑着说道:“您是薛神医的兄长,那也算是我的长辈,不必如此!” 说完之后他也让薛启明说了说如今薛家的情况。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薛启堂,主要还是因为他担心薛启堂离家这么长时间,不了解薛家的情况和计划。 陈安晏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薛启明所说,倒是跟薛启堂差不多,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薛家的人手不足。 按照薛启明的说法,若是不算薛同光和薛启堂的话,如今就算是算上自己薛家一共也就五个人有资格坐堂问诊。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十多个薛家以及外戚的小辈。 相较而言,他们的医术却是要低一些。 而他们却是负责初步检查那些病人的情况,先简单的分类,好让薛启明他们先诊治病重的病人。 而且,有了他们的初步判断,也能替那些坐诊的大夫节约不少时间。 至于薛家的其他人,除了在药房里的人手之外,其他也几乎全都派出去了。 而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安抚这些病人! 第七百八十章 主意 而且,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来看病的人实在太多,回春堂的药材也消耗得极快。 尽管之前何文轩将水小蓝他们的那几千两银子都给了薛家,但是薛启明也知道,这些银子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毕竟大部分穷苦百姓根本就没有钱买药。 其实,对于薛启明来说,他也知道会有一些普通百姓混在这些穷苦百姓之中,为的就是能够看病不出银子,甚至还有一些家境不错的百姓,为了省下银子也混入其中。 可是对于回春堂来说,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甄别了。 尽管除了那几千两银子外,另外三家药铺也在替他们赚钱,但是薛启明知道,这些银子可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等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一旦另外三家药铺翻脸,那薛家可就受制于他们了。 所以,薛启明知道,另外三家上交的银子,只能用于应急而已。 除此之外,薛启明到时还提到了一件事。 按照他的说法,薛家的大部分药材都是来自江西、安徽、云南以及浙江等地。 不过,薛家因为人手和路途的原因,除了浙江的药材之外,其他地方的药材都只能通过药材商采办。 尽管要比直接前去采办贵一些,但却能省不少事。 而且,因为另外三家药铺的药材大多都是来自百草堂,所以,薛家也算是这里这些药材商的主顾了。 因此,这里的药材商给薛家提供的药材,不光质量上乘,价格也要比卖给其他人要便宜一些。 可是,光是最近两年,药材的价格已经翻了一番。 起初,薛启明还以为是这些药材商联合起来想要涨价。 然而,等他前去问过之后才知道,从数年之前,便已经有人在大量的收购药材。 一开始,因为那些药农药商还有不少存货,所以价格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很快他们的存货也都卖光了,而那些人还在收药材。 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这药材的价格也就“蹭蹭蹭”的上涨了。 而起初的时候,薛启明并不相信,他认为这是这些药材商涨价的借口罢了。 可是,后来他却是从两个熟悉的药农那里打听到,的确就如那些药材商所说,有一些神秘人大量的收购药材。 那个时候薛启明还不死心,专门派人去了安徽、江西等地,可得到的结果都一样,说是有神秘人收购药材,因此他们那里的药材价格也在飞涨。 原本薛启明还打算去更远的地方问问,可是,像东北、云南这样的地方,就算药材的价格便宜,可是加上运送到杭州花费的银子,却是要比直接在杭州买更贵。 所以,无奈之下,薛启明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此,这两年薛家比之前至少多花了一倍的银子。 陈安晏听了倒是有些奇怪。 在这些年里,虽然自己看了不少大夫,可是,因为都是丁坚在操持,所以陈安晏对药材的价格并不清楚。 后来虽说丁坚不在了,但是还是有薛启堂在替自己治病,而且,到了京城之后,李文栋替他准备了不少药材,再加上陈安晏一直在应付齐太后他们的人,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如今听到薛启明提及,却是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陈安晏知道,每年朝廷也会采办不少药材,若是这药材的价格突然高涨,朝廷必定会知晓此事。 可是自己在京城那么长时间,却并没有听到这方面的风声。 陈安晏想了想,终于还是替薛家出了一个主意。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如今的回春堂一共有五个坐诊的大夫。 可以让其中三人,分别带一些薛家的小辈在另外三家药铺坐诊。 这些小辈一方面可以监督另外三家药铺的账目,另一方面也可以辅助薛家坐诊的大夫。 至于另外三家药铺的大夫,他们还是以诊治那些达官显贵为主,其他时间则是跟那些薛家的小辈一样,将那些前来看病的穷苦百姓以患病的轻重分类,方便他们诊治。 薛家则是立刻贴出告示,将此事公注于众,让他们不必再全都聚集在回春堂。 如此一来,回春堂的压力便会小很多。 而幸运的是,他们四家药铺虽说有不少分店,但是他们最大的那间都不在同一个区域,正好能将杭州城分成四个区域。 同时,告示上也要说明,每个药铺区域内的病人,不能跨区域治病,否则的话,就算去了,也不会无偿替他治病。 不过,到底该如何细分,这就要请薛启明自己去想办法了。 至于薛启明担心另外三家药铺会不会配合,陈安晏却是让他不必担心。 因为他已经想好了,会请何文轩帮忙。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尽管在最近这段时间何文轩一直表示衙门的人手有些短缺,但是分出一些人手在他们四家药铺来维持秩序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而且,只要能说动范怀信点头,应该能多给杭州府衙安排一些官差。 最多等陈安晏回到京城的时候,请李文栋来解决此事。 不过,薛启明听了,却还是一脸愁容。 因为陈安晏的这个主意,只是暂时缓解了回春堂的压力,但实际上,人手不足以及药材、银子的问题还是没能根治。 陈安晏听了也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又解释了起来。 其实,薛启明之前自己也已经说了,在这些所谓的穷苦百姓之中,有不少是为了省一些药钱,故意混在里面装穷,只不过薛家因为人手的关系,无法一一甄别。 而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这件事同样可以请官府帮忙。 尽管如今回春堂名声在外,有一些外地的病人也会前来治病,但是实际上,还是以杭州的百姓为主。 所以,何文轩可以吩咐下去,让府衙以及其辖下的衙门贴出告示,那些穷苦百姓若是想来回春堂治病,必须持有衙门开具的凭证。 这个安排虽然听上去复杂,但是实际上却并不困难。 因为每个村都会有地保,对村里的情况最熟悉的就是他们。 所以,只要问过地保,就能大概了解情况。 如此一来,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便都会原形毕露。 而且,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就算是对于那些穷苦百姓,回春堂在免费替他们诊治后,这些病人的家属也需要帮忙一起照顾其病人,算是回春堂替他们治病的诊金。 而对于那些没有家属的兵刃,也需要立下字据,在其完全康复之后,来回春堂帮忙做事,抵他们看病的银子。 虽说听起来有些麻烦,而且陈安晏也知道,若是回春堂突然立下这样的规矩,极有可能会被人诟病。 但是这样的安排,除了能替回春堂节省不少人手之外,也能替他们分辨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银子看病的穷苦百姓。 因为若是真的患了重病,又没有银子看病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 更何况陈安晏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回春堂终究不是善堂。 而且,这也算是一个双保险。 薛启明听了,稍稍犹豫之后,也点了点头。 他在回春堂当家多年,自然很快就能明白其中的利弊。 薛启明心里很清楚,尽管回春堂也是想帮助那些穷苦百姓,可是,这也要在回春堂的能力范围之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否则的话,既害了那些病人,又毁了回春堂。 只不过,这时候薛启明还是十分担忧,因为对于回春堂来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陈安晏自然也看出了薛启明的担忧,只见他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直接放在了薛启明的面前。 薛启明见了,却是立刻站了起来,说道:“陈公子,您这是何意?” 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这算是薛神医替我治病的诊金!” 薛启堂听了也有些动容。 而薛启明却是立刻说道:“启堂才替你治病不到一年,哪用的了这么多诊金!” 这薛启明一边说着一边却是连连推辞。 不过,陈安晏却是假意不悦,说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的性命不值这两万两银子吗?” “这个……” 陈安晏的整个问题倒是把薛启明问住了。 这时候,倒是一旁的薛启堂也直接上前,劝说薛启明将银票手下。 尽管他不知道陈安晏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但是他却知道陈安晏的脾气。 不过,他对于陈安晏的这个主意,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就算是陈安晏拿出十万两银子,回春堂若是想一直保持无偿给那些穷苦百姓治病的话,银子终究还是会有用完的一天。 所以,陈安晏出银子的这个办法,虽说是最直接有效的,但也是不长久的。 而陈安晏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见他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银子虽然不多,但应该也能维持数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想办法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收购药材!” 薛启明听了心里稍安。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成本就是药材。 若是药材的价格能降下来,那回春堂的情况就能好很多。 随后,陈安晏又让薛启明跟百草堂一样,售卖那些药茶以及丹药。 这些丹药未必是用来治病,而是跟药茶一样,是用来调养身体。 柳世安在宫里多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为皇上调养身体。 有这样一位现成的活药方在,自然能成为回春堂的摇钱树。 尽管之前柳世安在衙门上曾经说过,那些都是朝廷的药方,但是柳世安自然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薛家学会那些方子!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主意(二) 薛启明听了倒是眼前一亮。 薛家在杭州这么多年,自然也十分眼热百草堂的药茶。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做赚钱的买卖,只能从那些有钱人的身上去赚。 尽管在如今的大梁,家境一般甚至是穷苦的百姓要占多数,可是想要从他们身上赚银子,却是要比从那些有钱人的身上赚银子困难的多。 就拿柴米油盐来说,这些都是百姓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除非是遇到了大旱、大水、蝗虫这些天灾,又或者是战乱等情况,一般来说,油盐酱醋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十分稳定。 因为一旦普通百姓想要买这些东西都买不起的时候,极容易引起民变,这自然是朝廷不愿意见到的。 而相比之下,那些贵重的东西,其价格的波动却是要大很多。 就拿古玩字画来说,若是遇到哪个皇帝钟爱这些东西,那这些东西的价格便会上涨,反之,它们的价格就会下跌。 而且,这些东西的溢价十分严重,有时候那些商贩可能只是花了几两银子收来的,转手一卖便能赚数百两。 不过,这些东西自然不是薛家能碰的。 想要做这方面的买卖,最重要的是能识货。 显然,薛家里,没有这样的行家。 而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既然薛家是以医术为生,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售卖这些滋补之药。 尽管这些滋补之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闲钱。 但是对于那些富户就不一样了。 那些富户本身就已经丰衣足食,除了一些守财奴之外,大部分都会想着如何享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而对于他们来说,除了享乐之外,健康自然是最重要的。 所以,只要回春堂能开出那种滋补的药茶或是丹药,他们一定会花银子来买。 而且,薛家都不必宣传。 因为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薛家的薛正航已经拜师柳世安。 而这柳世安可是前太医院的院使。 之前在杭州府衙的公堂上,柳世安曾指出百草堂药茶的弊端,所以,大家自然会更加认可薛家。 除此之外,薛启堂在最近这些年里也研制了不少丹药。 就拿如今陈安晏常备的暖阳丹来说,这可是驱寒的灵丹妙药。 尽管在杭州这样的地方,就算是到了深冬,也不会像北方那般严寒,但是出门的时候,还是得裹上厚厚的棉服。 特别是江南一带的湿冷,更加容易让人患病。 而有了这暖阳丹,却是能大大缓解这些寒气。 尽管暖阳丹需要的药材都十分珍贵,毕竟这是给陈安晏准备的,他可马虎不得。 因此,就算是对于那些富户,连着服用两个月的话,也会觉得有些奢侈。 不过,薛启堂也能在此基础上改一改药方,炼制一些用寻常药材就能炼制的“暖阳丹”。 靠着药茶和这些丹药,薛家不光能应付眼下的局面,想来还能赚不少银子。 因此,薛启明这个时候眉角都泛起了笑意。 其实这些年薛家跟水家、谭家一样,都十分眼热百草堂的药茶。 不过可惜的是,这是百草堂的不传之秘,他们三家也都尝试过,但效果都远远不及百草堂的药茶。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有柳世安和薛启堂在,薛家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而就在薛启明千恩万谢,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叫住了他,说道:“薛当家,你们回春堂日后有何打算?”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薛启明倒是一愣。 只见他看了看身旁的薛启堂,似乎是想从薛启堂那里得到答案。 可是,薛启堂看上去跟他一样,似乎不明白陈安晏的意思。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站了起来。 只见他看了看两人,说道:“通过这些办法,应该能保薛家未来十年无忧。” 薛启明听了,又看了看薛启堂,随后才皱了皱眉,说道:“陈公子,这次要不是你,别说是十年无忧了,恐怕就连正航那一关都过去不。” 只见他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原本我们是想准备一些上好的药材,可是启堂却说我们的药材不够好,就算是给了你们也用不上。” 这薛启明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尴尬:“其实,之前薛家倒是有一朵上好的千年灵芝,若是按照启堂的说法,那朵千年灵芝你们倒是用得上,可惜的是在去年的时候,回春堂的银子周转不开,我也只能将那朵灵芝卖了,换了别的普通药材回来……” 原来,刚才听到陈安晏那么说,薛启明以为陈安晏是想要从薛家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可如今的薛家除了流传下来的医术之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更何况,刚才陈安晏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子,看得出来,陈安晏应该并不缺钱! 所以,他也只能这般委婉的“解释”! 不过,很快薛启明就意识到了,他在心里暗暗想道,莫非陈安晏是想要回春堂的分红? 尽管陈安晏替他们出的主意还没有开始实施,但是薛启明却对此很有信心。 特别是做药茶以及滋补丹药的买卖,薛启明知道这些东西一定能赚不少银子。 所以,在他看来陈安晏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只不过,如此一来每年都要分一笔银子给陈安晏,对于薛家来说,似乎就不完整了。 但是一想到这主意和银子都是陈安晏出的,那些药方也都是通过陈安晏才有机会得到,薛启明倒也坦然了许多。 因此,这薛启明立刻接着说道:“不过,有陈公子的帮忙,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薛家一定能赚到银子!” 薛启明说到此处,又看了看薛启堂接着说道:“薛家赚到的银子,必定也有陈公子的一份!” 陈安晏听了却是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想到这薛启明竟然会往这方面想。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连连摆手打断道:“薛当家你误会了!” 而就连一旁的薛启堂看起来也有些尴尬,立刻朝着薛启明说道:“陈公子怎么会要我们的银子,大哥,你多虑了……”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脸色一正,说道:“薛神医,假如我真的想要你们的银子呢?”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兄弟两人却是都愣了一下。 不过,陈安晏却是立刻又笑着说道:“我跟你们开玩笑的!” 只见他一边说着,神情却是有些落寞:“我现在也算是孤家寡人,除了治病,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等两人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我刚才所说,你们薛家日后的打算,是想问问薛当家,你们薛家是打算一直就这么无偿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吗?” 薛启明听了倒是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随后他却是又微微一叹,接着说道:“所谓医者仁心,那些穷苦百姓没钱治病,若是我们再不管的话,他们只能活活病死!” 薛启明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说道:“而且,在如今这些之中有不少病人,他们原本得的都是小病,但是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有一部分病人的情况十分糟糕,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自然是希望能一直替穷苦百姓治病。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尽管生来穷苦,但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 陈安晏听了倒是也有些动容,只见他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薛当家的境界,令我钦佩……” 不过,随即他又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可是,薛家终究只能替杭州的穷苦百姓治病,别说是稍远一些的安徽、江西了,就连台州、温州的穷苦百姓想要前来治病也殊为不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朱文星那般,患病之后还能千里迢迢来杭州治病的!” 说到这里,陈安晏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何况,在整个大梁,江浙也算是富庶之地,而这里都有这么多百姓没钱看病,其他地方没钱看病的病人想必更多,谁来替他们看病?” “可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启明却是面露难色。 他自然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可是,若是没有陈安晏的帮忙,光是杭州一地,就已经险些让回春堂难以应付了。 更何况,放眼整个大梁,没钱治病的百姓何止千万,只不过大部分病人只能就这么拖着。 就如他刚才自己所说,从小病拖成了大病,大病拖成了绝症,草草一生,万分悲凉。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一旁的薛启堂也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我们薛家恐怕还做不到,若是陈公子真有此意,倒不如等回京之后,将此事禀告王爷和皇上,由朝廷出面,相比要容易一些……” 陈安晏听了却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这中原之地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朝代,若是光靠朝廷就能解决,自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薛启堂却是皱着眉问道:“这是为何?”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两声,随后才缓缓说道:“银子和人!”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尽管大梁这两年并没有太大的天灾和战争,百姓也都处于休养生息的时候,但穷苦百姓还是成千上万。 尽管在他们之中,衣勉强蔽体,食仅仅果腹,可一旦生了病,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去看病。 而一旦要朝廷替他们承担这些银子,恐怕要将所有的税银都搭进去。 而除了银子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夫! 其实,在如今的大梁,大夫的医术良莠不齐。 就拿这杭州城来说,医术最高的自然是薛家,接下来便是水家和谭家,再往下才是温家。 尽管温家的医术在杭州并不算顶尖,但也能算是良医了。 然而,在大梁各地,有不少地方根本没有大夫!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主意(三) 特别是一些偏远之地,他们只有流传下来的土方子。 而这些土方子,其中有一些的确有效,但大部分都是无效,甚至还对身体有害。 他们一旦生病,除了这些土方子之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些走方的郎中。 可是,那些郎中的医术良莠不齐,甚至还有不少是浑水摸鱼,根本不懂医术,纯粹只是为了骗钱而已。 因此,在那些偏远之地,每年光是病死的人,恐怕是中原百姓的数倍。 而这,光靠朝廷根本无法解决。 就算朝廷有足够的银子,也没有那么多大夫可以安排。 而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想要解决这样的局面,至少在每个县都能安排一个大夫才能应付这样的局面。 可是,尽管如今的大梁被北周和西夏吞下了两个省,但还有上千个县,朝廷很难在短时间里安排这么多大夫。 更何况,朝廷要解决的不光是大夫的问题,还得准备大量的银子,因为那些穷苦百姓根本没钱买药。 初次之外,还要准备场所,配备相应的人手。 否则的话,恐怕病人还没看完,大夫就已经先倒下了。 所以,光是靠朝廷,根本无法解决这样的问题。 薛启堂听了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尽管他离开回春堂多年,不论是做买卖,还是民政,他都不太熟悉。 但是他毕竟行医多年,这些年也在这一带替百姓治病,因此,他也深知那些民间疾苦。 可是薛启堂也知道,这些根本不可能是他能左右的。 对于他来说,只能尽量的多救几个人而已。 薛启堂这时候又看向了身旁的薛启明。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位兄长经营回春堂这么多年,想必对于陈安晏刚才的说法,也会有他的想法。 可是,薛启堂在看向薛启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兄长这时候却是在愣神,而且,看上去还有些紧张,因为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启堂见状,连忙上前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薛启明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他先是看了一眼薛启堂,随后再看向陈安晏的时候,却是站起了身,甚至还有跪下参拜的架势。 陈安晏和薛启堂见了,连忙扶起。 原来,这薛启明刚才听到薛启堂让陈安晏去请皇上和王爷出面,在薛启明看来,能见皇上和王爷的,必定是朝中重臣,而且还必须是一品、二品这样的大员,因为品级不高的官员根本就没有资格见皇上和王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陈安晏乃是当朝的皇亲国戚! 而陈安晏终究只是一个少年,自然不可能是一品、二品的朝廷重臣,以此看来,陈安晏必定是皇亲国戚了! 所以,这薛启明对陈安晏立刻生起了一丝敬畏之心!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告诉薛启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说自己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能见到皇上和王爷。 等薛启明稍稍平复之后,他才开始回想刚才陈安晏说的话。 很快,薛启明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里是杭州,举整个回春堂之力,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都已经十分吃力。” 因此,在薛启明看来,就算有足够的银子,若是每个县城只有一个大夫的话,终究也只是杯水车薪。 回春堂替穷苦百姓治病这么久,自然有这方面的心得。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所以我想知道,等薛家赚上银子之后,还愿意为那些偏远之地的穷苦百姓出一份力吗?” 这一次,薛启明在听完之后,却是没有点头,而是皱着眉,面露难色。 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他却是开口说道:“陈公子,等回春堂能赚上银子了,除去必要的开销之外,我们也会拿出一部分银子,这些银子由陈公子调配,用于那些偏远之地的穷苦百姓治病!” 只见他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看着陈安晏接着说道:“可是大夫的话,我们薛家属实无能为力!” 按照薛启明的说法,如今薛家自己还缺大量的大夫,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所以才会来请陈安晏主持 出主意。 更何况,在薛启明看来,若是有了药茶以及那些滋补的丹药,回春堂的确应该可以赚到不少银子。 但是对于薛家来说,自然不愿让那些药茶和丹药成为回春堂的生计。 因为在薛家上下的心里,最为看重的还是医术。 若是本身医术不够,就算是赚再多的银子,对于薛家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所以,薛启明自然是希望薛家的这些大夫继续留在这里,平日里除了治病救人之外,还能一同商研医术。 因此,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薛启明都不希望薛家的大夫离开杭州。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薛当家放心,我也知道你们现在人手短缺,所以不会强求你们薛家派大夫去别的地方!” 陈安晏说到此处,指了指外面又接着说道:“而且,你们薛家的大夫本就不多,若是再派他们去别的地方,恐怕很难压制住另外三家药铺!”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启明却是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他也笑着说道:“如此甚好!” 只见薛启明一边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那些银子我每年都会派人送到陈公子的府上,所以还请陈公子将住址留下!” 这时候,在薛启明看来,既然陈安晏不要他们的人,那自然是要他们的银子了。 因为刚才陈安晏自己也说了,想要救治其他地方的穷苦百姓,一是要大夫,二是要银子。 其实,相比刚才自己误以为陈安晏向自己索要分红的时候,薛启明这时候心里已经没有半点芥蒂。 因为他知道,陈安晏有拯救天下穷苦百姓之意,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银子。 更何况,尽管刚才陈安晏已经否认,但薛启明还是坚持认为陈安晏就是皇室宗亲,有这样的身份,自然也看不上回春堂的这点银子。 所以,若是陈安晏真的要银子,必然是用来救治那些穷苦百姓。 薛启明知道,若是真如陈安晏所说,想要救治天下的穷苦百姓,所需的银子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算陈安晏是皇室宗亲,想要自己筹到这些银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陈安晏需要银子,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要你们的银子!” 薛启明这时候却是有些奇怪了。 既然陈安晏既不要人,又不要银子,那在薛启明看来,回春堂似乎就没有什么陈安晏能看得上眼的东西了。 毕竟刚才自己也说了,这些年为了支撑薛家上下的开销,还要替那些穷苦百姓治病,薛家几乎已经掏空了家底。 而这时候,陈安晏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不过,若是回春堂真的赚了银子,除了必要的开销之外,我希望你们能在城外购置一些田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启明他们却是更加不解了。 见到他们的神情,陈安晏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让薛启明照着自己的安排去做。 不过,陈安晏还是特意交代,尽量要买那些较为肥沃的田地。 而且,在买下之后,也可以安排人手,先在上面种一些粮食和蔬菜,看看收成如何。 随后再针对性的将地养一养。 除此之外,还要在这些田地的附近修建一些院子。 不过,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要修建杜少院子、院子要多打,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因为这件事并不着急,等到了时候,他会派人将自己的安排告诉薛家! 而眼下对薛家最重要的,还是度过眼前的难关。 薛启明他们兄弟二人听了都是一脸不解。 他们心里甚至还想着,莫非陈安晏是因为听说药材贵了,所以想要买些田地来自己种植药材? 可是种植药材的话,根本不需要修建什么院子。 尽管他们都想不明白,但既然陈安晏现在不愿意说,他们也自知不便继续追问,只能点头答应。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时候,陈安晏又微微合眼,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计划,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不过很快他就自嘲一笑,自己的那些计划,在短时间内恐怕还不能开展。 因此,陈安晏并没有再多说了,而是让薛启明先回去。 毕竟,自己刚才给他出的那些主意虽然听上去很简单,但是做起来,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薛启明倒也没有犹豫,立刻告辞离开了。 这时候,薛启堂却是留在了这里,还一脸狐疑的看着陈安晏。 陈安晏见他如此,笑着说道:“薛神医,我的那些安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启堂这时候也意识到了,陈安晏刚才之所以没有说,并不是不想告诉薛启明,而是连自己也要瞒着。 尽管心中略有不满,但是一想到陈安晏帮了薛家这么大的忙,倒是也释然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冷“哼”了一声,假意一脸不悦的离开了。 陈安晏跟薛启堂相处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薛启堂并没有真的动怒,因此,对于薛启堂的反应,陈安晏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候,陈安晏算了算日子,他们也该回去了。 既然在这里没能查到什么线索,而且也替薛启堂将薛家安顿好了,他们也该返回京城了。 于是,陈安晏找来了马飞,说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马飞听了却是皱着眉说道:“明天就回去?可是你之前说的那件事……”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主意(四) 陈安晏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不是我能管的,既然牛侍卫他们已经知晓,想必应该已经在着手去查了,而且巡抚大人也已经知道了此事,我们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反倒是可能会打草惊蛇!” 马飞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他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尽管他们此次来杭州并没有声张身份,但是他也知道,他们最多也就是瞒住那些寻常百姓,而对于这里的一些大人物来说,却根本不可能瞒住。 所以,若是他们继续留在杭州,反而可能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但是,一想到之前陈安晏说的那件事,马飞就有些不寒而栗。 对于他来说,尽管从牛侍卫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这些消息跟陈安晏所说的那件事都基本吻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因此,按照马飞的想法,最好还是能多留几日,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打探消息。 似乎是看出了马飞的心思,陈安晏却是告诉马飞,若是他们想要继续打探消息,可以让牛侍卫他们继续留在这里,至于他们,则是先一步离开杭州。 反正牛侍卫他们一般都是在暗处,所以旁人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 马飞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折腾了一天,陈安晏却是已经十分疲累,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却是被外面的嘈杂之声吵醒了。 就在他准备唤个侍卫前来问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房门却是已经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李琳。 陈安晏见到她也有些头大,这位郡主现在已经养成了随意进出自己屋子的习惯了。 好在自己因为畏寒,穿的还算严实,因此倒也不算失礼。 而李琳在进来之后,就立刻抱怨了起来。 原来,她倒是早就已经起来,出去了一趟了。 按照李琳的说法,那薛启明在今日一早便让回春堂的人贴出了告示,说是回春堂已经跟济世堂、益生堂以及回春堂的当家都商议过了,他们已经将整个杭州城划分了四块区域,分别替这四个区域里的穷苦百姓治病。 所以,若是再有新的病人前来,若是不按照他们定下的规矩,便不再免费诊治。 至于如今回春堂里的这些病人,回春堂也建议他们按照区域的划分前去诊治,而且,回春堂也会将他们一一登记,到了那边之后会优先诊治。 至于他们最关心的大夫问题,回春堂也请他们不必担心,因为替他们治病的依旧是回春堂的大夫,另外三家药铺的大夫不会插手。 若是告示只有这些,那些病人倒是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替他们诊治的大夫依旧是回春堂的大夫,而且依旧不收他们的银子,对于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来说,只是需要换一个地方而已。 更何况,如今的回春堂十分拥挤,换个地方还能更加宽敞。 在听到回春堂的意思,他们这些病人要么让亲属在回春堂帮忙做事,要么等他们好了之后在回春堂做事,抵他们看病的银子。这让他们十分不满。 在他们看来,他们本身就已经十分贫穷,如今就算有亲属照顾,但回春堂毕竟只是免了他们的诊金和药钱,他们还要吃饭、生活,所以,他们自然是希望能在闲暇的时候外出做事,换一些铜钱买吃的。 更何况,回春堂之前已经说是免费,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们心里自然会有意见。 所以,在薛家贴出告示之后,有不少病人都很有意见。 而对于薛家来说,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因此,尽管他们起初态度还算强硬,但是见到这些百姓人声鼎沸,顿时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再加上回春堂的人并不多,所以很快便已经听不到薛家人的声音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 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样子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心态。 不过很快,陈安晏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让马飞派人去请何文轩,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那些侍卫直接来到了外面。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除了那些不满的病人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围观的百姓。 毕竟在这几天,回春堂也算是出尽了风头。 所以,回春堂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引起这些百姓们的兴趣。 而这些病人在见到陈安晏出来之后,却是都安静了下来。 尽管只是一个少年,但他们可都见识过陈安晏的厉害。 因此,就算他们不怕薛家,可一定会害怕陈安晏。 这时候,有人端了一张椅子过来,陈安晏就这么直接坐在了这里。 这些病人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也看出了陈安晏是想帮薛家说话,可是尽管他们敢跟薛家理论,却不敢跟陈安晏理论。 过了一会,这些百姓倒是开始也开始小声的说着什么。 陈安晏见了微微一笑,随后又返身回去了。 陈安晏突然来这么一出,却是让他们十分不解。 不过,既然陈安晏走了,这些病人又继续发泄他们的不满。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何文轩终于带着手下来到了这里。 见到何文轩前来,这些病人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 而这些病人也立刻都围了上去,似乎是想要向何文轩诉苦。 突然间,从这些病人之中,突然涌出了两人。 这两人废了一番功夫,终于挤到了何文轩的面前。 见到了何文轩,这两人便立刻抱怨了起来,说是这回春堂沽名钓誉,起初明明说了不收诊金和药钱,可如今却要让他们在这里做事抵药钱。 他们甚至还提到,不久之前何文轩还因为回春堂救治他们这些穷苦百姓而将另外三家的那几千两银子都给了回春堂,可如今回春堂就翻脸不认人了,而在他的言语只见,似乎是要让何文轩收回那几千两银子,最好是能将这些银子分给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来治病。 而这两个人的说法,很快就得到了一部分穷苦百姓的认可,整个场面也再次变得乱哄哄起来。 对于何文轩来说,应付这样的场面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他又让这些病人安静了下来。 随后,他又告诉这些病人,说他们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自己倒是想跟这两个病人进一步聊一聊。 只不过,这里太过嘈杂,于是他便让薛家准备一间屋子,随后又带着这两个病人前去商议。 不少其他百姓见了也大喜过望,要知道那次在公堂上,薛家可是得了大概有四千两银子左右。 而他们这里一共不过几百个病人,若是能分这些银子的话,没人少说也能分个几两,这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一笔横财。 不过,在这些病人之中,有高兴的,自然也有担心的。 特别是那些患了重病的,在他们看来,一旦真的如此,薛家极有可能不再无偿替他们治病,到时候就算他们能分个几两银子,他们想要治病也远远不够。 因此,他们自然不希望如此。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何文轩再次回到了这里,众人再看之前跟着何文轩一起离开的那两个病人的时候,却都大吃了一惊。 这两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之前指责回春堂那时候的趾高气昂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十分畏惧。 而且,这两人来到这里之后,便直接跪在了何文轩的面前。 而何文轩却是根本没有正眼看他们,而是朝着身旁的金不二说道:“金捕头,你来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吧!” 随后,金不二便直接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朗声说道:“这两人刚才已经招了,他们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故意来这里捣乱,想要把回春堂整垮!” 随后,他又拿出了两张纸在众人的面前扬了扬,接着说道:“这是两人的供状,大人已经判了他们坐监!”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手下直接将这两人押送大牢。 这两人这时候还在不停的求饶,可是那些官差还是将两人带走了。 而金不二在说完之后并没有退回去,而是看着面前的这些病人接着说道:“他们刚才认罪的时候,曾经提到给他们银子的人,可不止收买了他们两人,光他们所知就有七八个人,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 金不二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看着这些病人接着说道:“不过我猜,闹得最凶的应该也是被收买的!”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放眼朝着这些病人扫去。 金不二嫉恶如仇可是出了名的,所以就算是寻常的百姓也很少敢跟他对视。 更何况,此刻的金不二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凶光,这些百姓更加不敢与其对视了。 到了这个时候,金不二才退到了何文轩的身后。 何文轩也冷“哼”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在我杭州,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得出来,何文轩十分生气。 随后,他又当着这些病人的面,吩咐手下去将水小蓝、谭白玉以及温友生带到府衙。 尽管在之前陷害薛家的案子里,当时何文轩判了三人的坐监。 但是他们三人一方面又另外赔了不少银子,另一方面他们都投靠了薛家。 最后何文轩只是让他们在家禁足三月而已。 第七百八十四章 杀子 而何文轩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请水小兰他们三人,显然是想告诉这些病人,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被他们收买的。 而那些原本有怨言的病人,这时候也不敢再多言,生怕金不二会怀疑他们也被收买了。 因此,这时候连小声的议论声都没有了。 何文轩见了,却好像不是很满意,只见他朝着身旁的金不二说道:“金捕头,你派人将此事查清楚,可不能寒了薛家的心!” 金不二领命之后,立刻跟手下吩咐了几句,随后便随着何文轩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出,大部分病人都不敢再闹事了。 陈安晏虽说退了进去,不过他一直都远远的看着,见到何文轩离开之后,他便朝着身旁的薛启明说道:“薛当家,该你了!” 薛启明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回春堂的人出去安抚那些病人了。 因为见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此刻的这些病人不敢再多言,都还算配合。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却是说道:“那个金捕头真厉害,一下子就审出了他们是另外三家药铺的人!”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 一旁的马飞见了,却是小声跟李琳说了几句话。 李琳听了之后,明显的有些失望。 原来,何文轩他们带走的,并不是他们所说的被人收买前来捣乱之人,那二人其实是府衙里的两个生面孔。 他们用这样的“苦肉计”也是想震慑这些病人,让他们不再捣乱。 对于这些病人来说,官府的手段自然要比回春堂的那些告示严重得多。 毕竟,若是被衙门怀疑之后,极有可能会被抓起来等候审问。 打牢里的环境自然远远不及这里,若是关押的时间长一些,极有可能会加重他们的病,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权衡之下,他们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直到过来午时,薛家终于将所有的病人一一登记,同时也在官差的见证下,签订了契约。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有一部分病人在得知,回春堂给穷苦百姓治病,虽说不收银子,但是需要替回春堂做事的时候,便已经打了退堂鼓。 原本他们还存了一丝侥幸之心,觉得等治好了病,就算不来回春堂做事,回春堂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在见到有官差在场,看着他们立下字据的时候,这些人还是放弃了。 这些人尽管说不上大富大贵,但绝对说不上穷苦。 因此,他们看病的诊金以及要钱,对他们来说,也并非拿不出来,他们只不过是想占这个便宜而已。 而事实上,在薛家贴出告示之后,反对之声最大的便是他们这些人。 可是在见到何文轩都出面了,他们也不敢再造次。 特别是回春堂贴出的告示里还有一条,日后想要免费治病,除了要替薛家做事抵诊金和要钱之外,还要官府的凭证。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日后恐怕很难再浑水摸鱼了。 将所有的字据都收齐之后,薛启明发现,相比之前的人数足足少了两成。 想来这些都是浑水摸鱼之人。 随后薛启明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将那些得了重病的百姓优先救治之后,又根据这些百姓提供的住处,替他们划分来区域。因为从明日开始,回春堂便会开始分区域替这些百姓诊治,而薛家也会让他们的三位大夫分别去另外三家药铺坐诊。 如此一来,回春堂便只有两位大夫了。 根据陈安晏的意思,他让薛启明安排薛启方、薛启山以及薛正阳三人去那三家药铺,至于薛启明以及薛正航则是坐镇回春堂。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想法,薛启明毕竟是薛家的当家,除了回春堂之外,平日里可能还要处理薛家琐事。 至于薛正航,他在拜师柳世安之后,也算是成为来薛家的一个招牌。 所以,不管是方便他学习,还是替回春堂涨名声,薛正航留在回春堂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其实,陈安晏原本是想要今日就离开杭州的,只不过没想到薛家的告示也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等薛家完全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于是,陈安晏他们便又多留了一日。 第二天一早,陈安晏便带着李琳和马飞他们离开了薛家,出城去了。 因为这时候他们所有的绸缎都已经卖光了,多余的车马也都卖给来这里的商户,再加上他们离开的时间很早,所以并没有惊动附近的百姓。 离开杭州之后,他们一行直奔苏州。 两地相隔不远,有这么多侍卫以及禁军的保护,也不会有人胆大到来找他们的麻烦。 因此,也就用了不到三日,他们便回到了苏州。 到了苏州,陈安晏自然直奔太白居而去。 而在见到这座处于修建中的太白居时,陈安晏心里却是十分欣喜。 因为刘掌柜夫妇替自己修建的这座新太白居,几乎是照着原本太白居的样子来修建的。 只不过,相比原来的那座太白居,眼前这座的规模却是要大了许多。 这是因为陈安晏在回到苏州之后,将两边的地都买下了,想着既然是重新修建,倒不如干脆修建的大一些。 见到陈安晏回来了,那些工人立刻去通知刘掌柜夫妇了。 很快,刘掌柜夫妇便赶了过来。 在见到两人的时候,陈安晏也有些动容。 陈安晏离开苏州还不到一个月,可刘掌柜夫妇却明显瘦了一圈,就连肤色也黑了不少。 要知道,这里是苏州,在这样的季节想要晒成这样的程度,必然是每天都在屋外忙碌。 显然,在这段时间里,刘掌柜夫妇根本没有半点松懈,一直都在跟着这些工人一起修建太白居。 而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夫妇二人还十分歉意的告诉陈安晏,若不是中间有几天下雨,他们还能再快上数日。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连摆手,告诉他们不必着急,反正自己也不指着太白居赚银子。 自己之所以要重修太白居,只是因为陈文锦夫妇二人而已。 随后,陈文锦夫妇也跟他说了说他们关于经营太白居的计划。 尽管陈安晏在太白居生活了这么多年,但他对于酒楼买卖并不在行。 所以,他在听完之后,并没有什么意见,让刘掌柜直接去办便是! 随后,陈安晏有问起了刘鸿志。 在陈安晏离开苏州之后不久,刘鸿志倒是也跟刘掌柜夫妇谈过陈安晏找过他的事。 对于刘掌柜夫妇来说,自然是希望刘鸿志留在他们身边。 所以,最终刘鸿志还是决定继续去学品茶、鉴茶! 刘掌柜夫妇听了也十分欢喜。 尽管如今陈安晏将这太白居交给了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重开他们的茶铺。 可是他们也知道,等他们攒够银子,恐怕年纪都很大了,所以只能交给刘鸿志来完成他们的念想了。 而按照刘掌柜夫妇两人所说,此刻刘鸿志正在里面给那些工人们泡茶! 随后刘掌柜便准备进去将刘鸿志叫出来,不过,还是被陈安晏拦下了。 在陈安晏看来,既然刘鸿志已经决定了,那自己便不再插手。 随后他又问起了喜儿。 若是放在平时,自己回来之后第一个冲出来的必定是喜儿,可是如今他们回来已经有一会了,但还是没有见到喜儿。 这时候刘掌柜夫妇却是告诉陈安晏,今日一早喜儿便准备了些酒菜和纸钱上山去了。 陈安晏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尽管自己饱读诗书,但对于这些书上不曾提及的风俗,知道的并不多。 所以,在他离开苏州前去杭州之前,原本喜儿也想要跟着他们用前去。 不过,在薛启堂的暗示下,陈安晏还是让喜儿暂离苏州,让她经常去山上看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就在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苏州知府谢俊良也闻讯赶来。 在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吴县代知县孙茂中突然“伏法”,谢俊良也知道陈安晏还会回这里,所以,他一直都在吴县办公。 见面之后,谢俊良也问及陈安晏可有什么发现。 见到陈安晏摇头,谢俊良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本他还指望陈安晏能在杭州有发现,毕竟,这件案子一天不查清,自己身上的压力就会越来越重。 可是,他也知道,像这么大的案子,对方一定准备充分,计划周密,在这之前,自己已经派了人先后查了数十次都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至于杭州方面,他也听说杭州府有一位神捕金不二。 谢俊良知道,若是杭州真的有什么消息,恐怕也早就会送来公文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这谢俊良倒是提及了一件事。 之前在陈安晏他们从南京来苏州的路上,遇到的那对周于氏和周安通母子二人,他们在被带到衙门之后,谢俊良便派人去打听消息。 就在陈安晏离开那天,谢俊良的手下来报,说是他们查到的消息跟周于氏所说差不多。 可是,就在谢俊良想要治周安通的不孝之罪时,周于氏全又向谢俊良求情。 见到周安通的情况,谢俊良也知道,不论是杖刑还是坐监,周安通恐怕不死也要掉层皮。 而且,到时候回到家里,苦的还是周于氏。 因此,谢俊良对那周安通警告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这周于氏到了最后还是不忍让自己的孩子受苦。 原本谢俊良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案子,所以在周于氏他们母子二人离开衙门之后,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可是又过了几天之后,却是有人来报,说是那周于氏带着周安通回去之后,没过几天,周于氏便将那周安通直接杀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灵位 衙门在得知周于氏杀人后,立刻派人将她抓回了衙门。 这周于氏在杀了人后,并没有逃跑,而是将周安通直接埋了。 在官差前去抓人的时候,她也看上去很平静。 后来,在谢俊良升堂审问的时候,这周于氏却是一言不发。 若是换做旁人,谢俊良说不定会上写刑具了。 可是,因为之前得知这周于氏也是一个苦命人,所以谢俊龙还是将周于氏还押大牢,说是让周于氏在里面好好想想。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周于氏在第二天晚上,直接撞墙自尽了。 在派人盘问了牢里的犯人后得知,这周于氏被关进去之后,依旧是一言不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一直到了第二天半夜的时候,她却突然撞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等那些犯人将狱卒唤来的时候,周于氏已经没气了。 起初,谢俊良还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被其他人欺负,所以才自尽身亡,可是在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犯人或多或少倒是也听说过周于氏的经历,所以对她颇为同情,因此根本就没有人欺负她。 最后,谢俊龙在跟韩师爷商议之后猜测,这周于氏想必已经心死。 因为谢俊龙又派人去周于氏他们的住处打听过,按照附近邻居的说法,那周安通回来之后,还是不知悔改,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所以,谢俊良他们猜测,周于氏想必觉得自己的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 与其日后死在外面,倒不如自己亲自下手,于是她才会杀了周安通。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在这世上也没了牵挂,所以才会在大牢里自尽。 陈安晏听了,默默点了点头。 谢俊良他们的猜测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陈安晏也有些后悔,毕竟是自己将这对母子带来的苏州,若是自己当初能用一些手段将那周安通唬住,说不定还有痛改前非的可能。 一想到此,陈安晏却是叹了口气。 随后,谢俊良也告诉陈安晏,总督蔡成章蔡大人已经回南京了,而他在离开苏州之前倒是留下话来,说等陈安晏他们回京城的时候,一定要经过南京。 陈安晏点了点头,从水路回京的话,南京是必经之路。 这时候,刘鸿志也出来了。 在替那些工匠泡完茶后,刘夫人便将他唤了过来。 再见到刘鸿志的的时候,陈安晏却是觉得这刘鸿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只不过到底哪里不一样,自己也说不上来。 来到近前之后,刘鸿志便立刻告诉陈安晏,自己已经打算留在苏州学茶。 陈安晏点了点头,随后让人将一个箱子抬到了这里。 打开一看,这一箱可都是上好的茶叶。 尽管比不上茶盟的天贡茶,但是也达到了二等茶的标准了。 原来,陈安晏想着等太白居开张了,必然会用到茶叶。 当初陈文锦曾经说过,在上菜之前先给那些客人泡上一壶好茶,那些客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也正因为如此,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陈文锦也一直在照顾刘掌柜家茶铺的生意。 如今尽管陈文锦不在了,但陈安晏却并没有忘记。 只是刘掌柜的茶铺没了,所以在茶盟的时候,陈安晏除了买了天贡茶之外,还买了不少二等茶。 而相比于刘鸿志来说,在见到这些二等茶后,更加激动的反而是刘掌柜。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等级的茶叶,过去的时候他每年都只会采办少许,因为寻常百姓根本喝不起这样的茶叶,就算是一些家境殷实的百姓,最多也就是喝三等茶而已。 可陈安晏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二等茶,刘掌柜见了也有些肉疼。 不过,这还不是他最激动的时候。 在听到陈安晏买下这些茶叶的价格后,刘掌柜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因为这些二等茶的价格,竟然跟他过去采办三等茶的价格差不多。 在听说陈安晏还在茶盟大闹了一场,刘掌柜却是十分激动了起来。 因为在过去这些年里,刘掌柜也每年都会去茶盟采办茶叶。 刘掌柜的买卖不大,但是要求挺多,所以茶盟的人并不待见他。 因此,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个小小的过节。 如今听说陈安晏在那里大闹一场,也算是替自己出气了。 这时候,刘掌柜还笑言,说是附近的百姓就算不来太白居吃饭,恐怕也会被这里的茶香吸引。 见到刘鸿志一脸新奇的看着这些茶叶,随后又拿出了一块茶砖,也不知道是想要把玩还是想要仔细查看,刘掌柜却是连忙制止。 按照他的意思,刘鸿志现在也只能开始从那些等级较低、价格便宜的茶叶开始着手,用他的话说,要不然的话,就是糟践了这么好的茶叶。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他告诉刘掌柜,这次太带来的茶叶足够太白居用上书月的了,而且,他也让刘掌柜算好日子,定期派人去茶盟采办茶叶。 而按照陈安晏所知,刘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茶叶买卖,过去他每年都会采办许多不同种类的茶叶,这主要是因为有些客人喝惯了一种茶叶,定期前来购买。 但是太白居不同,太白居毕竟只是酒楼,乃是以酒菜为主,至于茶叶,终究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所以,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太白居准备的茶叶种类不用太多,有个三到五种就足够了,不过,品质一定要好,至少一定要三等茶,这样才能吸引客人! 刘掌柜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应下之后,便立刻让人将这些茶叶抬了进去。 毕竟将这么好的茶叶放在外面,刘掌柜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陈安晏看着刘掌柜跟着那些伙计一起,将茶叶搬进去的时候,也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喜儿终于回来了。 远远地见到陈安晏之后,喜儿便朝着陈安晏一路小跑。 而看她的样子,脸上却还有些泪痕。 陈安晏见了,却是立刻问道:“怎么,是有人欺负你?” 喜儿连连摇头,却没有说话。 随后,喜儿身后的两个侍卫却是上前,在陈安晏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原来,在得知喜儿在去了山上之后,陈安晏便让马飞派两个人去将喜儿接回来。 而这两个侍卫在到了山上的时候,却是见到喜儿正在陈文锦夫妇的坟前跪着,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却是留着眼泪。 想来还是因为对陈文锦夫妇的不舍,才会让她潸然落泪。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微微一叹。 随后,他又看了看在不远处噘着嘴,但又时不时朝着他这里瞄来的李琳,陈安晏轻咳了一声,告诉谢俊良,自己准备明日就启程回京。 谢俊良听了,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安晏这次回来,他们还是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恐怕朝廷又有责罚了。 听到陈安晏说要准备回京,尽管已经猜到了,但喜儿看起来却是有些为难。 陈文锦夫妇才刚刚下葬,于礼陈安晏得在这里守孝。 可是,她也知道,陈安晏肯定不能长时间留在苏州,所以若是真的要有人替他守孝,那恐怕只有自己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可如此一来,自己又要跟陈安晏分隔两地,喜儿心中自然十分不舍。 陈安晏可不是那般优柔寡断之人,只见他稍稍想了想便有了决定。 他让喜儿将陈文锦夫妇以及陈安辰的牌位收好,他要一起带去京城。 等到了京城之后,在家中修建一座祠堂,以便自己供奉。 至于这里的墓穴,陈安晏让刘掌柜在旁边也修上一座祠堂,同时再请高僧在此诵经念佛。 如此一来,便没人能指责了。 至于喜儿,尽管陈安晏相信,若是将喜儿留在太白居,刘掌柜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 但陈安晏还是决定将喜儿带去京城。 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将喜儿留在这里,刘掌柜他们说不定会在心里觉得陈安晏是故意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他们。 而且,喜儿在这里,说不定又会跟今天一样触景生情。 所以,倒不如跟自己回京城,还能有个照应。 喜儿听了立刻大喜过望。 对于她来说,自从陈文锦夫妇去世,陈安辰又不在,陈安晏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只不过,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不高兴。 那个不高兴的人便是那个是不是朝着这边瞄两眼的李琳了。 她在听到陈安晏要将喜儿带去京城的时候,心中也十分不满。 可是,在想要喜儿在这里举目无亲,心中有生出了几分同情。 因此,对于李琳来说,心中却是十分矛盾。 李琳很清楚,不论是李淡还是自己,都不可能在京城久住。 且先不说自己,就算是如今在宗人府任职的李淡,在三年之后还是会回巴蜀。 而自己就更不必说了,原本按照李淡的意思,等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便派人将李琳送回巴蜀。 后来一直拖到过了年节。 想必要不是这次李文栋派他来江南,李琳恐怕都已经被李淡逼得回巴蜀了。 而在李琳看来,若是自己回了巴蜀,那陈安晏身边就就只有喜儿一人了,说不定到时候陈安晏就被喜儿抢走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暗器 可是,李琳也知道,就凭陈安晏和喜儿之间的关系,就算是自己想要阻止,恐怕也无济于事。 所以她也索性不吱声,省的陈安晏觉得自己小气。 陈安晏见到这里在刘掌柜夫妇的手下,一切都井井有条,他也就放心回京城了。 于是,他们在苏州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陈安晏便先后跟刘掌柜夫妇以及谢俊良告别,出发去南京了。 等他们一行到南京的时候,蔡诚章已经带着手下在岸上相候了。 随后,他们这一行再次来到了蔡诚章的总督府。 在将李琳请上座之后,蔡诚章却是先带着马飞去了另一间屋子,也不知道两人要说些什么。 李琳却是十分好奇,一直在怂恿陈安晏一起去偷听,可陈安晏却只是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假寐。 李琳顿觉无趣。 好在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回来了。 进来之后马飞还是站到了李琳的身侧,蔡诚章则是坐到了下首的位置。 其实,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跟李琳分坐左右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却坐在了陈安晏的对面。 蔡诚章先是问后了李琳,随后又跟谢俊良一样,问起了陈安晏在杭州可有什么发现。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这似乎也在蔡诚章的意料之中。 随后,他却是又问起了陈安晏在离开苏州去杭州之前,曾去过一次震泽,他想知道陈安晏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安晏听了却是一愣,随后也想要下意识的否认。 可是在见到蔡诚章正一脸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的时候,陈安晏知道这蔡诚章应该已经知道那暗器之事了。 这时候,陈安晏立刻看向了身旁的马飞和李琳。 之前,因为薛启堂发现了那杜汉三一家都中了毒,而且,他们带来的鱼,也有很轻的毒量。 在顺藤摸瓜之下,他们发现了那枚用骨头做的暗器。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他并不想声张此事。 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跟蔡诚章商议过,先将皇上遇袭之事推到西夏的头上。 因为在这段时间,西夏应该正处于内乱之中,想必也不会理会。 而且,在这些年里,大梁跟周边各国之间,时常都会有一些探子和暗杀,所以就算西夏会否认此事,至少大梁的大部分百姓都会信以为真。 所以,陈安晏还是想着一方面让万通镖局帮忙打探消息,另一方面,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再跟李文栋商议此事。 按照徐镖头的说法,等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他们应该也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了。 所以,当时在见到这枚骨制暗器的时候,陈安晏便让马飞他们不要声张。 马飞跟随李文栋多年,自然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且,就算他要说,也只是会将此事以密函的形式交给李文栋,而不会告诉蔡诚章。 至于李琳和薛启堂,陈安晏也相信他们不会多言。 如此一来,唯一可能会泄露这件事的,便只有杜汉三他们一家了。 其实陈安晏知道,在自己回到江苏之后,尽管并不是每日都跟蔡诚章见面,但是除非自己趁着夜色悄悄离开,否则的话蔡诚章必然能知道自己的行踪。 因此,自己会两次前往震泽,蔡诚章会知晓此事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杜汉三他们,陈安晏也知道若是换做普通人,他们未必会透露消息。 但是蔡诚章的手下恐怕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迫于无奈,将此事告诉了蔡诚章,陈安晏也不会怪他们。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微微一叹,又摸出了那枚暗器放在了蔡诚章的面前。 当初陈安晏请徐镖头去查这枚暗器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将这枚暗器交给徐镖头,等查到之后再还给自己,这也是他不愿立刻透露这个消息的原因。 可是那徐镖头只是看了两眼,便又将这暗器还给了陈安晏,说是自己已经记下了。 陈安晏见了却是啧啧称奇。 因为这尽管只是一枚小小的暗器,但做工还算精细,而且上面还有一些简单的花纹。 陈安晏没想到这徐镖头竟然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不过,好在徐镖头留下了这枚暗器,否则的话,此时此事自己恐怕又得找个借口搪塞蔡诚章了。 而蔡诚章见了,却是立刻准备伸手去取。 不过,蔡诚章刚伸出手,他一旁的手下就连忙上前阻止:“大人,小心有毒!” 蔡诚章的手停了停,不过还是直接拿起了那柄暗器,说道:“你们没看到刚才陈大人也是徒手取的这柄暗器?想必陈大人已经去了暗器上的毒药了!” 陈安晏听了,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尽管的确就如蔡诚章所说,薛启堂已经将这暗器上的毒去了。 但就算这暗器上有毒,陈安晏也根本不惧。 随后蔡诚章仔细看了看这柄暗器,还让一旁的手下看了看。 那个手下却依旧十分谨慎,并没有直接拿这柄暗器,而是隔着一方手帕。 不过,两人看了之后,都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他们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暗器。 这也难怪,不论是蔡诚章还是他的手下,都在朝中为官多年,对于这样的暗器自然见的不多! 别说是他们,就是从小学暗器的陈安晏,在这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有骨制的暗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在听到陈安晏所说,这骨制的暗器应该是来自北周的时候,蔡诚章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说道:“那本官之前写的折子……”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大人,不妨事!” 见到蔡诚章似乎还是不太放心,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大人放心,等下官一回到京城,就跟王爷商议此事,王爷应该也能明白大人的苦心!” 蔡诚章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让手下将这柄暗器的样子画了下来,随后才还给了陈安晏。 陈安晏见了也没有阻止。 尽管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柄暗器的存在,但他也知道,蔡诚章应该知道分寸。 而这时候,陈安晏也简单的替蔡诚章解释了这骨制暗器的由来。 蔡诚章和他的手下听了都啧啧称奇。 众人说了一会话之后,那蔡诚章却是突然说道:“陈大人,那位孙大人的死,你……” 蔡诚章口中的孙大人,自然指的是那位吴县代知县孙茂中。 在陈安晏回到苏州之后,因为听说那位乌县令意外身亡之后,许瞻基便立刻提拔了这孙茂中为吴县的代知县。 陈安晏猜测,既然陈文锦夫妇的死跟许瞻基脱不了干系,想来这孙茂中应该也参与其中。 所以,自己才会选择从这孙茂中下手。 其实,这也是陈安晏的无奈之举。 尽管自己对许瞻基有所怀疑,可是自己总不能直接去抓一位二品巡抚。 就算自己想要这么做,恐怕马飞也会阻止。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开始盘问,这孙茂中竟然直接撞墙自尽了。 所幸的是,自己倒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因此,尽管许瞻基直面,陈安晏也是理直气壮的说是那孙茂中意图行刺钦差大人,被抓住之后因为觉得有愧朝廷,这才撞墙自尽。 其实陈安晏也知道,这般看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多也就只能诓骗寻常百姓。 蔡诚章和许瞻基两人,一个是两江总督,一个是江苏巡抚,他们自然没有那么好糊弄。 因此,许瞻基自然立刻表示不信。 但是因为有李琳作证,许瞻基尽管心中十分不满,但李琳毕竟是郡主,而且还是钦差大臣,他也不敢拿李琳怎么样。 不过,他倒是曾经对陈安晏动过念头。 他想着找个机会直接将陈安晏抓起来,在许瞻基看来,陈安晏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想来也受不了什么刑具,应该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问出实情。 而且,按照传下来的旨意,李琳是钦差大臣,陈安晏不过是回乡祭拜双亲的寻常官吏而已。 可是因为在那几天李琳一直陪着陈安晏,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让手下出手。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后来的一次见识到马飞他们的身手后,这许瞻基却是彻底大小了这个念头。 按照许瞻基的估计,想要从这么多高手的手中将陈安晏抓住,恐怕必须将自己所有的亲兵都派来才行。 更不要说他们随行的还有五百禁军。 这些禁军的战力可是要比他的亲兵强的多,所以许瞻基很快就大小了这个念头。 蔡诚章跟许瞻基一样,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陈安晏的那些“鬼话”。 他也知道,孙茂中是许瞻基一手提把,据说原本是想着过几个月之后,便将孙茂中这个代知县的代字拿掉。 许瞻基乃是苏州巡抚,他自然是有这样的权利。 而这次吃了这样的亏,既然不能抓住陈安晏审问,许瞻基必然会写折子参奏陈安晏。 不过,让蔡诚章有些不解的是,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天了,许瞻基的折子也应该早就到了京城。 可是京城却没有什么动静。 尽管如此,蔡诚章还是好意提醒。 陈安晏听了,谢过蔡诚章后,他也告诉蔡诚章,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许瞻基参奏自己,自己也不担心! 蔡诚章见到陈安晏如此有底气,也就不再多言。 这时候,陈安晏又突然说道:“蔡大人,下官倒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蔡诚章听了,立刻说道:“陈大人但说无妨!” 这时候,陈安晏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放在了蔡诚章的面前,说道:“蔡大人,这是薛神医家里的回春堂最近两年采办药材的价格!” 原来,陈安晏在离开杭州之前,还是觉得有人大肆收购药材,这件事有些蹊跷。 所以,他让薛启明去查看回春堂的账本,将这两年来,回春堂采办药材的价格抄了下来。 按照回春堂的账本所记,在最近这几年涨价较多的,其实都是那些平日里较为常见的药材。 这些药材的价格几乎都翻了一番以上,有几味药材甚至已经翻了数番! 而对于那些罕见的名贵药材,其价格却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其中有一些的价格还降了不少。 蔡诚章见了也皱起了眉来。 陈安晏见他如此,继续说道:“下官觉得此事有些不同寻常,所以想问问大人,两江之地的药材是否也是如此!” 第七百八十六章 山洞 这时候,蔡成章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派人唤来了总督府里的一个师爷。 见到是诸位大人文化,这师爷到时不敢大意。 随后,他也将两江之地的药材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江苏其实也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江苏相比浙江来说,药材的价格还要更高一些。 这是因为浙江本身就盛产药材,而江苏的药材则大多都是从外地的药农以及药商那里采办回来的,所以江苏的药材本身要比浙江高两到三成。 而在这两年里,那些常见的药材价格,在江苏翻了一番左右。 其实,在去年的时候,这位师爷已经跟蔡成章提过此事。 但是蔡成章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看来,这也算是正常的价格浮动。 而且,据他所知,江西的的药材价格也有上涨。 可是到了今年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像这些百姓必备之物,除非是遇到天灾,否则的话涨价的频率和幅度绝不会如此。 于是,蔡成章也派人去查。 而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两年在大梁的西北一直都跟北周和西夏有摩擦,那边的药材十分短缺,所以才会派人来这里大量的采办。 陈安晏听了却是十分不解。 因为那些官兵所需的粮草药材,都是由朝廷负责采办,因此,若是西北真的急需药材,只需要朝廷下达旨意,由各地官府采办之后,再交给朝廷便是,断然不会这般神神秘秘。 而就在陈安晏将他的不解说出来后,蔡成章却是摆了摆手,接着说了下去。 原来,之前蔡成章也是跟陈安晏一般想法。 而在他的手下查问过之后才得知,据说是那位西北行军统帅觉得从递折子、朝廷下达旨意,再安排采办,再送到他们的手上,中间耗费的时间太久,所以便派人自行采办。 至于采办这些药材花费的银子,其中一部分是当地富户的捐赠,另一部分则是朝廷所出。 听到这里陈安晏到时稍稍松了口气,既然这是西北的官兵来采办药材,也难怪他们会瞒住那些药农和药材商。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极有可能会被北周以及西夏安插在大梁的探子破坏。 而且,据蔡成章所知,那为西北行军统帅每次派人来收药材,派的人都不多,也就二三十人而已。 一来,人数太多的话,目标太大,极容易被人发现。 另外一方面,这些官兵没有调令擅自去别的省份,若是有较真的御史弹劾,终究也是一个麻烦。 而按照蔡成章的说法,既然此事朝廷也知道,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随后,他又将那张纸收起,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是西北官兵在采办药材,那下官倒放心了!” 陈安晏一边说着,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如今西夏有内乱,北周一国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再加上这两年他们应该已经采办了不少药材,也总该让百姓喘一口气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蔡成章却是一惊,连忙屏退左右之后,才对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慎言!” 见陈安晏有些不解,蔡成章微微一叹,向陈安晏解释了起来。 按照蔡成章的说法,陈安晏的这番话若是被那些官兵听到,恐怕少不了会起一番争执。 因为对于那些官兵来说,只知道军令。 至于百姓如何,他们根本不会去管。 因为按照他们的想法,战事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赢了战争,百姓才有机会活下去,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其实,蔡成章也知道,陈安晏已经说得十分委婉了。 不过,他没少跟官兵来往,所以很清楚那些官兵的脾气。 陈安晏听了也有些无奈,只能微微一叹,看来此事还是只能找李文栋商议了。 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这蔡成章却是看了看左右,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陈大人,当日在太白居的时候,郡主曾经遇刺,可是在追捕之下,一直没能找到凶手!” 听到蔡成章这么说,陈安晏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李琳却是突然“哼”了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满。 这也让蔡成章有些尴尬。 陈安晏见了,却是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大人难道有什么发现?” 其实,对于那天自己遇袭,陈安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万通镖局里的那些镖头和镖师的轻身功夫都极佳,就算是倭国顶尖的忍者,万通镖局也要更胜一筹。 所以,有他们出手,根本没什么人能逃出他们的掌心。 可是那次有人夜袭太白居,徐镖头带着人却并没有追上。 要知道,当初施镖头曾经说过,那些镖师就不必说了,就是万通镖局里的那二十多个镖头之中,徐镖头的身手也只在总镖头一人之下。 所以,连他亲自出手都没能抓到那些刺客,要么徐镖头故意隐瞒,要么对方还有接头之人,再加上天色已晚,所以徐镖头他们才会失手。 之前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见过那些刺客出手,在他的眼里,这些刺客的应该都不是徐镖头的对手。 因此,尽管徐镖头他们才五个人,那些刺客有差不多十个人,当时陈安晏还是对徐镖头他们信心满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不过,相比之下,陈安晏还是更加相信后者。 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万通镖局除了在自己的身世这件事上会隐瞒自己,至于其他,几乎所有事情都对自己毫无保留。 所以陈安晏猜测,过去徐镖头虽说一直都在江苏总舵,但是那个时候总舵一直都是在南京,而不是在苏州。 而且,据说这位徐镖头在这些年里大部分时候都跟总镖头一样,一直在闭关练武,至于万通镖局的买卖,他都交给了镖局里的手下打理,所以,他对于这一带多少还是有些陌生。 而这也是为何他的武功要比其他镖头更胜一筹的原因。 在陈安晏看来,正是这样的原因,再加上天色已晚,徐镖头他们会失手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如今蔡诚章突然又提及此事,倒是让陈安晏心中一动。 陈安晏知道蔡诚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及此事,想来是在自己去杭州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了什么发现。果然,在见到陈安晏点了点头之后,蔡诚章接着说道:“经过数日追查,在城外的一处荒山上发现了一个山洞!” 原来,那天在陈安晏跟李琳同时遇刺之后,蔡诚章大为震怒。 要知道,皇上遇刺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朝廷里的那些御史又会向自己发难了。 好在是陈安晏和李琳都没有受伤,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而在得知陈安晏和李琳遇刺之后,陈安晏并没有让马飞他们去追,一方面他对徐镖头他们有信心,另一方面他也担心那些刺客会用调虎离山之计。 而且,其实在那个时候陈安晏已经知道了牛侍卫他们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在苏州城里,所以放松了警惕,又或者那个时候他们有别的任务在身,并不在自己附近。 而在那天,除了徐镖头他们之外,一同前去搜查的还有蔡诚章的手下以及杭州府衙的官差。 按照他们的分工,府衙的官差主要负责搜城里,蔡诚章的手下则是搜城外。 数日之后,他们在城外的一处荒山上,找到了一个山洞。 尽管这座山并不高,但这个山洞十分隐蔽。 在洞口不远处,有一棵颇为粗壮的大树,而且在洞口,还用树枝掩着。 因此,事实上蔡诚章的手下之前已经在这里搜过一次,但是并没有发现这个山洞。 要不是蔡诚章让他们重新再搜一次,想必依旧发现不了这个山洞。 而按照蔡诚章手下所说,尽管里面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舍弃了这里,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但是他们猜测,原本躲在这里的人,应该在数日之前在离开。 因为这里的石凳和石桌上几乎没有灰尘。 尽管这些发现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在蔡诚章看来,这些人在离开之前,几乎将他们所有的痕迹都擦去了,反而是留下了他们的印记,那就是倭国的忍者! 江苏跟浙江一样,也是临海之省,同样也有倭寇在沿海一带活动,所以蔡诚章也跟倭寇有过接触。 而在这些倭寇之中,也混入了一些忍者,蔡诚章自然也见识过忍者的厉害。 所以,蔡诚章猜测,之前在这个山洞里住的,极有可能是混到苏州的倭国忍者。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出其不意同时偷袭陈安晏和李琳。 而他们在离开的时候,会将能带走的全都带走,确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蔡诚章发现的那个山洞,里面的情况就跟倭国忍者离开的样子一模一样。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其实,在这之前他也曾怀疑过会不会是倭国忍者所为。 毕竟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倭国的使臣可是在自己的手下吃了不少亏,所以他们想要报复也不奇怪。 而且,一击不中便立刻离开,这的确是忍者的行事风格。 陈安晏想了想,先是谢过了蔡诚章。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既然就连蔡诚章的手下都能发现那个山洞,徐镖头他们为何就发现不了那个山洞? 第七百八十七章 关系 陈安晏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蔡诚章见他如此,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陈大人也知道,本官手下也不过一千亲兵,他们的身手远远不及大内侍卫,所以……” 陈安晏听了连忙说道:“蔡大人言重了,此事也不能怪蔡大人,等下官回京之后,一定会将此事禀明王爷,想必王爷会理解大人的难处!”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蔡诚章也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陈大人了!” 其实,陈安晏这时候也意识到了,这蔡诚章之所以数次派人追查此事,主要还是担心朝廷怪罪。 他也知道,若是耽搁的时间太长,恐怕就再也找不到那些刺客的踪迹了。 如今既然发现了那个山洞,对于蔡诚章来说,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可以交代的结果了。 若是再有陈安晏的“解释”,想必朝廷也不会有什么惩处。 毕竟,所有人都很清楚倭国忍者的厉害。 尽管朝廷曾经严令禁止倭国在不经过大梁同意的情况下,派忍者潜伏在大梁,但是他们也知道,倭国自然不会那么顺从,必定还是会在暗地里派忍者在大梁刺探情报。 因此,别说是江苏了,就连京城一带都有倭国忍者潜伏。 所以,按照蔡诚章的猜测,朝廷这次应该只是会略有薄惩而已。 不过,对于陈安晏来说,却觉得这里的情况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当初皇上在随赵公公来江南的时候,这里同时潜伏着几个势力的人。 其中一个势力是想要置李彧于死地,最终赵公公为了救李彧,不幸被杀! 在这些人之中,李彧曾经提过一个名字——蛟山五龙! 根据陈安晏请万通镖局打探到的消息,这蛟山五龙成名是在二十年前。 虽说是五龙,但实际上还有着几十个手下。 其实,这些人的陆上功夫在江湖上只能算三流,但他们水性极佳,因此,若是在水里的话,就算是跟一流高手过招,也有不小的胜算。 而他们真正让他们名声大噪的,是在十几年前。 那年因为江西大旱,朝廷拨了三十万两银子赈灾。 按照当时押运的路线,这些银子出了国库之后便通过京杭运河运到杭州之后,再转运江西。 这些银子不是小数目,而且关乎江西数万百姓的性命,所以朝廷也不敢大意,分别是在船上跟两岸都安排了侍卫和禁军。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船到杭州,准备将赈银搬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银子都不见了! 后来,官府通过仔细检查发现,盗银之人应该是从水下摸到了船上,再偷偷将银子沉入水里,通过这样的“水路”将银子盗走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蛟山五龙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朝廷得知此事,自然大为震怒,立刻派重兵围剿。 有人说蛟山五龙全都被杀了,他们的山寨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朝廷的官兵还在那里找到了一部分被盗走的银子。 不过,也有人说他们从水下逃走了,靠着十多万两银子隐姓埋名。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对付赵公公和李彧之前,这蛟山五龙再也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 陈安晏也曾经怀疑,那些想要对付皇上的人,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请了江湖中人。 既然这蛟山五龙曾经是江湖中人,说不定其他的蒙面人也都是江湖中人。 而另外一个势力则是在危急关头,替赵公公他们拦下了那些杀手。 可是,让陈安晏不解的是,这些人在救下皇上之后,直到现在都不曾露过面。 照理来说,救下皇上可是天大的功劳,别说是各种赏赐,就是封爵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些人在救下皇上之后,却又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另外,之前在苏州还有一伙黑衣人,专门在夜间偷盗儿童,虽说大部分孩子已经找到了,但他们究竟是受了何人指派,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 除了这三方势力之外,还有北周的暗器,西夏的迷药,如今又多了一个倭国忍者的踪迹。 陈安晏想到此处,也不禁有些头疼。 就在陈安晏想着,这些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的时候,那蔡诚章却突然稍稍凑近了一些说到:“听说你将侯阁老的独子抓起来了?” 蔡诚章指的自然是侯玉成。 陈安晏知道,若是将这侯玉成继续留在杭州,必然会继续为祸百姓。 尽管自己用了一些手段,将侯勋杰留给侯玉成的那把戒尺偷了去,可陈安晏也知道,不论是范怀信还是何文轩,都拿这侯玉成没有办法。 所以自己干脆将这侯玉成带去京城,想请李文栋做主。 而在这时候听到蔡诚章提及此事,陈安晏下意识的担心蔡诚章会不会是想要让自己放了侯玉成。 毕竟按照何文轩的说法,当年那侯勋杰在朝中也颇有地位,说不定跟蔡诚章也是相识。 而就在陈安晏犹豫着该怎么答话的时候,蔡诚章似乎看出了陈安晏的心思,又接着说道:“陈大人放心,本官跟那位侯阁老不熟!” 听到蔡诚章这么说,陈安晏也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既然蔡诚章都这么说了,想来也不是想要劝自己手下留情。 这时候,蔡诚章又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虽说本官一直都在两江,但那位小侯……后阁老之子在杭州胡作非为,本官多少也有耳闻,所以陈大人抓了他,也算是大快人心!” 在听到蔡诚章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蔡诚章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苏杭两地本就相隔不远,这侯家跟柳世安可不一样。 当年柳世安在告老之后在杭州定居,素来低调行事。 不光是他本人,就连他家里的家人,柳世安都严加约束。 但侯家不同,在侯勋杰告老还乡之后,也许是因为伴君半生,一直都如履薄冰,告老之后却是放松了许多。 因此,不论是对侯玉成还是对府里的下人,只要不是太过出格,他便不会去管教。 所以,侯勋杰在世的时候情况还好一些,等到侯勋杰过世之后,侯玉成便立刻恶名远扬了。 所以,蔡诚章会知道此人一点都不奇怪。 随后,蔡诚章倒是又提到了一件事,却是跟绸缎买卖有关。 苏州的苏绣天下闻名,因此,每年大梁各地的绸缎商都会来苏州采办这里的绸缎。 杭州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自从侯玉成开始做绸缎买卖,他每年也都会从苏州采办不少绸缎。 特别是后来,在他要求杭州所有的绸缎商都必须从自己那里进货之后,侯玉成每年从苏州采办的绸缎,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侯玉成便开始想着压价。 而这自然也引起了苏州那个绸缎商的不满。 苏州的绸缎商跟其他地方的绸缎商不一样,就拿瑞庆祥来说,他们所贩卖的绸缎,都是自己养蚕,抽丝剥茧之后成为了一条条的蚕丝,然后再做成丝绸和绸缎。 在他们看来,因为这侯玉成每年采办的数目很大,所以他们的价格已经很低了,若是再继续被压价,那他们能赚到的银子又得减少许多。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想过不做侯玉成的买卖。 可是侯玉成已经放下话来,在整个杭州,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敢私自来采办绸缎。 而让苏州的这些绸缎商最为不满的,也正是这个原因。 其实,对于苏州的这些绸缎商来说,他们除了制作丝绸和绣品之外,自己也会开绸缎庄。 他们在苏州的绸缎庄是总店,其他地方的则是分号。 就拿瑞庆祥来说,在大梁,瑞庆祥已经有十多家分号了。 只不过,除了京城的那家分号用的是瑞庆祥的招牌,其他地方的分号,大多用的是其他的招牌。 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毕竟,各地的绸缎商每年都会从他们这里采办不少绸缎,他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去抢别人的买卖。 为了避免尴尬,他们就用了别的招牌。 其实,按照瑞庆祥那位东家的想法,他们是想要跟万通镖局一样,在大梁的每一个省都开一家分号。 而瑞庆祥的第一家分号,正是京城的那家分号。 他们之所以没有换别的名号,是因为他们觉得京城毕竟是大梁的都城,能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非富即贵。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能打响自己名号的机会,瑞庆祥自然不愿错过。 很快,凭借着出色的手艺以及想对来说更加适宜的价格,瑞庆祥的绸缎很快便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 而随着之后数年的经营,如今在京城里,瑞庆祥的绸缎在京城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了。 在尝到了这样的甜头之后,瑞庆祥便准备开始在大梁的其他省份开始筹备开分号。 一开始,他们选的都是那些没有绸缎商前来采办绸缎的省份,在那些地方,他们大可以用自己的招牌。 接着在剩下的那些省份之中,他们换了招牌之后继续开分号。 尽管相比京城的分号来说,这其他分号的生意远远不及,但还是要比当地其他绸缎庄的要好许多。 其实,在他们开这些分号的时候,瑞庆祥也曾遇到过不少阻力。 有地痞流氓前来捣乱的,有其他绸缎庄派人过来破坏的。 不过,瑞庆祥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自然也有他们的手段。 所以,尽管有一些阻力,但每次瑞庆祥都是很快就解决了。 再加上,如今不管是多远的分号,有万通镖局替他们押送,对于他们来说安全无虞。 所以,总的来说,在这些年里,瑞庆祥开设分号还算顺利。 不过,在这些年里,还是有个省份一直让瑞庆祥难以应付。 这个省份便是浙江。 在十几年前,瑞庆祥开始准备在浙江开设分号。 杭州乃是浙江的省城,也是整个浙江最为富饶的地方。 所以,瑞庆祥想在浙江开设分号,自然首选杭州。 于是,瑞庆祥的东家便派人带了一些绸缎前去杭州,准备先去探探路。 可是,瑞庆祥的人刚刚进城不久,侯玉成的人便直接找上了他们,警告他们不许私自在杭州做绸缎买卖。 在得知他们是瑞庆祥的人之后,侯玉成的手下直接把他们带去见侯玉成。 侯玉成得知后,也十分不悦。 他让这两个瑞庆祥的伙计传话回来,就算是瑞庆祥想来杭州做绸缎买卖,也必须从自己这里进货,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随后,他还提到了一件事,说是之前有个绸缎庄不从自己这里进货,被他得知后,他便将那个绸缎庄一把火烧了。 听说这侯玉成这般霸道,瑞庆祥的东家也有些发愁。 他们也曾派人去杭州的官府,想请官府出面,允许他们在杭州做绸缎买卖。 可是杭州的官员却告诉他们,只要不是违反大梁律法的买卖,在杭州都能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但是有的买卖做了之后后果如何,他们也没有办法! 而若是从侯玉成的手里进货,再去售卖,那对于瑞庆祥来说,就没有优势了,而且这么做的话,他们根本赚不到什么银子。 其实,他们也曾想过假意答应,定期在侯玉成那里买一些绸缎。 同时,他们也定期从苏州运绸缎去杭州售卖。 如此一来,虽然会少赚一些,但总是要比全都在侯玉成那里进货好的多。 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此举行不通。 因为他们发现,侯玉成在城门口安插了眼线,只要有人带着绸缎进城,恐怕还没送到绸缎庄,侯玉成便已经知道了。 而且,侯玉成每个月都会派人查账,若是数目对不上,便要罚银。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暂时作罢。 其实,瑞庆祥也曾经想过请江苏的官员出面,看看能否帮忙解决此事。 瑞庆祥在苏州经营多年,在衙门里倒是也认识一些能说得上话的人。 可是他们的每一次请求都像是石沉大海。 不过,这瑞庆祥倒是也有些固执,他们几乎每年都会派人去衙门提及此事,所以,尽管蔡诚章是后来才到了两江上任,但他也知晓此事。 原本他倒是也想着替瑞庆祥解决此事,可是在跟浙江的官员通了几封书信之后,蔡诚章也总算知道了这侯玉成的为人。 在这之前,他倒是也听说过侯勋杰的名声,但是两人并没有多少交集。 再加上侯勋杰已死,侯玉成的手里有那把戒尺在,蔡诚章觉得,就算是自己在浙江为官,也未必敢真的去动那侯玉成。 于是,他只能告诉瑞庆祥的东家,此事就连浙江的官员都拿侯玉成没办法,他这个两江的官员自然更加束手无策了。 而蔡诚章之所以愿意出手相助,是因为瑞庆祥的这个东家曾经答应,若是蔡诚章能帮这个忙,他事后必有重谢。 而且,他还曾经暗示,这份谢礼价值在十万两银子以上。 不过,尽管蔡诚章最终没能办成此事,后来瑞庆祥还是送来了一份谢礼。 只不过,这份谢礼跟十万两银子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也正因为此事,蔡诚章这些年一直对那侯玉成耿耿于怀。 不过,在他提及此事的时候,自然不会将那谢礼之事说出来。 而在想到当初那位瑞庆祥的东家在给自己这样的承诺时,蔡诚章突然露出了一丝颇有深意的笑意,说道:“陈大人这次将他抓了起来,想来苏州的那些绸缎商应该有所表示!” 听到蔡诚章这么说,陈安晏先是一愣。 很快他便猜到了蔡诚章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跟蔡诚章一样笑了起来。 其实,的确就如蔡诚章所说,那些绸缎商的确给他准备了厚礼。 昨晚在陈安晏回屋休息的时候,却是发现了一张纸条,以及十五万两银票,想来是那徐镖头偷偷送进来的。 按照那纸条上所写,这些银票乃是瑞庆祥以及苏州其他绸缎商一同赠送的,为的就是感谢陈安晏替他们清除了侯玉成这个障碍。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陈安晏这么抓一个人,就能得到十五万两银子,恐怕会惊掉大牙。 要知道,就算是在江南这样的富裕之地,一户百姓每年总共的收入也就二三十两。 他们得不吃不喝花数千年才能攒下十五万两,更不要说,在一些穷苦之地,一户百姓一年也就赚个三五两银子而已。 但是,陈安晏却是知道,今日他们花了十五万两,但是日后他们能赚到的,绝对远远超过这十五万两。 且先不说在侯玉成被抓之后,他们自己在可以杭州开分号,只要杭州的那些绸缎商,不必再继续从侯玉成那里进货,他们必然会来苏州进货。 因为之前的几次压价,侯玉成在这里采办绸缎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如今其他绸缎商前来采办,苏州的绸缎商便能用“正常”的价格售卖,光是这一点,他们每年就能多赚不少银子。 所以,对于苏州的这些绸缎商来说,十五万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其实,以蔡诚章的城府,原本是不会失言突然这么说话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对那侯玉成的执念太深,还是对那十万两的谢礼执念太深,蔡诚章却是脱口而出说了那番话。 事实上,他话已出口,便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蔡诚章原本还想着陈安晏年纪小,未必能意识到什么。 可是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后,他知道陈安晏已经猜到了,因此,这时候的蔡诚章也有些尴尬。 不过,还没等到陈安晏说话,一旁的李琳却是抢先说道:“哪有什么表示?昨日回到苏州之后,我们很早就休息了!” 只见她一边说着,又指了指马飞,接着说道:“马侍卫一直守着我们,他应该知道!” 陈安晏在听了李琳的话之后,却是小脸一红,不由得轻咳了两声。 这时候,李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言,有些不妥,连忙说道:“是分开休息,分开休息!” 说完之后,她的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而她身旁的马飞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他对李琳的失言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郡主和陈大人很早便各自回屋休息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连马飞都这么说,蔡诚章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陈安晏还是起身来到了蔡诚章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下官在杭州见到几件稀罕物,已经让人送到大人的书房了!” 说完之后便微微一笑,退了回去。 这次轮到蔡诚章愣神了。 他没想到陈安晏小小年纪,竟然已经会用这些来笼络人心。 只不过,蔡诚章却是有些好奇,陈安晏哪来的银子。 因为他也查过陈安晏的身世,之前那太白居算上房契地契,总共也就值个几千两银子而已。 可是听说陈安晏到了京城之后,出手十分阔绰,还自掏腰包送了高丽不少货物。 而且,这次回到苏州之后,除了重修太白居之外,还买了不少绸缎去杭州卖。 莫非是皇上或是王爷给他的银子? 这已经是蔡诚章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这时候,他见到李琳和马飞都看向了自己,显然,刚才陈安晏压低了声音,这两人未必听到陈安晏所言。 因此,他刚想要推辞,却又担心被这两人知道。 于是,他也只能笑着说道:“如此,就先谢过陈大人了!” 其实,陈安晏带来的,都是从戚从瑞那家古玩店里顺来的东西。 自己对古玩不感兴趣,倒不如借花献佛。 之前在苏州的时候,陈安晏也给谢俊良打点了一番。 而他之所以会在这两人身上花银子,主要还是想请他们照看太白居。 他可不想等下次回莱的时候,这太白居又变成一片废墟了。 客套了两句之后,这蔡诚章却是突然拍了拍脑袋说道:“说完这侯玉成,却是将正事忘了。” 只见他说到此处,轻咳了一声之后,又接着说道:“陈大人抓了此人,回京之后,有一人一定要小心!” 陈安晏听了,神色也严肃了起来,立刻问道:“请大人赐教!” 蔡诚章看着陈安晏,沉声说道:“如今的兵部尚书,魏文康魏老大人!” “他?”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意外。 原来,按照蔡诚章所说,当年侯勋杰在朝为官的时候,跟魏文康私交甚笃。 而且据说这魏文康当年能升任兵部侍郎,正是侯勋杰大力举荐。 甚至,当年两人还险些做了亲家。 在早年间,魏文康有个女儿,名为魏子秋。 那个时候,侯玉成也长住京城,加上两家走动颇多,于是两位大人私下便替魏子秋跟侯玉成定了终身。 对于魏子秋而言,此乃父母之命,她自然不会反对。 但是那侯玉成却是对魏子秋并不满意。 其实,这魏子秋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五官清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随父的缘故,个头不是很高。 其实实际上,这魏子秋跟寻常女子相比,也就半拳的差距,但侯玉成想着自己乃是当朝阁老之子,所娶之女必然是要倾国倾城,所以心中颇有嫌隙。 怎奈两家都已经说好,也由不得他不答应。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离两人成亲只有月余的时间了,一日魏子秋外出的时候,却是失足落水,淹死了。 原本的喜事变成了白事。 那个时候,侯玉成倒是也掉了几滴眼泪,还跪在魏文康的面前,说是一定会将魏文康夫妇当成自己的爹娘看待。 只不过,没过几年,这侯玉成便离开了京城。 起初,他倒是还跟魏文康有书信来往。 后来,侯玉成又觉得,自己有亲爹管教已经很麻烦了,如今又多了一个人来管教自己,自然让他十分不满。 于是,对于魏文康的书信,他也懒得再回。 而在最近这些年里,两人都没有再通过书信。 可纵然如此,在蔡诚章看来,两人的情分还在。 若是侯玉成有难,魏文康必然会尽力相救。 一想到此,陈安晏却是又头大了起来。 若是换成了旁人,哪怕是单文柏,陈安晏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可是对于魏文康,陈安晏还是有许多顾忌。 在如今的朝廷之中,魏文康代表的是那些愿意辅佐幼主的老臣。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计划,在如今朝中的那些势力之中,魏文康他们是跟自己一样,想要辅佐李彧,所以自己要极力拉拢。 尽管这些老臣的权势跟其他势力相比,要弱一些,但魏文康掌管兵部,他虽非武将,但是在军中还是颇有威望。 如今若是自己执意要处置侯玉成,那自己跟魏文康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出现裂痕。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看向了马飞。 马飞见到陈安晏看向自己,先是一愣。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进王府的时候,侯玉成已经不在京城了,魏尚书跟那位侯阁老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 尽管陈安晏点着头,但看他的神情,还是有些怀疑。 这时候,一旁的李琳却是突然说道:“要我说,就不该带他去京城!” 见到陈安晏的神情有些不解,她又立刻接着说道:“直接让衙门将他就地正法不就行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兖州 听到李琳这么说,陈安晏也有些无语。 这时候,一旁的蔡诚章也只能轻咳了一声,说道:“郡主,一般来说,就算是犯了死罪,也得将卷宗呈交刑部核验之后才能处决,所以衙门也不能随意处死人犯!” 李琳听了却是撇了撇嘴说道:“不是说钦差大臣可以先斩后奏嘛?” 虽说这是李琳第一次当钦差,但她出生王府,自然也听说过钦差大臣的名头。 而且,当时在李文栋下了旨意之后,也有专门的官员跟李琳解释了钦差的权利。 蔡诚章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也许是在这段时间里,李琳也见到陈安晏利用了自己钦差大臣的名号做了不少事,所以,她对钦差大臣的权利,理解有一些偏差。 随后,蔡诚章只能告诉李琳,钦差大臣的确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同样不能随意的杀人。 按照蔡诚章的解释,钦差大臣的确权利很大,但也只有几种情况能够用先斩后奏之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首先便是有人行刺。 因为钦差大臣本身代表的就是皇上和朝廷,行刺钦差便等于欺君之罪,当场格杀自然也不为过。 其次便是那些十恶不赦之徒,这些人本身已经犯下滔天之罪,被朝廷通缉,若是钦差大臣遇上,能活捉自然最好,若是反抗,便直接就地正法。 最后便是有人对于朝廷给钦差大臣安排的差事,有意阻拦或是为难。 朝廷之所以派出钦差大臣,一般都是大事。 且先不说有意阻拦或是为难,本身也能算是欺君,既然又大事发生,朝廷又派了钦差大臣,还有人要使绊子的话,自然不能姑息了。 原本蔡诚章想着,李琳必然是因为第一次当钦差大臣,所以对这些朝廷规制不清楚。 在他看来,听了自己的解释,这李琳想必也会认识到,她虽为钦差,但也不能随意杀人。 可是,李琳听了,却是直接站了起来,只见她看着陈安晏说道:“蔡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老家伙色胆包天,你还不感觉把他杀了?” 李琳的这番话却是让蔡诚章有些发懵。 色胆包天从李琳的口中说出,蔡诚章立刻猜测,在杭州的时候,必然还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是有些尴尬。 尽管李琳毫发未损,而且自己也计划周详,但终究有陷李琳于险地之嫌。 所以,他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李琳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既然这侯玉成跟魏文康有旧,那自己将侯玉成带去京城的话,魏文康必定会替侯玉成说情。 尽管在这些年里,侯玉成跟魏文康也没有什么联系,但因为之前的情分,魏文康一定不会坐视。 另外,尽管在杭州府衙的时候,对于侯玉成的所作所为,他们已经有了人证,至于物证,虽说有邬新立的账本,但若是侯玉成一口咬定,这账本是邬新立伪造,那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若是这次就这么把他放了,日后想要再抓就难了。 更何况,自己已经收了苏州那些绸缎商的十五万两银子,也总该替他们办点事才是。 就在陈安晏还在想着如何处置侯玉成的时候,蔡诚章却是一脸狐疑的问道:“陈大人,在杭州的时候那侯玉成……” 蔡诚章说到此处,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其实,稍一琢磨蔡诚章便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 而他之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是为了顾及李琳的名声。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随后便将那日他们住在侯家的经过说了一遍。 蔡诚章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尽管他也知道,陈安晏身边有这么多侍卫,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必然有把握不会伤到李琳。 可是蔡诚章还是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你想要制住那侯玉成的话,还有很多办法。若是此事传回京城,必定会被人诟病!” 陈安晏微微一叹,他知道蔡诚章说的不错。 可是,陈安晏却是觉得,当时缺少一个将侯玉成定罪的借口。 要想把侯玉成抓起来,必定要事出有因。 毕竟,陈安晏他们之前尽管找到了一些受害者,但他们连出来当人证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什么物证了。 因此,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将侯玉成抓起来,那何文轩便能去搜了。 同时,他们还能控制住侯家的下人。 这些下人毕竟不是侯玉成,手中没有什么倚仗,所以稍稍威逼之下,便都说了实话。 这时候,陈安晏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其他人下官倒是不在乎,就怕那位韩王爷……” 对于朝中的其他大臣的意见,陈安晏自然并不在乎。 毕竟,自己的背后可是皇上。 可是那位韩王爷不一样,他可是皇上的亲叔叔。 等日后李彧掌权的时候,他可是还想得到韩王爷的支持。 所以,陈安晏才会费心思替韩王爷准备礼物。 只不过,他也知道,只是凭那几个酒樽,恐怕未必能压住那位韩王爷的怒火。 而蔡诚章在听了之后,倒是也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陈安晏身后的“靠山”。 只要有皇上和李文栋在,想来那位韩王爷也不会有太过分的举动。 更何况,因为先皇的旨意,那位韩王爷无旨不得离开巴蜀。 所以,陈安晏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此,眼下对于陈安晏来说,最大的麻烦还是那侯玉成。 稍稍沉默之后,陈安晏也笑着说道:“多谢大人关心,想来若是魏大人见到了那侯玉成的罪状之后,说不定也不会放过他!” 蔡诚章听了,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便告诉蔡诚章,李琳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想让她早些休息。 于是,蔡诚章立刻让手下传膳。 他早早在这里相候,自然也早早做好了准备。 跟之前那次一样,蔡诚章觉得李琳毕竟是郡主,陈安晏又只是一个少年,就算是自己想要尽地主之谊,有些安排也不太方便。 再加上陈安晏他们第二天一早便要离开,所以在用过晚膳之后,蔡诚章也没有做其他安排。 到了第二天一早,蔡诚章看向陈安晏的神情之中,明显变得和善了许多。 想来,他已经看过了陈安晏送他的那几件东西。 看得出来,蔡诚章对于陈安晏的眼光十分满意。 其实,在晚上的时候,李琳也来问过陈安晏,问他是不是给蔡诚章送了什么礼物。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告诉李琳自己从戚从瑞那里还顺来了其他古玩,而是说自己只是送了一些从茶盟买来的茶叶而已。 李琳听了虽说有些怀疑,但却没有继续多问。 在告别了蔡诚章之后,他们再次上船,往京城赶去。 在最开始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遇袭的经历,所以马飞他们还是十分谨慎。 按照马飞的安排,因为牛侍卫他们暂时留在了浙江,所以,除了在两岸各安排了两百禁军之外,他还另外安排了十个侍卫在两岸。 一方面可以暗中查探前方的消息,另一方面,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也有出其不意之效。 除此之外,在他们的官船附近,也安排了几艘快船,这些快船进可查探前方水里的情况,退可掩护官船。 如此安排,也足以看得出马飞他们的谨慎。 而且,每到一处休息的时候,他们都日夜值守。 因此,在陈安晏看来,除非是像徐镖头这样的高手,否则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能靠近。 所以,这一路上,陈安晏他们倒是十分安心。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也希望能早日回到京城。 一方面,他还是担心李彧难以应付齐太后的那些诡计。 另一方面,这次江南之行,倒是也有些收货,他也急需跟李文栋商议。 原本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只是没想到,就在他们途径山东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件事。 这一天,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马飞他们便准备在山东兖州府的码头停靠一晚,等明日再赶路。 这主要是因为在晚上的时候,若是有人从水路偷袭,就算是有几艘快船护卫,也不容易发现。 当年那蛟山五龙可正是利用了夜色,盗取了那几十万两赈灾银子。 而另一方面,他们一行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不光是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就算是那些侍卫和禁军,也需要上岸透透气,同时采办一些应用之物。 在上古时期,这兖州可是天下九州之一,十分繁华。 可是到了如今的大梁,却是已经跟寻常的州府相差无几。 不过,尽管如此,这处码头靠着运河,倒是也要比大部分州府看上去富裕一些。 陈安晏他们停船的码头,乃是专为官船修建的码头。 在另一头,还有专供那些商贩修建的码头。 虽说相隔并不算近,但是官船本就要比寻常的商船更大,更何况,陈安晏他们的官船还有几艘快船护卫,因此,他们刚刚靠岸,另外那个码头上的商贩、力巴都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是觉得有些新奇。 而兖州的大小官员,倒是也早早的在这里候着。 其实,陈安晏已经用李琳的名义,让沿途的州府不用在这里接驾。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李琳虽为钦差,但只是途经,不会久留。 可是,这些州府的官员还是备上厚礼且看起来似乎乐此不疲! 第七百八十九章 码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这些前来送礼的官员,陈安晏他们也只能加快赶路的速度,尽量减少停靠的次数。 而有时候,因为一些缘由不得不停靠时,陈安晏也会让马飞出面,说是李琳身体不适,不便见那些官员,将他们推脱了。 至于那些官员们准备的礼物,陈安晏则是让马飞派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些官员之中,必然已经有一部分已经投靠了单文柏或者是其他势力,若是李琳或者自己真的收了礼,极有可能会落下把柄。 原本陈安晏想着,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再加上马飞已经提前派人去知会兖州的官员,让他们不必兴师动众。 所以,陈安晏和李琳才会放心下船。 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刚下船后不久,兖州知府于安通便率一众手下赶了过来,说是替钦差大人接风。 原来,这于安通得知李琳他们会途径此地,所以早早的来码头附近等候。 而在得知那些禁军准备提前控制这里,那于安通心中更加确信,李琳他们会在这里下船,于是他们稍稍退开了一些,等探子发现李琳他们下船之后,于安通才带着一众手下出现在了这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见到这些兖州的官员,陈安晏也有些无奈。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们也不能继续避而不见。 在见过礼之后,陈安晏的意思,设宴接风就免了,说是李琳舟车劳顿,要早些休息。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于安通倒也知道不便强求。 随后,他便将自己跟手下准备的礼物送了上来。 陈安晏刚要让他们带回去,可是那于安通却带着手下一溜烟就离开了。 无奈之下,陈安晏也只能将这些东西交给马飞,让他派人送回去。 而就在随行的厨子准备晚膳的时候,却是又有人前来通传,说是于安通给他们安排的厨子到了。 马飞刚要让他们离开,陈安晏想了想,却是让点了点头,让那些厨子进来。 按照这些厨子的说法,他们都是城里几家最好的酒楼里的厨子,是受于知府之命,前来做饭。 而陈安晏想的是,在最近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吃的都是船上厨子做的饭菜,尽管这些厨子的手艺也都不错,但因为受制于食材以及环境等因素的限制,对于陈安晏和李琳他们来说,却是有些腻了,所以他们倒是也想尝尝这兖州的美食。 那于安通请的,不愧都是来自大酒楼的厨子。 这些人做菜十分麻利,因为大部分食材都已经准备妥当,所以前后也就花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菜便已经差不多上齐了。 试菜无误之后,李琳和陈安晏他们也立刻动起了筷子。 不过,尽管已经试了菜,但马飞他们这些侍卫并没有动口,他们吃的还是船上厨子做的饭菜。 至于那些禁军,也只是有一小部分吃了这些厨子做的饭菜。 马飞之所以会这么安排,还是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可不想像赵公公他们一样命丧江南。 很快,他们的晚膳便吃完了。 见到一切如常,马飞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原本按照李琳的意思,还想进城去逛一逛。 对她来说,从苏州出发一直到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她都要快被闷死了。 可是,陈安晏的意思却是,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带着那么多侍卫以及禁军肯定不方便。 但若是不带他们,又不安全。 更何况,他们明日一早就要继续赶路,所以他还是想让李琳早些休息。 而马飞也是这个意思,无奈之下,李琳只好噘着嘴回去了。 这时候,却是突然起了一阵风,陈安晏也没有在下面久留,也立刻上了船。 因为船上湿气重,所以在睡前,薛启堂都会替陈安晏点上一些沉香。 这沉香倒也不是普通的沉香,薛启堂还在里面放了一些其他的草药,因此,除了能祛湿之外,还能安神助眠。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离开苏州之后,在这些日子里,陈安晏一直都睡得不好,也只能靠着这沉香才能多睡片刻。 就在陈安晏洗漱之后,准备入眠之时,却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有些熙熙之声。 原本他想着,应该是另外一个运货的码头传来的声音。 因为连夜装货、卸货也都很常见,所以一开始陈安晏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过了差不多快一盏茶的时间,那里的声音却好像越来越大了。 无奈之下,陈安晏打开窗户一看,在那个运货码头边上,却是烧起了一团火,旁边似乎还有几个人在争执着什么。 陈安晏他们坐的这艘官船,尽管比不上皇上的龙舟,但也要比寻常官员坐的官船更好一些。 所以,这艘官船的官高要比那些商船高出不少。 也正因为如此,虽说隔了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听到陈安晏开窗的声音,马飞也敲门走了进来。 原来,他们之前也听到了那里的动静,已经派人去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陈安晏的屋里没有动静,他们都以为陈安晏已经睡着了,所以没有前来打扰。 而按照他们打探来的消息,据说在数日之前,有两个长期在这里搬货的工人突然落水身亡,今日正好是头七,所以这两个工人的遗孀前来烧些纸钱。 原本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据说今日装船的,有几箱是京城几家贵人的货物,他们觉得在这里烧纸钱有些晦气,所以要将那两个工人的家人全都赶走,不许他们在这里烧纸钱。 那码头的官差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其实,他原本已经答应了这两个工人的家人,允许他们在头七的时候来这里烧纸钱,但是在听说有京城贵人的货物后,又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要不是其他工人护着,恐怕那两位遗孀根本进不来。 最后,也是在其他工人的帮助下,他们才算是烧了纸钱。 陈安晏听了,尽管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是在他心里,却是疑窦丛生。 一般来说,在这运河便做搬运差事的工人,水性几乎都不错。 按照马飞派去之人回来所言,那两个落水身亡的工人,年纪都在三十多岁,照理来说,应该算是身强体壮。 再加上又是在河边,水流不是很急,就算是落水,应该也有机会上来才是。 不过,陈安晏又转念一想,就算是江南水乡,也未必人人懂得水性。 而且,说不定这两人当时已经搬了不少东西,所以力气不济,因此,落水之后便直接被冲走了。 这时候再看那边,烧纸钱的火光差不多已经熄了。 看样子,那两个工人的家人既然已经通了神,便也就离开了。 至于其他工人,自然也都去干活了。 既然已经自己消了心中疑窦,陈安晏也自然不会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马飞离开之后,他便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陈安晏便如前几日一样已经醒了。 其实,陈安晏会醒这么早,实属无奈。 在他们的这艘官船上,除了马飞他们这些侍卫以及那些禁军之外,还有不少专门伺候的人。 这些人负责船上所有人的衣食、打扫以及掌舵等等。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吩咐,要尽早出发。 所以,他们每天都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经起来准备一切了。 就像是走陆路一样,每天在出发之前,得先准备行礼、将马车套好等等,走水路也得准备不少东西。 更何况,船上还有一位郡主钦差,他们自然不敢大意。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动静,怎奈陈安晏的听力极佳,当年丁坚那样的轻功高手都瞒不过陈安晏,更何况他们这些船工。 所以,实际上每天这些船工起来忙活的时候,陈安晏也已经醒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倒是也养成了早上起来之后想事情的习惯。 因此,今日醒来之后,陈安晏又在想着他们这次回江南发生的事。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且先不说对于李彧遇刺的案子并没有查到太多有用的线索,就算是陈文锦夫妇的案子,自己也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尽管已经将陈文锦夫妇妥善安葬,但是原本打算从那孙茂中开始下手,却没想到那孙茂中却直接撞墙而亡。 因此,线索到了这里便断了。 尽管陈安晏也知道,陈文锦夫妇的死,那许瞻基必然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那许瞻基毕竟是堂堂巡抚,自己在孙茂中身上用的那些把戏,不可能再在许瞻基的身上再用一次。 无奈之下,陈安晏也只能请万通镖局继续帮忙打探。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按照徐镖头的说法,陈安辰在万通镖局习武,一切顺利。 按照他们传来的消息,说是陈安辰的天赋不错,说不定到时候比陈安晏还要厉害! 陈安晏听了,自然十分高兴。 陈文锦夫妇不在了,对于陈安晏来说,陈安辰也算是一个慰藉。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那个运货码头上传来了一些嘈杂之声。 陈安晏打开窗户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只不过,这时候天色才不过蒙蒙亮,根本看不清楚。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唤来了马飞,让他们派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百八十九章 通神 马飞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而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人。 按照马飞手下所说,这两人正是码头的工人。 刚才马飞的手下前去的时候,却是正好见到这两个人被码头的官差赶了出来。 看样子,双方之前似乎有十分激烈的争吵。 因为马飞的手下见到,其中有两个官差的手已经摸到了刀柄上,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对这两个工人动手。 为了避免冲突,他们立刻上前,将那两个工人劝了回来。 其实,这两个工人见到那些官差的架势,心中也有些担心。 因为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而若是放在平时,见到有人多管闲事,那些官差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不过,今日对于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见到那两个工人被带走,他们也只是冷笑了两声,便退了回去。 而那两个工人在离开码头之后,却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怀疑马飞手下的身份。 原本他们并不想跟着前来,可是在马飞的手下在向他们保证,若是他们有什么冤屈,有人能替他们做主。 其实,这两个工人昨天晚上也见到了另外一个码头的官船,同时,他们也见到了那位兖州知府大人昨晚也来到了此处,心想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大官在这里。 想到此处,这两人相视一看,似乎还有些犹豫。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跟着马飞的手下一同来到了官船上。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 其实,这些侍卫不光武功高强,他们的观察力也都十分出色,这也是他们能成为侍卫的原因。 而在听了这侍卫所说之后,陈安晏心中却是又生起了几分疑窦。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便让他们将那两个工人带上来。 这两个工人来到这里,刚要跪拜行礼,可是在见到上面坐的是个少年的时候,却是犹豫了起来。 显然,在他们看来,那些大官一般都至少四五十岁。 就算是有一些官员官途顺畅、平步青云,也应该有三十上下,可陈安晏分明只是一个少年,自然让他们有些怀疑。 似乎看出了这两个人的担忧,不过,陈安晏倒是也有些无奈。 若是面对的是地方官员,陈安晏大可让李琳以钦差的身份出面,若面对的是地痞流氓,陈安晏也能让马飞派人出手教训。 可是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两个寻常百姓。 对于大部分寻常百姓来说,一辈子都鲜有跟官府打交道的机会。 因此,他们自然也不会辨认这艘官船上的,到底是普通的官员,还是钦差大臣。 陈安晏想了想,很快心中便有了主意。 只见他立刻让马飞去将薛启堂请来,同时,他告诉这两人,说自己只是书童,那位大人因为舟车劳顿,所以还在休息!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两人听了将信将疑。 而那薛启堂听说陈安晏请他前去,还以为陈安晏的寒症又发作了,倒是不敢耽搁,立刻前去。 到了那里却是发现,陈安晏似乎并无异样,反而还在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 通过陈安晏的暗示,薛启堂才意识到,陈安晏是想让自己假扮成朝廷官员。 其实,严格来说倒也算不上是假扮,毕竟他如今乃是朝廷的御医,尽管品级不高,但也算是正经的朝廷官员。 而如今的薛启堂跟陈安晏在观潮亭初次与其见面的时候相比,却是已经大为改变。 过去的时候,这薛启堂多少还是有些不修边幅。 其实这也难怪,他游历各地、尝百草,自然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的形象。 而自从跟在陈安晏身边之后,他的吃穿用度,大部分时间都有人伺候,根本不用为因此发愁。 而且,陈安晏也会时不时的给他添置一些衣物,还说如今薛启堂毕竟也是朝廷的官员,还是得有些派头。 所以,在陈安晏的精心“打扮”之下,如今的薛启堂倒是已经有了几分朝廷官员的派头。 因此,那两个工人在见到薛启堂之后,倒是立刻相信了陈安晏的话,这才将他们前来闹事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这两人乃是汶上县的百姓,一人名为苗显祖,一人名为许镇业。 因为没有什么手艺,只能靠着买力气为生。 但是汶上县毕竟是个小地方,平日里能找到的活不多。 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他们托人来到了这个码头干活。 其实,原本这里的工钱的确要比在汶上县高一些,但是因为他们当时托人来这里的时候,答应拿出一部分工钱孝敬,所以,算下来一趟活跟在汶上县的时候差不多。 不过,好在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活,不像在汶上县的时候,有时候做一天,得等上数日才又有活。 因此,算下来还是这里要赚的更多。 而按照两人所说,在这座码头卖力气的,大部分都是周边的州县的百姓。 他们跟苗显祖和许镇业一样,都是因为觉得这里赚的多,所以才在这里干活。 而在数日之前,落水而亡的两人,一人名为郭宗元,一人名为何有道。 这郭宗元乃是苗显祖的妻弟,而那何有道则是许镇业的连襟,而许镇业跟郭宗元从小到大的玩伴,所以四人之间也都十分熟悉。 郭宗元跟苗显祖和许镇业一样,都是汶上县的百姓,而那何有道却是济宁县的百姓。 其实,当初郭宗元、苗显祖以及许镇业之所以会来兖州的码头,当初也是何有道托人打点。 按照两人所说,他们四人之中,何有道在这里已经做了五年多了,另外三人也都有三年多了。 在这段时间里,四人除了做事的时候,也经常会聚在一起喝酒,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尽管在这里做的都是力气活,但家中妻贤子孝,所以他们也都没有怨言。 原本他们还想着,等攒够了银子,回去重新盖大屋,只是没想到,郭宗元跟何有道会落水而亡。 按照他们所说,昨日是两人的头七,所以两家的遗孀一同前来烧些纸钱,用作通神之用。 原本两人已经给这里的官差打点好了,这里的官差也同意他们来烧些纸钱。 可是,到了昨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条船。 据说,这船上装的都是京城一些贵人们采办的货物,随行的除了那些船工之外,还有一个男子,看上去约摸五十上下。 听那些船工以及码头官差们的称呼,大家都叫他陆管事。 这陆管事一到这里,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吩咐所有人在搬运货物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轻放,而且过分的是,让他们在将货物搬到船上的时候,还必须用沾了水的毛巾把鞋子擦干净,稍有尘土便破口大骂。 其实,在这几年里,他们也替一些权贵的船搬运过货物,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摆谱的。 而那些码头的官差见了这位陆管事,也都立刻舔着脸上前拍马屁。 显然,他们都知道这位陆管事。 而按照货单上所写,他们这次从兖州装船的,乃是鲜果、烟叶以及一些瓷器等等。 所以那位陆管事让他们小心一些倒也不奇怪。 而对于苗显祖他们来说,那些袋装的米面,他们一人便能扛上数袋。 但是对于这些装箱的货物来说,大部分都是两个人抬。 原本他们四人关系颇近,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们四人之中自行分配。 可是因为郭宗元跟何有道已经不在了,因此也只有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配合着抬箱子。 因为都是熟手,所以尽管这次的货物很多,他们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装了大半。 那位陆管事见了,倒是也十分满意,甚至还放下话来,若是能在两个时辰内装完,他另有赏赐。 苗显祖他们听了也十分高兴。 在他们看来,尽管这位陆管事有些摆谱,但是听到有赏赐,他们倒是对这位陆管事有些改观了。 而且,因为算算时辰,等到搬完的时候,那两位遗孀也差不多要来烧纸钱了。 因此,两人也格外卖力。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陆管事却是发现了码头的一角空了一块地方,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那里的官差是怎么回事。 那官差不敢隐瞒,便将等会有两位工人的遗孀会前来烧纸通神之事告诉了这位陆管事。 陆管事听了脸色大变。 按照他的说法,此举十分不吉利,所以,他要求那些官差,禁止何有道他们的遗孀前来烧纸。 苗显祖他们听了大急,他们连忙上前告诉那位陆管事,说是一定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将所有货物都装好,他们会在装好货物之后再来烧纸,不会对陆管事他们有影响。 可是这陆管事却说,他们今日会在这里停靠一晚,明日清晨才会出发,所以就算要烧纸,也得等到明天过后! 但是,按照民间的说法,必须要在头七当天烧纸才算是通神,否则郭宗元他们两人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顺利。 可是,那陆管事说什么也不同意。 大怒之下,苗显祖他们便不干了。 他们这些力巴倒是还算团结,若是真的所有人都不干了,必然会对他们装货有影响。 无奈,在权衡之下,那陆管事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在烧纸的时候,那陆管事却是一直在旁边催促,惹得那些工人不满,所以在昨晚的时候陈安晏才会听到那些争吵的声音。 第七百九十章 落水 不过,既然郭宗元他们的遗孀已经替两人通了神,他们也就没有再多言,而是继续替那位陆管事将货都搬到了船上。 而因为这么一闹,却是超出了那陆管事要求的两个时辰,所以那陆管事最终也没有另外给赏赐。 原本苗显祖他们以为此事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可是,等到了第二天的,他们早早的来这里干活的时候,这里的官差却让他们回去,说是不用他们来这里干活了。 这两人听了自然大急。 在这个码头搬东西,一年能赚个将近二十两银子,若是在汶上县,恐怕一半都赚不到。 所以,两人立刻上前想要理论。 可是,这码头的官差却是软硬不吃,而且,苗显祖他们惊讶的发现,除了那些官差之外,这码头上的其他工人见到他们却也躲得远远的,似乎是不愿跟他们多言。 这时候,苗显祖他们已经猜到了一些。 想来,一定是那位陆管事从中作梗,让这里的官差将他们两人赶走。 至于其他的工人,想来这里的官差必然是放下话来,若是再敢帮着自己二人,就要被一起赶走,所以他们才会纷纷躲着自己。 这两人说完之后,立刻朝着薛启堂跪了下来,想请薛启堂做主,让他们能继续在这码头上做事。 薛启堂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安晏见了,立刻说道:“大人,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去休息吧!”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要传兖州的官员前来问话,我再来禀报大人!” 陈安晏这么说,也是为了让两人更加相信他们。 而薛启堂听了,却是如蒙大赦,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便直接离开了。 这下,两人却是相信,尽管陈安晏小小年纪,应该能替他们做主。 等薛启堂离开之后,陈安晏却是皱起了眉。 若是从这两人所言来看,最多也就是京城来的权贵欺负地方百姓,让他们丢了饭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其实,放眼整个大梁,这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连一旁的马飞也在向陈安晏暗示,让他们不用管这些琐事。 因为在他看来,如今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尽快回京。 尽管陈安晏点了点头,但他却是又朝着两人问起了之前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落水的经过。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苗显祖他们的神情却是有些黯淡。 原本的四人,变成了如今的两人,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在短时间里恐怕还有些难以适应。 就拿这两天来说,他们在搬东西的时候,还是经常会习惯的喊到另外两人的名字,想让他们搭把手。 可是他们也很快就回过神来,郭宗元他们两人已经不在了。 而按照苗显祖他们两人所说,他们这里的码头,每天都会有不少商船停靠,要么是卸货,要么是装货,所以他们这些卖力气的工人才能赚到那么多银子。 可是,在郭宗元他们出事那天,却只来了一条船。 而且,平时很少露面的那位河泊所的官吏也亲自来到了这里,让他们小心搬运,莫要出什么岔子。 这让码头的所有人工人都有些奇怪。 不过,他们毕竟只是工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听命行事。 按照那位官吏所说,这次装的大多是古玩之类的东西,所以一定要小心轻放。 因此,这些工人都不敢大意,搬运的时候都十分小心。 而在那天的时候,是苗显祖跟许镇业,郭宗元跟何道友两两一起。 因为那天的那艘船很大,为了能加快搬货的速度,按照那位官吏的要求,他们在船头以及中间两处位置都放了艞板。 那天,苗显祖跟许镇业在中间的位置,而郭宗元跟何道友则是在船头的位置。 根据苗显祖他们两人的回忆,他们在搬运的时候,觉得这些箱子似乎比让他们想象中要更沉一些。 他们毕竟在码头上搬了数年的东西,不论是生鲜、茶叶还是其他的货物,他们只要一看箱子的大小,就能估算其重量。 而那天他们搬的那些货物,给他们的感觉,似乎要比寻常的古玩重的多。 不过,他们也知道,尽管货物的种类不同,需要缴纳的税银也不同,但是他们在码头上这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所以,他们也只是跟往常一样,正常搬货而已。 就在他们搬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货物太重,码头的这些工人却是已经十分疲累了。 因此,他们想要先歇一会。 可是,那河泊所的官吏却是不许他们休息,说是这些货物十分贵重,要尽快搬好,免得生出是非。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继续搬运。 又搬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苗显祖他们刚刚搬了一箱货走到了艞板的时候,却是听了不远处一声惨叫,随后就是几声“噗通”的落水声。 还没等苗显祖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噗通”一声,似乎又有什么落水。 苗显祖他们这时候也有些担心,想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可是他们正在艞板中间,只能将货物搬到船上之后,再跑去船头。 等他们跑到船头的时候才发现,落水的正是郭宗元跟何道友。 其实,在过去这些年里,也曾有过工人落水,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太过担心,只是在想办法想要下水救人。 不过,实际上等他们赶到船头的时候,已经见到水里还有一个人。 此人并不是他们码头的工人,后来才知道,此人乃是船上的人。 很快,苗显祖他们便愤怒了起来。 因为看此人的架势,是在水里找他们的货物,而不是在帮忙救人。 因此,苗显祖他们也立刻下水想要救人。 而水里那人见了,却是一边呵斥,一边想要阻止。 按照苗显祖所说,此人应该是会功夫。 按照他们自己所言,两人的水性还不错。 可是他们根本就没看到此人有什么动作,他们两人却根本无法靠近。 而那人在找了一会之后,还是没能找到,于是便直接再不远处的木桩借力之后,直接一跃上了船。 至于苗显祖他们,找了许久,还是没能找到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 这时候,那位河泊所的官吏也已经赶到了这里,他也立刻派了官差搜索。 可惜的是,众人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众人猜测,在郭宗元他们落水的时候,说不定是被用来绑着那个箱子上的绳子缠住了,所以随着箱子一起沉入了水底。 尽管这运河乃是人力挖凿出来的,但是因为来往的不论是官船还是商船,都是大型的船只,为了避免船只搁浅,不光引桥修的较长,这运河的水也较深,所以,尽管他们的水性都不错,但想要沉到水底去救人,都不太现实。 因此,就算是那些官差跟工人们一同搜救,最终还是没能救出两人。 而在苗显祖说到此处的时候,他却是有些不满的告诉陈安晏,尽管那些官差是在跟他们一起找人,但是,那些官差看起来似乎只是在找那箱落水的货物,而不是在找郭宗元以及何有道两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奇怪的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苗显祖他们想了想,还是将他们的怀疑说了出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一般情况下,在找人的时候,大多都会一边找,一边呼喊对方的名字。 尽管他们猜测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极有可能被那箱货物绊着一起沉入了水里,就算是喊他们的名字,他们也听不到。 不过,若是两人被绊在了别处,还是能多一丝希望。 所以,其他工人在找的时候,都会同时呼喊两人的名字。 对于苗显祖他们来说,这是第一个可疑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些官差在找人的时候,他们都用长长的木棒去翻索。 而他们找的都不是人形之物,而是箱状之物。 其实,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留意到此事,还是在事后提及此事的时候才意识到的确如此。 而就在他们准备前去质问的时候,那位河泊所的官吏却是告诉他们,已经找了两人尸首,的确就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两人乃是被箱子上的绳索绊倒,一同沉入了水里。 在见到两人尸首的时候,果然就如他们所说,郭宗元的手臂以及何有道的脚上都有一条很深的勒痕。 所以,他们也没有多想,便帮他们将尸首领了回去。 而按照那位河泊所的官吏所说,郭宗元他们两人将那一箱货物掉进了水里,照理来说得赔偿。 可是两人毕竟在码头已有数年,而且毕竟也丢了性命,因此就不用他们赔偿了,只是将当月的银子扣下了。 原本苗显祖他们还有些不满,想要替郭宗元他们的家人索些银子,可是最终还是被人劝下了。 说是没有追究他们指责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好如此。 而且,码头的工人们倒是也都捐了些银子,替两家操办了丧事。 至于这通神之事,这里倒是有这样的说法,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会不得安宁。 于是,那河泊所的官吏倒是也同意了。 却没想到在头七的时候,又来了这位陆管事。 第七百九十一章 漕运 陈安晏听了,却是看向了一旁的马飞。 如今在这官船之上,除了马飞之外,陈安晏也没有别人可以议事。 在陈安晏看来,薛启堂毕竟只是精于医术,对于这些并不擅长,否则的话,当日在杭州,为了回春堂的案子,他也不必专门去请陈安晏帮忙了。 至于李琳和喜儿,一个只会耍些花拳绣腿,另一个只会帮着陈安晏做一些家务,更加指望不上。 而马飞这时候却是皱了皱眉说道:“其实,对于这些事情我倒是也有过耳闻!” 按照马飞的说法,京城的那些贵人们经常会利用这条运河运送货物。 其实,对于这条在数百年前便已经挖凿的运河,各个朝代都对其褒贬不一。 而根据那些史官的记载,因为素来有江南出美女的说法,也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名句,历朝历代有不少君王都会去江南游玩。 有的是打着微服私访的名义,跟李彧一样,实际上就是出来游玩。 不过,大部分君王都因为担心意外,在龙舟上设了行宫。 如此一来,技能下江南游玩,又有官兵保护其安全。 不过,这龙舟体型庞大,靠正常的风力根本无法正常航行。 所以,朝廷又在运河两岸安排了纤夫,专门拉着龙舟前行。 其实,此举劳民伤财,自然被不少史官诟病。 不过,还有一些史官却是觉得这运河是功在千秋! 因为这条运河,能有效的缓解水汛。 每年江南的梅雨季节都可能会有水灾的危险。 有了这条运河,也算是减少了水灾。 除此之外,这条运河也增加了一条南北通货的路线。 要知道,一趟船运可抵得上数十次的陆运。 所以,也有不少史官赞颂这条运河。 原本在各地,若是河泊丰富,朝廷便会在当地设立河泊所,主要负责当地的渔政,至于河泊所的官员,只是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 正因为河泊所多在河泊丰富之地,其在江南一带较多。 不过,因为渔政的油水不多,所以河泊所颇为冷清。 但是,到了前朝,朝廷将沿运河的管理,交给了沿河一带的河泊所。 这倒是让这几十个河泊所成了香饽饽。 要知道,每年来往的货船成千上万,征收的税银也都是个天文数字。 因此,相对于其他地方的河泊所,这京杭运河一带的河泊所都成了肥缺。 不过,尽管如此,朝廷还是没有提升河泊所官员的品级,而依旧只是一个小吏。 在大梁建朝之后,也沿用了前朝之制。 只不过,相比前朝来说,大梁的这些河泊所,过的并不滋润。 原本这运河,商船和官船都能通行。 尽管商船在遇到官船的时候,需要避让,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后来随着这些河泊所手里的权利越来越大,他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对于那些官船,他们自然不敢有什么念头,因此,他们将手都伸到了那些商船上! 以至于到了后来,除了朝廷规定的那些税银之外,他们还会另立名目,征收其他莫须有的税银。 到了最后,他们收的税银竟然已经是朝廷规定的数倍之多。 这也让那些商贩苦不堪言。 其实,这些河泊所也当然也知道涸泽而渔的道理,但是,在他们看来,沿途的其他河泊所也都会收取那些莫须有的税银,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 而且,在他们看来,若是别人收了,他们不收,反而会引起旁人的不满。 因此,后来走水路运货的商贩越来越少。 原本在沿河一带,有着一些盗匪做着没本钱的买卖。 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劫商船最为保险。 一来,商船上的货物很多,就算劫不到银子,他们也能搬走不少值钱的货物。 二来,商船不像是官船,上面最多也就是一些护卫。 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劫匪,自然是不会将那些护卫放在眼里。 因此,只要这些劫匪出手,经常都能得手。 可是,到了大梁建朝之后,商船越来越少,这些劫匪无奈之下,也只能开始劫官船。 在他们看来,既然是朝廷的官员,应该会有不少银子。 他们可都是听说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而在劫了几次之后,朝廷大怒,除了派兵围剿之外,也直接禁止民间商船在运河通行。 因为在追查之下,有一伙劫匪承认,他们假装是商船,在航行途中连着劫了四条商船。 而且,朝廷也查了往年的账目,每年从这些民间商船手上收取的税银很少,所以干脆直接禁了。 如此一来,这运河上便只有朝廷的官船了。 其实,所谓朝廷的官船,并非所有的官差都是官员出行所用,也有一部分官船是用来运送江南一带的贡品,或者是京城一带王公贵族们采办的货物。 而对于运送这些货物,除了贡品之外,其他同样要收取税银。 可是,采办这些货物之人,大多在京城非富即贵。 就算有一些货主看上去身份和地位一般,但是背后的靠山却很不一般。 所以,沿途的河泊所根本就不敢多收税银。 也正因为如此,这河泊所也再次变得冷清起来。 所以,只要是来这里运货的,河泊所上下都不敢得罪。 其实,在最近这些年里,吴王府也运送过不少货物,因此,马飞倒是也十分熟悉。 陈安晏听到此处,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因为若是按照马飞的说法,如今这运河之上若是真的只有官船的话,那刚才苗显祖他们所说,在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每日都会有不少船在这里卸货或是装船。 尽管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的确不少,但是他们也不可能每天都这么大批量的买东西。 而在听到陈安晏的疑问后,苗显祖他们却是立刻告诉陈安晏,他们可以保证,每天来的都是官船。 这时候,马飞的神情却是有些尴尬。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让人先将苗显祖他们两人带了下去,随后才告诉了陈安晏实情。 其实,这运河上所谓的官船,其实有八成都不是真正的官船。 就如陈安晏所说,就算是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也不可能每天都买这么多东西。 刚才苗显祖他们可是说了,光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每日见到的官船少则五六艘,多则十几艘。 按照这样的说法,一年可就是两三千艘船的货物。 也正因为如此,苗显祖他们一年才能赚到二十两左右。 可是,京城那些达官显贵的家里,哪里用得完这么多东西。 这时候,马飞却是有些无奈的告诉陈安晏,其实,在这些所谓的官船之中,大部分都是一些权贵私人的官船。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奇。 按照他的想法,官船就是官船,私船就是私船,又何来私人的官差。 马飞想了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告诉了陈安晏实情。 原来,一般来说,不论是那些官员出行所乘坐的官船还是朝廷运送货物的官船,都会有相应的编号,同时在朝廷记录在册。 至于船工和护卫,也都不是寻常百姓,而是以官兵为主。 而相对于官员乘坐的官船来说,那些运送货物的官船,管理得却是要松懈不少。 因此,有些朝廷的权贵便通过疏通,让他们自己的船也有了相应的编号,同时也都记录在册,但是船上的人,都是那些权贵的手下。 有了这些“官船”,他们便能将江南一带值钱的货物运到京城售卖。 同时,也能运送一些江南短缺之物去江南赚取银子。 除此之外,他们也会替一些商贩将货物运至京城。 对于商贩来说,就相当于出镖银请了一个镖局护送而已。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官船恐怕要比万通镖局更加安全。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万通镖局每次运送货物的数量,可远远不及这一船的货物。 所以,越来越多的权贵,打着这样的心思建造了这些“官船”。 其实,李文栋也知道此事,可是按照他的说法,此事很难根治。 一来,做这些事的大多都是京城的权贵,想要查封的话恐怕会得罪不少人。 而且,他们的船都在不停地运送货物,虽然都在运河,但有的却相隔千里,所以朝廷很难同时讲这些“官船”同时扣押。 一旦扣押了一搜船,恐怕还没来得及扣押第二搜船,其他“官船”估计都已经得到消息,藏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这条运河虽然贯通南北,方便了官员出行以及南北货物的运输,可是朝廷每年都要拨银治理漕运,否则的话,不论是淤泥堆积还是河堤塌陷,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然而,最近这些年国库空虚。 光靠运货官船的那点税银根本就不够治理漕运。 而如今,尽管官船的数量凭空多了数倍,但是税银也多了数倍。 李文栋也正是靠着这些多出来的税银,才让这漕运一直都通畅至今。 陈安晏听了,却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七百九十二章 老乡 为了休养生息,大梁已经很久没有兴建土木了。 之前李彧想要替赵公公修建陵墓,单文柏他们也曾用这样的理由想要阻止。 不过,李彧最终还是抗住了压力。 至于苗显祖他们二人口中的陆管事,马飞对此人倒是也有所耳闻。 此人乃是胡国公府上的管事。 这胡国公的祖上曾对皇家有恩,所以朝廷特赐其世袭罔替国公之位。 按照大梁官制,一旦被封爵,便不能再参与朝政。 因此,时间一长,这胡国公也意识到了,他这个国公位高而无权,势大而寡财。 所以,这胡国公心中多少也有些懊恼。 可惜的是,封爵便不能干政,这是大梁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别说是他这个国公,就算是亲王也是如此。 所以这胡国公只能把心思放在敛财上。 然而,他手中无权,自然不能像那些朝廷重臣那般,利用权位来敛财。 其实,这胡国公也想过做买卖。 可是,这买卖毕竟也不能稳赚不赔。 思前想后,他终于找到了这私人官船的行当。 于是,他便利用国公的身份,顺利拿到了官船的编号,随后便开始运送货物。 一开始,胡国公的官船只是替京城里的那些商贩运送货物。 因为有他的名号在,倒是也有不少商贩找上门。 而他之所以会选择通过运货来赚银子,其实,这对于胡国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在京杭两地往返一趟,便能运上百车的货物。 而他们除了船工之外,便只是象征性的请了少量的护卫而已,相比于请镖局来押送这么多货物,这可是要省不少银子。 而且,这水路要比陆路更加安全。 因为在这些年,朝廷一旦发现运河上有贼匪,便会立刻派兵围剿。 因此,相比之下这运河的水路可是要比陆路更加安全。 再加上这运河上的风浪对官船也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就算是时运不济,真的沉船了,以胡国公的身份和地位,也根本没人敢来索要货物。 京城的其他权贵在得知了胡国公在做这样的买卖之后,他们想要采办一些江南特产的时候,也会请胡国公帮忙捎上一些。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采办的数量太少,专门派人跑一趟太不划算了。 时间长了,来找胡国公帮忙带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其中也不乏一些权贵眼热胡国公的买卖,也都依葫芦画瓢,通过疏通得了官船的编号,也做起了这样的买卖。 其实,对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来说,需求最多的无非是一些江南特产的生鲜而已。 毕竟这些东西想要保持新鲜,水路总是要比陆路更有优势一些。 至于其他,像绫罗绸缎之类的物件,在京城采办,也无非是多花一些银子而已。 这胡国公传了数代,如今的这位胡国公名为程名远,这些年也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买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至于那位陆管事,其实此人原本是胡国公府上的门子。 此人在胡国公府上当了将近十年的门子,其他本事没有,但记性却是要比常人好的多。 在一个月之前有谁登门拜访,他都不用翻记录便能脱口而出。 程名远在见识到此人的本事之后,便安排提拔此人为国公府的管事,让他负责运货一事。 在程名远看来,这一船有数百箱的货物,想要记住哪些人采办了哪些货物,就算是有纸笔记下,也绝非易事。 而事实上,除了京城的权贵之下,也有一些地方的关系户,利用他们背后的关系,买到了官船的编号,同样在运河上做着买卖。 若只是多了京城的那些权贵,运河之上也不会有这么多“官船”。 这时候,陈安晏也点了点头。 若是按照马飞的说法,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的遗孀虽说确实有些可怜,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疑点。 毕竟,如今大梁官场的这些贪腐之风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左右的。 因此,陈安晏想了想,还是打算给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一笔银子,好让他们能安稳的过下半辈子。 至于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他们因为替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打抱不平而被那河泊所的小吏从码头赶了出来。 对于陈安晏来说,无非是跟那位于大人知会一声便是。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兖州知府于安通带着河泊所的那个小吏来到了码头,想要求见钦差大人。 陈安晏听了倒是有些奇怪。 若来的只是那个河泊所的小吏,陈安晏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刚才马飞的手下前去将苗显祖他们两人带来的时候,码头的官差应该也远远地瞧见了。 所以,河泊所的小吏前来解释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那于安通竟然会来的这么快,着实让陈安晏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马飞上前告诉陈安晏,之前他的手下在带苗显祖他们两人回来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不远处有营帐。 其实,城外的绿营军在这里扎营并不奇怪,可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他们只见到了四五个营帐。 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县城的绿营,也有数百位官兵,若是安营扎寨,起码有十多个营帐。 兖州城外的绿营官兵过千,只有四五个营帐着实不太合理。 因此,那两个侍卫在回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很快,他们便见到了有两个人从其中一个最大的营帐里走了出来,而这两人看上去似乎正是昨日跟在于安通身后,来码头向钦差请安的两位官员。 只不过,因为相隔太远,他们也不敢确认。 这时候他们听说于安通来了,这才将此事告诉了马飞。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昨日于安通他们来的时候,陈安晏便已经告诉他们,自己和郡主会在今日一早启程回京,让他们不用再来,免得荒废政务。 而在这之前,那于安通也的确提到过要来为钦差送行,所以陈安晏已经提前婉拒。 如今看来,这于安通似乎早有准备。 甚至,他昨日离开码头的时候,极有可能都没有进城,直接在营帐里待了一晚。 也许是因为河泊所的那个小吏将刚才发生之事前去禀报了于安通,这于安通担心郡主会怪罪,所以想要前来解释。 尽管这样的说法似乎也说得过去,但给陈安晏的感觉还是太过刻意和巧合。 这时候,陈安晏想了想,既然于安通也来了,自己倒是可以先听听他想要说什么。 可就在陈安晏准备让人将于安通他们带上来的时候,隔壁屋子却是传来了喧闹之声。 听动静,应该是苗显祖跟何有道他们两人。 陈安晏皱了皱眉,想让马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马飞刚刚打开大门,却见到苗显祖跟何有道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想要闯进来。 不过,在门口的除了马飞之外,还有门外的两个侍卫,他们自然不会让两人就这么闯进来。 而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愈发不解了。 因为他很清楚,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就算是在面对品级最低的九品官时,也都会充满敬畏之心。 而刚才自己已经暗示两人,他们是来自京城的官员。 也正因为如此,那位兖州知府才会对他们这般客气。 而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京官,这两人还敢硬闯,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所以,陈安晏也没有耽搁,立刻示意那两个侍卫,放他们进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若是换做了旁人,或许还会以为是自己眼花,可陈安晏目力极佳,就算那人只是一闪而过,陈安晏也见到了那人头戴斗笠、身着蓑衣。 其实,这个时候尽管有些雾气,却并没有下雨,根本没有到要带斗笠、穿蓑衣的地步。 而且,此人从陈安晏他们门口走过的时候,将斗笠压的很低,似乎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脸。 陈安晏见了却是十分奇怪。 因为在他们这艘船上,还有二十个侍卫以及大量的禁军。 别说是陌生人了,就算是船工也不能随意来到此处。 更何况,那人从门口经过的时候,距离门口的两个侍卫也就咫尺之遥,可那两个侍卫却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其实,不光是陈安晏,门口的马飞也十分奇怪。 就在他们猜测此人身份的时候,苗显祖跟许镇业已经走了进来。 两人见到陈安晏之后,立刻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说是想让陈安晏去请那位老大人前来,替他们做主。 他们口中的那位老大人,指的自然是薛启堂。 陈安晏皱了皱眉,刚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到刚刚走过的那人又退了回来,看他的样子,似乎要去隔壁的屋子,也就是苗显祖他们刚才所在的屋子。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慌乱的缘故,此人竟然也朝着陈安晏他们这里闯了过来。 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侍卫见了,立刻拦了下来。 这时候,其中一个侍卫却是走了进来,告诉马飞和陈安晏,此人乃是苗显祖他们的老乡! 陈安晏听了,立刻看向了苗显祖他们两人。 两人立刻点头称是,还请陈安晏让此人也一起进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原来,这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名为钱长青,此人跟苗显祖他们一样,都是汶上县的百姓。 第七百九十三章 小吏 就在陈安晏请苗显祖他们两人先去隔壁的屋子稍候不久,这钱长青便找到了这里。 不过,这里有禁军守着,他自然进不来。 只不过,这钱长青声称有极为重要的事要找苗显祖他们两人,此人甚至还说,若是晚了,可能会出人命。 守在那里的禁军不敢大意,离开找来了之前都那两个侍卫。 在他们看来,有这两个侍卫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 其实,他们 原本是想先去禀报陈安晏。 可是,等他们前去的时候却是得知苗显祖他们两人不在陈安晏这里,而是在隔壁的屋子,所以才会请那两个侍卫前来。 随后,这两个侍卫便带着钱长青去见了苗显祖他们两人。 而这钱长青一见到苗显祖他们两人,却是立刻大呼不好。 原来,他们刚才得知,就在苗显祖他们离开住处来码头不久,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位遗孀的临时住处便来了一群地痞流氓。 这些人到了之后,又打又砸,还放下话来,让他们赶紧回汶上县。 而就算是何有道得遗孀已经言明自己夫家乃是济宁县人士,但那些地痞流氓却是根本不管这些,甚至还说既然何有道已死,那她这个寡妇便有不用留在济宁县了,直接回汶上县的娘家便是。 眼看这些地痞流氓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看样子,若不顺从,这些人恐怕真的可能会对他们不利。 无奈之下,两位遗孀只能在这些地痞流氓的眼皮底下收拾东西。 其实,他们来此处只是为了通神,并没有带太多东西。 因此,没过多久就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些地痞流氓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其中一个为首之人竟然又安排了五六个人跟着两人。 这一幕正好被这钱长青见到了。 其实,在昨晚离开码头之前,那个河泊所的小吏却是将他们都留了下来。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此人是对于他们刚才为那两位遗孀出头而不满,不过,等人齐之后他们才发现,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并不在这里。 而按照那个小吏的说法,苗显祖他们两人不服管教,他已经决定将两人赶出码头。 至于这里其他的工人,按照此人的说法,尽管刚才他们也做了错误的选择,但是因为及时将那位陆管事的货物搬到了船上。 虽说超过了陆管事之前所说的两个时辰,但是陆管事还是愿意出一些赏钱给他们。 在他的这番恩威并施之下,原本有几个想要替苗显祖他们说话的人,最终也都选择了沉默。 而且,他们也都猜测,若是真的有人敢出来替苗显祖他们两人说话,最终的下场极有可能会跟苗显祖他们两人一样,一起呗赶出码头。 而按照此人所说,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百文左右,算下来也是几天的工钱了。 这一下,更加没有人愿意替苗显祖他们说话了,毕竟,谁都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见到他们的反应,那个小吏十分满意。 在分了赏钱之后,他还要求他们不得跟苗显祖他们私下见面,否则都话,就会跟苗显祖他们两人一样被赶出码头。 这钱长青在见到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被那些地痞流氓赶着离开,其实他也想上前理论。 可是这钱长青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人,若是就这么上前替那两位遗孀说话,恐怕反而会引起那些地痞流氓的不满。 随后,他立刻想到了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 钱长青也知道,原本这四人的关系极好,若是他们两人在,说不定还能说上话。 于是他才立刻赶去了码头。 可是,到了码头他才想起,昨日那河泊所的小吏可是已经方下话来,要将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赶出码头。 就在他问过之后才知道,苗显祖他们两人已经来过了码头。 只不过,两人在门口就已经被拦了下来。 其他工人偷偷告诉钱长青,是隔壁官船上的人来将两人带走了,因为就在马飞的手下将苗显祖他们两人带走之后不久,这河泊所的小吏便带着两人手下去了不远处的营帐。 钱长青听了之后不露声色,他悄悄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找来了蓑衣和斗笠,穿好之后才来到了陈安晏他们的码头。 而他之所以要换上斗笠和蓑衣,其实也是为了避免被码头的官差以及其他工人发现。 否则的话,日后自己也有可能会被赶出码头。 苗显祖他们两人知道此事后自然大急。 其实,他们也能猜到,这背后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河泊所的小吏派人所为。 尽管两人力气比常人要大一些,在他们看来,赶跑四五个地痞流氓不在话下。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保护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一辈子。 更何况,如今他们已经丢了差事,所以也只能来找陈安晏帮忙。 至于那钱长青,在将此事告诉了苗显祖他们两人之后便准备离开。 只不过,他刚来到艞板处,却是远远的见到了那位于大人以及河泊所的小吏,这才惊慌失措退了回来。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立刻看向了马飞。 马飞会意,唤来了两个手下,吩咐了几句之后,那两个侍卫便带着三人退了出去。 随后,陈安晏冷笑了两声之后,让马飞去将于安通他们两人请上来。 马飞还没出去,李琳倒是进来了。 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陈安晏一直都睡得不好,所以不论是那些侍卫、禁军还是船工,尽管他们起的要比陈安晏早一个多时辰,但是他们都会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而这倒是也让李琳每天都睡起了懒觉。 可是,刚才苗显祖他们两人因为担心郭宗元他们的遗孀,前来请陈安晏帮忙的时候,却是有些激动,这才把李琳朝廷了。 见到李琳一脸的睡眼惺忪,陈安晏也立刻笑着将主位让了出来。 随后他告诉李琳,那于安通又来了,他们得应付几句。 其实,对于李琳来说,大大小小的官员她见的多了,换做是蔡诚章,李琳多少还会有些放不开,而这于安通不过是个知府,李琳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李琳点了点头之后,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尽管没有打盹或是假寐,但她眼神却是有些发直,显然是还没有完全的清醒。 很快,那于安通便已经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两人见到李琳之后,立刻大礼参拜。 这时候,李琳倒是已经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 见到两人之后,陈安晏倒是也立刻起身。 不管怎么样,这于安通的品级毕竟比自己要高,他也不想落人口实。 这于安通见了,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立刻说道:“陈大人身子有恙,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听到于安通这么说,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在请于安通坐下之后,陈安晏也坐了下来。 而那个小吏却是直接站到了于安通的身旁。 陈安晏心中冷笑了两声,故意没有去问此人。 看得出来,那个小吏这时候也有些紧张。 而对于李琳来说,她现在还有些发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向了陈安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陈安晏想了想,朝着那于安通问道:“于大人,下官昨日已经告诉大人,郡主今日一早便会启程回京,大人不必前来相送,大人为何……” 这于安通听了却是笑着说道:“陈大人言重了,虽说郡主只是过境,但我们这些兖州的官员还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于安通说到此处,突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兖州的官员备了些薄礼,可是听说陈大人都退了回去,莫不是瞧不上我们兖州?” 虽说这于安通的脸上露着笑意,好像是想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是从他的语气来看,却似乎又有一丝威胁之意。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这于安通竟然会率先发难。 在朝着李琳微微点头之后,陈安晏轻咳了一声,说道:“大人刚才说了,得知郡主过境,所以兖州的官员想尽地主之谊?” 于安通听了一愣,略一琢磨,却是不明白陈安晏这么问的用意。 不过,自己刚才的确是这么说的,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随后,他却是又微微一叹,说道:“只可惜,郡主并没有给我们兖州官员这样的机会,连……” “于大人!” 陈安晏并没有让于安通接着说下去,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见到陈安晏的神情突然沉了下来,于安通也有些不明所以。 陈安晏却没有管他,而是接着说道:“于大人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陈安晏的这番话,却是让于安通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所说,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这句话,于安通自然不能反驳,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因此,他立刻说道:“这是自然,普天之下……”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话还是没能说完,又被陈安晏打断了:“既然大人知道这句话,郡主乃是皇室宗亲,李家之后,这天下本就是李家的天下,下官倒是想知道,大人口中的地主之谊,到底是在尽谁的地主之谊?” 第七百九十四章 盯梢 于安通听了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陈安晏会这么说,一时有些语塞。 “这个……” 这时候,李琳也意识到了,陈安晏似乎跟这位兖州知府不太对付。 而此刻,若是换做稍有心机之人,不管陈安晏是真的要对付这于安通,还是只不过想要敲打此人一番,都会配合陈安晏动怒。 不过,李琳毕竟还是太过单纯了一些,自然是看戏为主。 这于安通毕竟为官多年,倒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立刻朝着李琳跪下赔罪道:“是臣失言,还请郡主恕罪!” 这倒是让李琳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 而陈安晏这时候也突然笑着说道:“于大人何必如此,下官不过是戏言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于安通这时候却是不敢小觑陈安晏了。 在坐回去之后,陈安晏又淡淡说道:“于大人一早来此,想必是为郡主送行,如今郡主跟下官倒是准备启程,不知大人可还有事要禀报钦差大人?” 陈安晏在说到钦差大人四个字的时候,却是特意加重了语气。 显然,他是想告诉于安通,李琳除了郡主的身份之外,还有钦差大臣的身份。 虽说她这次去江南,主要是督查皇上遇刺一案,但按照朝廷的官制,若是有人拦轿喊冤,钦差大人也有权过问,甚至带回京城,上奏朝廷。 于安通自然也听出了陈安晏话中的意思,只见他连忙带身旁那个小吏再次大礼参拜,随后才向李琳和陈安晏解释,说此人乃是河泊所的小吏姓周名永安,今日听闻钦差大人的手下带走了练个码头的工人,所以想来问问。 陈安晏听了并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有两个人来到这里,不知周大人找他们何事?” 这周永安听了,先是连道不敢,说自己未入品级,不敢担大人两字,随后他又解释,说是那两人昨日在码头闹事,今日自己正要责罚,这两人却是逃走了,得知是被钦差大人的手下带走,所以这才前来询问。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显然,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周永安似乎是担心苗显祖他们所言会对自己不利,而他自己一人不敢来此,所以才会去请于安通一起前来。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更加觉得可疑。 因为就算自己的人带走了码头的两个工人,若是问心无愧的话,这周永安大可以等着自己派人传他前来问话,根本不必急着去找于安通一起来这里探虚实。 而且,尽管自己还不知道这兖州到底有什么秘密,但显然这于安通必定也牵涉其中,否则的话,他在听说此事后,也不会急着前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刚才钱长青所言,就在差不多一炷香之前,有一伙地痞流氓去找到了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想将她们赶出兖州。 按照苗显祖他们的说法,他们在这些年里,很少跟人结怨。 更何况,那些地痞流氓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去赶人,若是说这里面没有人指使,恐怕就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于安通他们见到陈安晏大笑,有些不明所以,连忙问道:“陈大人为何发笑?” 那周永安更是直接问道:“莫不是他们跟钦差大人说了什么,几位大人千万不要相信他们信口胡言,还请大人将那两人交给小的,小的把他们带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教!” 见到这周永安如此急不可耐,陈安晏却是淡淡问道:“周大人觉得他们会对我们说什么?” “这个……” 这时候,这周永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看得出来,尽管李琳和陈安晏不过是两个少年,可是在面对两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因此,这周永安只能又看向了一旁的于安通。 于安通似乎对于周永安刚才的失言有些不满,在瞪了周永安一眼之后,他才笑着说道:“周大人他也是担心这两人搅了郡主和陈大人的清梦,原本他在得知此事后,倒是想立刻前来跟两位大人解释,可是又担心郡主的手下不认得他,这才匆匆来找下官跟他一同前来!” 这于安通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别说是周大人了,就是下官在见到钦差大人的时候也是诚惶诚恐,所以还请郡主和陈大人莫要误会了周大人的好意!”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不过,他却并没有顺着于安通的话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只见他指了指另外那个码头的方向,朝着周永安问道:“昨晚郡主和下官用过晚膳之后,却是听到了周大人那里有喧闹声,摸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次,这周永安倒是反应极快,立刻上前说道:“回大人的话,那个时候应该正是那两人在闹事,所以才会有喧闹之声!” 看得出来,这周永安似乎已经料到陈安晏会问及此事而早早准备好了说辞。 而一旁的于安通也有些无奈的说道:那边的码头毕竟不像两位大人这边的码头,这里没有闲杂人等,来往的都是朝廷重臣。至于那个码头,每日都有工人装船卸货。两位大人想必不太清楚,这些工人在搬运货物的时候,经常会喊号子,所以,那边的确要吵一些!” 而那周永安在于安通说完之后,也点了点头,随后又接着说道:“不知那两个工人现在何处,小的把他们带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教!” 陈安晏听了却是心中冷笑。 看得出来,相比那于安通,这周永安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陈安晏看了看那于安通,却是见到于安通也皱起了眉。 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两位大人来晚了一步,他们两人已经离开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周永安却是脸色一变,脱口而出说道:“不可能,我……” 其实,他是想说,自己安排了一个手下在暗中盯着,并没有发现苗显祖他们两人出来,而在他们进来之前,反倒是见到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进去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于安通却是咳了一声。 很快,这周永安也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 若是被李琳他们知道自己派人监视着这里,极有可能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要知道,就算是于安通,他也没敢派人盯着这里,因为他知道在李琳的随行之中,有几十个侍卫。 想要盯着李琳他们,却又不被侍卫发现,恐怕绝非易事。 至于周永安的那个手下,他是在他们那个码头的一个高处,在那里倒是能大概看到陈安晏他们这处码头的大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因此,此人倒是没有被那些侍卫发现。 而对于于安通来说,他恼的是这周永安不知分寸。 他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之道。 很多时候,就算明知道上司在搪塞自己,自己也只能应下。 可是这周永安太着急了,却是失了分寸。 就在他刚要想着替周永安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却是轻笑了两声,朝着周永安说道:“既然周大人不信,那就请周大人搜一搜吧!” 这时候,这周永安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再次失言,只能连道不敢。 而于安通也只能赔着笑脸,说是这两人脾气暴躁,若是留在船上,恐怕李琳和陈安晏都会有危险,所以周永安才会这般紧张。 而在听到他这么说后,一旁的马飞却是突然冷“哼”了一声。 看样子,这于安通的话给他是感觉是在小瞧了他们这些侍卫。 那于安通见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陈安晏这时候又朝着于安通淡淡笑道:“那于大人的意思呢,可是跟周大人一样,也要搜一搜?” 于安通听了却是连连摆手,笑着说道:“陈大人说笑了!” 这于安通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陈大人说他们已经离开了,自然是离开了!” 只见这于安通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那周永安一眼,接着说道:“既然钦差大人已经准备回京,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说完之后他们便起身准备告辞。” 陈安晏见了也不多留,直接起身送客。 而在见到陈安晏如此之后,那周永安却是更加怀疑苗显祖他们两人还在船上。 只不过,这时候他也不敢再像刚才那般莽撞了。 尽管心中怀疑,可是他们可不敢真的搜船。 离开这里之后,他们立刻去了周永安那边的码头。 于安通要亲自确认,到底有没有人离开过这里。 要知道,这里只有这一个大门,苗显祖他们两人想要离开,除非是坐小船走,否则的话必须得走这个大门。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见到有小船出现。 而按照周永安手下所说,倒是有两个侍卫以及三个禁军模样的人离开过这里,所以他并没有派人去盯着。 毕竟,那些侍卫武功高强,要是惹得他们不高兴,反倒是个麻烦。 周永安听了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不过,一旁的于安通却是暗叫不好,随后却是立刻跑了出去。 第七百九十五章 起锚 那周永安见了却是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立刻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他这于安通来到外面后,立刻唤来了一个手下。 不过,在他吩咐这个手下去办事之前,这于安通却是又看向了跟在他身后跑出来的周永安,沉声问道:“本官昨日吩咐你去办的事可曾办妥?” 那周永安听了,连忙回道:“大人吩咐,小的不敢大意!”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了看四周之后,又朝着于安通凑近了一些,说道:“今日一早,便已经有人去驱赶那两个村妇!” 这周永安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随后,只见他又接着说道:“这个时候,那两个村妇想必已经被赶走了!” 听到周永安这么说,他身旁的一个手下却是陪着笑脸上前说道:“就在两位大人离开后不久,便有人来报,已经事成了!” 只不过,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于安通听了之后并没有夸赞,在他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一丝凶狠。 只见他看着两人冷声说道:“本官让你连夜将此事办妥,为何要拖到现在?” 这于安通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你们若是昨晚就将此事办妥,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 尽管这于安通看上去颇为恼怒,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有继续训斥,而是对着自己的手下小声吩咐了几句。 他的手下领命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而一旁的周永安,这时候却是有些委屈。 其实,将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的遗孀赶走,正是于安通的意思。 只不过,于安通心里很清楚,自己乃是兖州知府,如今恰巧钦差大人也在,若是自己派人前去,一旦被钦差大人知道就不好了。 于是他才会让周永安去办此事。 而周永安心里也很清楚,尽管他只是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可是这样的事情,自己同样不便派人出面,于是,他便让手下花些银子,去找了一些地痞流氓。 如此一来,就算是被钦差大人知道,也未必能查到他们的身上,而他们还能推脱,说是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惹恼了那些地痞流氓,这才会发生冲突。 其实,这周永安原本也想昨日就派人去将此事办了,可是,昨晚周永安在吩咐完之后,便去陪着那位陆管事了,却并没有把给那些地痞流氓的银子交给他的手下。 这笔银子对于周永安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他的手下来说,却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而那些地痞流氓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若是换做周永安亲自前去倒还好说,若只是他的手下前去,在见到银子之前,他们自然不会听命。 因此,到了第二天一早,这周安通的手下才带着银子前去,让那些地痞流氓出手。 而这周安通之所以会觉得委屈,是因为这些银子都是自己出的,于安通却还要怪罪自己。 这于安通见他如此,心中却是更加恼怒。 只见他冷“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若不是我的外甥,我早就把你收拾了!”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手下直接离开了。 原来,这周永安正是于安通的外甥。 周永安的爹娘死的早,临终之前将周永安托付给了于安通。 这于安通为官多年,在早年的时候,这周永安一直在家中无所事事。 于家上下也觉得不是个事,于是,在于安通升任兖州知府之后,他便动用手里的权利和关系,替自己这个外甥谋了这个河泊所的差事。 说起来,这河泊所不过是个清水衙门,相比其他衙门来说,这里的油水并不多。 所以,在这些年里,周永安其实并不满足。 因此,见到于安通离开的身影,这周永安却是啐了一口之后,返回了码头。 就在于安通带着周永安离开之后,李琳却是看着陈安晏问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吗?”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郡主在苏杭两州不是还没玩尽兴吗?不如在这九州之一的兖州再玩两天?” 李琳听了却是眼前一亮。 尽管如今苏杭两州算是大梁繁华之地,兖州却是有些落寞了。 不过,在过去的时候,兖州毕竟乃是九州之一,也曾有过辉煌。 所以,相比苏杭两州,倒是另有一番风味。 因此,李琳听了也很高兴。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的官船终于起锚了。 而躲在暗处的那些官差却是也都笑了起来。 就在同一时间,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的遗孀已经走到了济宁城外。 不过,那四个地痞流氓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跟在两人的身后。 就在他们又走了大概一里多地之后,那何有道的遗孀终于忍不住回头朝着那几个人说道:“我们都已经出了济宁城了,你们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几个地痞流氓听了却是“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们自然是要看着你们到了汶上县才行!” 两位遗孀听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个地痞流氓已经心生歹意,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图谋不轨。 只不过,对于这两个遗孀来说,却是有些无奈,只能加快脚步,去摆脱这几个人。 然而,这女子的脚力终究还是不及男子。 尽管两人并没有什么行礼,但是他们又走了两里多地之后,发现那些地痞流氓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根本没有能甩掉他们的迹象。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继续赶路。 很快,他们便走进一大片油菜地。 这里的油菜其实已经差不多成熟了,大部分油菜花都已经谢了,油菜籽看上去也都十分饱满。 而且,这时候的油菜都已经有一人多高了,所以,他们在进去之后,旁人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里面。 那两个遗孀本能的觉得有些 危险,于是脚下再次加快了脚步。 然而,那几个地痞流氓也同样加快了脚步。 很快,其中两人直接上前将两个遗孀拦了下来,另外两人也拦住了她们的退路,这四人直接将她们围在了中间。 这两个遗孀见了,立刻紧紧地靠在一起,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这时候,那几个地痞流氓却是露出了一副淫笑,说道:“你们千万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们的丈夫死了,落在我们的手里,也算是你们的造化!” 这时候,另外一人也大笑着说道:“也要多亏那苗显祖他们两人,若不是他们得罪了周大人,我们也没有今日的艳福!” 听到这些人的污言秽语,两人也彻底明白这几个人的意图。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尽管说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毕竟平日里也会做些农活,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四个男子,根本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因此,两人立刻哀求他们放过自己,她们也愿意拿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还告诉那四个地痞流氓,因为她们刚死了丈夫,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对四人十分不吉利! 然而,那四人看上去却根本没有放过两人的打算,反而还告诉两人,说等他们得手之后,还是能将两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拿走,至于两人口中的不吉利,用他们的话说,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些。 眼看着四人越逼越近,那郭宗元的遗孀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对着四人说道:“你们不要乱来,要是再敢上前,我就跟你们拼了!” 四人见到她手中的匕首,却是本能的退开了两步。 不过很快,他们再次逼了上去。 显然,在他们看来,这把小小的匕首根本威胁不了他们。 果然,就在那郭宗元的遗孀一个不留神,其中一个地痞流氓便已经上前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这时候,那几个地痞流氓却是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就从你开始吧!” 说完之后便直接上前,强行将两人分了开来。 “住手!” 就在这几个地痞流氓刚要准备上手的时候,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呵斥声。 这几个地痞流氓顿时脸色一沉。 要知道,在这一带,除了官府之外,他们根本就不怕其他人。 而此次他们办的就是官府的差,所以更加有恃无恐。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可能会那么听话直接住手,而是一边抓着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一边朝着出声的方向冷声说道:“什么人在哪里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说话!” 另外一人更是直接叫嚣道:“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还敢来管我们的闲事!” 很快,就在他们话音刚落的时候,刚才说话之前终于来到了近前。 在见到那几人之后,这几个地痞流氓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原来,他们见到了眼前几人似乎身着官兵的衣服。 不过,他们仔细一看,似乎跟济宁县的那些官差的衣服不太一样。 再仔细一看,这时候,他们倒是也认出了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人,他们见了却是有些眼生。 这时候,四人倒是没有了刚才的那股狠劲。 因为他们知道,尽管这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跟他们一样都不懂武功,但这两人的力气却是要比他们大很多,因此,就算他们以四敌二,恐怕也会很吃力。 更何况,如今在苗显祖跟许镇业的身旁还有一人。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反而可能会落下风。 第七百九十六章 喊冤 因此,这四人倒是也不敢托大。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嘴上还是不肯定退让,冷冷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两个被码头赶走的人!” 这时候,另外一人也冷笑着说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而郭宗元跟何有道的遗孀在见到来人是苗显祖他们,立刻大声叫喊着救命! 听到两人呼救后,尽管手无寸铁,苗显祖他们两人都立刻冲了上来。 那四个地痞流氓见到两人这幅架势,倒是立刻退开了一些。 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是担心这两人会将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还是想着若是真的动起来收,他们一旦不敌,还能以那两个女子为质,他们并没有将身后那两个女子放开。 见到他们如此,苗显祖他们两人更加怒不可遏,直接朝着四人冲了过去。 那四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两人会这么快动手。 因此,尽管他们有四人,却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苗显祖他们两人本身力气就大,而那四人在面对他们两人的时候又十分心虚,所以,尽管是以二敌四,那四人却是节节败退。 很快,郭宗元跟何有道的两位遗孀便已经被救了出来。 这时候,两人满腹的委屈,也终于释放了出来。 其实,在得知噩耗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两人在码头的时间都不算短,而且两人的水性都还不错。 可是,就连苗显祖他们两人也都告诉她们,的确是出了意外,两人这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她们来到这里通神,又遇到了那位不讲理的陆管事,尽管后来有苗显祖他们替他们出头,但心中终究还是会有些难受。 再加上今日一早,那些地痞流氓竟然直接将他们赶出了济宁。 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们这一哭不要紧,苗显祖他们以为两人被眼前四人占了便宜,两人更加不肯定放过那四个地痞流氓了。 不过,对面毕竟要比他们多两个人。 因此,就算是苗显祖他们两人的力气要更大,但看样子,在短时间里,恐怕很难分出胜负。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地痞流氓见到他们四人都奈何不了苗显祖他们两人,却是偷偷的将刚才从郭宗元遗孀那里抢来的匕首藏在了身后,看样子,似乎是想要用匕首偷袭苗显祖他们两人了。 而就在那个地痞流氓刚要用匕首刺向苗显祖的时候,苗显祖突然见到匕首,也吓了一跳。 可是,他们的距离太近,苗显祖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个地痞流氓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到苗显祖腰上的时候,那个地痞流氓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再难往前刺进半分。 而他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是被什么夹住了,根本就动不了。 而且,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很快,此人也发现了,刚才跟苗显祖他们两人一起前来的那个男子已经来到了他们身旁,而抓住自己手腕的,正是这个男子。 这个地痞流氓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男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对于他们来说,以四敌二就已经十分吃力,对面再多一人的话,他们肯定会立刻落了下风。 刚才在跟苗显祖他们两人动手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留意此人。 因此,他们也根本没有看到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的。 不过,有一点这个地痞流氓倒是能够肯定,这个抓住自己手腕的男子,他的力气应该要比苗显祖他们两人还要大。 很快,只听到“哐啷”一声,那个地痞流氓手中的匕首已经掉在了地上。 显然,在被那个人握住手腕之后,他已经拿不住那把匕首了。 而且,很快那个地痞流氓便因为吃痛,脸色涨的通红,只见他“你”、“你”了几声之后,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另外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也不管苗显祖他们了,而是闪到了一旁,一脸戒备的看着此人。 这时候,此人已经那个地痞流氓的手腕松开了。 掀起袖子一看,在他的手腕上,却是有一个极深的手印。 看样子,若是那人再不松开,他的手腕恐怕会被生生抓断! 见到这个手印,那几个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他们都不会武功,但他们也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因此,这几个人都一脸戒备的看着那个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管我们的闲事?” 那人挺了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手,似乎是要拍掉手上的灰尘,随后才淡淡说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两人被赶出了码头?” 见到此人并没有继续向他们出手之意,这几人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立刻说道:“是周大人告诉……” 不过,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旁边那人却是直接用手肘推了他一下,显然是想要提醒此人不要多言。 此人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刻轻咳了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跟着苗显祖他们一起来的那个男子却是皱起了眉,说道:“是河泊所的那位周大人说的?” 那几个地痞流氓听了却是脸色一变,立刻说道:“不是不是。” 随后他们又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一旁的苗显祖他们却是立刻说道:“一定是他说的,昨晚得罪了他之后,他就在想着报复我们兄弟二人!” 听到苗显祖这么说,那几个地痞流氓却是冷笑了起来。 因为在他们看来,就算苗显祖他们知道是那位马大人在报复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里的人都知道,那位马大人虽说只是河泊所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可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兖州知府于大人的外甥。 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济宁县的大小官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而他们刺客尽管没有承认,但是他们的神情分明已经告诉了苗显祖他们的确如此。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趁着那个男子跟那几个地痞流氓说话的时候,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的遗孀却是将刚才发生之事告诉了苗显祖他们。 听到她们两人也是刚到这里,并没有被怎么样,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他们刚才也见到了那四个人的行径,若是他们晚来一步,后果便不敢设想。 一想到此,苗显祖他们两人又恼火了起来。 这时候,那四人突然冷笑着说道:“我们原本是担心这两位夫人回汶上县的路上会有危险,这才一路护送,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说完之后这四人便要准备离开。 因为他们其实心里也清楚,有这个陌生男子在,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去之后将此事告诉他们的头。 而且,他们的差事就是将这两人赶走,这里离济宁县已有一段距离,他们的这个差事也算是办成了。 所以,与其留在这里跟苗显祖他们对峙,倒不如回城里复命,说不定还能得些上次。 他们可是见到了他们的头今日从那个官差的手里得了不少银子! 不过,他们刚要准备离开,苗显祖他们两人却是想要上前将那四人拦下。 对于他们来说,这四个人之前相要对郭宗元他们的遗孀图谋不轨,所以苗显祖他们自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而让他们意外的是,那个男子却是示意两人,让那四人离开。 尽管心中十分不解,但一想到此人的身份,他们也只好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眼看着四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苗显祖却是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何要放他们回去?” 一旁的许镇业也立刻说道:“大人,若是将他们抓回去,一审便知道他们是受了何人指示!”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都不过是小喽啰,若是抓回去,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过,很快他又微微一叹,接着说道:“只不过,这次来的太急, 没有来得及换衣服,就算现在没有打草惊蛇,恐怕也瞒不了太久!” 苗显祖他们两人听了却是似懂非懂。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却是突然看向了身后的方向。 很快,又有一个男子来到了这里,此人来到这里并没有说话,见到了苗显祖他们四人之后,只是朝着那个男子点了点头。 那个男子会意,立刻叫上了苗显祖他们。 这时候,郭宗元跟和何有道的遗孀见了,却是有些担心,连忙朝着苗显祖他们小声问着什么。 看样子,似乎是想要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 而苗显祖他们两人稍稍犹豫之后,却是告诉她们,此人是一个大官的手下,若有冤屈,可以向那位大人去伸冤。 可是,那两位遗孀听了之后,先是互看了一眼,随后却是都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是不去了!” 苗显祖他们两人见了,却是有些急了。 说起来,这两天会发生这么多事,都是因为郭宗元跟何有道两人发生了意外。 其实,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场意外却是导致了两位遗孀被赶到了这里,而苗显祖他们两人也被赶出了码头。 原本他们倒是想着请那位京官来替他们讨回公道。 可是,如今这两位遗孀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那他们前去喊冤就有些师出无名了。 这时候,那位何夫人先是看了那个男子一眼,随后才朝着苗显祖他们两人说道:“那位马大人可是兖州知府大人的外甥,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第七百九十七章 喊冤(二) 苗显祖他们两人听了之后,却也都皱起了眉。 其实,何夫人所说,他们也都清楚。 但是,已经到了如今的局面,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那位来自京城的大人了。 就在他们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跟苗显祖他们两人一同前来的男子却是上前说道:“难道你们以为就这么一走了之就没事了?汶上县可是也在兖州治下!” 听到此人这么说,四人都是心头一凉。 此人说的不错,兖州府辖一州十三县,汶上县也是其中之一。 因此,就算那位兖州知府不来找他们的麻烦,那河泊所的马大人也能利用他舅舅的关系,到汶上县来对付他们。 所以,除非他们四家都离开兖州,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而在听了那个男子所言之后,尽管他们都各有心思,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太愿意跟着此人前去。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此人朝着一个方向喝道:“什么人!” 很快,那个方向便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动静。 苗显祖他们四人见了,却是脸色一变。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他们都自然而然得认为那里必然是那些地痞流氓留下来监视他们的。 如此看来,那个男子说的不错,那位马大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所以这些人才会跟着他们。 就在那何夫人还在犹豫的时候,苗显祖跟许镇业却是一起上千说道:“弟妹,你现在都看到了,那位马大人根本就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我们回到了汶上县,他必然还会派人来对付我们。日后说不定会派更多地痞流氓前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就算是我们兄弟二人在,恐怕也保护不了你们了!” 听到两人这么说,这位何夫人立刻想到了刚才那些地痞流氓朝着他们扑过来的场景,不由得脸色惨白,最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显然,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位何夫人还是心有余悸。 过了大概一炷香左右,他们终于跟着那个男子来到了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名为白果树村。 相传在前朝的时候,有一位白姓少女,因为有恩于一位京官的母亲,被赐地于此种植白果树,所以才有了这白果树村之名。 这白果树村三面环林,只有一条进村的路。 其实,这白果树村的百姓并不多。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不过是一片荒地,在那位白姓少女来到这里之后,才算是有了些生气。 在之后的这些年里,陆续有百姓在这里定居、 不过,时至今日,这里除了大片的白果树林之外,总共也只有十多户百姓而已。 而他们大多都是等白果成熟之后,送去城里换些银子和粮食。 只不过,在最近这些年里,白果的价都不高,所以,这里的百姓过得都很清苦。 而在白果树村的外面,到时还有一个凉亭,据说也是当年那位京城的官员出银子建的。 在苗显祖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是见到这凉亭里已经有数人在这里等着。 而这些人,自然就是陈安晏他们一行。 他们在于安通的耳目监视下,撑着官船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在确认了没人之后,却是偷偷乔装上了岸。 而跟着苗显祖跟许镇业得那个男子,自然是马飞手下的一个侍卫。 以这个侍卫的身手去对付那几个地痞流氓,只能说是大材小用了。 其实,陈安晏想要乔装返回,马飞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尽管从苗显祖以及钱长青等人所言之中,他也听出了这里好像有着什么秘密。 可是,他们回京之期已经临近,而陈安晏乔装返回的话,一定无法带太多人,如此一来,不论是对李琳还是对陈安晏来说,都太过危险了。 不过,在陈安晏的坚持下,马飞最终也只能妥协了。 因为他很清楚,陈安晏决定的事情很少能被人左右。 更何况,除非自己把所有手下都安排在陈安晏的房间外面,否则的话,以陈安晏的轻功,他们未必能追的上。 因此,与其逼得陈安晏偷偷离开,倒不如想办法保护他的安全。 而处于安全的考虑,陈安晏让李琳再走远一点再回来,而他自己,则是只带着马飞、薛启堂以及另外四个侍卫先一步下穿。 尽管李琳十分不愿,但是最终她却也只能跟马飞一样妥协。 同时,她也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时不时的出来露个面,如此一来,若是那于安通派人盯着,只要能见到李琳,就不会怀疑。 毕竟,陈安晏体弱,不露面倒也正常。 陈安晏他们在上岸之后,打听到这里附近有一片白果树林,那里人烟稀少,这才去了那边候着。 虽说买了马车,可是终究还是不及他们自己的马车舒服,一路颠簸之后,陈安晏到时多了几分疲态。 而苗显祖他们到了这里之后,都立刻朝着薛启堂行礼。 不过,那两位夫人看上去却是有些担忧。 其实,从他们决定来见苗显祖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位京官之后,她们两人的心里变一直充满了担忧。 特别是见到那个侍卫带着他们越走越偏,她们都是愈发的怀疑。 两人甚至都想过打退堂鼓,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被苗显祖跟许镇业劝了回来。 而在她们来到这里,见到薛启堂他们这一行之后,心中却是更加失望了。 尽管此刻的薛启堂更陈安晏初次见到的时候看上去,已经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而且,也多了几分官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但是,这薛启堂终究是一位大夫。 尽管他已经是朝廷的太医,但他除了去翻阅医籍之外,便几乎很少会去太医院,因此,就这么粗眼一看,根本不像是什么大官。 别说是知府大人了,就算是跟她们的县太爷相比,都略有不及。 再加上这薛启堂的身边除了四人之外,便只有一个少年。 她们可是听说,京城的官员排场都很大,而眼前这些人看起来,着实有些寒酸。 要不是苗显祖他们拉着,这两位夫人恐怕都忘了要行礼了。 薛启堂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之后,便让他们起身了。 因为马飞的那四个手下以及将苗显祖他们带来的那个侍卫都守在凉亭外面,所以,这四人一起在进了凉亭之后,倒是也不算太过拥挤。 见到那两位夫人怀疑的神情,陈安晏也只能告诉他们,大人因为水土不服,所以身子有些不适,特别是嗓子,每日多说几句话便疼痒难忍。 他还告诉几人,在这之前,这位大人已经将要问的话告诉了自己,所以,从现在开始,自己会替那位大人问他们一些问题。 何夫人他们听了之后,却是有些怀疑的看向了薛启堂,薛启堂自然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而且还捂着嗓子轻咳了两声,似乎在告诉他们,陈安晏说的不错,自己的嗓子的确有些不适。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立刻问他们,而是让他们坐在一旁,而他自己则是马飞去将那个把苗显祖他们几人带来的侍卫唤来,让他说一说他们从码头离开之后所发生之事。 而按照这个侍卫所说,他知道在外面一定有于安通以及周永安得人在盯着他们,所以他带着苗显祖、许镇业以及钱长青三人换上了禁军的衣服,装作是外出办事。 其实,这对于来往的官船颇为常见,所以,就算是于安通以及周永安的手下见了,也未必会察觉到什么。 他们四人稍稍走远了一些之后,钱长青因为担心离开的时间太长,会被码头的官差发现,所以他留下衣服之后,便直接回码头了。 至于这个侍卫跟苗显祖他们三人,打听到那两位夫人离开的方向之后,便追了上去。 最后,他也将那两位夫人险些受辱之事告诉了陈安晏。 那两位夫人听了似乎是觉得有些屈辱,却是小声啜泣了起来。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刚要让马飞派人前去,可是一看他们这里如今一共就这么几人,只能暂时作罢。 只见他上前,朝着两位夫人说道:“两位夫人放心,就容他们多逍遥几日!” 见到陈安晏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这两位夫人也只能点了点头。 这时候,之前的那个侍卫又在陈安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他看着两位夫人,接着说道:“你们是担心得罪了那位周大人,日后他们会来找你们的麻烦,所以才不愿来见我们?” 几人听了都有些尴尬。 显然,这几人都知道,他们这样的怀疑,无非是在担心陈安晏他们没有替他们做主的能力。 不等他们说话,陈安晏却又立刻接着问道:“你们各自家中,可还有其他什么人?” 虽然不知道陈安晏为何突然问这个,不过,他们不敢隐瞒,立刻将家中情况说了出来。 按照他们所说,他们家中都还有一到两个长辈,再加上几个孩子,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五人。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不能替你们做主,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给你们每家一笔银子,你们搬去别的地方,二是随我们去京城,我能保证你们一辈子不愁吃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苗显祖他们却是眼前一亮。 其实,先不说两位夫人,苗显祖跟许镇业两人的心里却是十分矛盾。 他们自然是想让眼前的这些京官能替他们做主,能让他们继续在码头上干活,毕竟,若是回到汶上县,每年能赚到的银子估计也就是在码头上的三成而已。 可是,他们也知道,就算真的留在那里,恐怕也会被那位马大人针对。 克扣银子是小,给他们使绊子陷害是大! 甚至那位马大人说不定还会找个理由将他们送进大牢。 第七百九十八章 赶走 所以,陈安晏的这个承诺倒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底气。 这时候,一旁的马飞却是问道:“陈大……陈公子,我们从哪里开始查?” 他倒是险些在苗显祖他们的面前说漏嘴,只不过,直到现在, 尽管他也觉得那位于大人跟他的外甥有些古怪,但是不管怎么样,直到目前为止,这两人最多也只是有贪腐之嫌,对待百姓苛责了一些,因此,就算是马飞,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只见他看着周围的白果树林,想了想之后,并没有立刻回答马飞,而是来到了薛启堂的身旁问道:“薛大人,不知这白果可否入药?” 薛启堂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这白果不光能止咳化痰,还能解毒,算是一味良药!”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道:“如此甚好!” 随后,他又看了看马飞之后,接着说道:“既然在杭州的时候,我们已经扮过了一次绸缎商,这次不如就扮成药材商!” 苗显祖他们自然不知道陈安晏指的是什么,不过,马飞他们倒是反应极快,说道:“如此,倒是还得买几辆马车了!” 随后,陈安晏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直接进了白果树村。 其实,他们这一行,虽说加上了苗显祖他们四人,总过也不过十一人,但是这里毕竟来往的人不多,他们在这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早就引起村里那十几户百姓的注意。 因此,就在陈安晏他们进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白果树村的百姓来到了村口的位置,看着他们。 陈安晏他们在下船的时候,全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所以,那些白果树村的百姓倒是并不畏惧,看上去只是对陈安晏他们有些好奇。 很快,陈安晏他们便来到了村口,白果树村的一位长者来到了陈安晏他们面前,问道:“不知诸位来我们白果树村有何贵干?”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我们听闻这里的白果不错,所以想来看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些白果树村的百姓却都脸色一变,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人现出了怒容。 陈安晏他们见了大奇。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有人上门来买东西,卖家应该高兴才是。 而这时候,那个长者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走吧,我们不欢迎你们!” 陈安晏他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到对面有两个壮年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显然,若是陈安晏他们再不走,这白果树村的百姓恐怕就要将他们赶走了。 陈安晏见状,还想解释一番,可是一旁的薛启堂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暂时先离开这里。 出来之后,陈安晏却是有些不解的朝着薛启堂问道:“您为何不让我去解释?” 薛启堂却是微微一叹,说道:“看刚才的架势,就算你再怎么解释,他们恐怕也听不进去,最终必然会发生冲突。” 薛启堂说道此处,回头看了看白果树村的方向之后,又接着说道:“我倒是不担心我们的安全,对面毕竟只是一些寻常百姓,可我们是来买白果的,若是将他们逼急了,他们恐怕就不会做我们的买卖了!”陈安晏听了,却是立刻说道:“我可多出一些银子……” 不等陈安晏说完,薛启堂却是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有很多东西,不是用银子就能解决的!” 陈安晏听了皱了皱眉,不过,他却没有再多言,似乎在想薛启堂话中的意思。 陈安晏他们再次来到凉亭这里,回头一看,却见到有十多个百姓还在远远地跟着。 见到陈安晏他们停下之后,他们却是喊道:“这凉亭也是我们村的,你们赶紧离开!”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不满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似乎太过霸道了一些。 而这时候,一旁的两位夫人心里,却是又担心了起来。 她们之前也曾见过衙门中人,别说是那位县太爷了,就算是衙门里的官差,他们的派头恐怕都要比薛启堂他们大的多。 所以,她们的心里却是再次担心了起来。 不过,相比这两位夫人而言,苗显祖跟许镇业却是要淡定的多。 而且,两人见到陈安晏他们如此,心中反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 在这之前,他们可是亲眼见到了那位于大人跟马大人上了陈安晏他们的官船来见他们,所以,陈安晏他们京官的身份必定不假。 再加上,刚才他们在救下两位夫人的时候,他们尽管都没看清按个侍卫的动作,但他们都猜测,此人一定不只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些只会拳脚功夫的护卫。 毕竟,若是让他们两人联手去对付一个会拳脚功夫的护卫,倒是还能周旋一番,可是在那人的手下,他们很清楚,自己二人绝不是一合之敌。 而且,此人还只是那位大人其中的一个手下。 所以,他们心中很清楚,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那白果树村的百姓绝对不是陈安晏他们的对手。 然而,那位老大人却是选择了暂时离开,而没有贸然动手,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所以,他们心中甚至觉得,这次是找对了人。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就算这位大人无法替他们彻底解决眼下的麻烦,那跟着他们一起去京城,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他们各有心思的时候,陈安晏只能让马飞派人四处看看,哪里有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这时候,那位何夫人突然上前告诉陈安晏他们,说是在离这里大概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间破庙。 据她所言,过去她带着何有道回娘家,在经过那里的时候,会在那里歇歇脚。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即,他便让马飞派人先去看看,而他们则是朝着何夫人所说的那个破庙赶去。 等他们到破庙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 其他人倒是还好,但苗显祖跟许镇业他们两人看起来却好像已经打不起精神了。 问他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两人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随后马飞却是告诉陈安晏,这两人想必是饿了。 陈安晏这才恍然大悟。 这两人平日里做的都是粗重的力气活,饭量也要比正常人要大一些。 今日虽说没有干活,但赶了一上午的路,想必已经饥肠辘辘。 可是,因为走的太过匆忙,除了银子跟换洗的衣物之外,他们并没有带太多其他东西。 很快,马飞的一个手下已经买了干粮回来了。 果然,在吃了东西之后,苗显祖他们两人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马飞的另外一个手下也回来了,此人倒是打听到了那白果树村的百姓为何会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敌意。 按照此人打听到的消息,这白果树村的百姓之前是因为被人骗了,所以才会在听说陈安晏他们是来买白果之后如此生气。 据说在去年六七月份的时候,有几个陌生人来到了白果树村,说是要包下他们今年的收成。 白果树村的百姓得知此事后十分高兴。 要知道,这些白果树每年九十月份成熟之后,这里的百姓便会一边拿到镇上去卖,一边将剩下的阴干便于储存。 除了镇上的几家小药房会定期采办之外,其他人买的都不多。 所以,他们经常卖上一年都卖不完。 其实,在这些年里,也时常会有人来村里买白果,但是这些人最多也就买个五斤十斤,数量都不多。 因此,去年那些陌生人来到这里,说是要包下所有的白果后,所有人都很激动。 要是能将这么多白果全都卖掉,他们每户都能分到十多两银子。 尽管算下来并不算多,但卖了白果之后,他们接下来的一整年都不用为出售白果发愁了,而且,他们也能用这一年的时间再去寻些别的活计。 而那个时候,尽管当年的白果还没有成熟,但是他们还还有不少前年的存货没有卖完。 在那几个陌生人在跟他们商议好了价格,准备离开之前,他们倒是提出了可以先买一部分回去,他们也好验一验。 白果树村的百姓不疑有他,直接拿了十斤白果给他们。 而且,在那几个陌生人提出付银子的时候,这些百姓却笑着告诉他们,这些不过是存货,既然他们已经定了这么大的数量,这些就算是送给他们的。 那几个陌生人稍稍推辞之后,便带着那些白果离开了。 因为已经跟那几个人定好了,所以,他们将一些老主顾都推掉了,而且还放出消息,说是马上成熟那些白果已经全都被卖掉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白果成熟之后分银子的时候,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等到了十月中旬的时候,白果树村的百姓已经将几乎所有的白果全都收好,就等着那些人来交易。 可是在等了半个月之后,还是没有消息。 于是他们也派人去打听。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打听,都没人知道那几个陌生人的下落。 而且,因为生性淳朴,当初定下交易的时候,并没有立下字据。 起初,他们还天真的以为那些人说不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可是又等了半个多月之后,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特别是在那段时间,天气突然变得十分炎热。 这白果需要阴干,这一下子将所有的白果都收好,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地方能够阴干。 第七百九十九章 返回 所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损失了超过一成的收成。 而且,在剩下的那些白果之中,有一部分因为暴晒或是储存不当的关系,也已经开始变质。 因此,那些白果树村的百姓十分着急。 若是时间长了,恐怕最多只能剩下一半。 为此,白果树村的那些男丁全都出去找之前来过的那些陌生人,甚至不惜去报官。 可惜的是,他们一无字据,二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因此,衙门对这件事没有办法。 后来,他们迫于无奈,只能再去求那些老主顾,可是,那些老主顾因为也都得知里此事,都将价格压得很低。 原本,他们在过年节之前,差不多能卖掉三成左右的白果,可发生里这样的事,去年在年结之前,他们总共也就卖了一成多一些而已。 而让他们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同样数量的白果,却只能卖过去一半的价钱。 可是,因为找不到那些人,这些白果树村的百姓最终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他们在过去的时候,也算是未雨绸缪。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们每年赚的银子不多,但是因为很少跟外界接触,所以真正花银子的地方不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因此,他们在这些年也攒下里一些银子。 所以,尽管今年遭受里这样的打击,但是靠着过去的积蓄,倒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他们无比愤怒。 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过年节了,白果树村的百姓尽管去年损失惨重,但还是去镇上置办年货准备过年节。 可是,就在他们买了东西回到白果树村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不少官差来到了村里,说是有人去衙门把他们告了。 他们得知后,都十分吃惊。 在跟着官差去了衙门,在见到了告他们的人之后,他妈都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到衙门告他们的,正是之前去村里跟他们定白果的那几个陌生人。 而按照这几个人的说法,他们之前跟白果树村立下字句,等白果成熟之后,白果树村的百姓会派人通知他们来交易。 可是他们等到快要过年节,白果树村的百姓还是没有前来。 而在打听之后得知,白果树村的百姓竟然将白果卖给了其他人,所以大怒之下,才来衙门提告,要求白果树村的百姓赔偿他们银子。 听到这些人如此颠倒黑白,白果树村的百姓险些在衙门就跟他们发生冲突。 好在有那些官差在,才没有酿成大祸。 为此,那位县太爷还将白果树村的几个百姓打了一顿板子。 不过,白果树村的百姓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既然那些陌生人说之前曾经立下了字据,如今自然不能空口无凭,就这么信口雌黄。 所以,他们也想见见这些人口中的字据。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真的拿出里一份字据。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跟白果树村约定,会买下白果树村今年所有的白果。 而他们刚才所言,在这字据上都有记录。 在这字据的最下面,还有白果树村村长以及几位百姓的名字。 这下,白果树村的百姓都傻眼了。 而他们不明白的是,数月之前,那几个陌生人来到白果树村,他们在商谈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在,他们根本就没有立下什么字据。 可如今这字据究竟是哪里来的,众人根本就想不通。 若是说村长想要谋私,所以在这几人离开之后,又私下跟他们见面,立下了这样的字据,可是在这字据上面,还有其他几人的名字。 因为有了这样的证据,白果树村的百姓百口莫辩。 他们甚至还提出,如今在村里还有不少白果,他们可以用这些白果抵上,至于剩下的,可以等明年白果成熟之后再补上。 可是,按照那几个人的说法,已经过了时间,他们已经用不上了。 最终,衙门判了他们赔偿银子五百两。 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白果树村的百姓都很绝望。 要知道,村里的那些白果树一年结的白果,总共最多也就能卖两百两左右,扣除税银以及其他的费用,每一户也就只能分个不到十两而已。 除去必要的花销,实际上,每户百姓每年最多也就只能攒个二两三两银子而已。 如今,衙门要他们赔五百两银子,分摊到每户差不多要四十两,这可抵得上他们二十年的积蓄了。 而且,他们之中,大部分也只能拿得出十几二十两银子而已,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三百八十两银子。 尽管看上去好像很多,但是要知道,这差不多是这些百姓三代的积蓄了。 最后,他们靠着变卖家当,终于凑满了五百两银子。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再也不相信前来收白果的人了。 而且,他们对于之前那些趁火打劫,趁机压价的老主顾,也不再给他们面子,而是都按照他们定的价出售白果。 这也是最近十年以来他们第一次涨价。 只不过,这白果虽然是好东西,可是在农村算是比较常见之物。 不少百姓家里都会种上一两棵,所以,在得罪里那些开药铺的老主顾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此,直到上个月为止,他们还剩下了许多白果没有卖出去。 这时候,陈安晏他们也终于明白了那些白果树村的百姓为何听到他们要买白果,就露出里那样的恶意。 就在那个侍卫说完之后,何夫人也突然小声说,她在去年的时候,好像也听说过此事。 尽管她嫁到了济宁县,可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做活,对于外面的消息,听说的不多。 再加上那白果树村的百姓平日里很少跟其他地方的人来往,所以这件案子并没有大范围的传扬开来。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好办多了。 不过,如今想来不管自己说什么,那白果树村的百姓想来也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他们倒是得想个办法,来得到这些百姓的信任。 毕竟,尽管他们总共只有十一个人,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破庙里。随后,陈安晏跟薛启堂以及马飞三人商议之后,便直接上了马车休息。 而薛启堂则是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 至于马飞,他则是来到了门口,唤来了两个手下,吩咐了几句之后,那两个侍卫便立刻离开了。 这时候,苗显祖他们四人却是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们来到了薛启堂的身旁,小声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衙门?” 在他们看来,若是想要伸冤审案,自然是要去衙门。 因此,他们四人对于陈安晏他们选择在这里逗留十分不解。 薛启堂听了却是皱了皱眉,他哪里会知道陈安晏的安排。 刚才他们商议的时候,陈安晏只是问了他,这白果可以炼制成什么丹药,能保存多久。 至于马飞,陈安晏也只是让他安排手下,去买些东西回来,同时,再派人去一趟白果树村而已。 而就在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门口的马飞却是突然说道:“几位不必着急,就算现在去了衙门,你们之前所言,也不过是空口无凭。若是没有证据,纵然是我们大人,也不能直接降罪那位周大人!” 听到马飞这么说,苗显祖他们四人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空口无凭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何夫人看上去却是有些担忧,还说想要回去一趟。 对于另外三人来说,他们都是汶上县的百姓,因此,他们的家人都在汶上县。 所以,就算他们就这么直接离开,最多也就是拉下几件换洗的衣裳而已。 而何夫人尽管同样是汶上县的百姓,可是他嫁到济宁县已经有些年头了。 在她的夫家,还是还有一位婆婆在世。 何夫人担心,一旦自己就这么离开,自己的婆婆会无人照顾。 而且,说不定那位马大人会迁怒自己的婆婆,所以,这何夫人倒是想将婆婆接去自己汶上县娘家。 马飞听了,却是让他不用担心,说是他们自有安排,绝对不会让她的婆婆出事。 既然马飞都这么说了,那夫人也只好作罢。 其实,她也知道,若是自己就这么回去,说不定又会遇到那些地痞流氓。 一想到刚才那四个人,何夫人的背后又出了一丝冷汗。 就这么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就连苗显祖他们四人都已经打起了盹。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侍卫先回来了。 只见他跟马飞来到马车旁,跟陈安晏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陈安晏终于伸了个懒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下来之后,陈安晏直接走到了薛启堂的面前,小声说道:“大人,白果树村那里已经办妥,我们先去那边吧!” 薛启堂点了点头之后,众人再次出发,赶去了白果树村。 这一次,他们刚到那个凉亭,就已经见到了那些百姓在那里等着了。 再见到陈安晏他们的时候,这些人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一个个立刻迎了上来。 第八百章 婆婆 之前那个将他们赶走的老者,在来到了薛启堂他们的面前后,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几位老爷真的打算收了我们所有的白果?” 薛启堂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岂会有假?” 那个老者听了,却是险些要跪下了。 随后,这些白果树村的百姓将陈安晏他们都迎进了村里。 进去一看,里面还有一部分百姓在收拾白果,将他们都装在一旁的箱子里。 见到这些白果,陈安晏看向了一旁的薛启堂,见到薛启堂也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他们才随着那位长者来到了一处小院。 进去之后他们发现,这个院子虽说不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见到薛启堂他们坐下之后,那位长者便要大吐苦水,似乎是想要解释之前为何会那样对待他们。 不过,陈安晏之前已经听过一遍了,他可不想再听第二遍,因此,他连忙打断,又问起了一些家常。 原来,此人正是这白果树村的村长白友亮。 而如今的白果树村,除了他们白家之外,还有十二户百姓。 他们这十三户百姓,都是以种植白果为生。 其实,这些白果树长成之后,并不需要再花费太多时间去管,最多也就是除虫或是稍稍修剪而已。 因此,这些百姓虽说每年赚的银子不多,但胜在清闲。 而在去年发生了那件事后,这里所有的百姓都好像变了,一个个都想着出去赚银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可是,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又担心外面的人会跟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些陌生人一样奸诈,担心出去之后会再次受骗。 再加上眼看没几个月,今年的白果又要成熟了,他们便留在了家中,等收了白果,过了年结之后再做打算。 之前听到陈安晏他们想要收白果,因为去年那些陌生人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月份,他们便下意识的认为陈安晏又是骗子。 不过,就在陈安晏他们到了破庙之后,很快他便让马飞安排手下带着银子前去。 而且,陈安晏出的价钱可是要比市价高了三成。 这些白果树村的百姓粗粗算了算,若是陈安晏能将今年的收成全都买下,那他们去年的损失倒是能回个三成。 就算陈安晏他们只是将存货买走,那他们也能多赚不少银子。 特别是在见到来人竟然先付了一半的定钱,他们便更加相信陈安晏他们不是骗子了。 很快,又有一人赶着马车,带了不少箱子前来,说是用来装白果的。 按照陈安晏的吩咐,这两个侍卫告诉这些百姓,若是这些白果的质量上乘,那他们会将白果树村今年的收成也全都买下。 这些百姓听了都十分激动,纷纷回去将上好的白果挑选出来,装到箱子里。 这时候,陈安晏让这位白村长再给他们安排几间屋子,说是要在这里歇上几日。 随后,他又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算是租屋子的银子。 那白村长见了,连连推辞,说是陈安晏买了他们这么多白果,已经算是帮了他们大忙,他们自然不能再要这些银子了。 见到这里的百姓民风淳朴,陈安晏倒是也十分动容。他想了想,却是告诉这位白村长,说是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得拜他去帮着买鞋鸡鸭牛羊。 这白村长听了之后,终于还是收下了这些银子。 很快,他便已经替陈安晏他们安排好了屋子。 其实,他们这里除了白果树多,还有屋子多。 因为每年的白果成熟之后,都需要风干。 还有几个月白果就要成熟了,村里也早早的将这些屋子都准备好了。 如今,陈安晏他们要暂住,最多也只要添些床铺,以及一些桌椅板凳而已。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他跟薛启堂住一个小院,苗显祖跟许镇业住一间,何夫人跟郭夫人住一间,至于 马飞以及剩下的那几个侍卫,就让马飞自己去安排。 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那位白村长终于带着几个村民回来了。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他买回了一些鸡鸭,还有一头牛一只羊,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米面。 其实,在他们去镇上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有两个百姓担心,陈安晏他们会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想要躲在他们白果树村。 若是真的如此,到时候官兵追到这里,他们可是有窝藏之嫌。 那位白村长听了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按照他的说法,在跟陈安晏他们攀谈的时候,发现这些人谈吐不凡,应该不像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 见到那几个百姓还是有些担心,他们还特意去了一趟县衙,见到外面并没有通缉的告示,这才稍稍安心。 随后他们又转念一想,若真的是江洋大盗,恐怕陈安晏他们第一次前去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哪里会这么好说话。 等他们带着这些鸡鸭牛羊回到村里的时候,陈安晏却请这位白村长替他们杀鸡宰羊,还说要请这里所有的百姓一起来吃。 其实,对于白果树村来说,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一般来说,每年最热闹的,就是年结的时候。 可是去年发生了那件事,就算是在过年节,这里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如今,陈安晏他们的出现,却是大大缓解了他们的压力。 而且,若是陈安晏他们每年都愿意来包下他们所有的收成,那对于他们来说就轻松多了。 而就在白村长他们回来之后不久,又有一个侍卫从外面回来了。 不过,这个侍卫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马车之上还有一人。 在看清那人的面目之后,何夫人却是直接冲了上去。 原来,此人正是何有道的母亲,也就是何夫人之前一直记挂的婆婆。 看得出来,这位何婆婆在见到何夫人的时候,也松了口气。 在见过薛启堂这位大人之后,何婆婆拉着何夫人来到一旁说起了话。 原来,就在何夫人跟郭夫人两人被那些地痞流氓赶出城后不久,便又有人来到来何家,说是何有道得罪了他们,让他们出银子赔钱。 如今的何家刚刚替何有道办完来丧事,家中除了何婆婆之外,便只有前来串门的邻居。 而这些邻居一见到来人,便纷纷离开了。 因为他们看得出,这些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一旦跟他们有什么瓜葛,必然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在听到那些地痞流氓所言之后,何婆婆却是急了,说是何有道刚刚因为意外去世了,哪里可能再得罪他们。 可是,那些地痞流氓却说,那何有道是在死之前得罪的他们。 而他们因为知道他死了,所以好心给了他们七天时间,如今七天已过,所以才上门来讨要说法。 那何婆婆自然也知道这不过是这些人的借口罢了。 只不过,她年事已高,又只是一个妇人,根本就斗不过这些地痞流氓。 因此,无奈之下,她只能去问这些地痞流氓究竟想要如何。 那些地痞流氓听了却是嘿嘿一笑,告诉何婆婆,让她准备一百两银子,他们就会放过何家,否则的话,他们不光要对付何婆婆, 还要对付何夫人。 何婆婆听了大急,尽管在这些年里,何有道的确赚了些银子,但距一百两还是有一段距离。 因此,这何婆婆连连求饶,想请这些人放过他们。 可是,这些地痞流氓哪里会管这么多,在离开之前他们放下话来,说是等过两天他们再来的时候,若是拿不到一百两银子,就会何婆婆直接赶走,他们会将何家所有的东西都变卖,随后他们便离开了。 尽管这些人暂时离开了,何婆婆还是十分担心。 特别是照时间来看,何夫人应该要回来了,可是过来午时还是不见踪迹。 就在他准备派人去找的时候,却是见到又有人找上了门。 何婆婆原本还以为又是前来捣乱的地痞流氓,可是,此人却是告诉她,何夫人被人赶出了城,如今他们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所以他前来接她出城避一避。 此人自然是马飞派来的侍卫。 起初这何婆婆倒是也有所怀疑。 毕竟那些地痞流氓走了还没有多久,而眼前此人却是让自己收拾些衣物,同时将金银细软等都带在身上,跟他一起离开。 何婆婆怀疑此人是跟那些地痞流氓是一伙的,他这么做,是为了骗自己将家里的银子以及那些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可是,随后此人却是拿出了一个簪子。 何婆婆见到这簪子立刻急了,因为她立刻就认出了,这正是自己儿媳妇的簪子。 所以,她对于那个侍卫所言,倒是相信了几分。 随后,那个侍卫似乎也猜到了这何婆婆的担忧,又拿出了几百两银票,告诉何婆婆他们自己有银子,此番前来的确是担心何婆婆的安全,而不是图何家的银子。 在这个侍卫的劝说下,何婆婆终于还是收拾好了东西,跟着那个侍卫来到了这里。 何夫人听了何婆婆所言之后,再次来到了薛启堂的面前,跪谢了搭救之恩。 到了晚上,似乎是在见到陈安晏他们出手这么阔绰的缘故,村里的百姓也都十分热情,甚至还给陈安晏他们介绍起了这个村子。 按照这里的百姓所说,这里除了白村长一家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后来搬到这里来的。 第八百零一章 婆婆 而在这些年里,有外面的百姓搬进来,也有村里的百姓搬出去。 其实,留守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年级偏大的百姓,对于他们来说,不想再继续折腾了。 陈安晏听了,心中却是有些五味杂陈。 按照那位白村长所言,其实,村里除了他跟另外两个男子之外,剩下的大部分百姓,在最近这些年里,几乎从不离开村子。 所以,陈安晏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百姓已经跟外面脱节已久。 尽管从他们的言谈之中,还是对外面有些向往,但是似乎又担心无法适应。 在眼下这个时候,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告诉这些百姓,若是这里的白果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么好,那么日后他每年都会想办法前来采办。 在这之前,他倒是已经跟薛启堂商议过了。 这么多白果,若光是他们自己的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所以,等回到京城之后,陈安晏会让薛启堂去尝试炼制一些丹药。 其实,陈安晏跟薛启堂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也看出来了,或许对于薛家以及以前的薛启堂来说,会将进太医院定为他们毕生的目标。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薛启堂似乎已经看开了很多。 能够进太医院,自然是一件幸事,也算是完成了当年自己爹娘的心愿。 可是,对于如今的薛启堂来说,他却是更希望能够研制出一些寻常百姓用得起的救命丹药,以此来救治更多的百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所以,薛启堂在听了陈安晏的意思后,便欣然同意了。 至于日后这白果树村的百姓该何去何从,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 要知道,在过去这些年里,这里的百姓在过了酉时便已经准备就寝了。 可是今日,一直到过了戌时,他们看起来还没有安歇的意思。 最后,还是那位白村长出面,说是等第二天还得继续挑选剩下的白果,那些百姓这才陆续回家了。 在那位白村长离开之前,陈安晏又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明日再去买些吃穿用度回来。 随后,他也带着薛启堂回到了小院。 而在进小院之前,陈安晏却是将马飞唤来。 这个村子一共只有一个出口,原本马飞只是安排了一个侍卫守在暗处。 而从刚才到现在,陈安晏见到这里却少了两个侍卫。 问过之后才知道,就在那位白村长带着两个村民去买回了那些鸡鸭牛羊的时候,有个侍卫发现,在白村长他们身后,却是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 他们担心这两个会不会是那周永安的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那个侍卫便偷偷跟了上去。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他们在下船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并没有被人看到,若是这样还能被于安通跟周永安知道的话,那只能说明在官船上也有他们的眼线。 若是真的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仔细一看,此人正是马飞留在船上的其中一个侍卫。 按照这个侍卫的说法,因为陈安晏今日一早已经吩咐下去,说是要立刻赶回京城,所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停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梁山县境内了。 而且,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在离开济宁县之前,李琳一直时不时的露个面,所以,应该没人知道陈安晏他们已经下了船。 而这个侍卫正是陈安晏他们下船之前,马飞安排用于联络之人。 他们在下船之后,一直到这白果树村,一直都留下了他们自己的记号,所以这个侍卫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让他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找李琳。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等李琳他们到了聊城,聊城的大小官员必然也会跟于安通一样,在码头相迎。 到时候,李琳只要露个面,便能跟他们一样,找个机会偷偷下船来找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侍卫也终于回来了。 按照这个侍卫所说,那两个偷偷跟着白村长的人,在见到他们回到了村里之后,在村子外面逗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这两人离开这里之后,直接回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这两人直接进了一家药铺。 这个侍卫在外面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见到这两人从药铺出来了。 随后,这两人去了附近的酒楼吃了点东西。 见到那酒楼的伙计看到这两人进了酒楼,神情似乎有些诧异。 这个侍卫也跟着走了进去,经过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可以说是这一带的无赖。 尽管他们不像那些地痞流氓,稍有不从就会动手,这两人却是脸皮极厚,整日要么是吃白食,要么是到处揩油。 就算是报了官,因为犯的事都不算大,所以每次最多就是关上几日就会被放出来。 不过,按照这个伙计所言,他们酒楼倒是不惧这两个人,因为他们酒楼的东家在这一带也有些背景,所以平日里这镇上几乎所有的酒楼都被他们吃过白食,唯独他们这间酒楼,这两个人一直都没敢前来。 因此,这个伙计见到今日这两个人竟然来到了他们酒楼,自然会觉得十分诧异。 而这个酒楼的伙计见到两人进来之后,倒是还隐晦的提醒了两人,他们这里可不能记账,只能付现银。 却没想到,这两人直接拿出了一块碎银,那伙计颠了颠,倒是有个一两多,不到二两的样子。 在他们这里,这块碎银倒是能上些好菜了。 尽管心中都十分诧异,可既然这两人付了银子,那他们就伺候着。 而在两人吃完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那个侍卫一直跟着两人来到了镇子外面的一个偏僻之地。 这里倒是有着一个小院子,只不过,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除了从院子门口一直到里面屋子门口之间有一条小路之外,院子里的其他地方都杂草丛生。 而在屋子里面,除了床铺跟两张桌椅之外,也没有太多其他的家具。 这个侍卫想了想,还是没有打草惊蛇,便悄悄的离开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现在看来,自己带着马飞他们偷偷下船应该没有被人发现,而那两个人应该是跟着白村长他们回来的。 其实,转念一想,那些镇上的人突然见到白掌柜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自然也都会觉得奇怪。 毕竟,在去年的时候,白果树村可是举全村之力,赔偿了五百两银子。 而且,为了凑齐这五百两银子,他们将原本买回去的许多用于年节的东西,后来都又折价卖了出去。 所以,如今白果树村的百姓家里,一定捉襟见肘。 而这次,白村长他们这次竟然买了这么多鸡鸭,甚至还有牛羊,自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过,一般来说,寻常百姓最多也就是对此好奇而已,绝对不会闲着没事一路跟到白果树村。 而且,之前他们也听说了,在去年以前,镇上的那几间药铺便是白果树村的老主顾,而这次,这两个无赖跟着白村长来到了白果树村,回去之后又去了一间药铺,给陈安晏的感觉似乎有些巧合。 特别是这两个人乃是出了名的无赖,喜欢吃白食,今日却是破天荒的有银子付饭钱。 不过,眼下还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乃是尽快查一查兖州到底有什么秘密。 随后,陈安晏让马飞等到明天再安排一个侍卫去盯着那两个无赖,看看他们会去哪里。 到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却是又被吵醒了。 其实,尽管这里是新的地方,但陈安晏倒是要比在船上睡得更好一些。 听到陈安晏醒了,马飞也立刻走了进来。 原来,今日一早,外面却是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来到这里,就找到了白村长,说是要预定今年的白果。 不过,他们开出的价格却是要比陈安晏给的价格低的多。 尽管陈安晏并没有保证会收今年的白果,只是说等查验之后再做决定。 但是白村长他们因为对陈安晏他们的印象极佳,再加上眼前这三人出的价实在低了一些,所以便直接回绝了。 而那三个人见到这白村长竟然没有答应,却是十分诧异。 在他们一再追问之下,白村长只能告诉他们,已经有人定下了他们今年的白果。 三人听了之后互看了一眼,提出想要见一见收白果的人。 可是,昨日陈安晏曾经告诉白村长,他们不想被其他人打扰,所以这三人的这个要求也被白村长拒绝了。 这三人听了却是有些恼羞成怒,想要强行硬闯。 白村长见了,立刻喊来了几个百姓,将三人拦了下来。 这些人见到这白果树村的百姓这次竟然这般硬气,十分意外。 眼看占不到什么便宜,这三人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却是放下话来,说是白果树村的百姓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他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他们村子算账! 尽管这个时候十分硬气,可是在白村长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其实,对于白村长跟那两个村民来说,他们因为需要经常外出给村子里买东西,所以相比其他村民而言,白村长他们三人平日里跟外面的接触要多一些。 而他们也听说了外面有一些无赖,一旦招惹上了便会十分麻烦。 第八百零二章 长沟 所以,尽管暂时将那几个人赶走了,可他们担心的是,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切,其实正被在暗处的那个侍卫听到了,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在那几个人离开之后,立刻去将此事告诉了马飞。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却是让原本去盯着那两个无赖的侍卫跟上去,看看这三个人最后去了哪里。 很快,这白果树村的百姓又接着去挑选白果。 今日,薛启堂倒是仔细看了看,按照他的说法,尽管这些白果只是去年的存货,但保存的不错。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这些百姓都十分高兴。 在他们看来,这薛启堂应该就是做主之人,既然他都说好,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因此,这时候已经有一些村民忍不住想要问问薛启堂他们有没有打算收今年的白果。 薛启堂看了看陈安晏之后告诉这些百姓,还是得等他们回去尝试之后再做决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否则的话,一下子买回去这么多白果,若是不能炼制出薛启堂满意的丹药,这些白果可就要都浪费了。 原本陈安晏倒是想过,买下这些白果之后,可以让万通镖局帮忙运到各地去售卖。 可是他仔细一想,还是十分不妥。 要知道,这万通镖局虽说只是成立了十年左右,不过,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只是押镖,而从来没有做其他的买卖。 其实,不少人认为若是万通镖局自己也做买卖,他们有很大的优势。 毕竟,万通镖局在整个大梁都有分舵,哪里的东西贵,哪里的东西便宜,他们能在很短时间里互通消息。 实际上,陈安晏也跟施镖头以及徐镖头问过此事。 不过,他们都没有回答,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 事后陈安晏想了想,这万通镖局应该是担心一旦这么做了,那些商贩便不会再找他们押镖。 毕竟,若是万通镖局也做起了买卖,那跟他们就有竞争了。 所以,在这些年里,万通镖局只接押镖的买卖,而从来没有做过别的买卖。 而陈安晏若是真的讲这些白果交给万通镖局去想办法售卖,恐怕会得不偿失。 薛启堂在看过了那些白果之后,倒是立刻先取了一些,随后便回自己屋子去了。 随后,陈安晏又将马飞唤来,想商议如何去查兖州之事。 其实,按照马飞的想法,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去将那周永安抓起来审问一番。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方,除非是直接抓到京城,否则的话,有那位于大人撑腰,他们未必能从这周永安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尽管自己已经放出离开这里的消息,但是那位于大人必定还会戒备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得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之后才会放松下来。 陈安晏自然等不了那么久。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今他们根本不知道兖州到底是真的有什么秘密之事,或者这里只不过是有贪腐之风而已。 这时候,陈安晏将马飞找来商议,对于马飞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毕竟,马飞身为侍卫,最主要的是忠臣,随后便是其身手等其他方面的优势。 至于查案,实非他们所长。 陈安晏想了想,在不公开身份的情况下,他似乎也只能用暗中跟踪的办法了。 尽管对于那些侍卫来说,同样不是他们擅长之事。 但是,那于安通的身边,最多也就是一些官差而已,因此,只要等到天黑,这些侍卫暗中跟着,那于安通应该不会发现。 不过,陈安晏想了想,还是自己摇了摇头。 如今他们这里算上马飞,一共也就六个侍卫,他们之中,大部分都要保护自己,根本就无法在安排多余的人手去查那位兖州知府的底细了。 在揪了几根头发之后,陈安晏还是决定先去镇上看看。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想要查清那于安通的底细,恐怕还是得先从周永安下手。 若是一直留在这里,恐怕等上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什么进展。 所以,趁着时间还早,倒不如去镇上看看。 其实,马飞还是更加希望陈安晏能够留在这里,毕竟他们的人手不多。 而这里就一个出口,所以若是留在这里,他们倒是还能勉强保护陈安晏。 可若是离开了这里,一旦遇到了高手,他们应付起来也会有些困难。 不过,这马飞倒是也已经摸清了陈安晏的脾气,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自己再怎么阻拦也没有用。 原本那位白村长在听说陈安晏他们要去镇上的时候,还主动提出可以带他们一起前去,说是担心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可是,陈安晏却是看得出,这位白村长是担心自己会跟去年来这里收白果的那些陌生人一样,就这么突然离开之后再找机会对付他们。 陈安晏想了想,却是直接将收白果的银子交给了这位白村长。 这白村长见了,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陈安晏看穿了,这个银子也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 若是收了把,恐怕会被陈安晏他们看轻,若是不收吧,若是陈安晏他们真的走了,那他们白果树村就真的要损失惨重了。 其实,他们原本双方都没有这样的担心。 因为原本陈安晏是想着让薛启堂留在这里。 毕竟自己是去镇上打听消息,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回来。 而且,按照这白村长所说,从白果树村到镇上也不到十里地,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应该也能赶得回来。 更何况,为了避免有什么意外,陈安晏也准备留一个侍卫在这里。 因此,若是这样安排的话,白村长他们也不用担心陈安晏他们会不告而别。 可是,在得知陈安晏要去镇上的时候,薛启堂却是也提出要跟着一起前去。 按照他的意思,他是要去镇上买一些药回来。 既然就连陈安晏也说不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那他就趁着这段时间,尝试着用白果炼制一些丹药。 可是,在这白果树村里,除了白果之外,便几乎没有别的药材了。 而炼制丹药,除了主药之外,还要其他辅药来充分激发主药的药性。 因此,薛启堂想要去镇上的药铺看看,买些药材回来。 原本按照陈安晏的意思,自己可以替薛启堂将他需要的药材买回来,让薛启堂还是留在这里。 可是,薛启堂的意思却是,他现在还没有想要需要那些药材,还是得到了药铺之后再做决定。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了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 见到那白村长为难,陈安晏却是一边将那银票塞到了白村长的手里,一边笑着说道:“白村长放心,这银子你先收好,我们下午便会回来。” 其实,就算是薛启堂跟着陈安晏他们一起离开,实际上,苗显祖他们还是会暂时留在村子里。 可是,那位白村长却是看得出来,陈安晏跟马飞以及薛启堂等人似乎比较亲近,至于苗显祖他们四人,看上去却是有些疏远。 所以,就算是将苗显祖他们留下,苗显祖还是不太放心。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是不便带着苗显祖他们一同去镇上。 毕竟,这里离济宁县也算不上太远,说不定就有认识他们的人会将苗显祖他们的行踪去告诉那周永安。 而这时候,陈安晏在说完之后,便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 那白村长见了,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好如此,便带着银子去找其他村民了。 那白村长说的不错,从白果树村到镇上也就七八里地。 这个镇名为长沟镇,离济宁县大概还有四十里。 虽说如此,但这个小镇看上去倒是还算热闹。 在见到陈安晏他们几个生面孔之后,倒是也有几个人盯着陈安晏他们看了一会。 因为时间还早,还没有到用午膳的时候,所以陈安晏他们先去了药铺。 经过打听之后得知,这长沟镇上一共有两间比较大的药铺,一间名为本草堂,一间名为元康堂。 这个小镇并不算大,两间药铺都不算远,陈安晏想了想,直接带着薛启堂他们去了元康堂。 进去之后,薛启堂问了几味药。 不过,薛启堂在看过之后,却好像不是很满意。 因此,他暗示陈安晏去另外一家药铺看看。 到了那间本草堂后,薛启堂却是发现这里的药材跟那元康堂差不多。 无奈之下,薛启堂只能先买了一些。 看看时间,倒是已经快到午时了。 陈安晏带着马飞他们去了昨日那两个无赖去的那间酒楼。 就在陈安晏他们刚刚坐下的时候,之前那个跟着几个前来收白果的人的那个侍卫却是来到了这里。 按照这个侍卫的说法,那几个前去收白果的人,在离开了白果树村之后,跟之前的那两个无赖一样,来到了这里的元康堂。 很快,他们从元康堂出来之后,又找上了之前的那两个无赖。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很快这三个人就又回到了镇上。 第八百零三章 收药 随后,这三人便进了这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 那个侍卫在外面盯了一会后,听说陈安晏他们也来了镇上,便立刻找来了这里,将他刚才所见告诉了陈安晏。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后他又让马飞换个侍卫继续去盯着。 因为出售阔绰,在跟这酒楼伙计闲聊的时候,那伙计倒是十分热情。 按照这里伙计的说法,尽管这长沟镇离济宁城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因为城里一富户的关系,这长沟镇倒是要比其他镇更加热闹一些。 听这个伙计所说,那个富户似乎是跟衙门有着什么关系,经常能靠着运河上的那些官船来采办货物。 而且,这个富户原本也是长沟镇的百姓。 他在赚了银子之后,便搬到了城里去住。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忘记长沟镇。 按照此人自己的说法,尽管他搬去了城里,但是在这长沟镇还有他不少亲人,所以他还是愿意在这里做些买卖。 而据这个伙计所说,当初在修建这间酒楼的时候,那个富户也出了一大笔银子。 只不过,等到酒楼开业的时候,其他才知道,那个富户竟然不是东家。 而且,直到现在,就算是他们这些伙计,也不知道这间酒楼的东家是谁。 他们猜测,恐怕只有那位掌柜或许才知道些什么。 陈安晏听了倒是觉得有些怪异。 照理来说,这酒楼乃是正当买卖,那位东家根本就不必藏着掖着。 在陈安晏看来,这唯一的可能,那位东家极有可能是朝廷的官员。 按照朝廷的官职,在任上的官员不许做这些买卖,所以那位东家才会隐瞒身份。 这似乎又是贪腐的问题。 而对于如今的陈安晏来说,最主要的还是去查兖州的情况。 至于这里的贪腐之风,完全可以等回到京城之后,跟皇上以及李文栋商议之后再做安排。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陈安晏他们也都酒足饭饱。 眼看从这里伙计的口中也问不到别的什么线索,陈安晏也只好带着马飞他们准备离开这里。 不过,就在他们刚从二楼雅间下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了角落里有两个人。 陈安晏身旁的一个侍卫立刻来到了陈安晏的身旁,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就在陈安晏刚要开口的时候,他却是也见到了角落里的那两个人也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陈安晏见状,只能轻咳了一声,准备先离开这里。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角落里的那两个人见到陈安晏他们之后,却是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他们的这个动作倒是让马飞他们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想要将陈安晏护在身后。 不过,陈安晏却是早就已经看出了,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武功,所以,他又让马飞他们稍稍退开一些, 不必紧张。 这时候,这两人已经来到了陈安晏他们的面前,只见其中一人笑着说道:“几位看起来面生的很,是外地来的?” 尽管不知道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不过,按照陈安晏的想法,既然是想要查线索,说不定这两个人会知道些什么。 因此,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从河北来的,不知两位有何见教?” 这两人听了,又接着问道:“不知道几位来到我们长沟镇,有何贵干?”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悦,说道:“你们又是何人,我们到这里来,与你们何干?” 两人见到陈安晏动怒,又立刻陪着笑说道:“公子息怒,我们是这长沟镇的百姓,在这里生活多年,对这里也十分熟悉,所以若是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办,尽管找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替公子把事办妥!” 听到这两人这么说,陈安晏倒是有些诧异。 而他也立刻明白了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一般来说,在各地都会有这样的人,这些人在见到生面孔之后,都会十分“热情”的上前帮忙,事后再收些好处。 而大部分这样的人,就如这两个人所说,都对当地十分熟悉。 因此,陈安晏想了想,倒是点了点头。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倒不如从眼前这两个人的身上看看能不能问到些什么。 因此,陈安晏在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找个地方细聊吧!” 那两人听了十分高兴,其中一人前去结账,另外一人则说对着陈安晏他们说道:“既然如此,那几位就先随小的来!” 很快,陈安晏他们便随着此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茶铺。 据说,这也是长沟镇上唯一的一间茶铺,从外面看上去,却是有些简陋。 别说是京城的茶铺了,就算是跟过去刘掌柜家的那间茶铺相比,这间茶铺也远远不及。 不过,陈安晏对此倒是能够理解,这长沟镇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 陈安晏可是知道,大部分的镇上,恐怕连一间像样一些的茶楼都没有。 进去之后,陈安晏却是发现,尽管这茶楼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里面倒是十分干净。 而且,这里毕竟不像是那些大地方的茶楼,没有唱曲的姑娘。 再加上今天的人不多,这里倒是还算清净。 就在他们刚刚坐下,那另外一个人也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茶楼可没有雅间,所以陈安晏他们也只能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按照这两人自己所言,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个名为柴荣,另外一个后到的名为赵德禄,两人都是长沟镇的百姓。 随后,陈安晏按照之前想好的说辞告诉两人,他们是从河北来的,家中做着药材买卖,此番南下也是想看看各地的药材。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尽管河北本身盛产药材,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一来种类还是稍有欠缺,二来,他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看看外面的药材。 再加上自己也想出来游玩,所以才会南下。 按照陈安晏的介绍,马飞是自己的护卫,薛启堂是家中的药师,至于剩下的人 ,都是随自己南下的伙计。 听完陈安晏的介绍,这两人在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不过,两人很快又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随后,只见那赵德禄对着陈安晏笑着说道:“公子放心,这一带我们熟悉的很,只是不知公子想要买些什么药材?” 其实山东虽不像安徽、江西这些地方盛产药材,但这里的药材还算丰富,除了金银花、山楂这些药材之外,还有阿胶这样的名贵药材。 这时候,陈安晏听了也点了点头,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在刚来到此地的时候,我们倒是听说这里有个白果树村,听说那里的白果十分出名!” 只见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薛启堂,接着说道:“我们家的药师可是说了,这白果乃是止咳良药,还有几个月就要入秋了,我们也得备上一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两人却是有些诧异。 他们原本以为陈安晏必然是想要买那些名贵的药材,可如今说的却只是白果。 这时候,那柴荣却是有些为难地说道:“真是不巧,你们若是早一天到,说不定还能买到白果,现在的话,恐怕有些困难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哦?这是为何?” 不等那柴荣说话,一旁的赵德禄却是抢先说道:“公子,别听他的,这白果我们替公子想办法!” 陈安晏听了面露喜色,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多谢两位了,我等两位的好消息!” 其实,这时候陈安晏话中的意思,便是让这两人去办。 不过,这两人却是有些尴尬一笑,说道:“公子,可是这银子……” 这时候,陈安晏才“恍然”,立刻笑着说道:“银子方面你们放心,等到事成之后,一定有你们的好处!” 陈安晏说完之后,却又见到两人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皱着眉说道:“我总不能还没见到白果就先付银子吧?” 稍稍顿了顿之后,陈安晏又“哼”了一声说道:“若是你们办不了,那这件事就此作罢!” 柴荣他们两人见了,只能立刻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这就去!” 说完之后,这两人便离开了茶铺。 这时候,之前的那个侍卫才上前说道:“陈大人,这两人正是……” 不等这个侍卫说完,陈安晏却是直接打断道:“正是之前偷偷跟着白村长的那两个无赖!” 那个侍卫听了一愣,随后又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两个人。” 原来,他们刚才在酒楼,从雅间下楼的时候,那个侍卫却是见到了楼下的两人。 只不过,他刚要将此事告诉陈安晏,那两个人却已经迎了上来。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将此事说出来,只不过,他也没想到,陈安晏竟然已经猜到了。 这时候,一旁的马飞也十分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让他们帮忙去买白果?那些白果我们不是已经……”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告诉他们,既然后面来白果树村收白果的那三个人,回到镇上之后,又去找了这两个人,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而自己之所以要让他们去收白果,就是趁着这些人不知道在白果树村收白果的人正是自己这个机会,让这些人自己露出马脚! 第八百零四章 村长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们也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既然那两个人已经去替他们想办法,陈安晏他们倒是也没有继续留茶铺,而是继续在这长沟镇上转一转。 这镇子实在太小了一些,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安晏他们已经转了个遍。 若是按照薛启堂的意思,他已经想要回村子了。 有了这些药材,薛启堂已经等不及要尝试着炼制丹药了。 可是,一想到之前那两个无赖已经答应自己,会替自己买下那些白果,说不定他们会去白果树村。 若是让他们在那里见到了薛启堂,恐怕就要穿帮了。 所以,陈安晏还是让薛启堂留在了镇上。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陈安晏已经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马飞他们甚至猜测,那两个无聊或许是因为觉得没有油水可捞,又或者是没有办法办成此时,所以已经偷偷离开了。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竟然还真的又回来了。 而且,这次回来的,还不止他们两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左右的长者。 因为这镇上实在没有别的去处,他们只能再次来到了那间茶铺。 不过,在去茶铺的路上时,马飞却是找了个机会,在陈安晏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陈安晏听了不动声色,跟着柴荣、赵得禄以及那个长者再次来到了这间茶铺。 分别入座之后,那柴荣却是笑着介绍道:“公子,这位是白果树村的白村长,听说公子要收白果,特意前来!” 随后,他又向那位“白村长”介绍了陈安晏等人。 陈安晏他们听了,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要不是他们见过真的白村长,恐怕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们骗了。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马飞已经告诉了自己,说是之前有侍卫见到,此人正是之前那几个来白果树村收白果的三人之一。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陈安晏听了不动声色,反而还连忙起身拱了拱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客套了几句之后,这位“白村长”却是告诉陈安晏他们,他们现在大部分白果都已经被人定下了,所以陈安晏若是真心想要的话,价格恐怕不便宜。 陈安晏听了,却是毫不犹豫的告诉他,价格不是问题,主要是要看东西好不好。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却是拍着胸脯保证,说是这里的白果就算是放眼整个大梁,也绝对能算上乘!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白村长能有此底气,倒不如带我们一同去村里看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白村长却是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村子素来不许外人前去,若非如此,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而是请诸位去村里了!” 这时候,那柴荣跟赵得禄也立刻附和说道:“正是,白果树村素来不欢迎外人,就算是我们这里本地的都进不去,所以……”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不过,公子若是真想要看的话,老朽倒是有个办法!”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白村长请说!” 只见这位“白村长”轻咳了一声,说道:“这镇上的本草堂和元康堂,都是我们白果树村的老主顾,每年都会从我们村买走不少白果,公子若是想看我们的白果如何,老朽倒是能带公子去他们那里看看!” 听到此人这么说,一旁的薛启堂却是冷“哼”了一声,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这倒是让那位“白村长”有些诧异,有些不解的看向了陈安晏。 就在陈安晏刚刚介绍了薛启堂是药师的时候,那薛启堂却是冷冷说道:“这两家药铺的药材,可是一般的很!”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那位“白村长”似乎有些尴尬。 而一旁的柴荣却是立刻陪着笑说道:“几位见谅,我们这里毕竟只是个小地方,这里的药材自然无法跟几位见过的相比!” 这柴荣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就算其他药材如此,但小的能保证,这里的白果绝对上乘!” 其实,对于薛启堂来说,他原本并不想插话。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替陈安晏治病。 可是,在听到那位“白村长”跟那两个无赖在那夸夸其谈,一想到刚才在那两家药铺见到的药材,薛启堂就气不打一处来。 薛家经营药铺多年,对于药材的要求极严,这才忍不住讽刺。 不过,薛启堂表现出来的不满,倒是让柴荣他们几人对于陈安晏他们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其实,薛启堂所言,他们心里也都很清楚。 只不过,就如他们自己所说,这长沟镇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若是这些药铺里摆的都是薛家要求的那些药材,恐怕这里大部分百姓根本就买不起药,反而会适得其反。 听了这柴荣所言,陈安晏倒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去看看!” 随后,他又朝着薛启堂说道:“先生以为如何?” 薛启堂听了,却是又“哼”了一声,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勉强同意了。 随后,他们这一行人便再次离开了茶铺。 按照柴荣他们的意思,这里离元康堂要近一些,所以,他直接带着陈安晏他们去了元康堂。 这一次,这元康堂的伙计和掌柜在见到陈安晏他们之后,倒是要热情许多。 陈安晏心中冷笑,不过他表面不动声色。 这药铺的外面大半间,摆着几排放药材的柜子,在里面还有小半间,一般来说,要么是给病人简单的诊治,要么是谈事所用。 见到那位“白村长”以及柴荣他们几人之后,那元康堂的伙计立刻去了旁边的那个小间。 因为这元康堂的掌柜这时候还在那小间里给一个中年妇人看病。 得知陈安晏他们来了,那位掌柜立刻丢下了那个妇人,来到了外面。 就在这掌柜刚要寒暄几句的时候,薛启堂似乎也留意到了里面那位正在看病的妇人,而他的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 其实,对于这样的小地方,大部分药铺之中都不会有专门的大夫。 不过,这些药铺里的掌柜或是伙计,都会多少懂一些医术,能替当地的百姓看一些简单的病。 这元康堂也同样如此。 这里的洪掌柜除了经营这间药铺之外,平日里也在给附近的百姓看病。 可是,让薛启堂无法接受的是,这洪掌柜竟然就这么把病人丢下。 按照他们薛家的规矩,在治病的时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还不等人介绍,这薛启堂便直接走进了里面那个小间,伸出手想要替那个妇人号脉。 那个妇人原本还想将这洪掌柜叫住,毕竟自己在好好的看病,这洪掌柜却突然离开了。 而这时候,又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想要来给自己号脉,因此,这个妇人倒是吓了一跳,只见他立刻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不过,也不知为何,在见到薛启堂的面目之后,似乎看出了眼前此人并无恶意,因此,在想了想之后,还是伸出了手。 薛启堂一边号着脉,一边却是看起了这位妇人的脸色。 号完脉之后,薛启堂也看完了。 随后,只见他又问了这个妇人几个问题,那个妇人倒是一一回答了。 薛启堂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取来了纸笔,很快便写下了一张方子交给了那妇人。 那个妇人虽说接过了那张方子,可看他的样子却还是有些迟疑,毕竟,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因此,这时候那个妇人拿着方子又看向了那位洪掌柜。 洪掌柜这时候也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上前从那个妇人的手中接过了药方。 仔细看过之后,这洪掌柜却是眼前一亮。 其实,这个妇人不过是稍有风寒,再加上最近有些劳累,所以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那位洪掌柜的医术自然远远不及薛启堂,不过,他倒是也看出了这个妇人乃是感染了风寒。 而他想到的药方,却还是很久之前的一张药方,放到现在已经过时了。 所以,在见到薛启堂的这张药方后,却是觉得十分新奇。 其实,他倒是也能看得出,薛启堂的这张药方似乎要比自己的方子高明的多。 因此,这洪掌柜立刻将这方子交给了一旁的伙计,让他照方抓药。 见到连那洪掌柜都对这个方子没有异议,那个妇人才倒是放心了,便也直接跟着那个伙计前去抓药了。 这时候,那位洪掌柜已经对这薛启堂另眼相看了。 而且,他还十分隐晦的朝着柴荣他们三人点了点头。 随后,在一阵寒暄之后,那位“白村长说了来意。 那洪掌柜也立刻点了点头,笑着告诉他们,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这时候,那个伙计已经替那妇人抓好了药,洪掌柜便让这伙计取些白果过来给陈安晏他们看看。 很快,那个伙计便端着一个盘子来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他将那个盘子放在了桌上,随后便退下了。 见到这白果,那“白村长”却是有些得意的说道:“就算是在整个大梁,这些白果都能算是上乘!” 第八百零五章 字据 薛启堂上千看了看,却见到这些白果似乎要比在白果树村见到的要稍差一些。 因此,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满意。 而那位“白村长”见了,却似乎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不过,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这些都勉强还能用吧!” 随后,他又对着一旁的薛启堂说道:“先生,在这样的地方有这些已经不错了,我们不是还要试药么,倒是不妨买上一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薛启堂才算是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白村长”他们听了,却是十分高兴。 那柴荣也立刻朝着那“白村长”使了个眼色。 这位“白村长”立刻会意,只见他笑着说道:“公子说的是,其实这些已经不错了,所以银子方面……” 见他如此,陈安晏倒是直接点了点头,说道:“银子不是问题,只不过……” 柴荣他们见了,连忙问道:“莫非公子还有什么疑虑不成?” 见到他们这幅着急的模样,陈安晏却是皱着眉说道:“刚才你们不是说,你们的白果已经差不多全都卖完了吗,难道你们还有别的白果林?”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柴荣他们倒是松了口气,而他们也很快笑着说道:“公子放心,你我相识即是缘分,虽然白村长他们大部分白果都已经有主,但既然公子开口了,白村长一定会替公子想办法!”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那位“白村长”说道:“白村长,您说呢?”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先是摆出了一幅有些为难的神情,随后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村种白果多年,听说公子也是为了造福百姓,我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听到此人说的这般冠冕堂皇,陈安晏心中也不免觉得好笑。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又接着问道:“只是不知公子总共需要多少数目?”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陈安晏听了,先是想了想,随后又看了看一旁的薛启堂,这才缓缓说道:“照我估计,这次总共应该要一千斤左右!” 听到陈安晏口中的这个数字,柴荣他们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 其实,这个数字已经不算少了。 之前陈安晏可是问过那位白果树村的白村长,按照那位白村长所言,他们一年总共的收成也就在几千斤而已。 至于镇上的这两家所谓的老主顾,他们一年也用不了一千斤。 这时候,只见那位洪掌柜轻咳了一声,那位“白村长”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一千斤吧!” 他在说完之后,却是朝着旁边的那位洪掌柜看了一眼,见到那位洪掌柜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一千斤白果,总共是白银五百两!” 他在说完之后,并没有动身,而是就这么看着陈安晏。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据他所知,这白果并不值钱,一两银子能买个几十斤了。 就算是在白果树村的时候,陈安晏在多给数倍的情况下,一两银子也能买个十斤左右。 而眼前这个所谓的“白村长”,一两银子竟然只能买两斤。 这时候,一旁的薛启堂再次“哼”了一声,显然,他也对这个价格十分不满。 薛家世代经营药铺,薛家所用的都是最上乘的药材,而他们药铺里的药材,一两银子也能买到七八斤,因此,他自然会对这个价格不满。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似乎也看出了陈安晏他的心思,只见他摆出了一幅无奈的神情说道:“公子有所不知,之前老朽就已经说过,我们村里的白果几乎都已经被人订走了,现在公子想要,我们还得赔偿一部分,所以这价格才会这么高!” 这“白村长”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公子放心,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比我们村更好的白果了!” 这时候一旁的赵德禄也立刻附和道:“公子,白村长所言极是,我们在这里生活多年,对白果树村还是十分了解的。白村长宅心仁厚,白果树村的白果也素来有口皆碑,所以公子想要买白果,选这里一定不会错!” 陈安晏听了,心中却是再次冷笑了起来。 若是此人真的宅心仁厚,那绝对不会对其他人出尔反尔,将其他人定下的货物转卖给自己。 不过,陈安晏依旧不动声色,只见他假意考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我们买了!” 陈安晏在说出这番话之后,明显的能感觉到对面这几个人松了口气。 而且,看得出来,尽管着几个人尽力克制,但脸上的喜色还是溢于言表。 特别是柴荣跟赵德禄两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十分激动。 要不是那位洪掌柜咳了一声,恐怕这两个人都要坐不住了!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也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几位失望的!” 陈安晏听了,只是点了点头。 而那位“白村长”在说完之后,并没有去准备白果,而是就这么看着陈安晏。 陈安晏见了,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白村长去准备吧!” 那位“白村长”听了,却是有些为难的说道:“公子,那银子……” 陈安晏立刻明白了,此人是想让自己先付银子。 很快,他也大概猜到了这些人的手段。 眼前的这位“白村长”自然不是真的白村长,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带自己去白果树村,否则的话,就一定会穿帮了。 而且,陈安晏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肯定在去白果树村的路上安排了人手,一旦自己前去,一定会被人拦下来。 至于那位洪掌柜,此人必定也参与其中。 而这些人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想要骗自己的银子而已。 若是自己现在付了银子,相比那位“白村长”便会带着银子离开。 到时候这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必定也会撇清关系。 等到自己意识到被骗之后,一定会去报官。可就算是衙门派人带着自己去白果树村,但根本不可能见到眼前的这位“白村长”,最终自己极有可能只能吃下这个大亏。 想通此处之后,陈安晏却是做出了一幅恍然的神情,随后却是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粗粗一看,恐怕有一万两。 只见陈安晏数了数,拿出了五百两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 柴荣他们几人见了,都不住的咽着口水。 而那位“白村长”这时候同样十分激动,只见他立刻上前,似乎想要将桌上的这五百两银票拿走。 陈安晏却是留意到,这位“白村长”的手都有些发抖。 不过,就在他刚要拿到那些银票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那五百两银票压在了手下。 见到陈安晏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让那位“白村长”以及柴荣他们几人都吓了一跳。 “公子,你这是……” 见到他们如此,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白村长,这买卖自古以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的银子在这里,你们的白果呢?” 那位“白村长”听了,只能略显无奈的说道:“此番出来太过匆忙……”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旁的柴荣跟赵德禄两人,接着说道:“再加上他们说的含糊,所以并没有将白果带来!不过,公子放心,老朽回到村子后,立刻带人将白果送来!” 这位“白村长”说完之后,便又准备取陈安晏压在手下的银票。 不过,陈安晏却再次将他的手拦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不必这么麻烦,我们可以跟一起去白果树村,到时候直接将白果带走,也省的你们多走一趟。”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位“白村长”却是皱起了眉。 这时候,一旁的柴荣他们立刻说道:“公子见谅,白果树村不欢迎外人,所以……” 不等他们说完,陈安晏却是直接打断道:“这个白村长大可以放心,我们不进村子,等到了那里之后,我们留在村口,等白村长将白果送出来便是!” 那位“白村长”却是皱着眉说道:“让你们走一趟,实非待客之道,再加上道路崎岖,几位还是留在镇上的好!” 陈安晏听了,也皱起了眉。 不过,他倒是很快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我派个人跟白村长一起回去,白村长身上这么多银票,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那柴荣跟赵德禄听了,连忙说道:“公子放心,我们这里民风淳朴,别说是贼匪,就连鸡鸣狗盗之事也很少!更何况有我们两人陪着白村长回去,不会有事!”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皱起了眉,不过,他倒是没有说话。 而那位白村长却是也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莫非几位是有什么顾虑不成?” 陈安晏却是直言不讳的说道:“就这么将五百两银子交给你们,我还真是不太放心!” 随后,他却是从一旁拿来了一张纸,说道:“要不这样,我们立下字据,免得到时候多费唇舌!” 第八百零六章 回来 这时候,就连一旁的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听了也有些不悦了。 特别是那柴荣,在一旁皱着眉说道:“有我们两人做保,莫非公子是信不过我们?” 这时候,一旁的薛启堂却是有些忍不住了,只见他站起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是抢先说道:“再或者,白村长将白果送来之后,我们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位“白村长”却是摇着头说道:“按照我们村里的规矩,没有见到银子,是不能将白果带出村子的!”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却是冷笑着看向他。 因为就在刚才,这位“白村长”还说,是因为柴荣他们两人没有说清楚,所以他才没有带着白果一起来。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又立刻说道:“洪掌柜想必很清楚,这些年来,我们每次给元康堂送白果,都会有几个村民一起跟着前来,所以,就算老朽是村长,也同样不能乱来!” 听到这“白村长”这么说,一旁的洪掌柜也附和道:“不错,之前我们也跟公子一样,想要跟着白村长直接去村子,可是那里的百姓却不欢迎我们,远远的就让我们离开。” 这洪掌柜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直到现在,我们每年收白果,也都是先付了银子,白村长再将白果送来!”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皱了皱眉,说道:“莫非洪掌柜也要为白村长做保?” “这……”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洪掌柜却是犹豫了起来。 很快,这位洪掌柜却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在下便替白村长做这个保!” 听到连洪掌柜都这么说了,他们几人都看向了陈安晏。 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白村长早去早回!” 说完之后,他便松开了手。 那位“白村长”立刻将那五百两银票拿走了,口中也连连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位“白村长”说完之后,便朝着一旁的柴荣跟赵德禄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见了,也立刻朝着陈安晏笑着说道:“公子,那我们就先送白村长回去,还请公子稍后!”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马飞却是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位“白村长”他们不明所以,都看向了陈安晏。 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刚才你们都说了,这长沟镇民风淳朴,所以你们一人陪着白村长回去,另外一人可以留下,给我们介绍介绍这长沟镇!”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几个人却是又犹豫了起来。 几人互看了一眼之后,那柴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莫非公子还是不相信我们,所以想让我们留下一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时候,陈安晏听了却是摆出了一幅诧异的神情说道:“为何这么说?我们初来贵地,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而已。” 那柴荣听了,却是皱着眉。 而他在看了看一旁的洪掌柜之后,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我就留下吧!” 随后他便再次回到了座位上。 至于那位“白村长”以及赵德禄两人便离开了。 那柴荣这时候也再次赔起了笑脸,说道:“虽说这里离白果树村不到十里,但白村长他们来回也得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去刚才的那间茶铺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看向了一旁的洪掌柜,说道:“既然洪掌柜也替白村长作保,那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那柴荣听了,连忙说道:“可是,这里毕竟是药铺,洪掌柜可还要替人治病!” 就在那位洪掌柜也想附和几句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两位放心,若是有病人前来,我家药师会帮着诊治!”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虽说先生只是我家的药师,但他的医术高明,想来不会辱了洪掌柜的名声!” 那洪掌柜听了自然连道不敢,刚才薛启堂出手的时候,自己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自问论医术,跟薛启堂差的很远。 所以,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后,这洪掌柜倒也不敢托大。 还不等这洪掌柜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那我们就先留在这里,等白村长他们将白果送来之后我们再离开,想必洪掌柜不会介意!” 到了这个时候,那洪掌柜也只能无奈答应。 随后,陈安晏倒是真的向那柴荣问起了这长沟镇的一些事情,期间,倒是也有几个病人前来治病抓药。 有薛启堂出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也有意无意的提到,他们这次会少买一些药材,等薛启堂炼上两炉丹药,若是没有问题的话,他们就直接买个一万斤! 洪掌柜和柴荣听了,都两眼放光。 这次陈安晏他们买了一千斤,就用了五百两。 那若是一万斤的话,那岂不是五千两? 这时候,那洪掌柜突然说自己要去解手,要失陪一会。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这洪掌柜便回来了。 陈安晏倒是看得出,那位洪掌柜似乎变得十分淡定,不过,旁边的柴荣却逐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就在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陈安晏却是开始让人出去看看白村长他们可曾回来,似乎有些着急了。 很快,柴荣说是自己喝多了茶,想要去解手。 可是,一旁的洪掌柜却说他根本就没有喝几杯茶,耐性等白村长前来便是! 听到洪掌柜这么说,那柴荣也只好继续留在这里。 随后,那洪掌柜也继续安抚陈安晏,说一千斤虽然不多,但要装起来运到这里肯定得花一段时间。 陈安晏听了,也只能点了点头。 不过,看起来,那柴荣要比陈安晏更加不安。 因为到后来,这柴荣看上去心神不宁,有几次陈安晏问他问题,他都没有反应。 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这元康堂的伙计立刻出去查看。 而那洪掌柜却是面露喜色,笑着说道:“看来是白村长他们回来了!” 听到洪掌柜这么说,一旁的柴荣却是十分吃惊的看着他。 而洪掌柜在说完之后,也立刻迎了出去。 陈安晏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倒是那柴荣,似乎比陈安晏还要着急,甚至抢在陈安晏的前面冲了出去。 这柴荣冲到外面之后,却是傻眼了。 因为那位“白村长”真的带着一千斤白果回来了。 而这时候,陈安晏身后的侍卫小声告诉陈安晏,跟着这个“白村长”一起送白果前来的那些人中,就有之前去白果树村收白果的另外两个人。 陈安晏听了不动声色,只是让薛启堂前去查看。 薛启堂随意打开了两个袋子,取了一些白果出来仔细看了看,却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看向了陈安晏。 不过,不等他说话,陈安晏却是笑着上前问道:“先生,这些白果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薛奇童眨了眨眼睛。 这时候,包括那位洪掌柜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薛启堂。 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尽管自始至终薛启堂很少出声,一直都是陈安晏在跟他们说话,可是陈安晏对于薛启堂的意见十分看重。 而且,在这之前,不论是他们前来买药,还是刚才替几个病人治病,洪掌柜都能看得出,这位陈安晏口中的药师非同一般。 所以他们心里都知道,此刻只要薛启堂点了头,这桩买卖便算是成了。 而在见到陈安晏的眼色后,薛启堂似乎也有些明白陈安晏在做什么手脚了。 只见他轻咳了两声之后,说道:“这些白果看上去倒是比刚才药铺里见到的那些还要好一些!” 薛启堂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陈安晏说道:“公子,可以收!” 听到薛启堂这么说,洪掌柜他们都十分激动,立刻笑着说:“公子和先生满意就好!” 随后,那位洪掌柜又佯装发怒,只见他朝着那位“白村长”一脸不满的说道:“白村长,想不到你们村里还有更好的白果,之前你可是告诉我,给我们元康堂送的就是最好的白果!白村长,你这可有些不厚道了!” 那位“白村长”听了,也只能摆出一副有些尴尬的神情,说道:“洪掌柜说笑了,都一样都一样!” 陈安晏见到这两人这般演戏,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也懒得理会两人,只是让马飞安排人手收下这些白果。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以及那洪掌柜倒是提出让陈安晏过一下称,称一下重量,说是免得日后有异议。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直接摆了摆手,说是自己相信他们! 一般来说,若是运送粮草的马车,一辆车有四到六匹马,能同时拉上千斤。 不过,人力毕竟比不上马。 而这一千斤白果,“白村长”他们来的时候,一共用了两辆车。 每一辆车,都有三个人。 陈安晏他们也看得出,这几个人将这些白果运到这里,已经十分吃力。 而且,陈安晏他们也留意到,其中还有个人似乎还受了些伤。 陈安晏见了,却是十分诧异的问道:“白村长,这是……”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就又立刻说道:“莫非你们在路上遇到了意外?” 第八百零七章 字据 那位“白村长”听了,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公子不用担心,他只是在上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旁边的洪掌柜说道:“倒是要劳烦洪掌柜看一下!” 那位洪掌柜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小事小事!” 陈安晏听了心中冷笑,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继续让马飞收货。 马飞他们倒是也早早的准备了两辆车,不过,相比那位“白村长”他们的三人一车,马飞他们只是两人一车。 其实,陈安晏心里很清楚,就算是一人一车,马飞他们应该也能应付。 只不过,陈安晏担心会吓到这些人,所以还是让马飞他们稍稍收敛一些。 可尽管如此,马飞他们的实力还是让让他们大吃一惊。 要知道,他们三人一车将这些白果送来,已经十分吃力,可是马飞他们只有两人,却看上去十分轻松,显然还有余力。 那“白村长”跟洪掌柜互看了一眼之后,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之中的诧异。 随后,那位“白村长”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想不到公子的护卫竟然有这般身手!”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笑着说道:“他们不过是有膀子力气罢了!”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马飞他们很快就已经将那一千斤白果都装到了他们的车上。 随后,陈安晏又拿出了几两碎银给了柴荣跟赵德禄,之前在茶铺的时候,陈安晏可是答应他们会给他们赏银的! 两人拿到银子之后,倒是都十分高兴。 随后将,陈安晏又朝着“白村长”以及那位洪掌柜拱了拱手,准备告辞离开。 那位“白村长”见了,却是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陈安晏见状,却是面露不解,问道:“白村长还有事?莫非银子的数目不对?” 那位“白村长”听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银子数目没有问题,只是……” 这时候,这位“白村长”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他如此, 一旁的洪掌柜也笑着上前说道:“是这样,公子买了一千斤白果,其实,原本这样的小买卖白村长他们是看不上的,不过,白村长见公子器宇不凡,也是想跟公子交个朋友,这才愿意做这笔买卖!” 听到洪掌柜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那我倒是要多些白掌柜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一旁的那位“白村长”听了,连道不敢! 而那位洪掌柜又接着说道:“刚才倒是听公子提起,还要再买一万斤白果,不知公子何时想要?” 这洪掌柜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公子也知道,这一万斤可不是小数目,白村长回去之后也得提前准备,免得公子久等!” 这时候,那位“白村长”也立刻点头称是! 听到这洪掌柜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摆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说道:“原来如此!” 这时候,一旁的那位“白村长”又立刻上前问道:“那不知公子何时要这些白果?” 陈安晏听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淡淡说道:“原来一千斤也只是小数目……” 他的话音刚落,又立刻朝着那位洪掌柜问道:“那不知洪掌柜去年从白村长那里买了多少白果?” “这个……” 洪掌柜听了一窒,显然,他也没想到陈安晏会这么问。 不过,他倒是反应极快,只见这洪掌柜立刻打了个哈哈,说道:“我们源康堂虽说只是一间小药铺,但除了行医治病之外,也做一些药材买卖,所以我们每年从白村长那里买的白果,就算没有一万斤恐怕也有八千斤!” 听到这洪掌柜这么说,陈安晏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白村长说你是白果树村的老主顾!” 随后,陈安晏看着那白村长,说道:“不知白村长准备一万斤白果需要多长时间?” 那位“白村长”听了,立刻面露喜色,连忙说道:“五天……不,三天!三天就能准备妥当!” 听到这“白村长”这么信誓旦旦,陈安晏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请白村长回去准备吧,我们三日之后再交易!”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准备带着马飞他们离开。 而那位“白村长”见状,再次将他们拦了下来。 这一次,陈安晏却是有些不悦了,说道:“说道:“白村长,还有什么事?”” 见到陈安晏的神情,那“白村长”却是连忙说道:“公子,那银子……” 显然,这位“白村长”还是想让陈安晏先付银子。 不过,这一次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银子自然是白村长你将白果带来之后,我们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位“白村长”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可是我们……” 不等他说完,陈安晏便看着他冷冷说道:“怎么?难不成白村长是想让我先出五千两银子,再等上三日再来取货?” 这时候,一旁的洪掌柜也陪着笑脸上前说道:“公子见谅,都是如此都是如此!”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不买了,我还不信有银子还买不到东西!” 说完之后,他便叫上马飞,准备离开。 这一下,那“白村长”跟洪掌柜他们都急了,连忙上前说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陈安晏却是头都没回,说道:“既然你们没有诚意,多说无益!” 那洪掌柜却是立刻上前,说道:“公子误会了,怎么会没有诚意?” 随后,只见他将那位“白村长”也请到一旁,随后又接着说道:“白村长也是担心他们将白果准备好了之后,公子又不要了,所以才会先收银子!” 听到这洪掌柜这么说,那位“白村长”也立刻点头附和,还说之前也曾有个药材商来白果树村收白果,可是就在他们将白果都准备好了之后,那个药材商却不见了,让他们白果树村损失惨重,所以他们先收银子也是迫不得已。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他也告诉这位“白村长”以及那位洪掌柜,说是自己之前也曾被人骗过,自己在采办药材的时候先付了银子,可是对方却拿着银子消失了,也让自己损失惨重,所以必须要见到货物才能付银子!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洪掌柜却是皱着眉说道:“那公子刚才……” 他指的自然是刚才陈安晏先出了五百两银子,让那位“白村长”将白果送来。 陈安晏听了,只是淡淡说道:“刚才有几位做保……” 还不等陈安晏说完,那位洪掌柜却是立刻说道:“这次我们还愿意做保,三日之后,公子来源康堂取便是!”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只用一个时辰左右,现在却是要三日,在这三日之内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那洪掌柜听了连忙说道:“公子放心,元康堂就在这里,我总不会将这药铺都拆了吧!” 陈安晏想了想,突然笑着说道:“既然洪掌柜这般仗义,我们不妨立下字剧……” 这时候,那位洪掌柜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没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有些不妥。 现在毕竟是陈安晏跟那位“白村长”买白果,自己如此似乎显得太过激动了一些。 因此,随后他又看向了那位“白村长”说道:“白村长,就依公子立下字据!” “可是……” 听到洪掌柜这么说,那位“白村长”明显有些犹豫。 不过,一旁的洪掌柜却是脸色一沉,说道:“白村长,我都不担心,你还在担心什么?” 听到就连洪掌柜都这么说了,那位“白村长”也只能说道:“既然如此……”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陈安晏却是直接打断道:“等一等,我还没有说完!” 见到他们一脸不解,陈安晏看着洪掌柜他们接着说道:“五千两银子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除了立下字据之外,还要请人做个见证!” 那洪掌柜听了,却是皱着眉问道:“已经有我替白村长做保,公子难道还不放心吗?” 陈安晏看了那间元康堂一眼,说道:“恕我直言,你这间元康堂可不值五千两银子!”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洪掌柜却是有些尴尬。 他当然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自己的这间药铺就算是在城里,也不值五千两银子,更何况之事在这个小镇上。 不过,他还是轻咳了一声,说道:“公子,话虽如此,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你们大可以去衙门告我们!” 听到这洪掌柜提到衙门,陈安晏倒是心中一动。 这长沟镇属于济宁县,若是要去衙门告状,那就得去济宁县县衙。 济宁县在兖州辖下,之前那于安通来给李琳请安的时候,那位济宁县的知县大人也在于安通的身后! 若是那位兖州知府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能从这位济宁县的知县大人下手。 而且,算起来,那位河泊所的周永安也算是济宁县知县的手下,所以,在陈安晏看来,这倒是一个机会! 第八百零八章 消失 因此,陈安晏在想了想之后,终于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我就相信你们一次!” 只见他说完之后,就伸手去取银子。 这时候,一旁的马飞却是连忙上前,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陈安晏见了却只是摆了摆手。 见到陈安晏如此,马飞也只好退开了。 见到陈安晏拿出了五千两,洪掌柜跟那位“白村长”立刻两眼放光。 随后,他们便都立下了字据,陈安晏、洪掌柜以及那位“白村长”都在上面写下名字按了手印。 在这一切都做完之后,那位“白村长”便带着银子离开了。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陈安晏随后也没有久留,也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 如今多了这一千斤白果,陈安晏他们自然不能直接回白果树村了。 因为他很清楚,尽管那位“白村长”已经拿到了自己的五千两银子,但是他们必定会派人暗中跟踪自己,查清自己的底细。 而他们在立下字据的情况下,若是还敢私吞自己的银子,必定是有所依仗。 陈安晏想了想。 原本算上马飞,他的身边一共有六个侍卫,如今却只有四人。 原本陈安晏是想买几匹马来拉这些白果。 按照马飞他们的估计,这一千斤白果,有个三到四匹马应该够了。 可是在这样的小地方想要买马并不容易,他们找了好久,也只是买到两匹马。 不过,有了这两匹马,对于马飞他们来说,也算是省力不少。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陈安晏他们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留在了镇上闲逛。 等用过了晚膳之后,他们来到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住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那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倒是早早的来到了客栈,不过,等他们来到陈安晏他们的房间时却发现这两间房里一共就只有两个人了,至于陈安晏跟那位药师,早就不见了。 那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大吃一惊。 连忙上前询问,剩下的两个侍卫见到他们如此,却不以为然的告诉两人,说是陈安晏他们两人一早就已经离开了,说是会等三日之后交易白果的时候回来。 柴荣他们两人倒是还想问陈安晏他们去了哪里,这两个侍卫却以陈安晏是他们的主子,而主子去哪里他们不便过问为由将他们搪塞了过去。 随后,这两个侍卫便以要休息为由,将两人赶了出去。 柴荣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就这么离开了客栈。 两人在离开客栈之后,却是直接去了元康堂,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两人先是去买了些酒菜,又买了一壶酒,来到了长沟镇去白果树村的路上,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再说陈安晏跟薛启堂他们。 其实,他们在昨晚天黑之后,便回了白果树村。 在离开元康堂后,以陈安晏以及马飞他们的听力,自然立刻就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着。 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那位“白村长”或是洪掌柜的安排。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留在了镇上,一直等到天黑之后才离开。 其实,到了客栈之后,陈安晏他们还是察觉到有人在附近盯着。 若是换做是那些高手,陈安晏跟马飞他们偷偷离开或许不是问题,但要带上薛启堂一起就有些困难了。 好在盯着陈安晏他们的,不过是一些普通人。 所以就算是带上了薛启堂,他们还是十分轻松的离开了客栈。 其实,在陈安晏跟马飞他们回到白果树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不过在听说陈安晏他们回来之后,白村长却是立刻赶了过来,想要问问陈安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今日白村长他们已经将剩下所有的白果都已经准备好了,总共大概有四千斤左右。 在这之前,白村长一直为这些白果发愁,因为还有几个月,今年的白果也要成熟了,到时候这些白果恐怕都只能贱价买出去了。 如今陈安晏替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而且说不定日后都不用为卖白果发愁,这白村长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就在他刚要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却见到陈安晏的一个手下回来了,还说等一会可能会有人来收白果,他让白村长都听自己的安排。 白村长听了有些诧异。 因为今日一早已经有三人来收白果,在他看来,若是又有人来,自己如实相告,说是所的白果已经都卖完了便是。 可是,那个侍卫却摇了摇头,告诉摆存在,这是陈安晏的安排。 听到这个侍卫这么说,白村长便也不再多言。 果然,没过多久便又有人来收白果了。 白村长出去一看却是有些诧异。 因为来收白果的人他认得。 其实,对于白村长以及这白果树村的百姓来说,他们因为跟外面的接触不多,所以就算是白村长,他在外面认识的人也十分有限。 可是,白村长却是对此次来收白果的人印象极深。 其实,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德禄。 在几年之前,有一次白村长在给元康堂和本草堂送白果的时候,正好见到了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在一家小酒铺吃白食! 原本这镇上大部分店铺都对柴荣跟赵德禄两人敬而远之,不过,这个小酒铺是一个外来之人新开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所以还是着了这两个人的道。 不过,这小酒铺的掌柜倒也不是善茬,见到两人吃白食不肯付银子,以一敌二跟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大打出手。 因为一边是两个无赖,一边是一个外来之人,所以附近的百姓都没有上前阻拦。 其实,他们也是担心一旦自己上前,会被柴荣跟赵德禄两人盯上。 所谓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这两人本身就是无赖,惹上他们的话,日后说不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对于白村长他们来说,自然也不愿多管闲事。 事实上,要不是有个官差正好从这里经过,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因此,白村长对于柴荣跟赵德禄两人印象极深。 而这赵德禄跟着那位假的白村长在离开元康堂之后,其实,他们原本是打算直接躲起来。 至于洪掌柜他们那边,只要算好时间,让那柴荣找机会从元康堂的后门溜走。 至于洪掌柜,他之前所说的作保,并没有留下什么凭证,所以就算是闹上了衙门,陈安晏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可是,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陈安晏却是有意无意的表示,若是那一千斤白果没有问题,自己还想要再买一万斤白果。 一边是五百两银子,一边是五千两银子,陈安晏很清楚,以这洪掌柜他们的贪婪,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陈安晏才会找机会让马飞按照自己的安排,让一个侍卫先回白果树村等着。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这洪掌柜果然派人去找那个假的白掌柜,将自己还要买一万斤白果之事告诉了他。 为了从陈安晏这里得到那五千两银子,他们决定先去买一千斤白果来得到陈安晏的信任。 只不过,不论是元康堂还是本草堂,他们总共也就只有几十斤白果而已。 再加上去年白果树村被骗之后,两家药铺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还落井下石,所以,后来白村长他们在售卖白果的时候,直接提高了价格。 就算是他们这些老主顾也不例外。 因此,这两家药铺今年买的白果要比去年少得多。 而洪掌柜也知道,如今在方圆几十里内,恐怕除了白果树村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拿不出一千斤白果。 而且,若是时间拖得太长,必定会引起陈安晏他们的怀疑。 而那个假的白村长因为上午的时候已经去过了一趟白果树村,所以,他便让赵德禄出面去白果树村买白果。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也是想利用赵德禄的“名声”,好让白果树村妥协。 毕竟,若是没有一点背景,恐怕没人愿意去招惹他们这两个无赖。 而在见到赵德禄的时候, 白村长心里也有些发凉。 他自然也担心被这个无赖盯上,日后不得安宁。 因此,他在听说这赵德禄想要一千斤白果的时候,白村长一时之间也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刚要告诉赵德禄,村里所有的白果都已经被买走的时候,装扮成这里百姓的那个侍卫却在白村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村长听了一惊,不过,见到此人点了点头之后,这白村长也终于把心一横,告诉那赵德禄,一千斤白果没问题,但是总共要五百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目,那赵德禄也大吃一惊。 要知道,在过去一千斤白果也就几两银子而已。 如今这白果树村竟然狮子大开口,跟自己索要五百两银子。 吃惊之后,这赵德禄便是大怒! 在他看来,这白村长是在戏耍自己。 原本来这里的时候,那位假的“白村长”给了自己十两银子,原本他倒是想着用五两银子买下一千斤白果,自己还能剩下五两银子。 可如今,那位白村长要的不是五两银子,而是五百两。 赵德禄听了,立刻指着白村长怒道:“五百两?一千斤白果你敢要五百两?” 白村长见状,本能的退开了两步。 赵德禄见了,以为那白村长害怕了,立刻逼了上去,怒斥道:“我就给你五两银子,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跟赵德禄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个伙计。 他们见状,也跟着赵德禄一起逼了上去。 见到他们如此,白村长却是露出了怯意。 第八百零九章 交易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那个侍卫却是已经招呼着其他村民来到了这里。 显然,陈安晏早就猜到那赵德禄他们听到这一千斤白果要五百两银子后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这个侍卫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回到白果树村之后已经早做了准备。 这些村民听也说了这赵德禄的底细,所以来的时候大多都带着锄头、铁锹这些农具。 赵德禄他们见到这副架势,倒是也不敢乱来了。 不过,他还是阴沉着脸朝着白村长说道:“白村长,你可要想好了,是不是打算跟我们作对!” 见到白村长有些犹豫,一旁的那个侍卫却是直接上前说道:“你要买就买,不买就算,我们可没有比你们买!”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那赵德禄听了,眯着眼睛看向了那个侍卫,随后却是冷冷说道:“你是何人,我看你面生得很,以前没见过你?” 听到赵德禄这么说,白村长却是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那个侍卫却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依旧是之前那般语气说道:“我在村子里多年,只不过很少离开村子,你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这个侍卫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白村长他们不让我出村子,是因为我脾气暴躁,若是你们真的敢来这里捣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百年却是直接双手一用力,就将手中的锄头长柄给折断了。 要知道,这长柄虽说不是木头做的,但也是十分坚韧的竹子,普通人就算用全身之力想要折断都不容易。 不过,此人既然是侍卫,其身手自然不同寻常。 因此,赵德禄他们见了之后,这次却是轮到他们本能的退开了两步。 见到此人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他们也知道,就算是真的动起手来,恐怕吃亏的反而是他们。 因此,这时候那赵德禄还想跟白村长说些什么,不过,那个侍卫却是直接将白村长护在身后,不给赵德禄出言恐吓的机会。 而且,这个侍卫还一步一步的逼了上去,口中还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要是不买的话,就赶紧走!” 赵德禄他们见状,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位假的“白村长”听说竟有此事,心中也十分诧异。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这赵德禄忽悠自己,想要更多的好处。 尽管其他同行之人也是一般说道,但这个假的“白村长”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前去。 见到此人来了,白村长倒是立刻明白了一些什么。 陈安晏他们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白村长却是知道,此人名为霍安,一直在长沟镇以及济宁县一带活动。 而且,白村长也知道,这霍安其实不做买卖,他跟着另外几个人一起,一直都是替一些有钱人办事。 所以,霍安今日两次前来收白果,白村长猜想,或许是有人盯上了他们。 这一次,还不等他们说明来意,那个侍卫便直接上前。 特别是在见到那赵德禄之后,甚至想要动手。 按照他的说法,这赵德禄必定是带着人来捣乱的。 而他刚才可是说了,若是他们敢来捣乱,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那个霍安倒是摆出了一副笑脸,还跟白村长客套了几句,随后才说明了来意。 随后,白村长才告诉霍安,自己之所以要五百两银子,主要还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因为如今白果树村所有的白果都已经卖完了。 随后,那霍安倒是表示,他们愿意多出一些银子,可是不管那霍安如何商议,白村长都不松口。 那霍安见了,也有些不悦了。 不过,刚才从赵德禄他们的口中得知,这里有个村民很厉害,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让人动手。 而且,那个时间一长,那个侍卫也表现得十分不耐烦。 这霍安看了看时辰,他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好一会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答应白村长,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买下一千斤白果。 尽管如此,那位白村长看起来依旧有些为难。 这倒是让霍安他们相信了白村长之前所言,白村长他们是因为所有白果都已经卖了,所以才用了五百两这个理由让赵德禄他们知难而退。 不过,这霍安也放下话来,说是既然白村长已经开了价,自己也已经答应了,若是白村长还不出售,那他就要去衙门告白村长了。 听到他这么说,白村长他们也只能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千斤白果送了出来。 虽然十分不舍,但这霍安还是将那还没焐热的五百两银子交给了白村长。 随后,霍安便带着那一千斤白果回到了元康堂。 至于白村长,等霍安他们离开之后,他便将那五百两银子交给了那个侍卫。 对于白村长来说,过去村里有那么多白果都无人问津,如今陈安晏刚刚全都买走,那霍安便带着人来收白果,甚至自己开出五百两一千斤的天价,那霍安竟然还是买了下来。 这自然让白村长十分不解。 而他在去问那个侍卫的时候,那个侍卫却说,这一切都是他们公子的安排,其他便不愿多言。 这白村长甚至还去问过苗显祖他们几人,可是,苗显祖他们几人因为之前陈安晏曾经多番警告,他们自然不敢透露半分。 也正因为如此,一听说陈安晏回来了,白村长赶忙过来想要问个清楚。 而面对白村长的不解,陈安晏却只是让他放宽心,不必多想。 不过,陈安晏倒是请白村长明日带几个村民去镇上买些吃食以及应用之物回来,而为了避免有人捣乱,同时也是为了防止那洪掌柜的人从白果树村村民的口中问出些什么,陈安晏表示会安排一个手下跟着一同前去。 另外,陈安晏也让白村长吩咐下去,在最近这短时间里,若是没事的话,村里的百姓尽量不要外出。 见到陈安晏神神秘秘的,却又不愿多言,这白村长也只好应下。 不过,对于陈安晏的安排,倒不是难事。 随后,这白村长便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白村长带着几个村民去了镇上。 等他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那个侍卫告诉陈安晏,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 白村长他们去了镇上之后,不少人都远远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而且,也有人趁着白村长不注意,想去问其他村民,白果树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有这个侍卫在,那些人并没有得逞。 陈安晏听了,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回去休息了。 而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薛启堂已经开始尝试着炼制一些止咳化痰的丹药。 至于白果树村的百姓,倒是还是像之前那般。 期间,苗显祖他们几人倒是来找过一次薛启堂,而薛启堂因为忙着炼制丹药,将他们推到了陈安晏那里。 陈安晏也只是让他们不必担心,安心留在这里便是。 而且,陈安晏也告诉他们,自己也派人通知了他们汶上县的家人。 之前陈安晏已经派人将何夫人的婆婆接到了这里,这让他们几人对陈安晏的信任倍增。 所以,既然陈安晏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他们现在能做的,那就只有耐性等待了。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他跟霍安约定的交易白果的日子,陈安晏留下了一个侍卫在村里,带着马飞他们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陈安晏他们直奔元康堂。 可是,等他们到了元康堂,却发现那里的掌柜并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位洪掌柜,而是一位宏掌柜。 而且,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位伙计,也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位伙计。 虽说有些狐疑,但陈安晏他们还是拿着字据前去说明了来意。 就如陈安晏所预料的那般,那位宏掌柜告诉陈安晏他们,说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而且,按照此人的说法,他在元康堂多年,这里只有自己这个宏掌柜,而没有陈安晏所说的那位洪掌柜。 陈安晏听了不怒反笑。 那位宏掌柜见他如此,似乎并不担心,还说倘若陈安晏不是来看病抓药的,就请他们离开。 这时候,倒是有个侍卫来到这里,在陈安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陈安晏听了,再次大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侍卫发现,在元康堂附近有几个官差盯着这里。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动手之后,那些官差再露面将自己这些人抓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百姓前来看病抓药。 陈安晏将他拦了下来,让他辨认那位宏掌柜。 随后,陈安晏又让侍卫去外面,随便找上两个人带到了这里。 而按照这些人所言,眼前的这个宏掌柜的确就是这元康堂的掌柜。 如此看来,不光是之前的那个白村长,就连那个洪掌柜也都是假扮的。 而且,说不定那位正好在这里看病的中年妇人也是他们刻意安排,为的就是让陈安晏相信那位洪掌柜就是元康堂的掌柜。 这些人如此心思缜密,就为了自己的那几千两银子。 若是放在平时,陈安晏未必会着道,毕竟只要自己躲安排几个人手就能将所有人都盯住。 不过,陈安晏并不担心,只是在马飞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可是,这样的话……” 马飞听了却是皱了皱,不过,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后,他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 随后,只见他唤来了一个侍卫吩咐了几句。 这时候,那位宏掌柜却是皱着眉上前,说道:“几位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那就请移驾!” 第八百一十章 官差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只见他直接起身,走到了门口。 见他如此,那位宏掌柜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异色,也不知道是觉得太顺利了,还是觉得陈安晏太冷静了。 而就在陈安晏来到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就这么走出去,而是回头看了那位宏掌柜一眼。 那位宏掌柜见了,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有些发毛。 随后,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之后,陈安晏倒是见到了附近远远地有一些百姓在看向他们这里。 回头一看,那位宏掌柜也“送”到了门口。 这时候,陈安晏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有个侍卫将马车赶到了元康堂的门口,陈安晏则是直接上了马车。 不过,他们却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让马车直接停在了这里。 那位宏掌柜见了皱了皱眉,一时之间不知道陈安晏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这马车拦住了元康堂的大门,这位宏掌柜自然不会同意。 因此,他立刻来到了马车前,厉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把我这大门堵住了,我还怎么做买卖?“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马车上的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声说道:“我为何这么做,想必宏掌柜心里清楚!”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不管那天在这里的是什么人,你必然也脱不了干系,你若是识相,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把银子交出来,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位宏掌柜却是怒道:“你跟什么人做买卖与我何干,又不是我骗你的银子!” 这位宏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四周看了看之后,又接着说道:“你们若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威胁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不起半点作用。 只听见陈安晏说了“聒噪”两个字后,这位宏掌柜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撞到了元康堂的墙上。 等这位宏掌柜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腹部一股钻心之痛。 凭他的经验来看,自己这次恐怕受伤不轻。 不过,这时候的宏掌柜心里却并不担心,反而有一丝窃喜。 因为照他的估计,这次恐怕能从陈安晏那里得到不少赔偿。 在这之前他可是听说了,这陈安晏的手中,可是有着过万两银子的。 如今陈安晏只是用了五千五百两而已,到时候自己再用些手段,说不定能将陈安晏身上剩下的银子夺过来。 一想到此,这宏掌柜却是兴奋了起来。 要知道,就元康堂这样的药铺,一年也就赚个几十两银子而已。 想要赚到五千两,他们恐怕得不吃不喝过百年才有机会。 只不过,这位宏掌柜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腹部的疼痛瞬间让他清醒不少。 尽管如此,这位宏掌柜还是挣扎着朝着旁边叫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只不过,因为腹痛的关系,他喊出来的声音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 而那些远远看着的百姓,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听到他的话,还是因为忌惮的关系,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且,让这位宏掌柜有些背脊发凉的是,自己这里闹出了这样的动静,可是他预想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好在元康堂的伙计也似乎发觉到不太对劲,走出来之后,见到宏掌柜如此,也立刻大声叫喊了起来。 这时候,那些附近的百姓也意识到这里出事了,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慌乱。 而那个伙计在喊了几声救命之后,也立刻看向了四周,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辆马车来到了这里。 仔细一看,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两人正是之前随陈安晏一起来这里买了一千斤白果的那两个手下。 而这两人在陈安晏突然消失后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留在镇上的客栈里。 在前两天的时候,柴荣跟赵德禄以及之前的那位洪掌柜也都曾去见过这两人。 而这些人前去见这两人,自然是为了打听陈安晏的下落以及底细。 他们甚至不惜想要花银子售卖两人。 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会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可是这两人可是侍卫,他们过去受到的诱惑可比那位洪掌柜他们的条件更能吸引人百倍。 等这两人赶着马车来到这里后,陈安晏却是直接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侍卫在这里。 那位宏掌柜见状,还想让伙计将陈安晏他们拦下。 不过,那个伙计似乎也看出了陈安晏他们不好惹,最终也不过装模作样追了两步便退了回来。 就在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后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两个官差赶了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些匆忙,还有些狼狈。 这时候,倒是已经有一些百姓来到了近前,查看那位宏掌柜的情况。 而那个侍卫并没有阻拦。 在见到那两个官差之后,那位宏掌柜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抱怨,不过,他倒是城府极深,很快就又换成了一幅委屈的神情,将刚才发生之事告诉了这两个官差。 其实,在见到这两个官差的时候,附近的百姓都有些诧异。 毕竟,平时很少会有官差来到这里。 不过,倒是有些百姓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稍稍退开了一些,似乎是担心惹祸上身。 这时候,那位宏掌柜倒是已经缓过来了。 在服了些药之后,除了还是十分虚弱之外,他倒是暂时能勉强说话了。 在听完这位宏掌柜以及那伙计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这两个官差立刻勃然大怒。 只见这两人直接来到了那个侍卫的跟前就要动手。 不过,那个侍卫却是直接一伸手,就将这两个官差挡了回去。 这时候,在附近还是有着一些百姓远远地看着,而见到眼前此人竟然还敢还手,这两个官差顿觉失了颜面。 两人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将腰间的钢刀抽了出来。 尽管这两人手持钢刀,但是那个侍卫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还不等这两人上前,这个侍卫却是抢先出手,直接将这两人手中的钢刀踢飞,直接扎在了元康堂的牌匾上。 这一下,这两个官差却是露了怯。 显然,他们也看出了,眼前此人恐怕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 于是,这两人立刻退到了那位宏掌柜身旁,一边招呼着那个伙计取张梯子过来,替他们将钢刀拔下来。 一边却是询问那位宏掌柜,想要知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那位宏掌柜心中却是也翻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自己挨那一脚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出手。 而在他看来,那个时候自己正想从附近的人群之中找这两个侍卫,所以才没有留意到底是什么人出的手。 可如今看来,此人似乎比衙门的官差还要厉害。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吃惊的。 最让这位宏掌柜吃惊的是,此人在明知道这两人是官差的情况下,竟然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 而面对那两个官差的询问,这宏掌柜也事有苦难言。 这时候,这位宏掌柜飞快的想了想这两天那几个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可惜的是,他还是无法从那些人传回来的消息中,想出任何有关这几个人身份的消息。 就在这位宏掌柜愣神的功夫,那个侍卫却是直接上前,来到了那两个官差的跟前。 那两个官差见了,却是本能的退开了几步,说道:“你……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乱来,我们可是济宁县的差官!” 那个侍卫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既然你们是本地的差官,那正好,我要告这元康堂,骗了外面公子五千两银子!” 那两个官差见到眼前此人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迹象,倒是都恢复了一些底气。 其中一人听了这个侍卫所言之后,立刻说道:“你说他们骗你们银子就骗了?你可有什么凭证?” 那个侍卫听了,立刻从怀中拿出了三日前,陈安晏跟那个假的白村长以及另外一位洪掌柜立下的字据,说道:“我有字据为凭!” 那两个官差互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上前伸手,准备结果这份字据。 不过,此人刚一伸手,那个侍卫便已经将字据收了回去。 显然,对他来说,这两个官差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而那两个官差见他如此,却是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不想告官了?” 那个侍卫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官自然要告,不过,这样的证据自然不能就这么拿出来,等到了公堂之上,我自然会再将这证据拿出来!” 那两个官差也明白了眼前此人的想法,他们同样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连证据都不给我们看,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难不成随便一人说要告状,我们就要带他们去衙门不成?” 那个侍卫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带不带我去衙门是你们的事!” 这个侍卫说到此处,却又抬头看向了那个正站在梯子上,努力拔剑的那个伙计,接着说道:“不过,若是你们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 那两个官差听了,连忙说道:“你在此逞凶,我们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之后,再随我们去衙门!” 那个侍卫听了,却大笑了起来,只见他把两只手伸了出来,说道:“我把手放在这里,你们敢来绑我吗?” “这个……” 就在这个两个官差还在犹豫的时候,却听到旁边一声惨叫! 第八百一十一章 求情 原来,那个伙计不知怎的,剑没能拔出来,他反倒是直接摔了下来。 这倒是将那两个官差吓了一跳。 若是陈安晏他们在这里,必定可以看出,那个伙计之所以会突然摔下来,是因为这个侍卫用了一个小石子打中了那个梯子。 只不过,眼前几个都是普通人,他们自然无法看清这个侍卫的动作。 那个伙计在摔下来之后,见到那两个官差的神情,也只好忍痛继续爬了上去。 那两个官差这时候却是有些左右为难。 尽管那个侍卫已经将双手伸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却根本不敢绑。 拿个侍卫见状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既然两位没这个胆量,就将此人一起押去衙门吧!” 此人口中所说的,自然是那位宏掌柜! 那位宏掌柜听了,却是立刻说道:“你们被骗与我何干,也不是我跟你们签的字据,我为何要跟你去衙门?” 因为之前服了些药,后来又自己揉搓了好一会,所以这位宏掌柜现在倒是勉强能正常说话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咳了几声之后,又接着说道:“你们打伤了我,现在还想对两位差官动手,真是胆大包天!” 这时候,这位宏掌柜也算是明白了,眼前此人似乎并没有将这两个官差放在眼里。 所以不管自己跟这两个官差如何威胁,似乎对此人都没什么影响。 而对于宏掌柜来说,尽管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但他还是不太愿意直接跟陈安晏他们在公堂上对质。 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最好能在上公堂之前就能解决,如此一来,自己也不用“抛头露面”! 而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自己提前将那两位官差请到附近,等着陈安晏他们来闹事。 原本他想着,只要陈安晏他们敢来闹事,那两个官差边直接现身,将他们都抓回衙门。 若是能将陈安晏他们吓住最好,就算吓不了陈安晏他们,自己也有后手。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发觉自己被骗之后,陈安晏却出奇的冷静。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少年的手下,似乎要比衙门的官差还要厉害。 所以,这宏掌柜这时候听到眼前此人说要去衙门,其实,他心中是求之不得。 只不过,他又担心自己的想法被眼前那人看出之后,那人又会变卦,不肯去衙门。 所以,他也只能假装推脱。 这时候,那个侍卫似乎也懒得再跟这宏掌柜以及那两个官差多言。 只见他直接上前,将这元康堂的大门关上,随后便是直接朝着那宏掌柜、伙计以及那两个官差说道:“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这个……” 那宏掌柜见到此人如此霸道,刚要骂上几句,可是,在见到此人的神情后,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不过,那刚伙计倒是要比他硬气一些。 他拔了许久,都没能将那两把钢刀拔下来。 在听到这个侍卫所言之后,立刻说道:“我们掌柜的被你打伤了,哪里去的了衙门?” 那个侍卫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何难,坐车前去便是!”听到他这么说,宏掌柜他们都十分诧异。 陈安晏他们来的时候,的确有一辆马车。 可是就在刚才,陈安晏他们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这哪里还有马车? 莫非陈安晏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隐在暗处而已?又或者陈安晏他们早有准备,这里还有另外一辆马车。 因此,他心中想着如此,眼睛却是朝着四处看去,似乎是想要看看此人口中的马车在哪里。 而那个伙计倒是要比宏掌柜耿直一些,立刻上前问道:“马车在哪里?” 这时候,那个侍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是车,不是马车!” 听到此人这么说,那几个人却是更加不解了。 不过,那宏掌柜的心里,却是出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随后,他们就见到此人指了指那两辆装满了白果的车,说道:“这不就是车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宏掌柜听了险些吐血。 就算是马车,这一路颠簸,自己恐怕都会受很大的罪。 而这拉满白果的车,位置要更加拥挤,恐怕还没到衙门,自己就要散架了。 可是,就在他刚要抱怨两句的时候,却见到此人直接纵身一跃,站在了梯子上,随后双手一用力,两把钢刀便被他拔了出来。 随后,此人又是双手一甩,直接将这两把钢刀插在了那两个官差的面前。 最终,这几个人还是将抱怨的话咽进了肚子。 从长沟镇到县城差不多有三十多里。 若是不耽搁的话,下午的时候就能到了。 随后,那个侍卫便带着这四人离开了这里。 再说陈安晏。 他带着马飞以及另外几个侍卫离开了长沟镇,而同样朝着济宁县城赶去。 他们的速度可是要比宏掌柜他们快得多。 所以,刚过午时,陈安晏他们已经进了城。 进城之后,他们几人随便吃了些东西之后,便直接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因为担心被那位知县大人的手下认出来,陈安晏进城,倒是还装扮了一番。 此刻的他,看起来倒是一副书生模样。 至于马飞,不论怎么装扮,都不像是管家,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继续让他扮成自己的护卫。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尽量低调行事,在用过午膳之后,便待在了客栈。 就在陈安晏睡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却是有人找上了门。 正好这个时候陈安晏也睡醒了。 打开房门一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李琳以及几个侍卫。 巧合的是,刺客的李琳同样是装扮成了一副书生模样。 只不过,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因此,尽管她要比陈安晏年长一些,可看起来还是多了几分秀气。 陈安晏见到李琳,却是皱了皱眉。 因为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李琳应该会在明日才会来到这里。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立刻看向了李琳身后的侍卫。 那个侍卫见了,却是有些无奈的告诉陈安晏,原本他们按照陈安晏的计划,的确要在明天的整个时候才能回到济宁县。 可是,在一路上郡主都在不断的催促,因此,他们连夜赶路,所以才会提前了一天来到了这里。 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陈安晏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生气也没有用。 尽管如此,陈安晏还是想要说她几句。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侍卫却是告诉陈安晏,若不是有李琳,恐怕侯玉成、戚从瑞以及范一通他们几人都已经被人带走了。 这几人都是陈安晏准备带去京城之后,交给朝廷处置的。 不过,既然陈安晏要留在这里暗查,自然不能将他们带在身边。 而按照这个侍卫的说法,就在他们来到聊城之后,就如陈安晏所言那般,聊城的大小官员都来到码头相迎。 而这次除了聊城的官员之外,还有几个从京城来的人找到了这里。 得知是从京城来的,那些侍卫和禁军倒是不敢怠慢。 因为在不久之前,陈安晏让马飞派人给李文栋写了一封信,将他们在这里的发现告诉了李文栋。 算算时间,若用的是最高级别的红笺,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倒是足够来回了。 而在李琳见过这些人之后在知道,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些是刑部尚书崔时敏的手下,也有一些是兵部尚书魏文康的手下。 而这些人之所以会找上门来,正是为了侯玉成等人。 李琳他们按照陈安晏之前留下的说法,说是陈安晏舟车劳顿,病情有些加重,所以需要休息不便见客。 而这也正合崔时敏的手下之意。 对于他们来说,着实不想跟陈安晏见面。 毕竟,陈安晏才去京城数月就已经“恶名远扬”了。 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他们的主子见到陈安晏都十分头疼,因此,他们自然也不想见到陈安晏。 如今听说陈安晏卧病,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特别是在见到这位郡主似乎有些单纯,他们对于两位尚书大人给他们的差事更加有把握了。 而他们在见到李琳后,先是立刻要求李琳将他们三人放了,特别是崔时敏的手下,说是朝廷有要事传他们。 不过,既然陈安晏早就叮嘱过他们,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人。 而崔时敏的手下眼看一计不成,又立刻出言威胁,说是李琳没有抓人的权利,甚至还想要带人硬抢。 就在那个时候,李琳却是直接上前,将崔时敏的手下都打了出去。 李琳毕竟是郡主,那些人虽说有崔时敏等朝中重臣撑腰,但还是不敢公然将这位郡主怎么样。 要知道,当年那位韩王爷可也是个暴脾气,热恼了他恐怕没有好下场。 就在李琳将崔时敏的手下打出去后,魏文康的手下见状,却是想来说情,想请李琳将侯玉成交给他们。 而按照他们的说法,魏文康似乎也已经知道了侯玉成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在派人来这里的时候也承诺,等回到京城之后一定户对侯玉成严加管教! 可是,李琳却是放下话来,说看在魏老尚书的面子上,不跟他们计较。 可他们若是再敢多言,那他们的下场就跟崔时敏的那些手下一样。 魏文康的手下见到李琳如此,也只好悻悻而去。 第八百一十二章 告状 陈安晏听了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早就料到这两位大人会派人前来。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将这几人送到京城,恐怕会很难善了。 所以,他们必须在陈安晏将这些人带回京城之前,将这几个人救走。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戚从瑞以及范一通这两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会忌惮崔时敏的身份。 可陈安晏连单文柏都不怕,更何况是崔时敏。 只不过,对于那位“侯老爷”,陈安晏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为难。 虽说如今兵部势弱,但魏文康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军中,都颇有声望。 而且,他还是为数不多从一开始就支持李彧的大臣。 因此,若是在侯玉成这件案子上处置失当,那对于李彧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不过,这次既然有李琳出面,也算是暂时替自己解了围。 李琳带着那几个侍卫来到这里不久,便又想让陈安晏带她出去玩。 可是,按照陈安晏的想法,白天尽量少出门。 毕竟,之前自己跟李琳可是在码头露过面,说不定会有人能认出他们。 虽说他们两人已经有了一番书生装扮,但是自己跟李琳才“离开”不过几日,于安通一定会让辖下各县继续盯着。 因此,陈安晏自然是更加希望留在客栈。 不过,一见到李琳那副委屈的神情,陈安晏倒是有些心软。 一般来说,大部分钦差大臣在外面都不会像李琳这次这般辛苦。 对于大部分钦差来说,出京办差的时候,各地的官员都会对他们十分客气,一应吃穿享受都不会少。 可是李琳这次出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和办差,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游玩。 因此,陈安晏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李琳和马飞离开了客栈。 济宁最出名的自然是孔庙。 不过,孔庙离济宁城差不多有百里,他们自然不能就这么赶去。 因此,两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先留在城里逛逛。 就在他们在城里闲逛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之前陈安晏留在元康堂的那个侍卫,只见他带着那位宏掌柜和元康堂的伙计,以及两个官差从他们面前经过。 陈安晏跟马飞见到他们,立刻侧过身去,不想让那位宏掌柜跟那伙计见到自己。 不过,这两人这时候看上去似乎都只剩下了半条命了。 特别是那位宏掌柜,脸色惨白,陈安晏估计,就算自己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得出自己。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而这时候,李琳见到陈安晏他们两人如此,却是十分好奇。 在那些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之后,李琳立刻问陈安晏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陈安晏便将他们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琳。 李琳听了大怒,立刻想要去找那位宏掌柜算账。 好在陈安晏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他告诉李琳,自己自有安排,到时候一定会让那位宏掌柜将银子全都吐出来。 这济宁县城终究要比长沟镇大的多,陈安晏带着李琳才逛了几条街就看着要天黑了。 回到客栈之后,陈安晏立刻让马飞派人去打听那个侍卫的情况。 很快,马飞的手下便回来了,而陈安晏在听了之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原来,那个侍卫在来到县衙之后,立刻想要击鼓。 可是,那个侍卫刚刚上千,还没等他来到鼓边,衙门口的两个官差便将他拦了下来。 而在那个侍卫明言,说是来告状的之后,那两个官差却是直接向他索要好处。 这个侍卫大怒,立刻将两人直接推开,随后便敲起了鸣冤鼓。 那两个官差见状大怒,两人当差那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般胆大包天之徒! 因此,两人立刻抽出钢刀就要上前。 好在这时候两人被跟着这个侍卫一起回来的那两个官差拦了下来。 几人一番言语之后,那两人却是又默默地将钢刀收了回去。 显然,他们已经从这两人的口中得知了眼前此人的厉害。 而在那个侍卫敲响了鸣冤鼓后,又从里面走出来几个官差。 而且,听其中一人的语气,似乎是又能分银子了。 不过,在见到衙门口的情形后,他们都吃了一惊。 而跟着那个侍卫回来的那两个官差也知道,此刻不是解释的时候。 随后,两人先是跟其他几个侍卫将那宏掌柜以及那个官差带进了衙门,反倒是将那个侍卫留在了外面。 起初,那个侍卫倒是也下意识得想要跟着一起进去,不过,一想到陈安晏在离开的嘱咐,那个侍卫最终还是留在了外面。 他原本想着,这几个官差进了衙门之后,最多是添油加醋将经过跟那位县太爷说一遍,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传自己进去。 可是,他在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里面却是没了动静,根本没有人来传他。 眼看时辰不早了,不论是闯进去还是就这么离开,都有可能会被他们安上一个罪名。 那个侍卫想了想,最后却是看向了那个鸣冤鼓。 一般来说,鸣冤鼓都是在衙门大门的旁边大概两丈左右都距离。 那个侍卫几步上千,直接将那个鸣冤鼓搬到了衙门的大门口敲了起来。 其实,在他来到衙门敲响鸣冤鼓之后,已经有一些百姓远远的看起了热闹。 一般来说,只要有官司,就会有百姓来看热闹。 更何况,这个侍卫来告状都时候,竟然还带着两车白果以及两个官差一同前来,这自然更加让那些百姓好奇了。 其实,之前已经有一些百姓认出了那个侍卫带来的几个人之中,除了那两个官差之外,还有一个是长沟镇上那个元康堂的宏掌柜。 他们之所以能认出这位宏掌柜,是因为此人经常会来衙门。 一般来说,来衙门无非是几件事,要么是告状,要么是交税,要么是来送礼的。 而这位宏掌柜在这些年里来了这么多次,总共也就告了三次状。 而且,这宏掌柜最近一次告状已经是在两年之前了,所以,在这些百姓看来,这宏掌柜经常来衙门,自然不是来告状的。 另外,他的那间元康堂不过是镇上的一间小药铺,就算是城里的药铺,也不必这般勤快的来交税。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来送礼的。 而让这些百姓不解的是,若这宏掌柜真的是来送礼的,那他到底图什么呢? 因为这元康堂已经开了有些年头了,看上去每年也赚不了什么银子。 如今,这些百姓在见到了有人敲响了鸣冤鼓,那位宏掌柜也被带进了衙门,他们自然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他们似乎也看出来了,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首先,这敲鼓之人自然是原告,而看此人对那宏掌柜他们的态度,就能看出宏掌柜他们应该是被告。 可一般来说,若是有人来衙门告状,都会先传原告进去说明缘由。 再不济,也会将原告跟被告一同传进去,或分开问询,或当面对质。 可今日他们见到的却是,衙门将被告传了进去,将原告留在了外面。 这自然更加引起那些百姓的好奇心了。 而就在那个侍卫将鸣冤鼓直接摆在了衙门的大门口,并且再次敲响的时候,衙门里的人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不一会儿,里面便出来了一个官差,将那个侍卫带了进去。 就在那些百姓都以为马上就要升堂的时候,过了大概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个侍卫却是一个人出来了。 原来,那位知县大人在听了他所言之后,说是今日天色已晚,等第二天一早再升堂问案! 而在那个侍卫离开衙门之后,也有一些百姓上前,似乎是想打听打听。 那个侍卫倒是十分耐心,将他的“冤屈”以及发生之事都告诉了这些百姓。 其实,他故意这么做,也是为了能传到陈安晏的耳朵里。 随后,这个侍卫便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并没有去陈安晏他们住的客栈,而是去了离这里不远的另外一间客栈。 因为他知道,那位知县大人极有可能会安排手下暗中盯着自己。 既然眼下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那他还是尽量避免跟陈安晏他们见面。 李琳听了,却是立刻缠着陈安晏,说是要去看升堂,想让陈安晏明天带她去衙门。 陈安晏听了,却是为难了起来。 其实,陈安晏自己也想前去,可是之前这位济宁县的知县大人曾跟着于安通一起来码头请安,应该见过了李琳跟自己。 所以,若是贸然前去,极有可能会被那位知县大人以及他的手下认出来。 陈安晏想了想,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随后,他却是神秘兮兮的说道:“郡主,明天我倒是能带你去衙门看热闹……” 还不等陈安晏说完,李琳已经两眼放光了。 就在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又接着说道:“不过,郡主一切要听我的安排,不能发脾气!” 李琳听了却是笑着说道:“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不闯祸!” 陈安晏这时候点了点头,随后,他却是踮了踮脚,仔细看了看李琳,这倒是让李琳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绯红。 眼看时间不早了,陈安晏便准备休息了。 只不过,今日靠里的房间都已经被人住下了。 陈安晏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并没有让马飞花银子去换,而是只留下了两个房间。 可是,若是让李琳一人住一个房间,陈安晏又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只有相邻的两间房,在另外一边还住着陌生人。 按照马飞的意思,他可以让手下守在外面,这对于侍卫来说,倒也是常有之事。 可是,陈安晏又觉得似乎太过瞩目。 而且,此刻的李琳乃是一身书生打扮,若是让一个护卫守在外面,多少有些不妥。 第八百一十三章 指证 陈安晏想了想,最终只能让让李琳跟自己一个房间,马飞则是带着其他侍卫在另一个房间。 如此一来,凭自己对耳力,就算是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能立刻发现。 期初马飞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那李琳的小脸却是涨的通红。 毕竟,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跟一个男子同屋入寝。 若是换作旁人出了这样的主意,恐怕早就被她打出去了。 这时候,李琳又想起了之前李文栋跟自己说过的话,小脸更加红了。 眼看天色已晚,马飞他们倒是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李琳却是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两人都还只是少年,但李琳终究已经开始有了懵懂,所以如今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还是让她有些难安。 其实,在马飞他们离开屋子的时候,李琳因为害羞,一直都背着身。 原本她还想着,在马飞他们离开之后,陈安晏或许会为了缓和气氛,跟自己说会话,可是等了半天,李琳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什么动静。 转身一看,陈安晏已经睡下了! 这间客房有两张床,而且中间还隔了一个小厅,还算是比较宽敞。 李琳见了却是小嘴一撅,“哼”了一声之后也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李琳倒是早早的就醒了过来。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陈安晏才终于睡醒了。 他刚一睁开眼,就看到李琳正坐在自己床前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陈安晏见了却是吓了一跳。 其实,正常来说以他的听力,就算是马飞他们那些高手,也不可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到自己的床前。 不过,一方面是因为昨夜陈安晏几乎整夜没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此刻的他实在太累了。 而另一方面,他对李琳跟马飞他们都十分信任,所以他才会睡的比平时要沉一些。 见到陈安晏醒了,李琳却是有些尴尬。 只见她连忙退开了一些,撩了撩头发。 或许是因为有些无聊,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李琳立刻说道:“你还不赶紧起来,衙门可能要升堂了!” 陈安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应该快到巳时了。 一般来说,衙门在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开始审案了。 因此,陈安晏也点了点头,便起床洗漱了。 见到一旁的李琳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陈安晏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这时候,眼看陈安晏已经洗漱好了,李琳看着他问道:“你昨日说带我去衙门看审案的,我们赶紧去吧!” 陈安晏却是想了想说道:“我们就这么直接去衙门的话,极有可能会被那位知县大人认出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李琳听了,却是皱起了眉,以为陈安晏要食言,立刻噘着嘴说道:“你昨天明明说过……”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不过,郡主若是真的想去的话,就得听我的安排!”李琳听了连连点头。 随后,陈安晏先是去了隔壁取了一件长衫回来。 李琳见了却是十分不解。 因为她在起来之后,便是跟昨天一样,又是一副书生打扮。 原本她想的是,陈安晏只要跟自己一样,扮成书生,衙门里的人未必会发现。 可是,她在见到陈安晏手中的长衫后,却是不明白陈安晏想要做什么。 随后,陈安晏却是直接上前,上下打量了李琳一番之后,问道:“郡主,你能扛多重的东西?” 李琳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就在陈安晏跟李琳走出屋子的时候,马飞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见到两人之后,马飞的脸色却是有些怪异,而其他侍卫看起来,也有些无奈。 原来,此刻的此刻的陈安晏竟然直接骑在了李琳的肩头,再加上那件长衫,如此一来,除了那张少年的脸以及有些怪异的双手之外,其他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大人了。 在马飞他们看来,此刻就算是李文栋站在陈安晏他们的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而他们唯一担心的是,朝中会有官员以此来弹劾陈安晏跟韩王府,陈安晏自然是不敬之罪,李琳则是有辱皇室。 不过,跟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也都知道,这两个少年已经胡闹惯了,就算是他们劝说,两人也未必会听。 更何况,李琳昨日已经说了想要去衙门看审案,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提李琳掩饰身份。 因此,在他们看来,陈安晏他们此举也未必会被人发现。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李琳了。 她被蒙在长衫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若是换旁人敢骑在她的头上,恐怕早就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可是在陈安晏骑在她的肩上时,李琳却是害羞多过了愤怒。 不过,她心中也十分诧异,因为陈安晏要比自己想象中轻很多。 再加上自己从小习武,尽管功夫不怎么样,可力气却是要跟寻常的男子相差不远,所以,就算是扛着陈安晏,李琳倒也不觉得吃力。 马飞他们见到既然李琳都没有意见,他们一行人便也离开了客栈,混在百姓人群之中去衙门看热闹了。 尽管李琳看不到,但是有马飞他们在,这一路上倒是还算顺利。 到了衙门之后,他们听到那位知县大人已经升了堂,在审理陈安晏他们的这件案子。 那日在码头给李琳请安的时候,陈安晏他们倒是已经听说了,这位济宁县的知县大人名为司马宁。 而根据附近的百姓所言,这位司马大人今日在升堂之后,便似乎有些针对那位原告,反倒是对被告十分宽容。 其实,这本身倒也算不了什么。 毕竟,在审案的时候,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刁民来告刁状。 这些刁民明知自己不占理,却非要来衙门闹腾,那些官员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官员有他们审案的方式,为了让一些被告放松警惕,他们也会故意这么做。 不过,陈安晏却知道这位司马大人一定不会是因为这些原因才针对的这个侍卫。 这个侍卫名为郭云召,此刻的他正立在堂下,而那位宏掌柜却是坐在他的对面。 按照那位司马大人的说法,宏掌柜有伤在身,所以他才会赐座。 不过,陈安晏他们却知道,昨日下午,宏掌柜跟他那个伙计进了衙门之后,并没有离开。 直到早上的时候,才悄悄从侧门离开之后,又来到了衙门口。 而且,陈安晏也得知,昨天夜里可是有人想要去找郭云召的麻烦。 不过,以郭云召的身手自然不会有事。 这时候,那位司马大人却是看着郭云召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洪掌柜骗了你们银子,你可有什么凭证?” 郭云召听了之后,立刻从怀里取出了之前陈安晏跟那个假的白村长以及那位洪掌柜一起立下的字据。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让官差呈给司马宁,而是来到了那些百姓的面前,将这份字据给那些百姓看了看,随后才让官差交给了司马宁。 司马宁见了却是脸色一沉。 因为郭云召这么做了,那他日后就不能在这份字据上做手脚了。 而他在看了一眼这份字据之后,却是带着一丝讥讽之意,说道:“郭云召,你可看清楚了,这字据上虽有签字画押,但上面的名字却并非这位宏掌柜!” 按照这司马宁的说法,这字据上的名字乃是洪秀先,而坐在公堂上的这位宏掌柜,名为宏秀先,说两人之名听起来虽说都一样,但此洪飞彼宏,字据上的是洪水的洪,而坐在公堂上的这位宏掌柜,乃是宽宏大量的宏。 那司马宁说到最后甚至还笑问郭云召是否识字,怀疑他分不清这两个字。 郭云召听了倒是没有动怒,而是告诉众人,当初在立字据的时候,那宏掌柜只是说自己姓宏名秀先。 而以洪水之洪作为姓氏较为常见,所以在他签下洪秀先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怀疑。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那位宏掌柜钻了空子,想要以此来吞下他们的五千两银子。 司马宁听了却是再次皱起了眉,因为他见到不少百姓在听到郭云召所言后都暗暗点头,觉得郭云召所言有理。 其实,这也难怪,这些百姓原本就对那位宏掌柜的印象不好,认为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奇怪。 更何况,他们早就默认了这位宏掌柜之所以来衙门那么勤快,必然是来送礼。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一拍惊堂木,说道:“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言,你之前可是说过,上次跟你们立下字据的人,并非眼前的这位宏掌柜,而是另外一位洪掌柜,既然如此,你就把另外一位洪掌柜……” 这司马宁刚要让郭云召将另外那位洪掌柜指证出来,却没想到郭云召却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了。 只见郭云召指了指堂上的宏秀先说道:“大人记错了,我说的就是堂上的这位宏掌柜!” 第八百一十四章 银票 这一下,却是轮到司马宁以及那宏秀先等人不解了。 因为昨天下午在郭云召将那面鸣冤鼓搬到衙门口,随后司马宁将他传进衙门之后,郭云召可是当着宏秀先的面,说这份字据是跟另外一位洪掌柜所签。 也正因为如此,这宏秀先才能如现在这般撇的一干二净。 这时候,还不等司马宁说话,那宏秀先却是抢先说道:“你胡说,在昨日你们来元康堂之前,我从来都没见过你,又如何跟你们立下字据?” 郭云召听了,却是冷冷说道:“你不必抵赖,那日跟我家公子立字据的就是你,我劝你还是赶紧将银子交出来!” 司马宁听了,却是立刻一拍惊堂木,显然,他对于郭云召在公堂上的咄咄逼人十分不满。 只见他看着郭云召问道:“如今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你还有什么证据?” 郭云召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字据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这时候,那司马宁似乎有些明白郭云召的目的了。 若是按照这郭云召昨日所言,跟他们立下字据的是另外一位洪掌柜。 那么对于宏秀先来说,只需要否认便是。 毕竟宏秀先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若是郭云召坚持这么说,那只要让他将他口中的那位洪掌柜带来便是。 那位洪掌柜早就已经不知所踪,所以对于宏秀先他们来说,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 可如今,郭云召竟然声称这字据是宏秀先签的字画的押,如此一来,旁人便会觉得是宏秀先故意签下另外一个名字来误导郭云召,以此来坑骗那五千两银子。 就如司马宁所预料的那般,此刻外面的那些百姓都已经在小声的议论开来。 这时候,那司马宁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随后却是朝着郭云召呵斥道:“这字据也证明不了是宏掌柜所签!” 郭云召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所以就要请大人来查清楚!” 那司马宁听了却是一窒,不过,随即他便立刻说道:“你手中没有证据,如何能告得别人!”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指了指那宏秀先,说道:“不过,宏掌柜可是告诉本官,昨日你们在元康堂的门口将宏掌柜打伤,还跟本官的两个手下动手,可有此事?” 对于司马宁来说,他自然不想让郭云召在字据一事上继续纠缠,所以他立刻反客为主,质问起了打伤宏秀先一事。 昨日来到衙门之后,宏秀先便跟司马宁哭诉了此事。 相比之前来说,这次这宏秀先倒是真的伤得不轻。 就在司马宁说完之后,那宏秀先倒是十分配合的咳了几声,随后竟然还朝着旁边吐了一口淤血。 那个伙计这时候也立刻来到百姓面前,说昨日郭云召来到元康堂后,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 还说要不是自己躲得快,恐怕会跟宏掌柜一样受伤了。 随后,他还提到郭云召甚至还跟那两个个官差动手,夺走了两个官差的兵刃! 听到这个伙计这么说,在百姓之中倒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毕竟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根本就不可能跟官府对抗,更何况是像郭云召这般正面跟官差动手的! 而那个伙计说的有模有样,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所以,有些百姓倒是开始相信这个伙计所言了。 不过,那郭云召听了,却是不慌不忙,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妨将你所说的那辆个官差请来,我们当面对质!”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司马宁他们再次皱起了眉,不知道郭云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司马宁实在想不出,这郭云召有什么底气跟自己的手下对质。 很快,那两个官差便来到了堂上。 这时候,还不等司马宁问话,那郭云召便冷笑着说道:“不知两位是何时去的长沟镇?” 这两个官差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看向了司马宁,似乎没有司马宁的点头,他们也不敢随意开口。 见到两人如此,郭云召也只好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可否让我问他们几个问题?”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虽然不知道郭云召想要做什么,但是在他看来,他们早就已经胜券在握。 所以在他看来,如今既然是当面对质,让他问两个问题倒也无妨。 因此,这司马宁想了想之后,便朝着那两个官差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早就商议好的说辞。 按照他们的设计,他们的说辞应该是两人是奉了司马宁之命,一早便去了长沟镇后。 而等他们在长沟镇刚刚办完差事,便听说了有人在元康堂闹事,于是两人便赶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郭云召竟然连他们两个官差都不放在眼里,还要跟他们两人动手。 而他们的说辞也能恰好印证那个伙计的说法。 只不过,两人刚刚说到是奉命今日一早去长沟镇的时候,郭云召却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既然你们说是今日一早去的长沟镇,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昨晚你们一起喝了酒之后,将一件什么东西藏在了靴子里?”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这两个官差都大吃了一惊。 原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两个官差按照计划,昨日早早的就已经去了长沟镇。 到了之后,那位宏掌柜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去喝酒。 而且,这宏秀先也知道,第二天之事十分紧要。 若是能将陈安晏他们唬住的话,说不定连衙门都不必去,就能将此事办妥。 因此,他在跟两人喝完酒之后,分别给了两人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这两人拿到银票自然十分高兴。 不过,他们今日要在客栈留宿,担心不安全,所以两人都将银子藏在了靴子里。 因此,在郭云召问他们将什么东西藏到靴子里的时候,两人都吃了一惊,甚至还下意识的摸了摸靴子。 不过,他们倒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因为昨日他们在回去之后,已经将银子留在家中,此刻在他们的靴子里,并没有银票。 很快,两人已经恢复如常,只见他们朝着郭云召冷笑道:“靴子里能有什么?除了脚便是袜子呗!” 他们的这番话倒是让不少百姓都哄堂大笑。而堂上的郭云召听了之后,也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两位何不将靴子脱下来,让大家看看呢?” 两人听了却是都犹豫了起来。 尽管他们都清楚的记得,昨晚他们回去之后便将银票交给了各自夫人。 可如今被郭云召这般逼问,倒是让他们有些心虚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堂上的司马宁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其实,对于司马宁来说,得知有这样的好事也十分高兴。 而且,在得到了陈安晏的那五千两银子之后,这宏秀先已经将其中的三千两银子送给了司马宁。 其实,得知宏秀先一共得到了五千两,司马宁对于自己才拿到三千两并不是很满意。 不过,一想到这宏秀先在这些年里也算是对自己有不少孝敬,所以他也勉强答应了。 这司马宁为官多年,对于刚才郭云召所言,自然很快就明白了。 他在见到自己这两个手下的神情后,却是冷“哼”了一声。 其实,他原本是想要斥责郭云召,来替这两个手下解围。 不管怎么说,这两人毕竟是自己的手下,若是他们收了银子之事被捅出来,那几乎就能坐实刚才郭云召所言,否则的话,那宏秀先为何要送银子给自己的手下呢? 而且,自己也极有可能会被牵扯其中。 所以,他也只能这么做。 只不过,让司马宁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那两个手下在听到他的冷哼后,是责怪他们磨蹭。 因为在这之前,按照他们商议后的说法,是想要将这件案子速战速决,因为拖的时间越长,越是容易出现变数。 更何况,那位郡主钦差离开济宁还没几天,若是此事传扬开来,恐怕就连司马大人都要受到知府大人的责罚。 而对于两人来说,毕竟当差多年,再加上昨晚并未饮酒,所以,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也立刻清楚的记得已经将银票给了自己的夫人。 一想到此,两人再次互看了一眼之后,一边坐了下来,一边却是冷声说道:“脱就脱,不过,我们在脱了靴子之后,你若是没有什么说法,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很快,他们便将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就在他们刚要将靴子倒过来的时候,在百姓之中却是传来了两个声音! “不见了!不见了!” 很快,便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了两个人。 坐在地上的那两个官差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夫人? 听到两人口中叫喊着不见了,两人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立刻朝着一旁的郭云召望去,却见到那郭云召正在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两人。 “莫非……莫非你们说的是……” 听到两人这么问,两位夫人都立刻点了点头。 显然,他们也知道,这些都不能明说! 第八百一十五章 退下 原本他们想将靴子倒扣过来,见到两位夫人的神情后,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 随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将手伸进了自己的靴子,很快,两人都脸色大变。 因为两人都摸到了一进东西。 虽说他们此刻看不到这件东西是什么,但是对于两人来说,却是无比熟悉。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各自回家之后,都将这间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夫人! 这两个官差做梦都没有想到,这银票竟然又回到了他们的靴子里。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敢再让郭云召以及那些百姓看自己的靴子了。 不过,这时候他们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郭云召却是淡淡说道:“两位,你们再想想清楚,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长沟镇,在长沟镇见到了什么!” “我们……” 这时候,这两个官差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面对郭云召的咄咄逼人,两人只能看向了堂上的司马宁。 司马宁这时候也只能脸色一沉,朝着那郭云召说道:“是本官在审案,不是你在审案,你休得多言!” 随后,这司马宁又朝着那两个官差冷冷说道:“既然你们两人的夫人来了,想必家中有事,你们可先退下!” 这两个官差听了之后如蒙大赦,立刻想要带着自己的夫人退下。 可就在两人刚要把靴子穿上的时候,那郭云召却是眼疾手快,只见他直接上前抢过了两人的靴子,说道:“两位既然有事,那就先将靴子留下!” “你!” 见到郭云召如此,两人就要上前来抢靴子。 可是,郭云召在见到两人冲上来的时候,却是将手中的靴子转了个方向,靴口朝下。 两人见状大急。 因为如此的话,里面的银票恐怕立刻就要掉下来了。 若是这时候银票掉下来,那他们就很难解释了。 毕竟,五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几年的俸银。 而且,附近有不少百姓都认识这两个官差,知道这两人可都不是省钱的主。 所以,若是这五十两银票真的从他们的靴子里掉出来的话,恐怕就连司马宁都要头疼了。 不过,郭云召在将靴口朝下的时候,他的手也同时抓紧了靴口,如此一来,里面就算有东西,一时半会也掉不出来。 而这时候,那两个官差却是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郭云召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我只想让两位告诉大人,还有外面的百姓,你们昨日究竟见到了什么!” 两人听了,却是只能再次看向了司马宁。 司马宁依旧阴沉着脸,只见他看着这两个手下,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这两人便冷声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时候,这两人却是只能换了说辞! 此刻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两人在长沟镇办完差事之后,听说元康堂那边出事了,所以才赶了过去。 而等他们到了元康堂的时候,却只是见到宏掌柜半坐在地上。 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郭云召动手。 而且,包括他们在内,也同样没有跟郭云召动手! 听到两人这么说,郭云召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这两人却是朝着郭云召冷声说道:“可以把靴子还给我们了吗?” 只见郭云召轻笑了两声之后,再次将这两只靴子拿正。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将这两只靴子还给这两个官差,而是朝着堂上的那位师爷问道:“敢问这位师爷,可曾将这两位差官刚才所言记下?” “这……” 这位师爷显然没有想到郭云召会突然朝他问话。 此人身为刑名师爷,对于公堂上各人所言都会一一记录,同时还需签字画押。 若是日后证实有人在公堂上胡言乱语,衙门也会依照大梁律法,将其定罪。 而这些证供便是将他们定罪的证据。 而且,按照大梁的律法,师爷不光要将原告、被告以及那些人证所言一一记录,就连官员所言以及他们下的命令也都需要一一记录在案,以备查询。 例如他们问了那些问题,有没有动用什么刑具等等。 不过,对于一些贪官酷吏来说,这师爷无非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甚至还有的师爷,他们在一些贪官酷吏的手下,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帮凶! 在这些官员们的威严之下,师爷们根本就不敢将对那些官员不利之词记录下来,甚至就算是一些官员动用了刑具,将人打得遍体鳞伤,那些师爷也只敢些未曾动用刑具。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济宁县的这位师爷也同样如此。 在这里,他不过是司马宁的一件工具罢了。 因此,在郭云召问他话的时候,这位师爷根本就不敢做主,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司马宁。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此刻的他对郭云召可是无比的痛恨。 因为郭云召来老这么一出,日后自己想在这证供上做手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司马宁转念一想,就算是这两个官差不能指证郭云召,似乎对于这件案子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管怎么样,五千两银子已经到了他们的手上。 尽管在这之前,司马宁想着若是能利用宏秀先的伤多讹诈一笔银子固然是好事。 不过,如今看来却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昨日,他已经从那两个官差的口中得知,眼前此人极有可能会武功。 若是将此人逼急了,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而且,那位郡主钦差才离开没几天,若是传到她的耳朵里,那就麻烦了。 因此,尽管司马宁也想多捞些银子,可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那宏秀先,这次他也能分到不少银子,而那些银子也足够将他的伤治个十次八次了。 因此,在想通此处之后,司马宁也立刻朝着那位师爷点了点头,说道:“让他们签字画押!” 师爷听了之后不敢拖延,立刻将两人刚才的供词送到了两个官差的面前。 既然司马宁都发话了,这两个官差自然也不敢多言,立刻在他们的证供上签字画押。 就在两人签了字画了押,那个师爷正准备将这两份证供拿回来的时候,那司马宁却是给这个师爷使了个眼色,让他将这两份证供给郭云召过目,免得他又有什么不满! 郭云召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细看,便笑着说道:“不必了,多谢大人!” 随后,郭云召才笑着将两只靴子还给了这两个官差。 这两个官差也知道自己这次未必能保住这五十两银子,而且,恐怕也难逃司马宁的责罚。 因此,在恶狠狠的瞪了郭云召一眼之后,两人便带着他们的夫人退了下去。 其实,在百姓之中也有不少聪明人,堂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们也都明白了几分,知道刚才那两个官差必然是有什么把柄在在郭云召的手里。 因为在这之前,那宏秀先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两个官差能替他们证明,是郭云召无端打伤了他们。 而这两个官差在上堂的时候,也的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才片刻的功夫,这两人就被郭云召逼的下了堂。 事实上,此刻在宏秀先的心中,他对于司马宁多少也有些抱怨。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之前他们从陈安晏那里得来的五千两银子,司马宁可以分得三千两。 尽管司马宁并不是很满意这个数目,但是在宏秀先看来,司马宁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分到三千两,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谋划,再加上自己还受了伤,却只能分到两千两。 除此之外,自己还得分给其他人,所以算下来,自己也就能分到一千两左右。 特别是在想到,昨日他们来到衙门之后,这司马宁竟然还想坐地起价,让自己多受了不少罪。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既然那郭云召已经将他们带到了衙门,那就如他所愿,立刻升堂。 反正在这之前他们都已经商议好了对策,如今唯一变数就是这郭云召竟然对宏秀先动了手。 因此,他们还能利用这个机会再从陈安晏他们身上讹诈一笔银子。 按照宏秀先所知,陈安晏他们身上至少还有五千两银子。 而在司马宁得知这宏秀先想要利用他受伤一事,多讹一笔银子的时候,却提出了要分走其中的八成。 也就是若是能再得五千两,那司马宁就要分走四千两。 宏秀先听了自然不肯。 按照他的想法,倒是能再分两千两给司马宁,毕竟自己想要这五千两赔偿,多少还是得倚仗司马宁。 可是四千两跟两千两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宏秀先自然无法接受。 而那司马宁见到宏秀先竟然要违背自己的意思,心中也十分不满。 在他看来,既然都已经到了衙门,那这间案子便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因此,自己想要多少全凭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并没有立刻升堂,而是下令等明日一早再升堂。 其实,宏秀先也知道,这是司马宁故意想要自己好看。 对于他们来说,都知道像这样的案子最好还是不要惊动太多的百姓。 而郭云召在带着宏秀先他们来到衙门的时候,尽管也惊动了附近的一些百姓,但那个时候已经快是傍晚,大部分百姓都已经回去了。 所以,若是在这个时候升堂,来看热闹的百姓应该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多。 第八百一十七章 结案? 另外,宏秀先在被郭云召踢伤后,为了缓解伤痛,他已经外敷内服了不少药。 不过,不论是司马宁还是宏秀先,他们都很清楚,宏秀先的情况越糟,能赔到的银子自然越多。 若是司马宁一不高兴,再拖上十天半个月,恐怕宏秀先的伤势都能好个七八分了。 无奈之下,宏秀先最终只能答应司马宁的条件。 可是眼看自己“损失”了这么多银子,这司马宁却好像拿郭云召没有太好的办法,宏秀先的心里自然会有些不满。 而在见到那两个官差退下之后,这宏秀先便立刻“挣扎”着怒斥郭云召敢做不敢当。 按照他的说法,郭云召他们一行今日一早来到元康堂捣乱,还将他踢伤,如今却又不敢承认,反来诬告! 郭云召听了也冷笑了起来。 而按照他的说法,明明是宏秀先他们敢做不敢当,骗了他们银子却又不敢承认。 而且,郭云召还放下话来,若是宏秀先他们不还银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这之前,他们可都已经见识过了郭云召的身手。 昨日就算是面对两个官差,郭云召都没有放在眼里,反而是转眼之间就夺了两个官差的兵刃。 再加上此刻自己的胸口依旧十分疼痛,这宏秀先却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显然,他也没想到,陈安晏并没有露面,只是派了一个手下便让他们有些难以应付。 其实,按照他们的计划,是想要将陈安晏他们一起抓到衙门来。 因为在他们看来,陈安晏毕竟只是一个少年,只要司马宁用一些手段,恐怕就会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 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一点意外,在那两个官差赶来的时候,陈安晏已经带着其他手下离开了。 在他们到了衙门里之后才知道,这两个官差原本的确是准备来将陈安晏他们一起抓起来的。 而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两个官差留在离元康堂不远的地方,只要元康堂一有动静,他们便立刻冲过来抓人。 可是,让宏秀先意外的是,陈安晏在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怒,而是十分平静的走出了元康堂的大门。 后来,在这里开始有百姓看热闹之后,那两个官差已经打算过来,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有了足够的借口。 可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刚一起身,就突然脚下一软,直接摔了一跤。 而蹊跷的是,两人竟然同时都昏了过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个官差晕过去的时间并不长。 可尽管如此,等他们两人醒过来的时候,陈安晏已经带着其他人离开,只剩下了郭云召一人留在这里而已。 因此,与其说郭云召是被他们的抓住的,倒不如说郭云召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随后,才有了后面发生之事。 而这也是宏秀先对司马宁他们不满的原因之一。 毕竟在他看来,审问一个少年可是要比审问郭云召这样的高手容易多了。 其实在昨日,司马宁将郭云召传进衙门之后,也曾问过郭云召陈安晏他们的下落,想要将他们一起传到衙门。 不过,郭云召却表示,他们的公子还有要事要办,已经将这件案子交给自己处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传陈安晏前来。 司马宁他们听了也有些无奈。 毕竟,如今说起来,陈安晏他们只是原告,他也不能下令通缉一个原告。 就算是自己想要以伤人为名,抓捕陈安晏。 可是,如今别说是指证郭云召乃是受了陈安晏之命打伤了宏秀先,就算是想要指证郭云召伤人,宏秀先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不满归不满,宏秀先也知道,不论是想要借自己的伤来多讹诈银子,还是说只是想要摆脱这个麻烦,自己还是得靠司马宁。 况且,宏秀先也看出来了,司马宁这时候似乎也不想继续纠缠。 毕竟,他也听说了在几日之前,刚刚有一位钦差大人从这里经过。 所以,这宏秀先立刻上前,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此人一派胡言,他拿出来的字据根本就与草民无关!而草民被此人打伤,乃是千真万确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郭云召听了,冷笑了两声之后,刚要说话,却听到堂上的司马宁一拍惊堂木,朝着郭云召说道:“宏掌柜说你踢伤了他,他拿不出证据,你说宏掌柜骗了你们五千两银子,你们那没有证据,既然如此,此案暂时结案,等本官查到了新的证据再继续审理!” “等等!” 就在司马宁说完之后,准备再次拍下惊堂木退堂的时候,却是再次被下面的郭云召打断了。 司马宁听了,心中却是十分生气。 其实在他看来,自己今日已经十分退让,可是这郭云召却还是在咄咄逼人。 若是放在平日里,自己恐怕都已经要动刑了。 有于安通罩着自己,他可不管你是原告还是被告。 而在司马宁的眼里,只要有银子,才是真正的原告! 只不过,在现在这个时候司马宁也不想节外生枝。 眼看一时之间自己也无法制住这郭云召,这司马宁便想到了“拖”字诀。 他之前已经已经从宏秀先的口中得知,陈安晏他们一行乃是来自河北。 所以,他想着若是此事拖的时间长一些,他们说不定都回河北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就算过了一段时间,陈安晏他们还要坚持索要这五千两两银子。 到了这个时候,这里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那自己想要整治这些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说不定还能从这些人的手中拿到另外的几千两银子。 只是司马宁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想要退堂的时候,却是被郭云召阻拦了。 司马宁拿着惊堂木,却是有些尴尬。 很快,他便阴沉着脸朝着郭云召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郭云召这时候却是淡淡说道:“大人,那宏掌柜没有我伤人的证据,但我可有他们坑骗银子的证据!”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那司马宁却是皱着眉问道:“你还有什么证据?” 不过,还不等郭云召说话,那司马宁却是又接着说道:“你那字据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若你说的还是这字据,就休要再提了!” 这时候,堂上堂下所有人都看向了郭云召,似乎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能拿出什么别的证据来。 而郭云召却是微微一笑,指了指摆在司马宁面前的那份字据说道:“大人说的不错,我说是证据正是那字据!” 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听了,似乎有些失望。 而司马宁这时候却是一脸怒容,朝着郭云召怒斥:“你是在寻本官的开心?你这字据能证明什么?” 郭云召见状,却是淡淡说道:“大人息怒,还请大人先将那字据还给我!”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他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这郭云召为何还执着于这份字据。 司马宁甚至怀疑,说不定这郭云召自知告不了宏秀先,所以想要拿回这份字据另有他用。 而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将这字据给郭云召,一方面会引起其他百姓的怀疑,而另外一方面,这郭云召极有可能会继续纠缠不清。 因此,司马宁便将这字据有交还给了郭云召。 而郭云召在拿到这字据之后,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在堂上似乎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司马宁见状,十分不满的说道:“你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若是胆敢戏弄本官,本官必定会依照大梁律法将你治罪!” 这时候,郭云召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见他来到了那个师爷的面前,指了指师爷面前的一件东西说道:“可否借此物一用?” 众人一看,郭云召所说的,正是一个木托。 一般来说,师爷在记录了原告、被告以及人证的证供之后,会让他们签字画押。 不过,若只是单单一张纸,在签字画押的时候,极有可能会将纸弄破。 而若是直接放在一个木托上,却是能更加方便一些。 师爷见状也有些发懵,只能看向了一旁的司马宁。 司马宁虽然冷“哼”了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郭云召将那份字据放在了这木托上。 只见他再次将这份字据拿给了那些围观的百姓看了看。 堂上的司马宁见了,却是冷冷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别在这装模作样!” 郭云召这时候才又将这字据拿回了堂上,说道:“大人,以及外面的百姓想必都看到了,在这份字据上,除了名字之外,还按下了手印!”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声说道:“那又如何?” 在他看来,这字据连名字都有问题,手印自然也有问题。 更何况,那宏秀先可是早就说了,这份字据了旁人所签,因此,在这份字据上,不论名字还是手印,都不可能跟宏秀先有关! 第八百一十八章 赔银 所以,这时候的司马宁除了不满之外,似乎并不担心。 而这时候,郭云召却是淡淡说道:“既然这位宏掌柜对上面签下的名字有异议,那不妨从手印着手!” 这郭云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那宏掌柜,又接着说道:“若是那手印是这位宏掌柜的,那就说明他在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乃是故意写错名字,想要骗走我们的五千两银子!”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司马宁他们都十分不解。 对于宏秀先来说,他自然记得很清楚,这字据根本就不是自己所写,因此,这字据上的名字跟手印,自然都跟自己无关。 可是他不解的是,眼前此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底气十足,这倒是让他有些不安了起来。 而郭云召回头一看,却是见到司马宁也正看着自己。 显然,这位知县大人对于郭云召所言,也十分不解。 这时候,宏秀先又很快回想了一遍经过,确认了这份字据应该没有问题之后,他便朝着司马宁点了点头。 司马宁见状,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若是这字据上的手印跟宏掌柜的手印不一样,又待如何?” 其实,司马宁这么问,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郭云召拿出了这份字据,既然上面有双方的名字和手印,他身为朝廷官员,自然要先辨别。 可如今,他却想要利用这点来惩治郭云召。 不过,尽管如此,郭云召还是淡淡说道:“若是这字据上的手印,并非这位宏掌柜的手印,我甘愿受罚!” 听到郭云召如此底气十足,司马宁尽管心中有些怀疑,但刚才见到宏秀先的神情,也觉得宏秀先不会做那样的蠢事。 因此,这司马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师爷验一验吧!” 那师爷听了不敢耽搁,立刻去了一方红泥以及一张白纸,来到了宏秀先的面前。 宏秀先倒是也不多言,立刻在白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就在那师爷想要将这手印拿回去比对的时候,郭云召却是朝着那师爷说道:“还是请师爷在这里比对吧!” 那师爷一看,郭云召指的方向却是靠近衙门口的位置。 按照郭云召的说法,此刻大堂里面的位置还是有些偏暗,而衙门口的位置却是十分亮堂。 而比对手印需要仔细观察,所以还是在亮堂一些的位置看得更加清楚。 那师爷听了不敢做主,只能再次看向了司马宁。 司马宁这时候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想不通这郭云召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既然到了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同意的话,必然会受到那些百姓的非议。 因此,司马宁再次点了点头。 随后,那师爷便将那份字据以及宏秀先的手印放在木托上,来到了靠近衙门口的位置开始比对。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这两个手印必定不会相同。 毕竟,昨日司马宁可是多少给了他一些暗示。 可是,这师爷却是越看越吃惊。 因为在经过他一番比对之后,他发现这字据上的手印竟然跟宏秀先的手印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候,一旁的郭云召却是淡淡问道:“师爷,如何?” “这个……” 那师爷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再次看向了司马宁。 这时候的司马宁,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在见到这师爷的神情后,他便立刻明白了,这上面的手印极有可能已经被动了手脚。 可是,在这之前,那宏秀先却是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不会有问题。 可如今为这字据上的手印又变成了宏秀先的手印? 这时候,司马宁只能铁青着脸,朝着那师爷说道:“将他们呈上来!”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也知道,只要自己坚称这两份手印不同,等退堂之后,自己再想办法在那字据上做些手脚。 如此一来,日后那郭云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可是,就在那师爷听了司马宁的话,准备将那字据以及宏秀先的手印拿给司马宁的时候,郭云召却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随后,他更是直接从这师爷的手中,将那两件东西都拿走了。 司马宁见状大怒,只见他朝着郭云召怒斥道:“郭云召,你想要做什么?你想要扰乱公堂的话,本官就对你不客气了!” 郭云召听了,却看上去根本就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如今证据就在我手里,大人不想知道结果吗?” 司马宁这时候阴沉着脸,朝着郭云召说道:“本官当然想知道,所以才让师爷将这两件东西呈给本官,你现在却在阻挠本官办案,难不成你明知这两个手印不同,所以才在这里胡搅蛮缠?” 郭云召这时候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既然一口咬定这两个手印不同,那我就请几个百姓让他们看看这两个手印是不是一样!” “你!”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司马宁气急。 还不等他说话,郭云召已经将两个手印拿到了那些百姓们的面前。 虽说这手印上的纹路复杂,但是经过比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手印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听到百姓们小声议论,那司马宁也知道,自己想要阻止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甚至有百姓跪下说道:“大人,这两个手印相同,所以这字据上的手印,应该就是宏掌柜的!” 听到那些百姓这么说,那宏秀先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他立刻上前怒斥那些百姓,说他们是在胡说八道,说那字据上的手印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 这时候,郭云召却是将那个木托直接拿到了宏秀先的面前,说道:“既然宏掌柜不信,那就自己看看吧!” 这时候,宏秀先却是一脸怀疑的看了看那份字据以及自己的手印。 让他不解的是,就如刚才那个百姓所言,这两个手印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宏秀先在看完之后,却是立刻想要将这两样东西抢过去。 可是,郭云召可是大内侍卫,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让宏秀先如愿。 只见他只是一个闪身,那宏秀先便是一个踉跄。 要不是一旁的那个伙计上前扶住,恐怕这宏秀先又要摔上一跤。 郭云召见了,却是冷笑着说道:“怎么,宏掌柜气急败坏,想要毁灭证据不成?” 随后,郭云召又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如今证据确凿,还请大人公断!” 而那宏秀先听了,却是立刻挣扎着上前说道:“大人,这字据必然是他做了手脚!” 听到宏秀先这么说,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显然,这宏秀先已经承认了,这这字据上的,就是他的手印。 因此,此刻在百姓之中,也传出了不少议论声。 司马宁此刻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叉子。 在司马宁看来,就算是再给那宏秀先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般坑自己。 因此,司马宁却是立刻朝着郭云召冷声说道:“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说,本官还没有看到你口中所谓的证据!” 随后,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师爷,继续说道:“更何况,刚才本官让师爷辨认,你却直接将证物抢走,你若是再不将证物呈上来,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显然,在司马宁看来,只要这证物到了自己手里,那郭云召就算是说破天也不管用了。 至于身旁的师爷,司马宁很清楚,自己让他向东,他绝对不敢向西。 所以,就算这师爷已经看出了两个手印是一样的,他也不敢乱说。 至于外面的那些百姓,司马宁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将这件案子忘了。 到了那个时候,这件案子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在面对司马宁的威胁,郭云召却只是淡淡说道:“大人言重了!” 只见他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看向了一旁的宏秀先,接着说道:“不过,这件证物事关重大,关乎五千两银子,稍有闪失,这五千两银子我们就拿不回来了,所以我自然要谨慎一些!”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那司马宁却是冷声说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如今又是在审理你的案子,你自然要将这证物交给本官,否则的话,你让本官如何判案?” 眼看这司马宁又准备让人从自己手里将这两件东西夺走,郭云召却是来到了衙门口,说道:“大人,你该知道,我不相信你!” “你!” 显然,司马宁没有想到这郭云召说话竟然这般直接。 还不等他说话,郭云召又接着说道:“大人不妨猜一猜,我若是将这件证物快马交给刚刚从这里经过的钦差大人,他会怎么来断案!”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那司马宁却是一惊。 显然,他没有想到郭云召会提及钦差大人。 不过,司马宁倒是也很快想到,这钦差大人过境,终究还是会惊动这里的百姓。 所以,郭云召知晓此事倒也并不奇怪。 可让司马宁不安的是,郭云召竟然想要以此来威胁自己。 司马宁听了,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朝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他的那些手下倒是立刻会意,偷偷的朝着衙门口挪去。 显然,这司马宁担心这郭云召真的会就这么直接离开,所以让手下拦在了门口。 不过,他们的这点动作哪里瞒得过郭云召。 只见他冷冷一笑,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莫非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这郭云召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 只见他空中借了一个百姓的肩膀之后,便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衙门外面。 不过,还不等司马宁让手下前去拿人,那郭云召却又是一个翻身,回到了堂上。 所有人见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手,都十分错愕。 很快有人便明白了郭云召的用意。 显然,他是想要告诉司马宁,自己想要走的话,他们根本就拦不住。 而再次回到堂上的郭云召却是朝着司马宁淡淡说道:“大人,我家公子可还等着银子,所以大人还是造作决断的好!” 此刻司马宁的脸色沉的就好像要滴出水来。 只见他看了看下面的宏秀先,冷冷说道:“宏掌柜,你还有何话说?”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也终于明白了。 想要对付眼前此人,恐怕得派出衙门里的所有官差。 可是,如今外面有那么多百姓,而自己在段时间里也无法雕集所有的官差。 一旦让此人逃脱,想要抓住此人恐怕难如登天。 而且,一旦今日之事被知府大人知道,自己一定会受到责罚。 一想到此,这司马宁心里却是有队那宏秀先埋怨起来。 在他看来,宏秀先他们在打郭云召他们主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先去查他们的身份。 毕竟,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县令,若是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到时候别说是自己保不住他,恐怕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会给宏秀先好脸色看。 而这时候的宏秀先,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 显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郭云召会有这样的身手。 其实这也难怪,对于他们来说,平日里跟那些习武之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之前尽管被郭云召一脚踢伤,可宏秀先却以为这郭云召只不过力气比常人大了一些。 如今见到郭云召竟然有这样的身手,宏秀先一时之间似乎也有些无法接受。 若不是一旁的伙计推了推他,这宏秀先恐怕一时半会都无法回过神来。 随后,那伙计又小声将司马宁刚才所言告诉了宏秀先。 宏秀先听了,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显然,他也听出来了,司马宁似乎也拿着郭云召没有办法。 而那郭云召又一口咬着要拿回那五千两银子。 可是,那五千两银子早就被他们瓜分了,因此,宏秀先想了想之后,却是朝着司马宁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字据上的手印根本就不是草民的,还请大人做主!” 虽然这宏秀先前面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但司马宁却是知道,重点在后面那句话上。 既然宏秀先的意思已经让自己全权做主,那司马宁自然就不客气了。 只见他轻咳了两声之后,说道:“既然如此,既然郭云召已经拿出了证据,那么在这之前,你还是先交五千两银子吧!” 这时候,宏秀先虽说直接点了点头,可是随即他又立刻告诉司马宁,如今他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又朝着郭云召说道:“宏掌柜现在拿不出银子,这样,先让他回去筹银子,等筹到了银子之后本官再派人通知你来取,如何?”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这司马宁还是想用他的“拖”字诀。 在他看来,只要能等到李琳他们走远,那这郭云召就威胁不了自己了。 而这里的情形,同样只要拖上一段时间,这些百姓们的好奇心便会被其他新鲜事填满了。 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他自然很清楚郭云召口中的五千两银子,其中大半已经到了自己手里。 想要那宏秀先在短时间里拿出五千两银子,恐怕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郭云召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家公子等着用银子,而且,我们一拿到银子就会离开济宁县,还请大人见谅!” “这个……”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那司马宁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这般忍让,可是那郭云召却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很快,他的心里却是闪过了一个歹毒的念头。 “既然如此……” 只见这司马宁点了点头之后,朝着下方的宏秀先说道:“宏掌柜还是想办法去凑一凑吧!” 这司马宁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宏掌柜你也放心,本官会继续将这件案子查下去,若是被本官查到你是被冤枉的,本官也一定会替你做主!” 其实,这番话在其他人听起来,不过是给那宏掌柜一个台阶而已。 可是,那宏掌柜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于是,他点了点头之后,算是答应了。 这时候,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有诧异不解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羡慕郭云召的。 至于宏秀先,他只能忍着疼痛带着元康堂的伙计去长沟镇取银子。 其实,原本按照司马宁的意思,是想让郭云召暂时留在衙门,让宏秀先回去取银子。 而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其实也是为了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到了这个时候,这件案子也算是暂时结案了,那些围观的百姓也必然都会散去。 而司马宁也能利用这个机会 来探一探这郭云召的虚实。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对于陈安晏他们一行的认识,只限于另外那位洪掌柜所言。 而相比之下,自然是司马宁的城府和心机更深一些。 所以,按照司马宁的想法,既然这件案子已经暂时结案,他觉得那郭云召极有可能是一介武夫,说不定会放下戒备,在自己的试探之下,极有可能会透露陈安晏他们的身份。 而若是陈安晏真的是权贵之后,那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五千两银子还给陈安晏,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想办法弥补关系。 可若是陈安晏只是一般的富户之后,那他可就有另外的打算了。 与此同时,司马宁也已经想好了,他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官差都召集起来,做好对付郭云召的准备,免得此人还要用向钦差大人告状来威胁自己。 而另外一方面,司马宁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那宏秀先一番。 这次在瓜分银子这件事上,他们可是多次出现了分歧。 因此,在司马宁看来,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宏秀先知道,不管是分多少银子,都得自己同意之后,宏秀先才能拿! 因此,在等宏秀先将那五千两银子拿来之后,不管最终有没有跟郭云召发生冲突,司马宁都没有打算将那五千两银子再还给宏秀先。 而之前他给宏秀先的暗示,也不过是他的权衡之意。 在司马宁看来,他的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提出这个意思之后,郭云召却是摇了摇头,告诉司马宁,他要随宏秀先一起回去取银子,因为他担心这宏秀先会偷偷溜走。 司马宁听了却是有些不满了。 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说了,会派官差随宏秀先一起回去取银子,而如今郭云召这么说,显然还是不相信他们。 可是,不管这司马宁这么说,郭云召却都不愿松口。 无奈之下,司马宁最终只能答应。 见到司马宁答应,宏秀先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其实,从刚才司马宁的话中,宏秀先倒是也猜到了几分,他知道司马宁想要将郭云召留在衙门,必然有他的打算。 而按照宏秀先的想法,那司马宁极有可能会趁着自己回去“筹措”银子的时候,将那郭云召制住。 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倒是能保住五千两银子了。 可是,如今司马宁却同意让郭云召跟着自己一起回去取银子,这就让自己没有退路了。 而对于宏秀先来说,眼下他倒是的确能拿出五千两银子。 不过,这也差不多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尽管之前司马宁给了他暗示,但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见他如此,司马宁倒是又派了十个官差,让他们随宏秀先跟郭云召一同回去。 这时候,倒是已经有一些百姓开始散去了。 不过,不少百姓都知道,这件案子恐怕会在短时间里,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宏掌柜跟衙门的关系匪浅。 包括郭云召将宏掌柜他们带到这里之后,衙门分别对他们的态度之中也能看出,衙门是在偏袒那位宏掌柜! 第八百一十九章 回镇 因此,在大部分百姓看来,这件案子最终极有可能会不了了之。 可是如今,那位司马大人竟然盼了宏掌柜归还那五千两银子,所有人都十分意外。 虽然刚才司马宁倒是也说了,今日之事暂时结案,日后还会继续追查,一旦有了新的证据,会将这五千两银子再要回来。 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给那位宏掌柜一个台阶而已。 更何况,刚才郭云召都已经说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到了那个时候,司马宁就算是要找他们,恐怕也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司马宁既然已经下令,而且那位宏掌柜也没有异议,这件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 原本那宏秀先还想看郭云召的笑话。 因为如今的郭云召在外面还有两车白果,总计一千斤。 而郭云召在带着他们来衙门的时候,他们被逼无奈,也替郭云召赶了一辆马车。 如今既然司马宁都已经判了案,而且还有十多个官差随行,在他们看来,这郭云召自然不能再继续逼他们赶车了。 所以,他们倒是想看看,郭云召一个人怎么赶两辆车。 不过,郭云召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就在他们走出衙门口的时候,尽管已经有一些百姓散去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 郭云召看着他们放下话来,说是只要替他将马车赶回长沟镇,他便出一两银子的酬劳! 听到郭云召的话,这些人一个个眼睛就好像放了光一样,争先恐后的想要接下这个差事。 甚至就连那个元康堂的伙计,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要知道,从县城到长沟镇,总共也就三十多里,此刻也才刚过巳时,若是抓紧时间,说不定晚上便能回到城里。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赚到一两银子,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根本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因此,那些百姓立刻就朝着郭云召踊了过来。 甚至有的百姓已经开始互相推挤,甚至有一较高下的意思。 无奈之下,郭云召只能立刻让他们住手! 这些百姓倒是也很识趣,见到郭云召上前,他们都立刻退到一旁。 一来,这郭云召毕竟是雇主,若是将他惹生气了,那他们便失去了这次赚银子的机会。 另外,在这之前郭云召可是展示过他的身手,就连那位知县大人见到郭云召的身手之后,都变得有些忌惮,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之前因为有陈安晏早就替他准备好了说辞,这郭云召在公堂之上倒是雄辩滔滔。 可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也有些头大。 这里少说也有二十个百姓,看得出来,他们都想要这一两银子。 可是,自己一共就两辆马车,最多也就只要四五个人而已! 尽管他也知道,就算是花十几二十两银子,陈安晏也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到时候却极有可能会因为出力多少再次引起纠纷。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郭云召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他想了想之后,又看向了这些百姓。 而这些百姓也都十分期待的看着郭云召。 虽然十分头疼,他还是硬着头皮告诉这些百姓,自己一共只要六个人,若是他们能自己商议哪六个人替自己运那两车白果最好,若是无法商议,那他就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凭自己随便叫上六个人了。 那些百姓听了,都皱起了眉,他们心里都想着,这算是什么办法? 可是,既然郭云召都发话了,那他们也只能照办。 然而,这里一共二十四个百姓,大家都不舍得放弃。 甚至还有人提出要比试力气,按照力气的大小来决定。 不过,很快又有人提出,若是要比试力气的话,那力气最大的,跟力气第六的,尽管都算在里面了,难道他们都分一两银子? 显然,郭云召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一两工钱,竟然还折腾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架势。 郭云召这时候也十分头大。 眼看着似乎又要起冲突,无奈之下,郭云召只能上前,让这些百姓都站到一旁,随后,他在其中选了几个看上去算是有些力气的百姓。 这几个被选上的倒是十分高兴,可省下的还有十几个百姓却是不太乐意了。 甚至其中还有两个人还想要上前讨要说法! 郭云召见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想要雇谁,全凭我的意思,你们若是敢乱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见到郭云召动怒,那些没有被选上的百姓这才悻悻而去。 而事实上失望的不光是那些没有被选上的百姓,还有宏秀先他们。 之前,宏秀先也没想到郭云召会出银子请人将那两车白果送回长沟镇,而且,他对于郭云召出手这般阔绰也十分诧异。 要知道,六两银子已经能雇一个寻常百姓半年之久。 随后,他们见到那些百姓都想要赚银子,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宏秀先他们的心中也是暗喜。 其实,宏秀先他们倒是已经看出来了,在这些争着想要挣那一两银子的百姓之中,有一些就是专门做粗重活的力巴! 而在整个大梁各地,几乎所有的城里都会有这样的力巴。 这主要是因为,在那些权贵的府上,时不时都会有一些粗重活。 尽管在他们的府上也会有一些护卫以及下人,但是一般来说,护卫的身份要比一般的下人高一些,他们主要只是负责保护主人以及府邸的安全,所以,就算是有粗重活,也不会要求他们去做。 至于那些下人,他们平日里本身就不是以力气见长,而且,这些权贵的府上,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所以他们也没有时间和力气去做那些粗重活。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些权贵府上的管家经常会利用这样的机会来捞油水。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都很喜欢这样的差事。 例如,一些权贵有一些粗重活的时候,都会拨些银子给管家,让他安排人手去办。 一般来说,那些管家至少会拿走其中的五成,再用剩下的五成银子去找那些力巴。 有一些黑心的管家,他们会抽走其中的八成,甚至还有人会利用那些权贵的身份和地位,直接找个借口,连工钱都不给,就将那些力巴打发了。 这些力巴大多都无权无势,根本就斗不过他们。 就算是闹到了衙门,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拿回工钱,而更多的,是那些官员跟那些权贵同流合污。 甚至还有一些力巴工钱没有要到,还被衙门打了一顿板子。 可是,不管怎么样,做力巴终究还是要比重地赚的多一些。 所以,这些男子才会出来卖力气。 而在济宁这样的地方,力巴还要比附近其他地方多一些。 因为这里有运河的码头,每日都会有不少货物运来,也有不少货物运走。 而不论是运来还是运走,都需要不少力巴。 尽管在这里的码头上,有河泊所专门找来了像苗显祖他们这些人前来搬运货物,可是在离开码头之后,还是需要不少力巴。 因此,尽管远没有苗显祖他们这些工人赚的多,但这里的力巴还是要比附近其他地方的力巴赚的多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力巴的力气也要比附近其他州县力巴的力气大一些。 在宏秀先看来,若是能引起这些力巴跟郭云召之间的冲突,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若是赤手空拳真的动起手来,这些力巴根本不怵衙门里的官差。 所以宏秀先觉得,说不定他们真的能伤到郭云召。 到了那个时候,衙门的官差再一拥而上,便能制住这郭云召了。 宏秀先的心里很清楚,在面对银子和威胁的时候,司马宁一定会选择除去郭云召这个威胁! 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没能如宏秀先的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被郭云召选到了那六个人也会帮着郭云召,剩下的那些力巴以及其他百姓最终还是全都退开了。 对于那些力巴来说,三个人赶一辆五百斤的马车算不上什么难事。 对于郭云召来说,如今有了六个帮手,他倒是轻松了许多。 随后,他们这一行便离开了衙门,出发前去长沟镇。 也许是因为多了几个帮手,再加上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司马宁倒是替那宏秀先准备了一辆马车,所以他们回去所用的时间倒是比来的时候短的多。 不过,尽管如此,等他们赶到长沟镇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 而且,这里的百姓似乎也得到了消息,所以在元康堂的前面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看热闹。 那宏秀先看到这些百姓却是冷“哼”了一声之后,却是朝着一旁的那些官差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官差倒是立刻会意,随后他们便直接上前,想要将那些百姓都轰走。 不过,那些百姓在稍稍退开一些之后,还是远远的看着这里。 见到他们如此,那些官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第八百二十章 抓人 而这时候,宏秀先已经带着那个伙计进了元康堂。 在这之前,郭云召倒是已经吩咐那些跟来的力巴将这两车白果都送到镇上的客栈,随后便付了银子,让他们回去了。 在见到宏秀先他们进去取银子,其实郭云召倒是也想着一起进去,可是那宏秀先却声称元康堂不欢迎郭云召,让他在外面等着。 到了这个时候,郭云召不想多生枝节,便留在了外面。 而且,就连那些衙门的官差,宏秀先都让他们留在外面。 那些官差尽管有些不满,但是一想到临走之前,司马宁曾经叮嘱他们,一路上要盯着郭云召,想办法探探他的口风。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一路上郭云召应对自若,根本就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毕竟,在衙门的时候,郭云召已经说了,他在拿到银子之后,便准备跟他们的公子离开这里了。 因此,在宏秀先他们进去之后,那些官差又主动跟郭云召“攀谈”了起来。 郭云召这个时候却是十分淡定,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有所戒备,就算这些官差一起上,他也不惧。 很快便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郭云召却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因为等的时间似乎太长了,而且这元康堂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就在他想要进去的时候,却是被那些官差拦住了。 也许是担心郭云召会一言不合出手,所以,他们并不放心让郭云召就这么进去。 不过,对于这些官差来说,他们也觉得那宏秀先进去的时间太长了。 因此,他们商议之后,其中一个官差敲开了元康堂的大门。 不过,那个官差还是没能进去。 这元康堂的门倒是很快就打开了,不过,出来的却不是宏秀先,而是那个伙计。 按照这个伙计的说法,他们一时之间根本就拿不出五千两的现银,所以,宏秀先在将银子全都拿出来之后,又去搜罗那些值钱的东西了,所以才会多耽搁一会。 听到这伙计这么说,那些官差倒是也没有怀疑。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个伙计说的不错,像长沟镇这样的小地方,别说是五千两银子,就算是拿个一千两银子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大部分的有钱人在发达之后,都会搬到城里去。 很快,郭云召他们又等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其实,就连那些官差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所以,见到郭云召要进去,他们也只是假意拦了一下而已。 而等到他们闯进去的时候,却是都大吃一惊。 因为此刻的元康堂里面,就只有那个伙计一人,宏秀先却是已经不知所踪。 而且,在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个伙计也准备偷偷溜走。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这元康堂竟然还有一个后门。 显然,那宏秀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这里偷偷溜走了。 而且,他们大概看了一下,这里的金银细软似乎都已经被宏秀先带走了。 起先,在郭云召质问那个伙计的时候,那个伙计还说,在他们进来之后,宏秀先就让他留在前厅,而他自己则是去后院收拾。 至于宏秀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清楚,后来在发现宏秀先已经不在的时候,这个伙计担心会受到责罚,所以才会想着逃走。 可是,不论是郭云召还是那些官差,立刻就看出了这个伙计是在撒谎。 很快,这个伙计就在郭云召他们的逼问之下,吐出了实情。 按照这个伙计的说法,他在跟着宏秀先进了元康堂之后,宏秀先便让他守在前厅,并且还告诉他,自己会带上这里值钱的东西从后门离开,等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宏秀先让这个伙计也从后门离开。 而且,宏秀先还特意交代了若是有人中途想要进来的话如何应答。 另外,宏秀先还告诉这个伙计,就算是被抓住了,不论是郭云召还是那些官差,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可没有做过什么有违大梁律例之事,因此,就算是到了衙门,这个伙计也不必担心。 而宏秀先倒是答应这个伙计,等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千两银子。 对于这个伙计来说,一千两银子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因此,他想都没想便立刻答应了。 而且,按照他的想法,宏秀先说的不错,自己只是奉命守在这里,根本就不知道后院的情况。 所以,就算是被那些官差带回了衙门,自己也不会有事。 不过,他却是忘了,这衙门可未必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因为宏秀先一旦卷带银子逃走,那郭云召的五千两银子最终极有可能会落在司马宁的头上。 若是抓不住宏秀先,司马宁必定会迁怒于这个伙计。 到时候这个伙计的下场恐怕会凄惨无比。 可惜的是,这个伙计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他脑中想的,全都是得到这一千两银子之后,自己该如何去享受。 不过,他倒是也知道,最好还是早些离开这里,能给自己免去许多麻烦。 因此,虽然离宏秀先所说的一炷香的时间还有一小会,但他也已经准备离开了。 只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 ,在刚到后门的时候,郭云召他们已经闯了进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其实这伙计也知道自己已经逃不了了。 原本他还想着,有那些官差的帮忙,郭云召未必敢拿自己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再回衙门而已。 等到了衙门之后,又那位司马大人的庇护,自己就更加安全了。 可他却忘了,宏秀先都已经带着银子逃走了,那些官差自然也不会再帮着他了。 因此,事实上在得知宏秀先已经逃走,郭云召上前质问的时候,那些官差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跟着郭云召一起逼问。 在过去的时候,这个伙计倒是凭着宏秀先跟衙门的关系,有过狐假虎威的经历,可如今,在面对郭云召以及这么多官差的时候,他还是很快就软了下来,立刻将实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而根据这个伙计的说法,宏秀先跟他们约定,等他们都脱身之后,就在长沟镇往北十里的刘家村见面。 原本郭云召倒是想让几个官差留在这里看着这个伙计,可是,他又担心这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全套。 可是,他也知道,若是不尽快赶去刘家村的话,那恐怕就再也抓不到此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辆马车从这里经过。 郭云召见了,立刻上前将那辆马车拦了下来。 随后,只见他又掏出了五十两银子将那辆马车买了下来。 紧接着,郭云召又将那个伙计绑起来之后,丢到了马车上,而他则是直接上了马车,按照百姓的指示,朝着那刘家村赶去。 其他官差见状,也都纷纷追了上去。 刘家村离这里差不多十里,因为有马车的关系,郭云召他们很快就赶到了这里。 可是,不论是沿途还是这刘家村,他都没有见到那宏秀先的踪迹。 显然,这宏秀先之前所言,极有可能是在故意诓骗那个伙计。 毕竟,他可是连司马宁都敢骗,既然这次已经准备离开济宁县,又何必白白损失这一千两银子呢! 想通此处之后,那个伙计倒是也十分懊恼。 不过,尽管有了心里准备,郭云召还是找了几个人打听。 如他预料的那般,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那位宏掌柜。 就在郭云召找了几个人打听之后,那些官差们也终于赶了过来。 他们倒是也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因此,一个个脸色看起来都十分难看。 这次被那宏秀先逃走,等回到衙门之后,他们一定会受到司马宁的责罚。 而他们在见到郭云召的神情后,也猜到了结果。 郭云召见到那些官差的神情,不像是在欺骗自己,所以他也没有为难这些官差。 再次四处看了看之后,他便又带着那个伙计返回了长沟镇。 而那些官差无奈之下,也只能跟在了郭云召的后面。 等他们再次回到长沟镇的时候,却见到有的百姓正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郭云召的心里十分好奇。 而等他回到元康堂的时候,终于明白那些百姓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了。 此刻在元康堂的门口正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此人正是之前逃走的宏秀先。 而此刻的宏秀先,看上去却是一脸惨相。 在他的身前,倒是还有一个包袱。 郭云召看着那宏秀先,冷笑两声之后,只见他上前拿起了那个包袱。 打开一看,这里面都是些金银细软,粗粗一看,应该有三四千两。 看样子,这宏秀先是真的打算逃走,所以将能带走的贵重之物都放在了包袱里。 事实上,刚才郭云召去了这元康堂的后院看了看,那里还有一些贵重之物,想来应该也能卖个上千两。 只不过,那几件东西都太大了,带在身上的话,反而是个累赘,所以那宏秀先才忍痛舍弃了。 很快,那几个官差也回到了这里。 他们见到这宏秀先的时候却是没有像郭云召这般客气,立刻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显然,这些官差都知道,若是真的找不回这宏秀先,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随后,他们却是问起了郭云召,是在哪里找到的宏秀先。 显然,他们还以为是郭云召在回长沟镇的路上发现了宏秀先,所以才带了回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 小巷 不过,很快他们就从旁边的百姓口中得知,就在郭云召他们跟那些官差离开大概半炷香的时候,又有一辆马车从元康堂的前面经过。 其实,像长沟镇这样的小地方,平时能见到的马车并不多。 因此,有马车经过的时候,这里的百姓不免多看了几眼。 再加上今日这元康堂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这辆马车却偏偏在元康堂的门口停下的时候,那些百姓都看向了这里。 按照附近的百姓所说,赶车的人应该是个男子,只不过,因为带着斗笠,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而在马车到了元康堂门口之后,那个赶车的男子便直接将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那个男子一起丢下的,还有一个包袱。 众人定睛一看,被丢下的这个人正是之前从后门逃走的宏秀先。 而那个赶车的男子在将宏秀先跟那个包袱丢下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直接一掌打在了元康堂的大门上,元康堂的大门应声而碎。 那些百姓见了都暗暗心惊。 要知道,尽管这元康堂的大门比不上衙门以及那些权贵府上的大门,但还是要比寻常百姓家里的大门坚硬的多。 可是,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的大门,一个成年男子就算用全身之力想要撞破,也得费一番功夫。 但这个男子竟然一掌便将元康堂的大门打碎了,着实让他们吃惊。 而这个男子在打碎了元康堂的大门之后,便再次上了马车离开了。 在那个男子离开之后,倒是有两个胆子少打一些的百姓上前,想要查看那宏秀先的情况。 来到近前之后才发现,在那个包袱里,竟然都是金银细软。 其中有一人倒是想要偷偷拿走一些。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而突然见到这么多金银细软,自然让他们十分心动。 不过,那人很快就被另外一人拦了下来。 按照另外那人的说法,之前那个赶车的男子之所以会直接出手将元康堂的大门打碎,极有可能就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一想到刚才那人,再看了看眼前宏秀先的惨样,那人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放弃了。 显然,跟银子相比,他还是觉得性命更重要一些。 很快,郭云召他们便回来了。 听了那些百姓所言,那些官差都十分诧异,不过,郭云召倒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郭云召查看那个包袱的时候,那些官差却是已经将那宏秀先教训了一顿。 显然,他们之前猜得不错,这宏秀先就是想利用这个伙计来拖住郭云召以及那些官差,而他自己则是想要偷偷离开济宁县。 长沟镇往南是济宁县城,往西是运河,对于宏秀先来说,都不适合逃跑。 而刘家村是在长沟镇的北面十里左右,因此,宏秀先告诉那个伙计在刘家村汇合。 可实际上,他在从后门偷偷溜走之后,便直接朝着东面逃去。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走出去十里,就被人拦了下来。 而且,那人不由分说,便直接上前将他制住了,宏秀先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随后,他便被抓上了马车,又带回了元康堂。 那些官差听了都面面相觑。 显然,宏秀先所言在他们看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宏秀先已经被抓了回来,他们倒是能免去一顿责罚。 趁着这个功夫,郭云召清点了一下,这包袱里总共大概又四千五百两银子。 虽然还差了五百两,不过,郭云召却表示剩下的银子他们不再追究。 随后,他便带着银子准备离开。 而那些官差在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分了几个人,准备将宏秀先跟那个伙计连夜送到衙门。 至于剩下的官差,却是远远地跟着郭云召,一起来到了那间镇上唯一的客栈。 因为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等郭云召来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其实,以郭云召的听力,自然早就听到了那些官差跟着自己。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到了客栈之后叫了些吃的便直接回房了。 而那几个官差则是偷偷到了之后,也偷偷的商议着什么。 再说陈安晏。 也不知道是因为珍惜跟陈安晏这样亲密接触的机会,还是说陈安晏太过瘦弱,原本陈安晏还以为李琳最多也就坚持半炷香的时间,可是直到案子审完,李琳都没有喊累。 在看到郭云召他们离开之后,陈安晏也带着马飞他们回到了客栈。 从李琳身上下来之后,却是见到李琳已经出了一身汗,整张小脸都一片绯红。 随后,陈安晏倒是很识趣的出了房间,让李琳洗澡。 而他则是来到了马飞他们的房间,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等李琳洗完澡,用过午膳之后,他们便在城里随意逛了逛。 而这时候,李琳也渐渐觉得肩头酸痛了起来。 显然,对她这样一位郡主来说,还从来没有扛过这么重的东西,因此,尽管她也很想到处逛逛,可是最终还是跟着陈安晏回客栈休息了。 一直到了晚上,李琳还是十分疲累,吃了些东西便继续睡了。 再说那司马宁。 原本能多讹一笔银子,可是在郭云召的威胁下,却是要将之前的银子吐出来,司马宁的心情自然不会好。 不过,既然他已经将这五千两银子算在宏秀先的头上,对于司马宁来说,倒也没有额外的损失。 在司马宁看来,这宏秀先应该也不敢反抗。 更何况,自己还派了十多个官差跟着去了长沟镇,料想不会有什么意外。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此时会传扬出去。 要是放在过去,司马宁也未必会担心。 可是,如今于安通还在济宁,那位郡主钦差离开济宁也才几日,所以司马宁不敢大意。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在郭云召他们离开衙门之后,司马宁也没心思处理公务。 回到书房之后,他一边看着今日的卷宗,一边却是派人去查郭云召他们的底细。 尽管在这之前,司马宁已经派了十多个官差去长沟镇,也交代了让他们探探郭云召的口风。 但是司马宁也直到,从之前在公堂上的情形来看,想要从郭云召的口中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似乎并不容易。 所以,这十多个官差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在暗中盯着郭云召,看看他口中的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到了下午的时候,这司马宁又去了一趟码头。 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用过晚膳之后,这司马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时候,一旁的一个手下却是一脸谄笑着上前问道:“大人今日是回衙门还是……” 见他如此,司马宁却是笑骂了两句,想了想之后,说道:“今日就不回衙门了,等会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随后,这司马宁便带着这些手下离开了酒楼。 眼看着还有两条街就到县衙了,那些官差一个个都朝着衙门走去,而在到了路口的时候,司马宁却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几个官差在跟司马宁分开之后,似乎还在商议着什么。 至于司马宁,他在又走了差不多半炷香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巷子。 左右看了看没人之后,他才立刻钻进了这条巷子。 很快,他便来到一个门口。 再次看了看旁边没人之后,他才一边看着外面,一边敲起了门。 很快,他便隐约听到了里面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只听到“吱呀”一声,这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 司马宁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一阵小碎步的声音由近及远。 司马宁听了先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退开门一看,却见到一个背影已经闪进了屋子里。 司马宁微微一笑,转身将门栓上之后,也朝着屋子走了过去。 若是白天的时候,一定能一眼看出来,这只是一个侧门。 这间宅子其实也不算大,也就三进的样子。 而且,像这样的宅子,一般来说都只有一个正门,这个侧门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而司马宁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几步便已经来到了门前。 只见他先是轻轻的推了推,其实他已经察觉到,门开着。 不过,这司马宁却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面柔声说道:“婉儿,我来了!” 可是,里面却并没有什么动静。 司马宁却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前几日钦差大人从这里经过,我抽不开身!” 这司马宁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今日一得空,我这不就来见你了吗!”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这司马宁却是打了个冷颤。 此刻虽说还没有夜深,但这司马宁毕竟是个文官,身子骨还是弱了一些。 因此,他缩了缩肩之后,又笑着说道:“婉儿,那我进来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点火,因此司马宁也只能摸着黑进去。 等他摸到桌边之后,却发现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 随后,他却是直接来到了里面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了一根蜡烛。 看得出来,这司马宁应该对这里十分熟悉。 就在他将那蜡烛插上烛台,随后用火折子点燃这蜡烛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这屋里的情形,而他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八百二十一章 男子 因为他见到的,并不是那位数日未见的婉儿,而是一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此人一身夜行黑衣,不过,倒是没有遮掩面容。 司马宁见了,下意识的想要喊人。 不过,那人却是直接冷冷说道:“司马大人不必惊慌,我没有恶意!” 这司马宁毕竟为官数年,倒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而且,他也知道,此刻虽说还没有夜深,但来往的人不多,自己的手下又都在衙门,就算是自己大声呼救,说不定反而会吃大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因此,他轻咳了两声,说道:“你是何人,婉儿人呢?” 原来,这里住是乃是山西的一位名妓秦婉儿。 在数年前司马宁曾在山西为官,很早就跟这位秦婉儿结识。 这秦婉儿倒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因此司马宁很快就深陷其中。 随后,他便利用敛来的银子替这位名妓赎了身。 其实,这司马宁早就有了家室。 只不过,他家中那位夫人颇为凶悍,所以,在遇到秦婉儿之后,便一见倾心。 后来,在司马宁调任山东济宁的时候,他将这秦婉儿也带到了济宁。 为了能时常见面,他便替秦婉儿在城里安置了一处宅子。 其实,在县衙里,司马宁的几个亲信也都知晓此事,所以之前在酒楼的时候,他的有个手下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而司马宁的夫人一直都住在县衙后院。 其实,还在山东的时候,司马宁的夫人便已经知道了司马宁跟那秦婉儿有苟且之事,她还找了个机会将司马宁好好修理了一顿。 而在后来司马宁调任山东的时候,他的夫人曾要求他跟秦婉儿断了联系。 只不过,司马宁的夫人没有想到,司马宁竟然让秦婉儿带到了山东。 之前他的那几个亲信,也正是在商议他们在回到衙门之后,由谁去禀报司马夫人,说是司马宁在码头,因为公务繁忙所以不回来了。 其实,像这样的事情他们之前已经做过多次,而这几个亲信倒是也从司马宁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在这段时间里,司马宁的夫人也知道郡主钦差从济宁过境之事,所以对于这样的说辞,她也不会怀疑。 在听到司马宁问及秦婉儿,那个男子却是微微一笑,朝着后方说道:“你出来吧!” 随后,却是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司马宁仔细一看,正是秦婉儿。 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这倒是让司马宁放心了。 这时候,司马宁才留意到,在那个男子的手边,有一件白色的风衣。 司马宁记得,这件风衣是自己去年的时候买给秦婉儿的。 想来,刚才给自己开门的不是秦婉儿,而是此人。 而他之所以会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想来是此人用了这件白色的风衣。 随后,司马宁又看向了那个男子,皱着眉问道:“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微微笑道:“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来这里,是想要请司马大人谋个差事!” 听到此人这么说,那司马宁却是皱起了眉,问道:“莫非你是想要来衙门当差?” 对于司马宁来说,心中着实有些诧异。 其实,在这些年里,也有不少人托着各种关系来找自己,想要在衙门谋个差事。 毕竟,在衙门里当差,可是一件光耀门楣之事。 而且,家中有人在衙门,做什么事也都会方便一些。 可是,司马宁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用这种方式来求自己。 “在衙门谋个差事?”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而那个男子却是先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想请大人谋个差事,但不是在衙门谋个差事!” 这个男子的话却是让司马宁更加糊涂了,只见他皱着眉说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不妨明说!” 只见他说到此处后,又看了看一旁的秦婉儿,接着说道:“既然你没有伤害婉儿,那一切都好商量,只要本官能做到的,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却是猜测,眼前此人极有可能是想要银子。 在他看来,既然此人明知道自己是朝廷官员还敢这么做,要么是寻仇,要么是劫财。 可是在最近这几年里,自己靠着知府大人得了不少好处,虽说也做过一些龌龊的勾当,但是他可早就打听过了,那些都是没有身份背景的寻常百姓,根本不敢来这么一出。 因此,在司马宁看来,此人只有可能是寻财。 而且,这司马宁隐隐记得,这所谓的差事,似乎也是绿林之中的黑话,并非是真的想要差事,而是想要银子而已。 所以,他才会告诉此人不要乱来,自己愿意出银子! 其实,对于司马宁来说,这也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 毕竟,在眼下这种情形,这里只有自己跟秦婉儿两个人,虽说还不知道对方的身手究竟如何,可是对方既然胆敢就这么来找自己,必然有所依仗。 不管如何,只要等自己脱了身,一切就好办了! 而这时候,那个男子却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就在他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止住了话头,而是在看了看一旁的秦婉儿之后,又朝着司马宁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秦姑娘不知道的好!” 听这个男子的意思,是想让秦婉儿先离开。 这倒是让司马宁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若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是来劫银子的,那在这样的情况下,此人应该不会让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人离开,因为一旦离开,便有机会去喊帮手! 似乎是看出了司马宁的疑惑,那个男子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司马大人放心,我此番前来不是要为难大人的!” 虽说心中十分不解,可司马宁听了此人的话之后,还是朝着那秦婉儿点了点头。 就在秦婉儿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男子却是突然朝着秦婉儿说道:“就烦请秦姑娘去隔壁的屋子稍等片刻,应该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听到此人所言之后,那司马宁再次朝着秦婉儿点了点头。 随后,这秦婉儿便直接开门离开了。 见到秦婉儿离开,司马宁刚要上前说些什么,那个男子却是直接伸手拦住了他。 随后,只见他侧了侧头,似乎是在听什么。 很快,这个男子便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司马大人见谅!” 司马宁见了,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按照他的估计,刚才这个男子是在听秦婉儿的动静。虽说这个男子是让秦婉儿去隔壁的屋子,但秦婉儿本身就是个身形纤瘦的女子,走起路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这个男子似乎还能听到秦婉儿的脚步声,这着实让司马宁有些吃惊。 而这时候,司马宁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白天在衙门大闹了一场了郭云召! 今日上午在公堂上,那郭云召可是展示了他的轻功。 等退堂之后,司马宁也问过衙门里的那些官差,按照那些官差们的说法,就算是他们十个人一起上,他们也未必是那郭云召的对手。 而且,光是此人的轻身功夫,他说要去向那位郡主钦差告状,恐怕并非虚言。 司马宁为官多年,倒是也见过一些会功夫的人,可是,那些人大多都是拳脚身手灵活一些。 而在对上衙门的官差时,别说是以一敌十,就算是以一敌三也都十分吃力。 按照司马宁的猜测,若是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在装模作样,那此人的身手必定也不同凡响。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更加想知道此人来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因为在司马宁看来,此人既然能有这样的身手,若是前去那些权贵府上当一个护卫,每年光是工钱恐怕都要比他这个知县的俸银还要多了。 而且,就算是想要做不要本钱的买卖,也根本犯不上来找自己。 因为自己毕竟是朝廷的官员,若是有个闪失,必定会引起一方震动。 若是此人真的有此意,也必定会选择那些富商,而不是自己这个知县! 因为那些富商虽说富甲一方,但并无权势,去动他们可是要比动一位朝廷命官安全的多。 因此,这司马宁想了想之后,却是上前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来找本官,究竟有何事?” 那个男子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示意司马宁坐下。 见到司马宁坐下之后,这个男子才缓缓说道:“刚才我说想要大人给个差事,其实我是想跟大人合作!” 司马宁听了却是更加诧异了。 对于他来说,实在想不出能跟眼前这个男子合作什么。 见到司马宁一脸不解,那个男子却是接着说道:“今日在公堂之上,看得出来,大人十分担心那个人会去向钦差大人告状!” 听到这个男子所言之后,司马宁的脸色却是有些尴尬。 而这个男子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大人是在担心什么,但若是有我在,大人就不必担心此人!” 司马宁听了心中一动,按照眼前这个男子话中的意思,在自己今日升堂审案的时候,他也在外面听着,而且,此人的身手,极有可能比那郭云召还要高一些! 因此,这时候司马宁立刻说道:“你有把握胜过那郭云召?” 只见这个男子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这男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他不过是轻功高一些,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司马宁虽说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还是有些怀疑:“你怎知道他不是你的对手,难道你见过他出手?” 这个男子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大人,我们习武之人对于这些十分敏感。看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不一定要看他出手,从他走路、呼吸的方式也能看出其武功高低!” 第八百二十二章 交易 司马宁听了,却是觉得十分新奇。 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他很少能接触到这些练武之人。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太多怀疑,毕竟从刚才此人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就能看出,此人应该是个高手。 因此,这时候司马宁点了点头。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想了想之后,才朝着那个男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本官?”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在他看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帮一个人。 而那个男子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随后才对着司马宁说道:“大人是个聪明人,既然是帮大人出手,自然是要收银子的!” 这时候,司马宁也算是明白了这个男子之前为什么说,他是想要找自己讨个差事,而不是想要来衙门做事了。 显然,眼前此人想要的差事,跟常人口中的差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不过,司马宁倒是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皱了皱眉,说道:“虽说那郭云召身手不错,但是他的那件案子已经解决了,我为什么还要去对付他?” 这个男子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人心叵测,你怎么知道此人在收到银子之后,就不会去向那位钦差大人告状了呢?”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而那个男子见了,却是又接着说道:“想必大人也有次担心,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派那么多手下跟着那郭云召去长沟镇?” “这个……” 之前自己派了十多个官差去长沟镇,名义上是为了保护宏秀先,毕竟那郭云召武功高强,担心此人会对宏秀先出手泄愤。 可实际上许多人心里都很清楚,这司马宁之所以会派这么多人,主要还是为了盯着郭云召。 见到司马宁的这幅神情,那个男子却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只要那郭云召稍稍打听便能知道大人跟那位宏掌柜关系匪浅,他必然也能猜到在这件案子的背后,那位宏掌柜必然是受到了大人的指使……” 听到此人这么说,司马宁连忙想要辩解,可是,那个男子却直接摆了摆手,说道:“大人不必否认,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司马宁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而那个男子却是接着说道:“所以,那郭云召为了报复,极有可能还是会将此事告诉钦差大人,一旦那位钦差大人回来,到时候查的恐怕就不是这一件案子了!”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凉。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底细。 虽说如今有知府大人的庇护,可是在面对那位钦差大人的时候,就算是于安通恐怕也无法强行阻止。 更何况,司马宁也听说了与钦差同行的,还有一个少年,这个少年虽说只是一个九品官,却是难缠的很。 一旦被他们盯上,那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很快这司马宁倒是又恢复了平静,只见他看着那个男子沉声说道:“我相信他在拿到银子之后,不会……” 不过,还不等司马宁说说完,那个男子便直接打断道:“我当然知道司马大人的手段!” 这个男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大人让手下暗中通知城外的虎头帮,只要郭云召他们出城,便有虎头帮的人前去招呼!” 听到此人提到虎头帮,司马宁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直接起身,指着那个男子,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而那个男子却是十分淡定的说道:“大人不必惊慌,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 见到这个男子的神情,司马宁最终还是缓缓坐了下去! 原来,司马宁也早就留了后手。 虽说在公堂上,他最终同意还给郭云召五千两银子,而且,这银子也用不着他来出。 可是,司马宁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受到这样的屈辱。 于是,他便生出了一个歹毒的念头。 在济宁城外有一个虎头帮。 虽说如今附近的百姓在提到虎头帮的时候,都是“谈虎色变”,不过,在早些年的时候,这虎头帮里的,倒也个个都是好汉。 在河南的商丘县,有一座芒砀山。 原本在这芒砀山上,并没有凶兽,所以,平日里倒是也有一些百姓会上山砍柴。 可是,在两年前的时候,这芒砀山上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只猛虎。 大意之下,附近的百姓吃了个大亏,有不少百姓受伤,甚至还有几个人直接被这只猛虎吃了。 附近村庄的百姓倒是也想过打死这只猛虎,以绝后患。 可是,他们召集了三四十人,浩浩荡荡的上山之后,非但没能打死那只猛虎,反倒是被那只猛虎伤了十几个人。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放弃。 后来,他们又将此事禀报了商丘县的县衙。 那位知县大人倒是也几次派了官差上山去寻那只猛虎。 可是那只猛虎却十分聪明,似乎也意识到那些官差不好惹,所以每次那些官差上山的时候,那只猛虎便躲了起来。 几次无功而返,衙门也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 好在这只猛虎似乎也知道,只有在山中他才是大王。 而一旦下了山,它便没有地方躲藏。 所以,只要百姓们不上山,这只猛虎便没有伤人的机会。 可尽管如此,这些百姓也知道,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办法还是能将这头猛虎除去,以绝后患。 就在他们犯难的时候,城里的几个力巴来到这里,说是来替他们抓猛虎。 起初,这里的百姓还劝他们不要冲动,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是召集了三四十人,却反被伤了十几人。 不过,那七八个人却是心意已决。 按照他们的说法,在城里当力巴,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再加上在最近那段时间也没什么活。 所以他们便想着一起上山把那只猛虎抓来。 别的不说,光是这虎皮虎骨,少说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所以他们才会前来。 见到这些力巴坚持,那些百姓也不再多言。 原本这些百姓都以为,这些力巴最终极有可能会跟之前的那些百姓一样,受着伤下山。 可是,两天过去了,那些力巴却还是没有下山。 附近的百姓甚至认为那些力巴极有可能已经被那只猛虎杀了。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又过了一日之后,那些力巴竟然抬着那只猛虎下山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将这只猛虎杀了。 很快,这几个人便成了附近几个村子的英雄。 他们将这只猛虎除去了,那附近的百姓便又能上山砍柴了。 因此,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附近的百姓都十分敬重这几个力巴。而他们在回到城里之后,很快便将虎皮虎骨这些东西卖了,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笔银子。 有了这笔银子,他们自然不再回去当力巴了。 再加上有了其他百姓的恭维和奉承,他们也渐渐有些迷失,开始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虽说这七八个人,每个人都分到了超过一百两银子,可是,在他们这样奢靡的生活之下,这每人一百多两银子很快就被他们花光了。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尽管银子已经花光了,可是他们却不愿再去当力巴了。 在他们看来,当十年力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更何况,在纸醉金迷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心里都隐隐觉得力巴是个低贱的活。 因此,尽管到后来连饭都吃不饱,他们还是不愿意去干活。 无奈之下,他们最终商议了一个主意。 既然这里的百姓都把他们当成了英雄,那他们就去找那些百姓,想让那些百姓养着他们。 起初那些百姓倒是也没有意见,甚至还十分欢迎。 这些百姓都十分淳朴,在他们看来,这些力巴毕竟替他们除了害,所以就算是出些银子和粮食也无妨。 可是时间长了,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这些力巴已经变得好吃懒做,每日除了逛青楼、进赌场,便没有别的什么消遣了。 甚至有一户百姓因为收留了一人,短短两日便被此人逼着变卖家产。 很快,百姓们给他们的尊重,被他们自己给践踏在了地上。 而这些原本在百姓们眼中的英雄,也渐渐成了过街老鼠。 无奈之下,这些人便只能离开商丘,去别的地方。 可是,他们除了力气大一些,便没有别的手艺。 但是他们又不愿再去当力巴,很快,其中一人提出,他们连那样的猛虎都能打死,倒不如直接去做不要本钱的买卖。 听了此人所言,其他人倒是一拍即合。 很快,他们便将目的地设在了济宁。 因为在他们看来,济宁有个码头,每天有来往的商船,所以必定能截劫到银子或是值钱的货物。 而且,他们为了能让人害怕,还特意给他们取了一个虎头帮的名号。 按照他们的意思,他们连老虎都能杀死,杀人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靠着他们的凶狠之劲,他们倒是也劫到了不少银子。 可是,几次之后,他们便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官府也曾派人前去围剿。 可是围剿了几次,都被这虎头帮的人逃脱了。 而且,在最近这两年里,又有不少贼匪前来投靠。 这虎头帮也从原来的七八个人变成了如今的五六十人,在济宁一带,倒是也成了一股势力。 事实上,在最近这两年的时间里,司马宁曾通过于安通,从临县借调了不少官差,总共有差不多过百人前去围剿,可是他们连虎头帮的人影都没见到。 不过,也只有司马宁跟他的心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司马宁在跟虎头帮演戏而已。 而司马宁的目的,便是想从这虎头帮的手里分一杯羹。 因为有司马宁的庇护,在安排官差前去抓捕之前,司马宁都会提前派人通风报信,因此,不管派几次官差,自然都抓不到虎头帮的人! 第八百二十三章 交易(二) 而虎头帮也因为有司马宁的帮助,每次都能精准的劫到一些有钱的商贩。 经过短短两年的合作,司马宁已经从虎头帮这里分到了十万两银子。 而之前在公堂上,因为被郭云召威胁,自己只能按照郭云召的意思,将五千两银子还给他。 可是,尽管还银子的不是自己,但对于司马宁来说,这郭云召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 所以,在摸清郭云召的底细之后,自然是想要将郭云召除去。 可是,这样的事情,除了自己的亲信之外,不便让衙门里的其他官差知道,所以司马宁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虎头帮。 按照司马宁的计划,只要郭云召他们一出城,自己就派人通知虎头帮的人,让虎头帮的人出手对付郭云召他们。 而其实对于司马宁来说,双方交手,不论谁输谁赢,自己都能得利。 若是虎头帮的人赢了,那自己除了能除去一个隐患之外,还能拿回那五千两银子。 而且,之前宏秀先也曾说过,郭云召的那位公子手上,至少还有五千两银子。 尽管按照自己派人送去的约定,会分一部分给虎头帮,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终究还是能从中获利,而且还不费一兵一卒。 另外,若是郭云召他们赢了,那自己就能利用这个机会,将虎头帮一网打尽。 其实,尽管他们合作至今,司马宁也从中得到了不少银子,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合作必定不能长久。 因为时间一长,极有可能会被其他人知道。 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司马宁也发现那虎头帮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们之前的分账,从一开始的二八分账,自己占八成,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五五分账了。 所以,若是这次能得到一万两银子,自己也只能分到五千两而已。 因此,一旦虎头帮输了,那自己就能将这虎头帮全部铲除。 说不定自己还会因为除去这虎头帮,得到朝廷的嘉奖。 所以,这虎头帮跟郭云召他们双方交手,不论谁输谁赢,自己都能渔翁得利。 不过,司马宁倒是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否则的话,不论是郭云召还是虎头帮,一旦将自己的事情抖露出来,那自己恐怕真的就陷入万劫不复了。 因此,自己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派出的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这司马宁甚至打算若是虎头帮的输了,自己便将这个手下也一起杀了,那么自己就真的摆脱了虎头帮了。 可是如今,这件在他看来最为隐秘之事,却从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口中说了出来,司马宁自然吃了一惊。 要知道,若是此事传扬开来,那自己恐怕只能献出那十万两银子,去请于安通救命了。 虽然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远不止十万两,可是,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必定还是会十分肉疼。 而且,最让司马宁觉得不安的是,他从眼前这个男子的神情之中看出,此人似乎知道自己的心思。 这对于司马宁来说,就十分可怕了。 若是此人真的知道自己的计划,不管此人是去通知郭云召还是虎头帮,那可就糟了。 见到司马宁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那个男子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不必惊慌,此事尚在大人的掌控之中!” 司马宁看了看那个男子,却是冷声问道:“你说是想要个差事,那你能为本官做什么?”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随后才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很快,这个男子便又收起了笑意,看着司马宁接着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替大人解决麻烦的!” “解决麻烦?”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这时候,只见那个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替大人解决麻烦!” 司马宁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是又问道:“那你准备如何替本官解决麻烦?”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再次笑了起来,说道:“远的不说,如今摆在大人面前的,有两个麻烦,一个是郭云召,一个是虎头帮,我替大人解决的,自然是这两个麻烦!” 听到此人这么说,这司马宁的心中立刻生起了 “果然如此”的想法! 因为这个男子既然能说出那虎头帮也是自己的麻烦,那此人必然知道自己想要借这个机会除去虎头帮。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再次皱了皱眉,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那个男子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想要替大人解决这两个麻烦,那自然是将他们全都杀了!” 听到此人这么说,司马宁却是再次吃了一惊。 其实,在此人说出要替自己解决麻烦的时候,司马宁也猜到了一些。 可是在此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司马宁还是十分震惊。 因为在司马宁的眼里,眼前这个男子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平静,似乎在此人的眼里,将郭云召以及虎头帮除去,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样看来,此人的身手似乎更加深不可测。 不过,纵是如此,司马宁还是问道:“你有把握能除去他们?”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已经有些心动了。 毕竟,若是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除非是两败俱伤,否则的话,自己最多也就只能除去一个麻烦而已,至于另外一个麻烦,恐怕在短时间里无法除去了。 而眼前此人的意思,却是能一次性替自己除去两个麻烦,司马宁自然会心动。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淡淡笑道:“若是没有这样的把握,我怎敢来找大人?” 司马宁听了,却是思忖了片刻,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能替本官解决这样的麻烦,想必价钱不菲!” 听到司马宁这么说,那个男子却是再次笑了起来。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一点都不贵,一个麻烦一万两,两个麻烦两万两!” “什么?这么多?” 听到那个男子所言,司马宁却是“嗖”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 显然,这个数目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原本他倒是想着,若是能用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这两个麻烦,他倒是也愿意花钱消灾。 可是,两万两这个数目,在司马宁看来,却是多了一些。 要知道,就算是他想要攒下两万两银子,也要费一番功夫,可是眼前此人却一开口就是两万两银子。 因此,司马宁听了之后,却是有些迟疑了。 那人见到司马宁如此,却是笑着说道:“两万两银子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多了一些,可是对于大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等司马宁说话,那个男子又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郭云召的那位公子身上,至少还有五千两银子,加上今日宏掌柜交给他的五千两,总这里便已经是一万两了!” 听到这个男子这么说,司马宁却是皱起了眉。 按照这个男子所言,若是杀了那郭云召他们一行之后,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将那些银子据为己有。 所以若是这么算的话,他只需要出一万两而已。 虽说这个数字跟自己原本想的数字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还算是能勉强接受了。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想了想之后,朝着那个男子问道:“既然你知道如今他们身上有一万两银子,那你为何不直接去将他们杀了,那银子不还是你的吗?”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自然还是不太一样!” 司马宁却是皱着眉问道:“这有何不同?” 那个男子却是微微一笑,只见他看了看司马宁后,说道:“若我是从他们那里拿来的银子,那日后这件事若是被人查出来,我便是主谋!” 这男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可若我是从大人这里拿的银子,那我就只是从犯!” 见到司马宁的脸色一变,那个男子却是又笑着说道:“虽然我有把握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他们都杀了,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司马宁听了,却是又皱起了眉。 一时之间,他似乎也有些无法分辨这个男子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男子见状,却是又接着说道:“那虎头帮在这里也有两年多了,想必也攒下了不少银子,大人若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想除了两万两银子之外,应该还能有不少结余!” 这时候,那司马宁却是眯起了眼睛。 显然,他知道这个男子所言不假,就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自己便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十万两银子,虽说一开始他们跟自己是二八分账,可是到了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便已经变成了五五分账。 所以,按照司马宁的猜测,这虎头帮就算除去花销,相比至少还有五万两银子。 就算分给眼前此人两万两银子,自己还能多三万两。 若是再加上郭云召他们的一万两,那总共就能有四万两。 一想到有这么多银子,这司马宁却是咽了咽口水。 只见他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似乎还是有些迟疑。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却是直接起身,压低了声音低喝道:“谁!” 很快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外面的正是秦婉儿。 原来,隔壁屋子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空置着,因此屋里的蜡烛剩的不多。 在司马宁跟这个男子说话的功夫,那里的蜡烛已经烧完了。 这秦婉儿有些惧黑,所以想要来这里拿根蜡烛。 只不过,因为对这个男子有些惧怕,她不敢前来,只敢守在隔壁屋子门口,因为在哪里,倒是能看到这间屋子的一点亮光。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那个男子听了倒是没有多言,让她拿了蜡烛便离开。 而一旁的司马宁却是又吃了一惊。 因为就算是秦婉儿在走到门前的时候,他都没能听到任何动静。 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却是能听到秦婉儿在隔壁屋子门口的脚步声。 见到这个男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司马宁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罢,既然这位好汉愿意出手相助,那本官便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第八百二十四章 纸条 那个男子听了,立刻笑着说道:“大人是个聪明人,日后必定能知道今日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司马宁听了,嗯了一声之后,又朝着朝着那个男子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动手?” 那个男子立刻笑着说道:“只要大人的银子一到,我便立刻动手!” 听到这个男子这么说,司马宁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本官怎么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把他们杀了,若是本官出了银子,你却杀不了他们,又待如何?”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面色不改,而是淡淡说道:“既然大人怀疑我的本事,也罢,那我就先替大人将郭云召他们解决了!” 说完之后,这个男子便直接起身,准备离开了。 不过,在他开门之前,却是背对着司马宁,淡淡说道:“我要提醒大人,尽快将银子准备好,我技能能杀郭云召,自然也能杀旁人!” 这个男子说完之后,便直接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显然,他的最后一番话是在警告司马宁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试图赖账。 不过,司马宁倒是并不担心,两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目。 而且,只要将郭云召他们杀了,便能立刻得到一万两。 到时候最多就先将那一万两银子给那个男子便是。 这时候,那司马宁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紧张还是放松。 毕竟,若是那个男子真的能替自己解决这两个麻烦,从长远来看,对自己还是有利的。 可是,司马宁又担心那个男子对付不了郭云召以及虎头帮的人。 一旦此人失手之后,又将自己供了出来,尽管自己可以推脱并不知情,可是一旦如此的话,终究是个麻烦事。 不过,这还不是司马宁最担心的。 对于司马宁来说,他最担心的是这个男子日后会以此事来要挟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这辈子都要受制于人了。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这里的门却是再次被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秦婉儿。 按照秦婉儿的说法,这个男子在司马宁来的半个时辰之前便来到了这里。 不过,那个男子只是让她留在屋里,并没有将她怎么样。 而据秦婉儿所言,她倒是也想过试探此人的虚实,可是此人一言不发,而她又担心将此人惹恼,只能一直僵持到司马宁来到这里。 司马宁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一时之间似乎还无法探得此人得虚实。 因此,眼下也只能等明日派手下去暗中打探此人的身份了。 想通此处之后,这司马宁却是伸了个懒腰,告诉秦婉儿自己今日会在这里过夜。 秦婉儿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司马宁准备让秦婉儿替他宽衣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司马宁听了却是吓了一跳。 要知道,自己当初买下这座宅子,就是因为这里十分清静,平日里就算是白天也鲜有人来,更何况如今已经入夜,更加不会有人前来才是。 莫非是刚才那个男子还有别的事情交代,所以折返回来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司马宁前去打开门一看,敲门的竟然是自己的亲信。 这个亲信告诉司马宁,说是他的那位夫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将秦婉儿带来了山东,甚至连住在这里都已经打听到了。 这时候,司马夫人正带人往这里赶。 按照这个亲信的说法,他们虽说在尽力阻拦,可那人毕竟是司马宁的夫人,他们也不好强行阻拦,所以,按照他的估计,最多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司马夫人就要赶到这里了! 司马宁听了大惊。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那位夫人的脾气。 当初自己可是在她面前发过誓,会跟秦婉儿一刀两断。 如今若是再被她撞破,她必定会大闹一场。 因此,这时候司马宁也来不及细想,立刻回到屋里,让秦婉儿鲜暂住客栈避一避,自己则是绕道去码头。 眼看着半炷香的时间快到了,秦婉儿也将东西收拾好离开了。 就在司马宁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是在那个亲信的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 那个亲信听了,眼中虽有惊诧之色,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司马宁跟秦婉儿离开这里不久,司马夫人便已经来到了巷子口。 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着火了! 这位司马夫人这时候却是又担心起了司马宁。 因为她听说司马宁今晚并没有在码头,而是到这里来了。 若是司马宁在里面,司马夫人现在看到的火势,司马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对于司马夫人来说,她只是希望司马宁能跟秦婉儿断了来往,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不是要他的性命。 因此,在见到这里起火之后,她立刻让人前去灭火。 尽管司马夫人也带来了七八个人“捉奸”,可是因为火势太大,这火一时半会还灭不了。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火势已经渐渐小了下来。 毕竟,烧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烧光了。 眼看火势已经变小了,那司马夫人却是就要冲进去找司马宁。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宁却是又回到了这里。 而按照他的说法,因为衙门里的官差见到司马夫人出来之后,便立刻去码头通知了自己。 在得知司马夫人来到了这里,他便直接赶了过来。 而司马夫人在见到司马宁后,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顿时难以抑制,直接扑倒了司马宁的怀里。 随后,司马宁吩咐了官差救火之后,便带着司马夫人回衙门了。 这时候,司马宁的那位亲信也不得不佩服司马宁的高明。 原来,实际上这把火是司马宁让他放的。 因为司马宁知道,一旦司马夫人来到这里,她一定会闯进来搜上一搜。 尽管按照大量律法,不许私闯民宅,可是司马宁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夫人可管不了这些。 而且,若是深查起来,便会暴露这间宅子是自己的! 如此一来,自己就更加推脱不掉了。 而且,虽说自己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来一趟,但这里终究还是有一些自己的东西。 所以,若是司马夫人真的搜起来,必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到了那个时候,司马夫人恐怕会闹的不可开交了。 因此,在想通此处之后,司马宁便一狠心,让自己的亲信直接将这间宅子烧了。 虽说会损失一笔银子,但是地契还在。 既然这里已经暴露了,那他便直接将这里卖了,重新再给秦婉儿买一座宅子。 而他的那个亲信在领命之后倒也不敢耽搁。 他知道,尽管这里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制,但是想要在短时间里将这里烧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若是火势太小的话,等司马夫人赶到这里,恐怕他们还是会十分轻易的将火扑灭之后,再去搜这间宅子。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必然受到司马宁的责罚。 因此,此人想了想之后,立刻找来了煤油跟那些蜡烛,又将屋里的衣物都铺张开来,将煤油撒在了上面,随后再将蜡烛散落四处。 他在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便点起了火。 因为有煤油跟蜡烛的关系,火势很快就大了起来。 这才有了后来发生了这一幕。 至于司马宁,他自然没有真的去码头。 司马宁在离开这里之后,便绕过了司马夫人他们一行回到了衙门。 不过,他并没有惊动其他官差,而是叫上了自己的两个亲信之后,又折返回到了这里。 而等司马宁带着那两个亲信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火势正旺。 尽管见到司马夫人一脸心急如焚,但是司马宁却并没有立刻露面,而是隐身暗处。 等火势渐小,司马宁的夫人想要闯进去的时候,他才装作一副刚从码头赶到这里的样子,冲了出来。 其实,尽管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夫人的安全,但他更多的是担心火势不够大,无法将他来过这里的痕迹全都烧掉,所以才会如此。 两人回到衙门之后,司马宁倒是也安抚了一番夫人。 不过,他也知道,照这个架势,他今晚自然是不便再去找秦婉儿了。 于是,司马宁在吩咐自己的亲信去查那个男子的身份后,便回去陪着夫人了。 而夫人的一番话倒是让他心生疑窦。 按照司马夫人所言,她今日之所以会来这里找司马宁,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 因为郡主钦差要从这里经过,于安通也提前数日从兖州来到了济宁。 而除了于安通之外,这附近各县的官员也来到了这里。 司马宁身为济宁知县,自然要作陪。 所以,在前段时间,司马宁一直都在外应酬。 对此,司马夫人倒是也能理解,所以她并没有多想,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县衙。 而在郡主钦差离开之后,司马宁倒是回来住过一晚,不过,按照于安通的吩咐,因为郡主钦差才离开几日,所以他们还得多留意一段时间。 再加上就连于安通都没有立刻回兖州,所以司马宁也还是以应酬为主。 而对于司马夫人来说,虽说心中有些怨言,但最终还是理解。 一直到今日晚上,司马夫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早早的回屋等司马宁。 可是,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司马宁的一个手下却是前来禀报,说是司马大人在码头有公务要办,所以今晚不回来了。 尽管心中有些不满,但司马夫人却是没有多想。 因为据她所知,在数日之前,就连那位知府大人都是住在码头附近的营帐里,所以司马宁住在码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司马夫人应了一声之后,便准备睡下了。 因为一般来说,县衙里的官差都不许进内院,因为内院里住着司马宁夫妇以及其他女眷以及丫鬟。 而若是有官差前来禀事,都会有这里的丫鬟传话。 不过,司马夫人因为急于向知道司马宁的情况,所以亲自来到了院子门口。 可是,等她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司马宁不在码头,而是去找秦婉儿了,在这张纸条上,还有秦婉儿主的地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第八百二十五章 杀人 原本司马宁倒是想要从那张纸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可是在回到房间之后,司马夫人却再也找不到那张纸了。 问了衙门里的官差以及那些丫鬟,他们却说并没有看到谁来过这里。 司马宁听了之后大怒。 先是有人偷偷将纸条放在他们的房间,如今又有人偷偷来到这里,将那张纸偷走。 按照司马宁的说法,若是有人想要偷偷进来要了他的性命,恐怕自己衙门里的这些官差都不知道! 因此,司马宁立刻唤来了一个亲信,让他派人在衙门详查。 因为司马宁知道,想要做到这些,此人必定是衙门中人。 不过,折腾了大半夜,他们还是没能查到什么结果。 而且,司马宁也想不明白,此人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过,如今在查明之前,他也只能加派人手,加强衙门的戒备了。 在此期间,跟着郭云召他们前去长沟镇的官差,倒是回来了几个。 听说了那边发生之事后,司马宁也深深的皱起了眉。 最近发生了几件事情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先是突然出现的郭云召以及他的那位公子。 其实,因为有码头的关系,这里出现外来的商贩并不奇怪。 可是,按照宏秀先手下的说法,这几个人自称是来自河北,家中经营药铺,可是他们在采办白果的时候,却以高出市价数倍的价格买下了大量的白果。 若他们真的是以经营药材为生,那应该对白果的价格十分熟悉。 如此行为,着实让司马宁觉得费解。 另外,就从那郭云召的身手来看,似乎不像是普通的护卫。 虽说那些出门在外的商贩,几乎都会带护卫随行,可是这郭云召的武功,属实太高了一些。 再加上那份字据。 司马宁很清楚,只要不是走投无路,这宏秀先一定不敢背叛自己。 因此,在宏秀先设计诓骗郭云召他们的银子之前,所立下的字据上,应该不可能是宏秀先的手印,而是宏秀先手下的手印。 可是为何在验手印的时候,字据上的手印会变成宏秀先的手印,就连宏秀先自己也说不清楚。 而在这之前,他们所有人都信心满满,觉得这件案子最终一定会以他们的胜出告终。 司马宁也看得出来,那宏秀先的神情不似作伪,在见到字据上的手印跟自己的手印几乎一模一样的时候,他跟自己一样都大吃了一惊。 紧接着便是回到长沟镇,这宏秀先试图逃走,却又被一个陌生人抓了回来。 这个陌生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为何要出手将宏秀先抓回来,这对于司马宁来说,除非是将那个陌生人找回来,否则的话,此事又是一个不解之谜。 而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一是出现在秦婉儿那里的那个男子,另外便是那张神秘的纸条。 想到这里的时候,司马宁突然心中一动。 他连忙叫来了衙门的画师,随后又派人将宏秀先从大牢里提了出来。 原来,他是想让宏秀先描述一番将他抓回来的那人的长相,再由那个画师画下来。 因为司马宁怀疑,说不定将宏秀先抓回来的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在秦婉儿那里见到的那个男子。 可是他却不知道,因为那个男子带着斗笠,所以宏秀先根本就没能见到抓走他的那个人的长相。 而这时候,宏秀先还想向司马宁求情。不过,司马宁却是对于他偷偷溜走十分恼火,根本不想听其解释。 见宏秀先并不知道那人的长相,他便又让手下将宏秀先关进了大牢。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司马宁一直都派人盯着郭云召。 可惜的是,郭云召一直都没有去找他口中的那位公子,而是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客栈。 不过,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两车白果却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按照那些官差所言,他们分成两班,日夜盯着郭云召。 可是,那天在到了晚上之后,原本被安排在夜里盯着的那些官差却是突然感到十分困倦,便打起了瞌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可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两车白果已经不见了。 他们前去问了客栈的掌柜和伙计。 可是就连客栈的伙计和掌柜也不知道这两车白果是何时不见得。 其实,相比这些官差来说,客栈的掌柜和伙计更加担心。 因为之前郭云召将宏秀先他们告上衙门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得知这辆车白果竟然要五千两银子,他们也纷纷咂舌。 而如今这两车白果却突然消失了,若是郭云召也将他们客栈告上衙门,说不定衙门会让他们赔这五千两银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客栈来说,想要赚到五千两银子,恐怕至少得五十年才行。 不过,既然这两车白果已经消失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将此事告诉郭云召。 而郭云召的话却是让他们松了口气。 因为按照郭云召的说法,这两车白果是郭云召自己派人送走的。 这里毕竟是城外,所以没有出城的麻烦。 郭云召声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光凭他一人,自然无法赶两辆车,所以他干脆派人将这两车白果连夜送走。 至于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为何没有发现,他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郭云召这么说,那掌柜和伙计也只能暗自庆幸。 若是这郭云召真的告上了衙门,那他们恐怕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不过,那些官差听了掌柜所言之后,却是心中生疑。 因为按理来说,若是郭云召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一点也不奇怪。 当初在衙门里的时候,他们可都见识过了郭云召的轻功。 可是,如今突然消失的是两车白果,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而且,在他们看来,若是郭云召真的要将这两车白果运走,他大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安排人手,根本没有必要在夜里偷偷摸摸的。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根本就猜不出郭云召这么做的目的。 司马宁在得知此事后也十分生气,他立刻斥责了那及个官差。 原本他想着,既然之前郭云召已经在公堂上明言准备离开这里,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派这么多官差盯着郭云召。 因为他知道,郭云召的武功再高,也无法同时赶两辆马车。 所以,若是他们能见到除了郭云召以外的其他人,说不定能从那些人着手追查。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郭云召跟之前一样,出银子让人将这两车白果送走,那他们也能从送货的地址来追查。 在司马宁看来,既然无法从郭云召的身上追查,那说不定能从这个送货的地址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如今,那些官差竟然让这两车白果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司马宁自然大为震怒。 因为他很清楚,盯着这两车白果追查,可是要比从郭云召的身上追查容易的多。 不过,如今既然两车白果已经不见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派人打探,一边让那些官差继续盯着郭云召。 经过打探,他们倒是也的确得到了一点消息。 有几个百姓告诉他们,说是在大概丑时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外面似乎有马车的声音。 他们因为睡眠较浅,所以外面一有动静就惊醒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一个小镇,过去也经常会有进出济南城的商队从这里经过。 所以,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按照他们所言,这马车似乎是往东而去。 原本那些官差倒是想再分派人手追上去。 可是司马宁在得知此事后,却是让他们不必追了。 因为在他看来,郭云召之所以选择在晚上让人将这两车白果送走,必然就是为了躲开他们。 所以,他们必定会连夜赶路,这个时候极有可能已经离开济宁县了,就算派人去追也没有意义了。 因此,与其浪费人手去追那两车白果,倒不如盯紧郭云召。 又过了一天,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就在司马宁用过午膳回到后院准备小憩片刻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个手下前来通禀,说是有辆马车从衙门口经过的时候,丢下了一个竹筒。 在竹筒的外面还写着司马大人亲启。 因此,那些官差见了之后,倒也不敢大意,立刻送到了司马宁这里。 司马宁接过竹筒,打开一开,里面乃是一张纸。 打开一看,原来正是之前在秦婉儿那里见到的那个男子所写。 他告诉司马宁,他明日会对郭云召动手,让司马宁将两万两银子准备好。 司马宁看完之后,却是有些意外。 其实,对于司马宁来说,自然是越早解决郭云召越好。 可是,那个男子在离开之后,便好像突然消失了。 司马宁甚至以为那个人说不定是在试探过郭云召之后又怯战了。 如今此人却是传来消息,说是准备动手,司马宁自然是又惊又喜。 而那郭云召还在长沟镇,因此,司马宁想了想之后,便吩咐手下前去安排。 到了第二天,司马宁已经带着手下早早的来到了长沟镇。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司马宁此番前来,并没有身着官服,而是一身便衣。 而且,他们也没有跟郭云召以及那些官差一样住在客栈,而是利用关系,在对面找了个房子。 按照官差传来的消息,那郭云召一早到现在并没有出过房门。 司马宁并不知道那个男子究竟会什么时候出手,因此,也只能耐心相候。 一直到了中午,司马宁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心中甚至隐隐怀疑,说不定那个男子已经将郭云召杀了,只等他们前去! 一想到此,司马宁心中一动,准备让官差前去探探风。 不过,还没等那官差前去,郭云召的房间却是有了动静。 只听到他吩咐客栈的伙计送些饭菜去房间。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那郭云召又让人去收拾。 等那伙计一出来,就被那些官差带到了司马宁那里。 按照这个官差所言,在郭云召唤他进去的时候,那郭云召却是背对着他,正看着窗外。 而在他进去收拾碗筷的时候,那郭云召却是又上了床。 第八百二十六章 杀人(二)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郭云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就看那个男子的了。 如此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客栈里的官差却是立刻来报,说是郭云召又将客栈的伙计唤了进去,说要结账,今日便要离开。 司马宁听了之后,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这郭云召要离开了,那么就离那个男子出手不远了。 不过,让司马宁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郭云召一直到了傍晚,再一次让客栈的伙计送了饭菜之后,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终于离开了客栈。 而且,这一次郭云召却是已经带起了斗笠,看样子的确是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司马宁知道自己不便露面,所以他只是坐在马车里远远的跟着,同时让手下盯紧郭云召。 其实,附近的百姓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来看热闹,就已经被那些官差赶回去了。 因为司马宁也知道,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眼看着那郭云召已经走出去了差不多五里,离长沟镇也有一段距离了。 司马宁却是有些心急了。 因为若是那个男子一直不动手,等到出了济宁的地界再动手的话,那恐怕就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不过,让司马宁有些不解的是,他们从客栈一路跟着郭云召来到这里,却并没有见到那个男子。 莫非那个男子的身手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司马宁不解的时候,他们一行倒是已经来到了一条河边。 这条河不算太宽,大概也就七八丈的样子。 不过,据说这条河很深,而水流也很急。 那郭云召来到这里后,并没有犹豫,直接上桥走到了对面。 至于司马宁以及那些官差,虽说他们自己心里都很清楚,他们跟踪郭云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可是,毕竟还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所以,他们自然是要等到郭云召过了河之后,他们才开始过河。 可是,就在那郭云召刚刚到了对岸的时候,却突然间从暗处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跟郭云召打了个照面之后,却是突然动起了手。 郭云召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反应倒是急快,立刻就接下了招。 司马宁见了,立刻来精神。 因为他知道,此人必然就是那个声称能帮自己对付郭云召以及虎头帮的那个男子。 原本他还想看看两人交手的经过,可是,一来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隔岸相望毕竟还有七八丈远,司马宁跟那些官差毕竟只是普通人,以他们的目力,根本就看不太清河对面的情况。 另一方面,这条河两岸的芦苇颇为茂密。 所以,若是隔岸相望,就算是白天恐怕也看不到太多东西。 因此,司马宁他们只能听到对面交手的声音,却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原本司马宁倒是想直接过河看看,不过,还是被那些官差劝住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郭云召可是一个高手,而另外那个人既然能跟郭云召过招,必然也是高手。 两人如今就在对面的桥头附近交手,若是司马宁前去,说不定会受池鱼之殃。 司马宁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坚持。 就在两人过了三四十招之后,突然听到对面惨叫一声,随后又是“噗通”一声,显然是有人落水了。司马宁他们听到之后,也顾不上危险了,连忙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他们在桥上的时候,已经见到水中有人,不过,因为水流的关系,很快就朝着下游冲去。 而等他们来到对岸的时候,另外一人已经不见踪迹,地上也只有一个斗笠。 司马宁立刻派人四处查看,可是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这时候,司马宁的心里却是有些疑惑。 这落水之人,究竟是郭云召还是那个男子。 不过,那个人的尸首已经被冲远了,一时半会也无法确认其身份。 司马宁想了想之后,派出手下沿着这条河往下游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此人的尸首,另外又派人在这四处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回衙门了。 虽说是坐马车,可等司马宁进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尽管每日过了时辰这城门就会关闭,可是司马宁毕竟是这里的知县大人,守城的官兵自然不敢阻拦。 进城之后,司马宁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吩咐守城的官兵不许偷懒,要仔细一些。 随后,他便带着手下回衙门了。 而他刚一到衙门口,便有官差迎了上来。 这倒是让司马宁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到了晚上的时候,在大门的后面有一间班房,衙门会安排人手守在这里,一旦有人有急事,也算是有个应声的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但是,很少会有像今日这般,过了子时之后,还守在门外的。 而那人迎上来之后,却是拿出了一个竹筒。 这个竹筒看上去跟司马宁昨日收到的那个竹筒一模一样。 因为昨日司马宁在收到那个竹筒之后,曾经吩咐下去,若是再有人送这样的竹筒前来,一定要小心保管,而且不许看里面的东西。 同时,若是见到那送竹筒之人,一定要派人盯着。 不过可惜的是,按照这个官差的说法,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便关上大门准备回去休息了。 可是,在他们关上门后不久,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于是立刻出来查看。 而等他们开门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只是有个竹筒留在了这里。 这个竹筒跟昨日的那个一样,外面用纸封着,上面写着司马大人亲启。 而司马宁今日在离开之前曾经吩咐过,他晚上的时候就会回来,所以尽管已经这么晚了,这个官差还是守在这里等着。 司马宁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却是直接进了书房。 打开竹筒一看,跟昨天一样,里面有张纸条,上面所写却是让司马宁立刻赶去城南的一间宅子! 司马宁见到纸上提到的那间宅子,却是又吃了一惊。 之前秦婉儿的宅子在被自己下令烧毁之后,秦婉儿便只能住在客栈。 司马宁也知道,客栈里人多眼杂,说不定会被人认出之后,告诉司马夫人。 所以第二天,司马宁便托人在城南买了一座宅子。 画了一天时间清扫,又置办了一些家具之后,秦婉儿昨日才刚刚搬进去。 而这张纸上提到的那间宅子,正是秦婉儿现在住的这间宅子。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也知道,在桥边那个男子跟郭云召的交手中,应该是那个男子赢了。 所以,司马宁根本不敢耽搁,立刻准备前去。 而按照这纸上所写的要求,那个男子让司马宁一个人前去,不许带官差。 不过,司马宁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叫上了自己的两个亲信。 因为他实在想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在准备好了银子之后,司马宁便准备带着那两个亲信前去城南的那座宅子。 而在这之前,他还让手下去告诉内院的丫鬟,若是夫人醒了,就禀报夫人,说是司马大人在长沟镇查案,明日方回! 随后,他们便朝着城南的那座宅子赶去。 很快,他们离那座宅子便只有两条街了。 司马宁吩咐自己的两个亲信,让他们躲在暗处不要露面,而他自己则是径直朝着那座宅子走去。 这座宅子倒是跟秦婉儿之前住的那座宅子差不太多,尽管这座宅子看上去并不大,但还算精致。 只是因为实在有些匆忙,所以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来得及整理和修缮。 不过,这时候司马宁也顾不上这些。 而在他敲门之后发现,这大门并没有上锁。 司马宁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后两个阴暗之处看了看之后,直接走了进去。 进了宅子之后,司马宁看了看,里面有三间屋子,最右边的那间还亮着火。 司马宁记得,那间应该是秦婉儿的屋子。 他没有多想,直接朝着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进去之后,那个男子果然在里面。 只不过,秦婉儿却并不在这里。 司马宁见了,却是立刻问道:“婉儿在哪里?” 不过,他话一出口,却是想到之前秦婉儿告诉自己,上次那个男子找上门来的时候,并没有为难她。 而且,司马宁也想起这个男子可以听到隔壁屋子的动静,所以猜测这个男子应该是让秦婉儿去了隔壁屋子。 可是,那个男子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此人抬头看了看司马宁,淡淡说道:“大人,我可是特意交代,大人一定要一个人前来,可是大人却似乎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听到这个男子所言,司马宁却是吓了一跳。 照这个男子所言,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一人前来。 因此,司马宁连忙说道:“这位好汉莫怪,那两个是本官亲信,他们见到本官这么晚还要出衙门,放心不下,这才跟着前来!” 见到那个男子面色不善,司马宁又立刻接着说道:“好汉放心,他们只会留在外面,不会进来!”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 只见他朝着外面轻咳了两声之后,才又看了司马宁一眼,说道:“大人,银子可曾备好?” 司马宁听了,连忙从怀中摸出了一万两银子放在了桌上,说道:“好汉请看,这里是一万两,等到……” “啪!” 司马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男子便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这倒是让司马宁吓了一跳。 不等司马宁说话,那个男子却是冷声说道:“大人,两万两银子,你只给一万两是何意?莫非大人是觉得我好欺不成?” 司马宁听了连忙说道:“好汉不要误会,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你替我解决两个麻烦,一个麻烦一万两,今日你替我杀了那郭云召,我先给你一万两,等到好汉你将虎头帮解决了,那我会将剩下的一万两交给好汉你!” 也不知道是今日“亲眼”见到眼前这个男子将郭云召杀了之后,他心中便对这个男子生出了一丝惧意。 这时候再被此人一吓,司马宁连本官都不说,而是直接称我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杀人(三) 其实,一开始司马宁心里想的是,毕竟他还没有找到郭云召的尸首,因此,他自然拿不到郭云召身上的那五千两银子。 而且,他还甚至怀疑,在郭云召被这个男子打落河之前,这个男子会不会已经将郭云召身上的银子拿走了。 不过,司马宁倒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白天这个男子跟郭云召交手的时候,自己跟那些官差就在河对岸。 从郭云召发出惨叫到他落水不过是一瞬之间,而他们在听到落水声之后,便立刻冲了过去,而这个男子已经不见踪迹。 所以,除非是在交手的时候便已经将郭云召身上的银子取走,否则的话根本就来不及做这些事。 而若是要在交手的时候,就直接从对方怀里将银票拿走,这样的身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司马宁连想都不敢想。 因此,在司马宁看来,若是郭云召将银子带在了身上,那此刻那些银票必然还在他的尸首上。 而在拿到五千两银子之前,司马宁原本并不情愿就这么付银子。 事实上,他之所以不愿意付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男子只杀了郭云召一人,却并没有将郭云召口中的那位公子以及其他人全都杀了。 在司马宁看来,既然郭云召能利用此事来要挟自己,那么那位公子以及其他人必然也能用这种方式来威胁自己。 因此,对于司马宁来说,既然是斩草必然要除根。 所以,司马宁原本看完那张纸条后,还想前来兴师问罪。 因此,在他准备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打算带银子。 不过,司马宁其中一个亲信在得知他的想法之后,却是劝他还是将银子带在身上,免得那个男子动怒。 若是那个男子愿意等灭了虎头帮之后再收银子,那他们也可以将银子带回来。 司马宁听了却是觉得有理,便去取了这一万两银子。 只是,如今一看到这般情形,他却是有些犯怵了,早早的将那一万两银子拿了出来。 那个男子见了银票,却是立刻收到了怀里。 不过,那个男子却好像并不满意,而是朝着司马宁冷声说道:“杀那郭云召,我一人便可,但虎头帮可是有着五六十人,虽说他们的武功不及郭云召,但只要逃走一人,就有可能暴露大人跟他们之间的交易!”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他自然知道此人所言不假,不过,他在“亲眼”见到此人将郭云召杀了之后,却是对此人有了莫大的信心。 因此,司马宁也没有多想,在他的心理,已经觉得此人对付虎头帮,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在听到此人所言之后,他也立刻说道:“我自然知道他们不好对付,不过,我对好汉却是有信心……” 司马宁心里很清楚,若是虎头帮好对付的话,他早就派人下手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因此,在听到那个男子能帮自己对付虎头帮得时候,司马宁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 因为司马宁的心里很清楚,虽说这两年自己靠着虎头帮赚了不少银子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特别是在最近这一年的时候,知府大人似乎都开始有所怀疑。 要知道,这济宁可是这位知府大人的钱袋子。 在这里凭空出现来一个虎头帮,还劫来不少商队,这对济宁,乃至兖州都有一定的影响。因为若是传扬出去,说说济宁这里不安全,那么那些商贩必然会选择其他码头,如此一来,他们能收到的税银变会大大减少。 可是,自己跟虎头帮勾结之事,只有三个亲信知道此事。 至于衙门里的其他人,根本想不到司马宁竟然会跟虎头帮勾结。 毕竟,之前可是有数名官差伤在虎头帮的手里。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必然会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而司马宁的心里也很清楚,想要铲除虎头帮,所用到的人手至少也要超过虎头帮的人数,光靠自己以及那三个亲信,必然做不成此事。 可是,若是派了其他人前去,被虎头帮的人察觉后,自然不会在隐瞒他们跟司马宁之间的关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因此,尽管司马宁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却一直迟迟没有动手。 而那个男子在听了之后,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从来不做么有把握之事,哪怕只有一两个人逃走,暴露出大人之后,再将我暴露出来,那对我来说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个男子这么说,司马宁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好汉你准备怎么做?” 只见那个男子瞥了司马宁一眼之后,淡淡说道:“对付虎头帮不像是对付那郭云召,郭云召只有一人,我只需暗中观察数日,便能找到动手的时机。可是虎头帮不同,他们的人数太多了,在动手之前,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司马宁听了点了点头,见到那个男子正看着自己,只能顺着此人的话问道:“那就请好汉先去准备,只要不是拖得……” 原本司马宁还想告诉此人,最好是能在一两个月之内将虎头帮解决。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男子便直接打断道:“大人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这准备,自然是要花银子的!” 听到此人所言,司马宁自然立刻明白了,此人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要问自己要银子。 司马宁下意识的看了看此人刚才放银子的地方,说道:“本官刚才不是已经给了你一万两……” 那人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这是两件事,自然是要分开!” 这个男子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更何况,那些银子我另有他用,所以司马大人还是先将另外的一万两银子先付了吧!” 这时候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显然,在他心里还是想等眼前这个男子铲除了虎头帮之后,自己再付那剩下的一万两银子。 毕竟,郭云召的尸首还没有找到,他身上的银子还没有下落。 一想到这郭云召,司马宁却是想了想之后,问道:“这位好汉,之前你说替本官对付郭云召他们,可如今,你只杀了郭云召一人,不知其他人……” 听到司马宁又扯起了这些,那个男子似乎也听出了司马宁并不愿意现在就付银子,只见他朝着司马宁冷冷说道:“郭云召的那位公子已经离开了济宁,就算是我将他们杀了,你怕是也见不到了!”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怎么,莫非大人不想出这银子?”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直接起身,一只手还摸向了腰间。 司马宁见状大惊。 尽管他不会武功,但他却是听说过,有不少高手可是喜欢将匕首或是毒药藏在腰间。 莫非此人要杀人灭口?一想到此,司马宁便下意识的想要将外面的两个亲信唤进来。 那个男子见到司马宁看向外面,却是一点都不惊慌,反而是直接坐了下去。 只见他看着司马宁,冷笑着说道:“大人是想叫自己的手下进来?” “这个……” 见到这个男子如此,司马宁反而犹豫了起来。 而那个男子见到司马宁如此,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是想唤他们进来?” “本官……”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再次迟疑了起来。 那个男子这时候看着司马宁,淡淡说道:“大人若是想唤他们进来,不妨试试!” 司马宁听了,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当然知道,这是那个男子的威胁。 若是自己按照这个男子所言,真的将自己的那两个亲信唤进来,说不定此人为杀鸡儆猴,会对自己的那两个亲信动手。 可是,这时候司马宁的心里,却是又隐隐的觉得不安。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那两个亲信已经出事了。 在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男子便一语道破自己并非独自前来。 而且,刚才那个男子曾经说过,要对付虎头帮的话,必然要早做准备。 可是虎头帮可是有六十人上下,就算此人要做什么准备,恐怕也绝非一人可为。 再加上在这之前,曾经有人偷偷在衙门内院,自己的屋里放了一张纸条,后来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了。 按照他的推算,放纸条的时候,那个男子应该还在秦婉儿之前的那间宅子里,根本不可能分身前来 ,所以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定有别的帮手。 想到此处,他不禁也有些后怕了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男子有没有安排其他人手在暗处盯着自己。 若是自己稍有异动,所不定就会对自己出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司马宁觉得自己是在跟他开玩笑,那个男子甚至还退开了一些,随后才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大可以试试!” 见到这个男子如此,司马宁心中却是更加不安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见他立刻起身来到了门口,唤那两个亲信的名字,让他们进来。 可是,在他喊了几声之后,却根本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起初他还想着会不会那两人离得远,所以听不到。 因此,他直接走到了院子里,再次唤起了那两个人的名字。 可是,在他喊了七八声之后,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下司马宁却是有些着急了。 只见他连忙转身,想要去问那个男子究竟将他的两个手下怎么样了。 可是,他刚一转身,却又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这里一共有三间屋子,除了那个男子所在的屋子之外,其他两间屋子都没有烛光。 因为是秦婉儿才刚刚搬来,这里一共就一张床,所以秦婉儿不可能在别的屋子睡下了。 这时候,司马宁先是冲进了左边的屋子,可是里面都堆放了杂物,秦婉儿并不在里面。 随后他又冲进了另外一间屋子,可是里面也只有一些旧物,根本没有秦婉儿的踪迹。 在司马宁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秦婉儿。 第八百二十八章 木屋 因此,他本能的以为跟之前一样,秦婉儿被那个男子“赶”到隔壁屋子了,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可是此刻看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候,司马宁连忙冲回了房间,朝着那个男子问道:“你把婉儿……还有本官那两个手下怎么样了?” 那个男子听了,却只是淡淡说道:“我早就警告过大人,大人却好像以为我是在说笑!” 随后,他又站起了身,来到了门口,接着说道:“大人还是尽快将银子准备好,否则的话,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司马宁听了,却是一脸愁容。 这时候的他,却是感觉到了骑虎难下。 倒不是说他心疼银子,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虎头帮这样的隐患,自然是越早除去越好。 可是,他见到眼前这个男子如此,却是担心此人会变成另外一个“虎头帮”。 不过,那个男子倒是似乎看穿了司马宁的心思,在冷冷的看了司马宁一眼后,淡淡说道:“大人,孰轻孰重我相信你分得清,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说完之后,这个男子又坐了回去。 司马宁阴沉着脸,想了想之后,说道:“就依好汉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起身回去,而是接着说道:“只是本官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万两银子……” 这时候,那个男子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大人就先回去取银子!” “可是……” 司马宁听了却还是不太放心,又立刻问道:“可是那婉儿还有本官的两个手下……” 听到司马宁还在担心这些,那个男子却是淡淡说道:“大人放心,只要大人将银子送来,那我便将他们安然无恙的还给大人,而且,还会替大人谋划除去虎头帮一事……” “不过……” 这男子说到此处,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若是大人,又做了什么不智之举,那就不要怪我了!” 这时候,司马宁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汉不要冲动,还请稍坐,本官区区便回!” 说完之后司马宁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因为没有车轿,司马宁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了这里。 这个时候已经快是五更天了,不过,看司马宁的样子,却根本没有困意。 在拿到另外的一万两银子后,那个男子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见到此人将银票收好,司马宁却是忍不住问道:“好汉,婉儿跟本官的两个手下……”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大人放心,等天一亮他们就会回来!” 说完之后,这个男子便起身准备离开。 司马宁倒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刚才这个男子的气势,他的心里便没了底气。 而且,一想到这个男子既然能杀了郭云召,恐怕不少自己招惹的起的。 更何况,现在还要靠此人来对付虎头帮。 因此,在司马宁看来,此人之前也算是兑现了承诺,是个守信之人。 所以,司马宁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那个男子走到门口之后,却又转身回来,似乎也想说些什么。 但是,最终他也没有口,便直接离开了。 在那个男子离开之后,司马宁又在这间宅子里找了找,但还是没能找到秦婉儿的下落。 而且,他总觉得这里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而且,不光是秦婉儿,自己的那两个亲信也依旧不见踪迹。 司马宁想了想,既然那个男子在离开之前曾经说过,秦婉儿跟自己的那两个亲信会在天亮之后回来,那不妨等到天亮再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而且,自己之前已经让手下去通报内院,说是自己今日不回去了。 反正已经快到五更天了,倒不如直接在这里小憩片刻,等到天亮之后再回衙门。 想到此处,这司马宁也终于觉得困了。 还不到半个盏茶的功夫,这位济宁县的知县大人便已经沉沉睡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是巳时。 四处看了看,却还是没有秦婉儿跟自己那两个亲信的踪迹。 司马宁的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若是说自己的那两个亲信已经回了衙门,可他们若是没有见到自己回去,应该会来这里找自己才是。 毕竟这个时候距那个男子所说的天亮,可是已经过去了好一会了。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自己这两个亲信直接回了衙门,那秦婉儿也应该回这里来。 司马宁越想越不对劲。 稍稍梳洗之后,他便直接返回了衙门。 到了衙门之后,那里的官差见到司马宁却是有些诧异。 因为昨日守在衙门口的那个官差已经回去休息了。 而昨晚司马宁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并不知道。 在司马宁看过竹筒里的纸条后,他便已经吩咐那个官差,让他暂时不要透露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 所以,其他官差都以为司马宁还在长沟镇没有回来。 而正常来说,若是司马宁回来的话,必然是有车轿。 可是,此刻的司马宁却是独自一人从远处走到了衙门口。 那些官差见到了司马宁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不过,司马宁却管不了许多,而是直接问他们可曾见到自己的那两个亲信。 让他不安的是,这些官差告诉司马宁,那两个官差没有回来。 他们知道这两人昨日跟着司马宁去了长沟镇,因此,现在见司马宁提及这两人,连忙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司马宁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好说辞,毕竟,他也知道,此刻还不便向这些官差透露那个神秘男子之事。 这时候,只见司马宁轻咳了一声,将他临时想好的说辞告诉了衙门的官差。 按照司马宁的说法,原本是这两人赶车带自己回衙门,可是在进城之后,自己因为有些琐事要离开片刻,于是他便让那两个官差留在原地。 可是,等他办完事回来,却发现那两人已经连人带车都不见了。 因此他这个堂堂知县大人只能走回衙门。 也正因为如此,他回来的时候才会这般气势汹汹。 其他官差听了,却是一个个都憋着笑。 要知道,尽管时至今日,司马宁并没有公开表示那几个官差是自己的亲信。 可是,衙门里的其他人都能看得出,这司马宁对待其中三个官差,要比对待其他官差更加亲密一些。 而且,若是有什么好差事,司马宁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那三个官差。 尽管其他官差的心里多少觉得司马宁不公,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抱怨,毕竟司马宁可是堂堂知县大人。 可是如今,这位知县大人却是被自己的两个亲信丢下,只能徒步从城门口附近走到了衙门,这自然让其他官差觉得暗爽。 司马宁见了,却是脸色一沉。 只见他一脸怒容的吩咐这些官差,安排人手去找这两个人,找到之后立刻带来见自己! 这司马宁吩咐完之后,便直接进了衙门。 那些官差虽然觉得有些暗爽,但既然司马宁吩咐了,他们也只能照办,于是立刻安排人手去了。 再说那个神秘的男子。 他从秦婉儿的新宅子离开之后,又去了城西的一座宅子。 进去之后,里面有三个人。 除了司马宁的那两个亲信之外,还有一人便是那秦婉儿。 见到那个男子走进去,其中一个官差却是立刻口出恶言,骂了起来。 那个男子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用布团塞住了这个官差的嘴巴,便不再理会。 到了第二天一早,那个男子再从那间屋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副装扮。 之前在他两次私下见司马宁的时候,他都是一身劲装,看上去就像是习武之人。 在他杀郭云召的那日时,却是一副寻常百姓的打扮。 而到了今日,他却是又换成了一副商贩的模样,挑着担子走到了大街上。 只不过,正常的商贩,必然是早早的赶去集市,可是这个男子却是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因为手续齐整,城门口的官兵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并没有为难他。 出城之后,此人很快来到了城北五里左右的一间破屋。 等了大概一炷香左右,此人看了看外面的情形,想了想之后,又朝西走了差不多十里。 这里有一座小山,往上走大概不到半里,有一间木屋。 其实这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个小土坡。 因为这座山总共也不过几十米高而已。 不过,这里的树倒是十分茂盛。 因此,尽管这个小木屋离山脚都不到半里,但是从山脚望去,根本就看不到那里有一座木屋。 这木屋虽然不大,里面的家具也颇为陈旧,但摆放的倒还算整齐。 不过,看样子似乎有一阵没人来过了,这上面有一成薄薄的浮灰。 可看那个男子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 只见他将担子放到了一旁之后,稍稍拍了拍凳子便坐下了。 不过,他才刚坐下不久,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这个男子听到之后,面色一喜,立刻跑了出去。 可是,等他出去之后,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鬼影都没有见到。 四处看了看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个男子还自嘲一笑,以为是野猫野狗经过而已。 毕竟,这里离山下并不远,所以经常会有野猫野狗来这里。 也正因为如此,他为了防野猫野狗,特意将门窗加固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木屋(二) 想通此处之后,只见这个男子又朝着山下的方向看了看,见到并没有人上山,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这个男子又返身,进了那间小木屋。 可是,等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屋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若是司马宁在这里的话,必定更加吃惊。 因为此人,正是昨日傍晚,在司马宁眼皮底下被杀死的郭云召! 而这个男子在见到郭云召之后,也吓了一跳。 只见他连忙退到了门外,看他的架势 ,似乎是想要逃走。 可是,在他来到门外之后,刚一转身,却又见到了门外又出现了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等他再转身的时候,又见到郭云召也已经来到了门口。 在后来出现的两个人之中,一个是中年,一个是少年。 那个男子见了之后,立刻猜到了什么,只见他指着他们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你们是……” 这两人自然是陈安晏和马飞。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几步来到前面,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位高手,竟然能将我的手下杀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个男子却是面色一红。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陈安晏却是指了指郭云召,又接着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跟他交手,我倒是不妨给你这个机会! 那郭云召听了,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个男子见了却是大惊,连忙退到了一旁。 见到郭云召朝着他逼近,这个男子却是直接朝着山上跑去。 不过,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立刻说道:“怎么?孟公子忘了我这个手下的身手了?” 这个男子听了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迈出脚步,而是一脸畏惧的看着陈安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孟?” 陈安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光知道你姓孟,我还知道你来自山西,我还知道你在这里等谁!” 不等这个男子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你是在这里等秦穆安……和秦婉儿!” 这位孟公子听了,却又是连着退了几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显然,陈安晏说的不错,这位孟公子正是在这里等那两个人。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两声,随后指了指那间木屋,说道:“我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 那个男子看着陈安晏,却是皱了皱眉。 不过,他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他也知道,有郭云召在,自己恐怕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进去之后,马飞倒是已经将收拾了一张椅子出来。 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站着跟坐着倒是也没多大的区别。 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进去之后他便直接坐了下去。 那位孟公子进去之后,却是跟马飞他们一样,也是站到了一旁。 看得出来,这时候的陈安晏有些疲累,他只不过是强打起精神而已。 那位孟公子见了,立刻上前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秦穆安跟秦婉儿……” 其实,他会这般诧异,一点都不奇怪。 尽管在济宁城里,认识秦穆安的人不少,但是认识秦婉儿的,却是寥寥无几。 当年,司马宁为了将秦婉儿从山西带到济宁,也废了一番功夫。 而据这位孟公子所知,知道此事的,应该就只有司马宁以及他的三个亲信。 除此之外,在济宁恐怕就无人知晓了。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似乎知道不少事。 因此,这位孟公子自然十分担忧,而且,他还下意识的看向了外面。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好像惊醒了一番,随后只见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朝着这位孟公子缓缓说道:“很简单,因为你们的计划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也知道你接下来的要做什么!”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指了指外面的郭云召,说道:“否则的话,为何他为何会那么巧合的离开,而且还是将银子留在了房间里,并没有知会伙计和掌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郭云召在陈安晏跟马飞进了木屋之后,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留在了外面。 而那个男子在听了陈安晏所言之后,脸色也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而他也以为,郭云召之所以会悄无声息的离开,必然是为了躲开司马宁的眼线。 所以,他才会利用这个机会,做了后续之事。 因此,这时候的他,却是有些泄气。 不过很快,他倒是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来到了陈安晏的近前,问道:“公子,那秦大哥跟婉儿姑娘,他们两个人呢?” 在他看来,既然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极有可能会知道秦穆安跟秦婉儿为何还没有前来。 原来,从他跟司马宁相见开始,这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 不过,这个局,他们倒是已经准备了好久。 一直等到陈安晏他们的出现,这孟公子他们才觉得时机到了。 秦婉儿一家原本是石楼县的百姓。 在十年前,那个时候秦婉儿不过十五岁,而如今的这位司马大人,也山西稷山县任县丞。 这秦晚霞自小便生的好看,而且又知书达理,每日都有媒婆上门提亲,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公子所托。 可是,秦婉儿却心比天高,一个都瞧不上。 秦家在石楼县虽说算不上是名门望族,但是靠着做些买卖,他们倒是也衣食无忧。 而秦家除了秦婉儿这个姑娘之外,还有一个儿子秦穆安。 秦穆安比秦婉儿要大上两岁,是秦婉儿的哥哥。 按照秦家爹娘的意思,既然家中不用为生计发愁,那他们自然是希望秦穆安能考取功名。 因此,从秦穆安出生开始,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书。 原本儿女双全的秦家,都是附近百姓羡慕的对象。 可是好景不长,有次秦婉儿他爹在外做买卖的时候,误杀了一个人。 按照大梁的律法,杀人偿命。 虽说百般不舍,最终秦婉儿的父亲还是被判了死刑。 而除了偿命之外,秦家还赔了不少银子。 而在秦婉儿的父亲被杀之后,秦家很快就入不敷出。 秦婉儿的母亲也一病不起。 为了给他治病,秦婉儿在外借了不少银子,可是过了没多久,秦婉儿的母亲还是过世了。 至于秦穆安,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根本没有赚钱的本事。 在他们的母亲过世后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让他们兄妹还债。 其实,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迎娶秦婉儿。 只不过,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富户员外,想要将秦婉儿纳为小妾。 若是秦婉儿从了,而且,他们还放下话来,只要秦婉儿从了,那秦家所欠的银子,他们便立刻替秦家还了。 可是,秦婉儿最终却坐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十分吃惊的决定,她自己卖身于城里最大的青楼。 而秦穆安也曾劝过多次,可是秦婉儿却根本不为所动。 在她看来,若不如此,那秦家恐怕真的就要绝后了。 因为这秦婉儿很早便名声在外,因此前来捧场的人也很多。 事实上,才短短的一个月,她便已经将所欠的银子全都赚回来了。 可是,自古以来这青楼都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虽说当初签了卖身契之后,那老鸨也承诺,等秦婉儿攒够了赎金,便能自己赎身。 可是,她却没告诉秦婉儿,这赎金的多少,是由她来定。 其实,这也是青楼的行规。 一般来说,他们也是为了避免一些红人在赚了一笔银子之后便抽身离开,毕竟这对于青楼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因此,到了后来,这所谓的赎金,几乎全由老鸨来定。 而这老鸨,也会根据这些女子的身价来定赎金。 一般来说,那些他们力捧起来的红人,他们自然是会将赎金定的高一些,少则几百上千两,多则数千两。 用他们的话说,这些女子都是他们培养出来的,自然是要花银子的。 至于那些普通的女子,他们大多也都会定下几百两的身价,而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持青楼的买卖。 等到了这些女子都年老色衰,没人光顾的时候,他们还会坑下一笔银子,再将这些女子全都赶走。 因为有卖身契在手,就算是告上的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秦婉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已经还清了所欠之债,可是那青楼却一直不愿放人。 两年之后,那司马宁升任石楼县的知县大人。 在一次石楼县的一位乡绅清司马宁赴宴。 为了助兴,他倒是也请了青楼的几位女子,其中便有秦婉儿。 这时候的司马宁正春风得意,而在见到秦婉儿后,却是一见倾心。 而对于秦婉儿来说,这司马宁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因此,在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便勾搭到了一起。 而秦婉儿也利用了司马宁的关系,顺利离开了青楼。 在离开青楼之后,秦婉儿也想过离开司马宁,回去跟秦穆安过些安生的日子。 可是,司马宁却一直纠缠,秦婉儿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于是,他们便保持着这样的关系长达数年。 至于秦穆安,他在秦婉儿卖身青楼之后,便离开了石楼县,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此期间,秦婉儿担心自己哥哥的安危,也曾派人打听,可是竟然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而在她跟司马宁勾搭上了之后,也曾利用司马宁的关系去找秦穆安,可是同样一无所获。 一直到了有一次,石楼县发生了一件命案。 司马宁派出了所有的官差去找线索,可是查了整整一个月,都毫无进展。 而上面对这间命案也十分重视,因为死者乃是赵王府的一个婢女。 就连汾州府的知府大人都在石楼县待了近半个月,就为了查明这间案子。 第八百四十二章 凶手 可是这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事实上,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山西巡抚。 因为被杀的整个婢女跟随赵王妃多年,只要没抓住凶手,对于王妃来说就是一块心病。 因此,眼看着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案子根本就是毫无进展,山西巡抚也大为恼怒。 毕竟他也受到了赵王府的压力,王妃整日为这件事烦忧,赵王便整日去找山西巡抚的麻烦。 最后,山西巡抚给了汾州知府以及司马宁这个石楼县县令一个月时间,若是再查不到凶手,他便会对两人严加惩处。 要知道,他可是山西巡抚,封疆大吏。 因此,对于汾州知府这样的官职,他可是有权上奏朝廷,建议擢贬。 虽说只是建议,但是对于朝廷来说,一般都会准其所奏。 因为朝廷的那些京官也知道,对于那些外官的表现,自然是这些封疆大吏更加熟悉一些。 而若是这些外官在朝中有人,便能替他们活动到别的省份,也算是调任。 有的甚至还能利用这个机会擢升。 可若是朝中无人替他们说话的话,那便只能被贬,从知府贬为通知,从知州贬为通判都是常有之事。 而对于一位知府尚且如此,对于司马宁这样的七品知县,巡抚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因此,在陕西巡抚下令之后,那位汾州知府立刻将辖下各县的官员都召集了起来,要求他们协助破案。 特别是跟石楼县相邻几县的官员,汾州知府让他们也派人在境内追查。 在他看来,既然自己跟司马宁在石楼县追查了一个月都没能找到什么线索,那个凶手在杀人之后极有可能逃窜到别的县了。 所以,汾州知府想从这方面下手追查。 可是,又查了二十多天,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眼看着巡抚大人给的期限越来越近,这些大小官员尽管都十分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一直到了第二十八天的时候,虽说衙门的官差依旧在外面追查,可是对于司马宁他们来说,几乎都已经要放弃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可是,在到了傍晚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抓住了那个杀了赵王府婢女的凶手。 司马宁听了倒是立刻来了精神。 尽管得知对方只是寻常百姓,但他还是立刻迎了出去。 不过,等他走到外面的时候,却发现外面除了有一些百姓经过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这时候,那个前来通报的官差才告诉司马宁,那人刚刚进城。 因为在城门口的时候,有个男子带着另外一个男子,说是抓住了杀死赵王府婢女的凶手! 而城门口的官差听到之后,便立刻先来禀报司马宁。 司马宁听了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从城门口到衙门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走路过来的话,恐怕至少得大半个时辰。 司马宁想了想之后,便吩咐官差,让他们用车去将两人接来。 也就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司马宁派去的车便回来了。 很快,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已经是被五花大绑,整个人上下都有不少血迹。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却是能看得出,这都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而他身上最重的伤应该是此人的右腿,也不知道是折了还是伤到了筋骨,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 至于另外一人,身上同样有些皮外伤,此人一手拿着绳子,一手拿着一根棍棒。 眼看那个被绑的男子不愿走,他便上上去朝着那人的肩背处就是一棍。 那人因为吃痛,只能忍着痛往前走。 很快,两人便已经走到了衙门口的位置。 司马宁见了,立刻朝着手持棍子的男子问道:“你说此人便是杀人凶手?” 那个男子立刻跪了下来,随后才十分肯定的告诉司马宁,此人正是那个杀人凶手。 司马宁看了看外面,这时候,倒是已经有一些百姓在朝着这边看来。 他担心若是最终查出此人并非是他们追查的那个凶手,而又被百姓传扬出去的话,极有可能会受到知府大人的责罚。 因此,他立刻让手下将两人都带进了衙门。 到了偏厅,那个男子告诉司马宁,自己名叫项少安,乃是陕西人士。 因为在数月之前母亲病亡,所以想去绥德州偷亲。 可是,在他赶到绥德州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的亲戚早就已经搬走。 无奈之下,他便只能再往回走。 因为身上的盘缠在来的时候已经用光了,所幸的是,他倒是还有一些干粮。 可是到了晚上,他却是没银子住客栈,只能住到城外的破庙。 在大概四五天前的一个晚上,他照常找到了一间破庙。 因为道路崎岖,等他来到破庙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可是,在他来到破庙前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有亮光。 其实,像这些破庙,经常会有来往的人在这里借宿。 所以对于项少安来说,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而等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从里面两人的对话来看,其中一个男子似乎有一些珠宝饰物想要出手,另外一人则是在压价。 最终,另外那人以两千两的价格,买下了那些珠宝饰物。 随后,那人便带着那些珠宝离开了,至于收下银票之人,却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了破庙。 而项少安听了之后,却是察觉到了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正常的买卖,这两人必然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交易。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之前听到,另外那个人曾经说过,这些珠宝饰物虽说都比较值钱,但是因为是赃物,所以价格肯定不会高。 按照此人所言,若是正常买卖,这些东西一定能卖过万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只愿意出两千两。 因为一旦收下了这些东西,首先对他来说便是一个极大的风险。 因为若是被衙门发现,那这些东西必然会被收回去,损失你两千两银子是小,为了这些东西下狱坐牢可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就算是没人发现,他也无法轻易脱手,少说也得放个三年五年,等案子淡下来之后,再找机会出手。 项少安猜测,这一包珠宝饰物应该是赃物。 很快,他便联想到了之前赵王府的那个女子被杀的案子。 虽说绥德县属陕西,而石楼县属山西,但实际上,两县有一小块地方是被黄河相隔,因此并不算太远。 而赵王府婢女被杀一案,经过之前一个多月的追查,这样案子也已经传到了绥德县。 所以,项少安自然也听说过这件案子。 这时候,他倒是想要立刻去通知官府。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去了官府之后,此人恰巧离开。 若是因为如此,被衙门认为自己是在戏耍他们可就不好了。 想通此处之后,这项少安却是开始想办法,想要将此人偷偷抓住之后,再送官府。 不过,他倒是没有鲁莽行事,毕竟此人极有可能是个杀人凶手,既然此人已经杀了一人,必然不在乎再杀第二人。 而就在项少安犹豫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有动静。 原来,那个男子却是打了个灯笼往外走去。 项少安见了,却是觉得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如今有了几千两银子,自然是不会再住在这破庙里了。 之前项少安可是从墙壁的缝隙之中看到,这里放了不少东西,除了一些衣物之外,还有碗筷酒壶等等。 看样子,此人应该在这里住了一阵了。 可是,眼下这个时辰,城门应该早就关了,他根本不可能进城住客栈。 更何况,他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若是被人发现,必然会产生怀疑。 带着狐疑,这项少安却是远远的跟着这个男子。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个男子来到了城外一里左右的一户人家。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这个男子又走了出来,这时候他的手里却是多了几包东西,还有两壶酒。 原来,这户百姓也做着酒菜的买卖。 他们在城外搭了个棚,白天的时候会在那里卖些酒菜和茶水,让来往的百姓解暑充饥。 想来,因为此刻城门已经关了,所以这个男子只能来这里买酒菜。 提着这些东西,这个男子却是没有再回那个破庙,而是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间农屋。 进去之后,这个男子便直接将门拴上,随后便开始喝酒吃菜。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面渐渐已经没了动静。 不过很快,倒是又响起了鼾声。 项少安听到之后,却是悄悄的翻过了墙头。 透过窗户一看,那个男子却是躺在地上,鼾声大作。 项少安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为若是等到了明日,这个男子极有可能会离开此地。 毕竟有了那几千两银子,他必然会远离此地,避免被人察觉。 随后,项少安立刻接下了自己的腰带,蹑手蹑足上前。 因为担心此人会突然醒来,所以项少安决定先将此人双手绑在背后。 趁着这个男子翻身的功夫,项少安倒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此人的双手绑在了背后。 看旁边的酒壶,此人倒是将两壶酒都喝完了,因此,在项少安看来,此人应该没有那么快醒来。 再加上已经将此人的双手绑住,所以他的动作倒是也没有之前那么谨慎了。 就在他准备将此人五花大绑的时候,却不小心踢翻了一旁的酒壶。 那个男子却是突然惊醒,见到那项少安似要对自己不利,于是两人立刻扭打到了一起。 虽说此人力气要比项少安大不少,但毕竟双手被绑着,根本使不上力。 而项少安见到此人醒来,却是急中生智,取来了一旁支窗户的棍子。 连着被棍子抽了十几下,有一棍正好打中了他的右脚。 本身手已经被绑着了,再加上脚也使不上劲了,这个男子想要逃,却根本逃不了,最终只能缩在了角落里。 第八百四十三章 凶手(二) 项少安这时候却是找了个机会,立刻上前将此人制住,随后又顺势将此人五花大绑。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随后,他倒是也不嫌弃,将这个男子吃剩的东西,一顿狼吞虎咽。 毕竟,这这项少安已经数日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稍稍休息之后,项少安便逼问此人,那些首饰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男子起初还想收买项少安,说是愿意跟他平分这两千两银子。 其实,在听到此人所言之后,项少安多少还是有些心动,毕竟对于他来说,恐怕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不过,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先稳住了此人,随后再次追问那些首饰的来历。 而且,项少安也明言,若是此人稍有欺瞒,自己便会带他去衙门。 这时候,那个男子还以为项少安已经答应了,于是立刻将经过说了出来。 而按照这个男子所言,那个赵王府的婢女并不是他杀的,而是自杀! 对于此人的这个说法,项少安起初并不相信,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此人的搪塞推脱之词。 不过,在听了此人接下来所言之后,项少安倒是相信了几分。 在大梁,对于一般的府上来说,他们对于所请的婢女丫鬟,虽说也有一定的要求,但并不算太过严苛,只要为人本分,做事勤快,长相不是太难看就行。 可是,对于宫里的宫女来说,却是有很多的要求。 其实,宫女跟丫鬟虽说称呼不同,可实际上所行之事却相差无几。 而在挑选宫女的时候,虽说不像皇上选妃那么隆重很谨慎,但选的至少也都是小家碧玉知书达理的类型。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宫女都不允许有过婚配。 因为这些宫女在进了皇宫之后,若是能被皇上看中,便有机会入后宫。 若是被皇上看中之后才得知,此女已经被婚配,那就不合适了。 所以,那些被选之人还都必须是完璧之身。 而尽管王府的规矩没那么多,但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其中一条便是未曾婚配。 否则的话,便算是有辱皇室颜面。 若是那些丫鬟婢女遇到的是一些有善心的主子,在他们到了适合婚配的年纪之后,他们的主子便会将她们许配出去。 可若是遇到一些黑心的主子,便可能根本不管她们的死活。 不过,实际上也有一些王公府上不太重视这些。 在他们看来,既然是自己府上用人,自然是要自己用的顺手便行。 但是,这终究有违宗人府的要求,因此,很多时候她们都不愿张扬而已。 而伺候赵王妃的这个婢女名叫韩秀宁,她在三年前来到了王府,今年正好是二十岁。 其实,在她这个年纪,不少女子都已经成亲生下了孩子。 可是,因为家中父亲早逝,母亲又常年卧病,因此韩秀宁便来到了赵王府当婢女。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赵王妃见她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便留在了身边,对其倒也算是十分信任。 而且,赵王妃在得知其家中的情形后,派了大夫替韩秀宁的母亲治病。 韩秀宁对赵王妃十分感激,因此,尽管到了成亲的年纪,赵王妃也提过多次,说是要替她找个好婆家,却都被韩秀宁婉拒了。 用韩秀宁的话来说,她要多伺候赵王妃几年,以报答她的恩情。见她这般坚持,赵王妃也只好如此,继续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而按照这个男子所言,他名叫杜一清,跟韩秀宁乃是同乡。 他却是知道韩秀宁一件极为隐秘之事。 按照杜一清所言,他记得在韩秀宁去王府的前一年,有一次韩秀宁在去城里给她母亲抓药回来,在经过一片高粱地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他们同村的一个恶霸。 那个恶霸家大业大,家中兄弟众多,整日欺压百姓,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个恶霸那日正好要进城,恰巧也经过了那片高粱地。 见到韩秀宁生的清秀,又是独自一人,心中顿生歹意。 她知道这韩秀宁家中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因此,在他看来,就算是自己做些什么,这韩家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因此,在看了看来往无人只,他便直接上前,制住了韩秀宁。 韩秀宁那时候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论力气,根本就不是吧恶霸的对手。 因此,很快她便没有了反抗之力,被那恶霸直接拖进了高粱地。 等那恶霸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并不满意。 不过,他还是冷声朝着韩秀宁的方向说道:“此事你知我知,若是传扬出去,吃亏的是你!” 说完之后,那恶霸便扬长而去。 等他走出了一里左右的时候,已经依稀能看到远处的城墙了。 这时候,在他的面前有一条河,只要过了河,后面呢便是官道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好像听到后面有脚步声,等他刚回过头的时候,脑袋却是被重重的砸了一下。 这恶霸顿时头晕目眩,而那个人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又重重的砸了几下。 虽说脑袋的剧痛让已经让他连站都站不稳了,但他还是能依稀认出,眼前这个用石头砸自己的,正是刚才被自己凌辱的韩秀宁。 这恶霸刚要说几句狠话,却没想到韩秀宁从身后拿出了一根棍子,又重重的砸了那个恶霸一下之后,便直接上前,将那个恶霸推到了河里。 在那恶霸被推下河之后,韩秀宁只是上前看了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原本韩秀宁一直以为,这件事根本就没人知道。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从自己被那恶霸凌辱一直到自己将那恶霸推入河中,都被杜一清看在眼里。 那天杜一清原本也准备进城,可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那个恶霸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 杜一清也知道这恶霸的厉害,因此他也不像惹麻烦,所以便远远的跟在后面,并没有让那个恶霸察觉 。 到了高粱地后,那个恶霸的行径他都看在眼里。 见到韩秀宁被凌辱,他却没有勇气上前。 后来,在见到那个恶霸离开之后,这杜一清倒是担心起了韩秀宁,准备前去看看。 可是,他刚要上前,却是见到韩秀宁也走了出来。 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十分平静。 不过,她并没有回村,而是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 原本杜一清还以为,这韩秀宁应该是要去城里告状。 因为担心被韩秀宁发现自己之后,她会让自己作证,若是如此的话,自己必然就得罪吧恶霸一家。 因此,他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不过,这杜一清却是感觉到,韩秀宁的脚步要比刚才那个恶霸快得多。 他甚至还担心,韩秀宁走的这么快,会不会追上前面的那个恶霸。 而可能是因为隔得有些愿,再加上天色有些昏暗,所以他倒是没有注意韩秀宁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块石头河一根木棒。 就如杜一清所料,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那个恶霸,还没等那恶霸反应过来,韩秀宁便用手中的石头河木棍将那恶霸砸的头破血流,还顺势将那恶霸推下了河。 虽说这发生的一切,杜一清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却根本不敢吱声。 一方面,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杀人。 杜一清没有想到,韩秀宁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在被那恶霸凌辱之后,竟然还能做了他们村上其他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 而另一方面,杜一清也担心,若是自己露面,到时候会被那恶霸的家人找麻烦,指责他见死不救。 毕竟,杜一清对于韩秀宁的家境十分了解,就算韩秀宁被抓了起来,被衙门判了杀头,可是韩家举家上下也赔不了什么东西出来。 反倒是自己恐怕会被那恶霸一家讹上一笔银子。 所以,这件事杜一清谁都没有提及。 而在韩秀宁回去之后,杜一清在接下来的几日也有意无意的从韩家经过,但是那韩秀宁却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是一边找些活计,一边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 而没过多久,便有人在河里发现了那恶霸的尸首。 那恶霸的家人盛怒之下,将村子搅了个鸡犬不宁。 不过,那些百姓倒是也终于不再忍受,而是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恶霸一家。 那恶霸见到这些百姓也来真的了,倒是也不敢再继续造次了,只能请官府去查。 可是,那日韩秀宁将那恶霸推下河,除了杜一清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见到,所以这件案子也只能一直搁置着。 而在那件事发生后不久,恰巧遇到赵王府在请丫鬟。 于是韩秀宁便前去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被赵王妃一眼看中。 因为担心自己去了王府之后,无人照顾自己的母亲,于是,韩秀宁便在离王府大概五里左右的地方租了一间农屋,方便自己照顾母亲。 后来,因为有赵王妃的关照,派了城里的名医替韩秀宁的母亲治病。 其实,韩秀宁的母亲只是积劳成疾,并没有其他大碍。 调养了差不多一个月之后,便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 又过了两个多月,看上去已经跟常人无异。 又休养了一阵之后,韩秀宁的母亲却是提出想要回村子。 按照她的说法,这城里再繁华,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韩秀宁素来孝顺,又见到母亲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便也就答应了。 于是,韩秀宁又出银子,将祖宅好好修缮了一番。 在修缮之后,韩家的宅子也是焕然一新。 虽然不像那些达官显贵的宅子那么气派,但看上去却是要比村里其他宅子宽敞明亮一些。 见到韩秀宁突然回来,还修缮了宅子,这倒是让杜一清十分诧异。 因为在韩秀宁离开之后,村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如今看起来,似乎赚了不少银子。 对于村里其他人来说,自然是十分羡慕,但更多的还是祝福。 毕竟,韩家之前那般清苦,如今也算是缓过来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凶手(三) 但是对于杜一清来说,心中却是生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在韩秀宁离开的那几年里,杜家却是惨遭变故。 原本他们杜家虽说算不上富裕,但也算殷实,至少杜家上下衣食无忧。 可是,在韩秀宁离开这里后不久,杜家却诸事不顺,很快就变得一贫如洗。 就连那杜一清,也时不时的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只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在被发现了几次之后,这杜一清在村子里便已经没人待见了。 而他却是没想到,这韩秀宁再次回到村里的时候,却是已经大不一样了,非但变得比以前更加好看,看上去还赚了不少银子。 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杜一清决定铤而走险。 在他看来,自己手里有那韩秀宁的秘密,靠着这个秘密,自己说不定能从韩秀宁的身上得到一些好处。 而韩秀宁讲母亲送回来之后,并没有在村里留多久,便又离开了。 之前韩秀宁的母亲一直卧病在床,如今已经几乎与常人无异,自然会在村里多加走动。 而且,自己的孩子这般有出息,她自然也不吝赞美之词。 因此,很快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韩秀宁是在赵王府,而且伺候的还是赵王妃。 而这也让村里的其他百姓都十分羡慕。 这些自然也传到了杜一清的耳朵里。 而在在听说之后,便悄悄的离开了村里,进城找到了王府。 可是,这王府毕竟不像是寻常百姓的家那般想进就进。 更何况,这杜一清不过是一介布衣,无官无名,光是王府门口的护卫,见到杜一清之后便开始驱赶。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无奈之下,他便只能告诉王府的护卫,说自己跟韩休宁是同乡,有紧要之事来寻她。 好在如今的韩休宁因为赵王妃的关系,在王府之中倒是也有了些名声。 而之前韩休宁将她母亲接到城里养病的事情,在王府里也有不少人知道。 因此,那些护卫听到杜一清所言之后,以为韩休宁的母亲又病倒了,倒是不敢耽搁。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不便让杜一清进王府。 很快,王府的护卫便将韩休宁带了出来。 而这时候的韩秀宁也一脸焦急。 之前虽说那大夫告诉自己,说是自己的母亲已经无碍。 可是,那大夫也曾说过,之前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积劳成疾,在自己父亲过世之后,一边到处做活补贴家用,一边还要抚养自己。 而按照那个大夫所言,自己的母亲本身就身子骨弱,所以没过几年就病倒了。 可是因为家中清苦,根本看不起大夫,只能打听一些偏方再去抓些便宜的药。 时间拖的长了,韩秀宁母亲的病自然越来越重。 如今虽说已经治好,可是暂时不能做粗活。 因此,当初韩秀宁将母亲送回去,在她离开村子的时候,特意叮嘱,说是自己会定期送银子回来,让她不要太过劳累。 不过,韩秀宁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 之前卧病在床的时候,还要替自己做一些杂活。 因此,若是说着时候自己的母亲又累倒了,韩秀宁倒是也不会太过意外。 不过,她的心里倒是想着,若是自己的母亲又病倒了,那自己便再将她接到城里来。 而在见到杜一清的时候,却是见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反常。 不过,因为担心自己的母亲,韩秀宁也没有多想。 这时候,那杜一清却是以韩秀宁的母亲有要事交代为由,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偏僻之所。 随后,这杜一清却是将当年他所见到的事情告诉了韩秀宁。 韩秀宁听了自然是脸色大变。 而杜一清见了,先是让韩秀宁不必担心,说自己只是如今缺银子,想问韩秀宁借些银子。 韩秀宁虽说看出了那杜一清似乎心怀不轨,但却也无可奈何。 她担心这杜一清会将这件事抖出去,一旦如此的话,自己被赶出王府是小,连累了赵王妃是大。 尽管这对于王府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若是传扬出去,赵王妃必然颜面无光。 因此,无奈之下韩秀宁只能给了杜一清几两银子。 而对于杜一清来说,倒是也并不贪心。 因为他也知道,韩秀宁才给家里修缮了祖宅不久,恐怕没有多少银子结余。 而且,那几两银子已经足够他过好一阵了。 韩秀宁倒是也稍稍心安。 因为她觉得,因为后来她仔细想了想,若是这杜一清真的要告发自己,那早在几年前就会去报官了。 而他却是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说不定是真的手头不宽裕。 而且,那日杜一清也只是问自己拿了几两碎银。 按照韩秀宁的想法,若是那杜一清真的要讹诈自己,必然不会只要这么一点银子。 不过,时间一长,她又觉得不太对劲了。 因为那杜一清来找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从一开始的三两五两的碎银,到后来他已经一次开口索要十几二十两。 若不是在这几年里,赵王妃给了她一些赏赐,否则的话,就她的工钱,根本无法满足杜一清的胃口。 一直到两个月前,这杜一清又来找韩秀宁。 而韩秀宁在这段时间已经被他折磨的焦头烂额,因此,再见到杜一清后,她便放下话来,说是自己已经没有银子了,若是杜一清要去告发自己,那便去衙门告发自己便是! 杜一清听了,却是让韩秀宁不要着急。 随后,他又告诉韩秀宁,自己这是最后一次问她要银子,等过了这次之后,自己便不会再来找她。 韩秀宁听了却是心中一动。 虽说又要出银子,但是看杜一清的样子不似作伪。 而对于韩秀宁来收,若是能彻底解决这个而麻烦,她自然愿意再想办法筹这最后一笔银子。 不过,韩秀宁刚一答应,她便又立刻告诉那杜一清,说若是等过了这次,杜一清还来找自己麻烦的话,那她就自己去衙门报官,到时候玉石俱焚,杜一清也不会有好日子。 杜一清听了之后自然是一口应下。 可是,随后他所说的那个数目,却是让韩秀宁大吃一惊。 因为这杜一清竟然开口向韩秀宁索要一万两。 其实,对于韩秀宁来说,她心里也有准备。 在她看来,既然杜一清开口说这是最后一次,那他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杜一清竟然要一万两。 因此,韩秀宁立刻怒气冲冲的告诉杜一清,自己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 更何况,自己之前给他的那些银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借的,还有就是赵王妃的赏赐。 若是自己真的有一万两银子,恐怕根本不会在外面当丫鬟了,必然是回去陪着自己的母亲。 可是杜一清却根本不管,反倒是告诉韩秀宁,说是王府里必然是有许多珍奇,只要随便捎几件出来,找个当铺或者古玩店,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韩秀宁听了自然不愿意。 在她看来,王府的人都待她很好,自己不能做这样恩将仇报的事。 见到韩秀宁不愿松口,这杜一清却是脸色一沉,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这杜一清告诉韩秀宁,若是这件事闹上了衙们,有自己这个人证,衙们极有可能会判韩秀宁死罪。 且先不说让赵王妃蒙羞,等韩秀宁死后,她的母亲必然也没了活计。 如今韩秀宁的母亲因为不能做粗活,所以基本上都只能靠着韩秀宁给她的银子过日子。 一旦韩秀宁不在了,那她母亲就会既无人照顾,又没有银子收入。 到了那个时候,韩秀宁的母亲必然只能再出去找活。 可是,之前的那位大夫可是已经说过,若是韩秀宁的母亲再操劳的话,恐怕会比以前病的还要严重。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被杀,那自己的母亲恐怕也只能等死了。 一想到此,这韩秀宁终于还是犹豫了起来。 随后,那杜一清又趁热打铁告诉韩秀宁,说王府里的那些珍宝数不胜数,韩秀宁只需要随便挑上几件,王府里的人未必能察觉到。 想到自己的母亲,韩秀宁最终还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直找机会从王府里偷一些珠宝饰物交给杜一清。 王府里的其他人见到杜一清来的这般勤,再加上他们也得知这杜一清跟韩秀宁是同村,都以为两人互有好感,甚至还开玩笑说他们应该好事将近了。 那天,韩秀宁又带了几件东西给杜一清,随后便告诉杜一清,这些东西已经够一万两了,让他以后不要来找她了。 可是,杜一清却告诉韩秀宁,他在外面已经打听过了行情,这些若不是赃物,的确能值一万两左右。 但是这些如今都是赃物,根本不能直接拿出去卖。 若是去找黑市的话,恐怕只有市价的两到三成。 所以,这杜一清让韩秀宁还要再拿三倍的珠宝饰物,他才会放过韩秀宁。 尽管韩秀宁一直跟他理论,可是杜一清却根本不理会。 还放下话来,若是不继续给自己拿珠宝饰物的话,他便立刻去衙门报官! 无奈之下,韩秀宁只能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杜一清依照约定,再去取珠宝饰物的时候,却是见到韩秀宁已经上吊自尽了。 按照杜一清的说法,他到了那里的时候,韩秀宁应该死了没多久,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僵硬。 杜一清担心被人发现之后,旁人会怀疑是自己杀了人。 于是他立刻带着那些珠宝饰物逃到了绥德县。 因为带着这些珠宝,他不敢进城,只能找到了一家当铺的掌柜,要求在城外交易。 于是才有了项少安后来见到的经过。 第八百四十五章 兄弟 其实,项少安在听了之后,心中也有些怀疑。 毕竟,这些全都是这杜一清的一面之词,说不定这杜一清知道如今已经死无对证,故意推脱而已。 可是,按照这杜一清所言,在韩秀宁死后至今,她的母亲虽说也伤心欲绝,但依旧能够衣食无忧。 照理来说,韩秀宁已经死了差不多两个月了,再加上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自己一直在向韩秀宁索要银子,因此,在杜一清看来,韩秀宁给她母亲的银子,应该也只能维持生计而已。 可是,在韩秀宁去世那么久,她的母亲却不必为生计发愁。 虽说也有可能韩秀宁还有一部分积蓄,但既然韩秀宁已经不在了,这些积蓄早晚会用完。 但是看她母亲的架势,似乎并没有想要出去寻活计的打算。 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之后,这杜一清便暗中盯着韩秀宁的母亲。 果然,在一天晚上,他见到韩秀宁的母亲在锁门之后,从床下摸出了一个箱子,里面竟然还有不少银子。 想来,应该是韩秀宁在自杀之前交给她母亲,用于度晚年的。 也得亏这杜一清之前有过偷鸡摸狗的经验,因此才有机会看到这一幕。 项少安听了之后,倒是也有几分相信了。 说不定这韩秀宁是不想继续忍受杜一清的折磨,于是在替自己的母亲安排了后路之后,便自杀了。 这杜一清原本还想着,将这些经过都告诉了项少安,这项少安便会放他一条生路。 甚至,他还提出愿意将这些银子都送给项少安。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项少安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直接便带他去了石楼县。 虽说这韩秀宁并非自己所杀,但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 而且,自己还威逼韩秀宁从王府盗取珍宝,若是闹上了衙门,就算能逃过死罪,恐怕也难以重见天日。 因此,对于杜一清来说,他自然不愿去衙门。 可是他此刻已经被五花大绑,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而且,稍有不从,那项少安便直接棍棒相加。 用项少安的话来说,他对于这杜一清的行径十分不齿。 因为在他看来,那韩秀宁的身世凄惨,但是还能这么孝顺,却先是被恶霸砸他,如今又被这杜一清逼死。 所以,不管这一路上杜一清如何求饶,项少安都不予理会。 而司马宁在听了之后,立刻升堂审问那杜一清。 虽说从绥德县到石楼县不过短短数日,可是对于杜一清来说已经身心俱疲。 再加上,如今已经到了公堂上,他知道衙门只要从他身上深挖,必然能查出自己作案的经过。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因此,对于杜一清来说,倒不如坦白交代,请衙门细查,说不定能找出韩秀宁自杀的证据。 只要能证实自己没有杀人,那自己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其实,对于司马宁来说,他却是对这项少安是又爱又恨。 因为按照项少安所言,他抓住这杜一清已有数日,却一直到巡抚大人定下之期的前两日才送到了这里,平白让自己多担心了几日。 其实,这杜一清的身上有这么多银子,别说是雇一辆马车,就算是买下一辆马车也不在话下。 可是,这项少安竟然是就这么“押”着杜一清从绥德县走到了石楼县。 不过,面对这么多银子,这项少安竟然没有心动,还是将这杜一清带到了这里。 事后,司马宁也问过项少安这个问题。 这项少安却是告诉司马宁,这杜一清身上有这么多银子,若是雇车的话,这杜一清用银子收买那车夫,那到时候别说是将他带来衙门,恐怕他自己都难逃毒手。 因此,在他们来石楼县的路上,自然是见到的人越少越好。 司马宁听了也深觉有理,倒是对这项少安又高看了几分。 而且,在这件案子结束之后,不论是王府还是衙门,都提出要给项少安赏赐,可是,都被项少安推辞了。 而司马宁听说这项少安投亲未果,家境又颇为贫寒,但是行事却十分聪明机警,于是便将他留在了衙门。 时间一长,这项少安倒是成了司马宁的心腹。 不过,衙门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项少安正是之前失踪的秦慕安。 原来,当初在劝说秦婉儿未果之后,他便离家出走。 原本他是想要气秦婉儿,好让秦婉儿急上一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在离开后不久,就重病了一场,好在被一个樵夫见到,带回了家中。 在休养了半年之后,才终于将病养好。 可等他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姐姐已经卖身青楼。 他也想过去将秦婉儿从青楼抢回来。 可是,秦慕安在见到那青楼的护卫之后,还是退缩了。 因为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手想要去救秦婉儿,恐怕是以卵击石。 到时候恐怕非但救不出秦婉儿,还会害了她。 因此,秦慕安便又返回了山中,伺养樵夫夫妇。 除此之外,他倒是还在坚持读书。 那对樵夫夫妇有个儿子,正是陈安晏他们眼前的这位孟公子孟子玉。 论年纪,这孟子玉却是要比秦慕安和秦婉儿大上几岁。 因为从小生在山林之中,经常跟那些动物嬉戏,倒是让他的身手要比普通人会更加灵活一些。 那樵夫不想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一辈子砍柴。 他见到孟子玉喜欢习武,便攒了些银子,让孟子玉下山去找城里的一位武夫拜师。 学了数年之后,他的身手也只是稍逊那位武夫了。 而对于孟子玉来说,既然已经学成,自然是要开始赚银子贴补家用了。 按照他师父所言,有他那般身手,去一些豪门大院当个护卫不成问题,每年少说也能有个二三十两银子。 不过,孟子玉却不愿去当护卫。 在他看来,大部分所谓的护卫,最终都会变成他人的打手。 他可不愿为了赚银子而恃强凌弱。 而在孟子玉物色了一阵之后,找到了当地的一间镖局,当了镖师。 其实,这镖师也是个危险的活计。 在得知孟子玉要去当镖师的时候,老樵夫也劝过他。 可是,按照孟子玉的说法,他现在除了会那些拳脚功夫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 而自己又不愿意去当那些大户人家的打手,若是自己的父亲不同意让自己去当镖师,那他也只能跟他的父亲一样,留在山上当一辈子的樵夫了。 无奈之下,他的父亲最终也只能同意。 不过,那个时候万通镖局已经经营数年,在各地都有了分舵。 因此,对于孟子玉所在的镖局来说,买卖并不好做,也只是勉强维持着而已。 不过,好在他们走的镖大多都是在省内,虽说赚的少一些,但好在要更加安全。 因此,孟子玉的爹娘倒是也渐渐放心了一些。 而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因为要押镖,孟子玉经常会出去数月,不能见到双亲。 尽管孟子玉会将他赚的工钱都拿回来,还让自己的父亲不要再上山砍柴。 可是对于他父亲来说,孩子不在身边,他便闲不住。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救下了秦慕安。 那孟子玉跟秦穆安倒是一见如故,随后两人还结为了异性兄弟。 对于秦穆安来说,这孟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的心中自然是心存感激。 而对于孟子玉来说,他常年在外押镖,有秦穆安在的话,也能照看自己的爹娘,他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时间一长,孟子玉也看出了秦穆安有心事。 起初,他还以为秦穆安是住不惯这里。 可是,在问及之后,秦穆安却并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经历。 而在孟子玉的追问之下,秦穆安最终还是将家中的变故告诉了孟子玉。 在听说秦婉儿为了秦家为了秦穆安这个弟弟,不惜卖身青楼,他非但没有看轻秦婉儿,反而是多了几分敬重。 孟子玉当然看得出,秦穆安很想救自己的姐姐。 可是,在打探之后得知,想要替秦婉儿赎身,得五千两银子。 虽说孟子玉这些年攒下了一笔银子,但别说是五千两,就算是五十两,他们也要费尽心思才能凑的出来。 因此,光靠他们自然是无法将秦婉儿从青楼里赎出来。 而且,他们也曾在天黑之后去探过那青楼的虚实。 可纵然是以孟子玉的身手,应付三个寻常的护卫倒是没有问题,若是有五六个个护卫,他也能勉强自保,而那间青楼在那老鸨的一声令下,差不多有二十个护卫冲了出来,孟子玉自然无法应付。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另寻他法。 没过多久,司马宁升任石楼县的知县大人。 秦婉儿借着这个机会“逃”出了青楼。 可是,对于秦婉儿来说,她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因为在被司马宁看上之后,秦婉儿原本以为这司马宁不过是逢场作戏,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放自己离开。 可是,这司马宁显然是要将秦婉儿长期留在身边。 而且,从司马宁身边逃走的难度要比从青楼逃走的难度大的多。 毕竟青楼的势力再强,也不过那几十人而是。 而司马宁可是石楼县的知县大人,可以说在石楼县,司马宁就是一个土皇帝。 因此,别说是逃出石楼县,恐怕自己连城门都出不去。 也正因为如此,秦婉儿一直都没能逃出魔掌。 秦穆安跟孟子玉都知道,想要救出司马宁,必然先要接近他。 可是,这两人一个只是镖师,另一个只是寻常布衣,想要接近一位知县大人自然不是容易之事。 其实,对于孟子玉来说,见到秦婉儿如此,他也十分心痛。 因为在这期间,秦穆安已经跟秦婉儿相认,而那个时候,秦穆安也带上了孟子玉。 而孟子玉见到秦婉儿之后,心中便生出了怜爱之意,对秦婉儿有了好感。 因此,虽说秦婉儿告诉两人,这是自己的命数,让秦穆安不必操心。 但是孟子玉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将秦婉儿救出来。 第八百四十六章 当差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慕安跟孟子玉一直都在想办法,想在不惊动或是不得罪司马宁的情况下将秦婉儿救出来。 可是,司马宁毕竟是堂堂知县大人,秦慕安跟孟子玉根本不可能跟司马宁有交集。 因此,他们这才想着想办法接近司马宁。 而对于他们来说,唯一接近司马宁的办法,自然是去衙门当差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孟子玉立刻提出,想要去衙门当差,自己自然要比秦慕安更合适。 因为不管怎么样,自己有这样的身手,相比秦慕安来说,自然更有优势。 可是,秦慕安却不同意。 在他看来 ,这本是自己是家事,因此他实在不愿将孟家牵扯进来。 更何况,如今秦家只有自己跟秦婉儿两人,就算真的出事也无妨。 但是孟子玉上有高堂,孟大叔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秦慕安还是坚持自己前去。 见到秦慕安这般坚持,孟子玉也只能依他。 可是,想要进衙门当差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每年都有不少人想要通过走后门去衙门当差,毕竟在衙门里有人,做什么事都会方便一些。 而对于秦慕安跟孟子玉来说,他们既无关系背景,又没有银子,自然不会有人理会他们。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是听说了这件命案。 一开始,他们倒是也没有将这件案子放在心上。 虽说像石楼县这样的地方命案并不常见,但既然有命案,自有衙门去查,所以秦慕安他们也没有多想。 可是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因为衙门十分重视这件案子。 后来他们才得知,这件案子似乎还牵扯到了赵王府。 而在听说巡抚大人给他们定下了一月之期后,秦慕安却是觉得机会来了。 在他看来,若是能替司马宁解决这件命案,那便是自己进衙门当差的一个机会。 而且,说不定那司马宁会愿意将自己的姐姐放了! 想通此处之后,秦慕安便跟孟子玉一起查起了这件案子。 得知韩秀宁的身世之后,他们最先查起了韩秀宁的村子。 韩秀宁他们的村子其实并不大,总共也就不到二十户百姓而已。 在查了数日之后,他们便发现了那杜一清。 他们深知在白天的时候,必然查不到什么,所以,这两人商量好了,秦慕安在白天查,孟子玉则是在晚上查。 在一天晚上,那孟子玉见到那杜一清有些鬼鬼祟祟的来到了韩家,便偷偷在后面盯着。 因为这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虽说韩秀宁重新修缮了祖宅,可是韩家似乎依旧不宽裕。 韩秀宁每次给母亲银子,一开始倒是还能有些富余,但是后来却也只是能勉强温饱而已。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所以,照理来说,除非是来看看韩秀宁的母亲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否则的话,应该不会前来。 可是,若是真的是来帮忙的,断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虽说孟子玉只是会些拳脚功夫,但应付杜一清自然不在话下。 因此,孟子玉一直跟在杜一清的身后,但杜一清却是根本没有察觉。 而杜一清在韩家所见到的,自然也被孟子玉见到了。 杜一清能想到的,孟子玉他们当然也能想到,所以,他们也猜测这韩秀宁乃是自杀。 而且,他们也立刻追查起了那杜一清。 因为在韩秀宁的死讯传回来之后,韩秀宁的母亲痛不欲生。 过去韩秀宁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经常给村里其他人帮忙,而韩秀宁的母亲又是个老好人。 所以,每日倒是也有一些村民来韩家看望。 可是,这些百姓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在白天,最迟不过是傍晚,可那些都是白天出去干活,回来之后再来韩家探望的。 至于像杜一清这般,在过了亥时才来,而且还是在外偷看的,自然是只此一人。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杜一清说不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韩家有没有什么值钱之物。 毕竟在这值钱他们也打听过了,这杜一清在最近这几年,常有偷鸡摸狗之举。 可是,在最近这大半年里,杜一清却是变得安分了许多,似乎没有听说他再偷什么东西。 而让其他人不解的是,他们也没见到这杜一清出去干活,可是这杜一清却似乎不缺银子。 不过,既然不再对他们下手,这里的村民也懒得理会。 而这却是让秦慕安他们心中生疑。 于是,他们便开始去查那杜一清。 果然,他们很快就查到了这杜一清有问题。 那日,这杜一清在从韩家离开之后,很快又离开了村子。 他们一路跟着这杜一清来到了绥德县。 显然,这杜一清也担心自己会被人认出来,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在经过数日的打探之后,他终于将韩秀宁替他从王府偷出来的珠宝饰物全都出手,换了那两千两银子。 后来所发生的,就跟之前秦慕安将杜一清带到衙门之后所说都差不多了。 不过,有一件事秦慕安没有说实情。 当初在抓杜一清的时候,因为是摸黑,其实是孟子玉出的手。 以孟子玉的身手,那杜一清自然没有反抗之力。 其实,当初司马宁也曾派了手下彻查韩秀宁的村子。 可是,查了几遍都没有结果。 毕竟韩秀宁常年都在赵王府,每个月也只会回来两三日而已。 更何况,韩秀宁是死在了城里,而不是死在村里。 所以,司马宁并没有在村里继续“浪费时间”。 那个时候,按照他们的想法,极有可能的有贼人认为韩秀宁有赵王妃的信任,所以在这些年必然赚到了不少银子,所以想要索取钱财。 只不过,最后可能是没有谈拢,所以才杀人灭口了。 有了秦慕安他们提供的线索,司马宁很快就破了案。 按照他们追查所知,这韩秀宁的确应该是自杀的。 想来,她是不愿再受那杜一清的摆布,在给自己母亲留下了一笔银子之后,便在她跟杜一清见面的地方自杀了。 后来,赵王妃倒是也在王府里找到了韩秀宁留给她的纸条。 上面几乎都是感激和忏悔之词。 赵王妃看过之后却是大为震怒。 她对于韩秀宁是个不洁之身并不是特别在意,因为在她看来,韩秀宁也是一个可怜人。 赵王妃猜测,这些年每次自己提出给她找个婆家都被韩秀宁婉拒,想来也是因为找个原因。 可是,这韩秀宁为了自己的母亲,却是忍辱多年。 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快好起来了,却又遇到杜一清这一条疯狗。 赵王妃对其是既心疼又埋怨。 在她看来,若是韩秀宁早些将这件事告诉自己,那自己一定会替她出头,惩治那杜一清。 可是如今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晚了。 不过,在赵王妃看来,她还能替韩秀宁做几件事。 首先,她立刻派人去将韩秀宁的母亲接到了王府。 按照她的说法,王府这么大,多个人不过是多副碗筷。 而且,王府里有现成的大夫,若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也更方便一些。 随后,她又向衙门施压,让他们惩处那个恶霸一家。 虽说在那恶霸被杀之后,那恶霸的家人倒是消停了一些,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会欺压百姓。 在查过之后才知道,这恶霸一家是有个亲戚在衙门当差,所以才能这般有恃无恐。 不过,有赵王妃出面,别说是那恶霸的家人了,就是那位在衙门当差的亲戚也自身难保。 而他们因为作恶多年,一听说衙门要审他们,皆是拍手称快,更是有不少百姓出来指证,让他们根本就无法狡辩。 惩处了那恶霸一家之后,自然轮到了杜一清。 尽管韩秀宁并非杜一清所杀,但却是因其而死。 因此,对于赵王妃来说,自然不会放过这杜一清。 而那杜一清威逼韩秀宁偷盗王府里的宝物,这样的罪名其实可大可小。 但是因为有赵王妃出面,最后这杜一清却是被判了流刑三千里。 而赵王妃对此倒是十分满意。 用她的话来说,就那杜一清的所作所为而言,若是直接杀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对于这样的禽兽,自然要让他多受折磨。 至于那位收赃了掌柜,也同样被判了重罪。 而有惩自然有奖。 因为破了这样的案子,不论是王府还是巡抚大人都很高兴。 只不过,在赵王府提出要赏赐的时候,司马宁并没有告诉赵王爷跟赵王妃,这件案子是那个化名项少安的秦穆安所破,而是声称这件案子是自己跟知府大人日夜追查后才有的结果。 对于这样的说法,那位知府大人自然十分高兴。 而秦穆安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在司马宁问他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秦穆安提出了想在衙门当差。 这倒是让司马宁有些诧异。 原本他还想着赏赐些银子便是,不过,他转念一想,之前那杜一清可是愿意出两千两银子,那秦穆安都不为所动,因此,秦穆安有这样的请求,对于司马宁来说,倒是也并不算意外。 其实,在这之前秦穆安也想过,一旦司马宁问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自己便提出让他把自己的姐姐放了。 可是,在衙门待了数日之后,他却是听说了这位知县大人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从来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曾经他就有一个亲信,因为在一次办案的时候多说了几句,司马宁觉得此人驳了自己的面子,虽说他没有当面发作,但是在回到衙门之后,他便找了个借口,将此人打了一顿板子之后,直接丢出了衙门。 他对待亲信尚且如此,更何况秦穆安区区一介草民。 因此,在跟孟子玉商议之后,他还是决定先想办法进衙门当差,若是能得到这司马宁的信任,那就有机会救自己的姐姐了。 而那司马宁考虑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此事。 在他看来,此人胆大心细,到了衙门之后,说不定还真的能替自己办事! 第八百四十八章 遗憾 因此,司马宁便将秦穆安留在了衙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化名项少安的秦穆安便算是开始在衙门当差。 因为他本身就要比衙门里的其他官差多读了几年书,所以他的学识自然远不是那些寻常官差所及。 再加上,有秦婉儿透露司马宁的喜好,很快,这秦穆安便成为了司马宁的心腹。 可虽说如此,他跟孟子玉却从来没有放弃想办法将秦婉儿救出来。 其实,秦穆安曾无数次想要直接跟司马宁提及此事,可是,他跟司马宁的时间越长,越发现这位知县大人的城府。 因此,秦穆安知道,一旦自己跟司马宁提起此事,非但救不了秦婉儿,反而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姐姐。 所以,尽管百般不愿,但这件事还是一直搁置着。 而在司马宁任石楼县知县的时候,他的夫人其实并没有跟他一起住在石楼县。 那个时候因为司马宁的母亲身体不太好,所以他的夫人便一直留在家中照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其实,按照司马宁的意思,是想要将母亲接到身边。 可是司马宁的母亲却不愿前来。 用她的话说,她还是希望留在自己的家里。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因为担心母亲的病,倒是也怕母亲一路舟车劳顿,所以便让夫人在家照顾。 因此,司马宁跟秦婉儿之事,不光是在衙门里,就算是在石楼县也有不少人知晓。 不过,司马宁却并不在乎。 一来,自己的夫人并不在身边,自己根本不必担心。 二来,自己乃是堂堂知县,在他看来,想来那些百姓也不敢乱说。 可是,让司马宁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夫人的悉心照看之下,自己母亲的病好的很快。 见到自己婆婆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司马夫人并没有告诉司马宁,而是直接来到了石楼县。 原本她倒是想给司马宁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到了这里之后,司马宁却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稍一打听便有人告诉了司马夫人那位知县大人跟秦婉儿之事。 司马夫人在得知之后自然大怒。 想着自己在家尽心尽力的照顾司马宁的母亲,可自己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因此,这司马夫人便到了衙门大闹了一场。 司马夫人乃是司马宁的发妻,更何况,在这件事上本身就错在司马宁。 虽说在如今的大梁,女子的地位不及男子。 可是,朝廷也会顾及自己的颜面。 因此,若是官员真的做了影响朝廷颜面的事,也绝不姑息。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本身就是司马宁有错在先。 因此,司马宁也知道,若是这件事被闹大,最终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于是,司马宁跟夫人保证,自己一定会跟秦婉儿断了来往。 而且,他还向夫人表示,自己已经在疏通关系,调往其他省份。 见到司马宁如此,司马夫人这才作罢。 起初,孟子玉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十分高兴。 在他们看来,若是这司马宁调任其他省份的话,秦婉儿应该就能脱身了。 其实,在得知司马夫人来了石楼县之后,秦慕安便找机会讲秦婉儿之事告诉了司马夫人。 虽说司马夫人只要在石楼县多留几日,还是能听到这些消息。 不过,有了秦慕安的推波助澜,便更加顺利了。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司马宁竟然决定将秦婉儿一起带走。 这时候,秦慕安已经是司马宁的心腹,因此,他也算是在衙门里最先知道这件事的。 而且,司马宁还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使了不少银子,准备将自己活动到山东济宁县。 按照司马宁的说法,尽管在两地都是知县,但是石楼县的知县跟济宁县的知县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石楼县只是一个寻常小县,没什么油水。 但是济宁县不同,运河途径济宁,光是一个码头每年就能赚不少银子。 因此,司马宁几乎用光了为官这些年所贪墨的银子,这才有了调任济宁县的机会。 而司马宁在私下,也找过自己的三个亲信,问他们可愿意随自己去济宁县。 毕竟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相比之下,自然还是自己熟悉的手下用的顺手。 而这三个亲信之中,其中便有秦慕安。 三人听了之后立刻都表示愿意追随司马宁。 另外两人不必说了,他们都很清楚,司马宁说的不错,石楼县没什么油水,若是能跟着司马宁去济宁县,司马宁能吃肉,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喝汤。 而对于秦慕安来说,他自然也必须要跟着一起去济宁县。 毕竟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机会接近司马宁,若是选择留在石楼县,恐怕一辈子都救不出自己的姐姐了。 见到自己的三个亲信都愿意跟随自己,那司马宁倒是也十分高兴。 还将暗中护送秦婉儿的差事交给了他们。 也就是说,将秦婉儿从石楼县带到济宁县,除了司马宁自己之外,便只有包括秦慕安在内的三个亲信知道此事。 至于石楼县的其他人,司马宁并没有打算将他们带去。 而对于济宁县的手下,司马宁很清楚如今自己母亲的病已经好了,所以自己的夫人必然也会经常前来,所以,这秦婉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其实,秦慕安也想过,既然只有他们三人护送秦婉儿,倒不如直接跟孟子玉两人将秦婉儿直接抢走。 有孟子玉在,就算是以一敌二也不是问题。 就连秦婉儿在得知这个计划之后也十分激动。 因为在她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脱身机会。 司马宁因为调任的关系,在那段时间都要上下打点,根本顾不上秦婉儿,否则,他也不会安排自己的三个亲信来护送秦婉儿了。 而且,虽说山东跟山西相邻,但石楼县跟济宁县还是有一段距离,既然司马宁已经调任,那他就算要对付秦慕安他们,必然也会鞭长莫及。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能隐姓埋名,大梁天大地大,司马宁毕竟只是一个知县,无法只手遮天。 可就在他们计划好之后,还是出现了意外。 在他们从石楼县出发开始,秦慕安跟秦婉儿便一直等着孟子玉前来。 可是,在他们到了约定的地方,孟子玉却并没有出现。 这姐弟二人从期待到紧张,可是,一直到秦穆安他们三人将秦婉儿护送到济宁县,孟子玉都没有出现。 因此,这姐弟二人最终十分失望。 其实,秦穆安甚至想过自己出手,有秦婉儿在一旁帮忙,说不定还真的能逃走。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失手,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在孟子玉下次露面的时候,已经是数日之后了。见到孟子玉之后,秦穆安甚至生气的想要动手。 可是,在孟子玉说了他没有出现的原因之后,秦穆安却是沉默了。 原来,他们决定动手的那天,其实,孟子玉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的父亲却突然晕倒了。 如此一来,孟子玉自然只能留在家里照顾父亲了。 虽然对于孟子玉来说,他也很想去救秦婉儿。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孟子玉自然只能舍义从孝了。 原本他想着,只要自己父亲能稍有好转,自己便日夜兼程去追秦穆安。 毕竟,石楼县跟济宁县相隔一千多里,秦穆安他们护送秦婉儿从石楼县前往济宁县怎么也得十多天。 所以,就算是自己在家照看父亲两日应该也不会误事。 可是,让孟子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竟然一病不起,尽管看了大夫也吃了药,可还是不见好转。 尽管孟子玉心急如焚,可还是无可奈何。 随后,眼看父亲的病越来越重,孟子玉立刻去请了城里的大夫。 可是,在城里的大夫看过之后,却告诉孟子玉准备后事。 按照那大夫所言,孟子玉的父亲是中了毒。 若是早几日请他前来,说不定还有救。 可是如今却是太晚了,就算自己出手,也最多只能延缓三日左右。 孟子玉听了之后却是大吃一惊。 随后那个大夫才告诉他,孟子玉的父亲应该是在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被毒物咬伤了。 其实这毒本身并不严重,但是因为耽搁了救治,所以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孟子玉听了之后却是十分懊恼。 其实,在不久之前孟子玉的父亲便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孟子玉的父亲因为过去操劳了半辈子,如今身体一直不太好。 因此,孟子玉便让父亲在家休养几日。 而且,在那段时间,孟子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秦穆安商议救秦婉儿的计划,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父亲的身体。 如今在听到那大夫所言之后,心中却是万分的懊恼。 果然又过了十日之后,孟子玉的父亲便去世了。 在简单操办了父亲的丧事之后,孟子玉再找到秦穆安的时候,尽管秦穆安跟秦婉儿已经尽力拖延了数日,可他们还是已经抵达了济宁县。 在听了孟子玉所言之后,秦穆安也十分难过。 孟子玉的父亲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如今却因为他们的事情,没能救回孟子玉的父亲。 秦穆安的心里很清楚,孟子玉十分孝顺,那几日若不是为了他们姐弟的事情操心,他绝对能发现孟大叔的异样。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自私了。 不过,孟子玉却并没有怪他们。 尽管他也为自己父亲的死而难过,但对于没有能就出秦婉儿,孟子玉也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另想他法来救人了。 其实,秦穆安倒是也想过将此事透露给司马夫人。 因为如今的司马夫人也会经常住在衙门。 若是司马夫人再闹上一闹,说不定事情又会有转机。 可是,在跟秦婉儿以及孟子玉商议之后,他们还是不赞成秦穆安这么做。 第八百四十九章 计划 按照他们的说法,将秦婉儿从石楼县带到济宁县一事,算上司马宁,一共也就只有四个人知道。 一旦此事泄露,司马宁必然会查是什么人告的密。 到时候秦穆安的处境便危险了。 就算是秦穆安做事稳妥,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可是以司马宁的性格,恐怕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因此,到最后他极有可能会将这三个亲信全都赶走。 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这三人只不过是自己的旗子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使得顺手一些而已。 既然已经到了济宁县,他大可以在这里重新培养亲信。 若是秦穆安被赶出了衙门,那恐怕非但救不了秦婉儿,而且他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更何况,如今的司马宁也跟之前有些不同了。 过去在石楼县的时候,司马宁并没有什么后台。 因此,若是司马夫人真的将秦婉儿之事闹大,那司马宁恐怕真的难以收场。 可是如今不同了,经过司马宁的打点,就算司马夫人将此事闹大,上面也有于安通会替他压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因此,在权衡之下,他们还是不赞成秦穆安通过司马夫人来救秦婉儿。 既然不能这么做,那他们也只能另寻他法。 可是,因为是刚到济宁县,这里的琐事要比在石楼县的时候更多。 秦穆安跟另外两人作为司马宁的亲信,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有更多的差事。 不过,这些差事倒也不是白做,他们也借着这个机会得了不少外财。 可是秦穆安也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姐姐,如今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毕竟自己都没怎么出力,就能比孟子玉赚的更多。 可是,自己接近司马宁的目的是为了救出秦婉儿。 因此,若是不能救出秦婉儿的话,自己在这里赚的再多也没有意义。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秦穆安跟孟子玉一直在找机会救自己的姐姐。 而在这段时间里,孟子玉也离开了镖局,来到了济宁县。 如今秦穆安赚的银子已经足够他们的开销,甚至在这两年里,他还攒下两百多两银子。 而他之所以让孟子玉留在济宁县,主要还是希望孟子玉平日里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而且,他一直觉得孟大叔的死,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因此,在秦穆安看来,自己对这位结义兄长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在镖局当镖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虽说对于他们这样的镖局来说,最主要的还是人情世故。 但若是遇到一些不愿卖人情的,终究还是会有危险。 而且,孟子玉来济宁县的话,还能帮自己照看秦婉儿。 而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除了码头的琐事之外,秦穆安还接触到了那虎头帮。 起初,秦穆安他们还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虎头帮一开始也就十几个人,别说是城外的官兵,就算是衙门里的这些官差,只要部署得当,说不定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司马宁却一直按兵不动,任由这虎头帮的人在那里打劫来往的商贩。 更加让他们不解的是,后来每次衙门派了官兵和官差围剿,都是无功而返。 这虎头帮的人就好像未卜先知一般。 在那段时间,他们甚至觉得这虎头帮似乎有些邪门。后来秦穆安他们才知道,司马宁早就跟那虎头帮勾结,甚至已经赚了不少银子。 原来,在调任济宁县后,司马宁才发现,尽管这里多了一个码头,每年的收入是石楼县的数倍,可是这里每年要上交朝廷的银子,也同样是石楼县的数倍。 而且,除了上交朝廷之外,司马宁还要上下打点。 因此,虽说在济宁县他每年得的银子要比过去多一些,但还是跟自己的预期差了许多。 按照司马宁的估计,若是按照这种“赚钱”的速度,至少也得三年才能赚到之前自己疏通的银子。 这样的速度自然难以让司马宁满意。 而虎头帮出现后,其实司马宁一开始也想过派人去对付虎头帮。 事实上,司马宁第一次派人去缴匪的时候,其实已经将他们的帮主抓住了。 那个虎头帮的帮主在得知司马宁派人围剿他们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以虎头帮的实力,根本无法跟官府抗衡。 因此,那位帮主趁乱换上了手下的衣服,在衙门的官差攻来的时候想要趁乱逃走。 可是,秦穆安却是发现了端倪,还是将那位帮主抓了起来。 那虎头帮的帮助在被抓住之后,倒也没有反抗。 不过,他却是让秦穆安暂时不要声张,他想要见司马宁。 秦穆安何等聪明,他立刻猜到了那位帮主的目的。 果然,在司马宁见过这位虎头帮的帮主之后没多久,此人却是突然从大牢里逃走了。 没过几日,这位帮主又活跃在了济宁县城外二十里左右的地方。 而秦穆安他们却是从司马宁那里得了不少赏赐。 显然,这虎头帮的帮主已经跟司马宁达成了合作。 从那之后,虎头帮越来越壮大,从十个人左右变成了如今的六十多人。 因为有司马宁的帮助,他们总能劫到值钱的货物。 而司马宁也从虎头帮得了不少银子。 不过,不光是司马宁,就算是秦穆安也知道,尽管就连他们也从虎头帮的身上得了不少好处,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的买卖。 特别是这件事于安通并不知情,完全是司马宁瞒着他所为。 因此,此事一旦被揭发,司马宁恐怕要付出很大的带价。 而在秦穆安他们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利用这样的机会。 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因此,尽管孟子玉他们计划多次,但一直没有行动。 而在等陈安晏他们来到了济宁县之后,他们却是觉得时机到了。 尽管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听说陈安晏之名,但他们却是知道,钦差大人似乎是比知县大人,甚至是知府大人还要大的官。 因此,若是有那位钦差大人替他们做主,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可是,那日在陈安晏跟李琳他们来到了济宁之后,秦穆安他们却是见到了陈安晏跟李琳他们对于安通他们这些兖州的官员十分客气,以为他们都是官官相护。 若是他们贸然行动的话,反倒是会让秦穆安暴露。 于是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继续想其他办法。 没过多久,他们便得知了长沟镇出现了一个少年公子以及一些护卫。 其实这在济宁县倒是也颇为常见,毕竟每日有不少商船在济宁来往。 可是,后来他们就发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长沟镇上那元康堂的掌柜宏秀先一直跟司马宁有勾结,在郭云召将他们都带到衙门之后,他们还商议了对付郭云召的对策。 只不过,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郭云召的手里,竟然有那样的证据。 无奈之下,司马宁只能下令让宏秀先退还银子。 其实,他们也知道,司马宁这时候已经决定舍弃宏秀先了。 秦穆安他们几人也算是跟随了司马宁多年,深知这位知县大人的性格。 他们知道,司马宁对于宏秀先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所以正好能借这个机会除去宏秀先。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除去了一个宏秀先,还有下一个宏秀先抢着来跟自己“合作”!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在长沟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对于秦穆安跟孟子玉他们来说,却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因为之前在衙门上所言,司马宁终究还是有些担心郭云召会不会真的去找钦差大人。 而且,秦穆安他们也早已看出,司马宁也想找机会出去虎头帮。 所以,孟子玉他们便想到利用司马宁最担心的这两件事来做文章。 因此,这才有了后来孟子玉假扮神秘高手,前去跟司马宁交易的经历。 因为在他们看来,尽管在这些年里,秦穆安也攒下了一笔银子,但是,他们在逃离此地后,要么隐姓埋名,要么是去别的地方生活,这都需要大笔的银子。 因此,他们觉得既然要做比大的,倒不如在离开的时候,顺便从司马宁那里“取”些银子,好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不过,不论是对付郭云召还是对付虎头帮,虽说孟子玉会些拳脚功夫,但他显然都无法做到。 因此,他们自然不可能真的去做。 而且,他们也知道,在付出自己的“诚意”之前,那司马宁必然不可能付银子。 而对于秦穆安跟司马宁他们来说,郭云召毕竟只有一人,“对付”起来要容易的多。 所以,孟子玉他们便先计划着杀死“郭云召”! 可是,想要“杀死”郭云召的话,必然要等郭云召离开这里。 因此,在长沟镇的客栈里,除了司马宁的手下在日夜盯着郭云召之外,孟子玉也在偷偷盯着郭云召。 按照他们的计划,只要等到郭云召离开长沟镇,他们便能开始下手。 其实,对于秦穆安他们来说,他们也担心这郭云召会光明正大的离开。 因为若是如此的话,这郭云召又突然在长沟镇出现,就会显得十分可疑。 不过,幸运的是,郭云召在离开的时候竟然没有来客栈的柜台,而是直接在房间里留下了房钱便离开了。 因为孟子玉也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不少司马宁的手下在这里监视郭云召。 所以,孟子玉并没有多想,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郭云召脱身的手段而已。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极佳的机会。 于是,孟子玉先是偷偷将郭云召留下了银子取走,同时还放了一些行李,就算有人偷偷潜入,也会觉得郭云召还没有离开。 随后,他又找秦婉儿偷偷装扮了一番。 尽管秦婉儿并非易容高手,但她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倒是也能通过画像将孟子玉装扮个五六分像。 第八百五十章 计划(二) 其实,别说是当面,只要在三丈以内,以那些官差的眼力,应该还是能发现破绽。 可是,那日孟子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本就已经有些昏暗。 再加上孟子玉带了一个斗笠,那些官差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郭云召已经换了人。 而那张桥就是他们约定的时候。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那里,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秦穆安他们知道,要想让司马宁相信他们有替他解决麻烦的能力,一定要在司马宁的面前将郭云召“杀死”。 只不过,在“杀死”郭云召,之后,却不能让司马宁以及那些官差见到“郭云召”的尸首。 否则的话,便全都露馅了。 而若是在河边交手,那顺势将郭云召打落河中,这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尽管孟子玉在山中长大,但是在山后有一个小瀑布,下面有个冲刷而成的水潭。 孟子玉在小的时候经常去那里游泳,所以水性倒是还不错。 于是,他们便想到了这个脱身的办法。 司马宁在收到消息,听说那个男子要对郭云召下手之后,必然会亲自前去。 秦穆安则是早早的找了借口,没有跟着司马宁去长沟镇。 不过,他在司马宁离开之后,却是立刻骑马赶到了那条河边“埋伏”。 等到扮成郭云召的孟子玉过了河之后,两人便交起了手。 论身手,秦穆安自然不是孟子玉的对手。 不过,两人之前倒是演练过一些交手的套路,那些动静在旁人听起来,就好像是两个高手在交手一般。 再加上天色昏暗,河边又有不少芦苇,而司马宁他们又是隔岸相望,因此自然无法仔细分辨。 等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孟子玉假扮的郭云召便被击杀落水。 孟子玉在落水之后,直接朝着上游游去。 因为他们知道,司马宁一定会派人去下游找郭云召的尸首,他们可不想被司马宁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至于秦穆安,他们在这之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所以,在司马宁他们过河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 而秦穆安在走远了一些之后,为了避免被司马宁发现,他直接骑马,先一步赶回了衙门。 至于在衙门里发生的那些诡异之事,其实都是他们三人所为。 之前在陈安晏他们“离开”济宁县之后,秦穆安故意在司马宁的面前暗示了秦婉儿。 毕竟,不管怎么样,终究是要让孟子玉出面,否则的话,后面的所有计划,他们都无法实行。 而司马夫人所见到了那张纸条,也是秦穆安所为。 他毕竟是司马宁的亲信,所以,偷偷在内院放一张纸条,再趁着司马夫人不注意将纸条取走,并不是难事。 至于后面的两次以竹筒传信,第一次是秦穆安所为。 他自然要比衙门里的其他官差更早知道郭云召要“离开”的消息。 因此,到了跟孟子玉约定的时间后,秦穆安便趁着那些官差不注意,将竹筒丢到了衙门口。 至于第二次,只能由秦婉儿出手了。 因为孟子玉跟秦穆安要在他们约定好的那条河边,在司马宁的面前演一出戏。 好在那个时候天色已晚,衙门外面也没有什么人。 秦婉儿穿着一身深色衣服,又装扮了一番之后才悄悄出手。 因为有夜色的庇护,衙门里的官差根本没有发现秦婉儿。甚至,他们还是在秦婉儿放下竹筒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发现了这个竹筒。 而在司马宁他们连夜回来之后,看过了竹筒上的写的东西之后,立刻就要带人前去。 秦婉儿的住处可是一个秘密,司马宁自然不能带其他人前去。 包括秦穆安在内,司马宁有三个亲信。 这次司马宁去长沟镇的时候,秦穆安因为要要跟孟子玉演那唱戏,所以他提前找了个借口没有跟在司马宁的身边。 因此,除了其他官差之外,司马宁贴身带了另外两个亲信。 等他们回来,司马宁准备带两个亲信前去的时候,秦穆安却说,这两个亲信一路劳累,不如自己配司马宁前去。 那两个亲信却是以为这秦穆安是想要抢功,,起初还不愿意。 不过,司马宁却是觉得有理,不过,除了秦穆安之外,他还是带了另外一个亲信。 就在离秦婉儿的新住处还有两条街,司马宁让他们两人先隐在暗处之后,这两人便没有继续跟着上前,而是在暗处摸着上前。 就在司马宁进去大概半炷香的时候,秦婉儿突然找上了他们,说是司马宁请他们前去。 而这其实也是秦穆安他们定下的计划。 秦穆安就不说了,在见到是秦婉儿的时候,司马宁的另外一个亲信自然也不会怀疑。 不过,在见他们他们去的地方并非秦婉儿的住处时,秦婉儿却是告诉他们,说是司马宁想要对付那个男子,但是他们两人已经被那个男子发现,所以让他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稍候,等司马宁发出信号之后再动手。 司马宁的另外一个亲信不疑有他,立刻跟秦穆安两人随着秦婉儿来到了一间宅子。 进了这间宅子后,秦婉儿将两人请到了一个房间之后,便退了出去。 很快,秦婉儿便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壶茶,说是司马大人刚才的意思,似乎他不会那么快让他们前去,所以还是先喝点茶提提神。 他们倒是也不客气,特别是另外那个亲信。 赶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也已经是一身疲累。 之前,秦婉儿可是告诉他们司马宁是想要对于那个神秘的男子。 因此,他自然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而且,此人这时候也有些庆幸,司马宁用秦穆安换了另外一人,而不是自己! 因此,在秦婉儿再次退出去之后,他便立刻倒上了两杯茶。 这时候屋里也只有秦穆安一人,他倒是也不客气,连着喝了两碗茶。 可是,他见到秦穆安将自己给他倒的那碗茶端起来之后,只是刚刚放到嘴边,随后却又放了下来。 起初,他还以为秦穆安今日并没有随他们一起去长沟镇,所以应该不会太累,所以才不需要这茶来提神,因此,他倒是也没有多想。 可是,在他又喝了两碗茶之后,却是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照理来说,这茶是能提神的,可是他在喝完之后,却是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直接摔倒在地。 而一旁的秦穆安见状,立刻从一旁取来了一根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显然,这也是秦穆安他们的计划。 因为他们这么做,更加会让司马宁觉得孟子玉神通广大。 再加上有秦婉儿以及两个亲信为质,司马宁行事自然更加束手束脚。 过去孟子玉可是跟那些贼匪打过不少交道,因此,他倒是利用秦婉儿他们三人将司马宁唬住了。而在孟子玉回来之前,其实司马宁的那个亲信已经醒了。 他见到自己被绑,而秦穆安却安然无恙,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而且,他还见到秦穆安跟秦婉儿在小声商议着什么,便立刻怀疑这两人极有可能有奸情。 而他也知道,既然这两人有奸情,在被自己发现之后,必然会对付自己。 因此,起初他倒是想用缓兵之计,等稳住了这两人之后,自己再去通知司马宁。 可是,他好话说尽,这两人却根本不理会他,而秦婉儿很快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甚至怀疑,若不是为了看着自己,这两人极有可能会一起离开。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要将自己抓到这里来。 因为若是这两人想要私奔的话,两人直接躲起来,再找个机会离开这里便是。 不过,很快他也想到了,司马宁对秦婉儿十分重视,说不定这两人是没有机会出城。 而他们的奸情一旦被司马宁发现,那他们恐怕连城门都出不去。 可是,就算是将自己抓来,想要出城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之前自己好话说尽,这秦穆安都不为所动,很快此人便有些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此人是骂累了,还是因为秦婉儿之前下的药还有后劲,此人倒是有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知道孟子玉回来的时候才再次惊醒。 在见到孟子玉后,此人倒是也觉得有些陌生。 不过,他倒是从之前司马宁的描述中,猜到了此人极有可能是司马宁口中的那个高手。 因此,司马宁的这个亲信倒是立刻警惕了起来。 不过,他似乎也知道,落到此人的手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了这个时候,此人内心的愤怒已经超过了恐惧,因此,他又很快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孟子玉似乎是觉得此人太过聒噪,于是用布团将他的嘴堵住了。 在孟子玉来到这里之后,秦婉儿便替他又装扮了一番,随后他们姐弟二人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孟子玉便以货商的身份出了城。 按照他们三人的约定,他们会先在城外的一间破屋汇合,随后再去北方。 因为在很早之前,秦穆安便已经替孟子玉准备了一份路引。 因此,孟子玉出城的时候十分顺利。 其实,秦穆安他们姐弟二人出城也十分顺利。 事实上,他们在跟孟子玉分开之后不久就先一步出城了。 因为秦婉儿也替自己装扮了一番,而秦穆安也早就替她准备好了一身官差的衣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所以,若不仔细看,两人看上去便是两个官差。 那个时候虽说城门早就已经关了,可是,在这之前孟子玉从司马宁那里取来了一块玉佩。 秦穆安利用这块玉佩,声称司马宁有要事让他们出城去办。 因为在这之前,司马宁便是风风火火的回来,再加上他们也知道,秦穆安是司马宁的亲信。 过去的时候,秦穆安也曾在夜里派人出城办差。 所以,这城门口的官兵没有多想,就放这两人出城了。 他们在出城之后,立刻去了他们约定好见面的破屋。 可是,他们到了那里没多久,就又有人来到了这里。 第八百五十一章 计划(三) 这自然让他们都吓了一跳。 因为按照他们跟孟子玉的约定,孟子玉要等到天亮之后才会出城,否则的话,司马宁的另外一个恐怕会想办法逃走。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三人再想要离开的话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们自然知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将此人除去。 可是,他们尽管知道此人这些人一直是为虎作伥,不光替司马宁做了不少坏事,自己也利用司马宁之名做了不少坏事。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不愿就这么杀人。 因为知道若是就这么将此人留在这里,没有旁人发现的话,他还是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孟子玉才会等到天亮之后才离开。 而他们选择的这间破屋十分隐蔽,平时很少会有人来,更何况,此刻还是再半夜,因此,在听到动静之后,秦穆安他们姐弟二人立刻警惕了起来。 原本,秦穆安还想着他们姐弟二人还是一身官差的装扮,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个身份将来人喝退。 可是,他们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两个人都很绝望。 因为此刻在这间破屋门口的,正是郭云召。 秦穆安之前可是在公堂上见识过这郭云召的身手,因此,他在见到这郭云召后。立刻下意识的退开了几步。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将秦婉儿护在了身前。 想来,他等今日这个时候已经等得太久,不想再跟自己的姐姐分开了。 可是,秦婉儿却不愿躲在秦穆安的身后,而是来到了她的身前,反倒是想将秦穆安护在身后。 显然,这时候她也认出了这郭云召的身份。 尽管在这之前,秦婉儿并没有见过郭云召,但是秦穆安曾跟她描述过郭云召的长相,而秦婉儿还利用她他的描述,将孟子与装扮成郭云召。 再加上秦穆安此刻的神情,自然立刻猜出了郭云召的身份。 不过,郭云召并没有对他们出手,而是将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面对郭云召的时候,这姐弟二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陈安晏的安排,虽然马飞他们都很不解陈安晏为何要这么做,但陈安晏却告诉他们,自己这么做自有道理。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陈安晏终于出现了。 其实,在这段时间,陈安晏也一直让马飞派人在暗中追查。 不过,他们并没有查到太多关于司马宁的消息,反倒是查到了那个名叫项少安的官差让他们觉得有些可疑。 很快,他们便通过跟踪这项少安发现了孟子玉。 其实,对于这些侍卫没能查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的确不是他们所长。 但是不管怎么样,用这些侍卫来对付项少安他们,倒是也能说得上是大材小用了。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尽管打探到项少安似乎有些问题,但这些侍卫毕竟不是万通镖局的高手,再加上时间太紧,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不过,陈安晏倒是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按照他的说法,反正到现在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倒不如从这项少安跟秦婉儿下手。 这项少安毕竟是司马宁的亲信,而秦婉儿又跟司马宁有那样的关系,所以,在他们看来,说不定从他们的口中能得到一些关于司马宁的消息。 陈安晏在来到这里之后,刚刚问出一些端倪,却又有人前来,说是孟子与出城了。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立刻带着这两人去了之前那间破屋往西十里左右的那个木屋。 随后,陈安晏又通过孟子玉,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里的这间木屋正是他们偷偷会面的地方。 因此,他们之前曾经约定,若是他们觉得那间破屋有危险,就直接来这里。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被马飞的手下看在眼里。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陈安晏他们也以为是那项少安跟秦婉儿有私情。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辛酸的经历。 陈安晏听完之后,想了想,却是朝着那孟子玉说道:“我有个问题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孟子玉听了, 连忙说道:“公子请问!”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你对那位秦姑娘,只是兄妹之情,还是有爱慕之意?” “这个……” 孟子玉听了却是脸上一红,他原本以为陈安晏会问他们之前所做之事的细节,又或者日后的打算,却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 见他如此,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看来孟公子没有这个意思,我看……” 这一次,还不等陈安晏说完,那孟子玉便立刻说道:“我跟秦兄弟乃是结义兄弟,我是他的大哥,我自然……” 陈安晏听了, 也打断了孟子玉的话,说道:“那孟公子的意思,是也将秦姑娘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我……我……” 这孟子玉乃是习武之人,在面对陈安晏这般直白的询问男女情爱之事,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这时候,一旁的马飞也笑着说道:“公子,你就不必戏弄孟公子了!”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随后朝孟子玉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愿娶秦姑娘?” “这个……这个……” 看得出来,孟子玉这时候却是更加紧张了起来。 而陈安晏见他如此,却是故意面色一沉,说道:“怎么?莫非你是嫌弃秦姑娘?” 孟子玉听了连忙摇手说道:“不不不,我自然愿意,我是怕秦姑娘不愿意……” 陈安晏听他这么说,才大笑了起来,只见他朝着门外说道:“秦姑娘,这下你总该放心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穆安他们姐弟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外。 看得出来,这两人也十分激动。 而再见到这姐弟二人的时候,孟子玉终于忍不住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两人。 其实,在秦婉儿跟孟子玉之间,只是多了一层窗户纸。 如今陈安晏这么做,只不过是替他们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而事实上,对于孟子玉来说,不论是家境还是长相,在秦婉儿的面前,他都有些自惭形秽。 而对于秦婉儿来说,在青楼以及跟着司马宁的这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永远都抹不去的污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定无法接受。 所以,虽然在这些年,她都一直都在跟秦穆安以及孟子玉想办法从司马宁的身边脱身,可是,她也已经做好了孤老一生的准备。 而如今在得知了孟子玉的心意,秦婉儿早就已经热泪盈眶。 突然,这秦婉儿却是拉着秦穆安以及孟子玉,朝着陈安晏跪了下来。 显然,她也看出了陈安晏应该对他们没有恶意,否则的话,根本不必跟他们这般多费唇舌。 在将他们扶起来之后,秦穆安他们却是再次问起了陈安晏他们的身份。 不过,陈安晏还是没有明说,而是告诉他们,自己只是做买卖的商贩,这次不过是经过济宁县,却没想到遭受了那元康堂掌柜洪秀先的欺骗。 后来又得知这宏秀先跟司马宁有勾结,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对付司马宁。 陈安晏所言,倒是也合情合理,因此秦穆安他们倒是似乎也没有怀疑。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秦婉儿已经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看得出来,尽管这间木屋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狭小,但是看起来却十分温馨。 而且,秦婉儿似乎看出了陈安晏的身子有些虚弱,特意取出了一件棉服,叠好之后给陈安晏当做软垫靠着。 而除了陈安晏之外,他们也给马飞和郭云召准备了椅子,但却被这两人婉拒了。 特别是郭云召,他在将秦婉儿他们姐弟二人带进来之后,便再次退了出去。 且先不说孟子玉,这秦穆安跟随司马宁多年,秦婉儿又曾经卖身青楼,他们自然也早就有了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因此,他们自然也都看得出,一直留在陈安晏身旁的这个男子要比那郭云召的地位更高一些。 可是,这郭云召已经有了那般身手,那这个男子的身手岂不是更加骇人听闻? 而能驾驭这样高手的一位公子,看上去竟然是这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着实让他们觉得不解。 而陈安晏在坐下之后,先是找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随后才对着三人说道:“如今你们已经逃了出来,不知日后哦有何打算?” 孟子玉倒是十分乐观,他听了之后立刻笑着说道:“我们打算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司马大人淡忘我们几人的时候再回山西!” 这孟子玉过去跟着镖局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 因此,就算是去了陌生的地方,他也相信他们一定能安稳扎根。 更何况,如今他们的身上还有这么多银子,日后的生活根本就无需操心! 陈安晏听了,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又接着问道:“秦家姐弟家中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但是你娘还在,你们离开之后你娘怎么办?” “这个……”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孟子玉却是又犹豫了起来。 在自己父亲过世之后,尽管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济宁,但他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去一趟,给自己母亲买上一些吃穿应用之物。 而因为自己父亲的过世,母亲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 原本孟子玉倒是也想过将自己的母亲一起带走。 可是,他又担心长途舟车劳顿,自己母亲的身体承受不了。 因此,原本逃离魔爪的欣喜,倒是因为陈安晏得这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秦婉儿却是突然说道:“那我们就先住到孟大哥的家里,听穆安说,孟大哥的家跟这里的木屋差不多,就算从山下经过,也不容易被发现。” 陈安晏注意到,秦婉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有些泛红,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担心。 想来,按照大梁的风俗,大部分男女在成婚之前,甚至有可能都没有见过彼此。 第八百五十二章 通缉 所以,对于秦婉儿来说,主动提出住在孟子玉的家里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其实,秦婉儿的心理,还有一件事担心,那就是孟子玉的母亲。 虽说如今陈安晏已经替他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且如今的秦家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因此,秦家的大小事他们都能自己商议解决。 可是孟家不一样,孟子玉的母亲还在,自己曾经堕身青楼,还跟了司马宁那么长时间,孟子玉的母亲未必会接受自己。 可是,在跟孟子玉相识的这段时间,秦婉儿也看出了孟子玉乃是至孝之人。 在最近这几年为了救自己,孟子玉只能多次往返济宁和孟家。 对此,秦婉儿已经十分过意不去。 因此,这时候她自然也不愿孟子玉跟他的母亲长时间的分别。 不过,尽管秦婉儿也是想要一起替他们想办法,但是她的话一出口,却是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孟子玉。 而孟子玉也似乎看出了秦婉儿的担忧。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前抓住了秦婉儿的手,随后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安晏见到他们如此,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太过乐观!” 孟子玉听了,却是皱着眉说道:“公子,为何这么说?” 一旁的秦穆安这时候也上前说道:“公子想必不知道孟大哥家里的情况。” 这秦穆安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孟子玉,随后才又接着说道:“孟大哥的家跟这里差不多,虽说离山脚不远,但是因为有树木丛荫,就算是从山脚经过,也未必会发现……” 这秦穆安说到此处,却是尴尬一笑。 他在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这番话,刚才秦婉儿已经说过了。 于是,他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之前我在孟大哥家里养病,后来也在那里常住,在那里我几乎就没有见过其他人,住在那里应该会很安全!” 孟子玉听了,也在一旁附和。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把衙门想的太简单了!” 随后他才告诉孟子玉他们,尽管知县只是一个七品官,在大梁官场只能算是底层的官员,可是,在官场这张大网之中,他们又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他们是直接面对百姓的官员。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而这些底层的官员大部分时候都十分团结,经常会互通有无,所以像他们这些官员,打探消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过去,司马宁曾在石楼县任职,附近其他各县的官员他都十分熟悉,所以,派人前去打听并非难事。 而且,就算秦穆安在这几年里一直用的都是项少安这个化名,孟子玉也从来没有在司马宁的面前出现过,但是秦婉儿的底细司马宁十分清楚。 若是,只要司马宁的那个亲信回去之后,将他所见到的情形告诉司马宁,司马宁必然会派人去查。 尽管孟子玉的家十分隐蔽,但他们终究还是要定期去买应用之物,凭空多了两个人,不论吃穿自然都会要比过去买的更多一些,自然也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就算是先去别的地方安身,他们带着这么多银子也不安全。 尽管孟子玉有些拳脚功夫,可若是遇到一些不讲理的恶霸,在以多欺少的情况下,他们必然还是会吃亏。 所以,陈安晏对于秦婉儿以及孟子玉他们的想法并不乐观。 就在陈安晏替他们分析完之后,他们也陷入了沉默。 不过很快,那秦婉儿却是直接拉着孟子玉他们朝着陈安晏跪了下来。 秦穆安因为一直都很听姐姐的话,倒是没有犹豫,但孟子玉却似乎有些抗拒。 不过,最终他还是跟着秦婉儿他们姐弟二人一起跪了下来。 而这孟子玉在跪下之后,还是忍不住朝着秦婉儿问道:“婉儿,你为何……” 不过,不等孟子玉说完,秦婉儿却是看着陈安晏说道:“这位公子这次找上我们,想来已经有了主意,还请公子指教!” 听了秦婉儿所言,孟子玉他们却是恍然大悟。 既然像郭云召那样的高手都只是陈安晏的手下,那陈安晏必然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公子。 就如秦婉儿所说,他既然已经早就知道了自己利用郭云召来脱身,却并没有拆穿,还故意配合。 而且,眼下似乎也没有报复的意思,看样子,似乎放过他们的意思。 而陈安晏在这个时候问及此事,极有可能是要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陈安晏见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在让他们三人起身之后,陈安晏才朝着三人淡淡说道:“我的确是有个办法,就看你们敢不敢去做了!” 孟子玉他们听了,立刻上前,说道:“敢!只要能除了后患,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要你们回城里去!” “回……回去?” 听到陈安晏所言,三人都是一脸不解,秦穆安他们甚至有些担忧。 不过,陈安晏却还是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回城里!”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陈安晏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这里。 孟子玉他们三人却是一脸凝重,显然,刚才陈安晏所言,还是让他们十分吃惊。 “我们……我们真的要再回去?” 最先说话的,正是秦穆安。 三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小。 其实,在司马宁身边这么多年,他也学到了不少“本事”。 可是,在秦婉儿跟孟子玉的面前,他却终于卸下了伪装,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孟子玉跟秦婉儿互看了一眼之后,还不等他说话,秦婉儿便沉声说道:“听他们的,我们回去!” “可是……” 这时候,秦穆安还是十分犹豫。 他当然知道,就如陈安晏之前所说,他们若是就这么离开,不论是暂时在别的地方安身,还是去孟家暂住,都不是很安全。 可是,若是真的进城,同样有很大的风险。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说道:“要不,还是等明日一早,等有了消息之后再做打算!”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便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城门口排队,等着进城出城。 在这个时候,进城的大多都是一些商贩,其中有的是附近的农户,自己种了蔬菜瓜果,想要拿到城里来卖,再买一些应用之物。 除了农户之外,也有一些行商,想要尽快进城做买卖。 不过,这时候这队伍之中却是有两个人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这两人一男一女,虽说都是寻常农户的打扮,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寻常农户。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因为从这男子的户口和掌心出的茧子能够看出,这绝对不是农具造成的,而是因为常年握刀才会有的。 至于另外那个女子,她的一双纤纤玉手看起来应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粗重活。 这两人自然便是秦婉儿跟秦穆安他们姐弟两人。 这时候,他们两人虽说并没有蒙面,但是也靠着斗笠跟帽子掩着面容,所以,旁边的百姓也看不太清他们的面容。 而事实上,他们两人这时候的神情都有些慌乱。 很快便到了开城门的时候,在城门官的一声令下,他的那些手下便将城门左右打开。 同时也开始检查进出的百姓。 而轮到秦穆安他们姐弟二人的时候,那城门官却是在旁边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欺身上前,用手中的刀鞘一把将秦穆安的斗笠打飞,随后又跳到一旁,冷声说道:“果然是你!”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立刻招呼手下将秦穆安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原来,在排队的时候,这城门官已经发现这两人似乎有些鬼鬼祟祟,所以一直都在盯着他们。 而在今日刚过午时的时候,司马宁突然大发雷霆,立刻下令缉拿项少安! 虽然不知道司马宁为何要突然对这个心腹发难,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可是一个上位的机会。 因此,这城门官也格外卖力。 而按照衙门传出来的消息,司马宁一早就回了衙门。 而他在回到衙门之后,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唤来了手下出去寻秦穆安以及另外那个亲信。 因为秦穆安昨天夜里就借口办差,带着秦婉儿出了城,所以这城门官在得知司马宁在找秦穆安的时候,便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司马宁。 看司马宁的样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似乎有些诧异。 而且,他还数次问及跟秦穆安一起出城之人的样貌。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天色已晚,再加上有秦穆安这个熟人,这城门官并没有仔细看秦婉儿,所以对于另外一人的样貌,他们并不清楚。 而因为担心司马宁会为此怪罪他们,这城门官也只能胡乱搪塞了几句,随后司马宁便让他离开了。 而除了这城门官带来的消息,司马宁派出去的其他人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也难怪,秦穆安他们姐弟二人是在半夜离开的,而孟子玉又是用了衙门的路引光明正大的出去的。 因此,想要查的话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看得出来,司马宁的心情很不好,连茶杯都摔了好几个了。 可纵是如此,不管司马夫人怎么问,他都不愿多言。 如此一直到了天黑的时候,司马宁的另外一个亲信终于回来了! 一进衙门,他就被司马宁叫进了书房,只是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这司马宁便一脸怒容的走了出来。 随后,他便下令通缉项少安。 起初,衙门里的其他人还以为听错了。 毕竟,这项少安可是司马宁从石楼县带来的三个心腹之一,过去的时候,司马宁可是对这三人都是无比的信任。 见到手下迟疑,这司马宁又是对他们一顿臭骂。 这似乎,司马宁的这些手下才算是确认了,司马宁是真的要对项少安下手。 尽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眼下的情形,似乎跟刚刚回来的那个亲信有关。 第八百五十三章 对质 不过,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只能按照司马宁的吩咐行事。 只是,司马宁在吩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因此,衙门里的官差只能连夜将秦穆安的画像画好,等天一亮的时候,就四处张贴,同时也让城门口的官兵留意,仔细查看。 其实,包括司马宁在内,他们都已经听之前的那个城门官说过,说是项少安已经带着另外一个人连夜出城。 虽然司马宁的这些手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司马宁的反应,这项少安应该是触碰了司马宁的逆鳞,否则项少安也不会连夜出城,而司马宁也不会直接通缉自己曾经的亲信。 不过,不管怎么样,衙门里的人都猜测,既然项少安已经离开,除非司马宁动用他在附近各县的关系,否则的话,光靠他们在这里追查,恐怕很难在短时间里找到项少安。 更何况,项少安跟随司马宁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此人对司马宁的行事作风应该十分了解。 因此,衙门里的这些人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可是,今日一早,那城门官却是派人前来,说是抓住了项少安。 而让司马宁不解的是,秦婉儿竟然没有跟项少安一起回来。 为此,司马宁还特意问了几遍,可是,那个前来报信的官兵却十分肯定的告诉司马宁,项少安是一人回来的,并没有其他人同行。 就在司马宁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却是见到司马夫人也来到了这里。 她似乎觉得司马宁从昨日到现在有些反常。 而在听说有项少安的消息后,她便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司马宁在见到司马夫人来了之后,也只好不再多言,而是让那个官差立刻回去,将项少安押送到衙门。 在司马宁看来,在将项少安押回来之后,有这么多刑拘在,不怕项少安不说实话。 而对于衙门里的其他官差来说,他们在得知项少安竟然又回来了,所有人都十分诧异。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司马宁可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项少安落在他的手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这些官差的想法跟司马宁一样,在他们看来,只要将秦穆安带到衙门,他们应该就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个城门官便亲自将秦穆安押送到了衙门,而司马宁却是已经在衙门口等候多时。 城门口本身并没有囚车,所以,那个城门官是将秦穆安五花大绑之后,将他带到了这里。 因此,沿途也吸引了不少百姓跟着前来围观。 而司马宁见了,却是让那些官差直接将百姓全都驱离这里。 而他则是直接来到了秦穆安的面前,还不等秦穆安说话,司马宁便是直接上去就是两个耳光。 秦穆安被他打的眼冒金星。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想要说些什么。 可惜的是,司马宁在打了他之后,却是来到了那个城门官的近前,两人小声说着什么。 而司马宁在听完之后,却是面色一喜,随后他又有些不解的看向了秦穆安。 秦穆安这时候才跪着来到了司马宁的面前,说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相奏!”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又朝着那个城门官说了两句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秦穆安却是立刻说道:“大人不可,属下有要事禀报,还请大人听了属下所言之后再做决定!” 这秦穆安在说完之后,却是朝着司马宁使了个眼色。 秦穆安毕竟在司马宁身边多年,司马宁见了,立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果然,司马夫人已经来到了这里。 见到秦穆安这般模样,却是皱了皱眉,说道:“少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大人这般生气!” 秦穆安想要解释,一旁的司马宁却是皱着眉说道:“夫人还是先回去,等我问完了之后便知!” 尽管司马夫人也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倒是也知道轻重,点了点头之后便准备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倒是还嘱咐秦穆安,一定要老实交代。 随后,司马宁便手下将秦穆安带到了书房问话。 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司马宁便立刻出了书房。 只见他立刻唤来了两个手下,他让着两人将自己的另外两个亲信唤来。 这两人本就在左右,因此,很快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这里。 司马宁的这两个亲信,一人名为丁武,一人名为韩守礼。 前天晚上司马宁去见孟子玉,留在衙门的便是丁武。 而那个被秦穆安跟秦婉儿姐弟二人迷倒的,便是韩守礼。 见到两人一同前来,司马宁却是先皱了皱眉,他便让韩守礼先退到一旁,随后,他又在丁武的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 也不知道司马宁说了什么,那丁武听了却是脸色一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司马宁却是突然轻咳了一声,随后还让他立刻前去不要耽搁。 随后,司马宁却是又唤来了一个官差,在他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之后,才叫上了韩守礼一起进了书房。 见到秦穆安之后,那韩守礼立刻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这项少安勾引秦姑娘是我亲眼所见,此人必然还跟大人之前见到的那个男子勾结,骗取大人的银子!” 司马宁在听了之后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随后只是看着两人。 而这时候,秦穆安却是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你知道大人要对付虎头帮,却暗中跟虎头帮勾结,想要谋害大人,被我拆穿之后,竟然还敢回来诬陷我,你好大的胆子!” 秦穆安在说完之后,又立刻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快将此人抓起来,这厮被我拆穿之后,必然狗急跳墙,要对大人不利!” 那韩守礼听了却是有些发懵。 在得知项少安回来之后,他已经想到了项少安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想要脱身。 因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项少安竟然会反咬自己一口。 这韩守礼也知道司马宁生性多疑,否则的话,在来到济宁县这么长时间,也不会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从石楼县带来的亲信。 因此,韩守礼在听了之后,立刻来到了司马宁的近前,说道:“大人,千万不要听他胡说,我对大人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背叛大人!” 这韩守礼会这么紧张,自然也是看到了司马宁的脸色。 在他看来,若是司马宁信任自己的话,在项少安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必然已经斥责。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是,看司马宁此刻的神情,分明是想要看着自己跟项少安当面对质。 因此,也不等司马宁他们说话,这韩有礼又立刻将那晚所发生之事全都说了一遍。按照这韩守礼的说法,他在被两人迷倒,等他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被绑,而项少安跟秦婉儿似乎在一边等人,一边在商议着什么。 那个时候,他倒是想跟两人理论,可是不管是好话还是恶言,这两人都不理会自己。 又过了一会,他又见到了司马宁跟他们提及的那个男子来到了这里。 因为之前司马宁曾经跟他们描述过此人的样貌,所以在见到孟子玉的时候,这韩守礼倒是立刻认了出来。 而根据韩守礼所说,此人来到这里后不久,不知道跟项少安他们两人说了,不一会儿,那两人便离开了。 因为自己一直恶言相向,此人很快便在他的嘴里塞了布团。 原本韩守礼倒是一直盯着这个男子,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到了凌晨的时候,因为太过困倦,这韩守礼却是又睡着了。 因此,他并不知道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因为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而且,因为被绑着,嘴里还塞了布团,所以尽管醒了,却没有办法出去,更没有办法让别人发现自己。 一直到了下午,这韩守礼终于将捆着他的绳子磨断了,等他回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那个男子一定是跟秦婉儿或是项少安熟识。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提到了项少安跟秦婉儿两人,在用迷药将自己迷倒之后,尽管并没有逾礼之举,但看他们的神情颇为亲密,显然两人一概早有勾结,只不过因为自己也在场,所以才会放不开而已。 这韩守礼说完之后,却是立刻跪在了司马宁的面前,请司马宁明察。 而这时候,司马宁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秦穆安。 秦穆安在听了之后,却是再次冷笑了起来。 而按照秦穆安的说法,那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韩守礼所说的那样。 秦穆安告诉司马宁,那日他跟韩守礼两人跟着司马宁来到了秦婉儿新居的不远处,他们按照司马宁的吩咐,准备隐身暗处,再从暗处摸到秦婉儿的新居。 可就是在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的时候,这韩守礼却是突然偷袭,将他打晕。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间宅子。 秦穆安告诉司马宁,不光是自己,秦婉儿也被他们抓到了这里。 而且,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有些陌生,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熟悉的很。 因为那几个正是虎头帮的帮主以及他的几个手下。 按照秦穆安的说法,那韩守礼跟虎头帮的人十分熟络。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司马宁也会时不时的在他们三人之中选一人跟虎头帮的人联络。 可是,今日他见到的情况,却是让他十分担心。 因为看得出来,这韩守礼应该已经投靠了虎头帮。 而且,秦穆安告诉司马宁,自己醒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做声,而是偷偷听了一会他们说话。 而从他们的对话中能够听出,虎头帮似乎已经知道了司马宁出银子对付他们,所以他们想要先下手为强! 第八百五十四章 对质(二) “你……你胡说!” 那韩守礼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朝着秦穆安怒斥! 随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在污蔑属下!” 这时候,秦穆安又接着告诉司马宁,后来,他们也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就在他们刚要准备下手的时候,却是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在那虎头帮帮主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虎头帮帮主似乎也有些紧张,随后便立刻吩咐手下,想要将自己跟秦婉儿一起带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他们刚刚出去,就发现司马宁去见的那个男子已经来到了这里。 见到那个男子后,虎头帮的人明显有些慌乱。 眼看那个男子一步一步逼近,虎头帮的人却是连连后退。 显然,在这个时候,他们并不想跟这个男子交手。 很快,他们也发现了,带着秦穆安跟秦婉儿两人,想要脱身的话似乎有些困难。 因此,在那位帮主的吩咐下,他们将秦穆安丢了下来了,随后便带着秦婉儿离开了。 而按照秦穆安的说法,那个男子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抓住了自己。 随后,秦穆安告诉他们,那个男子逼着自己带他回了自己的住处,两人都换上了官差的衣服,按照那个男子教他的说辞,告诉程城门官,说是司马大人有要事让他们出城去办。 除此之外,那个男子还给了他一块司马大人的玉佩作为证物。 因此,那个城门官并未多想,便放了他们出城。 不过,在出城之后,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城外不远处的一间屋舍落脚。 一直等到天亮之后,他们却是发现虎头帮的人悄悄带着秦婉儿出城了。 而那个男子却是直接上前,从那些人的手中救出了秦婉儿。 问过之后才知,这虎头帮的人因为担心那个男子,躲在了城中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 到了天亮之后,他们才分开出城。 只不过,那些虎头帮的人没有想到,他们并没有在城里,而是早就来到了城外。 见到秦婉儿被抢走,那些虎头帮的人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而是直接离开了这里。 而按照秦穆安的说法,他并没有见到韩守礼,想来是没有跟着虎头帮的人一起离开。 这秦穆安说到此处,韩守礼却是气的双眼通红,只见他直接朝着秦穆安扑了过去。 显然,凭空遭受这样的污蔑,韩守礼根本就无法接受。 他担心司马宁会相信,若是如此的话,司马宁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秦穆安显然早就在提防着他,因此,在韩守礼在扑向他的时候,秦穆安直接闪开了。 秦穆安这时候自然也不愿吃亏,看他的架势,似乎也想对韩守礼出手! 这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只见司马宁将面前的茶碗重重的拍在了桌上,里面的茶水也顺着桌子滴到了地上。 两人听到之后,都是吓了一跳,立刻停了下来。 这时候,韩守礼还想继续解释。 不过,司马宁却是朝着他淡淡说道:“你先退到一旁!” 韩守礼听了,也只好如此。 随后,司马宁却是又看向了秦穆安,说道:“项少安,你接着说下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秦穆安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本以为,既然虎头帮的人都已经回去了,那么那个男子应该放我跟秦姑娘回去了,但是我们没有想到,这个男子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而是将我们留在了身边。” 按照秦穆安的说法,尽管他们多次想要跟那个男子商议,但是那个男子都不为所动,在将他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之后,便不许他们离开。 不过,那个男子倒是没有为难他们,还给了他们一些干粮。 到了晚上的时候,原本他们还打算趁着夜色,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离开。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在吃了些干粮之后,那个男子却是又带着他们离开了。 不过,那个男子走的方向并不是县城,而是相反的方向。 很快,秦穆安便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因为这个男子去的方向正是虎头帮的方向。 按照秦穆安的说法,在路上的时候,自己曾经问过那个男子,究竟要带他们去哪里。 那个男子却告诉他们,说是他是去司马大人解决麻烦! 而秦穆安告诉司马宁,他在听了之后大吃一惊。 因为在这之前,司马宁曾经跟他们三个心腹提过此人。 而且,他也知道今日那个男子来找司马宁就是为了这件事。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男子会带着他们两个人去提司马宁解决虎头帮这个麻烦。 因为担心自己会有危险,所以秦穆安跟秦婉儿两人都不想一起前去。 可是,那个男子却说,若是他们不跟着一起去,那么在解决虎头帮之前,他会先解决他们两人。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跟着一起来到了虎头帮。 而这一路上,在抵达虎头帮寨门之前,那个男子曾数次隐身离开,但是每次都是很快就回来了。 而秦穆安告诉司马宁,原本他们是打算趁着那个男子离开的时候偷偷逃走。 但是就在自己想要带着秦婉儿离开的时候,秦婉儿却是拦住了他。 原来,秦婉儿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男子是去除掉了虎头帮的明岗暗哨。 而秦婉儿的嗅觉一直很好,所以她倒是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虎头帮寨子的外面,这时候,虎头帮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有些不太对劲,所以派人出来查看。 而那个男子这时候也不再顾忌,他见到一个便杀一个。 前后也就半炷香的时间,那个男子竟然将虎头帮上下都杀得干干净净。 不过,那个男子在将虎头帮上下都杀光之后,又在里面待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 其实,这个时候对于秦穆安他们来说,是一个逃走的机会。 可是,按照秦穆安的说法,在那个时候,他们在见识到那个男子的手段之后,两人都已经腿脚发软,根本就不敢离开,生怕那个男子一怒之下也将他们都杀了。 不过,好在那个男子很快就出来了。 随后,那个男子又带着他们两人离开了这里,再次来到了城外的那间小屋。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那个男子便直接离开了。 于是,两人才会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排队进城。 不过,这时候司马宁却是皱着眉朝着秦穆安问到:“项少安,你是衙门的官差,想要进城为何还要跟那些百姓一起排队?” 秦穆安听了只能无奈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不知道那个男子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们担心那个男子的本意是想让我们留在那里,却又见到我们离开的话,会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只能换上了百姓的衣服,混在百姓之中排队进城!” 司马宁听了,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在他看来,这项少安刚才所言,似乎也算是合乎情理。 见到司马宁如此,那韩守礼却是有些着急了。 只见他连忙上前,再次跪在了司马宁的面前,说道:“大人,千万不可相信他的话,我对大人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大人!” 随后,他又立刻指着秦穆安说道:“项少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 而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项少安刚才说那个男子已经将虎头帮除了,这绝对不可能,大人只要派人去一查就知道他在说谎!” 听到韩守礼这么说,司马宁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下意识的看向了门外。 这时候,韩守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就在他跟着司马宁进书房之前,司马宁曾经叫来了丁武以及另外一个官差。 而且,在吩咐他们做事的时候,还让自己退开了一些。 莫非司马宁是让丁武去虎头帮查看项少安所言是不是真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这韩守礼也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这项少安已经带着秦婉儿出城了,尽管司马宁已经下令通缉,但他们若是能逃的远一些的话,未必会被司马宁找到。 可是,如今这项少安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而且,他之前见到了项少安跟那个男子多次耳语,因此,在韩守礼看来,那个男子从司马宁这里得到的银子,应该也会有项少安的一份。 有了那些银子,他们大可不必再回济宁了。 所以,韩守礼对于项少安这次回来十分不解。 很快,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大人可以立刻审问项少安,问他将秦姑娘带到哪里去了,大人可以问问秦姑娘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韩守礼提到秦婉儿,司马宁不禁又冷“哼”了一声。 就在韩守礼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司马宁却是直接起身,还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原来,他看到了司马夫人来到了门口。 不过,韩守礼却并不知道,他以为司马宁相信了秦穆安的话,所以十分不悦,因此,他立刻还想继续说下去! 而一旁的秦穆安已经留意到了门口的司马夫人。 按照之前陈安晏的叮嘱,在进了城门之后,自己曾经要求跟那城门官私下见面。 他告诉这城门官,这个女子十分重要,他让那城门官可以先找一个清静一些的地方照看秦婉儿,而他自己则是随城门官一起去见司马大人。 而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若是那司马夫人得知秦婉儿早就跟着司马宁来到了济宁县,就算这次秦穆安能够脱身,恐怕也未必能得到司马宁的信任了。 不过,对于那城门官来说,既然司马宁都已经在通缉这项少安了,那他自然也不必顾忌项少安这个亲信的身份了。 所以,起初他并没有打算听秦穆安的。 不过,秦穆安却是告诉那城门官,说若是将这个女子一起带去衙门,司马大人日后必定会找机会惩处! 而他还说若是这城门官听自己的,必然会有赏赐。 而且,按照秦穆安的说法,他并不是要这城门官隐瞒此事,只不过是暂时不要将秦婉儿带去衙门。 等到了衙门之后,他依旧可以将此事告诉司马大人。 第八百五十五章 对质(三) 因此,最终这城门官还是听了秦穆安所言,没有将琴婉儿一起带到衙门。 不过,他在将秦穆安带到衙门之后,却是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司马宁。 果然就如秦穆安所言,司马宁听了之后并没有怪罪,而是告诉他,事后自己会有赏赐,还让他好生照看秦婉儿。 这城门官心中十分庆幸自己听了项少安的话。 而不论是秦穆安还是司马宁,这两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若是被司马夫人知道了秦婉儿的事,必定又会将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所以司马宁才想要打断这韩守礼的话,只是他没想到,这韩守礼急于解释,根本没有留意到门口的司马夫人,也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秦穆安却是直接一个飞身,将那韩守礼撞倒,随后还重重的一拳打在了韩守礼的脸上。 韩守礼也没有想到,这秦穆安竟敢在司马宁的面前突然出手。 而自己在大意之下挨了这么一拳,自然让他大为震怒。 因此,这韩守礼立刻跟秦穆安扭打到了一起。 这时候,司马夫人也走了进来。 而在她的手中,还端着一盘点心。 不过,司马宁他们都看得出来,这司马夫人不过是接着送点心之名,想要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司马夫人也没有想到,她刚一到这里,就见到秦穆安跟韩守礼扭打在了一起。 就在她刚要上前劝阻的时候,司马宁却是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朝着两人呵斥道:“你们两个要打的话,本官给你们安排个地方,一起去大牢吧,等你们打完了再出来!” 两人见到司马宁动怒,也只能暂时分开。 不过,那韩守礼还是有些气不过,立刻又朝着司马宁跪下说道:“大人,不是属下要动手,是这项少安实在太过分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意识到这两人应该都发现司马夫人来到了这里,所以想要阻止自己提到秦婉儿。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项少安绝对是故意借这个机会来打自己。 而他自己也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似乎已经落了下风。 因此,这韩守礼在说完之后,又跪着来到了司马夫人的跟前,说道:“夫人,那项少安勾结外人,想要对付大人,夫人一定要替小的做主!” 听到这韩有礼这么说,司马宁跟他的夫人都皱起了眉。 对于司马宁来说,他听到韩守礼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不满。 毕竟,在衙门里一直都是自己说了算。 而韩守礼的这番话,给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十分畏惧司马夫人一般。 而对于司马夫人来说,其实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关心司马宁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而对于衙门里的公事,她知道自己不懂这些,所以这些年来司马夫人从来没有干预甚至是过问过衙门里的公事。 因此,尽管按照那韩守礼所言,是项少安想要对司马宁不利,但是她却是知道,若是真的如此,司马宁一定不会放过项少安。 可如今看起来,司马宁似乎还在犹豫,显然,那韩守礼所言并无确凿的证据。 这时候,秦穆安也立刻上前说道:“夫人放心,一切是非曲直,大人自有公断,不是宵小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那韩守礼听到秦穆安又在含沙射影,顿时又生出了几分怒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宁却是冷“哼”了一声,朝着司马夫人说道:“我们还有公事要谈,夫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司马夫人听了,自然立刻点了点头,随后便退了出去。 毕竟,对于她来说,自然还是不愿多参合衙门里的事情。 很快,有个官差来到了书房外,说是有事要禀。 唤进来之后,这个官差却是直接来到了司马宁的身旁,两人耳语的了一番之后,那个官差又拿出了几样东西交到了司马宁的手里。 司马宁在听完之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再看了手中的东西之后,他却是将这些东西重重的派在了面前的桌上! 而对于韩守礼来说,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官差,正是之前在书房门口,司马宁吩咐去办差的那个。 只不过,在司马宁吩咐的时候,他让自己退开了一些,所以自己并没有听到司马宁究竟吩咐他去办什么差事。 不过,此刻看来,司马宁似乎十分不满。 韩守礼见状,倒是立刻上前讨好道:“大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替大人解决!” 说完之后,他还朝着旁边的那个官差使了个眼色。 因为知道自己之前险些误了司马宁的好事,再加上刚才秦穆安那般污蔑他,韩守礼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但他还是担心司马宁会对自己起疑。 毕竟,在这之前,联络虎头帮一事几乎都是由他们三个亲信负责。 所以,若是真的有人跟虎头帮的人暗中勾结,他们三人的机会自然是最大的。 虽然不知道那项少安为何要用这个理由来污蔑自己,但是韩守礼知道,既然自己没有做过,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激怒司马宁,哪怕是自己受点委屈也没有关系,只要等到查清楚之后,想来司马宁会知道自己的忠心。 不过,还不等司马宁说话,那个官差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他的神情却是有些怪异。 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司马宁却是让他先退下去。 这时候,司马宁让两人都退到一旁,随后,他却是冷眼看了看两人,说道:“既然你们两人各执一词,一个说对方是跟虎头帮勾结,另一个又说对方是跟那个男子勾结,你们说本官应该相信谁?” 不等秦穆安说话,那韩守礼却是抢先说道:“大人,自然是要证据。就跟过去大人断案一般,有了证据才能给人犯定罪,否则的话,那些人犯想必不会服气!” 其实,这韩守礼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要讨好司马宁。 而在过去,他也是靠着这一手本事才成为了司马宁的亲信。 可是,他却是忘记了,司马宁之前可是靠着审案敛了不少银子,因此,如今他的这番话,在司马宁听起来,似乎是在讽刺自己。 不过,司马宁倒是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看向了秦穆安,说道:“项少安,你说说看呢?” 秦穆安皱了皱眉,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觉得,大人大可以先将我们两人都关押起来,等查清问明之后再做决定!” 听到秦穆安这么说,那韩守礼却是脸色一变。 因为他知道,秦穆安的这个说法无非是在讨巧。 韩守礼甚至觉得,这项少安刚才所言,并无半点证据,而他之所以敢这么信口雌黄,无非是觉得自己对他的指证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按照他的想法,这秦穆安这样胡搅蛮缠,无非是想要蒙混过关。 其实,韩守礼为了向司马宁证实自己的说法,昨日一早他曾经带着司马宁去了之前的那间宅子。 可让韩守礼诧异的是,这间宅子跟他昨日离开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 其实,这间宅子本就十分偏僻。 尽管算不上大院,但宅子却很深。 因此,在昨天夜里的时候,韩守礼数次大喊,声音都没能传出来。 再加上,那天秦婉儿带他来的时候夜已深,韩守礼根本就没能细看。 而且,他还以为这是司马宁又替秦婉儿买了一座宅子,为了避嫌他也没有多看。 也就是在昨天晚上脱身的时候,他才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大概看了一下而已。 可是,等他第二天一早带着司马宁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跟昨日自己离开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 特别是那天秦穆安他们绑着自己的那间屋子,这时候里面看上去却好像已经有数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般。 去附近打听之后得知,这里住的是一个商贩,在上个月的时候,那商贩离开了济宁,去外地做买卖了,而他的妻子带子孩子回娘家小住,所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 司马宁在听了之后十分不悦。 要不是见到这韩守礼的手腕之处,的确有被绑过的痕迹,恐怕他都会直接先将他打一顿板子再说。 不过,好在那城门官在得知司马宁通缉秦穆安之后,立刻来到衙门,将秦穆安以及另外一个官差连夜出城之事告诉了司马宁。 其实,虽说韩守礼所说的那间宅子有些有些诡异,但其他种种似乎都印证了韩守礼所言非虚。 可是,韩守礼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项少安还胆敢再回来。 而且,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项少安竟然想出了这样一番天衣无缝的说辞,反咬自己一口。 不过,对于韩守礼来说,尽管他十分恼怒,但他并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项少安在故意陷害自己而已,在项少安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他在见到司马宁听了秦穆安的回答后,看上去十分满意,韩守礼立刻也跟着说道:“大人,那就依他的,先将我们关进大牢,等大人查明之后再做决定!” 显然,他是担心司马宁听了秦穆安的话之后,会相信更加相信秦穆安,而不是自己。 对于韩守礼来说,他倒是也不担心被关在大牢。 毕竟,大牢里的大部分牢头和狱卒都跟自己相识,就算进去了,他们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不过,司马宁听了,却是摇了摇头。 只见他直接看向了韩守礼,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之前你说项少安跟……跟她勾搭上了,已经私奔,可有什么证据?” 韩守礼听了,却是只能摇了摇头,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之前所说都是属下亲眼所见,但并无其他证据……” 只见他一边说着,却是见到了司马宁的面色不善,这韩守礼又立刻接着说道:“但是……但是属下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还请大人明察!” 第八百五十六章 对质(四)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随后又朝着秦穆安说道:“项少安,你刚才所言,可有什么证据?” 秦穆安听了,却是告诉司马宁,自己刚才已经将他所见到的都已经说了出来,至于司马宁会对他们如何处置,自己绝无怨言。 司马宁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回到了座位,淡淡说道:“你们没有证据,但本官却是有证据!” 两人听了都是一惊,特别是韩守礼,他立刻面露喜色,说道:“大人若是有证据,不妨拿出来让属下跟他对质,到底是谁在说谎,一看便知!” 在韩守礼看来,既然秦穆安所言,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那司马宁手上的证据一定对自己有利。 毕竟,司马宁绝对不可能跟那项少安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而司马宁听了,却是再次冷笑了起来,朝着韩守礼问道:“你真的要本官把证据拿出来?” 韩守礼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大人,属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有那些做过亏心事的人才会担心证据!” 这韩守礼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秦穆安。 显然,在他看来,此刻要担心的应该是那项少安。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在听到司马宁说他手上有证据的时候,那项少安看起来似乎一脸镇定,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惊慌失措。 但是,韩守礼还是很有自信,认为司马宁受伤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不利。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司马宁一边用手指轻敲桌面,一边却是看向了下方的两人。 很快,他又轻咳了一声,朝着这两人问道:“你们两个跟随本官多少年了?” “七年,属下跟随大人已经六年了!” 听到司马宁这么问,那韩守礼立刻抢先说道。 他可是在司马宁还没有当上知县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司马宁了。 后来,司马宁在升任石楼县的知县时,便将这韩守礼一同带了过去。 这时候,一旁的秦穆安也借着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跟随大人已经有将近五年!” 而在秦穆安说完之后,一旁的韩守礼却是面露得色。 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跟随司马宁的年头。 而在韩守礼看来,这时候司马宁这么问,显然是对自己有利。 毕竟,在衙门里,自己应该算是跟随司马宁时间最长了,比那项少安跟丁武的时间都要长一些。 司马宁在听了之后,先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们都跟随本官多年……” 这司马宁说到此处,却是轻咳了一声,随后才接着说道:“那你们倒是告诉本官,你们每年能赚多少银子?” 听到司马宁这么问,他们的面色都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的心理很清楚,他们这些年,已经从司马宁这里得了不少银子。 而按照大梁俸银,司马宁这样的七品知县,一年也不过是四五十两俸禄而已。 至于他们这些未入品级的官差就更少了,若是富裕一些的地方,或许能有个十几两,若是穷苦一些的地方,一年恐怕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就拿济宁县的这些官差来说,他们每年也就差不多十四五两的样子。 但是秦穆安他们这三个亲信不同,过去在石楼县的时候,他们每年便能从司马宁这里拿到三四十两,而到了济宁县后,他们一年更是有七八十两之多。 这个数目,已经能比肩一位五品官员的俸禄了。 因此,尽管不知道司马宁这么问是什么目的,那韩守礼想了想之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跟随大人这些年,一共得了大概有不到三百两!” 司马宁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些年,你攒下了多少银子?” 那韩守礼听了,却是有些尴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属下的花销大,没攒下多少银子。” 这韩守礼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之后,又接着说道:“应该还有个二三十两!” 其实,这韩守礼并没有说实话。 因为在这些年里,他每年从除了从司马宁这里得到七八十两银子之外,还有城里城外不少商贩以及衙门里那些手下的孝敬。 毕竟,在整个济宁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司马宁的心腹,谁都不敢得罪他。 所以,实际上他每年能得到银子,差不多还能翻上一番,有差不多一百五十两左右。 不过,有一件事他说的不错,这韩守礼的开销极大。 因为有司马宁罩着,每年又有这么多银子,所以他这吃喝嫖赌几乎是样样精通。 虽说有的地方卖他的面子,有时候不用他付银子,可是他去的次数多了,人家也要做买卖。 而且,能开青楼赌场的,大多也都有些背景。 所以,就算是韩守礼,也不便次次吃白食。 虽说韩守礼每次去这些地方的时候,那些掌柜都给他打了折,但架不住他去的次数太多了,因此,韩守礼每年这一百多两银子,几乎都能用个精光! 其实,这韩守礼也不是没有想过赖账。 可是有一次在赌场一夜输了几十两之后,他便想要赖账,拿回自己的本钱,后来还闹到了衙门。 原本这韩守礼以为这赌场会顾忌自己有司马宁这个靠山,可是到了衙门升了堂之后才知道,原来这赌坊的东家竟然是知府大人的一个远亲。 只不过,于安通他们这些官员都知道,虽说像这样的远亲做赌场买卖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自己毕竟是朝廷官员,若是传扬出去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因此,于安通才会让他这个亲戚来济宁开赌坊。 这样一来,自己既能罩着他,但又隔了一段距离,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就跟他安排自己的外甥去济宁县的河泊所一样。 而于安通的这个亲戚也知道,自己要靠着于安通,所以他平日里行事素来低调,尽量避免给于安通惹麻烦。 不过,这一次毕竟是他们占理,所以就算是去了衙门,他们也不惧。 在得知这赌坊的东家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后,司马宁也是立刻将韩守礼训斥了一顿。 而那个东家倒是也卖了司马宁这个面子,将韩守礼的本钱还给了他。 自那之后,那韩守礼倒是也收敛了一阵。 不过,没过多久,他的那些病又犯了。 但是,他也吸取了教训,不敢再随意赖账了。 就如他自己所说,如今他总共的积蓄也不过是二三十两而已。 司马宁也知道他这个毛病,因此,他听了之后却是冷“哼”了一声。 随后,他又看向了秦穆安,问道:“那你呢?” 秦穆安这时候也盘算了一下,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跟随大人之后,这些年一共得了差不多有三百两!” 听到秦穆安这么说,司马宁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道:“韩守礼他跟随本官六年多,总共也不过得了三百两,你跟随本官不到五年,为何也能有三百两?” 那秦穆安听了,却是立刻跪下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得的这三百两,其中有二百四十两是属下的俸银以及大人的赏赐,另外五十多两是那些商贩跟手下的孝敬!” 跟韩守礼一样,既然有人孝敬韩守礼,同为司马宁亲信的秦穆安自然也有人孝敬。 只不过,跟韩守礼不同的是,秦穆安从不主动去索要。 但是对于那些人主动孝敬,他便也就收下了。 所以,相比韩守礼来说,他得到的孝敬可就少多了。 听到秦穆安这般实诚,那韩守礼也是脸色一变。 他没想打秦穆安竟然将这些也说了出来。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们这些差役竟然都有人孝敬了,这孝敬的银子,都快赶上朝廷发的俸银了!” 秦穆安这时候连忙说道:“之所以有人会孝敬属下,全是因为大人,若是没有大人栽培,自然不会有人来孝敬!” 司马宁听了,倒是十分受用。 只见他点了点头之后,又接着问道:“那你攒下了多少银子?” 秦穆安大概盘算了一下,说道:“回大人的话,大概还有二百两!” 秦穆安这些年都在筹划救出秦婉儿,所以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跟孟子玉见面的时候喝点酒,至于嫖跟赌,他却是从未沾染。 因此,尽管他每个月都会给孟子玉一些银子,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其他的花销。 算下来,他每年也就用个二十两左右。 虽说大部分寻常百姓家里,一年也用不了这么多,但是秦穆安可是司马宁的亲信,所以一年二十两已经算少的了。 而在听了秦穆安所言之后,司马宁跟韩守礼都十分诧异。 司马宁更是直接问道:“你这五年竟然一共只用了一百两银子?” 秦穆安听了却是苦笑道:“大人,一年二十两已经不少了,不少百姓家里一年也就用个几两银子而已。” 只见他说着,又轻叹了一声,说道:“属下爹娘已经逝,也没有其他的亲戚,所以这银子权当攒着养老!” “是么……” 这时候司马宁却眯了眯眼睛,看上去似乎还是有些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官差前来。 进来之后发现,此人正是之前的来过的那个官差。 跟之前一样,这个官差进来之后,直接来到了司马宁的身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之后,便又放下了几样东西,随后便再次离开了书房。 这司马宁看着桌上的这两份东西,却是再次冷“哼”了一声。 随后,只见他再次看了看外面之后,却是站起了身。 其实,直到现在位置,韩守礼跟秦穆安都还不知道那个官差究竟拿了什么东西进来。 因为在司马宁的桌前还摆了一些东西,再加上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他们看不到桌上的是什么。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让两人上前,来到自己的桌前。 两人上前之后,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司马宁的桌子。 让他们吃惊的是,在司马宁的桌上,放的都是银票以及一些饰物。 第八百五十七章 对质(五) 而这些东西分成了两摞,一摞看上去少说也有过千两,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玉石饰物。 至于另外一摞,银票加上一些散碎的银子,大概能有个二百两左右。 其实,秦穆安倒是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因此,他只是站立一旁,并没有说话。 反倒是那韩守礼却是不解问道:“大人,这些是……” 对于韩守礼来说,他自然猜得到,这时候司马宁拿出这些东西,一定不会是给他们的赏赐。 不过,韩守礼看秦穆安的神情却是十分镇定,因此,他才忍不住去问。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微微笑,随后又看了看两人,说道:“这两份东西,都是从你们的房里找到的!” 果然! 秦穆安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时候他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一旁的韩守礼却是急了起来。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两摞东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 因此,这时候韩守礼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此,他连忙说道:“不……不可能,属下明明就只有二三十两……不!属下昨日还看过,属下一共还有一百二十两,根本不可能有两百两!”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秦穆安便立刻上前说道:“你错了,我认得出,那两百两是我的!” 原来,韩守礼 以为那两百两是自己的。 实际上,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钦差大人要途径此地,就连知府大人都在济宁待了一段时间,所以,在司马宁严令要求下,韩守礼最近并没有出去鬼混,所以他倒是又攒下了一百二十两左右。 而在这之前,他之所以没有说实话,因为韩守礼知道自己花银子大手大脚,再加上有吃喝嫖赌这些毛病,所以若是自己剩下的银子太多,反倒是听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最近这段时间,他每次回去之后,因为不便出去消遣,他便只能数着这些银子。 所以,他对于自己还有多少银子十分清楚,总共是一百二十一两,多一两都没有。 可是,若是说那两百两是从自己那里找到的话,那另外的八十两说不定是落在别的地方,自己忘记了。 可另那一摞足足有过千两,自己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因此,他连忙想要解释。 不过,司马宁这时候却是淡淡说道:“韩守礼,从你的屋子里一共找到了一千七百余两,而项少安的无礼,一共是一百九十二两!” “大人!那些银子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察!” 这韩守礼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秦穆安。 显然,他口中的栽赃陷害之人,自然就是秦穆安。 而这时候,韩守礼也有些着急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房间里为何会多出这么多银子,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跟秦穆安脱不了干系! 不过,还不等秦穆安辩解,司马宁却是冷笑着说道:“昨日你已经回来了,而项少安前天夜里出城,直到今日一早刚刚才回来,此事总不能是他陷害你吧?” 那韩守礼听了一窒,不过,他很快又说道:“大人,他跟那个男子是一丘之貉,那个男子武功高强,想来是他做的手脚!” 这韩守礼说道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接着说道:“更何况,那个男子刚从大人这里……” 这韩守礼说到此处,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是想说,那个男子武功高强,身上又有那么多银子,所以想要做到将银子放到自己的屋子并不是难事。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 显然,他也知道韩守礼的意思。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他自然也知道有这样的可能。 可是,若是真的如韩守礼所言,是那项少安跟那个男子勾结,似乎有很多事都说不通。 首先,那个男子是几乎是在他们的面前将郭云召杀了,尽管到现在他们还是没能找到郭云召的尸首,但是自己可是在数日之前就已经派人在长沟镇的酒楼盯着郭云召,想来他们不会看错。 而之前郭云召曾经在堂上展示过他的轻身功夫,有那样的身手,依旧被那个男子杀了,司马宁相信,那个男子要除去虎头帮,应该并不是难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不过,就如那个男子之前所言,想要出去虎头帮,唯一的难处就是不放跑任何一个人。 否则的话,对于司马宁来说,绝对是一个麻烦事。 至于这项少安,按照韩守礼所言,他似乎是跟秦婉儿勾搭在了一起,又利用那个男子,带着秦婉儿逃出了城。 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那项少安根本不必再回来。 若是为了那区区两百两银子,他大可以在离开的时候就直接将银子带走,再不济也能请那个男子回来偷偷取走。 所以,这韩守礼所言很多都说不通,最重要都是,他并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所言。 至于项少安所言,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司马宁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人前来通传。 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宁的第三个亲信丁武。 这丁武进来的时候,看上去还是一脸震惊。 他看了看另外两人之后,却是跟之前进来的那个官差一样,径直来到了司马宁的身旁,在司马宁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司马宁听了,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两人又小声说了两句什么之后,那丁武就离开了书房。 那韩守礼见了,却是立刻上前问道:“大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司马宁却是看了看两人之后,直接来到了书房门口,唤来了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又回到了书房。 随后,这司马宁才看着两人沉声说道:“丁武刚才已经去看过了,虎头帮上下六十二口人,已经全都被杀了!” “什么?” 韩守礼跟秦穆安两人听了之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特别是韩守礼。 在他看来,那郭云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而虎头帮上下可是有六十多个人,那个男子想要将这些人全都杀了绝非易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真的如此,那似乎就印证了项少安在之前所言,因此,韩守礼自然不愿相信。 只见他先是看了看秦穆安之后,又立刻对着司马宁说道:“大人,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其实,对于司马宁来说,也觉得这个消息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可是,带消息回来的是丁武,他没有捉弄自己的必要。 那虎头帮就在城外二十里左右,自己已经另外派人去查看,想来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回报。 因此,在听到韩守礼怀疑这个消息后,司马宁却是冷声说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想不到那个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这时候,一旁的秦穆安却是立刻说道:“大人,属下之前所言句句属实,那人在动手的时候,属下离得不远,这些都是属下亲眼所见!” 司马宁听了,点了点头。 虽说他又派了几个官差前去查看,但是他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时候,对于司马宁来说,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其实对于之前的郭云召来说,司马宁虽说有些担心,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将银子都还给了他,想来他也不会出尔反尔。 因此,司马宁最大的心腹大患还是虎头帮! 如今这虎头帮若是真的被除去,那可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两万两银子也算是值了。 一想到此,这司马宁却是想起来了。 这虎头帮这些年也算是敛下了不少银子,所以自己还是得赶紧亲自前去才是。 若是放在过去的话,自己一定会派这三个亲信前去。 可是,如今出了这些事情,他倒是也不敢完全相信这些所谓的亲信了。 因此,司马宁想了想之后,却是朝着秦穆安问道:“昨日那个男子将虎头帮的人杀光之后,可曾带走什么东西?” 其实,他想问的是,那个男子可曾将虎头帮这些年所敛的银子带走。 但是,当着这两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明说。 不过,秦穆安倒是反应极快,很快他就明白了司马宁的意思,只见他想了想说道:“回大人的话,那个男子在杀完人之后,倒是在里面待了片刻,不过,我看那人似乎并没有带什么东西!” 秦穆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属下原本也想进去看一看,可是那人出来之后便让属下跟秦姑娘离开了!” 听到秦穆安这么说,司马宁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若是按照秦穆安的说法,那么那个男子应该没有带走虎头帮的那些金银财宝。 因为司马宁知道,他们跟自己不同。 相比银票来说,这些绿林中人更加愿意相信真金白银。 因为他们担心,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手中的银票就会变成废纸,但是金子银子不同,走到哪里都能用。 因此,这虎头帮攒下的必然都是整箱的金银珠宝。 既然那个男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其他东西,那么,就算他身上藏了些金银首饰,数目应该也不会太多。 想到此处,司马宁却是再次来到了门口,将丁武唤了过来,让他准备准备,稍等一会自己要亲自去一趟虎头帮。 丁武领命之后便退下了。 那韩守礼却是连忙说道:“大人不可涉险,说不定这是奸人的诡计,想要对大人不利!” 听到韩守礼这么说,一旁的秦穆安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等大人去过之后便会知道,到底孰忠孰奸!” 听到韩守礼这么说,司马宁倒是又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又有人来通传,说是有人远远的将一个竹筒扔到了衙门口。 这个竹筒跟之前几个一样,上面都写着司马大人亲启。 衙门的官差不敢擅自做主,立刻送了过来。 虽说心中有些狐疑,但司马宁还是立刻接了过来。 打开之后一看,司马宁却是脸色大变,将那竹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过,也不知道这竹筒太过坚韧,还是这司马宁的力气有些不济,这竹筒被司马宁摔在地上后,并没有摔坏,而是在弹了几下之后,便滚到了一旁。 第八百五十八章 对质(六) 那韩守礼见了,却是吓得不敢吱声。 而一旁的秦穆安想了想之后,还是上前问道:“大人,莫非这竹筒又是那个男子……” 听到秦穆安说话,司马宁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又立刻问道:“你刚才说,昨日那人杀了虎头帮的人之后,并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秦穆安听了,却是皱着眉说道:“回大人的话,他在杀完人之后,在里面待了片刻,手中并没有拿其他什么东西……” 这秦穆安说到此处,却是又想了想,随后才接着说道:“不过,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属下就不知道了。” “砰!” 秦穆安的话音刚落,这司马宁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秦穆安见了,立刻问道:“大人,那个人不是已经将虎头帮的人杀了吗?就算他拿走些金银首饰,想来数目也不会多……” “你懂什么!” 司马宁听了,却是直接怒斥道:“那些金银首饰他都没有拿走,但是,他却是拿走了虎头帮的账本!” “账本?” 韩守礼跟秦穆安似乎都有些诧异。 原来,按照这纸上所写,那人在杀了虎头帮的人之后,在里面找到了一本账本,上面记录了是如何跟司马宁勾结,以及每次抢到货物和银子之后,是如何跟司马宁分配。 如此一来,虽说虎头帮的人都已经死了,可是相比之下,自己却是更加危险了。 原本,他只要防着虎头帮的帮主以及那几个头目。 因为他跟虎头帮的帮主都知道,他们之间联手之事,知道的人越少对他们来说就越安全。 所以,不论是在虎头帮还是在衙门,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两个做主之人外,便只有他们各自少量心腹了。 因为他们也知道,像这样的事,他们不便亲自出面,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络,都是由他们的手下进行。 只是司马宁做梦都没有想到,那虎头帮的帮主竟然还留下了一本账本。 如此一来,不管这账本落到了谁的手里,都能来要挟自己。 显然,韩守礼跟秦穆安也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那韩守礼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大人,莫非那人想要利用这账本来要挟大人?” 司马宁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朝着韩手里说道:“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韩守礼听了,却是脸色一变,立刻跪下说道:“大人,属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显然,他也听出来了,相比之下司马宁似乎要更加相信一旁的项少安。 虽然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辩解,不单是自己,恐怕就连司马宁都会有危险。 不过,司马宁却对他的这些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因此,韩守礼还没有说完,司马宁却是直接让他住嘴。 而一旁的秦穆安却是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宜多言,否则的话,恐怕更加容易被司马宁怀疑。 因此,他选择了沉默了。 不过,司马宁却是朝着他问道:“项少安,你跟那个男子有过接触,你觉得该怎么办?” 秦穆安稍稍犹豫之后,说道:“全凭大人做主,属下听大人的差遣!” 但是,司马宁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还是就这么看着秦穆安。无奈之下,秦穆安只能继续说道:“属下以为,若是那人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大人不妨应下,算是破财消灾,但若是对方提的要求太过分……”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着眉问道:“若是太过分,又如何?” 秦穆安这时候也看着司马宁说道:“大人, 若是那人太过分的话,属下就带人跟他拼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司马宁听了, 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能杀掉虎头帮上下六十多人,你要多少人手才能杀了他?” “这个……” 秦穆安听了,也皱起了眉。 不过,很快他又接着说道:“大人,要不然我们去请知府大人……” “嗯?” 见到司马宁的脸色沉了下去,秦穆安也只能住了口。 不过,随即他又拿起了竹筒里的那张纸看了看之后,朝着两人说道:“那人想要二十万两!” “二……二十万两?” 韩守礼他们两人听了之后,都不仅咂舌。 他们可是知道,在这之前啊,司马宁已经给了那个男子两万两,如今又要二十万两,总共就是二十二万两。 这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在这些年里,司马宁从虎头帮得的银子,也不过十万两左右。 如今提心吊胆这么久,非但要将这十万两银子交出去,还要再多出十几万两,恐怕放在谁的身上都无法接受。 这时候,那秦穆安却是立刻说道:“大人,此人这么过分,属下愿替大人分忧!” 秦穆安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就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能想办法埋伏,只要能抓住此人,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到时候非但不用给银子,还能将之前的那两万两银子拿回来!” 司马宁听了倒是心中一动。 这个提议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心动。 若是真的能成功的话,这件事便能彻底解决。 毕竟,就算真如那个男子之前所言,自己出两万两银子他便会替自己解决这两个麻烦。 但是解决了这两个麻烦之后,那个男子又会成为自己新的麻烦。 若是此人能知进退,拿了银子就消失也就罢了,可此人日后还是可以用这些事情来要挟自己。 因此,对于司马宁来说,这终究还是一个隐患。 至于自己的这三个亲信,经过了这次这件事后,他已经觉得这三个人已经知道自己太多事情了。 因此,不管事情结果究竟如何,他都已经决定在这件事解决之后,除去这三人。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司马宁倒是觉得还能利用这三个人帮自己办这最后一件事。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韩守礼却是立刻说道:“不可,大人,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着眉说道:“为何不可?” 那韩守礼在看了秦穆安一眼后,连忙说道:“大人,那人的武功高强,我们一旦没能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韩守礼说到此处,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而且,我们想要埋伏,现在只能用交易的由头引他出来,若是此人还另有帮手,或是没有将账本带来,那我们埋伏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那人反而有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再次狮子大开口。” 这时候,司马宁听了也皱起了眉。 其实,他也知道韩守礼说的有点道理。 因为这几乎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做法了。 若是抓住了那个人,拿回账本还好,可若是真如韩守礼所言,他们一旦失手,那自己恐怕就有更大的麻烦了。 这时候,一旁的秦穆安却是朝着韩守礼呵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任由此人勒索大人?还是将此事捅到知府大人那里去?一旦知府大人知晓此事,恐怕一定会责罚大人。这件事一旦闹大了,说不定大人只能调任他县了!” 司马宁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其实,他知道秦穆安所言,已经十分保守。 因为此事若是真的传扬开来,让那些百姓知道自己这个父母官竟然给贼匪勾结,到时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此一来,到时候就算是于安通也未必能保住自己。 而按照司马宁的估计,若是于安通能全力保自己,那最好的结果便是调任一个没什么人愿意去的偏僻小县继续当一个知县。 可是,自从自己跟虎头帮勾结以来,自己每年从虎头帮那里得来的银子,并没有算上于安通的一份。 所以,一旦真的出了事,于安通也未必肯出面来保自己。 到时候丢官罢职是小,抄家下狱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这两人所说的利害关系司马宁都懂,只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司马宁也有些乱了分寸。 就在司马宁犹豫的时候,却是见到韩守礼跟项少安又争执了起来。 此刻一方是想让司马宁息事宁人,尽量答应那个男子的要求。 而另一方则是主张主动出击,安排人手对付那个男子。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司马宁却是突然再次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倒是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看着两人呵道:“你们不要再吵了,本官已经有了主意。” 听到司马宁这么说,两人倒是立刻安静的下来了。 显然,他们也都想知道司马宁最后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但是,司马宁这时候似乎并没有打算将他的计划告诉两人,或许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已经不能信任这两个人。 而两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都立刻向司马宁表忠心。 不过,司马宁却没有再理会,而是唤来了手下,先将两人都软禁了起来。 虽说如今看起来,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对那项少安有利。 但是,不管怎么样,司马宁还是希望等到自己派出去的官差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这两人对于司马宁的这个决定倒是没有异议。 对于司马宁来说,毕竟还要想着靠他们去对付那个男子,所以,他倒是没有直接将这两人关进大牢,而是让他们去旁边的两间厢房。 其实,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用意。 除了为了最后一次的利用之外,他还准备听听两人究竟会不会说些什么。 因为按照这两人的说法,他们都曾见过对方的“所作所为”。 所以,若是关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在争执的时候会说漏嘴。 因此,尽管是关在了两个房间,可实际上就在隔壁而已。 而且,在将两人带到这里之前,司马宁还特意让官差将窗户开着,如此一来,就算隔壁房间在说话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司马宁这么安排,就是故意想让两人起争执! 第八百五十九章 账本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直到自己再次派出的官差又回来了,这两人虽说有些争执,但还是跟之前在书房里所说的那些话相差无几,言语之家并没有暴露什么。 而那些官差在回来之后,立刻禀报了司马宁,说是的确就如丁武所言,虎头帮上下已经没有活口,而且,在他们的库房里,还有不少金银珠宝。 因此,那个官差留下了一部分人在那里看守,他则是立刻回来报信。 而且,按照他的估计,虎头帮的银子大概有差不多十万两。 那个官差在报信的时候都是满面春风。 显然,之前他也见到了司马宁派人通缉秦穆安的告示。 再加上今日一早,这个官差也得知了那城门官已经将秦穆安押送了回来。 所以,他心中肯定,秦穆安这个心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而在这些年里,司马宁一直都是有三个亲信,如今少了一个,说不定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过去的时候,他可是对于韩守礼他们三人羡慕的很。 这次司马宁先是派了丁武前去虎头帮,随后又让自己带一些人前去核查,在这个官差看来,司马宁似乎是有意要提拔自己。 如今,自己又在虎头帮发现了这么多银子,所以,这个官差心中也十分兴奋,在他看来,就算在短时间内无法成为司马宁的心腹,可按惯例,想来这次应该也能分到不少赏赐。 所以,这个官差在回衙门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司马宁听了,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让他退下了。 如今,既然这些官差又确认了一遍,司马宁也终于可以肯定,秦穆安跟那个男子都没有说谎。 而且,还有一件事他刚才没有告诉他们两人,那竹筒里的那张纸上还提到,说是虎头帮有着十万两银子左右,所以,司马宁要做的,是将那虎头帮的金银珠宝换成了银票之后,再准备十万两银子,一共凑满二十万两交给他,那他便会将账本送回。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甚至觉得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 因为照如今的形势来看,那天晚上那个男子告诉自己,他要对虎头帮下手的话,需要做许多准备。 可现在看来,那人完全就对付虎头帮的实力,而他之所以没有出手,想来是无法处置虎头帮的那些金银珠宝。 甚至,此人恐怕早就觊觎虎头帮的那些银子,而他之所以找上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帮自己的忙,而是想让自己帮他的忙。 一想到此,司马宁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 这时候,他又想起之前韩守礼跟秦穆安出的两个主意。 韩守礼主和,秦穆安主战。 这却是让司马宁加深了对韩守礼的怀疑。 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却是再次将韩守礼跟秦穆安唤了过来。 司马宁告诉这两个人,自己准备出银子,“买”回那本账本。 两人听了之后,韩守礼却是松了口气,而那秦穆安虽说还想反对,但是见到司马宁坚持,他也只好如此。 按照纸条上所写,那人会给司马宁两日的时间处理那些金银珠宝,等两日之后,他会将交易的地点告诉司马宁。 随后,司马宁便让他的这三个“心腹”带着衙门的官差去查抄那虎头帮。 同时,他也下令,在虎头帮发现银子一事,不许传扬出去。 对于衙门里的这些官差,他们自然都不会乱说。 因为他们都心照不宣,知道若是这些银子落入司马宁的手里,司马宁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可若是落到朝廷的手里,那他们恐怕连汤都喝不到了。 不过,这些金银珠宝不是个小数目,若是全都在济宁县兑换银票,恐怕那些钱庄一时半会还拿不出这么多用银子。 而且,司马宁也没有打算在济宁兑换,而是派人去汶上县兑换。 毕竟,如今于安通还在济宁,若是一下子兑付这么多银子,恐怕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好在他还有两日的时间,这一次,他将三个亲信全都派了出去,而且,他还另外让官差在暗中监视三人,以确保万无一失。 而司马宁则是在济宁做好交易的准备。 很快两天便过去了,而韩守礼他们倒是也及时带着银票回来了。 在仔细清点之后,总共倒是有十万四千多两,比他们估计的都要多一些。 而在这段时间,司马宁也另外在一个偏僻之所给秦婉儿找了一个住处。 在他看来,后来找的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而且,司马宁也对秦婉儿有些厌倦了。 虽说后来发生的重重都能证实项少安所言不假,但是之前韩守礼所说的项少安跟秦婉儿有染,这对于司马宁来说,就好像是在心里扎了一根刺。 因此,与其继续留在这里,承受被夫人发现的危险,倒不如直接将她卖到别处,倒是还能得些银子。 不过,对于司马宁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还是得等拿回账本之后再做打算。 很快就到了傍晚,近日已经是那个男子所定下的时间了。 因此,司马宁也无暇处理公务,只是在书房等着消息。 没过多久,便有人直接将这竹筒从书房的窗户扔了进来。 这倒是吓了司马宁一跳。 因为在这之前,那人每次要传消息,都会将这竹筒丢在衙门口,可是这次,他却是直接进了衙门,将那竹筒扔进了书房。 在司马宁看来,这是那个男子在向自己示威。 按照竹筒里的纸条所写,让司马宁今晚在码头交易。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司马宁的预料。 原本,司马宁以为此人必然还是会跟之前一样,将交易的地点定在城里。 所以,司马宁已经在城里安排了不少人手。 因为按照秦穆安之前所言,这个男子是通过要挟他才在夜里出的城,想来,若是城门关闭的话,此人就逃不出去了。 而按照司马宁的猜测,此人极有可能会将交易的地点定在秦婉儿之前的住处,所以,他不光在秦婉儿之前住处的附近安排了不少人手,还在秦婉儿现在的住处那里也安排了不少人手。 如此一来,只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就能让自己的手下对付此人。 可是,此人的这个安排,却是让司马宁有些为难。 且不说于安通在这段时间都住在码头,就算是于安通不在,若是自己要在码头动手的话,恐怕也瞒不住于安通的那个外甥。 而此人知道之后,必然会告诉于安通,到时候还是会被于安通知晓。 而且,司马宁也知道,在于安通来到济宁之后,一直没有进城。 除了在那位郡主钦差路过济宁的时候曾在城外扎营,等那位郡主钦差离开济宁之后,于安通便住到了码头。 虽然表面上他的说法是担心那位郡主钦差去而复返,所以他便直接住在了码头。 可是实际上司马宁却是知道,这于安通是在查账,想要看看每日来往商船的数量,以及所收得税银跟之前相比,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因此,司马宁的心里很清楚,那个男子将交易的地点选在了码头,就是绝了自己想要动手的念头。 而且,这还不是司马宁最头疼的。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人要求跟韩守礼交易。 因此,司马宁在看完那竹筒里的纸条之后,立刻唤来了韩守礼问话。 可是,不管他怎么问,韩守礼都说自己也不知道那个男子为何会选中自己。 眼看这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司马宁也治好按照那个男子的要求,先准备了起来。 一直到戌时三刻的时候,司马宁这才阴沉着脸,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将盒子放在桌上之后,告诉那韩守礼,说是这里面是二十万两银子,让他一定要好生看着。 韩守礼听了自然一口应下。 随后,他倒是想打开看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手 ,就被一旁的司马宁制止了。 那司马宁却是冷声告诉韩守礼,一定要等到了码头,将账本带回来之后才能打开交给对方! 按照他的说法,一旦打开了这个盒子,看到里面那么多银子,说不定他们这些官差会心生歪念。 虽说这个说法听起来倒是还算合理,但韩守礼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妥。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及细想,便带着这个盒子离开了衙门。 虽说按照纸条上的要求,是让韩守礼一人带着银票前去。 但是对于司马宁来说,自然不会放心。 所以,实际上他已经在码头附近安排了人手,同时,他也在韩守礼的不远处暗中跟着。 一直到了码头,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今日于安通和周永安他们都不在码头。 而这里的其他官差在见到韩守礼之后,虽说有些意外,但还是将他请了进去。 毕竟,在过去这些年,韩守礼经常会替司马宁来这里巡查,虽说今日的时辰有些晚,但过去韩守礼倒是也曾在半夜的时候来过码头。 每年朝廷都会对各地的官员考绩,因此,每到那个时候,城里的那些风月场所以及赌坊自然都不便太过张扬。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对于韩守礼来说,那般畏首畏尾又似乎有些不太进行,所以他也经常回来城外寻欢作乐。 有时候玩的太晚,他担心被司马宁知道,就直接来码头睡一晚,还可以借口说是来码头寻常,因为时间太晚就直接睡在了码头,还能博个勤勉之名。 在将韩守礼请进去之后,司马宁也渐渐开始紧张了起来。 很快,又有一人来到了码头,指名要找韩守礼。 这韩守礼毕竟是司马宁的亲信,因此,这里的官差便立刻前去通报了。 很快,前去通报的官差又回到了这里,将这个人带了进去。 虽说看不到此人的样貌,但是从身材来看,司马宁倒是有七八分把握此人是正是那个男子。 就在他准备跟手下商议,等那人离开码头之后,便远远地跟着,等到了他安排埋伏的地方便直接动手,将那人拿下! 第八百六十章 账本(二)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男子似乎凭空消失了。 随后,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没能找到那个男子的踪迹。 虽说十分愤怒,但司马宁却是也无可奈何。 当初郭云召在堂上展露的轻功就远超他们的想象,而此人既然能杀死郭云召,让郭云召没有逃走的机会,那他的轻功自然更胜一筹。 一想到此,司马宁却是又觉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候,那韩守礼也来到了这里。 司马宁见到他之后,立刻将他唤到了跟前。 而韩守礼来到近前之后,立刻将那本账本拿了出来,交给了司马宁。 司马宁稍稍翻看了一下,又在心中暗骂了几句。 显然,他没有想到这虎头帮竟然会留下这等证据。 不过好在,这账本终于还是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不过,这时候司马宁看向韩守礼的神情,却是有些怪异。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却是朝着那韩守礼问道:“你们交易的时候,那人可曾检查过银票?” 韩守礼想了想之后,说道:“回大人的话,那人与属下见面之后,便直接将这账本交给了属下,属下原本是想将大人交给属下的那个木盒打开,可是那人却说他相信大人,随后便直接带着那个木盒离开了!”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随后,他又问起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韩守礼再次皱了皱眉,告诉司马宁并无可疑之处。 不过,很快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告诉司马宁,说是那个男子在拿着木盒准备离开的时候,让自己给司马宁带话,说是这木盒的颜色太艳了一些,他还是喜欢颜色素一些的! 司马宁听了却是脸色大变,连忙带着手下朝着衙门赶去。 进了衙门之后,司马宁直接进了内院,很快,内院之中便传来了司马宁的怒吼! 很快,他便将衙门里的那些官差都唤到了堂上。 原来,在司马宁交给韩守礼的那个木盒里,根本就没有银票,里面放的,不过是一叠白纸! 而按照司马宁的想法,若是被那个男子发现了这木盒之中并没有银票,自己到时候也能推脱,说是被那韩守礼跟吞下了。 因此,就算那个男子没有在盛怒之下,直接将韩守礼杀了,自己也能借这个机会对韩守礼下手。 毕竟不管怎么样,在司马宁看来,到目前为止这韩守礼背叛自己的嫌疑最大。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既然他已经准备将这三个心腹全都除去,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那个男子竟然没有检查银票便直接离开了。 虽说之前的两次,在司马宁先后将总共两万两银子交给那个男子的时候,他都没有细看。 可是,今日可是二十万两,这样的数目此人竟然连木盒都没有打开。 直到现在,司马宁才知道,此人恐怕早就知道了这木盒之中根本就没有银票,而是来衙门里将自己的银票取走了。 而在衙门里的那个木盒,外面的颜色看上去却只是寻常的褐色,想来,那个男子临走前对韩守礼说的话,也是想借韩守礼的口高速司马宁,他已经知道这银票被做了手脚。 在问过所有留在衙门里的官差后,他们都说在司马宁他们离开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最终,司马宁还是强忍住了怒火,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让这些官差都退下了。 而他之所以强压下了怒火,主要还是不想被韩守礼知道自己想要出卖他。 眼下对于司马宁来说,还是缺少一个对韩守礼动手的理由。 而若是将韩守礼惹急了,他再将自己的事情抖出去就麻烦了。 其实,对于大部分官差来说,他们都以为司马宁因为没能抓住那个男子而动怒! 因为在这之前,司马宁在给衙门里的这些官差安排差事的时候,只是高速他们今晚要抓捕一个武功高强的贼匪。 只有他的那三个亲信才知道司马宁深夜前去码头,是为了跟那个男子交易。 因此,韩守礼他们在见到司马宁动怒,都十分不解。 不过,既然司马宁不愿说,他们也只不能强求。 只是,就在他们准备退下的时候,司马宁却是下令,直接将韩守礼他们三人都关押了起来。 相比之下,韩守礼跟秦穆安虽说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至于丁武,显然他没有想到司马宁也会对他下手。 不过,司马宁却是高速三人,说是在衙门之中有人内外勾结要对付自己,而他们三人是他最为亲信之人,因此他们的嫌疑也最大。 在查清之前,他会将三人关押一段时间! 听了司马宁所言之后,他们心里稍安,倒是也没有多言,便随着其他官差进了大牢。 虽说在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快到五更天了,可司马宁在书房,看着面前桌上那个空空的木盒,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虽说这些银子已经让自己伤筋动骨,但毕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且,眼下既然已经解决了这两个麻烦,司马宁想着日后还是不要动这些危险的念头了。 很快,他发现茶已经凉了。 司马宁刚想要唤个下人来给自己添些热水。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时候已经快是五更天,想来那些下人们应该睡得正香。 司马宁知道在后堂的炉子上一直有水温着,所以决定自己前去。 倒不是说他体恤下人,事实上,着司马宁是想要顺道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从书房到后堂,中间不过是两个走廊。 因此,司马宁很快就添了一壶热水回到了书房。 可是,就在他将书房的门关上,准备回座位的时候,却是见到自己的座位上,竟然多了一个人。 司马宁见了,却是吓了一跳。 就在他刚好喊人的时候,那人却是淡淡说道:“我要是司马大人,这时候绝不会将衙门里的官差喊来,否则的话,若是让他们看到了这本账本,别说是这些年被打劫的商贩以及济宁的百姓,就算是衙门里的官差,也未必会放过大人!” 司马宁听了,脸色却是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他知道此人说的不错。 这些年为了应付朝廷的要求,司马宁也曾数次派人前去剿匪。 可是,因为有司马宁的通风报信,大部分时候司马宁派去的官差都扑空了。 但是,司马宁也知道,若是每次都扑空,极有可能会引起朝廷的怀疑。 因此,他也曾设计让衙门的官差跟虎头帮的人交过几次手。 不过,司马宁也知道,像是这样的交手,那些官差只许败不许胜! 因为若是衙门的官差胜了,必然会俘虏一些虎头帮的人。 虽说那虎头帮的帮主曾经向自己保证,说是他们合作之事在虎头帮只有他的两个心腹知道,但司马宁却不敢冒这个险。 因此,在每次交手之前,虎头帮帮主都能利用司马宁给他的消息,提前安排更多的人手以多敌少。 再加上他们每次要么是偷袭,要么是埋伏,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司马宁的手下都是打败。 而这样的情况,不论是对于司马宁还是对于虎头帮来说,倒是能算一个双赢的局面。 因为对于虎头帮来说,他们毕竟不像衙门的官差,人手短缺之后,只要自行招募便是。 而虎头帮想要添加人手,除了一些臭味相投之人主动前来投靠之外,他们要么只能威逼利诱,要么只能设计陷害。 所以,尽管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并不值钱,但若是能保下性命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对于他们这样的帮派而言,死的人少,也能吸引一些贼匪前来投靠。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尽管大部分官差都是衙门自行召集的人手,他们的工钱也并非朝廷发放,而是来自衙门自筹。 可是,一旦这些官差受伤,衙门便能拨银子让他们去治伤。 而司马宁也能借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将衙门的银子变成自己的银子。 而一旦出现了人命,那他敛财的机会就更多了。 因为对于这些因公殉职的官差来说,除了衙门会拨一笔抚恤之外,只要再上奏朝廷,朝廷也会拨一笔抚恤。 尽管相比朝廷的官吏来说,他们这些官差的抚恤银子要少很多,但不管怎么样,这也是朝廷的一点心意。 而司马宁也能利用这个机会,在这两笔银子到了自己的手上后,克扣其中的一大部分,然后再将剩下的银子交给死者的家属。 若是遇上那些死者已经没有家属,那司马宁更是能直接将这些银子据为己有。 尽管司马宁也知道,他们还是应该尽量避免闹出人命。 否则的话,一旦朝廷重视起来,派了大军前来剿匪,深究之后,自己必然脱不了干系。 所以,实际上司马宁从这里得到的银子并不算多。 但不管怎么样,在虎头帮来到这里之后,还是有一部分官差因为他们受伤乃至被杀都是事实。 因此,若是在得知他们跟虎头帮的厮杀,不过是他们的这位知府大人跟虎头帮之间的一宗交易的话,轻则告上朝廷,重则说不定这些官差会对司马宁动用私刑。 毕竟在那些受伤以及被杀的官差之中,也有一部分是现在这些官差的兄弟好友! 因此,在稍稍权衡之后,司马宁还是没有再开门,而是正了正色,朝着椅子上的那个人冷声说道:“你是何人,来找本官有何目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却是将手中的账本放了下来,随后才看着司马宁,似笑非笑的说道:“司马大人,才几日不见,这么快就认不得下官了?” 原来,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的陈安晏。 而刚才因为火光昏暗,再加上陈安晏手中拿着那本账本,司马宁一时半会也没有认出陈安晏来。 其实,在陈安晏放下账本之后,司马宁还是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这才认出了眼前此人,乃是那个之前陪在那位郡主钦差身旁的那个少年! 在认出了陈安晏之后,司马宁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在这里,那位郡主钦差想必也已经绕道回了济宁县! 第八百六十一章 出卖 如此一来,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岂不是要曝光了? 一想到此,司马宁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虽说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但是也算是为官数年,见过了不少世面,因此,他倒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随后,他却是上前走了几步,说道:“陈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在司马宁看来,若是这陈安晏想要对付自己,他大可以带着那位郡主钦差一同前来,又或者,直接将这本账本偷走。 可是,他此刻却是在这里等着自己,显然是想要跟自己商谈。 一想到此,司马宁不禁又微微一叹。 在短短数日,自己已经损失了不少银子。 就算除去虎头帮的那十万两,自己可是已经搭进去了十二万两。 而按照他的猜测,陈安晏之所以没有去揭发自己,想来也是要从自己这里得些好处。 所以,司马宁估计自己最后的那一点银子,恐怕也要被陈安晏拿去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淡淡说道:“想不到司马大人还有这般手段,若是这账本传到了京城,大人不妨猜猜看,大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司马宁也知道,这时候陈安晏是在跟自己定筹码了,所以,他也没有硬气的必要。 而且,在司马宁看来,这陈安晏年岁尚浅,若是自己卖个惨,说不定他能放自己一马。 因此,这司马宁却是立刻朝着陈安晏跪下哭诉了起来! 按照他的说法,他之所以会跟虎头帮勾结,其实全都是被逼的,若是自己不从,那虎头帮就会杀了自己全家。 而且,他还告诉陈安晏,自己并没有从虎头帮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若是陈安晏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搜自己的衙门。 这司马宁之所以会有这般底气,是因为不久之前,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十万两银子,以及变卖虎头帮所得的十万两银子,这总共二十万两银子刚刚被人偷走。 所以,陈安晏就算真的要搜,恐怕也搜不到多少银子。 陈安晏毕竟还是年少,见到司马宁如此,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司马宁倒是有些小看陈安晏了。 在去京城之前,陈安晏便已经饱读诗书,虽说没有出过远门,但见识却并不比司马宁少。、 更何况,在去了京城之后,陈安晏更是懂了不少官场之术。 事实上,京城可是要比这里复杂的多。 所以,陈安晏很快就恢复如常。 只见他指了指桌上的那本账本,看着司马宁淡淡问道:“那司马大人的意思是,这账本上记的,都是假的?” 司马宁也看过账本,在这上面,虎头帮每次打劫,以及向衙门送的每一笔银子都有记录。 不过,司马宁倒是也反应极快。 他连忙说道:“陈大人,这不过是那虎头帮故意想要拉本官下水,这账本上所记录的,本官大部分都没有做过!” 这时候,司马宁还自信的认为陈安晏这样第一个毛头小子已经相信了自己。 因此,虽说他之前还说,自己不过是被虎头帮的人逼着才跟对方合作,现在他又改口,说是这账本上的大部分事情他都没有做过,更加没有收虎头帮的银子。 而且,这司马宁还放下话来,说只要陈安晏能找到任何虎头帮的人或是其他什么人能够当面指证自己,自己甘愿认罪! 司马宁之所以这般有把握,是因为他知道虎头帮的人已经被杀光了,而在衙门之中,除了自己之外,便只有自己的那三个亲信知晓此事。 司马宁这时候还十分庆幸,自己提前将这三人都关押了起来。 所以,哪怕是等到天亮,陈安晏在衙门里也问不到什么。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陈安晏便大笑了起来。 司马宁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陈大人你笑什么?” 随即,陈安晏却是拍了拍手,朝着外面说道:“你们进来吧!” 很快,司马宁便见到了这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这次进来的一共有四个人。 其中一人虽说看上去有些面生,但司马宁倒是很快就想起来了,之前在码头给那位郡主钦差请安的时候,此人曾经站在那位郡主钦差以及陈安晏的身旁。 因此,如今看来,此人应该是保护钦差大人的大内侍卫。 司马宁虽是外官,但大内侍卫的厉害,他早就有过耳闻。 因此,在见到此人的眼神之后,司马宁整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而除了此人之外,司马宁对于另外三人却是十分熟悉。 因为这三个,正是自己的亲信丁武、韩守礼以及秦穆安。 其实,司马宁在见到这三人的时候,立刻想问这三人明明是在大牢里,为何会在这里。 不过,一想到有大内侍卫在这里,这到嘴边的话,司马宁还是没有问出口。 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已经让侍卫将三人带到了这里。 这个侍卫自然就是马飞,他们早就已经靠着秦穆安,摸清楚了衙门里的情况,所以,事实上在司马宁让官差将秦穆安他们三人关进大牢后不久,马飞便已经打晕了那些官差和狱卒,将这三人带了出来。 这时候,陈安晏看着司马宁,淡淡说道:“司马大人,你刚才说的可作数?” 司马宁听了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朝着丁武他们三人冷声说道:“一会儿陈大人问你们什么话,你们就老实回答,若是胡说八道,就休怪本官不客气!” 在给这三人暗示之后,司马宁这才再次堆出了一番笑脸,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这三人跟一件案子有关,所以本官这才暂时将他们收押,准备等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 陈安晏听了,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朝着这三人问道:“你们老实交代,过去这几年里,司马大人可曾跟虎头帮的人勾结,从中获利?” “这个……” 就在另外两人都在犹豫的时候,秦穆安却是立刻说道:“司马大人跟虎头帮确有联系,而且,这些年司马大人也从虎头帮得了有差不多十万两银子!” 这秦穆安一边说着,一边还向丁武跟韩守礼两人使眼色。 这两人这时候都有些发懵,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秦穆安竟然敢当着司马宁的面,将司马宁跟虎头帮勾结之事说了出来。 期初,他们还以为司马宁之前给他们使眼色,就是让他们这么说,只不过只有秦穆安一人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可是,在他们再看司马宁的时候,却是见到司马宁的脸色铁青。 随后他更是直接来到了秦穆安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本官何时跟虎头帮的人勾结?” 随后,他更是又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可是京城来的大人,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 这时候,丁武跟韩守礼两人已经明白司马宁的意思了。 可是,就在他们想要附和两句的时候,那秦穆安却是又抢先说道:“怎么,大人忘了,这些年都是我们三人替大人跟虎头帮的人联系,所以这些我们三人都最清楚了!” 这秦穆安说到此处,却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到:“对了,大人前两天还让我们将虎头帮的那些银子送到汶上县兑换成银票,用来换那本账本,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这秦穆安说完之后,立刻看向了另外两人。 这时候,丁武跟韩守礼两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秦穆安在这个时候出卖司马宁。 其实,对于韩守礼来说,他倒是并没有太多意外。 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知道这项少安必然不像平日里看起来那么简单,毕竟,那日他可是亲眼见到了项少安跟那个男子以及秦婉儿三人一起商议着什么。 只不过,因为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反倒是被那项少安倒打一耙。 如今,他也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因此,韩守礼立刻朝着司马宁说道:“大人,现在可以证明,属下之前所言都是真的!” 司马宁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开始意识到,之前自己恐怕是被这项少安骗了。 虽然此刻自己还不知道这项少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显然,此人必然是跟那个神秘的男子合作,骗走了自己二十二万两银子。 按照司马宁的猜测,这项少安极有可能早就已经跟那个男子勾结,为的自然是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子。 因为自己这些年大部分隐秘之事,都是安排这三人去做,所以,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以此来推测自己这些年敛下了多少银子。 而那个男子虽说武功高强,想要对付虎头帮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就如自己之前的猜测那般,想来那个男子是知道自己在杀光虎头帮的那些贼匪之后,光靠他自己,根本就无法带走那么多银子。 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这些计策。 而他们也正是利用了自己想要对付郭云召以及虎头帮的心理,自己才会上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连忙指了指秦穆安,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此人胡言乱语,他说的话不足采信!” 司马宁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想来是因为平日里本官给他安排的都是一些粗重的差事,心中怨恨本官,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诬告本官!” 司马宁在说完之后,见到那秦穆安似乎是想要辩解,他连忙又接着说道:“陈大人请放心,本官日后一定对手下严加管教!” 说完之后,司马宁立刻朝着丁武以及韩守礼两人说道:“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将他带下去,千万不可冲撞了陈大人!” 第八百六十二章 是鬼?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不能继续让项少安继续留在这里了,否则的话,这项少安恐怕会暴露出自己在这些年做过的其他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来! 不过,丁武跟韩守礼两人在听之后,却并没有动手。 司马宁见状怒道:“你们两个还不动手?” 而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马飞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虽说声音很轻,可那丁武跟韩守礼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候司马宁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来,这两人在大牢里的时候已经见识过那个侍卫的身手,所以,在没有这个侍卫控制之下,丁武跟韩守礼两人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司马宁也知道,这个侍卫必然是听了陈安晏或者是那位郡主钦差之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一切极有可能都是那位郡主钦差的意思,而陈安晏,只不过,她知道这样的场合不便露面,所以才派了陈安晏前来。 否则的话,堂堂大内侍卫岂会听陈安晏的话。 因此,司马宁这时候又立刻堆着笑脸朝着陈安晏说道:“这宵小之言不足采信,还请陈大人……” 不过,这一次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安晏便直接打断道:“司马大人,你的意思是此人的话不能相信?” 司马宁连忙点头称是。 而陈安晏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立刻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再请一位证人进来!” 陈安晏说完之后便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马飞见了,立刻朝着外面说了一句:“你们也进来吧!” 司马宁没有想到,外面竟然还有陈安晏的人。 很快,这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这一次,进来的只有两个人。 只不过,在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司马宁却是脸色大变,更是连连后退。 而且,他还指着这两人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人是鬼?” 原来,这时候进来的两个不是旁人,都是司马宁曾经见过之人。 其中一个乃是数日之前在公堂上,司马宁亲自审问过的郭云召,至于另外一人,虽说司马宁很少与其见面,而且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数月之久,但是在见到此人的时候,司马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被郭云召带进来的,正是那位虎头帮的帮主田大当家。 这位田大当家本名田二牛,不过,在虎头帮上下却没人敢用这个称呼。 这主要还是因为这位田大当家觉得田二牛这个名字不够霸气,在出去做“买卖”的时候,一旦说出自己的名字,多少有些势弱。 所以,在这些年,他一直要求虎头帮上下都称呼自己田大当家或者帮主。 只不过,此刻的这位田大当家看起来却是有些凄惨。 尽管穿的衣服并没有破损,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受伤,可是此刻的田二牛却是有些精神恍惚。 而他在见到司马宁的时候,却是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司马宁的跟前,抓着司马宁的腿口中还大呼救命。 司马宁这时候却是已经退无可退。 这个时候虽说已经是深夜,但是在这个季节,天气已经渐渐转热,再加上只是自己一人在书房,所以司马宁穿的都是薄衣薄裤。 因此,在这田二牛紧紧抓着司马宁腿脚的时候,司马宁倒是觉得此人的手有着温度,并不是死人的那种冰冷。 这时候,司马宁强打着精神,朝着这田二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田二牛听了,却是立刻带着哭腔说道:“大人,草民自然是人,草民没有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再次上前,似乎是想要躲到司马宁的身后。 而这田二牛在见到司马宁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又立刻指着郭云召说道:“大人,是他,是他杀了我那么多手下!” 司马宁听了,却是咽了咽口水。 一个人杀了六十多人,这听起来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司马宁毕竟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而且,昨日他也已经接受了秦穆安的说法。 因此,司马宁倒是很快就已经镇定下来 。 可是,这时候他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这田二牛没有死,想来之前丁武前去查看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检查每一具尸首。 而且,按照这田二牛的说法,郭云召在杀最后一个人之前,曾经让那个人穿上了自己是衣服。 所以 ,那丁武应该是见到了田二牛的衣服后,便以为田二牛也已经被杀了。 至于那郭云召,显然,这其中必然还发生过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候,司马宁又想起之前韩守礼曾经告诉自己,项少安曾经跟那个神秘的男子勾结。 想来,他们应该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演了那一出戏,所以事后自己曾数次派人在那条河的下游去找郭云召的尸首。 可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获。 司马宁的手下甚至都去上游找过,可是这一切都是秦穆安他们设计的陷阱,自然不可能找到郭云召的尸首。 因此,既然如此的话,郭云召自然没有死。 不过,司马宁这时候最担心的不是此事,而是另外一件事。 因为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郭云召显然是之前进来的那个侍卫的手下。 如此一来,这郭云召自然也是侍卫。 这倒是也能解释得通那郭云召为何能有那般身手了。 毕竟,一般护卫的身手,最多也就是跟衙门里那些官差的身手差不多。 只是,按照之前所知,这郭云召是一个少年公司的护卫,如此看来,那少年公子必然就是陈安晏了。 那之前自己跟宏掌柜他们勾结,诓骗银子的事情,想来也瞒不住陈安晏了。 因此,这时候在听到田二牛所言之后,司马宁却是立刻跑开了一些,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本官不认识此人……” 田二牛一听急了,连忙追了上去,口中还说道:“司马大人, 你可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司马宁这时候却是多了一个心眼。 他的这间书房并不算大,而在见到那位田大当家朝着自己追来的时候,司马宁却是朝着陈安晏跑去,而且,在跑之前,他还回头朝着田二牛使了个眼色。 在司马宁看来,若是这田二牛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继续朝着陈安晏的方向来追自己,等到靠近陈安晏的时候,突然对陈安晏出手。到时候不管这田二牛能不能得手,想来那几个侍卫都不会放过田二牛。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不将田二牛就地正法,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而若是田二牛没有发现自己给他使眼色,想来那些侍卫也会为了保护陈安晏而出手。 所以,司马宁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要置田二牛于死地。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成功。 就在司马宁刚刚跑出去三步的时候,他却好像撞到了一堵墙,直接摔在了地上。 原来,就在司马宁刚开始想要朝着陈安晏那边跑去的时候,郭云召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毕竟这些可都是大梁的大内侍卫,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人的安全。 而他们就算是面对江湖高手,都会时刻盯着其动向,更不要说司马宁这样的文官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看着司马宁说道:“司马大人,下官的品级可是不及大人,自然无权审问大人,不过既然这两个人证你都觉得他们是在攀诬,那下官只能将此事禀报钦差大人,到时候是直接审理,还是在回京之后将这两个人证以及那本账本交给王爷,就看钦差大人的意思了!” “等等!”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司马宁却是有些着急了。 好在这时候郭云召也已经将那田二牛拉开了。 司马宁却是几步来到了桌前,说道:“陈大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其实,一开始司马宁的确是想要欺负陈安晏年岁尚浅,想要糊弄过去。 按照他的想法,陈安晏虽说是个京官,但对于断案必定所知不多。 所以,不管陈安晏有什么人证物证,只要自己一一否认,想来就不会有事。 可是如今看来,眼前的整个少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真如他所说,将这件事捅到京城,别说是于安通救不了自己,恐怕这位知府大人都会受到自己的连累。 不过,这时候司马宁倒是又镇定了一些。 因为他从陈安晏的话中,似乎听出了一丝别的意思。 按照司马宁的理解,陈安晏似乎愿意放自己一马。 这时候,陈安晏再次朝着马飞他们点了点头。 马飞跟郭云召见了,立刻将田二牛以及秦穆安他们几人一起带出了书房。 陈安晏这时候已经半躺在了椅子上,不过,这椅子对于陈安晏来说还是硬了一些。 因此,他辗转了一番之后,才看着司马宁说道:“司马大人是想下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司马宁还是心中还是不太确定,陈安晏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因为若是陈安晏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那自己就不必这么多顾虑,可若是陈安晏所想的就是自己所担心的,那自己就得好好合计一番了。 可是,这司马宁一方面觉得陈安晏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弱冠少年,应该不会有那么深的城府,可另一面他却知道,有项少安跟田二牛这两个人证,还有那本账本作为物证,若是传到京城,自己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一想到此,司马宁却是也不敢冒险。 第八百六十三章 条件 因此,在见到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这司马宁却是看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若是能帮本官,本官必有重谢!” 听到司马宁这么说,陈安晏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司马大人倒是说说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时候,司马宁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为官多年,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他便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只需要谈一谈他们的筹码便是。 因此,司马宁立刻笑着说道:“陈大人,本官虽说到济宁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但是本官为官清廉,也拿不出太多的银子!” 这司马宁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样,本官愿出一万两,跟陈大人交个朋友!” 其实,这时候他还是在试探陈安晏。 因为他还有些摸不清陈安晏的底线。 不过,在司马宁看来,陈安晏再怎么说,终究只是一个少年,而一万两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所以说不定能成功! 只是陈安晏听了,却是嗤笑道:“看来司马大人并不想交下官这个朋友!”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带着那本账本准备离开了。 司马宁见状大急忙,只见他连忙拦在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陈大人息怒,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 陈安晏见他如此,却是并没有坐下去,而是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就要看司马大人究竟又怎样的诚意了!” 不等司马宁说话,陈安晏又立刻接着说道:“若大人还是想着用这些散碎银子就将下官打发了,大人就不必再提了。” 尽管司马宁满口应下,但是看他的脸色却是有些为难。 显然,在最近这几天,司马宁了是拿出去整整十二万两银子。 如今听陈安晏的语气,似乎若是数目太少的话,陈安晏似乎还不肯答应。 这时候,司马宁却是轻咳了一声,随后才朝着陈安晏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陈大人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言,只要本官能做得到的,本官一定尽力!” 陈安晏听了,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又坐回了椅子。 只见陈安晏用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之后,说道:“下官知道大人这两天用了不少银子,所以下官这次不要大人的银子,下官只要大人的一样东西!” 司马宁听了心中一喜。 因为陈安晏说的不错,而如今对于司马宁来说,若是能省下一笔银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司马宁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既然一万两银子在陈安晏的口中只是区区散碎银子,那陈安晏提出的要求必然不易。 而且,这时候司马宁也想起了之前,宏秀先可是告诉自己,陈安晏出手阔绰,所以的确有可能看不上区区几万两银子。 因此,司马宁连忙说道:“陈大人想要什么,本官等天一亮就派人去办!”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下官想要借大人城外太白湖的宅子住上几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司马宁却是吃了一惊。 他原本想要否认那座宅子是自己的,可是司马宁却是知道,陈安晏既然已经已经开口,想必早就派人查过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因此,若是自己否认,反倒是会引起陈安晏的不满。 更何况,自己乃是这济宁县的知县,若是自己谎称那座宅子不是自己的,那陈安晏可就更加没有顾虑了。 司马宁想了想之后,却是堆起了小脸,说道:“陈大人,那座宅子地处便宜,除了一潭死水之外,也没什么值得一看的!” 这司马宁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大人没有住处,本官在城里替大人找几间宅子,保准比那里要舒服的多!” 陈安晏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下官在去京城之前,家中开了一间名为太白居的酒楼,如今这里有太白湖,下官自然是想见识见识!”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在李琳跟陈安晏他们抵达济宁之前,自己倒是从知府大人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陈大人的过去。 那个时候于安通的确提到过有太白居这间酒楼,因此,司马宁稍稍犹豫之后,立刻说道:“陈大人,这太白湖自然比不上太湖,大人去了之后必然会失望,倒不如……” 见到司马宁这般推三阻四,陈安晏却是有些不悦,只见他皱了皱眉,说道:“怎么?莫不是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下官去不得?” 司马宁听了,却是连道不敢。 随后,他才有些为难的告诉陈安晏,说是那里的确是自己的宅子。 当初,在自己调任济宁后不久,这里的富户乡绅便一起筹资,将太白湖那里的庄园送给了自己。 起初,司马宁还有些担心,因为这座庄园太大了。 据司马宁所知,原本在这太白湖附近的那些块地,大多都是那些乡绅富户所有。 为了替他这位知县大人接风送礼,他们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什么主意。 最后,这些乡绅富户一合计,既然这太白湖附近的地大多都是他们的,于是他们又买下了剩下的一小部分,将整个太白湖那一片的地都送给了司马宁。 这太白湖本身就已经有一万余亩,再加上附近的那些地,加在一起,总共有差不多三万多亩。 要知道,大梁的皇宫也就一千余亩。 不过,那些乡绅富户却是告诉司马宁,这里湖景宜人,场地宽阔,因此,日后不论琴棋书画还是投林纵马,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里山高皇帝远,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于是,司马宁便收下了这里。 其实,那些乡绅富户在将这片地送给司马宁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太多东西。 因为在这之前,那些乡绅富户平日里最多也就来这里小住,所以,他们在这里只是修建了一些别院,并没有大兴土木。 再加上这里的地都分属不同的乡绅富户,因此,这里的别院也都是分散各地,看起来毫无美感。 而在他们将这整片地都送给了司马宁之后,料想这里日后必然要重新修建宅院,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干脆将所有人的别院全都推倒。 而他们在将地契交给司马宁的时候,也同时告诉这位新上任的知县大人,说是他们不知道司马宁的喜好,所以不敢擅自做主,不过,只要司马宁有了主意,他们就会立刻派人动工,这些工事都不必司马宁操心。 司马宁听了倒是十分高兴,因为这块地实在太大,就算出去太白湖,还有近两万亩。 若是全由自己出银子修建,想来也要花不少银子。 既然这些乡绅富户愿意承担,司马宁自然求之不得。 也正因为如此,司马宁对于这些乡绅富户的安排倒是也十分满意。 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他也不愿住别人住过的宅子。 因此,就算是衙门里的院子,司马宁在来到这里之后也都重新修缮过。 所以,就算是那些乡绅富户留下了那些别院,司马宁到时候还是会推倒重建。 只不过,这么一大块地方究竟该怎么修建,着实要花些心思。 因此,在司马宁上任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司马宁除了熟悉济宁县的公务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该怎么修建宅院。 为了这件事,他连设计庭院的那些工匠师傅都见了十几位。 可就在他刚刚做好决定,准备派人去通知那些乡绅富户准备动工的时候,于安通却是派人前来,说是要借用他的这块地。 司马宁听了自然不敢有异议。 而于安通为了方便活动,将那地契也一起取了过去。 虽说这地契在衙门里还有一份副档,可司马宁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踏实。 因为司马宁曾数次旁敲侧击的询问于安通,准备用这块地做什么,但无一例外都被于安通用各种理由搪塞回去了。 其实,司马宁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他是想着这块地就在济宁,若是自己能利用这块地来讨好于安通,那日后自己也能有平步青云的机会。 过了一段时间后,司马宁还是不太放心,便派人去太白湖那边看看。 可是这一看不要紧,却着实让他们吓了一跳。 因为这一整块地都已经被高墙围了起来,从外面根本就看不见里面在做什么。 想来是因为时间太赶的缘故,因此不论是高度还是坚固程度,这里的高墙都远不及宫墙,甚至还不及一些大户人家的院墙。 可是这里却是有兖州府的官兵在这里把守,一旦见到了生面孔,他们就会上前驱离。 而这也更加引起了司马宁的好奇心。 因此,他再次派人,趁着那些巡查官兵不注意,用梯子爬上了墙头,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靠近院墙的地方,于安通还命人种了两行树。 尽管这些树都不算高,但却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所以除非翻到里面,否则恐怕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而他们担心一旦翻墙而入的话,极容易被发现,到时候恐怕还会连累司马宁。 在回来商议之后,司马宁倒是又出了一个主意,他准备派人混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而司马宁的好奇心也终于引起了于安通的不满。 在被敲打了一番之后,司马宁却是不敢再去打那里的主意了,而是安心从码头捞银子。 而那个时候虎头帮也正好来到了这里,于是司马宁又把心思放到了怎么跟虎头帮配合赚银子的上面。 因此,尽管在司马宁前来上任的时候,那些乡绅富户已经将太白湖那边的那片地送给了司马宁,可实际上,他真正拥有这块地的时间,也不过是不到两个月而已。 第八百六十四章 条件(二) 如今,陈安晏提出要去那里小住,若是自己同意的话,必然会惊动于安通。 虽说司马宁有把握,若是陈安晏开口,于安通极有可能会答应,而自己也能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但是司马宁又担心陈安晏会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告诉于安通。 特别是虎头帮之事,一旦被于安通知晓,自己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脱一层皮。 因此,按照司马宁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将陈安晏留在城里。 可是,在见到陈安晏一脸不悦,司马宁又担心陈安晏会用虎头帮之事来要挟自己。 而在这样的两难之际,司马宁想了想之后,只能苦笑着说道:“陈大人,那里闲置许久,就算是要去小住也得清扫一番,大人今日不妨住在城里,等明日一早本官就派人前去清扫!” 听到司马宁这么说,陈安晏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随后,陈安晏又告诉司马宁,自己可以多给他一天时间,务必将里面打扫干净。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不必太过兴师动众。 毕竟,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若是想要全部清扫一遍,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而陈安晏他们去住的人并不多,加上那些侍卫,总共也就二三十人而已,所以总共收拾五六个院子就已经足够了。 而实际上对于陈安晏来说,他自然知道里面根本不像司马宁所言,许久没有人去住过了。 只不过,他这么安排,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司马宁听了,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这时候马上已经要过五更天了,就算立刻去找知府大人商议,时间上也未必来得及。 现在陈安晏多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自己也能好好筹划一番。 既然司马宁已经应下,陈安晏也准备起身离开了。 毕竟,这个时候也不早了,他们这次进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就算是将秦穆安他们三人从大牢里带出来,马飞他们也只是将那些狱卒打晕了而已。 因此,若是时间拖得太长,难免会被人发现。 虽说就算是被这些官差发现他们也不怕,可终究还是不美。 可就在陈安晏准备离开的时候,司马宁在看到陈安晏手中的东西后,却是立刻追了上来,说道:“陈大人,既然陈大人已经同意,那这账本……” 原来,陈安晏在离开的时候,将那账本一同带走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司马大人放心,既然下官答应了大人,自然不会食言,莫非司马大人信不过下官?” 司马宁听了却是连道不敢。 不过,司马宁的话倒似乎是提醒了陈安晏。 只见他看了看司马宁之后,又接着说道:“不光是这账本,包括外面的四个人,下官也都要带走!” “可是……” 司马宁一听,却是有些急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陈安晏的手里只有账本,那就算日后陈安晏跟他翻脸,自己也能推脱不知情。 毕竟这账本都是人写的,若是没有人证的话也不能全然作数。 可若是陈安晏将韩守礼以及田二牛他们一起带走的话,那日后自己恐怕得一直受陈安晏的要挟了。 特别是那项少安,在刚才问话的时候几乎已经要将自己所作所为都全盘托出了,若是被陈安晏带走的话,那恐怕自己在陈安晏的面前,就没有什么秘密了。 可是,还不等司马宁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除了他们四人之外,下官还想要问司马大人要一个人!” 司马宁听了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人?” 陈安晏轻咳了一声,说道:“大人从石楼县带来的那位秦姑娘!” 司马宁听了,又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连秦婉儿都知道。 不过,很快他也就想明白了,既然项少安跟那个神秘男子勾结之事,陈安晏都已经知晓,那这秦婉儿自然是瞒不过陈安晏的。 想到此处,司马宁却是对这些侍卫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意。 不过,纵是如此,他还是立刻问道:“不知陈大人为何要此人……” 虽说在司马宁的心里,已经准备将秦婉儿舍弃,可是,陈安晏当着他们的面,向他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子,司马宁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哪怕陈安晏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而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下官要此人有用,反正大人也已经腻了,再说,此事若是传到夫人的耳朵里,免不得又要让大人费神!” 司马宁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虽然陈安晏说的有理,但司马宁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准备舍弃那秦婉儿,如今还能卖陈安晏一个面子,司马宁倒是没有再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是,司马宁原本的想法是,自己可以答应将秦婉儿交给陈安晏,至于韩守礼他们三人,司马宁则还是希望陈安晏能将他们留给自己处置。 而陈安晏却是好像并不明白司马宁的意思一般,见到司马宁应下之后,便直接打开了书房的大门。 司马宁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大人,可是他们……”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说道:“怎么,司马大人难道反悔了?” 司马宁听了,却是连道不敢。 而陈安晏在丢下一句“算你识趣”之后,便让马飞他们带着韩守礼他们离开。 这时候,司马宁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陈安晏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司马宁见了,却是立刻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司马宁愣神的功夫,陈安晏他们却是已经带着韩守礼他们离开了。 司马宁甚至连韩守礼他们的求救都没有听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书房门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回想起刚才,那两个侍卫竟然都一手提着一人,直接翻出了他这衙门的院墙,司马宁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候,突然又有一阵冷风吹来,司马宁顿时又是一个机灵。 虽说陈安晏的凭空出现让司马宁十分头疼,可是忙活了大半夜,却是一股困意袭来。 出去看了看之后,司马宁却是直接在书房里小憩了片刻。 天刚刚亮的时候,便已经有官差前来将司马宁叫醒了。 原来,虽说在陈安晏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了睡意,可司马宁却是担心自己会睡过头,所以他出去找了个官差,叮嘱此人在天一亮就把自己叫醒。 那个官差倒是颇为尽职,后来就一直守在外面,等到天一亮的时候,便去叫醒了司马宁。 司马宁在醒了之后,先是将昨日陈安晏来到这里之后跟自己所说的话都回想了一遍,最终他还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这件事光靠自己恐怕是无法应付了。 而除了那个官差之外,还有几个狱卒一直在书房外面等着。 他们在醒来之后,发现韩守礼他们三人已经不见了,可是他们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都来这里向司马宁请罪。 可是,那个官差却是十分尽责,在没有天亮之前,不许他们靠近。 狱卒在衙门里的地位本就不高,他们见到那个侍卫守在书房外面,还以为这是司马宁的亲信。 毕竟,司马宁之前的三个亲信可是都被关进了大牢,所以司马宁就算是在这个时候找几个新的心腹也不奇怪。 因此,他们也只能在外面守着。 而在听了这些狱卒的话之后,司马宁只是让他们回去,说是这三人自己另有安排。 虽说这些狱卒对于韩守礼他们究竟是怎么离开的十分不解,但既然司马宁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多言,又回到了大牢。 很快,司马夫人也来到了这里。 之前见到韩守礼跟秦穆安争执,司马夫人也十分担心。 虽说她从来不理政务,但她也知道,这两人可都是司马宁的心腹,一旦出了什么乱子,对于司马宁来说,也是一个麻烦事。 不过,司马宁却是让夫人不必担心。 可是,在他离开衙门之前,却是交代夫人不要乱跑,等回来之后,可能有事情要商议。 同时,他又吩咐手下,在城里打听陈安晏他们的下落。 之前陈安晏他们走的匆忙,司马宁担心到时候自己派人前去“打扫”过了之后,无法去通知陈安晏,所以才会去打听陈安晏他们的落脚之处。 不过,司马宁打听他们的下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担心于安通问起来,自己再一问三不知。 随后,司马宁便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衙门。 出城之后,司马宁却是直接朝着码头而去。 到了码头他们才知道,于安通跟周永安他们才刚刚从外面回来,因此,司马宁见到于安通的时候,这位知府大人看上去却是一脸疲态。 起初,司马宁倒是还想关心几句。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担心,昨日自己安排韩守礼在码头交易之事会不会已经被于安通他们知道。 可是,于安通却似乎不愿多言,看上去码头的那些官差并没有将昨日之事告诉他们。 随后,于安通又问及这司马宁究竟有何事来找自己,他可不相信这位济宁县的知县大人会早早的来这里给自己请安。 毕竟,自己来这里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开始的几日以及有公务的时候,司马宁来见自己的次数并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住在码头,而司马宁为了避嫌所以才很少前来。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候,司马宁最想做的,就是先去休息片刻。 第八百六十五章 “坦白” 在见到这司马宁在这里左拉右扯,于安通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后却是皱起了眉。 于安通原本以为这司马宁在这段时间没怎么来过码头,这次虽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既然自己在这里,过来见礼倒是也很正常。 可是这时候的司马宁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让于安通觉得烦心。 毕竟,自己心里也有一件烦心事,他自然不愿理会这司马宁。 因此,很快于安通便告诉司马宁,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自己还有公务要忙,让他先行退下。 这时候,司马宁也同样看了看外面,随后他却是突然朝着于安通跪下,将陈安晏昨日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他只是告诉司马宁,陈安晏想要在太白湖边小住,并没有将陈安晏手上有自己跟虎头帮勾结的证据一事说出来。 而按照司马宁的说法,他之所以请罪,是因为没能提前发现陈安晏他们的行踪,而是等他们找上门之后才知道他们又回到了济宁县。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于安通并没有斥责。 只见他稍稍犹豫之后,随后却是告诉了司马宁一件事。 原来,于安通昨日带着周永安他们离开这里,其实就是怀疑陈安晏他们去而复返。 按照于安通手下来报,说是在最近这两天发现太白湖的附近,似乎多了一些陌生人。 而且,在那些高墙之下,他们还发现了有人潜入的踪迹。 原来,在这些高墙的里面,除了有一排树之外,在靠近墙边的地方,还有不少带着尖刺的灌木丛。 这里的官兵在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的时候,便彻底巡查了一遍。 很快,他们就在两个地方发现了一些细碎的布条被勾在这些尖刺上。 显然是有人在夜里的时候想要偷偷潜入,却不慎被这些尖刺划伤了。 于安通得知后,立刻赶去询问。 在得知那些官兵口中可疑之人的样貌后,于安通便怀疑是陈安晏他们去而复返。 因为他们是在昨日彻底巡查的时候发现的那些布条,于安通担心陈安晏他们之前是在试探,说不定他们会在昨天晚上再次潜入。 所以,于安通下令,让那里的官兵在白天继续自习巡查,而他则是带着周永安在晚上的时候前去守着。倘若真的是陈安晏,那他也能掌控局势。 只不过,在那里苦等一夜,于安通并没有等到陈安晏。 却没想到,刚回到码头,就从司马宁的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如此看来,那些官兵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随后,于安通又问了司马宁一些细节。 不过,对于司马宁来说,他自然不愿多说。 因为直到此刻,他还是觉得最好是能将虎头帮之事瞒下。 因此,他只是告诉于安通,陈安晏深夜来找自己,只是因为听说那块地是自己的,所以才来找自己借用。 而这块地如今因为是于安通在用,自己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一早就来找于安通。 于安通皱着眉想了想,又问起了陈安晏他们的落脚之处。 司马宁只能再次看向了外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有人来报,说是司马宁的手下求见 。 见到这个手下,司马宁却是连忙迎了上去。 耳语了一番之后,司马宁立刻告诉于安通,说是陈安晏他们一行,总共差不多二十人,此刻都住在济宁城里最大的客栈。 而按照手下打听到的消息,陈安晏他们虽说没有太张扬,但是却并没有刻意掩饰。 到了客栈之后,他们便要了最好的几个房间。 所以,司马宁的手下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打听到了陈安晏他们的下落。 看着司马宁一脸兴奋,于安通却是皱起了眉。 在司马宁看来,既然已经知道了陈安晏他们所在,那就提前请知府大人去跟陈安晏周旋,这倒是能给自己剩不少事。 不过,于安通在想了想之后,却是让司马宁先回去。 司马宁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陈安晏一共就给了他不到两天的时间,若是到了时间陈安晏来找自己的话,自己恐怕会难以应对。 于安通见他如此,也有些不太高兴。 不过,他倒是似乎也能理解司马宁的心思,于是,他告诉司马宁,此事不必操心,自己会去安排。 有了于安通的这番话,司马宁倒是放心了一些。 随后,司马宁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不过,在从于安通这里离开之后,司马宁并没有立刻离开码头,而是又去见了周永安。 虽说这周永安只是一个未入品级的小吏,但是因为于安通的关系,司马宁这个七品知县对其也颇为客气。 周永安这时候其实也有些疲累,但是看上去却是要比于安通好一些。 而他在听说司马宁来码头的时候,倒是立刻泡了一壶茶等着司马宁。 这若是被外人见了,必然会十分奇怪。 因为每次于安通来找他的时候,周永安都没有这般客气。 不过,司马宁倒是大概能猜到其中的一点原因。 据司马宁所知,这周永安虽说是于安通的外甥,但是于安通平日里根本就瞧不起自己这个外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原本在于安通替他安排了这个河泊所的差事后,周永安虽说并不是十分满意,但还是十分高兴。 在他看来,有这个舅舅在,自己日后捞个七品知县做做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周永安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来到济宁县后,于安通便有让自己自生自灭的意思,平日里别说是召见他,就算是于安通来济宁,都很少会见他。 而在周永安看来,这必然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过世之后,这所谓的舅舅就不愿再管自己了。 所以,他才没有给自己安排兖州府的差事,而是将自己打发到了济宁。 虽说心中忿忿,可是他也知道,若是没有于安通的话,自己恐怕会更惨。 因此,最终周永安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心中难平,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司马宁的身上。 在他看来,既然于安通不管自己,那自己就靠着他的名号看看能不能做出些政绩来。 而在济宁,最大的官员便是司马宁这个七品知县。 所以,周永安倒是跟司马宁十分亲近。 而对于司马宁来说,尽管他并不知道这甥舅二人为何生疏,但他却是知道,不管两人再生分,毕竟有着血缘关系,自己可不能因为于安通的态度而不把周永安放在眼里。 而且,司马宁心中也曾怀疑,说不定那位知府大人将周永安安排在了济宁,或许是为了历练,又或者是为了监视自己。 毕竟,济宁的码头每年可是能给朝廷贡献不少银子,而他们也能从中捞到不少油水。 所以,自从来济宁上任后,司马宁对周永安一直都十分客气。 因此,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却是要比周永安跟于安通这对甥舅之间看起来更加亲密。 而这次司马宁来找周永安,并不是为了公事,而是想知道那太白湖旁边一圈的高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周永安的话,却是让司马宁十分诧异。 其实,当初于安通从司马宁这里借去了这块地之后,周永安倒是也十分高兴。 他毕竟不是济宁人事,所以在济宁并没有田产。 而原本按照惯例来说,周永安也应该在衙门里办差。 可是,于安通的意思却是让他直接去码头,按照于安通的说法,若是一直待在衙门里,根本不知道码头的情况。 既然于安通都开了口,司马宁自然不会强留周永安在衙门,而且,若是自己表现的太在意此时,不免让人觉得自己会在码头做手脚,所以才不愿让周永安去码头办差。 而码头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城里,可是,光靠他的俸银想要在城里买座宅子却是有些困难。 而且,周永安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若是日后于安通再用一纸调令让自己去别的地方,这宅子终究是个麻烦事。 也正因为如此,这周永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码头。 而在周永安看来,既然于安通从司马宁那里“借”走了太白湖那片地,短时间内未必会还给司马宁,而且,说不定那所谓的“借”,也不过是个接口罢了。 而在这之前,周永安也去过太白湖,他很清楚那片地有多大。 因此,在他看来,于安通若是在那里修建庄园,自己前去请他给自己建个别院,想来于安通应该会同意。 按照周永安的想法,那里地方那么大,就算修建一百个院子都十分宽敞,而自己只不过是想要一个院子而已。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趁着一次于安通来济宁的机会,买了不少礼物前去拜访。 就在周永安提出来意的时候,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于安通一口拒绝了。 按照于安通的说法,他从司马宁那里借来的这块地是有大用处的,谁都不能去住。 周永安听了十分生气,连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因此,在这几年里,不光是司马宁,包括周永安,也同样没有去过太白湖那里,因此,他自然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其实,这些在之前的时候,司马宁已经试探过周永安。 在意识到周永安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后,他便放弃了。 如今,既然听说昨晚于安通带着周永安在那里待了一晚,这自然又勾起了司马宁的好奇心。 在他看来,周永安在那里必然会有所发现。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永安却是告诉他,自己虽说是跟着进了大门,可里面的情况,他却是根本没有看到! 第八百六十六章 借口 原来,按照周永安所说,昨天晚上他的确是跟着于安通一起去了太白湖那里。 就如之前他所见到的一样,这外面都是一片高墙,因此,若是不进到里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原本周永安跟司马宁一样, 以为这次能看一看里面的情况了。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于安通却是让周永安留在门房,说是让他在这里休息,若是有事的话,自己会派人来叫醒他。 随后,于安通便跟着其他官兵去了里面,而将周永安留在了外面。 周永安看了看,这门口有几个官兵把手,看这个架势,若是没有于安通的点头,自己恐怕根本就进不去。 无奈之下,他便只能按照于安通的意思,留在了门房。 不过,于安通倒是让人在这里准备茶水点心。 周永安原本还想着,说不定待会会发生什么事,自己还是有机会进去看看,所以他便独自喝了会茶,吃了些点心。 可是到了深夜难眠困倦。 周永安想着,反正之前于安通也说了,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会派人来叫自己,于是他便在门房打起了盹。 不过,让周永安不解的是,自己一觉睡到天亮。 等他醒了之后没过多久,于安通便亲自前来,又带他回了码头。 司马宁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显然,于安通似乎并没有将发现陈安晏一事告诉周永安。 想来,于安通之所以带周永安前来,必然是以备一旦陈安晏他们真的出现了,于安通要利用周永安来推脱。 只不过,除非是于安通亲口所说,否则他们恐怕是难以捉摸于安通的心思。 见到这周永安似乎知道的不多,司马宁随即也起身告辞。 如今,既然于安通都已经发话了,那这件事暂时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因此,对于司马宁来说,此刻倒不如静心等待。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他到时叮嘱周永安,若是于安通有什么安排,立刻派人来告诉自己。 随后,司马宁便带着手下离开了码头。 如此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 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周永安倒是也派人找过司马宁。 可是按照周永安的说法,于安通在这段时间里也一直都在码头,并没有再出去。 而且,自己想要去见这位舅舅的时候,于安通却放下话来,说是自己公务繁忙,谁都不见。 司马宁虽说心中有些不安,可就眼下的情形,他也做不了什么。 至于陈安晏他们一行,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在客栈休息,便是在外闲逛。 而且,根据自己手下打探到的消息,那位郡主钦差也跟陈安晏在一起,并没有先一步回京。 若是放在之前,司马宁必定会派人甚至是亲自前去陪同,也好讨好一下这些京城来的贵人。 可是因为太白湖哪里的情况自己心里根本就没有底,他担心若是前去的话,一旦被陈安晏他们问起,自己难以应付。 所以,在这段时间他也只是让手下远远的跟着,并没有前去打扰。 而且,不光是司马宁,就连那位兖州知府大人,在从司马宁的口中得知了陈安晏他们又回到了济宁,甚至连住处都已经打听到了,但是于安通却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并没有亲自前去,甚至都没有派人过问。 在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后不久,便有手下前来禀报,说是陈安晏他们一行已经在朝着衙门而来。 司马宁听了,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因为直到此刻,于安通依旧没有派人前来。 而且,今日一早,司马宁便已经派人去找于安通,但是连于安通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挡了回来。 就在司马宁一遍又一遍的催促手下去请于安通的时候,陈安晏他们一行终于来到了济宁县衙。 再次见到这位郡主钦差,这一次司马宁的心里却是十分担忧。 在将李琳他们一行迎进了衙门之后,司马宁却是心中稍安,因为在陈安晏他们一行人中,他并没有见到韩守礼他们四人。 如此看来,陈安晏似乎并没有撕破脸皮的意思。 各自入座之后,司马宁再次向李琳请安。 不过,李琳却是全程都沉着脸,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而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笑着告诉司马宁,这两日郡主没有休息好。 用陈安晏的话来说,虽说他们住的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客栈,但是客栈终究是客栈,来往进出的人终究多了一些,那些嘈杂之声终究还是会扰人清梦。 而他们又不想为此直接将客栈封了,因为一旦传回京城,说不定就会有御史参他们叨扰地方。 至于驿站 ,毕竟是在城外,而且,相比客栈来说,驿站虽说要清静一些,但终究还是太简陋了。 这时候,陈安晏也顺势问起了太白湖那边,司马宁可曾准备妥当。 司马宁听了,却是一脸愁容。 直到此刻于安通还是没有派人通知自己,司马宁甚至怀疑,这位知府大人会不会已经回兖州,任自己自生自灭了? 陈安晏见他如此,却是也有些不悦了,而一旁的李琳更是面沉似水。 陈安晏这时候轻咳了一声,说道:“司马大人,那天下官可是跟您说得很清楚了……” 司马宁听了,连忙说道:“陈大人息怒,那里着实太大了一些,本官已经派人通风清扫,虽说浮尘已去,但气味难散,那里毗邻太白湖,空气潮湿,再加上这两天天气少晴,所以臣担心郡主和大人会受不了里面的气味!” 司马宁在说完之后,却是擦了擦汗,这可是他这两天好不容易才想到的托词了。 不过,陈安晏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只见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司马大人是欺下官不懂吗?”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站了起来,只见他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接着说道:“大人想必不知道,下官家中的太白居,离太湖也不远,虽说这几日的确少晴,但湖面风大,再辅以香薰鲜花,就算有什么味道也很快就会散去!”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回头看向了司马宁,接着说道:“莫非司马大人不想让我们前去?” 司马宁听了,自然连道不敢。 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说辞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官差来报,说是知府大人来了。 司马宁听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他来说,这于安通可是自己的救星。 于是,在跟李琳他们告罪之后,司马宁立刻带着手下迎了出去。 李琳是郡主,又是钦差,面对于安通这个从四品的知府,她自然不必迎出去, 不过,这一次陈安晏同样留在了这里,并没有跟着司马宁一起迎出去。 很快,这于安通便在司马宁以及济宁县衙其他官差的簇拥下,来到了这里。 而一见到李琳和陈安晏,于安通便立刻向李琳请安。 随后他却是笑着说道:“想不到郡主和陈大人去而复返,莫不是是要暗查本官治下?”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了看旁边的司马宁 ,又接着说道:“不知道郡主和陈大人觉得司马大人政绩如何?” 听到于安通这么问,司马宁却是又紧张了起来。 虽说今日并没有见到陈安晏带着韩守礼他们四人,可若是一怒之下,将此事说了出来,自己免不了要受责罚。 因此,在于安通说完之后,司马宁也立刻说道:“还请郡主和陈大人赐教!” 说完之后,司马宁还朝着陈安晏使了个眼色。 陈安晏见了,却是微微一笑。 他看了看身旁的李琳,不过,李琳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显然,今日她并不打算搭理这些兖州的官员。 因此,陈安晏只能笑着说道:“两位大人言重了!” 随后陈安晏才告诉这两人,他们之前的确已经离开了这里,可是没过多久李琳就觉得船上着实有些无聊,于是就带着这些侍卫准备走陆路。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上岸之后却是走错了方向,原本是朝北的,却是一路往南,再次来到了济宁。 而他们想着既然来了,那就在这里休息两日。 随后他们就听说济宁城往南有个太白湖。 因为陈安晏家中的酒楼名为太白居,因此,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经过打听之后得知,那块地是司马宁的,所以他们才找上了司马宁。 陈安晏的这番话听起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是细究之下却是又漏洞百出。 首先,别说是马飞他们这些大内侍卫了,就算是稍有常识的百姓,也不可能分不清东南西北,因此,陈安晏口中的走错方向必然是无稽之谈。 另外,陈安晏他们的官船离开济宁之后,于安通一直派人在暗中跟着,他们并没有发现大批的人上下船。 若是真的如陈安晏所言,他们只是想改走陆路,根本就不必掩人耳目。 而且陈安晏他们在进城的时候,显然没有用真实身份,这显然也并不正常。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们既然要来找司马宁,根本就不必在那个时候翻墙而入。 可是,陈安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这番漏洞百出的话说出来后,反倒是让于安通十分不安了起来。 不过,这于安通的城府显然要比司马宁深得多。 他眼神之中的不安,也只是稍纵即逝。 随后,他便又立刻笑着告诉陈安晏,这块地的地契上,的确是司马宁的名字,可实际上这块地并不是司马宁的,而是城里的那些乡绅富户的。 他们之所以联合起来,将这块地交给司马宁,主要是想要为济宁的百姓谋些生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第八百六十七章 火因 而按照于安通的说法,这济宁县虽说有靠着码头,有百姓也做着买卖。 但是,大梁终究还是重农轻商,再加上还有不少百姓根本就没有做买卖的本钱和能力,所以实际上还是有一部分百姓颇为清苦。 因此,朝廷对此还是十分重视。 而济宁县的那些乡绅富户在得知后,便商议着将太白湖附近的那片地送给了朝廷。 那个时候司马宁正好来济宁上任,他们为了能让衙门方便行事,便将地契改成了司马宁的名字。 不过,司马宁因为刚来济宁,有不少公务要熟悉,因此,于安通便直接负责此事。 而于安通倒是没有否认,昨日司马宁已经来找过自己。 而按照他的说法,他在得知此事后,之所以没有立刻前来向李琳请安,是因为忙着前去清扫。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 显然,他并不相信这于安通所言。 那天晚上自己来找司马宁的时候,司马宁并没有提及此事。 若是真的就如于安通所言,他只是在里面做些试验的话,他根本就不必瞒着司马宁。 要说他担心司马宁要熟悉公务,可司马宁已经来这里两年多了,就算再多的公务,想必也已经非常熟悉了。 更何况,若于安通在那里真的只是试验种植一些蔬菜,养殖一些家禽家畜的话,哪里用得着那么多官兵把手。 因此,于安通的这番话,无非是在搪塞他们而已。 而且,想来这于安通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绝了李琳他们的念头。 李琳出身尊贵,而养殖家禽家畜就算再怎么清扫,必然还是会有一股臭味,若是李琳对此抵触,倒是也能断了他们前去的念头。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陈安晏的话,于安通的这点心思恐怕真的会成功。 因为在听了于安通所言之后,李琳已经皱起了眉。 看样子,她对于于安通所言,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她听完之后立刻看向了一旁的陈安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陈安晏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知府大人造福一方,等下官回到京城之后,一定禀报王爷,想来必有嘉奖!”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于安通也是心中一喜。 就在他以为陈安晏已经不打算去太白湖,刚要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又接着说道:“郡主和下官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王爷曾特意交代,要多看多学,看来这济宁,我们是来对了!” 于安通一听,似乎有些不妙,而陈安晏却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既然大人说了,我们自然要去学习一番!” 于安通听了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立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郡主请,陈大人请!” 眼看陈安晏坚持,他也不便再找借口。 很快,他们这一行便出了城, 其实,于安通看起来倒是还算淡定,一旁的司马宁却似乎有些紧张。 虽说直到此刻他还是不知道于安通究竟用这块地做什么,但他却是可以肯定,一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否则的话,于安通根本不必瞒着自己跟周永安,而且还起了那些高墙。 至于刚才在衙门里的时候,于安通所说的那些鬼话,司马宁自然不会相信。 出城之后,大概还有七八里才到太白湖。 不过,他们才走出去两里左右,却是突然见到远处浓烟滚滚。 于安通见了大惊,立刻派人前去查看。 按照这位知府大人所言,这冒浓烟的地方,正是太白湖那里。 随后,他立刻以安全为由,请李琳回城里,司马宁也在一旁附和。 不过,李琳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看向了陈安晏。 于安通见状,也立刻让陈安晏劝说李琳,说是李琳身份尊贵,太白湖那边如今起了火,凶险未知,所以向让陈安晏带着李琳先回城里,等自己前去查看了情况之后,再来向钦差大人禀报。 不过,陈安晏听了却是告诉于安通,与他们随行的有十几个大内侍卫,若是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也能帮一把手。 说完之后,他也不顾于安通,直接带着李琳他们朝着浓烟的方向赶去。 于安通见了,还想劝说几句,可是陈安晏却根本不听。 无奈之下,于安通只能又跟手下吩咐了几句之后,追了上来。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太白湖这里。 实际上,这里离太白湖还有几里地。 这是因为那些乡绅富户的地,大多都是在太白湖的北面。 至于另外三面,实际上那里的地并不多。 这主要是因为在太白湖的西面是运河,在太白湖的东面是洸府河,在南面也有一些错综复杂的河道,所以,再送给司马宁的那些地中,有七成以上都是在太白湖的北面。 而在陈安晏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那些官兵似乎都在忙着灭火。 可据陈安晏的观察,这些官差根本不是在灭火,看上去反倒是好像担心这些火会灭了一般。 他们在浇水的时候,全都只是流于表面,并不是朝着着火的地方浇水。 因此,陈安晏在看到之后,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让那些侍卫去帮忙。 至于于安通,他却好像没有看到那些破绽一般,立刻冲了进去,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于安通派人前来,说是火势已经逐渐被控制了。 陈安晏让李琳他们留在外面,自己则是带着两个侍卫直接进了大门。 进去之后陈安晏发现,烧了这么长时间,这里已经烧的十分彻底。 虽然已经看不到这里原本的样子,但是能够想象,这里应该是一个院子接着一个院子,彼此相隔应该不远。 从目及之处仅有的两个院子来看,这里的装饰似乎并不奢华,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 若是旁人见了,说不定真的会以为于安通是在这里安排人手养殖家禽家畜了。 事实上,在陈安晏来到这里之后,的确是闻到了一些家禽家畜粪便的味道。 可是,陈安晏随便走了几处,便已经看到了在一些废墟之中还没烧完的牛粪马粪。 而这些牛粪马粪看上去已经风干许久,根本不像是近期的。 倘若是新鲜的牛粪马粪,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烧着。 而且,陈安晏在四处看了看之后,只是零星的见到了一些鸡鸭牛羊,加起来恐怕一共也就三五十只而已。 尽管想比寻常百姓家里来说,这个数目已经很多了。 但是要知道,这里可是有着三万多亩,就算出去了太白湖的面积,还有将近两万亩。 这样的面积只是养了这些家禽家畜,恐怕没人会相信。 不过,关于此事,倒是有个官兵主动来替陈安晏解惑。 按照这个官兵的说法,这里原本有不少家禽家畜,总共加起来恐怕有近万只。 可是在着火之后,这些家禽家畜冲破了圈门,四散而逃。 这个官兵还告诉陈安晏,在往南一些的地方,有一段高墙也被烧倒了,大部分家禽家畜都从那里逃了出去。 对于这样荒唐的说法,陈安晏也只能微微一笑。 若是真的如这个官兵所言,在南面某处的高墙因为起火倒塌,出现了一个大概丈余的口子。 可是近万只家禽家畜就算排队从这个口子出去,恐怕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因为按照于安通以及这写官兵的说法,这里可不止是鸡鸭鹅兔这些家禽,还有猪牛羊马这些家畜。 他们若是遇火受惊的时候,必然会四处冲撞。 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这些家禽家畜想要全都逃出去,恐怕至少得一个时辰。 而从于安通来衙门到现在,总共还不到一个时辰。 若是真的如这个官兵所言,恐怕早就有官兵来禀报了,而不是等他们出城的时候才发现。 而陈安晏怀疑这里的猫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进了里面后,闻到了这里有松香和煤油的味道。 想来,这里的面积还是太大了一些,光靠于安通那些手下放火,恐怕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院子烧到这种地步。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于安通终于带着司马宁以及其他手下回到了这里。 而这时候,这两人以及那些官兵却是看起来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陈安晏见了,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显然,这些人刚才是去“装扮”了。 见到陈安晏在这里,于安通也是一脸歉意的说道:“是本官失职,搅了郡主和陈大人的兴致!”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前这些残垣断壁一眼后,又微微一叹接着说道:“想不到本官多年的心血最终却是付之一炬……”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不知大人可曾查出是怎么起的火?” “这个……” 于安通听了,稍稍犹豫之后,却是立刻看向了一旁的一个手下,只见他面色一沉,朝着这个手下问道:“还不赶紧告诉陈大人,究竟是怎么起的火?” 那个手下先是一愣,随后却是很快就上前说道:“回大人的话,今日中午这里的厨子在做了午膳之后,将哪些没烧完的柴火丢到了一旁,却没想到将牛棚引着了,哪些牛受惊之后到处乱撞,将那些着了火的木块引到了别处,其他的家禽家畜跟牛一样,受惊之后到处乱跑,最后就成这样了……” 陈安晏听了都有些忍不住发笑。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能想到这么离谱的理由。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上船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也没有打算拆穿他们。 随意的看了看之后,他便直接带着李琳他们回到了城里。 这一次,只有司马宁陪同,于安通却是以这里需要他来主持大局唯由,留在了这里。 在回到城里之后,司马宁原本还想着,既然李琳住不惯城里的客栈,自己便去安排一座别院。 不过,陈安晏却是表示,他们今日就会离开,说是最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他们要抓紧时间赶路。 司马宁听了,却是有些怀疑。 不过,陈安晏又放下话来,在出城之后,不许任何人跟着,否则他会以意图行刺钦差的罪名,让那些大内侍卫当场格杀! 司马宁原本倒是还想用派人保护之名,跟着陈安晏他们,直到离开济宁县。 可在听到陈安晏这么说了之后,他却是不敢再多言了。 不过,在陈安晏他们离开之前,司马宁还是找上了陈安晏。 对于司马宁来说,他还是十分担心韩守礼他们四人。 毕竟陈安晏的手上可是有着那本账本,再加上这四个人证,一旦上奏朝廷,自己恐怕根本就没有活路。 至于那秦婉儿,司马宁倒是并不在意。 不过,陈安晏却告诉司马宁,这几个人自己会带去京城,只要司马宁日后能造福百姓,这件事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可若是他还像之前那般,那自己必然会将这四人连同那本账本一起交给朝廷。 司马宁知道,自己的人根本不可能拦得住陈安晏。 更何况,若是惹恼了陈安晏,恐怕他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将自己押送去京城。 毕竟,自己可是听说了,在他们的官船上,除了陈安晏他们之外,还有一些人犯! 而且,最近司马宁还听说,陈安晏在苏州的时候,可是杀了不少人。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只是带着手下将陈安晏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尽管在得知了陈安晏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司马宁已经派人通知了于安通,但是直到他们陈安晏他们出城,于安通似乎并没有来得及赶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而陈安晏他们似乎也并不在意,出城之后他们一行便直接离开了。 这一次,陈安晏他们倒是没有再继续逗留,而是在去了白果树村,将薛启堂他们带上之后,一路往北。 其实,他们的官船在陈安晏他们露面之后,便已经开始往回赶了。 因此,又赶了一天的路之后,他们便已经跟官船会合。 而在司马宁回到衙门的时候,却发现于安通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这时候的于安通,脸色十分难看。 尽管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但却阴沉得厉害。 司马宁见了,心中十分不安,不过他也知道,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县衙,自己根本就躲不过去,因此,只能立刻上前见礼。 而于安通在见到司马宁后,立刻屏退了左右,而是仔细的问了那天夜里陈安晏来找他的所有细节。 显然,他对于司马宁之前在码头所言并不相信。 因为陈安晏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因为闲来无事才会想要去太白湖那里。 可是,司马宁也知道,既然陈安晏已经答应自己,那自己也只能死不松口了。 而这时候,他反倒是有些庆幸陈安晏将韩守礼他们几人都带走了,否则的话,于安通只要审问他们一番,想来这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必然会将自己的事情抖露出来。 而现在,在这衙门里,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人知道自己跟虎头帮之间的关系。 所以,这时候司马宁也只能一口咬定陈安晏前来只是提了要去太白湖小住,并没有说其他什么。 于安通见他如此,倒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姑且先相信司马宁所言。 随后,在诫勉了几句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里。 再说陈安晏。 在白果树村的那些白果,他倒是早就已经派人先行一步运到了官船上。 至于苗先祖他们,之前陈安晏已经给了他们几个选择。 经过这么多天的考虑之后,他们还是决定留在汶上县。 在他们看来,既然在济宁县已经待不下去了,他们便一起去汶上县。 有了陈安晏给他们的银子,他们倒是也能安身。 其实,对于苗先祖跟许镇业他们来说,他们倒是很想跟着陈安晏一起去京城。 可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 且先不说何有道的母亲年事已高,这一路舟车劳动,她未必能受得了。 就说他们两人家中也都是上有上有高堂,下有孩子,除非是带他们一起去京城,否则的话,他们恐怕第一个不同意。 毕竟对于那些老者而言,他们自然还是更加希望能留在这里。 得知他们的决定之后,陈安晏还是依照之前的约定,给他们一笔银子之后,便带着薛启堂他们离开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只要陈安晏开口,想必他们还是能继续做码头的差事,而且,不论是周永安还是司马宁,应该都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陈安晏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但同时陈安晏也知道,只要他们两人继续留在这里,包括司马宁在内,所有码头上的人必然会对这两人敬而远之。 所以,他们想要在这里打探消息,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这还是最好的局面。 一旦被发现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于安通必定会借这个机会对付他们,又或者会直接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们的头上。 甚至还有可能在暗中下手,毕竟这里发生的人命官司,最终都会到于安通的手上。 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陈安晏并没有让他们回码头。 自从上次夜里见到司马宁对陈安晏的态度,以及对陈安晏的称呼,韩守礼他们已经大概猜出了陈安晏的身份。 因此,他们在见到陈安晏和李琳的时候,都是一脸惊恐。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陈安晏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只知道,他们所坐的这条官船是朝着京城而去。 他们自然不会期待司马宁会为了他们几人而跟陈安晏他们翻脸。 而对于韩守礼他们来说,唯一不解的是,既然他们知道司马宁那么多秘密,司马宁为何还敢让他们就这么被陈安晏带走。 不过,一直到将他们带上官船,陈安晏都没有去见他们。 在到了官船上之后,陈安晏还下令将他们分开关押。 很快,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一天上午,虽说已经快到巳时,可因为一直被关着,韩守礼跟丁武在吃了一些东西之后,都在闭目养神。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一阵嘈杂之声。 因为他们都是被关押在底仓,所以他们起初都以为是水流或是剐蹭到了什么的声音。 可是很快他们便见到了几个官兵。 这几个官兵将他们直接带到了甲板上。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虽然说不上风和日丽,但也算是阳光明媚。 不过,这一阵又一阵的风,却是让韩守礼他们两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因为事发突然,他们被带走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的衣服。 之前一直在船舱里,虽说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倒是不觉得冷。 这时候突然吹到了阵阵冷风,却是让他们有些禁受不住。 在缩了缩身子之后,他们也见到了在船头的位置已经有不少人。 而他们也一下子就认出了陈安晏以及奶谈晚上夜闯司马宁书房的那两个大内侍卫。 看样子,这时候陈安晏似乎在朝着秦穆安问着什么。 韩守礼跟丁武两人见了,却是立刻互看了一眼。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司马宁究竟有什么安排,若是陈安晏问及关于司马宁之事,他们究竟该不该说实话。 他们几人虽说都被关在了同一处,但却并非同一间,彼此之间还相隔着一段距离。 若是朗声说话,倒是也能交流,但终究还是不便。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几个官兵突然上前,直接将他们两人都绑了起来。 这倒是让他们两人有些不安了起来。 因为从他们被带到这里这一路上,陈安晏都没有下令将他们绑起来。 想来,在陈安晏看来,这里有这么多大内侍卫,他们根本就插翅难飞。 特别是在到了船上之后,这里守卫森严,除了那些大内侍卫之外,还有官兵一直在巡逻。 这些可都不是普通的官兵,而是李文栋下令,从他麾下那些禁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虽说论武功他们不及那些大内侍卫,但是他们配合熟练,在私下的时候,马飞都曾经跟陈安晏提过,这一百多禁军,若是一起严阵以待,恐怕他们这三十个侍卫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将他们拿下。 所以,对于韩守礼跟丁武这两个普通的官差来说,这里就好比是铜墙铁壁一般。 因此,用绳索将他们绑起来,可以说是多此一举。 可是,尽管心中十分不解,但他们也只能顺从。 而且,很快他们就发现,那项少安似乎也被绑着。 难道是那位陈大人担心自己三人会突然对他发难,为了以防万一才将他们绑了起来? 这时候,这两人也只能胡乱猜测。 其实,他们倒是也想听听陈安晏究竟问了他们什么。 可是,尽管相隔不算特别远,但是因为这一阵一阵的风,再加上流水的声音,他们根本就听不清陈安晏问了些什么。 就在两人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一听的时候,陈安晏却突然直接起身,朝着秦穆安说了一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官了!”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朝着旁边的官兵说道:“丢下去!” 随后,两边的官兵便立刻上前,将秦穆安抬了起来,直接从船上丢了下去! 第八百六十九章 罪证 这却是让韩守礼跟丁武他们吓了一跳。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陈安晏会说动手就动手。 而且,在那些官兵将秦穆安抬起来的时候,他们清楚的看到,秦穆安同样是被绑着手脚。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还看到,在秦穆安的脚上,似乎还绑着一块大石头。 虽说他们都是生活在水边,而且还经常要去码头,所以他们的水性都还不错。 可是,如今手脚被绑,身上还绑着这么一块大石头,就这么被丢下水的话,恐怕水性再好也无济于事。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噗通”一声,随后就没有动静了。 想来,因为被绑住了手脚,根本就没有挣扎的可能。 不过,这还不是让韩守礼他们两人害怕的,因为很快,他们就见到了陈安晏朝着他们指了指。 同时,他们还见到了在陈安晏他们的面前,还有几块石头。 这时候韩守礼跟丁武他们才意识到,这些官兵之所以用绳子将他们绑起来,并不是担心他们会逃跑,而是能让他们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里。 很快,那些官兵便直接上前,先将韩守礼带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立刻问话,而是朝着那些官兵点了点头。 随后,那些官兵却是直接将他带到了围栏处。 那韩守礼一开始还有些发懵,显然他没有想到陈安晏连问都不问,就要将他丢下去。 就在他刚要准备求饶的时候,那个官兵却只是将韩守礼的头探出去。 这时候水中早就没有了秦穆安的身影,只剩下一条一条的水纹,而且,还时不时的冒出一两个气泡。 韩守礼见了有些腿脚发软。 很快,那官兵又将他带到了陈安晏的面前。 陈安晏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们一共三个人,你和项少安运气不好,你若是跟他一样,不愿说实话的话,那下场也只能跟他一样了!” 而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就算杀了他们两人,那在他的手上还有一个丁武,他可以将丁武带到京城之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开口。 可是,若是韩守礼不愿开口的话,那自己对他下手根本毫无顾忌。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韩守礼又再多的心思也不敢隐瞒了。 于是,他便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年他暗中替司马宁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虽说这里不是公堂,但在旁边陈安晏倒是也让一个官兵将韩守礼所言都一一记下,最后还让他签字画押。 随后,陈安晏又同样问了丁武一遍。 因为之前那一手杀鸡儆猴的演示,这两人很快就已经交代清楚了。 看得出来,陈安晏他们两人的表现还算满意。 在两人签字画押之后,便又将两人关了起来。 最后,陈安晏又让人将那田二牛带了过来。 相比之下,这田二牛也并不是什么硬骨头,甚至就杀鸡儆猴的把戏都不需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在被带上来之后,不论陈安晏问什么,他都一一照实回答。 签字画押之后,也同样再次被带了下去。 随后,陈安晏将这三份口供跟虎头帮的那本账本比对了起来。 其实,在韩守礼跟丁武的口中之中,关于虎头帮的之事只是占了一小部分。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关于司马宁如何跟济宁县的那些权贵勾结,欺压百姓谋取私利,以及司马宁是如何巴结于安通等等。 因此,陈安晏能比对的,只是一小部分。 好在这时候他还有个帮手。 若是韩守礼跟丁武两个人也在这里的话,他们一定会十分吃惊。 因为项少安此刻就在看着他们的供词,根本就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已经被陈安晏沉入河底。 原来,这一切都是陈安晏的手段而已。 陈安晏知道,一旦自己将这些人都带到京城之后,想来也不便为了这些事情去劳烦李文栋。 而且,就算李文栋得知了这些事情,应该还是会交由吏部或是御史台去查。 可是不管怎么样,最后必定还是会交给刑部以及大理石去审理。 而在这其中,吏部跟刑部一直都视自己为眼中钉,至于御史台,那位左都御史的立场并不明朗,似乎是跟单文柏他们有些暧昧。 因此,陈安晏知道,若是将这件案子交给他们,他们极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光靠陈安晏得到的这些证供,不光是能杀了司马宁,就连于安通都能拉下马。 且先不说于安通从这些年孝敬他的银子中拿出了一大部分去孝敬更大的官员,他一旦出事的话,恐怕会牵扯出更多的官员。 一旦单文柏他们得知此事是自己查到的,为了避免自己立功,这些人极有可能会对那些证据以及人证做手脚。 到时候恐怕非但治不了于安通他们的罪,反倒是自己有可能会被泼一身脏水。 而于安通在得到这些人的帮助后,必然会为他们效命。 因此,陈安晏知道,若是想治于安通他们的罪,必须要在回到京城之前,定成一桩铁案。 所以,陈安晏才会想办法从韩守礼以及丁武的口中查问出关于司马宁的那些行径。 其实,陈安晏也知道,不管怎么样,那司马宁已经是死路一条。 一来他官卑职小,他们只需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司马宁的头上,那他们就能置身事外了。 二来这司马宁所犯之罪,已经到了罪无可赦的地步。 毕竟勾结贼匪,残害百姓之事,放到谁的身上都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要想给司马宁定罪并不困难,难的是给于安通定罪。 可是,想要知道司马宁跟于安通到底是如何勾结的,自然要靠他的这三个亲信。 虽说在这之前,秦穆安已经将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陈安晏。 可是,他也告诉陈安晏,在最近这两年,司马宁给他们安排的公务以及琐事越来越多。 而过去在石楼县的时候,他们三人倒是还能经常一起去办差。 可是,他们在到济宁之后,司马宁安排给他们的大部分差事,他们只能独子去办。 因为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司马宁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因此,他也只能这么办。所以,尽管他们在私下的时候,也会聊起这些,但他们对于彼此之间办的事,有一部分也不熟悉。 正因为如此,陈安晏才会用这样的办法,想要知道关于司马宁的每一个细节。 通过他们的证供,陈安晏很快就将司马宁关于虎头帮的案子全都整理了一遍。 陈安晏觉得有些可惜的是,这次随行之人,对于大量律法都不精通。 因此,对于这些文书方面,倒是一个难题。 不过,陈安晏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将所有的证据都放在崔时敏的面前,崔时敏必然也不会采信。 所以,既然已经将这些都整理好了,眼下倒不如着重去看司马宁让秦穆安他们三人办的其他差事。 而就在陈安晏整理虎头帮案子的这段时间里,又有官兵送来了一些纸。 这纸上的东西,都是韩守礼跟丁武两人所写。 之前,陈安晏曾放下话来,他们两人虽说交代了不少事情,但在一时之间,想来无法全都记起。 所以,陈安晏给他们纸笔,只要能想起什么,就立刻用纸笔记下来让官兵交给自己。 为了让这两个人就范,陈安晏告诉他们,在他们抵达京城之前,自己会比对他们所有的供词,若是其中一人提及,而另外一人没有提及,那漏写之人便会受到惩罚。 而若是错漏的太多,那自己便会像对付项少安那般,也会将其沉入河底。 不过,陈安晏倒是也告诉这两人,若是两人所写错漏不多,那自己倒是能饶他们一条性命。 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跟陈安晏交代了许多事情,他们担心一开始交代的那些事情之中,已经有不少不同之处。 再加上他们又是分开关押,根本无法商议。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也只能尽力去回忆这些年替司马宁做的事情。 这两人起初所写倒也还算正常,比如某一天司马宁安排韩守礼去收取送给自己的好处。 又比如,某一天城里的某个权贵之后犯了事,司马宁派丁武前去商谈。 也不知道在写了几天之后,这两人实在没什么可写的了,但他们又担心对方写了自己没有写,于是将一些琐事也都写了下来。 比如,某一天司马宁在吃鱼的时候,喉咙卡了一根刺,韩守礼在替他查看的时候,发现了司马宁口中靠里的位置有几颗金牙。 又比如,有一次司马宁在从码头回来的途中,说是突然有些闹肚子,随便找了个地方方便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回来。 陈安晏在看了这些之后也觉得十分头大。 好在有秦穆安在,他本身对于司马宁以及韩守礼他们就十分熟悉,所以在整理他们所写的东西时也显得得心应手。 而且,在得知陈安晏要对付司马宁的时候,这项少安也是干劲十足。 用他的说法,在过去这些年里,为了自己的姐姐,也做了一些错事,如今既然陈安晏已经将自己的姐姐救了出来,那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弥补。 第八百六十九章 罪证(二) 特别是在他得知陈安晏他们就是从京城来的大官后,他心中更是燃起了希望。 毕竟他也知道,虽然司马宁暂时放过了自己的姐姐,但谁也说不准日后他会不会心血来潮,再来找秦婉儿的麻烦。 所以,唯一一个永绝后患的办法就是能将司马宁定罪,如此一来,自己姐弟二人以及孟子玉就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而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陈安晏跟秦穆安一直都在不停的整理韩守礼跟丁武的供词。 只不过,因为他们在不停的整理,而韩守礼跟丁武也在不停的添加。 同时,在整理的过程中,秦穆安还有不少补充。 因此,在整理的几日之后,他们这里的供词已经越来越多。 好在在最近这段时间,李琳并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帮着一起整理,要么就是去逼问韩守礼他们还有没有别的要补充。 其实,李琳这么做也是多此一举。 因为在陈安晏用了那样的手段之后,就算李琳不去逼问,这两人也都在绞尽脑汁的回想,毕竟,这可是他们如今唯一的活路了。 至于薛启堂,在这段时间除了替陈安晏治病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医书。 这一天,他们几人终于将这些供词都整理了一遍。 这秦穆安原本以为,他作为司马宁的心腹,对于司马宁这些年的手段就算说不上了如指掌,但基本也算得上如数家珍。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司马宁这些年安排的差事,自己参与或者知晓的,也不过是五成左右,其中还有一些是他们三人在闲聊的时候说起。 秦穆安因为一直都想着要救出秦婉儿,所以他经常会想办法去打听各种消息。 也正因为如此,实际上在三人之中,秦穆安所知道的还算是最多的。 而按照他们的统计,在这些年里,包括虎头帮送来的银子,司马宁一共收到的孝敬有三十余万两,玉石宝物约莫有过百件,按照他们的估计,光是这些东西,也至少值十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七间宅子,两个别院。 而且,在这几年里,司马宁为了敛财还害了几条人命。 因为这些都是隐秘之事,司马宁为了不留下把柄,所以都只是让他们三人去办,衙门里的其他官差都并不知情。 按照韩守礼跟丁武的供状,他们两人的手上,分别有三条人命跟两条人命。 事实上,司马宁也曾经让秦穆安去替他杀人,但是秦穆安实在下不了手,便直接让孟子玉在暗中将他们都送去了别处。 秦穆安担心陈安晏不相信,说是可以将孟子玉唤来对质。 其实,这时候孟子玉跟秦婉儿他们并没有跟着陈安晏一起去京城。 毕竟,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先回去见孟子玉的母亲。 而且,在这之前,陈安晏也将他们从司马宁那里骗来的银子,都要了过来。 孟子玉他们对此也不敢有意见。 毕竟,他们能从司马宁那里骗来这么多银子,还是利用了郭云召之名。 另外,若是没有陈安晏,他们这次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脱身。其实,后来他们也发现了,司马宁其实心中已经开始有些怀疑了。 虽说在他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但是以他多疑的性格,恐怕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像韩守礼这样,热衷吃喝嫖赌的人才更加容易驾驭,而像秦穆安这样,并没有什么嗜好的人,反倒是有很大的风险。 而且,更重要的是,陈安晏已经给了他们台阶,否则一旦动粗的话,他们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不过,陈安晏在拿了那些银票之后,又告诉他们,自己拿走了这些银子,其实也是为了他们好。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说他们的家在山林,可一旦被人得知他们竟然会有这么多银子,这山林又会成为一个危险的地方。 其实,在最近的这些年里,孟子玉常年在济宁县,他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回去给母亲添置米面等一些应用之物。 而在镇上的人也对孟子玉他们十分好奇。 之前他们都听说孟子玉已经不在镖局当镖师,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他们在闲聊的时候也会说起孟子玉,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孟子玉如今做着什么营生,但是看样子倒是应该赚了一些银子。 可是在问及的时候,孟子玉每次都是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 因此,这镇上的百姓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有几次甚至上山来到了孟家。 尽管他们嘴上说是来看看孟子玉的母亲,毕竟自从孟子玉的父亲过世之后,孟子玉母亲的身体便一直不太好。 可是,事后孟子玉得知后,却是能猜得出,这些人似乎对自己的差事有些怀疑。 他们可能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会每次隔那么久回来一趟, 好在孟子玉的母亲还算机智,她告诉那些百姓,自己的孩子只是在外地当护卫,所以只能偶尔回来一趟,并没有露什么破绽。 而那些百姓听了,却是将信将疑。 后来他们又来过几次,有的还想托孟子玉,说是他们的孩子也想去当护卫。 可是孟子玉的母亲却是告诉他们,孟子玉去的可是一个权贵的府邸,想要去当护卫,身手至少也得跟孟子玉差不多。 见这些百姓还是不死心,孟子玉的母亲只能放下话来,若是他们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孟子玉一起,那就等孟子玉回来的时候,跟孟子玉交手,若是身手在伯仲之间,那就让孟子玉带他们去! 不过,孟子玉的母亲也放下话来,在交手的时候,她会放孟子玉不要留手,还需立下字据,若是在交手的时候有什么损伤,互不追究。 而按照孟子玉母亲的说法,她之所以会有这个要求,是因为之前孟子玉曾经跟他说过,尽管那个权贵的府上还需要一些护卫,而且,若是他们能介绍别的护卫前去,还能有一笔赏钱。 可是后来,有的人为了那些赏钱,随便找了些生面孔前去。 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发现了,那些人最后都被扣下了一笔工钱,还被赶走了。 对此,他们也不敢有怨言。 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就算闹上了衙门,吃亏的还是他们。更何况,那位权贵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对付他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听到孟子玉的母亲这么说,那些百姓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好砸人的饭碗,自己孩子有几斤几两,他们都十分清楚。 按照他们的估计,若是让孟子玉放开手脚,恐怕他们的孩子加在一起,都不是孟子玉的对手。 而事实上,这也不过是孟子玉跟秦穆安他们商议之后,定下的说法。 为的就是让这些闲着无事的百姓死心。 但是孟子玉他们也知道,这些人的好奇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浇灭。 更何况,日后自己会跟秦婉儿他们长时间留在家中,到了那个时候,这些百姓必然又会前来问长问短。 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手上有那么多银子,他们必然会怀疑这些银子的来历。 而最要命的是,一旦被官府知晓,他们极有可能会派人来查。 而这些银子的来历,根本就是见不得光。 所以,将这些银子交给陈安晏,反倒是会让他们更加安全。 不过,在孟子玉带着秦婉儿离开之前,陈安晏还是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 按照陈安晏意思,二百两已经不算少了。 毕竟寻常百姓家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两左右而已。 而孟子玉他们也能利用这笔银子做些买卖。 只要不是追求奢华,这些银子至少能让他们十年无忧。 而且,这二百两银子也跟孟子玉他们之前的说辞不谋而合。 就算是那些镇上的百姓问起,他们也能说是这些年孟子玉在外面赚到的银子。 至于日后他们如何谋生,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而秦穆安倒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一来,他知道陈安晏要对付司马宁,所以在陈安晏开口之前,他便已经告诉陈安晏,他一定会在他们抵达京城之前,将所有他知道的,以及韩守礼跟丁武的供词全都整理出来。 这倒是让陈安晏十分满意。 而这时候,秦穆安已经将这些全都分类,陈安晏看起来也十分方便。 而除了那些孝敬司马宁的之外,还有不少司马宁孝敬其他人。 在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于安通的。 其实,这倒是也很正常,毕竟这于安通可是司马宁的顶头上司,自己每年的政绩可都是于安通说了算。 所以,司马宁每年都会孝敬于安通一大笔银子。 陈安晏细数了一下,他们三人提到的共有大概十五万两左右。 不过,秦穆安倒是也提到了,有几次司马宁去见于安通的时候,他们三人都有别的差事在身,所以说不定还有他们三人都不知道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数目相差应该不会太多。 因为,司马宁这些年收到的银子,几乎都是通过他们三人之手。 毕竟,对于司马宁来说,他可不想落下任何把柄。 而如今司马宁究竟还有多少银子,尽管他们并不知道确切的数目,但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第八百七十章 罪证(三) 因此,他们对于司马宁给于安通送了多少银子,其实还是能猜到一些。 除此之外,陈安晏也留意到,司马宁除了给于安通送银子之外,似乎也给山东巡抚送过银子。 但是这三个人的供词都有些含糊。 其实,就送礼而言,除非是特别相熟,否则的话,这越级送礼跟越级告状一样,都是大忌。 因此,陈安晏也有些不解,司马宁为何要给那位巡抚大人送礼。 不过,按照秦穆安所言,司马宁给那位巡抚大人送的银子应该不多,应该也就两万两左右而已。 这就让陈安晏有些不解了。 因为据秦穆安所知,这司马宁跟山东巡抚并非旧识,更非亲眷,他为何要冒着于安通动怒的风险,却只是送了区区一万两银子给巡抚大人呢? 而秦穆安也告诉陈安晏,虽说司马宁给那位巡抚大人送了银子,但是于安通对此似乎并没有动怒,还是往常一样。 可不论是秦穆安还是韩守礼他们两人,在陈安晏问及此事的时候,他们都说知道的不多。 而根据他们的回忆,那两次都是在那位巡抚大人来到济宁的时候,司马宁吩咐他们将银子准备好。 不过,最终司马宁是怎么将银子送出去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其实,不论是于安通还是那位巡抚大人,其实他们跟司马宁一样,他们在收银子的时候,哪怕是司马宁亲自送去,他们也不会自己来收,而是会让他们的心腹来收。 毕竟他们也都知道,不论能收多少银子,总得有命花才是。 而自己经手的越少,那对于他们来说就越安全。 据秦穆安他们三人所说,替于安通收银子的,是他府里的一个师爷,而替那位巡抚大人收银子的,是他家里的一个管家。 其实,这在他们官员之中,也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担心下面的那些官员找不到送礼的门路。 对此,陈安晏也有些无奈,想来,这些也只能从司马宁的口中才能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而除了这两位上司之外,在兖州府的其他同僚只见,司马宁跟他们倒是也有一些来往,但是这些基本上都是有来有回,而且涉及的银子并不算多。 想来,这也是他们之间逢年过节的例礼而已。 而按照他们的供词来看,司马宁这些年所敛下的银子来源主要有三处。 一处是已经被陈安晏派人剿灭的虎头帮。 陈安晏在得知这虎头帮在这些年里谋财害命,杀了不少来往的商贩。 因此,陈安晏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而除了虎头帮之外,还有一处便是济宁县的那些乡绅富户。 有了司马宁的帮忙,这些人在济宁的买卖都十分顺利。 而且,在这些人里面,也有一部分为了做买卖赚银子不折手段,甚至不惜谋害人命。 对此,司马宁要么是安排虎头帮的人去下手,要么是让秦穆安他们三人下手。 替他们做这样的事,司马宁自然也能收到不少好处。 而司马宁最后一处银子的来源便是码头了。 这码头每天进出的货物极多,只要打通了里外关系,每次在运输的时候夹带些私货,便能赚到不少银子。 而这也是司马宁费尽心思要调来济宁的主要原因。司马宁也正是靠着这些才敛下了这么多银子。 可是如今,虽说有秦穆安他们三个人证,但想要扳倒于安通,却还是缺少物证。 毕竟,就算自己将此事告上了朝廷,于安通也大可推脱不知情,就算有什么罪名,也有那位师爷出来顶罪。 所以,陈安晏一定要在回到京城之前,找出那三人供词之中的蛛丝马迹。 至于那位田二牛,陈安晏倒是并没有太在意。 因为在他看来,司马宁跟田二牛勾结乃是板上钉钉之事,司马宁根本就无从抵赖,而这两人最终都会难逃一死。 可是,如何去定于安通的罪,却是让陈安晏有些头疼。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能到京城了,虽说在这段时间也算是一切太平,但因为还是没能找出有用的证据,陈安晏也有些寝食难安。 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将秦穆安他们三人每次是如何跟于安通的那位师爷联络,以及将司马宁安排的银子跟礼物交给那位的师爷的细节,全都一一问过多遍,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至于那位巡抚大人,陈安晏倒是并没有花太多心思。 尽管他也知道,若是司马宁也给那位巡抚大人送了礼,那此人必然也是个贪官。 但是,巡抚可不是知府。 巡抚镇守一省,而山东的巡抚,其地位还要高于其他省份的巡抚。 这主要是因为山东没有总督,山东巡抚掌管整个山东的军政大权。 除此之外,山东巡抚还负责海关跟盐政。 而京城的钱粮大多来自江南一带,要从江南将钱粮运到京城,则必须经过山东。 因此,山东巡抚在整个大梁所有巡抚之中,其权位都非同寻常。 所以,就算陈安晏手上有任何关于这位山东巡抚的罪证,都不便就这么直接拿出来。 否则的话,别说是尚未掌权的李彧,就连李文栋恐怕都会有些为难。 因此,对于眼下的陈安晏来说,最主要的还是能先控制住于安通。 因为如今陈安晏已经得到一些消息,这于安通利用济宁县的码头,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而且,这于安通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连司马宁跟周永安都一起都瞒着。 陈安晏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 特别是后来,得知于安通在太白湖那里做了什么手脚。 原本陈安晏倒是想让马飞派人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起初,陈安晏还想着,凭着这些大内侍卫的身手,想来去里面打探一番应该不是难事。 可是他没想到,这太白湖的守卫竟然那般森严。 那一排高墙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可在里外除了巡查的官兵之外,还有不少高手和陷阱。 若不是马飞的手下机敏,恐怕他们都有可能落入于安通的手里。 因此,陈安晏才会在那天夜里去找上了司马宁。 因为他们也已经打听到了,那块地如今是司马宁的,所以陈安晏只能从司马宁着手。 而且,他故意多给司马宁一天时间,就是为了让他去通知于安通。 陈安晏原本想着,自己打着钦差大臣的名义,说不定有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于安通竟然会一把火直接将里面全都烧了。 虽说在那天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若是派人进去搜查,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可是,自己手上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当着于安通的面就这么直接撕破脸皮。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既往寄托在秦穆安他们三人的身上。 至于于安通,陈安晏已经托徐镖头请山东分舵的镖师帮忙。 在陈安晏看来,虽说于安通会因为觉得这里暴露了而改安排在别的地方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也有可能在确认了自己已经离开之后,继续留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打探消息可是万通镖局的强项。 所以,陈安晏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济宁。 只不过,这于安通的心思缜密还是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陈安晏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在离开济宁之前,直接派人去将那于安通的那位师爷抓来,说不定能从那位师爷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官兵前来,手中还拿着几张纸。 不用问也知道,这必然是韩守礼跟丁武又想到了司马宁的什么琐事,写了之后交给那些官兵送了过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天,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正事可以写了,就差将司马宁每天穿什么内衣,几点去如厕这些写下来了。 但是他们又不敢不写,他们担心若是自己没有写,而对方些了,到时候难逃一死。 所以,在这些日子里他们一刻都不敢耽搁,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回忆。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今日这两人写的依旧是司马宁的一些琐事。 如今,这两人写的治疗在拿过来之后,都会直接交给秦穆安分类整理。 秦穆安看了看之后,韩守礼写的是有一次司马宁派他带着几箱东西去了一趟济南府。 不过 ,司马宁并没有告诉他里面是什么东西,而且,这些箱子上面都贴了封条,他也不敢擅自打开。 据韩守礼所交代,他按照司马宁的要求,将这几箱东西交给了城里一户姓封的百姓,对方在收下这几箱东西之后,也没有立刻打开,便直接将韩守礼他们打发回去了。 原本韩守礼还以为这是司马宁给巡抚大人准备的礼物。 因此,起初的时候他还十分高兴。 要知道,在这之前, 司马宁的这三个心腹也只是替司马宁给于安通送过银子,这还是第一次给巡抚大人送银子。 在韩守礼看来,司马宁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似乎就是在表明,自己在司马宁心里的地位,要比他另外两个心腹要更高一些。 可是,在将那几箱东西送过来之后,他发现那户姓封的百姓似乎有些反常。 像之前他们在给于安通送银子的时候,那位师爷在收下银子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些银子送入库房妥善保管。 可是那户姓封的百姓却好像是收到了两车柴火一般,让人直接将这两箱东西丢到了墙角。 而那些箱子上的封条在他们的眼里就好像是废纸一般。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韩守礼在离开之后又去附近打听了一番,想知道这户究竟是不是巡抚大人的宅子。 第八百七十一章 罪证(四) 可是,在问了一圈之后,附近的百姓却告诉他,这户姓封的百姓才搬来没多久,因此,他们对其都不是很熟悉。 而且,这户百姓搬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门紧闭,也从不跟其他人交流。 所以,韩守礼根本就没有问出什么。 因为在安排差事的时候,司马宁曾交代,让他送了东西之后立刻返回济宁,因此他也不敢耽搁,随后就回去了。 原本他想着凭着这机会能压秦穆安跟丁武一头,可在回到济宁之后,司马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尽管对于韩守礼来说有些失望,但时间一长,他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因为这件事只有他知道,秦穆安跟丁武两人并不知情。 而他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另外两人,其实也是有着私心。 因为韩守礼不想另外两人知道这件事后,也去向司马宁讨要这样的差事。 事后,他倒是也有些庆幸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否则的话,他们事后必然会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后,这韩守礼早就将这件事忘记了。 如今他每天绞尽脑汁回想,却是将这件事想了起来。 陈安晏看过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在他看来,司马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韩守礼去办这件事。 而按照韩守礼的说法啊,在那之后,司马宁并没有再让他往济南府送东西。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叹,看来除非是司马宁开口,或是找到那户姓封的百姓,否则的话,恐怕很难知道答案了。 随后,陈安晏又拿起了丁武的供词。 这丁武所写的,还是司马宁在石楼县的事了。 想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一时半会已经想不出什么在济宁县发生的事情了,因此,他也只能去回想更早的事情了。 而按照丁武所说,司马宁在石楼县的时候,便已经在疏通于安通这里的关系了。 有一次,司马宁派了丁武给于安通送银子。 虽说在那个时候,这样的差事,司马宁给他们安排的并不多。 这主要也是因为司马宁刚刚上任知县,敛下的银子也并不算多。 而司马宁当时搜刮的银子,除了孝敬当时的顶头上司之外,其他几乎都送给了于安通。 所以,在那个时候,司马宁除了送银子之外,也会投其所好,经常去物色一些于安通喜欢东西派他们三人送去。 而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接到这样的差事都十分高兴。 虽说这样的差事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但却是有露脸的机会。 虽说很难见到于安通的面,但是能跟那位师爷说上几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十分受用。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更何况,这样隐秘之事,司马宁会派他们前去,也表示司马宁对他们的信任。 而那次丁武在将那些孝敬交给那位师爷之后,那位师爷在他离开之前却是特意交代,说是最近几年山东过冬的时候天气有些严寒。 丁武一时之间不明白这师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倒是不敢大意,在回去之后他便将此事告诉了司马宁。 司马宁在听了之后却是十分高兴。 随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少再送银子,而是会送煤炭。 山西煤矿较多,在整个大梁,有将近一半的煤炭都是产自山西。 尽管司马宁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石楼县的知县,但是想要弄点煤炭并不是一件难事。 一开始丁武还觉得十分不解。 在他看来,既然那位师爷开了口,说是在过冬的时候有些严寒,说不定是在暗示司马宁,要多送一些孝敬。 可是在见到司马宁竟然直接准备煤炭的时候,丁武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甚至还曾经暗示司马宁,若是真的送煤炭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于安通的不满,而且还会让其他官员笑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济宁县的知县可不像这石楼县的知县,济宁县的知县可是一个肥缺。 有不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因此对于丁武他们来说,也都十分重视此事。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司马宁能调任济宁县,他们的好处必然也能水涨船高。 可是,司马宁却是告诉他们,此事他们不必多想,只需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 其实在当时,济宁县的知县还有几个人选,但是最终谁都没有想到,会落在送煤炭的司马宁头上。 对于此事,司马宁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陈安晏看完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这丁武的说法,司马宁在石楼县的时候,给于安通送的煤炭数量极大。 若只是于安通一家甚至算上知府衙门使用,根本就用不了这些数目。 按照这丁武所说,陈安晏算了算,他们送一次的量,就算每天都使用,也已经足够于安通以及他那座知府衙门用上五年甚至更久。 而丁武他们三人总共加起来送了超过二十次。 这些煤炭加在一起可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因此,丁武他们每次送煤炭前去,虽说的确都是那位师爷接收,但是跟收银子不同。 之前他们送银子或是其他孝敬前来的时候,他们要么是在城外的别院,要么是在城里比较偏僻的宅子。 于安通会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过,在司马宁派他们送煤炭的时候,那位师爷却是让他们直接送到济宁县的码头就行了。 这对于司马宁他们来说,自然是能省力不少,因此自然都不会有意见。 陈安晏在看完之后,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他没有想到,在过去这么多天,这两人写了一大堆关于司马宁的琐事,可是在今天却突然提到了这两件事。 而这两件事,一件似乎是跟那位巡抚大人有关,一件还是跟于安通有关。 陈安晏想了想,既然眼下自己要查的是于安通,那巡抚大人那边自己就先暂时搁置。 尽管陈安晏也知道,于安通在兖州做了这么多事,那位山东巡抚未必不知情。 甚至说不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跟司马宁和于安通的关系一样。 可是就目前而言,关于那位山东巡抚,陈安晏知道的线索太少,就算真的要查此人,恐怕也得等回到京城之后再做打算。 所以,陈安晏准备从这些煤炭着手。 要知道,这些煤炭可是一个极大的数字,于安通他们根本就用不完,若是从这条线开始追查的话,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线索。 其实,对于这于安通为何要这么多煤炭,韩守礼他们三人起初也十分不解。 但是司马宁不愿多言,他们也不便多问。 不过,后来有一次他们在闲聊的时候却是提到了一件事,相传在前朝的时候有一位官员,尽管这个官员十分贪财,但是对外又想要营造一个清官的形象。 因此,这个官员对外宣称,自己的一日三餐只吃萝卜,不吃大鱼大肉,还呼吁那些富人要勤俭节约,将省下来的银子造福百姓。 为此,他每日用午膳的时候,就在衙门外面摆上一张桌子,上面一碗米饭一碗萝卜。 这个官员很快就将米饭和萝卜一扫而空,这倒是也让他在那里得了一些名声。 在那里的百姓看来,这个官员连萝卜都能吃的这么香,应该不会是什么贪官。 事实上,这位官员的确很爱吃萝卜,可是他这个萝卜,按照他要求的做法,这一碗萝卜却是能抵得上寻常的一桌酒席了! 其实,这萝卜本身平平无奇。 虽说这个官员吃的萝卜的确要比寻常百姓家里吃的萝卜要好一些,但也无非是更加甘甜一些、更加新鲜一些、卖相更好看一些而已,那些家境尚可的百姓家中同样吃得起。 因为这萝卜终究只是萝卜,最多也就比寻常的萝卜贵个两到三倍的价钱而已。 但是那个官员要求的做法却是十分讲究。 这道萝卜,最主要的其实是它的汤。 根据流传下来的说法,那个官员所要求用老母鸡、老母鸭、猪蹄、排骨等食材分别洗净后入锅,加入上好的花雕以及其他调味品炖煮至少两个时辰, 随后再将鸡胸脯肉剁烂成茸状,再灌以鲜汤搅成浆状,最后倒入锅中吸附杂质。 如此反复吸附两三次之后,锅中的鸡汤便会呈开水般清澈! 但是其香味浓醇敦厚,不油不腻。 而萝卜在洗净之后,用清水焯熟后用清水漂冷。 最后再另取一口锅,将那鸡汤和萝卜一同煮沸便可。 不过,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一步,是在煮的时候要用人参。 按照那个官员的说法啊,用人参煮出来的萝卜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不少人为了投其所好,送礼的时候都会送上不少上好的人参。 但是因为送的太多了,就算每天煮萝卜也用不完。 于是后来每次有人送人参过来,他便拿出一部分去卖了,倒是也得了不少银子。 因此,韩守礼他们猜测,这于安通极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不收银子。 说不定他在收下了这些煤炭之后,直接卖出去换成了银子。 否则的话,这么多煤炭,于安通根本就用不完! 这么一想的话,这倒是也的确能说得通了。 因为一旦泄露了风声,于安通也可以推脱说是山东缺少煤炭,自己想办法采办而已。 不过,陈安晏却是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第八百七十二章 渊源 在过去这些年里,尽管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万通镖局打听的消息并不多,但是对于每个省份的一些重要官员,还是会有留意。 而对于于安通这样的从四品的知府,万通镖局似乎并没有太多关于此人的消息。 若是真的将这么多煤炭全都贩卖,其动静必然不小,虽说过去万通镖局对于安通并不重视,但这样的动作显然无法瞒过万通镖局。 而此人竟然可以做的这般隐蔽,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如今自己已经快到京城了,眼下恐怕也只能先交给万通镖局的人去查了。 只是不知道在自己抵达京城之前,万通镖局能不能帮自己查到什么消息。 又如此过了数日,虽说河面潮湿,但是有薛启堂的调理,再加上天气还算不错,按照薛启堂的说法,陈安晏的身体倒是有几分好转。 不过,薛启堂倒是也说了,陈安晏之所以能好转,主要还是在这段时间没有太费神。 想来,既然已经将司马宁的罪证全都整理好了,至于于安通,还是得等万通镖局暗查的结果。 所以,陈安晏在这几天里,倒是也颇为放松。 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但是到了停靠的码头后,他倒是也会带着李琳以及马飞他们乔装之后下船游玩一番。 眼看着他们还有两日就能抵达京城,陈安晏却下令放慢速度。 李琳他们都十分不解。 在他们看来,尽早回到京城,便能立刻请李文栋将司马宁他们拿下。 而且,这次离京这么久,李琳虽说有些贪玩,但也有些疲累了,她也想早日进京休息。 但是既然陈安晏开了口,他们也只好依着陈安晏的意思。 虽说在这条船上,身份和地位最高的乃是李琳这位郡主钦差,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做主的是陈安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相比李琳和马飞他们的不解,薛启堂倒是猜到了几分。 在之前他们来京城的时候,薛启堂便已经觉得丁坚似乎很不简单。 尽管他不懂武功,但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世面,甚至他还救过一个练武之人。 因此,他在见过丁坚之后,便知道丁坚一定不是普通发家丁。 特别是在来到了太白居后,陈文锦夫妇对丁坚的态度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可惜的是,没过多久丁坚就中毒而死。 而在来到了京城之后,陈安晏又突然多了一些“帮手”。 薛启堂很清楚,这些“帮手”并不是那位小皇帝或是王爷的手下,否则的话,他们见面根本不必那般遮遮掩掩。 所以,在这个时候,薛启堂猜测陈安晏极有可能是在等人,等他的那些“帮手”从济宁什么消息。 虽然薛启堂猜到了一些,但还是猜错了。 陈安晏之所以下令放慢速度回京,他的确是在等人,只不过,他等的不是从济宁来的人,而是从京城来的人。 如此,又过了一天。 若是按照之前的速度,其实这一天他们都已经能进京了。 可是因为放缓了速度,按照那些船员们的估计,得到第二天上午才能进京。 在众人用过晚膳之后,他们都以为陈安晏会跟之前一样,早早的进屋休息,或是带着李琳下去闲逛一圈。 可是,陈安晏却并没有回屋,也没有下船,而是来到了中间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就好比是岸上那些宅子里的书房,用于跟一些亲近之人会面所用。 而且,陈安晏还让他们将茶泡上。 这倒是让马飞他们都十分不解了。 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可都没有见过外人。 从他们离开济宁之后,尽管他们在每次停靠在码头的时候,都会有当地的官员前来请安,但是每次要么是李琳跟着马飞前去应付一番,要么都推脱说身体不适,不愿见客。 可是,今日陈安晏却似乎是有等人的架势。 就在李琳他们问起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故作神秘,并未明言。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竟然真的有人来到了这里,说是有要事求见。 若是那些沿途的知府、县令,这些官兵和侍卫按照李琳和陈安晏的意思,推了也就推了,可是在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却是不敢擅自做主了。 因为这两人,一人是当今刑部侍郎许修杰,另外一人乃是兵部尚书魏文康府上的管家魏忠。 这两个人看上去似乎也认识,他们在码头外面见到彼此的时候,倒是还寒暄了一番。 事实上,在见到这两人之后,所有人都明白陈安晏是在等谁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倒是早就将从杭州带来的戚从瑞以及侯玉成两人给忘记了。 这两人,一人是崔时敏的外甥,一人是魏文康的故友之子。 而自己在江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显然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将这两人一起带来了京城。 陈安晏故意放慢速度,正是为了等这两个人。 听说是这两人求见,就连马飞也迎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许修杰毕竟是朝廷正二品的侍郎,在朝中也算是一位重臣。 只不过在他之上还有崔时敏。 而在这些年里,崔时敏因为早早投靠了齐太后,也算是出了不少风头。 因此,许修杰却是显然没有那么出名。 但是谁都不知道,其实,如今刑部里的那些公务,大多都是许修杰在处理。 至于崔时敏,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单文柏替齐太后筹谋而已。 不过,许修杰对此倒是并无怨言。 因为这两人关系极好,可以说是亲如兄弟。 据说,他们当年都是同一榜的进士,崔时敏是那一科的榜眼,而许修杰未入三甲。 多年之后,他们却是同在刑部,当时也算是一段佳话。 坊间有传言,其实在科考之前,这两人并不相识。 在科考最后一天的时候,在贡院的一间杂物房突然起火。 其实,按照大梁规制,在贡院内都设有储水的大缸,一旦失火,这里几口大缸的水也能应付。 而这些考生在这段时间里,不论是考试还是吃喝拉撒都只能留在号舍。 因为考试要持续数日,因此,这些考生还需自备干粮。 而贡院只会提供一些清水。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朝廷也想过给这些考生提供吃食。 可是,在实施了一次之后,却是发现了有极大的问题。 首先,这些考生尽管以南方的才子居多,可也算是来自五湖四海,而每个地方乃至每个考生的口味都不相同。 因为众口难调,朝廷也不可能替每个考生都准备一个厨子。 不过,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 朝廷之所以不另外安排厨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这么做的话,那些考生就有更多作弊的机会。 因此,最终朝廷还是决定让这些考生自己准备干粮。 而在他们进来考试的时候,那些官兵也会将每个考生包括干粮在内所有的东西都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以杜绝夹带的可能。 而事实上,除了这些考生之外,那些监考的官员以及主考官等人,在这段时间也都会留在贡院。 他们若是无旨离开贡院,朝廷也会降罪! 不过,相比这些考生来说,那些官员的日子自然要舒适一些。 毕竟,他们的吃穿都有人伺候。 而这些考生,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差不多四尺见方的号舍,里面除了桌椅之外,便只有一个便桶。 时间一长,这里面的气味便会十分难闻。 因此,再这样的情况下,有的考生极有可能会难以集中精神答卷。 为此,也有一些考生在科考之前先贿赂了里面的官员。 在收了银子之后,这些官员便会每日将这些人的便桶清理一次。 到了后来,有些身娇肉贵的考生因为数日不能洗澡,同样通过贿赂,能得到了更多的清水用于洗漱。 尽管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无法出去,外面也无法将东西运进来,但是这些官员却是想了一个办法,从那些装水的大缸里取水。 对于那些官员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担心这里会失火。 其实,在早年间的时候,贡院倒是的确失了几次火,最严重的一次,直接烧死了六十多个考生。 因为在那个时候,这贡院里的房子以及号舍都是木材所建。 再加上,这里又都是考生的卷子,因此一旦失火,光靠那些装水的大缸根本就难以扑灭。 后来,朝廷觉得有很大的隐患,于是后来又重新修建了贡院,而且,没有再用木头,而是该用了砖块。 所以就算真的哪里起火了,也没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全都烧起来。 因此,在那些官员看来,从这些缸里取些水根本不碍事,最多等考完之后再添进去便是。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那次却真的出事了。 那次正是崔时敏跟许修杰科考的最后一天,其实,大部分考生已经作答完毕,但是出于对主考官的尊重,一般很少有人会提前交卷。 其实,到了那个时候,该写完的都早就写完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结束的铃声时,却从这贡院的一侧传来失火的声音。 面对这样的情况,虽说出现了一丝骚乱,但是大部分考生都还算镇定。 因为在前些年,这里也失过两次火,但是因为发现的及时,火很快就被扑灭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火必然也会很快就被扑灭的时候,却没想到突然刮了一阵风,将那着火的纸片都吹到了其中一间号舍。 那个号舍的考生一紧张,将桌上的油灯打翻了。 再加上在桌上还有考卷以及没有用完的白纸,这火一下次又旺了起来! 虽说这号舍是砖块所砌,但里面的桌椅却是木头的,再加上上面还有一小方帘子,因此,这里的火很快就窜了起来。 第八百七十三章 渊源(二) 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因此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考生跟官员都有些懵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好在还是有些考生和官员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立刻大喊着快跑! 他们在跑的时候倒是也将他们的考卷都一起带着。 崔时敏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当时反应最快的几个人之一。 眼看火势已经蔓延到号舍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收拾考卷。 等火势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考卷冲了出来,这时候,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也都纷纷收拾考卷准备逃跑。 而这时候,崔时敏却看到不远处的许修杰也在慌忙的收拾。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号舍里面待得太久,腿脚有些不太利索,还是因为见到火势越来越大这许修杰也越发的紧张。 这许修杰将考卷收拾好之后,刚出号舍就腿下一软,摔了一跤。 不巧的是,还被后面的木板砸中了腿脚,看他的样子,似乎一时半会都起不来。 可是,因为有风的关系,这时候的火势已经很快就蔓延了过来。 其实,对于崔时敏来说,他本来不愿多管闲事。 毕竟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考卷。 因为他在考完之后很有把握能够高中,若是因为许修杰而耽搁的话,说不定又会有什么意外。 可是,他在从许修杰身旁经过的时候,许修杰虽说起不了身,但却一把抓住了崔时敏的脚。 这却是将崔时敏吓了一跳。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此人会这么做。 就在崔时敏想要挣脱的时候,那许修杰却是立刻哀求崔时敏。 原来,他并不是想让崔时敏救自己,而是想请崔时敏将自己的考卷带去给考官。 想来,这许修杰也担心崔时敏为了救自己而出事。 崔时敏听了,想来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些许同情。 毕竟,所有的考生几乎都是十年寒窗,为的就是等今日。 因此,崔时敏并没有过多犹豫,他便将许修杰的考卷一同带走了。 好在没过多久,这贡院里的官兵从后院挑来了足够的水,将这里的火给浇灭了。 而许修杰最终也获救了。 不过,他腿上的伤,后来还是让他躺了足足一个月。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原本按照朝中一些大臣的意思,这科应该作废。 毕竟,在失火的时候场面十分混乱,那些大臣担心有人会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趁机作弊。 不过,当时的主考官却表示,从失火到火被浇灭,这中间的时间很短,根本没有作弊的时间。 更何况,那天已经是科考的最后一日,大部分考生的考卷都已经答完,纵然是有人想要作弊,也必须在考卷上有所涂改。 但是,这卷面的整洁对于考官对其的评分来说十分重要,因此,很少有人在考卷上涂改。 相传过去曾经有一位才子,他本是状元之才,出类拔萃,在科考的时候,所写的文章也是文采斐然。 按照当时的考官所言,他的卷子放在过去任何一届,应该都能进三甲,在那一届,他的文章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然而,此人最终却没能成为状元,而只是第二名的榜眼。 原来,此人在作答的时候,不小心在卷面留下了一小块墨迹。尽管并不显眼,但是这哪里逃得过那些考官的眼睛。 因此,这位原本的状元之才,最终只能屈居第二。 所以,所有的考生都知道,哪怕他们写的文章再好,若是有涂改的话,恐怕也难入那些考官的法眼。 当时还是李彧的祖父在位,他多方考虑之后,还是同意此次科考就用这些考卷。 等发榜的时候,崔时敏位列榜眼,而许修杰虽也高中,但是未入三甲。 而在许修杰看来,若是没有崔时敏的帮忙,自己这次必定无法高中。 所以,他一直视崔时敏为自己的恩人。 而且,许修杰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大部分人恐怕都不会帮自己,毕竟,少一个人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但是崔时敏却是将自己的考卷完好的交给了考官,自然让许修杰动容。 随后,两人在官场沉浮数十载后,竟然一同进了刑部,当时也成为了一段佳话。 这也是为何在最近这些年里,崔时敏几乎将刑部所有的公务都交给许修杰,而许修杰也没有怨言的原因。 在那次科考之后,两人虽说一人留在京城的翰林院,一人外放,但是两人却一直都有书信来往。 而在许修杰成为了自己的手下之后,崔时敏也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心腹。 而这次自己的外甥出事了,对于崔时敏来说,他自己自然不太方便前来,因此,对于他来说,这许修杰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而魏文康府上的这位魏老管家更加不得了。 据说这魏忠原本是魏文康的父亲在外征战的时候捡回来的,那个时候魏忠才五六岁的样子。 魏文康的父亲见其可怜,便收养了他,还给他取名魏忠。 魏文康的父亲在收养魏忠后不久,他的夫人便怀上了魏文康。 在魏忠大了一些的时候,他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魏文康父亲的亲兵。 在魏文康父亲卸甲之后,他便留在了魏家当管家。 在魏文康的父亲过世之后,他又成为了魏文康的管家。 事实上,两人也只不过相差七岁,但实际上,魏忠却是要比魏文康成熟了许多。 因此,在这些年,几乎都是魏忠在照顾魏文康。 所以,这魏忠也算得上是魏文康最为信任之人。 跟崔时敏一样,魏文康也知道自己前来找陈安晏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所以他才会让魏忠前来。 虽说这魏忠已经年迈,而且也无官职在身,但是对于许修杰来说,他也不敢小觑。 因为他知道,这魏忠可是上过阵,杀过敌的。 因此,尽管刑部跟兵部一直势同水火,但是在魏忠的面前,许修杰倒也不敢太过造次。 很快,两人说着话便已经来到了船前。 马飞这时候也早就迎了上来。 其实,对于马飞来说,这时候倒是有些憋屈。 过去在李文栋身边的时候,他只需要保护李文栋的安全而已。 可是如今,他不光是要保护陈安晏跟李琳两人,还要时不时的替陈安晏出主意,甚至做一些有违大梁律法之事。 这也就算了,如今他还要替陈安晏招待这些“客人”,马飞的心里也只能无奈叹息。 可是,尽管他心中有些憋屈,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在稍稍寒暄了两句之后,这两人便都提出了要给郡主请安。 马飞听了却是有些为难。 尽管他也听说了陈安晏在用过晚膳之后并没有回房,而是在另外一间屋子泡起了茶,看样子是在等人。 但是还不等自己细问,便有人来禀报,说是许修杰跟魏忠两人已经来到了码头,马飞不得不出来相迎。 若是按照他们之前的做法,若是有人前来说是要给李琳请安,他们都会以李琳身体不适不便见客为由给搪塞过去。 不过,马飞却是知道,之前沿途的那些官员,他们想来的确是想要给李琳请安,但是眼前这两个人虽说是同样的说辞,但他们必然不是来见李琳,而是来见陈安晏的。 就在这个时候,马飞的一个手下突然赶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马飞听了点了点头之后,立刻朝着这两人笑着说道:“既是如此,那两位就请随我来!” 魏忠听了只是微微点头,显然,他自然料到了自己今日应该不会吃闭门羹。 毕竟,在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魏文康也曾向陈安晏示好,而且,两人还又过几次密谈。 尽管对于密谈的内容,只有魏文康跟陈安晏两人知道,但是从魏文康的神情却是能看出,两人虽说相差了好几十岁,但似有相见恨晚之意。 而自己是魏文康的管家,因此,魏忠知道,自己若是前去,陈安晏必然不会阻拦。 相比之下,许修杰在听了之后,心中倒是一喜。 其实,他在接到这个差事后,心中也有些担心。 毕竟,崔时敏跟陈安晏可是早就已经结下了梁子。 如今,崔时敏的外甥落在了陈安晏的手里,因此,自己的这个差事想来并不容易,否则的话,崔时敏也不会派自己前来。 尽管在明面上,不论是戚从瑞还是侯玉成,都是李琳派人抓的。 但是他们都知道,以李琳的性格,若是有人得罪了她,她要么不会放在心上,要么当场就已经报仇了。 以他们对李琳的了解,李琳必然会将他们狠狠的打一顿,然后再交给更高一级的官员处置,而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将他们押送回京。 而且,有马飞他们看着,也必然不会闹出人命。 因此,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必然都是陈安晏的意思。 原本许修杰想着,因为之前结下了梁子,自己前来为崔时敏的外甥说项,陈安晏极有可能不会见自己,而自己尽管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但这可是钦差大人官船,他自然也不好硬闯。 许修杰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进来的这么容易。 其实在来之前,许修杰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尽管自己离开京城之前,崔时敏曾多番叮嘱,让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 但是他也看得出,其实崔时敏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毕竟,他们之间的过节,并不是几箱银子或是几亩良田能够弥补的,这毕竟涉及到了党争。 崔时敏早就投靠了齐太后,站在了常山王李承的那边,而陈安晏自然是支持如今的这位小皇帝。 更重要的是,在这之前,陈安晏可是连单文柏的面子都没有卖,在他的手段之下,将单文柏之子单修直接发配到了云南。 许修杰可不相信,在陈安晏这里,崔时敏会比单文柏更有面子。 第八百七十四章 动怒 所以,对于许修杰来说,他自然也跟崔时敏一样,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很快,两人便随着马飞来到了李琳这里。 李琳在见到这些外人的时候,却是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因此,在客套了两句之后,李琳便说是有些困倦,便直接丢下这两人离开了。 许修杰跟魏忠两人想要再说些什么,都没能来得及。 原本这两人倒是想问一问关于戚从瑞以及侯玉成之事。 毕竟,他们也知道,如今在明面上,这里还是李琳这位郡主钦差做主。 可是,李琳却并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而李琳毕竟是女子,更是待字闺中,他们也不好追上去。 两人面面相觑,这时候,马飞也上前暗示两人可以离开了。 毕竟,马飞跟他们也没有太多的交情,自然不必留他们。 许修杰听了,却是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这么顺利的上了这艘官船,这件事说不定会有转机。 却没想到跟自己来之前预想的结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许修杰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他自然也不便继续留在这里。 就在他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见到一旁的魏忠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告诉一旁的马飞,说是自己在来之前,受魏文康所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陈安晏。 马飞听了,自然只能前去询问陈安晏的意思。 而一旁的许修杰却是有些着急了。 他当然知道陈安晏跟那位兵部尚书的关系还不错,所以,陈安晏应该会见魏忠。 可是自己跟陈安晏并无交情,崔时敏更是与其有过节,所以陈安晏极有可能不会见自己。 就在他有些心中犹豫不定的时候,马飞却是已经回来了。 他见到许修杰还在这里,却是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许修杰还没有走。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今日这两人说是来给李琳请安,但实际上都是来见陈安晏的。 既然还没有见到陈安晏,显然这许修杰也不会那么轻易离开。 虽说马飞明白许修杰的心思,但他还是只能笑着上前说道:“许大人这是……” 许修杰这时候有些尴尬,不过,既然在官场多年,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城府。 因此,面对马飞的送客之意,许修杰却是皱了皱眉,告诉马飞自己很少登船,却没想到今日这一小会让自己有些头晕,想要在这里休息片刻。 马飞听了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可是听说这许修杰来自南方,而南方的考生来京城赶考的时候,大多都是坐船。 更何况,在过去这些年里,这许修杰也曾数次出京办差,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坐的官船,可如今,这许修杰为了能暂时留下,竟然用了这么蹩脚的借口。 不过,既然许修杰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强行将他赶下船。 于是,他请许修杰在一旁休息,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魏忠去见陈安晏。 其实,对于许修杰来说,他是想跟着魏忠一起去见陈安晏。 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终究是有些难以开口。 可是,刚才魏忠却是告诉马飞,自己是受了魏老尚书之托,有些私事要谈。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既然是私事,自然不便让自己这样的外人听到。 崔时敏因为有单文柏的撑腰,所以有时候敢跟魏文康叫板,但自己可没有什么背景,因此,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让魏忠带了自己一同前去。 也就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许修杰还在想着等会用怎样的借口去见陈安晏的时候,却是从里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许修杰立刻打起了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不过,这听起来隔得似乎有些远,因此,许修杰隐隐只听到“我们老爷”、“说情”、“小事”这些只言片语。 就在他还想靠近一些,仔细去听的时候,却没想到有两个侍卫从他这里经过,倒是让他有些尴尬。 而看那两个侍卫的神情,似乎也是因为听到了这里的争吵而赶过去。 就在这两个侍卫刚刚过去不久,马飞却是带着魏忠再次回到了这里。 而这时候的魏忠跟之前相比,却是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镇定,而是一脸愤怒。 虽然许修杰并不知道魏忠跟陈安晏两人刚才说了什么,但是显然,两人似乎谈崩了。 马飞倒是还在一旁劝着魏忠不要动怒,毕竟他可是比魏文康的年纪还大。 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没法向魏文康交代。 在见到魏忠出来的时候,许修杰倒是还想上前搀扶,他也想从魏忠的口中得到一些陈安晏的想法。 可是也不知道这魏忠是不是太过恼怒,在出来的时候似乎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许修杰还在这里,而是直接出门下船去了。 这时候倒是让许修杰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留在这里,还是去追魏忠。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马飞送魏忠下船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他见到许修杰还在这里,先是一愣,随后却是也不得不上前问道:“不知道许大人可好些了?” 许修杰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之后,说道:“马侍卫,魏管家这是……” 显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许修杰已经猜出了一些。 他们今日前来,都是受托替人求情。 这魏忠必然是为了魏文康替侯玉成求情来的。 所以,这魏忠跟陈安晏的争执,必然也是为了此事。 只是许修杰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连魏文康的面子都没有给。 要知道,在如今朝廷里的几股势力之中,只有一些老臣支持李彧。 而这些老臣又是以魏文康为首。 而且,在朝廷里,还有一些举棋不定的朝臣多少也会受到魏文康这样的老臣的影响。 因此,在许修杰看来,若是陈安晏得罪了魏文康,极有可能会牵连到李彧。 之前陈安晏在京城的时候,他倒是也见识过陈安晏的那些手段。 在他的印象里,陈安晏虽说年纪不大,但心思缜密,而且行事果断,应该不是冲动鲁莽之人。 可是今日陈安晏似乎是又得罪了魏文康,这让许修杰觉得陈安晏似乎有些不智。 毕竟,如今朝中的这些官员几乎都已经知道了陈安晏的“背景”。 在他们看来,陈安晏出身低微,而且家世似乎也很清白,所以应该可能是别的势力派去接近李彧的。 因此,陈安晏必然只会是小皇帝的人,而没有其他的背景。 至于陈安晏会被李文栋看重,而邀请其住到王府,其实在大部分人看来,这不过是因为之前陈安晏救过李彧,所以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显示皇室报恩之意。 再加上在赵公公被杀之后,李彧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在朝堂,一直有些孤立无援。 如今出现了一个陈安晏,虽说其武功远不及赵公公,但是智谋却似乎要远胜赵公公,所以李彧也将陈安晏当成了救命稻草。 因此,所有人都认为,如今的李彧跟陈安晏两人,说得好听是互相扶持,说的不好听就是互相利用。 因为只要其中一人出事,那另外一个人也必然会失势。 李彧倒是还好一些,不管怎么样,就算陈安晏出了事,他毕竟还是当朝名正言顺的皇帝,就算再孤立无援,在朝堂之上,也无人敢对李彧无礼。 陈安晏就要惨一些了。 若是李彧出了事,那陈安晏就没了靠山。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了! 所以,在许修杰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想帮李彧的话,那他除了要提防齐太后跟李文栋之外,必须要跟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亲近一些。 毕竟,陈安晏初来京城,对朝中局势并不清楚,若是有魏文康他们的帮忙,必定能事半功倍。 可是,在陈安晏来到京城这么长的时间里,尽管他们也听说陈安晏跟魏文康似乎有过密谈,但也仅仅只有一两次而已,算不上有多亲近。 崔时敏他们也曾怀疑陈安晏跟魏文康他们说不定是在暗中有联络。 可是,根据他们在魏文康府上安插的眼线所言,就跟他们之前查到的一样,魏文康跟陈安晏在私下一共就见过两次,不过,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这些眼线就查不到了。 原本他们也猜测会不会是魏文康跟陈安晏是在暗中通过书信互通有无。 可若是真的如此的话,魏文康一定会选择自己最为信任之人,不过,按照那个眼线的说法,魏忠以及魏文康最为信任的那几个护卫一直都陪在魏文康的身边,很少会出尚书府。 而在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单文柏他们也担心,陈安晏会跟魏文康他们联手。 在他们看来,魏文康他们虽说都十分忠心,但多少有些迂腐。 反观陈安晏,他从来没有当过官,很多时候都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单文柏他们觉得一旦他们联手,说不定会对齐太后有影响,因此,他们才会一边派人对付陈安晏,一边盯着魏文康。 因此,单文柏他们看来,不论怎么样,陈安晏若是想帮李彧稳定局面,一定要依靠魏文康这些老臣。 所以,陈安晏得罪他们不要紧,一定不能得罪魏文康。 崔时敏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会派许修杰来这里找陈安晏说情。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他们自然也早就派人去浙江打听到了消息。 虽说没能见到戚从瑞跟侯玉成,但是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倒是也已经大致的了解了。 按照崔时敏他们的想法,陈安晏应该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侯玉成而得罪魏文康! 第八百七十五章 动怒(二) 所以,在崔时敏看来,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陈安晏能够放侯玉成一马,那他们也能以此来要求陈安晏放过戚从瑞。 否则的话,这还能成为他们对付陈安晏的借口。 可是,这许修杰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连魏文康的面子都不给,这倒是让他有些犯难了。 就在许修杰想着这些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出来了。 不过,他人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马侍卫,我先回房……” 陈安晏说到此处的时候,却是已经走了出来。 这时候,他也一眼就看到了还留在这里的许修杰。 因此,陈安晏立刻止住了话头,立刻朝着马飞问道:“马侍卫,这位是……” 许修杰听了,却是有些尴尬。 而一旁的马飞立刻上前说到:“陈大人,这位是刑部侍郎许大人!” 马飞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许修杰一眼之后,又接着说到:“许大人跟魏老先生一样,是来给郡主请安的!”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他说完之后刚要准备转身离开,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陈安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之后,又看了那许修杰一眼,接着说道:“马侍卫,别忘了,郡主还在船上……”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离开。 陈安晏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李琳还在船上,自然不便留许修杰。 而对于许修杰来说,他为官多年,自然也立刻就听出了陈安晏话中的意思。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让这里的侍卫赶自己下船。 原本,这许修杰在见到魏忠都已经一脸恼怒的下了船,他自然也不会再报什么希望。 可是如今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许修杰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就在他想要斥责几句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再次朝着马飞说道:“马侍卫,我们明日就要回京了,让大家都小心盯防,等回京之后我会替他们请赏。” 许修杰听了,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听得出来,陈安晏的这番话还是说给他听的。 陈安晏口中的小心盯防,自然是要盯防自己。 毕竟,这里已经是京畿之地,可没什么人敢在这里乱来。 马飞听了自然应下。 这时候,许修杰却是忍不住说道:“想不到陈大人一个九品官,竟然有这般官威,堂堂大内侍卫都要听你的调动?”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说道:“马侍卫,郡主要就寝了,还不赶紧将闲杂人等请出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许修杰听了险些七窍生烟! 马飞这时候也只能有些为难的上前说道:“许大人还是请回吧!” 许修杰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了,可是他转念一想,陈安晏说不定是故意这么激怒自己,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不想自己跟他谈及戚从瑞之事。 在许修杰看来,既然陈安晏这么做,自己偏不从他的愿。 想通此处后,许修杰却是立刻又换上了一幅神情,淡淡说道:“陈大人,本官今日前来,除了是要向郡主请安之外,也想找陈大人谈一谈。”陈安晏这时候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许修杰这么说后,却是停了下来,说道:“不知大人来找下官有何要事?” 不等许修杰说话,陈安晏又转过身接着说道:“郡主跟下官明日就会进京,大人有什么事的话,不妨等下官回京之后再议!” 说完之后他便要离开。 可是许修杰却是几步追了上去,连忙说道:“本官的这件事十分重要,现在就……还请陈大人耽搁片刻!” 听到许修杰都这么说了,陈安晏也只好站住了身形。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微微一叹,随后才转身朝着许修杰说道:“也罢,许大人就随下官来吧!” 不一会儿,许修杰便随着陈安晏来到了一间屋子。 进去之后许修杰才发现,这里的地上还有一只茶碗,看样子,这茶碗似乎是刚才两人起争执的时候,魏忠摔在地上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还没人来收拾。 而在马飞也跟着进来之后,才立刻吩咐将这些全都收拾好,随后又让人给陈安晏跟许修杰泡了茶。 这时候,陈安晏才看了看许修杰,有些慢条斯理的说道:“许大人应该知道,崔尚书一直都对下官有成见,不知道许大人来找下官,崔大人可知道?” 许修杰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瞒陈大人,本官今日前来,正是受了崔尚书所托,有一件事想请陈大人帮忙!” 陈安晏听了,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 见到陈安晏如此,许修杰却是有些不悦。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这般大笑,是对自己不敬。 不过,他很快也想起,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连单文柏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虽说官居二品,陈安晏会这般“不拘小节”,似乎也能理解。 因此,许修杰也只能忍着不悦,说道:“陈大人笑什么?” 着时候陈安晏却是伸了个懒腰,说道:“崔尚书官居一品,在朝堂,他有单尚书这个百官之首的顾命大臣做靠山,在宫里,又有齐太后为其撑腰,下官实在想不出,崔尚书能有什么事要让在下一个区区九品官帮忙!” “大胆!”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这许修杰便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陈安晏大声斥责。 按照这许修杰的说法,陈安晏的这番话可是大不敬。 毕竟,陈安晏所言实在太过严重,因为他的意思,是在说内宫勾结外臣,这可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 而且,陈安晏所说的还是当今太后。 要知道,不光是大梁,往前数个王朝,一直都奉行的是后宫不可干政。 事实上,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想要揣测皇上的心思,他们的手段无非就是收买宫里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 而在这其中,太监是最容易被收买的。 因为相比之下,宫女大多都是伺候后宫嫔妃,想让他们打听消息,并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那些大内侍卫,他们武功高强,都有官职在身。 朝廷在挑选的大内侍卫的时候,都会要求家世清白,对朝廷跟皇室绝对忠臣,因此他们也不太容易被收买。 虽说在眼下的大梁,有一部分大内侍卫被齐太后收买,但实际上,他们也不会完全听从齐太后之命。 毕竟,如今李彧才是大梁正统的皇帝,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背上谋反的罪名。 一旦如此,他们数代的名声就消失殆尽,甚至还有可能株连。 因此,那些已经投靠齐太后的大内侍卫,最多也就是做一些顺水推舟之事而已,否则的话,若是让他们前去行刺李彧,虽说有杨雄他们的保护,恐怕也抵不住那些暗箭。 而对于那些太监来说,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本就是因为家境贫寒,走投无路才会净身之后进宫当了太监。 所以,银子对于他们的诱惑极大。 而且,一旦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他们在宫里的权利便会变得很大,赵公公就是一个例子。 因为跟先皇亲如兄弟,当年赵公公在世的时候,就连后宫大部分嫔妃都对赵公公十分忌惮。 而在前朝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外臣,他为了自己的官路,也想时时知道皇上的心思。 不过,他并没有去收买宫里的太监,而是设法将自己家中的一位女眷送到了宫里。 他家中的那位女眷倒也还算争气,因为有这个外臣不断送银子上下打点,后来还被封为贵妃,在后宫只在皇后之下,十分受宠。 而那位外臣也通过这位贵妃的消息和帮忙,官运亨通,后来已经官拜礼部尚书,按照这个趋势,日后入阁成为太师也不在话下。 可是,此事却是被后宫另外几位嫔妃察觉,很快便传到了当时那位皇帝的耳朵里。 其实,对于那位皇帝来说,他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在后宫提一些政事。 而那位贵妃经常会利用这样的机会给他吹枕边风,好让那位外臣得利。 细查之后发现果真如此。 对于皇帝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忌讳。 很快,那位贵妃便被夺了封号,赶出了宫去。 至于那位外臣,最终也被流放三千里。 因此,尽管在如今的朝廷,所有人都知道单文柏已经投靠了齐太后,想要推李承为皇帝。 但是在明面上,根本无人敢提及此事。 这也是为何许修杰在听到陈安晏所言之后会这般大怒。 而面对许修杰的动怒,陈安晏却十分淡定,似乎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在拉家常一般。 许修杰见他如此,心中更是不满。 又立刻说道:“此事我会上奏朝廷,请太……请皇上定夺!”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下官说的不是实情?” “你……” 许修杰当然知道陈安晏所说的是实情,但是以他这些年积累的城府和见识却是告诉他,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 而在面对陈安晏的质问时,他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许大人说,回去之后要上奏朝廷,难道许大人是想让皇上和太后现在就开战吗?” 许修杰听了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这些禁忌之言,陈安晏竟然就这么说了出了口。 许修杰身为刑部尚书,自然对大梁律法如数家珍,他很清楚,若是有人敢在朝堂上说出陈安晏刚才所说的这几句话,恐怕已经是必死之罪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说情 所以,他在听到陈安晏的这些话后才会这么激动。 不过,许修杰也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会这么直接的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而且,许修杰也知道,陈安晏所言不假,若是自己回去上奏朝廷,说不定真的会引起齐太后跟皇上的冲突,到时候,自己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一想到此,许修杰却是皱了皱眉,随后又缓缓坐了下去。 陈安晏见他如此,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许大人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随后,他又饮茶了一口茶后,接着说道:“许大人倒是说说看,崔尚书请大人来找下官,究竟所为何事?” 许修杰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马飞。 显然,在他看来,这马飞毕竟是李文栋的人,自己帮着崔时敏来替戚从瑞求情,若是传到李文栋的耳朵里,终究有些不太好。 马飞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许修杰的意思,以他的身份,心中多少还有些不悦。 而且,他也有些担心陈安晏会难以应付。 可是,一想到陈安晏在这段时间所用的手段,他也立刻意识到,虽说这位侍郎大人为官多年,可是跟陈安晏“交手”的话,恐怕吃亏的未必是陈安晏。 而且,这时候陈安晏也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马飞便称有事失陪,随后便退到了外面。 这时候,这许修杰才有些无奈的微微一叹,随后才将崔时敏叮嘱之事说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那陈安晏跟单文柏之间的争执与旁人无关,所以想请陈安晏将戚从瑞放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随后,他将在杭州所查到的关于这位杭州通判的所作所为都简单说了一遍,随后又反问许修杰:“大人乃是吏部侍郎,不知按照这位戚大人所犯之罪,该判何罪?” “这个……” 要知道,按照大梁的律法,在朝官员贪墨千两,便可依律处斩,这戚从瑞这些年敛下的银子可远不止千两。 若是真的按照大梁律法,恐怕这戚从瑞难逃一死。 很快,许修杰便又立刻说道:“陈大人刚才所言,并无实据,若是真的……” 不过,不等许修杰说完,陈安晏便直接打断道:“许大人怎知下官没有实据?” 许修杰听了却是心中一惊。 他原本想着,这陈安晏极有可能是在得知戚从瑞是崔时敏的外甥后,伺机报复。 虽说许修杰是崔时敏的心腹,他对于崔时敏的这个外甥也有所耳闻,可是按照他的想法,陈安晏去杭州不过数日,而且,据打探到的消息,他们在杭州大部分时间都是解决回春堂的案子以及对付侯玉成,所以陈安晏的手上应该不会有什么证据才是。 不过,许修杰虽说有些吃惊,但却未动声色,而是立刻说道:“既然陈大人说有证据,不妨拿出来给本官看看,免得是一场误会,到了京城之后一旦闹出些动静,反而不好!”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这就不劳许大人费心了,等到了京城之后,下官自会上奏朝廷!” “你!” 原本这许修杰还想着,虽然在这之前,陈安晏是跟单文柏以及崔时敏他们有过节,但自己一直都没有参与其中,说不定陈安晏会给自己几分面子。 可是眼下看来,陈安晏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而许修杰也知道,一旦此事闹上了朝廷,恐怕会难以收场。 最主要的是,自己还不知道陈安晏手中到底握着怎样的证据。 在戚从瑞被关押起来之后,戚从瑞的夫人便已经派人给京城送信,将这件事告诉崔时敏,想要请崔时敏帮忙搭救。 起初,戚从瑞的家人在听说戚从瑞被抓之后,都是勃然大怒。 在他们看来,论官职,在整个杭州城,也只有何文轩这个杭州知府能压戚从瑞一头。 可是,因为有崔时敏的这层关系,何文轩也拿戚从瑞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且,他们为了敛财所做的那些手脚,在他们看来都十分高明,所以一直都没有被何文轩抓住把柄。 而他们突然听说戚从瑞被抓了,立刻闹上了衙门。 在他们看来,在这整个杭州城,敢将戚从瑞关押起来的,也只有何文轩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所以,这戚家上下连同家中的下人浩浩荡荡数十人来到了衙门,想要找何文轩讨要说法。 而且,他们为壮声势,还带了不少棍棒。 显然,在他们看来,这衙门里的官差必然不敢对他们动粗。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踢到了铁板。 那天陈安晏也正好在衙门。 在听说戚家带了不少人来衙门闹事的时候,何文轩也有些尴尬。 毕竟,他也知道在这些年,因为戚从瑞的关系,戚家在杭州府几乎无人敢惹,而自己又因为崔时敏的关系,只要不闹出人命,大部分时候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戚家竟然这般大胆,敢来衙门闹事。 而且,偏偏陈安晏还在这里。 他知道一旦此事处理不好,若是陈安晏回京之后在皇上和王爷的面前提起,自己免不了要受责罚。 何文轩可不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单文柏他们会自己说话。 因此,在听说戚家前来闹事后,他也立刻带着衙门的官差前去。 见到何文轩摆出了这个阵仗,其实戚家上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但是很快,一想到崔时敏跟他们的关系,却是好像让戚家上下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位戚夫人这时候立刻上前质问何文轩为何要将戚从瑞关押起来。 何文轩只是告诉他们,说是这戚从瑞贪赃枉法,对杭州城的百姓巧取豪夺,所以自己才会将其关押。 因为在那个时候,陈安晏还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何文轩并没有提及陈安晏或是钦差大人。 不过,他倒是告诉了这位欺负人,说是自己已经将此事上奏朝廷,一切等朝廷的定夺。 其实,何文轩这个说法也有些讨巧。 因为他并没有上奏关于此事的奏本,不过,李琳乃是钦差大臣,代表的是朝廷和皇上,既然李琳已经知晓,那也算是上奏朝廷了。 不过,这时候这位戚夫人却是撒起了泼。 只见她一边在衙门口哭喊,一边却是让她带来的戚家上下在这里大闹。 这位戚夫人还说,戚从瑞为官清廉,这一切必定是何文轩的陷害,她甚至还放下话来,要何文轩拿出证据,否则的话,她便要大闹杭州府衙门。 除此之外,这位戚夫人还暗示这贪赃枉法之人乃是何文轩,因为被戚从瑞发现,所以何文轩才要对付戚从瑞。 何文轩听了大怒,立刻让手下官差上前驱赶。 可是,这一驱赶不要紧,那戚夫人竟然带着戚家的那些女眷以及丫鬟,直接坐在衙门口大哭了起来,口中不是喊着冤枉就是官差打人了。 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看得出来,这何文轩虽说十分恼怒,但却好像有些无可奈何。 自古以来,他们这些朝廷的官员都处于强势地位,而那些普通百姓则是弱势地位。 因此,尽管这不过是那位戚夫人有意诬陷,可是一旦传扬开来,大部分百姓反倒是会更加相信这位戚夫人所言。 更何况,在这之前,何文轩的确曾经私征苛捐杂税。 所以,一旦不加以制止,对何文轩的官声影响极大。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戚从瑞已经被收押了,尽管陈安晏的手上也有戚从瑞作恶的证据,可是终究还没有经过审理,自己也不好擅自将戚从瑞的所作所公告百姓。 这时候,何文轩又见到了自己的那些手下在驱赶戚家上下的时候,一个个都畏首畏尾。 反倒是在争执之中,有两个官差还吃了些暗亏。 就在何文轩苦无良策,想请陈安晏替他出个主意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喊! “戚大人家着火了!” 要知道,这戚姓本就不是什么大姓,在整个杭州城恐怕姓戚的百姓也不过十几户而已。 而在这其中,也只有戚从瑞是朝廷的官员。 所以,这着火的显然就是戚从瑞的宅子。 起初,这戚夫人在听到之后并不相信,在她看来,这必然是何文轩用的围魏救赵之计,想要骗自己离开。 可是很快,她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她看到何文轩的神情也是一脸诧异。 若这真的是何文轩的安排,他必然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因此,这戚夫人也立刻朝着戚家的方向看去,而那边确实有不少黑烟。 戚家的宅子就在城里,虽说离衙门也就四五条街,站在衙门口也看不到戚家的宅子,可是在着了火之后,因为有浓烟和火光,戚夫人倒是很快就认出了那里正是他们戚家的宅子。 这时候,这位戚夫人才惊慌了起来。 要知道,戚从瑞这些年敛下的钱财可还都在家中,若是不赶紧将这火灭掉的话,那戚家必然损失惨重。 之前为了壮声势,戚夫人将家中老少都带到了这里。 因此,此刻的戚家就是一个空壳子。 所以,戚夫人这时候不再犹豫,立刻带着戚家的这些老少往回赶。 这时候,用陈安晏的话说,这些人来的快,去的更快。 而何文轩也立刻派出官兵去查看戚家的情况,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是真的起火的话,那也要追查起火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也让金不二安排人手,守在几条必经之路,以防戚家再次来衙门闹事。 而那位戚夫人带着戚家老少回到戚家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的火势太大,一时半会根本就无法扑灭。 第八百七十七章 失火 而且,戚夫人也发现,这整个宅子火势最大的就是戚家的后院以及库房。 因此,大急之下,这戚夫人表示愿意出重金去那里将戚家的金银以及值钱的物件“救”出来。 后来她甚至放下话来,只要有人能替她将值钱的物件拿出来,她愿意与其五五分账! 她的这一声令下,倒是的确引得不少人跃跃欲试,毕竟,按照这戚夫人所言,戚家应该少说也有几万两,只要随便拿出一点,就够他们大半辈子了。 而对于戚夫人来说,她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她知道,这么大的火,若是不赶紧想办法,那他们这些年的“积蓄”就要毁于一旦了。 所以,她也只能用这个办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过,这一半的好处,戚夫人并没有打算给。 按照她的想法,等到这些百姓将自己家中的这些金银以及之前的物件拿出来之后,自己找个借口,说是要核算这些东西的价钱,到时候随便给他们一些赏赐便算是打发了。 若是这些人真的敢闹事,戚家有的是办法去整治他们。 原本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找来了几件厚衣服,沾了水之后准备进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砰”的一声。 众人一看,原来是戚家宅子的一根房梁砸在了地上。 这却是让众人心中一惊。 这几个百姓见了,也都默默的退了回去。 虽说戚夫人开出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很有吸引力,但他们也知道,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若是进去之后被烧死在了里面,想来以这些戚夫人的刻薄,也不会管他们的“闲事”。 戚夫人见了,却是又急了起来,只见他在一旁不断的催促。 那几个百姓见了,更是印证是他们心中的猜测。 后来见到这戚夫人甚至出言不逊,他们也反问戚夫人,戚家上下几十口人,为何不让他们进去。 其实,对于戚夫人来说,她在回到这里之后,就已经让戚家的人进去了。 可惜的是,这些人见到这么大的火,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 无奈之下,戚夫人只能找其他百姓。 而且,附近的百姓也知道这戚家素来喜欢仗势欺人,就连修建这座宅子的时候,也是占了左邻右舍不少的地。 只不过因为戚从瑞官居杭州府通判,这附近的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所以,这个时候不光没人愿意帮她进去取那些金银宝物,就连救火的人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其实,若是换做别的宅子,就算没有其他人救火,起码左邻右舍会一起帮忙。 毕竟这火势也很容易就引到旁边的宅子。 可是这戚家先前因为占了邻居的地,本身关系就不好。 再加上后来为了不惹麻烦,他们都将宅子修得离戚家的宅子隔了一段距离。 因此,今日这戚家的宅子火势虽大,但也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 所以,此刻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在替戚家灭火。 最终,在戚家上下的合力之下,这场大火烧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火势才渐渐被控制。 而火被完全扑灭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这时候的戚夫人,也来不及管这满目疮痍的宅子,直奔后院而去。 让戚夫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戚家的前院虽说也已经被烧一片狼藉,但是大部分的框架还在,而且,屋子里倒是还有一些东西保存了下来。 可是这后院却是被烧的更加厉害,特别是库房,已经完全坍塌,里面那些戚从瑞收藏的宝贝,也已经成了一片灰烬。 不过很快,这位戚夫人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她在这库房的废墟里找了许久,却并没有发现金银。 虽说在那样的大火之下,大部分东西都难以幸免,别说是那些银票了,就算是金银,在那样的火势之下,也都有可能会融化。 而在冷却之后,这些金银又会凝固。 但是戚夫人找了那么久,却是只找到了少量的银子。 而据戚夫人所知,戚家少说都有过十万两银子,虽说大部分都被戚从瑞换成了银票,但还是有少量的黄金以及过万两白银。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里总共也就几百两而已。 不敢相信的她,立刻又在上面浇水,想让已经融化的银子尽快的再凝固。 但是,折腾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最后一共也就找到了三百多两银子。 至于其他值钱的物件,要么是被烧毁了,要么是不见了。 这让戚夫人觉得十分蹊跷。 而他也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官差,因此,她立刻前去找到了那些官差,让他们去查这失火的原因。 在她看来,在这个季节,更何况还是在白天,应该不会有失火的可能。 所以,戚夫人觉得应该是有人纵火。 金不二也在这里看了一会了,听到这戚夫人竟然来报案,说是有人放火,让衙门彻查。 既然这戚夫人来报案了,金不二也只能进去看来看。 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很看不惯戚家。 可是碍于其身份,而他毕竟只是一个捕头,所以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在这片废墟里面看了一圈之后,以金不二的经验,自然立刻闻到了火油和松香的味道,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火。 不过,他却是看出了,这放火之人的手段颇为高明,若是不注意的话,未必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但是金不二却并没有明言,而是让戚夫人看看,究竟损失了哪些东西。 因为对于金不二来说,他此刻还不知道这火究竟是什么人放的。 若这是何文轩所为,那自己也得回去跟何文轩商议一番才是。 而戚夫人在听力之后,稍稍盘算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告诉金不二,宅子的损失先除去不算,光是家中的金银宝物,就差不多有十万两。 金不二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很快,他却是看着戚夫人冷笑着说道:“戚大人官居通判,正六品,一年俸银不过几十两,戚夫人却说损失了十万两……”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戚夫人毕竟是妇道人家,一开始并没有多想。 对于她来说,甚至还想多说一些,以此来让衙门重视。 可是此刻在听了金不二所言之后,她却先是一愣。 不过,这戚夫人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立刻说道:“这些银子都是戚大人的舅……” 可还没等他说完,金不二便直接打断道:“戚夫人请慎言,就算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恐怕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银子!” “这个……” 听到金不二这么说,戚夫人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她原本的确想着利用崔时敏来当挡箭牌。 可是她仔细一想,金不二所言不虚,自己若是真的这么说的话,反倒是有可能会将崔时敏拉下水。 可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们还要靠崔时敏来救戚从瑞。 因此,在想了想之后,戚夫人却是改口说道:“我们戚家家大业大,一时半会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损失,还请金捕头先去查那放火之人!” 金不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之后,又随处看了看。 他告诉戚夫人,自己这就派人去追查,随后他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就在金不二他们刚刚离开之后,戚夫人还是不太放心。 她一边让人收拾,一边却是又带着几个人准备去一趟衙门。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出了大街,就被衙门的官差拦了下来。 戚夫人见了大怒,可是那些官差却是劝说戚夫人,说是如今戚家被大火烧成这样,眼下已经是午时,而戚家上下可是有着几十口人,戚夫人得想着到了晚上该如何安顿。 戚夫人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显然,她知道这些官差说的不错。 可是,戚夫人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在她看来,戚家的这场大火,极有可能跟何文轩有关,否则的话,金不二刚才也不会跟自己那样说话,而且这里的官差也不会拦着自己。 想到此处,戚夫人也知道,这里不是衙门口,光凭他们这些人恐怕难以闯过这些官差。 因此,她暂时也只能悻悻而归。 可是,再次回到戚家的时候,她却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了。 在戚家上下几十口人之中,其实戚家自己人总共也就六七个人,剩下的都是下人丫鬟。 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下人和丫鬟却是觉得戚从瑞已经失势下狱,再加上如今戚家的这场大火。 他们刚才也见到了,如今的戚家上下总共也就三四百两银子而已,根本无法养着他们这么多下人。 更何况,如今戚家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下人和丫鬟想要偷些银子离开了。 只不过,这时候的银子在经过重新凝固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大坨奇形怪状,所以有不少下人在那里抢夺。 戚夫人见了大怒,立刻上前呵斥。 那些丫鬟和下人在见到戚夫人后,心中还是本能的有些畏惧。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听从戚夫人的吩咐,继续将这里收拾一下。 按照戚夫人的说法,起码先搭建几间屋子出来,好让他们能暂时住下。 同时,戚夫人也派人出去打听消息,想看看衙门的到底有没有在追查在这放火之人。 只不过这戚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她派出去的几个人在离开之后并没有再回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们倒是的确搭了几个木棚出来,总算是能有个栖身之所。 不过,这也花了戚家几十两银子。 而让戚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一早,她就发现那些下人和丫鬟已经逃走了一大半。 不光如此,他们还偷走了一笔银子。 第八百七十八章 诚意 原本戚家找到的银子就不多。 在去钱庄兑换的时候,又折了一笔银子。 再加上临时搭建的几个木棚,因此,戚夫人手里总共也就不到两百两。 可是,又被那几个下人偷走了差不多一百两,所以,在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戚夫人的手上总共只有几十两银子了。 大怒之下,戚夫人立刻就要去报官。 不过,还是跟昨日一样,就在戚夫人刚刚走到大街,就又被衙门的官差拦了下来。 而在这其中,倒是有个官差之前跟戚从瑞颇为亲近。 此人偷偷告诉戚夫人,说是昨日衙门的确抓到了几个戚家的下人,此刻正在审问,不过,他也让戚夫人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照他的官差,何大人这次是来真的。 而何大人在衙门也早有准备,所以,就算戚夫人去衙门闹事,恐怕也已经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戚夫人只能立刻返回戚家,准备跟戚家的其他人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可是,等他回到戚家的时候却是发现,又有一些下人和丫鬟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逃走了。 戚家的其他人根本就阻止不了。 随后,戚夫人却是立刻派人去给崔时敏送信,而她自己则是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好在那位范达人也安排了手下一路护送,否则的话,戚夫人派去之人也未必能那么顺利的抵达京城。 而在听了此人所言,再加上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崔时敏他们很快就猜到了必然是陈安晏在那里做了手脚。 而面对单文柏的询问,崔时敏他们也不敢隐瞒,将戚从瑞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单文柏听了之后也十分恼怒。 在他看来,这戚从瑞这次被陈安晏抓住,恐怕难以脱身了。 毕竟,单文柏可是见识过陈安晏的厉害的。 而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唯一的想法便是不要让此事牵连到崔时敏的身上。 否则的话,陈安晏他们必然会利用此事来大做文章。 因此,单文柏让崔时敏亲自处置此事。 其实,对于单文柏来说,若不是因为崔时敏的关系,他根本就不想过问此事。 毕竟,他根本就没有将戚从瑞放在心上。 只不过,如今这崔时敏也算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而对于崔时敏来说,他也知道自己不便去找陈安晏,因此,就派了许修杰前来。 这时候,许修杰也有些为难。 因为他并不知道陈安晏的手上,到底有着怎样的证据。 若是就如陈安晏所言,他真的将此事上奏朝廷,而在他的手上,又的确有实证,那戚从瑞想要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很快许修杰就想到了什么。 看他的神情,也似乎镇定了下来,只见他看着陈安晏淡淡说道:“虽然本官不知道陈大人口中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本官却是知道,若是按照官船的速度,陈大人今日应该就已经能进京了,既然陈大人故意多留了一日,想必自有用意,只是不知陈大人……” 许修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就这么看着陈安晏。 显然,陈安晏大部分时候的行踪,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特别是在离开济宁之后,单文柏他们的人便一直都跟着陈安晏他们的官船。 所以,他们对于陈安晏什么时候抵达京城十分清楚。 这时候,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随后,他又轻咳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份供状,放到了许修杰的面前,说道:“许大人既然是官拜刑部侍郎,那下官倒是想请大人看看,这些罪名能值个什么价钱。”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许修杰便心中一喜。 因为听陈安晏的意思,他似乎愿意放戚从瑞一马。 随后,他便直接拿起了那份供状。 看过之后,这许修杰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这里面,其实一共有两分供状,一份是戚从瑞的,一份是范一通的。 而按照这两份供状上所说,这两人在杭州狼狈为奸,一直都欺压良善。 而且,为了敛财,他们甚至还联合起来闹出过人命。 若真就如这两份供状所言,恐怕这两人已经是必死之罪名。 不过,这供状上面并没有戚从瑞他们两人的签字画押,因此,许修杰将这两份供状放下之后,却是淡淡说道:“如果陈大人所说的证据就是这些……” 不过,还没等许修杰说完,陈安晏便摇了摇头说道:“许大人放心,这些自然算不上证据,但上面所写的桩桩件件,下官都有证据!” 许修杰听了,连忙说道:“那不知能否让本官看上一看?”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许大人,你若是不相信下官的话,就算下官拿出再多的证据,你跟崔尚书也不会相信,而是会继续推脱!”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崔尚书的这个外甥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来崔尚书应该十分清楚,若是他真的想救戚大人,那也得拿出他的诚意,否则的话,下官明日还是直接将他们以及他们的罪证一起交给王爷便是!” 许修杰听了却是连忙说道:“陈大人,本官什么证据都没有看到,纵然是想要搭救,恐怕崔尚书那边也未必会点头。” 陈安晏听了,却是摊了摊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爱莫能助了!” 随后,他便直接起身朝着许修杰说道:“时辰不早了,许大人还是早些回去,让崔尚书替他这个外甥准备后事吧!” 说完之后他便要起身送客。 许修杰见了,却是连忙拦在了陈安晏的身前,说道:“陈大人息怒……” 不过,陈安晏却不吃他这一套,而是有些厌烦的摆着手,说道:“既然许大人不相信下官,下官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却是轻咳了两声,随后又接着说道:“许大人也知道,下官的身体不好,要早些休息,恕不奉陪!” 说完之后,他便是一副送客的模样。 而许修杰自然不愿就这么离开。 毕竟,原本他想着今日恐怕难以见到陈安晏的面,可是,陈安晏却是破天荒的见了他,而且,从陈安晏的话中却是能听出,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 而对于许修杰来说,他的难处在于,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指望陈安晏会松口,许修杰的计划是,从陈安晏这里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破绽,再回去跟崔时敏商议对策。在这之前,按照许修杰最理想的情况是能见戚从瑞一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因此,他怎么都没想到,陈安晏在面对崔时敏这样的“死敌”时,竟然松口了,这却是让他十分意外。 虽说在来之前,崔时敏倒是也跟自己提过,说是一定要尽力救出戚从瑞,若是陈安晏有什么要求,则是尽量满足。 可是,崔时敏并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底线,若是自己盲目答应了,恐怕崔时敏会埋怨自己自作主张。 无奈之下,这许修杰只能立刻说道:“陈大人,在本官来之前,崔尚书也没有特别交代,所以本官也不敢擅自做主!” 见到陈安晏的面色不悦,这许修杰担心陈安晏会让马飞他们送客,又立刻接着说道:“所以,陈大人若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现在告诉本官,等本官回去跟崔尚书商议之后再来答复大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 只见他看着许修杰淡淡说道:“下官倒是想知道,许大人跟崔尚书什么时候可以商议好,给下官一个答复?” 许修杰听了却是眼前一亮。 不过,他还是想了想之后,说道:“这里离京城不过十几里,只要陈大人将条件告诉本官,本官立刻回去禀报崔尚书!” 这许修杰说到此处,又在心里稍稍盘算了一番之后,接着说道:“明日一早本官便会来找陈大人!” 这许修杰看了看陈安晏的神情又,又继续说道:“本官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若是两位大人对于彼此的条件不满意,本官可以多跑几趟,想来陈大人在这里最多也就耽搁两三天便能回京了!” “两三天?”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说道:“昨天郡主就已经派人前去请旨,想要明日上午进京。别说是两三天了,恐怕一天甚至是一个时辰都耽搁不得!”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若是许大人真的无法做主,那还是早些回去吧,下官也爱莫能助了!” 许修杰听了却是暗骂了两句。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口中的“爱莫能助”实在有些虚伪。 不过,对于陈安晏所说的请旨,许修杰倒是知道此事应该不假。 按照大梁的律法,京畿重地,不论是王公还是那些外臣,想要进京面圣,都要先请旨,得到皇上的同意之后他们才能进京。 否则的话,便是欺君之罪。 若只是寻常的外臣,他们有了皇上的旨意便能进京。 至于那些王公,礼部则是会有相应的安排。 李琳已经被册封为郡主,虽说此次进京不过是复旨,可依律还是要先请旨。 这时候,许修杰也有些为难了起来。 因为一旦双方对彼此提出的条件都不满意,那恐怕自己得连夜跑个几趟了。 而且,若是陈安晏对崔时敏的条件不满意的话,到了夜里陈安晏极有可能就会避而不见。 许修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候已经快到戌时。 他想了想之后,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有何条件不妨直言,本官立刻回去禀报崔尚书!” 陈安晏听了,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许大人还是直接去问崔尚书,下官倒是想看看崔尚书有怎样的诚意!” 第八百七十九章 诚意(二) 随后,陈安晏便直接撇下许修杰,朝着门外走去。 这一次许修杰想要阻拦都没能来得及。 不过,陈安晏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又停了下来,说道:“许大人,下官睡得沉,等过了子时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能叫醒下官了!”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直接走出了屋子。 许修杰见了,连忙想要追上去。 可是刚到门口,他就被马飞拦了下来。 既然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好继续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 而且,刚才陈安晏的那番话已经在暗示自己,让自己快些回去跟崔时敏商议。 因此,这许修杰见到马飞阻拦,倒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立刻下了船。 马飞见他如此,心中也暗笑。 刚才这许修杰还说自己头晕,可是下船的时候却是健步如飞。 下船之后,这许修杰立刻让手下往京城赶去。 虽说这时候才没到戌时,但是按照陈安晏的说法,他给出的最晚的期限是今晚子时。 这中间不过是两个时辰,所以他还得抓点紧才是。 好在今日来这里是坐的马车。 尽管相比马车来说,轿子要更舒服一些,但轿子毕竟是要靠人力,马的耐力终究要好一些。 而他们才走了没多远,就见到了魏忠他们。 原本按照这许修杰的意思,着急赶路,他就不停下来打招呼了。 可是,这位魏老管家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却是直接停了下来。 这许修杰见到魏忠如此,倒也只能停下来打个招呼。 而看魏忠的样子,似乎是有满腹的抱怨。 不过,许修杰因为急着离开,却是没有细听便直接告辞,说是有要事要先行一步。 而离开之后的许修杰却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在他看来,既然陈安晏连崔尚书的外甥都能提出条件愿意放他一马,那侯玉成可是魏文康的故友之后,照理来说陈安晏应该不会拒人千里之外才是。 可是,从刚才那位魏老管家所言听来,魏忠在提及此事的时候,却是被陈安晏直接一口拒绝,还说侯玉成是罪有应得。 到了最后,陈安晏便直接推脱,说自己只不过是回家探亲,抓人的是郡主,跟自己无关,还说若是他们要求情,就去找郡主求情。 可是,那个时候李琳在见过他们两人之后,便已经放下话来,说是自己要回房休息,接下来谁都不见。 因此,这魏忠只能无奈的离开。 许修杰隐隐觉得这种有些不太对劲,可他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得尽快去跟崔时敏商议对策。 在这一路的奔波之后,他们只用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回了京城。 崔时敏见到许修杰的时候却是十分诧异。 他原本想着许修杰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而在听了许修杰所言之后,他却是直接将桌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虽说这样的局面已经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一些了,可是一想到为了救自己的外甥,却是只能委曲求全。 可是,因为在这之前,陈安晏并没有告诉许修杰自己的底线,崔时敏也有些犯难。 其实,对于崔时敏来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 可是,在昨日之前,陈安晏在回京的沿途都不见客,自己派去的几个人都没能见到陈安晏。 而且,因为这船上都是官兵以及大内侍卫在守着,崔时敏的人就算是想混都没办法混进去。 也只有快到京城的时候,许修杰才算是见到了陈安晏一面。 崔时敏知道,此事一旦被陈安晏禀报了朝廷,就算有单文柏以及自己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住戚从瑞。 毕竟,当初单文柏连自己的独子都没能保住,更何况这次只是自己的外甥。 而且,以他对陈安晏的了解,陈安晏能将戚从瑞从杭州带到京城,手中必然是有确凿的证据。 所以,这件事自然是在陈安晏将戚从瑞带回京城之前解决最好。 他原本想着,在这之前,虽说自己跟陈安晏有过数次冲突,但许修杰毕竟没有参与其中,说不定会卖许修杰一个面子。 可是从今晚发生的事情来看,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但是想要从他那里得个面子,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别说是自己了,他可是连魏文康的面子都没有给。 而他们在商议了一番之后,却还是猜不透陈安晏的意思。 原本许修杰还想让崔时敏去找单文柏商议。 可崔时敏却没有听他的,在犹豫了一番之后,崔时敏去了一趟后院,随后却是又小声跟许修杰说了句话。 许修杰听了却是一惊,连忙说道:“崔大人真的要这么做?” 崔时敏却是直接点了点头,说道:“就照我的话去做!” 见到崔时敏已经决定了,许修杰便也不再多言,很快便离开了尚书府。 等他再次来到码头的时候,却是刚到亥时,距离陈安晏要求的子时还有一个时辰。 再次见到这许修杰,陈安晏却表现的并没有那么“兴奋”! 其实,对于像许修杰这样的官员来说,他们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对于官场上的种种,早就十分熟悉。 一般来说,不光是来求人办事的,还是替人办事的,在等对方拿出筹码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激动。 除非是一些城府极深之人,否则的话,就算是为官十载,在眼下这种情况,都无法完全的沉住气。 可是,陈安晏却是如同一个在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一般,看上去非但没有半点激动,反倒是似乎在埋怨自己打扰了他的清梦一般。 入座之后,陈安晏却是打了个哈欠,说道:“许大人可曾将下官的意思转告崔尚书?” 许修杰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崔尚书得知陈大人愿意高抬贵手,也对大人十分感激……” 不过,不等许修杰说完,陈安晏便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许大人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想来崔尚书已经有了决定,不知他想要如何保下自己的这个外甥?” 许修杰脸上的不悦稍纵即逝。 显然,他对于陈安晏的态度十分不满。 自从自己成为正二品的侍郎大人之后,已经很有少人敢在自己说话的时候直接打断了。 不过,一想到这陈安晏之前的“所作所为”,许修杰还是忍了下来,而且还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陈大人,本官听说戚大人在被抓了之后,戚家被一把火给烧了,不知此事是否……”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戚家被烧与我何干?”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莫非崔尚书是想将此事也算在下官的头上?” “不不不,陈大人不要误会!” 许修杰听了,却是连忙否认。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想知道此事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毕竟,在崔时敏他们看来,在整个杭州城,除了陈安晏之外,恐怕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何文轩也未必有这个胆子。 见到许修杰还想解释,陈安晏却是立刻说道:“许大人,时辰不早了!” 其实,许修杰会问这件事,是崔时敏的意思。 因为在得知自己的外甥出事之后,崔时敏立刻派了自己的心腹去了一趟杭州府。 崔时敏的这个心腹到了杭州之后,先是跟戚夫人见了一面,后来还想办法进大牢跟戚从瑞见了一面。 其实,在戚家失火后不久,戚从瑞也得知戚家在那场大火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戚从瑞也不再隐瞒,他告诉崔时敏的心腹,自己家中原本总共有差不多十万两,而在这场大火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两。 虽说在这么多银子之中,大部分都是银票,但毕竟还是有着一万多两的现银。 因此,在戚从瑞看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而按照戚从瑞的猜测,应该是有人趁着戚夫人带着戚家上下前去衙门闹事的时候,偷偷潜入戚家,将戚家库房里的大部分金银钱财全都偷走了,随后又放了一把火,想要毁灭证据。 因为戚家的强势,所以在戚家宅子附近,并没有其他百姓。 因此,没人看到也并不奇怪。 后来,戚夫人为了节省开支,也遣散了大部分的下人和丫鬟,只留下了不到十个人。 虽说为了遣散这些下人和丫鬟,戚夫人也花了一笔银子。 若是放在之前,戚夫人未必会出这笔银子,可是在眼下这个局面,戚夫人担心一旦克扣工钱,说不定这些下人会在暗中使绊子。 因此,这一次她出银子倒是十分爽快。 而且,之前衙门很快就抓住了那几个偷了银子的戚家下人,没过多久就将银子交给了戚夫人,也算是替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不过,想要重新修建戚家宅子,光靠手上的这百八十两银子自然是远远不够,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戚夫人一边变卖田产,一边请人重新修建宅子。 毕竟,一直住在木棚里总不是个事。 而崔时敏在听说之后,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在他看来,戚从瑞的猜测不错,应该是有人先偷走了银子,随后又放了火。 可是,何文轩派金不二查了数日,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因此,按照崔时敏的猜测,可疑之人有三。 一是那位杭州知府何文轩。 据崔时敏所知,原本这何文轩也不是什么清官,可是后来在娶了新夫人之后,却好像转了性一般。 虽说之前多收的那些税银,并没有到何文轩自己的口袋,但对于他的官声来说,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而最近这两年的何文轩,一直跟戚从瑞不太对付。 而且,何文轩似乎也察觉到了戚从瑞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一直苦无没有证据,这才没有动手。 说不定他是在见到陈安晏将戚从瑞拿下之后,顺势拿走了戚家的银子,又放了这把火。 至于第二个可疑之人,便是戚家的那些下人。 第八百八十章 诚意(三) 在崔时敏看来,戚家乃是五进的宅子,普通人想要找到库房,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因此,必然是对戚家十分熟悉之人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偷走银子之后,再放了这把火。 尽管按照戚夫人的说法,那天她是带了戚家所有的下人一起到了衙门口,但是那些下人极有可能是跟外人勾结,里应外合! 而第三个可疑之人,便是陈安晏! 按照崔时敏的想法,说不定陈安晏在去杭州之前,便已经打听到戚从瑞是自己的外甥,所以才会故意“针对”。 在崔时敏看来,陈安晏他们一行有不少大内侍卫和官兵,所以,他们完全有能力将戚家的钱财运走之后,再放火烧了戚家。 而崔时敏之所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其实还是为了那些银子。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这些银子是被陈安晏拿走的,那自己在救戚从瑞的时候,说不定能少破费一些。 可若是这些钱财是被别人趁火打劫,那自己可就要想办法把这些银子拿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而在见到陈安晏不悦,许修杰却是连忙说道:“陈大人不要误会,当时戚家着火的时候,崔尚书远在京城,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崔尚书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可以派人去杭州府,问问那位何大人,他反倒是请许大人来问下官,不就是在怀疑下官吗?” 许修杰只能立刻说道:“陈大人息怒,崔尚书是想着陈大人刚从杭州回来,说不定……” 陈安晏不等他说完,便又摆了摆手,说道:“许大人,现在已经很晚了,下官身体不好,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显然,陈安晏对于许修杰的不痛快,有些不满。 许修杰这时候也只能无奈的说道:“陈大人,本官在来之前,崔尚书也交代了,一切由本官做主,所以本官还是想先听听陈大人的意思……” “许大人 !” 听到这许修杰还是不愿直说,陈安晏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只见他看着许修杰说道:“许大人,你是在浪费下官的时间!” 许修杰听了,却是只能皱了皱眉,说道:“既然陈大人不愿提,那下官就替崔尚书做主!” 许修杰说到此处,却是下意识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又稍稍凑近了一些,才接着说道:“尚书大人愿意出一万两,希望陈大人能高抬贵手!” 陈安晏听了,却是不由得冷笑了起来。 若是放在之前还在太白居的时候,陈安晏或许会对这一万两银子十分心动。 可是,如今陈安晏自己便有几十万两银子,而且,在他的背后不光有万通镖局,还有皇上! 因此,这区区一万两银子,陈安晏根本就看不上。 见到陈安晏如此,许修杰也猜到陈安晏必定对这个数字不满意。 其实,在来之前,崔时敏曾经叮嘱,让许修杰尽量将价钱压到五万两以下。 不过,许修杰也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将所有的底牌全都拿出来,因此,他这才说了一万两。 其实,据他对陈安晏的了解,陈安晏在进京之后的确得到一些赏赐。 但是总共的数目应该并不多。 而且,后来陈安晏还自己出银子,买下了价值几万两的货物,作为大梁朝廷的礼物送给了高丽三皇子。 而皇上的内务府虽说在这些年也攒下了几十万两,但这些银子就算是皇上,也不是随意能动的。 所以,按照许修杰的想法,一万两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可是如今看来,陈安晏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却是嗤之以鼻。 随后,不等陈安晏说话,许修杰又立刻说道:“一万两确实少了一些!” 只见他佯装思忖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这样,两万两,陈大人意下如何?” 在见到陈安晏冷“哼”了一声之后,许修杰又加到了三万两。 这时候,陈安晏终于忍不住说道:“原本下官听说,在京城当官的,一直都瞧不上那些外放的,觉得他们眼光太低,可今日看来,京官的眼光也稀松平常的很!” 见到许修杰想要说些什么,陈安晏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接着说道:“如果这就是崔尚书的诚意,那许大人还是请回吧!”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下官还是觉得崔尚书用这些银子替戚大人定一口上好的棺木,再找一块风水宝地,下官保证,他一定不能活着离开京城!” 听到陈安晏的这番狠话,许修杰却是又下意识的朝着外面看了看。 其实,这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就在许修杰刚要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若是许大人做不了主,不如让崔尚书前来,自己跟下官说!”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大半夜的,虽然说不上天寒地冻,但临河寒风阵阵,也免得崔尚书着凉了!” 许修杰听了却是一惊。 原来,许修杰这次来找陈安晏,并非单独前来,崔时敏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里。 只不过,崔时敏留在了外面,并没有露面。 之前在得知戚夫人出事后,崔尚书的姐姐也来到了尚书府,一直哀求他去救戚从瑞。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在崔时敏很小的时候,他的姐姐对其颇为照顾,所以崔时敏也不好拒绝。 再加上,纵然这戚从瑞再混账,终究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 所以,崔时敏才会这般着急。 而在得知陈安晏的想法之后,他担心自己开出条件后,陈安晏不满意,而许修杰又来不及回来禀报,所以他便干脆跟着许修杰一起来到了这里。 可因为碍于颜面,他并没有来码头,而是留在了外面的马车上。 一旦陈安晏有什么要求,许修杰无法做主的话,也能立刻出来商量。 而许修杰听了却是吃了一惊!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陈大人多虑了,尚书大人自然是在尚书府……” 显然,许修杰没想到陈安晏竟然知道崔时敏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里。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明白了,这里毕竟有这么多大内侍卫和官兵。 这些人可不单单是守在这条官船上,而是在运河两岸都安排了人手,因此,说不定自己跟崔时敏还没有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陈安晏的人发现了。 不过,这一次许修杰倒是猜错了。 因为陈安晏刚才的那番话,其实是他猜的! 陈安晏见到这许修杰几次看向外面,便猜测崔时敏必定也来到了这里。 陈安晏见许修杰否认,却是立刻冷笑着说道:“许大人可敢跟下官一起出去看看?若是崔尚书没有一同前来,下官立刻就将戚大人放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修杰的神情却是有些为难。 为了掩人耳目,他跟崔时敏同坐一辆马车。 所以,陈安晏只要在这个时候下去,必然能见到崔时敏就在马车上。 他也知道,自己再继续否认,说不定会让陈安晏更加不满。 因此,这时候许修杰只能苦笑着说道:“陈大人给的时间太短,崔尚书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十分紧张,在本官回去将陈大人的意思转告崔尚书之后,崔尚书便决定跟着本官一同前来!” 不等陈安晏说话,这许修杰又立刻接着说道:“陈大人放心,尚书大人亲自前来,也足见我们的诚意!” 陈安晏听了,倒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尚书大人前来一叙!” 一听到陈安晏让他将崔时敏请来,许修杰原本倒是想替崔时敏推脱了。 可是在见到陈安晏的神情后,许修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去问问尚书大人的意思!” 对于许修杰来说,在刚才自己说出这一万两、两万两以及三万两的筹码时,从陈安晏的态度就能看出,就算自己再加到五万两,想来陈安晏也不会同意。 可若是如此的话,那自己也无法做主了,所以,这个时候倒不如直接将崔时敏请来,让他们自己商议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也省的自己在这大半夜还要来回奔波。 也就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许修杰便带着崔时敏回到了这里。 在见到陈安晏之后,这崔时敏倒是也不拐弯抹角,只见他直接朝着陈安晏说道:“陈大人开个价吧,你究竟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过戚大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其实,在许修杰去找他的时候,崔时敏也有些犹豫。 不过,在听了许修杰的分析之后,他也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前去的好,否则的话,说不定这陈安晏还会觉得自己是怕了他! 只是,在来的路上,崔时敏还想着要不要客套两句。 不管怎么说,这戚从瑞如今可是在陈安晏的手上。 可是,在进来的时候,他却是见到陈安晏根本没有起身相护迎的意思,因此,崔时敏自然十分不悦。 所以,在坐下之后,崔时敏也懒得客套。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刚才许大人曾出到三万两,下官倒是也想知道尚书大人的意思。” 崔时敏听了,先是看了看一旁的许修杰,随后却是皱了皱眉,说道:“这样,本官出五万两银子,不知陈大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了起来,说道:“看来崔尚书并没有诚意……” 崔时敏这时候却是阴沉着脸,说道:“那陈大人倒是说说看,要多少才有诚意?” 第八百八十一章 诚意(四) 陈安晏见他如此,也知道差不多了。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崔尚书都亲自来了,那下官也不饶圈子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接着说道:“要下官放戚大人一马,不是不可以,不过,崔尚书要答应下官两个条件!” 崔时敏听了倒是一喜,在他看来,陈安晏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救出戚从瑞似乎有戏。 因此,崔时敏这时候连忙说道:“陈大人请说!” 陈安晏点了点头,说道:“戚大人下官可以交给大人,但是他不能再继续为官,下官觉得还是回福建老家享享清福的好!”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崔时敏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已经知道他们来自福建。 不过,这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如今这船上的这么多大内侍卫,李文栋说是派来保护李琳,可实际上,也是派来保护陈安晏的。 而在这些大内侍卫都是王府总管李义精心挑选的,其中以吴王府的大内侍卫为主。 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原本倒是也想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可是在李义的安排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 而这些王府侍卫之中,崔时敏最熟悉的就是马飞。 因为在过去,马飞也都一直跟在李文栋的身边。 因此,马飞对于朝廷里所有官员的情况,大致都了解,所以,陈安晏会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这时候,崔时敏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要求本官答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说道:“我这个外甥,当初入仕的时候本官就告诫他要造福百姓,如今看来,他的确不是一个当官的料!” 崔时敏说到此处,又看向了陈安晏接着说道:“陈大人放心,只要陈大人高抬贵手,本官一定派人将他送回福建老家去!” 崔时敏这时候又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不知道陈大人第二个条件是……” 原本对于崔时敏来说,在陈安晏要让戚从瑞回老家,他倒是也有些犹豫。 毕竟,据崔时敏所知,这戚从瑞根本就没什么本事。 所以,一旦丢了这个差事,回到老家之后,恐怕根本就没有能力负担家中的开销。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所以,想来日后自己还得养着戚从瑞一家。 若是放在过去也就罢了,估计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可是这戚从瑞也当官数年,恐怕眼界也高了不少,所以一旦戚从瑞真的回老家之后,自己恐怕每年都得专门准备一笔银子才行。 不过,这跟一跳性命相比,却是算不上什么。 一来,自己这些年也敛下了不少银子,如今已经是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戚从瑞每年的开销,对自己来说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另外,自己还可以继续派人追查戚家失火之事,若是能查到那十万两银子,那也够戚从瑞这辈子的生活了。 不过,这并非他真正的倚仗。 在崔时敏看来,大梁有这么多州县,等过了风头,自己再替他谋个七品或是六品的差事,陈安晏未必会知道。 单文柏可是吏部尚书,这对于他来说,可算不上什么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陈安晏知道了,到了那个时候,也拿自己跟戚从瑞没有办法。 而且,就算真的让戚从瑞在老家待上几年,可只要等到李承登基,别说是七品官或是六品官了,就算是四品的知府,自己也能替戚从瑞安排。 因此,按照如今崔时敏的想法,大不了暂时退一步便是。 见到崔时敏答应了,陈安晏也点了点头,说道:“下官第二个要求,这些年,戚大人在杭州府任通判的时候,欺压良善,坑害百姓……” 听到陈安晏提及这些,崔时敏却是皱起了眉。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打断道:“陈大人,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本官不是已经……” 见到自己的话被打断,陈安晏似乎有些不满,因此,他也不等崔时敏说完,直接打断道:“这中间到底有没有误会,崔尚书应该很清楚,难不成崔尚书是想跟下官在朝堂上辩一辩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误会吗?” 崔时敏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突然动怒。 其实,对于崔时敏来说,他在官场多年,这些无非就是掩饰肮脏勾当的说辞而已。 可陈安晏偏偏不吃这一套,却是让崔时敏有些难堪。 不等崔时敏说话,陈安晏又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这里并没有外人,崔尚书不必这般惺惺作态!”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崔时敏的脸却是涨得通红。 毕竟,在自己执掌刑部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就算是单文柏,在自己办差不利的时候,最多也就是稍稍埋怨两句,而不会像陈安晏今日这般直接。 因此,这时候的崔时敏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这时候,一旁的许修杰见状,也只能出来打个圆场。 只见他笑着说道:“两位大人息怒!” 只见他起身上前,一边给陈安晏和崔时敏都添了些茶水,一边说道:“两位大人不必为这点小事争执,如今最重要的是两位大人能够各取所需!” 这许修杰在回到座位之后,又接着说道:“陈大人,天色也不早了,为了不耽搁休息,陈大人就给崔尚书透个底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又冷“哼”了一声,随后才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直说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看了看两人,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想必两位大人也知道,下官身患怪疾,这些年治病也花了不少银子,如今虽有薛太医在侧,可是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根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似乎是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之后,才接着说道:“按照薛太医的估计,少说还得治个一二十年才有可能好转,所以下官需要银子!”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在崔时敏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毕竟,据他所知,在陈安晏进京,特别是住到了王府之后, 陈安晏的日常开销都是由王府支出,而且,李文栋还替陈安晏准备了一个小药房。 虽说这小药房里的药材可能不及京城那些大药房那么齐全,但是这小药房里的药材质量却是要比一般的要好得多。毕竟,得知是王府采办的,那些药房以及药材商根本不敢糊弄。 而且,他们打探得知,李文栋对这位小皇帝的救命恩人十分客气,他曾经在王府吩咐过,说是陈安晏需要什么,就尽量满足,所以按照崔时敏的估计,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之后,不论是吃住还是治病,根本就花不了多少银子。 见到崔时敏冷笑的神情,陈安晏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在饮了一口茶后,陈安晏朝着崔时敏淡淡说道:“难不成两位大人觉得下官能在王府住上一辈子吗?” 崔时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 陈安晏这话说得倒是也不错。 眼下按照李文栋的意思,为了替皇上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自己才会请陈安晏住到王府。 可是不管怎么样,陈安晏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王府。 而且,他们之前也已经知道了陈安晏“买”下了金承满的那座宅子,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修缮。 想来最多只要几个月的时间,陈安晏就能搬进去了。 而若是搬出了王府,陈安晏到时候也不便去王府支取开销了。 要养着那么大一座宅子,而且还有这一身病,陈安晏倒是的确需要银子。 不过,尽管如此,崔时敏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毕竟,自从自己投靠了单文柏之后,这些年逢年过节自己也只需给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准备一些礼物,除此之外,都是其他官员来孝敬自己,哪有自己往外掏银子的? 这时候,见到崔时敏的神情,许修杰也知道此刻崔时敏心中必然不满。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替崔时敏说道:“陈大人所言极是!” 许修杰这时候又堆起了笑脸,接着说道:“当初陈大人进京的时候,我们得知陈大人身有旧疾,还想找几位名医替陈大人看一看,不过一想到宫里有那么多御医,再加上陈大人的身边已经有了名医,所以也没有冒昧打扰!” 许修杰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现在陈大人既然提到此事,那也正好能让我们也出出力!” 其实,在陈安晏刚来京城的时候,单文柏他们还真的想过找几位名医替陈安晏治病。 那个时候,他们虽说十分痛恨陈安晏救了小皇帝。 但是,他们也知道,既然李彧已经安然返京,那他们暂时就失去了下手的时机。 他们听说陈安晏年纪很小,而且身体有恙,所以打算找些名医,就算治不好陈安晏的病,也能套套近乎。 最好是能让陈安晏为他们所用。 原本他们想着这应该不是难事。 毕竟陈安晏才不过十二岁,他们又都是在官场数十载的重臣。 按照他们的想法,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少朝廷的官员都只能就范,更何况陈安晏这个少年。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安晏虽说看上去有些稚嫩,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他们这些朝廷重臣,陈安晏根本不惧。 再加上有李彧以及李文栋护着,他们就算是想要下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最后反倒是在陈安晏的手里吃了几个亏。 第八百八十二章 诚意(五) 因此,后来他们也就不再想着拉拢陈安晏了。 因为他们知道,陈安晏是一心要站在皇上那边,所以,他们都改而想法设法去对付陈安晏。 而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却只是淡淡说道:“倒是让大人们费心了!” 只见他说完之后,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客气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却是看向了崔时敏,稍稍顿了顿之后,才继续说道:“下官要白银二十万两……” “二……二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崔时敏跟许修杰两人都有些咂舌。 许修杰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刚才开到三万两的条件,陈安晏为何看不上了,原来他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而在两人互看了一眼之后,许修杰却是皱着眉说道:“陈大人,二十万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笑,说道:“下官相信,二十万两银子对于崔尚书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许修杰这时候却是摆出了一副苦笑的神情说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崔尚书虽说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但一年的俸银也不过……” “许大人!” 陈安晏知道许修杰要说什么。 不过,他却是再一次打断了。 随后,陈安晏却是看着许修杰问道:“若是按照朝廷的俸银,崔尚书也不该有三万两银子!” “这个……” 许修杰在听了之后,却是有些尴尬。 就在刚才,自己还替崔时敏当说客,说愿意出三万两银子,请陈安晏放过戚从瑞。 这时候,陈安晏在看了两人一眼之后,淡淡说道:“崔尚书,还是好好想想吧!” 陈安晏说完之后却是来到了窗边,随后直接将窗户关了起来。 这时候,他又轻咳了一声,说道:“二十万两一条性命,下官倒是觉得这个买卖划算的很!” “陈大人,能不能……” 见到崔时敏一直不点头,许修杰也知道,这个数目应该也超出了崔时敏的底线。 因此,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尽量的“压价”。 不过,不等他说完,陈安晏便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许大人想必还不了解下官,下官素来都是说一不二!”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才接着说道:“之前两位大人一直在问下官的要求,现在下官说了,两位却又犹豫了!如果崔尚书不打算出银子,那下官就不送了!” 陈安晏一边说着,却是来到了两人的跟前,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下官之前也说了,错过了今日,崔尚书的那位外甥绝对无法活着离开京城!” 听着陈安晏的威胁,崔时敏面沉似水。 虽然自己拿的出二十万两,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今日自己前来,并没有带这么多银子。 原本他想着五万两银子应该够了,而他为了保险起见,又多带了三万两。 在崔时敏看来,陈安晏在来京城之前,不过是一个酒楼的少东家,有这么多银子应该足够了。 可是如今陈安晏却狮子大开口,跟自己索要二十万两。 这时候,崔时敏却是阴沉着脸,说道:“陈安晏,你不要太过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淡淡说道:“今日我就是过分又如何?” 见到陈安晏如此“嚣张”,许修杰却是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你到京城的时日尚浅。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日后陈大人也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也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许大人多虑了,下官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有什么把柄。” 陈安晏说到此处,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接着说道:“许大人倒是提醒了下官,日后许大人可千万不要被下官抓住什么把柄,想来许大人的手头应该没有崔尚书那般宽裕!”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修杰却是也皱起了眉。 显然,陈安晏这时候是在威胁自己。 许修杰这时候可不想引火烧身。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还是看向了一旁的崔时敏。 崔时敏这时候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本官没带这么多银子。”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那是大人你的问题,不是下官的问题。” 见到陈安晏根本就没有松口的意思,崔时敏想了想之后,拿出了那八万两银票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说道:“这里是八万两,你先将戚大人放了,剩下的等你们明日到了京城之后再给!” 在如今的大梁,银票面额最大的就是一千两。 所以,这八万两银票足足有八十张。 这银票所用的纸并非普通的纸,而是高丽纸,这种纸却是要比普通的纸更厚一些。 所以,这八十张银票放在桌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叠。 因此,就算是许修杰,在见到这么多银票的时候,眼睛都有些发直。 可是,陈安晏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淡淡说道:“崔尚书还是没有听清楚下官的意思!” 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将这一叠银票朝着崔时敏的方向推了推,随后才接着说道:“二十万两换一条命,少一两都不行!” 一旁的许修杰见了,却是忍不住说道:“陈大人,崔尚书已经答应,等你们回到京城之后,他便将剩下的银子交给你,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可是,陈安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只见他直接起身,再次来到了窗口。 随后却是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倒是让陈安晏打了一个冷颤。 在这之前,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不过这时候倒是有了些许月光。 好在屋里有炭盆,陈安晏倒是也不觉得冷。 “陈大人……” 因为陈安晏这一推窗户,那阵风倒是将最上面的两张银票吹到了地上。 许修杰见了,连忙上前捡了起来。 只见他一边将这两张银票放回去,一边说道:“陈大人,时辰也不早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许大人说的是,时辰不早了,下官再等一会就要休息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陈安晏说到此处,却是又看了看外面,接着说道:“下官这次跟着郡主回江南,曾经遇到行刺,所以,明日下官会直接带着郡主进京,这一路上都不会停,也不会见任何人!” 陈安晏这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是让两人再次皱起了眉。 显然,陈安晏是想告诉他们,别说是等回到京城了,只要过了他之前所说的时辰,想来他都不会再完成这样的“交易”了。 “可是……” 在听了陈安晏的话之后,许修杰还想说些什么。 毕竟,这个时候离陈安晏之前所说的子时也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 就算是快马往返,在时间上也十分勉强。 更何况,崔时敏可不擅骑马。 若是坐马车回去的话,那就更加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马飞却是敲了敲门,说道:“陈大人,薛太医已经来过两次了,说是你有恙在身,得早些休息!” 陈安晏应了一声之后,朝着两人说道:“两位大人也听见了,若是崔尚书还要考虑,那下官就不奉陪了!” 眼看陈安晏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许修杰只能看向了崔时敏,说道:“崔尚书,您看……” 崔时敏却是直接起身,阴沉着脸说道:“本官去去就来,当不会误了陈大人休息!” 说完之后只见他一拂袖,便要离开。 许修杰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可是,崔时敏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转身朝着许修杰说道:“许大人,本官一人前去便是,你还是先留在这里!” “可是……” 许修杰听了,却是有些担心。 在他看来,既然崔时敏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回去取银子了。 既是如此的话,那后面也没有自己的事了,所以,自己也跟着一起回去便是。 毕竟,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前来是同坐一辆马车。 若是自己留在这里的话,还是得等崔时敏回来之后,自己才能离开。 在许修杰看来,崔时敏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可能是担心他回来的晚了,陈安晏会避而不见,毕竟这里离京城还是有一段距离。 可是,自己这时候还不太明白崔时敏的心思。 若是这崔时敏中途反悔了,没有回来接自己。 而陈安晏自然不会留自己在这里过夜,因此,到了时辰之后,陈安晏极有可能会将自己“请”下船。 而不论是客栈还是官驿,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一想到此,许修杰还是想要跟着崔时敏一同回去。 因此,他连忙上前两步,说道:“崔大人,下官还是跟大人……” “嗯?” 听到许修杰竟然“不听话”,崔时敏也有些不悦,立刻说道:“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见到崔时敏动怒,许修杰只能连道不敢。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崔大人,许大人也是一片好意,你带着这么多银子毕竟还是不太安全,要不还是下官派几个人护送大人吧!” 崔时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必了!” 随后,他又朝着许修杰说道:“许大人留在这里,本官去去就回!” 说完之后,崔时敏便直接离开了。 尽管他让许修杰留在这里,但许修杰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下船,而是在甲板上看着崔时敏的两个手下提着灯笼,带着崔时敏上了马车。 第八百八十三章 辞官 见到马车离开之后,许修杰才又回到了屋里。 这时候反倒是陈安晏在“安慰”许修杰! “许大人不必担心,想来崔尚书早有安排,不会有事!”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许修杰也只好应付了两句。 随后,陈安晏又将马飞唤了进来。 当着许修杰的面,陈安晏问了问此刻的时辰。 得知这时候离子时只有不到三刻的时间后,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马飞看了看许修杰之后,又退了出去。 许修杰见了,却是忍不住说道:“陈大人放心,崔尚书一定会回来!” 陈安晏听了,却是暗笑了两声。 刚才还是自己“安慰”许修杰,现在这许修杰却是又来“安抚”自己。 在点了点头之后,陈安晏也不再多言,而是假寐了起来。 许修杰见他如此,也只好静坐一旁。 如此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马飞却是又进来了一趟,说是薛启堂又在催促陈安晏去睡觉。 而且,薛启堂似乎有些不满,若不是马飞拦着,薛启堂似乎还想闯进来。 这时候,许修杰心中也开始有些着急了。 而他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也多次来到门口,想要看看崔时敏有没有回来。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来不及往返京城。 因此,许修杰这时候只能希望陈安晏看在崔时敏已经答应的份上,在时间上能稍稍宽裕片刻。 如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看就要到子时了,许修杰却是越发的焦急起来。 这时候,又有人前来给他们添茶,不过,陈安晏却只是摆了摆手告诉那人,不用给自己添了。 随后又指了指许修杰,接着说道:“再给许大人添些!” 那人在给许修杰添了茶水之后便又退下了。 显然,陈安晏这时候也是想告诉许修杰,已经快到时间了。 而且,看他的架势,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多等片刻的意思。 又过了片刻,眼看陈安晏已经没有耐性,眼看似乎就要离开。 而这时候,许修杰只能连忙上前,想要再请陈安晏等上片刻的时候,外面的马飞却是敲了敲门,说道:“陈大人,崔尚书好像是回来了!” 听到马飞这么说,许修杰神色一喜,连忙跑到了门口。 见到许修杰出来,马飞指了指不远处的火光,接着说道:“许大人请看,那里有火光!” 许修杰朝着马飞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只能看到十分微弱的火光。 虽说靠着这点火光,倒是能隐约看出那马车的轮廓,可这根本就看不清来的人是谁。 许修杰刚要问马飞怎么知道来人是崔时敏,他原本心中还想着,莫非这些习武之人在夜间的目力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 可是,许修杰转念一想,自己脚下的这艘可是官船。 再加上船上可是有一位郡主钦差,所以在码头附近都有不少官兵把手。 而会在这大半夜的来到这里,还不被那些官兵阻拦的,自然也只有崔时敏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官兵将崔时敏带到了这里。 进来之后,崔时敏也不多废话,直接将另外的十二万两银子放在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陈大人点一点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拿起那叠十二万两的银票,在手中稍稍翻了翻之后,又直接放在桌上。 随后,他又直接笑着说道:“下官自然信得过尚书大人!” 就在陈安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崔时敏却是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陈大人放人吧!”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 只见他先是将这总共二十万两银票先收了起来,随后又来到了门口,似乎是跟马飞小声说了两句什么。 很快,他又回到屋里,朝着两人说道:“两位大人还请稍等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崔时敏跟许修杰两人却是有些着急了。 显然,他们是担心陈安晏会收了银子不认账。 就在他们刚想出去看看的时候,马飞他们却是将戚从瑞带了过来。 见到崔时敏,那戚从瑞却是激动了起来。 显然,这时候他也意识到崔时敏是来救自己的。 陈安晏这时候上前说道:“崔尚书,戚大人下官就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陈安晏又朝着马飞点了点头。 虽然并没有什么异议,他也很快就讲戚从瑞交给了崔时敏,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神奇并不情愿。 来到崔时敏身旁之后,这戚从瑞却好像是有满腹的委屈想要倾诉。 不过,一旁的许修杰却是皱了皱,说道:“你这次闯下这么大的祸,多亏陈大人肯放你一马,还不谢过陈大人?” 听到许修杰这么说,戚从瑞却是有些诧异。 毕竟,这一路上,自己软的硬的都试过了,但陈安晏都不为所动,甚至都懒得来见自己。 原本他也想着,这次到了京城之后,恐怕在劫难逃了。 可如今许修杰却说,陈安晏愿意放自己一马,着实让他十分不解。 而对于许修杰来说,他当然知道有的话尽管双方都明白,但却不能说的太明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而许修杰也知道,崔时敏之所以要将自己牵扯进来,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任,而另一方面则是向让自己充当调和的角色。 毕竟,在崔时敏跟陈安晏之间,若是让他们直接谈判的话,恐怕想要和解并不容易。 所以,许修杰才会这么说。 可是戚从瑞却并不知情,他还以为是陈安晏终究还是怕了崔时敏,所以才会放过自己。 因此,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而且,他甚至还直了直身子,似乎这样能让他说话也硬气一些。 戚从瑞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陈大人,本官早就跟你说过,崔尚书是本官的舅……” 戚从瑞这时候又摆出了一幅上司的口气,似乎是想要利用崔时敏的地位来教训一番陈安晏。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崔时敏便直接呵斥道:“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见到崔时敏动怒,戚从瑞却是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崔时敏会斥责自己,因此,戚从瑞却是立刻看向了一旁的许修杰。 许修杰也没想到这戚从瑞是这般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因此,许修杰只能朝着戚从瑞微微摇了摇头。 戚从瑞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此刻崔时敏在这里,而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为何自己还要对其客气。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 ,陈安晏便朝着崔时敏说道:“崔大人,请吧!”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示意他们去屋里。 崔时敏见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已经两清,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崔时敏在说完之后便准备带着许修杰跟戚从瑞离开了。 陈安晏见状,却是立刻说道:“崔尚书,你还忘了一件事!” 崔时敏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陈大人还有何事?” 陈安晏看了那戚从瑞一眼之后,淡淡说道:“崔尚书忘了,刚才下官可是提了两个条件!” 崔时敏这时候却是阴沉着脸说道:“那又如何,本官既然答应了,回去之后自然会安排妥当,不必陈大人操心。” 说完之后,崔时敏再次想要离开。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立刻让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崔时敏见状十分不满,只见他朝着陈安晏怒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陈安晏却是再次示意,让三人进屋。 许修杰见状,只能上前小声说道:“崔尚书,都已经如此了,进去看看他想要做什么也无妨!” 崔时敏也知道,以他对陈安晏的了解,今日若是不进去,恐怕自己也无法将戚从瑞带走。 无奈之下,崔时敏也只能带着两人再次进了屋子。 三人进去之后,陈安晏也跟着走了进来。 几人刚刚坐下,便有人来到了外面敲门。 让其进来之后,崔时敏他们才发现,此人手中拿着一个木托,里面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有一个奏本! 除了戚从瑞之外,崔时敏跟许修杰见了这些东西,却是已经猜出陈安晏想要做什么了。 而戚从瑞站在崔时敏的身后,见到这些东西之后,却是小声去问崔时敏:“舅舅,他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不等崔时敏说话,陈安晏却是笑着说道:“问得好!” 随后,他却是接过了这个木托,放到了崔时敏的面前,说道:“想必崔尚书知道下官要做什么!”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崔尚书,既然这已经是定局,何必舍简求繁?现在写下折子,明日下官就能请郡主呈送王爷,岂不是省事?” 崔时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戚从瑞却是不解的问道:“舅舅,他要您写什么折子?” 见到陈安晏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看这架势,若是他们不写这个折子,陈安晏就不会放他们走。 而一旦到了明日上朝的时候,李文栋他们必然会发现崔时敏跟许修杰不见了。 若是传扬开来,此事反而又会抖露出来。 既然崔时敏已经出了这么多银子,自然也不愿节外生枝。 这时候,许修杰却是小声说道:“戚大人,这个折子是陈大人替你准备的!” 戚从瑞听了,却是十分不解的问道:“替我准备?我要写什么折子?” 许修杰轻咳了一声,说道:“辞官!” 第八百八十四章 辞官(二) 听到许修杰这么说,戚从瑞却是一愣。 原本他想着,有崔时敏替自己撑腰,在收拾了陈安晏之后,说不定还能顺道替自己收拾那何文轩。 这何文轩这些年一直压着自己一头,而且,这次就是这何文轩下令将自己关押大牢,最后还交给了陈安晏。 在他看来,在杭州府两人已经是水火不容。 就算是自己再回到杭州,这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心里必然不舒服。 再加上自己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通判,在戚从瑞看来,也是时候弄个知府当当了! 可是,如今许修杰却是告诉他,要让他写辞官的奏折,这着实让他想不明白。 说这话的若是换做了旁人,说不定他还会以为此人是在开玩笑。 可是,这说话的可是许修杰。 虽说在这些年里,戚从瑞一直都在外为官,而崔时敏几乎都是在京城,但戚从瑞也听说过许修杰,知道此人跟自己舅舅的关系极好。 所以,这许修杰必然不会是在开玩笑。 不过,尽管如此,这戚从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只见他立刻又朝着崔时敏问道:“舅舅……” 不过,这戚从瑞的话还没有说完,崔时敏却是抬手让他住口。 崔时敏这时候又朝着陈安晏冷声说道:“陈大人,这是何必?等他回到杭州之后不是一样么?” 其实,对于崔时敏来说,他心中还是有着一丝侥幸之心。 因为按照大梁的朝制,像戚从瑞这样的外官想要上折子并没有那么容易。 在如今的大梁,只有四种人能上折子。 第一种是在京城之外的外臣! 只不过,并非所有的外臣都能向皇上上折子,而是只有总督、巡抚、将军以及都统才有这个权利,除此之外,就连从一品的提督都没有这个权利。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奏折都是直接呈送皇上御批。 可是,这里的国土面积太大,若是各州府县的公务都要皇上决断,皇上自然忙不过来。 于是,后来便设立了中书省,由宰辅统率六部共同处理这些奏折,最后再汇总呈报皇上御批。 可是,时间一长,朝廷发现还是忙不过来。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各府州县呈送上来的奏折,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复甚至是彼此矛盾之事。 最后朝廷又要求,各府州县所有的公文都会按照文武之分先呈送总督、巡抚或是将军、都统,由他们审核之后,再上报中书。 如此一来,倒是能提升了不少效率。 而朝廷之所以会这么安排,也是为了避免各省出现一言堂的情况。 第二种便是在京城的官员。 不过,跟在京城以外的那些外臣一样,也不是所有的京官都有权利上折子,而是只有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权利奏事。 第三种,便是御史。 为了广开言路,朝廷特许御史可风闻奏事,而他们也都能直接将他们所见,甚至是怀疑之事上奏朝廷。 其实,除了这三种之外,还有一种奏折,那就是密折。 一般来说,皇上只会给自己最为信任之人这样的权利。 大梁沿用了前朝旧制,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对于戚从瑞来说,他若是想从正常的途径,通过上折来辞官,则至少要经过杭州知府、浙江巡抚才会抵达京城。 就算是到了京城,还得经过宇文德荣为首的内阁,最后呈送李文栋批阅。 因此,想到得到朝廷的回复,少说也要一个月以上。 而若是其中出现了什么岔子,那便能拖得更久。 原本按照崔时敏的想法,自己只要动些手脚,这戚从瑞的奏折便不会那么顺利的抵达京城。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而在这期间,自己再活动一番,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 而倘若真的就如陈安晏所说,戚从瑞现在就将奏折写好,再由李琳直接转呈李文栋,那这件事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因此,崔时敏才会有次反应。 不过,陈安晏似乎是看穿了崔时敏的心思。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既然都一样,位面夜长梦多,还是请戚大人现在就将奏折写好!” 这时候,一旁的戚从瑞却是有些糊涂了,只见他连忙上前说道:“我不辞官,我为何要辞官?”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想要将那笔墨纸箱全都堆开。 其实,对于戚从瑞来说,他有这样的心情也能理解。 毕竟,入朝为官,且先不说能光耀门楣,光是能从这其中得到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 因此,戚从瑞自然不想就这么辞官。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是没了这一官半职,那自己日后恐怕想要糊口都难。 更何况,在被关进大牢之后,那场大火已经将戚家烧的干干净净,虽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那放火之人还是没有抓到。 最让他头疼的是,自己损失了十万两银子,可是这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 否则的话,一定会有御史弹劾,到时候恐怕银子还没找到,自己又要罪加一等。 而在被陈安晏从杭州府大牢里带走之前,戚从瑞得知自己的夫人一直都在靠着变卖田产来重新修建宅子。 可是,若是时间一长,恐怕整个戚家都会被拖垮。 所以,戚从瑞自然不想再变成平民百姓。 另外,之前戚从瑞在当官的时候,曾经多次欺压良善。 若是这次变成平民回去,说不定会遭到报复。 不过,这戚从瑞刚一伸手 ,一旁的马飞就直接将其拦了下来。 见到马飞,戚从瑞却是本能的退开了两步。 他可是见识过马飞的厉害,自然不敢造次。 不过,一想到崔时敏在这,他倒是又生出了一丝底气。 只见他又回到崔时敏的身旁,说道:“还请舅舅替我做主!” 只是他却是忘了刚才崔时敏的话了。 刚才,在陈安晏要求戚从瑞辞官的时候,崔时敏并没有拒绝,而是说想等戚从瑞回到杭州之后再写奏折。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看着面色铁青的崔时敏一眼之后,朝着戚从瑞淡淡说道:“戚大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件事崔尚书他做不了主!” 见到陈安晏根本没有松口的意思,崔时敏最终也只能让戚从瑞照陈安晏的意思去办。 在见到戚从瑞一脸不解,而且似乎并不起眼,崔时敏顿时想要将满腹的怨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一想到陈安晏还在这里,决不能让他看笑话。 因此,崔时敏这时候也只能冷声说道:“难道我说的你也不听了吗?” 见到戚从瑞还在迟疑,崔时敏却是直接拿过了笔墨,说道:“难不成要我替你磨墨?” 戚从瑞见今日这奏折是逃不过了,最终也只能照办。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戚从瑞上奏朝廷,因病辞官! 不过,这戚从瑞倒是不死心,在写日期的时候,他想要写下今天的日期。 可是,陈安晏见了,却是冷声说道:“戚大人还是写上我们初次相见的日期,否则的话,今日崔尚书可就白忙活了!” 崔时敏他们一看,自然也猜到了戚从瑞想做什么。 他们也知道,就如陈安晏所言,若是这戚从瑞在这奏折的日期上做手脚,李文栋看过之后一定会觉得奇怪。 为何李琳他们离开杭州这么久,这奏折上的日期却是新的。 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挖出戚从瑞的那些勾当。 因此,崔时敏这时候却是一脸怒容。 因为若是如此的话,自己今日所受到的屈辱恐怕就真的白费了。 眼看崔时敏就要发怒,一旁的许修杰连忙朝着那戚从瑞说道:“还不赶紧照陈大人的意思去办?” 这许修杰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又朝着戚从瑞使了个眼色。 戚从瑞见到两人如此,也只好照办! 看得出来,在过去这些年里,戚从瑞也没什么机会写折子,陈安晏一眼扫过,就看出了几处不妥之处。 不过,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写完之后,崔时敏刚要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陈安晏眼疾手快,直接拿了过去。 “你!” 见到陈安晏如此,崔时敏心中却是十分愤怒,但又不好发作! 而陈安晏也并没有细看,只是在烛火上将墨迹烘干之后,便将这本奏折收了起来。 钦差大臣顺路将地方官员的奏折带回京城,这倒也算是合乎情理。 这时候,许修杰又起身说道:“陈大人,这一回总没有别的事了吧?”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请恕下官招呼不周,三位请便!” 说完之后他便是一副送客的模样。 可是,就在这三人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戚从瑞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朝着陈安晏说道:“范大人呢?范大人还没出来!” 这戚从瑞口中的范大人自然是在杭州跟他一起被抓的范一通。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戚大人,那位范大人跟你非亲非故,下官虽说已经将你放了,但下官也要交差,若是全都放了,那下官如何向钦差大人交代?”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崔时敏他们却是冷笑了起来。 显然,在他们看来,将戚从瑞他们关押起来必然都是陈安晏的意思,可如今陈安晏却又将李琳抬了出来,要么是不想放人,要么是还要更多的好处! 可是,就如陈安晏所言,他们跟那位范一通非亲非故,自己自然没有插手的必要。 若是说只是举手之劳,那看在戚从瑞的面上,自己倒也顺手帮了。 可是救戚从瑞就已经花了二十万两,想来对于此人,陈安晏的要价也不会低,因此,崔时敏也不愿“多管闲事”。 第八百八十五章 德全 见到戚从瑞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崔时敏却是瞪了他一眼。 而许修杰这时候也轻咳了一声,随后,这三人才在陈安晏的注视下,直接下船上了马车。 见到三人就这么离开,一旁的马飞神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 眼看陈安晏准备回去休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你就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这戚从瑞了?” 陈安晏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外面,说道:“马大哥,这里应该也已经算是京城的地界了吧?” 在私下的时候,陈安晏还是习惯称呼马飞为马大哥! 而对于马飞来说,虽然不知道陈安晏为何这么问,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里已经算进入京城地界。” 其实,这京城除了内城和外城之外,京郊还有很大的面积。 所以,对于陈安晏他们来说,尽管还有进二十里的路程,但这里的确已经是京城的地界。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想来马大哥刚才也听到了,我说过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却是皱了皱眉。 因为听陈安晏的意思,是想要直接将戚从瑞除掉。 不过,按照他的猜测,崔时敏在带着戚从瑞离开之后,最多也就是明日,他必然会让戚从瑞立刻返回杭州。 而陈安晏明日又会进京,离开京城这么久,想来也会有不少琐事要处理。 所以,陈安晏自然没有机会出手,马飞猜测,说不定陈安晏是想让自己派人出手。 毕竟,他保护陈安晏这么久,虽说有时候觉得陈安晏有些神秘,但却并没有见到陈安晏有别的手下。 可不管怎么样,这戚从瑞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是崔时敏的外甥。 若是在京城出手,说不定李文栋也会过问此事。 尽管在得知这戚从瑞的所作所为之后,马飞也觉得此人该杀,这也是他在见到陈安晏真的放了戚从瑞之后,心中有些不悦的原因。 可是,马飞又觉得在京城杀人,着实有些难以向李文栋交代。 在见到马飞的神情后,陈安晏倒是也猜到了马飞的想法。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马大哥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不会让马大哥为难。”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马飞倒是心里稍安。 可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马飞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又接着说道:“马大哥不必担心,你们这一路也辛苦了,等回到京城之后,好好休息几日!” 陈安晏一边说着,却是又朝着马飞手里塞了几张银票! 如今的陈安晏可是有着几十万两银子,因此,陈安晏出手倒是也变得阔绰了不少。 马飞见到这么多银票也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推回去,可是,陈安晏却是已经一溜烟“逃”走了。 第二天一早,官船便在陈安晏的要求下,全速赶往京城。 毕竟,这里离京城的码头还有十几里。 而李琳可是昨天就派人去宫里请旨,若是不抓紧些,恐怕会误了时辰。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的码头。 这时候,传旨意的太监却是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得了旨意之后,陈安晏也跟着李琳准备进城,毕竟这里离皇宫还有差不多四十里。 按照这个传旨太监的说法,昨日见到李琳的请旨之后,李彧便十分兴奋,若不是高公公的劝阻,他恨不得亲自来这里相迎。 至于侯玉成跟范一通等人,李琳在请旨的时候也提及了此事,而朝廷也安排了囚车。 这时候两人坐在囚车上,都在大呼救命。 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事后却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他们两人原本还有一丝侥幸之心。 特别是侯玉成,他自然知道侯家跟魏家之间的关系,所以,他知道魏文康一定会派人来搭救。 不管怎么说,魏文康毕竟是从一品的朝廷重臣,在侯玉成看来,陈安晏必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昨日魏忠前来,想让陈安晏看在魏文康的面子上,放侯玉成一马。 而且,魏忠还说,时候魏文康一定会替侯玉成的父亲亲自教训侯玉成一番。 却没想到被陈安晏一口拒绝了。 而那个时候,陈安晏故意派人将侯玉成带到了隔壁的屋子,所以,陈安晏跟魏忠之间的对话,侯玉成都听到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连一位尚书大人的面子都不给。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害怕了。 至于范一通,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戚从瑞能请崔时敏将自己一起救出去。 事实上,昨日戚从瑞在被带走的时候,他还告诉范一通,自己一定会救他。 可是一直等到现在,戚从瑞却是已经不知去向。 而且范一通也知道,自己今日坐着囚车进城,那就已经没有掩饰的可能了。 所以,他这会拼命的喊冤枉,其实是想让戚从瑞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让戚从瑞尽快的搭救自己。 对于陈安晏来说,他倒是没有阻拦,而是任凭这两人这么叫喊。 因为陈安晏知道,被抓到京城的人,除了那些亡命之徒外,大部分人都会像他们这般大喊冤枉。 可实际上,真正被冤枉的人并不多,特别是朝廷的官员,他们深知到了这里,想要脱身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也只能喊几声冤枉来博取同情。 而对于在旁边围观的百姓来说,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见过多次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这两人是被冤枉的,甚至在人群之中还有不少人朝着囚车丢些烂菜叶。 对此,陈安晏同样没有阻拦,毕竟,这可是囚车进京的传统。 而这一次回京,陈安晏并没有再跟李琳同坐一车。 不管怎么样,李琳毕竟是一位待字闺中的郡主,陈安晏虽说年纪还小,但终究男女有别。 而这一路上又有不少百姓围观,所以在上岸之后,陈安晏便让李琳坐车先行,自己在后面跟着。 其实,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安排,也有着他的用意。 陈安晏上了马车之后,却是又将那位传旨太监唤到了车上。 陈安晏离开京城这么久 ,虽说一直有万通镖局通过徐镖头来给自己传递京城的消息,可是,万通镖局毕竟在宫里并没有眼线,所以,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因此,陈安晏想趁着去宫里的路上,打听一下最近京城里所发生的事情。 这个传旨太监在面对陈安晏的时候,倒是十分恭敬。 这个太监名为德全,陈安晏之前倒是也见过一面。 据高公公所言,这德全也算是自己的心腹。 当年李彧的生母还在世的时候,这德全就已经跟在高公公的身边。 在后来发生变故之后,德全还是一直都跟着高公公。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严公公仗着有太后撑腰,一直在打压他们,要不是有赵公公护着,恐怕这两人早就已经丧命了。 不过,好在如今风水轮流转,高公公接替赵公公成为了大内总管大太监,至于严公公,却是早就已经“畏罪自尽”了。 高公公有了现在的地位,这德全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而不论是对于李彧还是高公公,他们都知道陈安晏必然很想知道最近进城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专门派了德全前来。 随后,德全便将在陈安晏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安晏。 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不多。 毕竟,在朝中有宇文德荣以及李文栋这一明一暗的帮衬,在宫里又有杨雄以及高公公等人照看,并没有出什么大事,无非是将李文栋他们处理好的各地公文,在朝堂上做出安排。 至于李彧,则是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多听多学。 所以,在公务上,李彧并没有出什么纰漏,反倒是宇文德荣还数次夸赞。 不过,在这段时间,齐太后却是一直在找李彧的麻烦。 特别是在最近这断时间,李彧每次前去请安的时候,齐太后要么是嫌他的去的太早,影响她休息,要么是嫌他去的太晚,责其不尊孝道! 除此之外,不论李彧怎么做,齐太后都会挑刺。 要么是着装不够得体,要么是态度不够恭顺,甚至连进寿康宫的时候,脚步稍稍快了一些,齐太后就责备他将外面的冷风也带进来了。 其实,这些年在赵公公的教导下,李彧对于宫里的这些礼数已经十分熟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如今虽说赵公公不在了,但高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就连他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但是齐太后就是要吹毛求疵的怪罪。 甚至还有几次,在早朝的时候,齐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多番奚落。 好在如今的李彧沉得住气,一直隐忍。 不过,这还不是他最难以接受的。 在这段时间,一边是齐太后的无端指责,而另一边,李承却也越发的不将他放在眼里,在高公公看来,也算是无礼至极。 可是,这李承仗着有齐太后的庇护,李彧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这里是后宫,不论是宇文德荣还是李文栋,都难以替李彧做主。 好在如今的他已经学会了隐忍。 也正因为如此,李彧才天天盼着陈安晏回来。 而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齐太后的生辰。 算下来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其实,不论是宫里还是各地,在去年的时候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毕竟,太后的生辰也算是一件大事! 至于第二件,便是赵公公的陵墓。 其实,若只是作为先皇陪葬之人安葬,根本不用花这么长的时间,因为在替先皇修建陵墓的时候,已经预留了一些墓位。 第八百八十六章 拦住 可是,李彧在从江南回京之后,便已经尊赵公公为亚父,如此一来,自然不能以陪葬的礼数进行安葬。 所幸的是,也不知道先皇是不是有意为之,在给自己修陵的时候,在旁边又空了一块地方。 如今,正好能用来安葬赵公公。 不过,尽管赵公公有亚父之名,但终究不是皇室宗亲,所以其规制自然也要减免许多。 一般来说,若是为皇室宗亲修建陵墓,起码也要三年五载。 而赵公公的陵墓,到现在一共也不过用了半年多的时间而已。 其实,在前些日子,赵公公的陵墓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朝廷也准备找一个良辰吉日,好让赵公公入土为安。 而根据礼部的意思,下个月的下旬有一日是吉日,适合安葬赵公公,可是齐太后却是反对此事。 按照齐太后的说法,她马上就要过生辰,若是在前一个月做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晦气。 可实际上,若是在同一个月,那的确需要避讳,可是这已经隔了一个月,齐太后这么做,显然是故意找李彧的麻烦。 毕竟,对于李彧来说,他自然是希望赵公公能早日入土为安。 因此,对于齐太后其他的责备,李彧都能忍让,可是唯独这件事,李彧并不想退让。 而齐太后同样为此事大发雷霆,按照她的说法,李彧此举实属不孝。 而且,她还放下话来,若是李彧执意如此,那她两个月后的生辰就不办了! 因此,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李彧一直都在为此事头疼不已。 对于李彧来说,他自然是希望能早些安葬赵公公,至于齐太后的生辰,李彧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宇文德荣他们却是告诉李彧,齐太后毕竟是当朝太后,若是真的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必然会被天下人耻笑。 到时候,说不定齐太后他们还会利用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 陈安晏听了,也皱起了眉。 在他看来,若只是被齐太后针对,那倒是好办。 可是,如今齐太后却是用着“孝道”来打压李彧,这着实让李彧无还手之力。 虽说赵公公的地位颇高,而且还被李彧尊为了亚父。 可是他毕竟已经死了,已经无法震慑齐太后他们了。 那德全说完之后,却是突然跪在了陈安晏面前,说是请陈安晏一定要设法帮帮皇上。 按照他的说法,高公公告诉他,这个小皇帝在这段时间就没有睡过安稳觉。 因为对于李彧来说,自己若是在安葬赵公公这件事上妥协,那自己便落入了下风。 而按照这德全的说法,当年他和高公公跟随李彧生母的时候,那位贵人对他们这些下人极好,所以自己才会跟高公公知恩图报。 尽管在这些年里,严公公一直想让他们投靠齐太后,可是高公公他们一直都不为所动。 让德全起身之后,陈安晏也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 而除了这两件事外,其他也都只是一些琐事,无非就是单文柏他们联同齐太后,一起找李彧的麻烦。 不过,还在有李文栋以及宇文德荣,眼下倒是还能应付。 虽说从码头到皇宫,因为有李琳这位郡主钦差的关系,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可是,按照礼制,这仪仗的人数众多,所以陈安晏他们用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才来到了皇宫门口。 所幸他们今日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发了,所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那些朝臣倒是刚刚退朝出宫。 而陈安晏和李琳他们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如今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但是他的风头正盛,其实,也有不少人想看看,陈安晏和那位小皇帝两个少年,能不能斗过齐太后。 就在请旨进宫的时候,有些朝臣也来跟李琳和陈安晏打招呼。 特别是那些礼部的官员,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倒是也十分高兴。 另外,李淡今日也上朝了,见到李琳下了一趟江南,却是有些瘦了,这倒是让他有些心疼。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里又出来了几个人。 陈安晏定睛一看,正是那位兵部尚书魏文康。 陈安晏见到此人之后,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之前魏文康派了魏忠前来替侯玉成说情,陈安晏并没有理会,想来这魏文康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毕竟,若是侯玉成真的出事了,日后九泉之下,他也难以向自己的老友交代。 而魏文康在出了宫门,见到陈安晏他们之后,却是立刻朝着陈安晏他们走了过来。 而且,看得出来,这魏文康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而这时候,也有不少官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围观。 洪遂良见到魏文康朝着他们走来,也立刻迎了上去。 其实,发生了这么多事,洪遂良也有所耳闻。 他也知道这魏文康必定是来向陈安晏要人的。 而在见到洪遂良替陈安晏出头,这魏文康也有些恼怒。 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会对这位礼部尚书敬重几分。 可是,这魏文康资历极高,在朝中就算是单文柏以及崔时敏他们,也都是魏文康的后辈,算起来的话,也就只有宇文德荣的资历能压魏文康一头。 而且,在最近这些年里,魏文康大部分时间都称病不朝,兵部的公务几乎都是由兵部侍郎处置。 对于魏文康来说,他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而在见到自己被无视之后,洪遂良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看这魏文康就要来到陈安晏的面前,却没想到前面的李琳却是拦住了魏文康的去路。 还不等魏文康开口,李琳却是朝着魏文康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且,她还告诉李淡,说是在杭州府的时候,那侯玉成不光作恶多端,甚至还想轻薄自己,而魏文康还要替侯玉成说情!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李淡听了也十分生气。 原本他只知道那侯玉成为祸一方,所以陈安晏才会将他带到京城治罪。 却没想到此人竟然敢对自己的妹妹有觊觎之心。 这时候,李淡也来到了魏文康的面前,说道:“尚书大人,真有此事?” 魏文康虽说是朝中老臣,但李淡毕竟是韩王府世子,皇室宗亲。 所以,魏文康也只能立刻说道:“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误会?本郡主亲身经历难道还会是误会?” 李琳却是根本不给这位兵部尚书面子。 这时候,魏文康却是也有些动怒了。 不过,他并没有再理会李淡他们兄妹二人,而是绕开之后,再次朝着陈安晏走来。 显然,在魏文康看来,这李淡兄妹二人这般咄咄逼人,自己也不好多言。 陈安晏见了,却是有些头大。 李淡他们兄妹是皇室宗亲,可是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自然不能像李淡他们兄妹二人那般斥责魏文康。 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的太监却是前来传旨,请陈安晏他们进宫。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如蒙大赦,立刻冲进了宫里。 魏文康见状,却是也跟着想要进宫。 可是,那些大内侍卫却说,魏文康想要进宫,必须请旨。 魏文康有些生气,但却是无可奈何。 毕竟,在如今的大梁,也只有李文栋以及那四位顾命大臣在进宫的时候才不必另行请旨。 不过,魏文康似乎也知道,就算请旨入了宫,这陈安晏想来也会跟自己躲猫猫,所以,他倒是索性留在了宫外,看样子,似乎是要等陈安晏他们出宫。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闲着。 在陈安晏他们进宫之后,魏文康便四处找人,因为这时候他已经听说侯玉成离开码头的时候,是坐着囚车跟着陈安晏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可是,在找了一圈之后,他却并没有发现侯玉成,甚至连囚车都没有找到。 而且,在问了一圈之后,却好像没人知道这侯玉成以及范一通等人的踪迹,那些随行之人只是告诉魏文康,在进城之后,陈安晏便让马飞派人将侯玉成等人带走了。 至于侯玉成他们究竟被带去了哪里,恐怕也只有陈安晏以及马飞他们才知道了。 可是,这时候陈安晏和马飞都已经进了宫,魏文康也问不到。 魏文康想了想之后,却是有些不解。 因为像是这样的人犯,在带到京城之后,自然是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 可是,刑部尚书崔时敏跟陈安晏可是不太对付,所以陈安晏自然不会将侯玉成等人送去刑部。 除此之外,在京城之中,也只有大理寺以及顺天府有大牢了。 据魏文康所知,陈安晏跟大理寺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反倒是在这之前,跟那位顺天府尹走的很近,两人还“联手”给单文柏的儿子单修定了罪。 一想到此,魏文康倒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直奔顺天府。 再说李琳跟陈安晏,在进宫之后,他们先去见了李彧,请过安之后,又去见了李文栋。 没过多久,却是有太监来报,说是太后想请李琳去寿康宫说话。 李琳原本并不想去,因为在这段时间,陈安晏在闲暇的时候,倒是也跟李琳说过一些如今朝中的局势。 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李琳对这位齐太后也有些厌恶。 可是,陈安晏却告诉她,太后相传,她不能不去。 这里毕竟是皇宫,李琳终归是郡主,齐太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另外,李文栋也安排了亲信侍卫一同跟着前去。 在李琳离开之后,陈安晏却是将他在江南所见都告诉了李文栋。 其实,在他还在江苏的时候,就已经给李文栋写了密函。 在得知皇上遇刺的背后,竟然还有北周以及西夏的踪迹,李文栋也十分恼怒! 第八百八十七章 赐婚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 毕竟,大梁经过这十多年的休养生息,虽说并没有恢复鼎盛,但显然已经对北周和西夏造成了威胁。 在他们看来,尽管在如今的大梁朝廷,还有夺位的可能。 可是,李彧现在年纪还这么小,若是让他坐稳了皇位,恐怕在李彧的有生之年,会将他们在十多年前从大梁抢走的那两个省都夺回去。 而对于北周和西夏来说,他们自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李彧杀死,大梁必然会再次陷入内乱,而北周和西夏不光能多个数十年的安稳日子,而且,说不定还能从大梁抢走几个省。 因此,这倒是也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李文栋跟陈安晏的想法一样,就算是现在派出使臣前去跟北周和西夏交涉,恐怕他们也一定不会承认此事。 而对于西夏来说,因为他们的皇帝刚刚驾崩,如今也处于内乱之中,所以,就算大梁派了使臣前去,他们也未必有功夫理会。 至于北周,就在这之前,陈安晏还亲自对他们使团的人“赶尽杀绝”,所以,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臣,反倒是会让大梁的使臣身陷囹圄。 两人在商议了一番之后,也决定先将此事搁置。 毕竟,在这个时候,若是此事传扬开来,他们不论是想要对北周和西夏报复,还是暂时隐忍,齐太后他们都有指责的借口。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若是选择对北周和西夏动武,齐太后他们可能会说,为了此事而大兴兵事,陷百姓于水火,这并非仁君之道。 可若是选择了隐忍,他们又可以说,李彧身为大梁皇帝,险些被暗杀却还要选择隐忍,可以说是有辱国体。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陈安晏在跟李文栋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先压下此事。 至于李琳,尽管在名义上,这次是她督办此事,但实际上她知道的并不多。 所以在齐太后派人前来的时候,陈安晏放心的让她前去。 想来,就算是齐太后想要探李琳的口风,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陈安晏却是也能猜得到,齐太后传李琳前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至于蔡诚章那边,只要李文栋写一封密函派人面交,让他暂时不要宣扬此事,想来这位两江总督应该也能明白李文栋的用意。 随后,李文栋倒是也说起了之前德全所说的那两件事。 对此,李文栋倒是也有些无奈。 虽说他是宗人府的宗令,又是摄政王,可那位毕竟是太后,自己也不能强行干涉。 随后,两人又说了会话。 陈安晏也将他在苏杭两地发生的事情都跟李文栋说了一遍。 在得知孙茂中跟侯玉成竟然胆敢对李琳不利,也是十分生气。 所以,在得知孙茂中已经自尽之后,他还似乎还是不太解气,按照李文栋的意思,还要去抄孙茂中的家! 而且,在孙茂中自尽后没过多久,陈安晏和李琳便同时遇到了此刻,说不定还有幕后指使之人。 不过,对于李文栋的想法,陈安晏倒也没有多言。 毕竟,这时候的李文栋,必然是要维护皇室的威严。 至于侯玉成,李文栋自然也不想放过。 可是,他倒是也知道魏文康跟那侯家有交情,另外,他也得知了魏文康在昨日派了魏忠去找陈安晏说情,却是被陈安晏拒绝了。 因此,这侯玉成跟孙茂中不同。 孙茂中并没有什么靠山,既然他敢对李琳不利,自然是死有余辜。 可是,对于这侯玉成,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处置了侯玉成,恐怕魏文康会十分不高兴。 而如今,在朝中那些支持李彧的老臣之中,可都是以魏文康为首。 一旦魏文康不再支持李彧,那李彧的实力恐怕要折损不少。 因此,李文栋这时候也有些为难。 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文栋却是将外面的太监唤了进来。 就在陈安晏他们进宫之后不久,便有太监来通传,说是魏文康请旨想要进宫。 可是,李文栋担心魏文康跟陈安晏会起争执,所以一直没有传。 而现在他跟陈安晏的话已经说完了,按照李文栋的想法,他想让陈安晏再去找李彧说一会话之后,就出宫去。 虽说陈安晏和李琳在进宫之后,就最先去见了李彧。 可是,他们也只是去请安而已,毕竟,不论是李彧还是陈安晏他们都知道,今日最主要的事情乃是复旨。 而且,这时候李琳还没有回来,到时候也能让两人一起出宫。 而他也能趁着这个时候看看能不能说服魏文康。 只不过,那个太监刚进来就告诉李文栋,魏文康已经不在皇宫门口了,而且,是在陈安晏和李琳进宫后不久,魏文康就离开了。 李文栋倒是也有些担心这魏文康会不会躲在暗处,专门等着陈安晏出宫。 因此,李文栋只能再派人去打听魏文康去了哪里。 再说陈安晏。 从李文栋那里离开之后,陈安晏再次来到了御书房,而李彧也在这里等了多时了。 刚才来请安的时候,也没说得上几句话。 尽管刚才已经匆匆见了一面,但是陈安晏却是看得出,这时候的李彧还是有些激动。 在进了御书房之后,李彧便立刻让杨雄和高公公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接近。 见到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李彧却是立刻朝着陈安晏吐起了苦水。 也许对于李彧来说,尽管杨雄和高公公也都算是自己的亲信,可相比之下,自己终究还是更加信任陈安晏。 其实,李彧想说的,在陈安晏进城的路上,德全已经全都说过了。 因为眼看着下个月就是安葬赵公公的吉日,若是要等过了齐太后的生辰的话,那至少还得等四个月,才有下一个吉日。 对于李彧来说,自然不想等那么久。 陈安晏算了算日子,随后告诉李彧,自己一定会替他想一个万全之策。 不过,陈安晏也让李彧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案子,而是礼法。 现在对于李彧来说,必须要保证自己有一个仁德孝顺的名声,到时候齐太后就算是想要帮李承篡位,也没有那么容易。 虽说听起来陈安晏对于这件事似乎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可是,既然如今陈安晏已经回来了,那他倒是已经安心了许多。 随后,陈安晏也跟李彧说了一会他这次回江南的见闻。 不过,陈安晏只是说了一些在苏州发生的事,还没说道在杭州所发生之事,这时候他们却是听到外面高公公的声音! “郡主,皇上这时候正在跟陈大人商谈国事,还请郡主稍等片刻!” “郡主,郡主万不可如此,还是让老奴先去通禀吧!” 看样子,李琳根本不想在外面等着,而是想要直接进来。 听起来,若是杨雄不出手的话,高公公根本就拦不住这位郡主。 就在李彧以为李琳马上就要闯进来的时候,外面却是突然没有了动静。 很快,高公公却是叩了叩门之后进来禀报,说是郡主在外面。 李彧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准备传来了进来。 不过,在李彧开口之前,陈安晏却是让高公公先出去,至于何时请郡主进来,得等皇上点头。 李彧和高公公都有些意外,不过,既然陈安晏这么说了,高公公也只好照办。 随后,陈安晏又跟李彧说了一会话之后,陈安晏才让高公公去将李琳请进来。 只是,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李琳这时候却好像是满腹的委屈,在见到两人之后,却是直接大哭了起来。 这倒是让他们都吓了一跳。 原本陈安晏之所以让高公公将李琳拦在外面,也是为了挫一挫李琳的锐气。 虽然李琳是皇室宗亲,但跟李彧毕竟份属君臣,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了把柄,不光是对李琳乃至韩王府不利,说不定对李彧也有影响。 可是,如今见到李琳哭的这么伤心,他倒是也有些不忍。 在他看来,李琳会这般大哭,必然是因为自己让高公公将她拦在外面的缘故。 其实,不光是陈安晏这么想,就连一旁的李彧也是这么想。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都上前安抚。 好不容易,这李琳才终于止住了哭声。 就在陈安晏刚要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琳却是带着哭腔说道:“太后要我嫁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心中一动。 其实,在这之前,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因为在李淡进京之后不久,齐太后便也见过了李淡,也曾提出过要替他物色个姑娘当他的世子妃。 不过,还是被李淡婉拒了。 按照李淡的说法,自己的婚事需要跟自己的父王商议。 毕竟,李淡可是世子,他所娶的女子,日后可是王妃。 见到李淡态度坚决,齐太后倒也没有勉强。 其实,陈安晏也能猜得到,齐太后之所以想要替李淡物色世子妃,必然是想要从投靠自己的官员之中,选其中一位大臣的女儿,嫁入韩王府。 如此一来,便能将韩王府捆绑到自己这边。 不过,李淡毕竟是韩王府世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齐太后自然不便勉强。 而如今李琳也已经被册封郡主,齐太后便将主意打到了李琳的身上。 李琳虽说有些刁蛮任性,但她哪里见过这阵仗。 起初,她还还期待齐太后所说之人会不会就是陈安晏。 可是,在见到李琳犹豫不决的时候,齐太后却是告诉李琳,自己替她物色之人乃是一位朝中大臣之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李琳一听却是不乐意了。 但是,她也知道,眼前的毕竟是当朝太后,自己就算是有些小性子也不能对着这位太后发作。 第八百八十八章 赐婚(二) 因此,不一会儿,李琳便借口说这一路舟车劳顿,想要先退下休息。 对此,齐太后倒是没有多加阻拦,不过,她却是告诉李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而且,齐太后还告诉李琳,她会知会韩王,李琳的婚事由她做主了! 对于李琳来说,自然不愿就这么嫁人,而且嫁的还是自己素未谋面之人,因此,李琳自然觉得十分委屈。 要知道,过去在巴蜀的时候便已经有不少达官显贵来王府提亲。 不过,韩王府上下都对这位郡主十分疼爱,特别是韩王爷,他十分尊重李琳的意思。 虽说大梁大部分女子在十六岁左右的时候,都要嫁人了,但是李琳的玩心太重,根本不想这么早成亲。 而且,如今到了京城之后,又遇到了陈安晏。 虽说在如今的大梁,在夫妇之间,鲜有女长男幼的情况,可是对于李琳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如今,她却是担心一旦齐太后赐婚,自己的婚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听完李琳所言,陈安晏也皱起了眉。 显然,他已经猜到了这齐太后是想要拉拢韩王府,可是,这毕竟是皇家之事,自己似乎不太不方便插手。 可是,他又不想李琳成为齐太后和李彧之间夺权的牺牲品。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却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起身准备离开。 毕竟,如今对于李彧来说,他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处理朝政上面。 而且,眼下这件事也不是李彧能够左右的。 毕竟,对于男女之事,李彧所知并不多。 其实,在历朝历代,大部分皇子,甚至是太子,他们对于男女之事的了解,几乎都是从宫女那里得来的。 而李彧从小到大,身边一直都有赵公公陪着。 而赵公公毕竟是个太监,对于这男女之事也不便多言。 而且,在陈安晏看来,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全都自己扛着,这件事毕竟韩王府的事情,自己自然该立刻去找李文栋以及李淡,好让他们去跟齐太后周旋。 只不过,尽管按照李琳的说法,齐太后会跟韩王爷商议此事,但陈安晏也担心这齐太后会故意瞒着韩王爷,到时候再谎称韩王爷已经答应此事,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连李文栋和李淡都无法阻止了。 因此,尽管陈安晏和李彧还有许多话要说,但为了李琳,陈安晏还是带着李琳离开了皇宫。 其实,陈安晏原本打算去找李文栋,可是,刚才从李文栋那边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李文栋要传魏文康进宫。 为了避免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到魏文康的影响,陈安晏还是打算直接出宫。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两人刚一出宫,却是见到了魏文康就在宫外。 而且,这时候他似乎还在跟一个太监争执。 见到陈安晏和李琳出来,这魏文康却是也不再理会那个太监,而是朝着陈安晏走了过来。 陈安晏这时候也有些头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淡却是又再次出现。 而且,还有一些王府里的侍卫也拦在了陈安晏和李琳的身前。 看李淡的神情,他也是特意留在这里等陈安晏的。 显然,他也知道这魏文康必定还会来找陈安晏的麻烦,而他毕竟是韩王府的世子,再加上这件事牵扯到了自己的妹妹,所以,他留在这里倒也是合情合理。 在见到李淡再次拦住自己之后,这魏文康多少也有些不悦。 在他看来,虽说这李淡的身份尊重,但毕竟只是一个小辈。 而当年韩王爷还在京城的时候,都对自己颇为客气。 如今自己却是要受这些小辈之气,自然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这时候李淡的身旁还有一些侍卫,尽管魏文康知道这些侍卫不敢对自己动手,可是以他们的身手,想要拦住自己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魏文康想要召集兵部官员,逼退这些侍卫的时候,他却是见到陈安晏已经跟李琳上了一辆马车,朝着李文栋的王府赶去。 魏文康见了,却是脸色一沉。 显然,他也看出了陈安晏是想要躲进王府。 毕竟李文栋的府邸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硬闯的,就算是魏文康这样的老臣都要掂量掂量。 而在见到陈安晏他们要趁乱离开之后,魏文康也立刻上了轿子。 想要赶在陈安晏他们到王府之前,将陈安晏他们截住。 而在见到魏文康他们朝着陈安晏的马车追去的时候,李淡倒是没有再去阻拦。 原本旁人还以为李淡也不敢对这位兵部尚书太过分,可是,在见到魏文康离开之后,这李淡却是也上了轿子。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让轿夫出发,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随后却是在自己的面前张开了手掌。 而李淡这时候手上却是有一个纸团。 打开一看,李淡却是微微一笑,随后吩咐轿夫回王府。 再说那魏文康。 其实,从皇宫到吴王府并不远,坐马车的话,也就半炷香左右的时间。 很快,魏文康便也跟着来到了王府门口。 虽说心中焦急,但他倒是没有忘记规矩,在路口的时候便已经下轿。 这时候,魏文康也见到陈安晏他们的那辆马车从王府门口经过,可是,两人却并没有下车,这辆马车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巷子。 其实,像王府这样的豪门宅院,都会有几个侧门。 毕竟,这正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另外,像马车以及轿子这些想要从正门进出也不方便。 所以,魏文康见到那辆马车钻进了巷子,倒是也没有多想。 很快,他便来到了王府门口,随后他又告诉王府的侍卫,自己要见陈安晏。 可是,这些侍卫却说陈安晏根本就没有回来。 魏文康自然不信。 毕竟,就在刚才,他已经见到了王府的马车回来了。 可是,这里毕竟是吴王府,别说是进去搜了,李文栋可是下过旨意,朝臣如无紧急之事,不许进王府。 就算是现在,也不过是多了陈安晏这个例外而已。 很快,李义也闻讯来到了王府门口。 两人倒似乎是老相识,在客套了一番之后,李义却是告诉魏文康,若是想要喝酒,自己可以作陪,但是王爷可是下过旨意,因此,自己不能放魏文康进去。 而在被问道陈安晏和李琳可曾回来,李义却说并不知情。 这时候,王府里却是出来了一个侍卫,他在李义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什么之后,便又退下了。 这时候,李义却是朝着魏文康说道:“魏尚书,此事我倒是也有些耳闻,那侯玉成在杭州的所作所为恐怕杀他十次都够了,尚书大人还是不必为了此人跟陈大人他们伤了和气!”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听到李义这么说,这魏文康却是脸色一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义看了看外面又接着说道:“此事王爷也早就知道了,今日陈大人他们刚刚回京,想来王爷今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府,到时候若是被王爷知道尚书大人为了那侯玉成这般失态,想来王爷也会不高兴!” 这时候,魏文康却是冷“哼”了一声。 不过,他也知道李义说的不错。 刚才自己在皇宫门口见到陈安晏他们进宫之后,魏文康先是去了顺天府的大牢,随后又去了大理寺,可是都没能见到侯玉成。 按照这两个衙门的官员所说,陈安晏根本就没有派人把那些人犯送到这里。 这却是让魏文康觉得有些奇怪了。 其实,对于魏文康来说,他自然也不想将此事闹大,毕竟,他也知道发生这么多事,必然是侯玉成的问题。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昨天晚上派魏忠去找陈安晏了。 只是他没想到,陈安晏竟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眼看已经过了午时,魏文康也担心李文栋会回来,自己到时候无法解释。 因此,朝着王府里面看了看之后,别告辞了。 不过,这魏文康却是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了另一边的龙头井茶铺。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是不死心。 再说那李淡。 在回到王府之后,他却是直奔后院的书房。 进去之后才发现,陈安晏跟李琳两人已经在这里了。 原来,两人在皇宫门口上了马车之后,在马车来到了拐角之处,两人便悄悄下了马车。 这也是为何李文栋的马车回到吴王府的时候,要从旁边的侧门进去,否则的话,恐怕已经被魏文康拆穿了。 因为从皇宫到吴王府的这条路,李文栋每日都要从这里走,所以,这里早就已经没有百姓了,因此,也没人看到他们下了马车。 随后,这两人却是穿街走巷,来到了韩王府。 不过,他们并没有走正门,而是来到了一处隐蔽所在,直接翻过墙头进了王府。 他们故意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那魏文康找到这里之后,韩王府的侍卫和下人会说漏嘴。 见到李淡进来,李琳却是又哭了起来。 随后,她将齐太后跟她说的话又跟李淡说了一遍。 李淡听了也皱起了眉。 之前齐太后在召见李淡的时候,也曾提出要替他物色女子,却是被李淡拒绝了。 李淡也没想到,这齐太后竟然把主意又打到了李琳的头上。 陈安晏见到李淡的神情,却是立刻说道:“不知世子可有良策?” 这时候,李淡却是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随后才看着两人说道:“虽说我们是皇室宗亲 ,但毕竟只是亲王之后,若是齐太后真的赐婚了,恐怕也无法推脱!” 李琳听到李淡这么说,却是又急了起来。 而李淡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为今之计,我觉得只有一个办法!” 第八百八十九章 赐婚(三) 李琳听了却是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这时候,一旁的陈安晏也看着李淡,他也想到李淡究竟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而李淡却是看着李琳说道:“你现在就启程回巴蜀,到时候就算齐太后想要赐婚,那也有父王挡着!” 李琳听了眼前一亮,而陈安晏听了之后,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陈安晏在宫里的时候,也已经想到了这个办法。 毕竟,在陈安晏看来,尽管齐太后说是会询问韩王爷的意思。 可若是齐太后根本没有派人去巴蜀,却谎称韩王爷已经同意此事,那到时候不光是李淡,恐怕就连李文栋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里距巴蜀数千里,除非是八百里急报,否则的话,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三个月,李淡也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派人去王府询问。 所以,尽早将李琳送回巴蜀,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这么做,虽说能保李琳一时,可是韩王日后却有可能会落人口实,甚至有抗旨之嫌。 若是到时候齐太后不顾颜面,质疑要惩处韩王,那到时候李文栋恐怕也会很为难。 因此,陈安晏虽说已经想到了这个主意,但却没有说出来。 相比之下,李琳却是没有想的这么远,因此,她倒是看起来十分高兴。 不过,很快她又看向了陈安晏。 看得出来,李琳对于陈安晏还是十分不舍。 因为她也知道,这次若是回了巴蜀,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陈安晏再见面了。 而且,说不定自己的父王为了不卷入朝廷的纷争,极有可能会在巴蜀安排自己成婚。 如此一来,自己跟陈安晏的缘分可就尽了。 一想到此,李琳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这时候,李淡似乎也察觉到了陈安晏的神情,问道:“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安晏听了,却是微微一叹,随后,他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李淡听了,却是也皱起了眉。 虽说以他对自己父王的了解,想来韩王爷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但这终究有损韩王府的名声。 所以,这时候他也犹豫了起来。 若是离得近也就算了,可以一起商议此事,可是这路途实在太远,恐怕自己派回去的人还没回来,齐太后就已经谎称韩王爷已经答应! 李淡在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问道:“陈大人,那你的意思是……”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说道:“还请世子给王爷写一封书信,将此事告诉王爷。” “可是这一来回恐怕……” 显然,李淡是猜测陈安晏想要尽早让自己的父王知晓此事。 若是能赶在齐太后赐婚之前收到韩王的书信,那么就算是齐太后,也无法强行赐婚。 可是,李淡还是担心时间上会来不及。 而陈安晏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只见他微微一叹,随后说道:“世子放心,我会设法将信尽快送到王爷的手上!”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上前替李淡磨墨。 见到陈安晏如此,李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他便写好了书信,随后交给了陈安晏。 李淡的本意是想让陈安晏看看,写的是否妥当。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陈安晏并没有看,而是直接装到了一个信封,随后还让李淡在上面用了蜡封。 而让李淡觉得奇怪的是,在信封上陈安晏并没有贴上代表最为加急的红笺。 在将这封信收好之后,陈安晏见到李琳看上去还是一脸担忧,只能上前说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齐太后得逞!” 不知道为何,见到陈安晏这么说,李琳倒是安心了不少。 随后,陈安晏又让李琳在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就留在王府,若是旁人问起,可以说是这次下江南太过劳累,回来之后便病了一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若是放在平时,李琳必然不会安分的留在王府。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陈安晏是为了自己好,也就应下了。 不过,陈安晏随后又告诉李琳,若是在王府实在闲得慌,也可以借口来找薛启堂看病,来吴王府住上几日。 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安排,其实是为了跟李淡互通消息。 李琳听了,也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陈安晏看了看外面的,这时候天色还早。 他担心魏文康在吴王府那边等不到自己,会猜到自己来这里,所以陈安晏倒是也没有急着离开。 他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尽管陈安晏在李彧那里倒是吃了些点心,但腹中还是有些饥饿了。 因此,这时候他倒是也不客气,他让李淡准备了些吃的。 虽说腹中也有些饥饿,但李琳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在吃过之后,陈安晏又休息了一会。 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的时候,陈安晏便离开了韩王府。 再说那魏文康。 他从吴王府那边离开之后,便来到了龙头井茶铺。 不过,尽管他离开了,但却是派了一些手下在暗中盯着王府的情况。 可是,在几壶茶之后,却还是没发现什么动静。 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魏文康似乎也意识到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无济于事,便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魏文康却是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在听到动静之后,魏文康刚要将外面的手下唤进来。 可是,在看清来人的身份之后,魏文康却是又坐了回去。 而他留在外面的几个手下听到了里面似乎有动静之后,也立刻上前敲门。 不过,魏文康并没有让他们进来,还让他们都退开一些。 他们听了也只能照办。 不过,也就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里面却是又爆发出了激烈的争执。 虽说是争执,但听起来其实主要还是魏文康在发火。 在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之后,他的那些手下担心魏文康的安全,立刻冲了进去。 可是进去之后,他们却只是见到一个身影从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他们追到窗口一看,那人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正是陈安晏。 就在他们刚要去看魏文康有没有事的时候,却发现魏文康已经下楼,朝着吴王府的方向追去。 他们见状,也只好追了上去。 等魏文康追到吴王府门口的时候,陈安晏早就已经不见踪迹。 而他刚到吴王府门口,就再次被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 李义似乎是担心其他侍卫应付不了这位老尚书,他倒是就在门房。 因此,在魏文康又来到这里的时候,李义却是告诉魏文康,说是王爷已经回来了,若是被王爷知道,必然会不悦。 听说李文栋也已经回府,魏文康倒是收敛了一些。 稍稍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不过,倒是有不少人见到这位老尚书,在回去的路上就大发雷霆! 而且,在回去之后,他也都是阴沉着脸。 有人见到魏文康在回到他的尚书府之后不久,又派人去将朝中的一些老臣请到了家中,一直到戌时左右才离开。 不过,魏文康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根本就没人知道。 再说陈安晏。 他在离开韩王府之后,得知魏文康并没有来这里找他,而是留在了龙头井茶铺。 思虑再三之后,陈安晏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翻身进了魏文康所在的雅间。 只不过,两人并没有谈拢,魏文康还是想要保下侯玉成。 而在听到外面魏文康的手下要冲进来的时候,陈安晏只能从窗户“逃走”。 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立刻被李文栋叫去了。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陈安晏只是提到了查案之事。 这时候,他又将在苏杭两地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随后,他又去将从茶盟买来的龙井拿给了李文栋。 李文栋见到这些茶叶,倒是也十分高兴。 其实,不论是杀了孙茂中,还是抓了戚从瑞他们,对于李文栋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在李文栋看来,陈安晏将戚从瑞放了,也无伤大雅。 唯一头疼的就是那侯玉成了。 原本李文栋想着,有自己和宇文德荣的支持,再加上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论实力,应该也能跟齐太后他们抗衡了。 可是,若是陈安晏这般“不近人情”,日后想要得到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的支持,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安晏想了想,随后却是靠近了一些,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李文栋。 李文栋在听了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因为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似乎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这几个人,因为光凭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一个个都死不足惜。 李文栋想了想之后,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见到就连李文栋都没有意见,陈安晏随后又将齐太后想要给李琳赐婚之事告诉了李文栋。 而李文栋却是已经知道了此事。 在陈安晏和李琳离开皇宫之后,李彧有些担心此事,便找到了李文栋,将此事告诉了李文栋,想请他帮忙。 李文栋也没想到,齐太后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 他的意思倒是跟李淡一样,想让李琳尽早回巴蜀。 只要李琳回到了巴蜀,那齐太后就逼不了她了。 至于陈安晏的那些担忧,按照李文栋对他那位皇弟的了解,韩王爷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不过,除此之外,李文栋倒是还有一个主意,那就是在齐太后赐婚之前,李琳先成亲。 可是,在陈安晏看来,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琳毕竟是郡主,她要嫁的夫君必然也要跟她门当户对。 最重要的是,李琳自己要对那位夫君满意才行。 第八百九十章 自尽 其实,李文栋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办法,他也是想看看陈安晏的反应。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愿意去娶李琳,那眼下的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也不知道陈安晏是没这个意思,还是故意装糊涂,并没有正面回答。 随后,李文栋又问了陈安晏准备如何替李琳应付此事。 陈安晏想了想之后,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李文栋,而是告诉李文栋,自己倒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齐太后应该不会得逞。 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齐太后正在跟李彧为赵公公安葬之事博弈,所以,按照陈安晏的想法,在短时间里齐太后应该不会赐婚。 而在陈安晏看来,齐太后极有可能会选择在她生辰的那天宣布此事。 所以,在齐太后的生辰之前,李琳还是安全的。 不过,随后陈安晏倒是跟李文栋提及了另外两件事,一件是他在替薛家翻案之后的一个念头,另外一件事则是在济宁县所查到的事。 随后,他还将那几个人证的供词都交给了李文栋。 而韩守礼等人,却是已经被陈安晏派人关在了顺天府的大牢里。 至于秦穆安,他在跟着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并没有留在这里,而是直接离开了这里,去找秦婉儿和孟子玉他们去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对于陈安晏放走了秦穆安,李文栋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按照陈安晏所说,这秦穆安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至于该如何处置韩守礼、丁武以及田二牛等人,其实,陈安晏已经有了想法。 田二牛所行之事伤天害理,自然是必死之罪。 而韩守礼跟丁武,虽说这些年一直助纣为虐,但最后也算是坦白,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只是从犯,所以将他们发配宁古塔便是。 如此,虽说没有定他们的死罪,但想来他们也熬不了多久,两人到底还能活多久,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而对于司马宁的行径,李文栋也十分愤怒。 因此,他也已经等明日上朝之后,直接下旨处置。 随后,李文栋倒是又问起了陈安晏,将侯玉成等人关押在哪里。 不过,陈安晏却是一露脸神秘的告诉他,说只要等到明日,李文栋就知道了。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陈安晏便退下回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却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而且,门口的侍卫已经来通传,说是李义前来有事相询。 将李义请进来之后,李义却是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陈大人,你可知昨晚出事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摆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李总管,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陈安晏隐隐还能听到王府外面的嘈杂之声。 因此,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外面。 李义听到他这么说,却是皱了皱眉,说道:“今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刑部便放出消息,说是侯玉成以及范一通在大牢之中畏罪自尽了!” “是么?” 虽说陈安晏的语气带着一丝怀疑,但看上去,他似乎并不吃惊。 而看到陈安晏如此,李义似乎也明白了。 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陈大人,你这真是……” 李义的话并没有说完,随后便离开了。 而这一大早就来这里嚷嚷的,正是魏文康。 他在听说侯玉成竟然“畏罪自尽”了,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他也管不上这么多了,直接来到了王府,想要找陈安晏讨要说法。 不过,有李文栋在这里,他自然不会让魏文康乱来。 因此,他一边去应付魏文康,一边让李义前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昨天的时候,陈安晏可是说了,他自己会处置这件事。 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尽管在李文栋看来,这些人的确都该死,可是陈安晏连上堂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便让他们都“畏罪自尽”了,着实让李文栋有些意外。 而且,他也没想到,陈安晏会将侯玉成他们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 要知道,陈安晏跟崔时敏他们可是死对头,照理来说,崔时敏应该不会帮陈安晏才是。 而且,在旁人看来,若是陈安晏将这些人送去了刑部大牢,为了对付陈安晏,这崔时敏应该设法做些手脚才是。 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趁机拉拢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 可是,如今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着实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再说那崔时敏,这时候的他正在刑部大牢。 侯玉成以及范一通两人已经咽气有一会了。 崔时敏在得知此事后,便立刻赶到了这里。 见到侯玉成他们真的死了,崔时敏也十分生气。 他将那些狱卒全都叫了过来,先是斥责了一番,随后才问了昨天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这些狱卒还想瞒着,推脱说不知情,可是见到崔时敏那满脸怒容的样子,而且,他还放下话来,若是没人承认,他便将他们所有人都关押起来,这时候,那几个狱卒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侯玉成他们被关进大牢之后,崔时敏便下令,让这些狱卒好生看着。 那些狱卒在见到崔时敏都亲自交代了,自然不敢大意。 不过,到了天黑之后,差不多是酉时四刻的样子,有人却是来到了这里,说是想见一见大牢里的一个囚犯。 此人看上去似乎并不可疑,而他所说的囚犯,乃是一个月之前失手杀人的一个纨绔子弟。 此人姓陶名如风,是永昌伯陶然之子。 在上个月的时候,这陶如风连着几日去赌坊赌钱,但是手气不佳,几天就输掉了几百两。 尽管自己的父亲是一位伯爵,但他身上的银子自然远不及陈安晏,几百两银子对于陶如风来说,已经是一个大数目了。 事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认为是那赌坊在出老千。 于是,这陶如风暗藏了一把匕首,又带了些银子,前去讨要说法。 可是,这一次他的银子又输光了,却并没有发现赌坊出千的证据。 恼羞成怒之下,这陶如风却是直接拿出匕首,让这赌坊将他这几日输的银子都还给他。 可是,对于赌坊来说,这银子既然已经到了自己的口袋,自然没有再吐出来的可能。 而在见到这陶如风竟然敢在这里动刀,也立刻唤来了几个护卫。 这里的护卫个个人高马大,根本就没有将这陶如风放在眼里。 眼看这些护卫逼近,这陶如风立刻说出自己乃是永昌伯之子。 这赌坊的人听了,倒是也犹豫了起来。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打算将所有的银子都退给这陶如风,而是只打算将陶如风今日输的的银子退给他。 毕竟,这不过是陶如风的一面之词。 而且,他们也不担心这陶如风撒谎。 在他们看来,若是这陶如风撒谎,那他们也有办法让他将这些银子吐出来。 可是,这陶如风对此并不满意。 他想要的总共差不多七百两,可是今日这赌坊却只肯退还自己六十两。 因此,这陶如风还是在这里咄咄逼人。 这时候,赌坊的一个伙计上前,想要将这陶如风请到后堂说话,毕竟,这个时候还有不少人在这里赌钱。 可是,这陶如风却认为这赌坊是店大欺客,想把自己骗到后堂,就是心里有鬼,于是,他也没有多想,手中的匕首却是直接刺中了那个伙计。 那个伙计也没想到,他们的护卫全都退开了,这陶如风竟然还会下死手。 很快,这个伙计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这陶如风也吓住了。 这已经出了人命,自然也有人早就去报了官。 永昌伯在得知这件事后,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喜欢惹是生非,才会闯下这样的大祸。 但是不管怎么样,陶如风毕竟是自己的独子,陶然也只能想办法去周旋。 其实,虽说他这个爵位并无实权,但毕竟还是有些身份和地位。 若是换做了普通人,恐怕杀了也就杀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对方能在京城开赌坊,背后自然也有他们的靠山。 而且,这陶如风杀人,可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想要就这么息事宁人,恐怕迟早会传到朝堂。 于是,陶然在赔了一大笔银子之后,对方也就不再追究了。 毕竟,对于他们赌坊来说,死的不过是一个寻常伙计,他们自有办法应付那个伙计的家人。 至于陶如风,在崔时敏的建议下,他让这陶如风在大牢里待上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淡了,再偷偷把他放了。 不过,这大牢里的环境太过恶劣,为了替他解决吃穿的问题,陶然又花了不少银子,请崔时敏设法替他安排一个舒适些的牢房。 至于吃的,陶然每日都会派人给他送吃的。 其实,原本每日来给陶如风送饭的,是永昌伯府上的那个管家,但今日来的,并非那个管家。 起初,这些狱卒并没有打算让此人进去。 可是,那人却是拿出了一件信物,那就是永昌伯的一把扇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见到这把扇子,就不能放人进去。 而按照那个人的说法,说是那位管家身子有恙,实在无法前来,只能派自己前来给公子送饭。 而且,他这次一共带了两份酒菜,一份是给陶如风的,一份是给这些狱卒的,说是永昌伯感激他们照看陶如风,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碎银。 那些狱卒见了,自然个个两眼放光。 他们当然知道,在这陶如风的这件案子上,崔时敏必然是跟永昌伯有所勾结。 第八百九十一章 自尽(二) 只不过,他们心里也很清楚,像这样的好处,自然都落到了崔时敏的口袋了,至于他们这些狱卒,恐怕连汤都喝不到。 如今既然这陶家的人愿意孝敬,他们自然乐呵呵的收下了。 一般来说,那位陶家公子每顿饭差不多是一炷香到半个时辰的样子,这主要取决于那陶如风的胃口。 像是一开始的几日,虽说有崔时敏的特别关照,但这里毕竟是刑部大牢,里面还关押着不少杀人重犯,对于陶如凤来说,自然没有什么胃口。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这陶如风的胃口倒是还不错,每顿饭细嚼慢咽下来,倒是也要用上半个时辰。 所以,在那人将饭菜端进去之后,那些狱卒也都忍不住吃了起来。 特别是在见到那人这次带来的,可是两坛好酒,最后,他们竟然连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后来,他们在醒来之后,也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过去的时候,他们的酒量可没有这么差。 他们这么多狱卒,绝对不可能喝了两坛酒就不省人事。 可是,在见到那些碎银之后,他们又安心了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去看了看那位陶公子。 那位陶公子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在吃饱喝足之后,正睡着大觉。 这一下,这些狱卒便更加安心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却是有个狱卒发现侯玉成跟范一通这两人很久没有动静了。 因为这两人在被灌进来之后,一直都时不时的喊着救命。 要知道,之前在杭州的时候,虽说已经被关了一段时间的大牢。 但是在杭州的时候,他们毕竟还能活动一番,所以倒也没吃到什么苦头。 而在官船上的时候也是一样,虽说是关押起来了,但船上并没有牢房,环境也要好的多。 而如今这里可是刑部的大牢,关押的都是重犯,他们自然待不住。 相比之下,那范一通的情况倒是还要好一些。 一来,他毕竟是武将,虽说近年并无战事,让他有些养尊处优,不过,他武将的底子还在。 特别是在得知自己是被关在了刑部大牢之后,这范一通的心里却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因为他可是记得,自己的那位好兄弟戚从瑞曾经说过,他的舅舅正是刑部尚书。 而且,在这之前,他也听说那位刑部尚书已经将戚从瑞救走了。 因此,跟侯玉成想见魏文康不同,在被关进来之后,这范一通一直叫喊着想见崔时敏,想求这位刑部尚书看着戚从瑞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 这两人被带到这里之后,同样被分开关押在了不同的牢房。 而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嚷嚷几声,可是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了动静。 起初,那些狱卒还以为这两人必然是累了。 但是后来,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等他们进去一看,这两人却都已经中毒身亡了。 以为在这之前,崔时敏曾下令,要好生照看这两个人。 因此,在发现两人中毒身亡之后,便立刻派人通知了崔时敏。 而崔时敏在得知此事后也大为震怒。 其实,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却又立刻让手下贴出告示,也有他的原因。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在陈安晏派人将这两人交给崔时敏的时候,还交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杀”! 显然,陈安晏可不希望这两人还能或者离开刑部大牢。 崔时敏在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也立刻明白了陈安晏的意思。 显然,陈安晏不光是想要杀人,还要让自己将这个“恶名”揽下。 毕竟,若是这两人都是死在了刑部的大牢,陈安晏就能脱清干系了。 日后就算是魏文康问起来,他也能推脱说不知情了。 不过,崔时敏倒是也没有那么好心,就这么替陈安晏背这个黑锅。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如今这两人已经到了刑部的大牢,那这两人的死活,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且先不说那范一通,单说侯玉成。 若是这次能救下侯玉成,说不定能缓解他们跟魏文康之间的关系,就算日后无法说动魏文康他们支持李承,只要能让他们这些老臣不再支持李彧,那他们到时候说不定能少去许多麻烦。 所以,崔时敏在让手下将这两人关进大牢,并且吩咐好生看管之后,便去找了单文柏商议此事。 尽管单文柏对于这崔时敏为了救出戚从瑞,而向陈安晏服软,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悦。 不过,在听说了崔时敏的想法之后,他倒是也同意了。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陈安晏如今再风光。终究不过是一个九品官,而那魏文康虽说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称病不朝,但他终究是兵部尚书,朝中还有不少老臣都是以他为首,其地位不容小觑。 而对于崔时敏他们来说,想要做这样偷梁换柱的手脚,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陈安晏这么快就派人下手了,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做手脚。 而在听了那些狱卒所言之后,崔时敏他们也猜到了,昨晚来给陶如风的那个送饭之人必然是有人假扮。 果然,没过多久,那位永昌伯就来到了刑部,说是自己府上的管家昨晚来送饭之后,彻夜未归,他担心自己的儿子有事,所以亲自来看看。 而根据陶如风所说,昨天来的那个人,他之前从未见过。 而且,之前府上管家来送饭的时候,都静立一旁,一直等到自己吃完之后,再收拾离开。 可昨日那人在将酒菜交给自己之后,便说是老爷吩咐,要给那个狱卒们送些好处,离开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 陶如风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如今,崔时敏他们却是已经听出来了,昨晚那人必然是趁着这个时候去杀了侯玉成以及范一通。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报,说是永昌伯府上的那个管家已经找到了。 而按照那个管家的说法,昨日傍晚的时候,他一个人前来给陶如风送晚膳。 因为按照崔时敏的说法,这他陶如风杀人之事当初闹的沸沸扬扬,所以还是要低调行事。 因此,在这段时间,这个管家都是一个人来给陶如风送膳。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管家来这里的时候,也经常穿街走巷,很少会走外面的大道。 而昨日,就在这个管家穿过一个胡同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打晕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了一间屋子。 所幸的是,那人并没有想要他的性命。 否则的话,以这个老管家的身子骨,在外面冻上一夜,恐怕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就在刚才,一个布庄的伙计早早的前来,准备清扫清扫就打开门做买卖了,却听到屋里竟然有动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原本他还以为是遭了贼,却没想到进去一看,却是一个老者被绑在了这里,这才去报了官。 如此一来,对于崔时敏来说,这整件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他自然知道这一切必然都是陈安晏派人所为,可是,他也知道,陈安晏必然不会承认此事。 所以,崔时敏也只能先贴出公告,说是两人已经畏罪自尽。 毕竟,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得罪陈安晏。 至于魏文康那边,崔时敏也会想办法去“解释”。 眼看这魏文康有些纠缠不清,李文栋也有些不悦了。 随后,他只事放下了一句,说是陈安晏已经将他们交给了刑部,那他们自尽跟陈安晏自然没有什么关系,接着便直接上朝去了。 见到李文栋都离开了,而看样子,陈安晏根本就没有出来解释的意思,没过多久,这魏文康也离开了。 不过,这魏文康却并没有去上朝,也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刑部。 只是这个时候,崔时敏他们也都上朝去了。 尽管崔时敏离开的时候吩咐,不许闲杂人等进大牢探监,可是魏文康也不是一般人,刑部其他的那些官员根本就拦不住魏文康。 而魏文康也没在大牢待多久,问了那些狱卒几个问题,又看了看侯玉成的尸首之后,他便离开了。 让人意外的是,这魏文康竟然没有要求将侯玉成的尸首带走。 离开刑部大牢之后,这魏文康便又返回了他的尚书府,随后又立刻写了一封奏折,说是自己身体不适,就不上朝了。 包括齐太后以及单文柏他们在内,所有朝臣都没有想到,今日魏文康、李淡兄妹以及陈安晏竟然都没有上朝。 魏文康就不说了,他在过去这些年里,上朝的此事并不多。 可李淡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在宗人府上任之后,一直都循规蹈矩,别说是不上朝,就连迟到早退的情况都很少。 再加上李琳这次奉旨出京,虽说昨日已经进宫复旨,但怎么说也应该在今日早朝上露个面。 不过,韩王府传来的话是,李琳昨日回京便大病了一长,李淡则是留在王府照看。 至于陈安晏,他的怪病也早就传遍了京城,所以不来上朝,倒也并不奇怪。 而在上朝之后,李文栋先是处理了其他公务,随后才说起了李琳他们这次的江南之行。 不过,李文栋最先说的不是让李琳去江南督办的案子,而是侯玉成他们几人的案子。 因为“证据齐全”,所以也没什么人有意义。 就算是有一两个御史觉得李琳行事似乎太过冲动,那孙茂中毕竟是朝廷命官,理应押回京城审理之后再行处置。 不过,李彧听了却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看着那个御史,冷冷说道:“郡主是替朕去江南查案,不光代表朝廷,也代表了朕!” 第八百九十二章 发怒 见到这个御史对于自己的斥责似乎不以为意,李彧也动怒了。 只见他看着这个御史,又接着说道:“那孙茂中都欺负到郡主的头上了,别说是他自尽了,就算是将其就地正法,也死不足惜!” 李彧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这次是欺负郡主,那下次是不是要欺负朕了?” 这时候,那个御史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李彧又接着说道:“还是说,朕将韩王叔传到京城,你再当着他的面,说说到底该如何处置?” 听到李彧这么说,那个御史却是有些慌了。 显然,他也知道那我韩王爷不好惹。 虽说在最近的这十多年里,除了李文栋之外,大梁的那些王爷们都在自己的封地逍遥快活。 但还是有一些年长一些的官员知道这位韩王爷的脾气。 据说,当年在替先皇平乱的时候,这位韩王爷可没少出力。 而且,若不是这位韩王爷,当初北周和西夏很有可能不止抢走大梁的两个省了。 而这也是为何先皇会将韩王爷的封地定在巴蜀的原因,主要也是为了靠他的威名来震慑北周和西夏。 因此,以他们对这位韩王爷的了解,若是当时这位韩王爷也在,那孙茂中恐怕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一想到那位韩王爷的手段,倒是让一些大臣产生了一丝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那个御史这时候也已经跪了下来。 而史苏平这时候却是站了出来,说道:“皇上息怒!” 见到说话的是史苏平,李彧倒是稍稍收敛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这史苏平毕竟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因此,李彧看了看史苏平,说道:“原来是史大人……” 这时候 ,李彧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直接起身,只见他朝着史苏平又接着说道:“史大人,朕说的是也不是?” 虽说这史苏平这时候心里有些不悦,但李彧毕竟是当朝皇上,虽说自己是顾命大臣,但终究还是不能像李文栋以及齐太后他们批评李彧的时候那么直接。 因此,他立刻笑着说道:“皇上息怒,是他们胡言乱语,而且,那位孙大人是自尽,又不是郡主下令所杀,自然是怪不到郡主的头上。” 不过,他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服软,随后,这史苏平又看了看那个御史,接着说道:“皇上也不要怪罪他们,依照祖制,他们都是言官,言官无罪!” 这史苏平说的倒是也没错。 为了言路畅通,朝廷给了这些御史言官很大的权利。 就算是一些品级不高的御史,他们同样有上朝以及上折子的权利,甚至还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风闻奏事。 因此,这时候史苏平是想告诉李彧,自己手下所说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也是他们的权利。 不过,李彧听了却是不乐意了。 因为之前史苏平曾经替单修说情,甚至似乎还想过对陈安晏动手,所以李彧自然早就将这史苏平当做是齐太后的人。 而这时候,李彧却是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史大人说的不错,言官无罪!” 李彧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便又接着说道:“看来日后朕的确是该多听听你们这些御史言官的!” 这时候,史苏平却是一脸得意。 显然,在他看来,这次是李彧服软了。 不过,他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只见李彧看着史苏平他们淡淡说道:“那今日就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你们这些御史言官倒是说说看,朕这个皇帝当的如何,要不要退位让贤?” 听到李彧这么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尽管在这些朝臣之中,有一些人巴不得李彧退位。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们还是不敢太过造次。 因此,在李彧说完之后,下面的那些文武官员一个个都跪下请罪。 这时候,一旁的齐太后看不下去了,有些不悦的说道:“彧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史大人说话,史大人可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 李彧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史大人的确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但朕也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齐太后似乎没有想到李彧竟然敢这么“顶撞”自己,一时之间都忘了斥责。 而李彧却是冷笑了一声,看着史苏平他们借着说道:“朕跟着诸位大人学了这么久,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你们想要当好御史言官,首先要明白你们是谁的御史言官,是朕的,是大梁朝廷的,而不是哪个王公或是朝臣的!” 还不等史苏平以及其他御史说话,李彧又接着说道:“就算你们想让朕退位让贤,你们还得明白一件事情!” 李彧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了看下面这些朝臣一眼之后,又接着说道:“若到时候是你们败了,便是诛九族之罪,若是朕败了,想来他们也不敢杀朕,最多也就是将朕软禁起来而已!” 李彧说完之后,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一旁的齐太后。 齐太后这时候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因为李彧的这番话,无疑是在警告那些朝臣。 而齐太后也立刻说道:“彧儿,不可胡言……” 不过,齐太后的话并没有说完,李彧却是朝着一旁的李文栋说道:“朕有些不适,其他公务就劳烦皇叔和诸位大人了!” 说完之后,李彧便直接跟着高公公离开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洪遂良看上去却是一脸轻松,似乎李彧今日所言,让他十分解气。 其实,原本今日这些朝臣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想来看看陈安晏会如何应付魏文康。 却没想到今日李彧的这出戏似乎要更加好看一些。 特别是李彧的最后一番话,几乎可以说是在赤裸裸的威胁了。 不过,李彧说得倒也不错,因为日后就算真的被夺权了,齐太后也不敢真的杀了李彧,而最多只是软禁而已。 可若是齐太后他们败了,那单文柏他们都是必死无疑。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什么顾命大臣了,恐怕再多的官衔也保不住他们的性命。 在李彧离开大殿之后,这里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毕竟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彧会突然这么硬气。 不过,这些朝臣却突然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昨日回京的陈安晏。 在他们看来,这李彧之所以会这么硬气,极有可能是陈安晏的主意。 不过,相比之下,李文栋倒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随后又说起了李彧遇刺的案子。 毕竟,这次派李琳去江南,最主要的还是这件案子。 虽说陈安晏已经查到,这件事似乎是跟北周以及西夏有关,但是两人再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先瞒住此事,他只是说,查到了一些江湖草莽的迹象。 至于蔡诚章那边,李文栋昨日便已经派了亲信送信,让他暂时不要声张。 而在听说对李彧下手之人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的时候,倒是有不少大臣面露狐疑之色,也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多言。 见到这些大臣不说话,李文栋也只是表示,朝廷会继续派人追查,不管这些人是临时起意还是受人指使,他都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这件事说完之后,李文栋又说起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司马宁之事。 这司马宁为祸百姓,对于陈安晏来说,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而且,在李文栋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告诉这些官员,自己在昨日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捉拿司马宁了,为的就是避免朝中有人前去通风报信。 在处置完这些公务之后,便退朝了。 事实上,在今日离开大殿的时候,李彧的双手还是有些颤抖。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在宫里的存在感一直都不高。 也就是在去年遇刺之后,朝廷才算是对他稍稍重视了一些。 如今,他按照陈安晏的意思,也得开始露出一些锋芒。 毕竟,他才是大梁的皇帝。 而在回到御书房之后,李彧并没有像往常那般休息,而是让侍卫去将李承传来。 因为还没到开府建衙的年纪,这些年李承一直都住在宫里。 实际上,在宫里有专门供皇子住的地方,但是齐太后担心李承会吃苦,所以这些年一直都让李承住在寿康宫。 这次李彧派人去请李承的时候,李承还在睡懒觉。 毕竟,这李承除了偶尔偷闲出宫之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对他来说,这里着实有些无趣。 可是,齐太后特意交代了,这几年十分关键,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所以,他大部分时间要么是吃,要么是睡,实在是比李彧过的惬意的多。 而在得知李彧传他的时候,李承自然不愿前去。 毕竟,这些年在齐太后他们的耳目熏陶之下,他早就将李彧当成了仇人。 所以,李承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 就在那些侍卫想要硬闯的时候,寿康宫的侍卫却是也都来到了这里,跟李彧派去的侍卫对峙了起来。 这时候,杨雄的手下却是拿着李彧的旨意,质问那些寿康宫的侍卫,是不是要抗旨? 这倒是让那些侍卫犹豫了起来。 毕竟,抗旨可是一个对付他们的良机。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一边拖延,一边派人去通知齐太后。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齐太后终于回来了。 见到李彧派来的侍卫,齐太后也十分生气。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彧在朝堂上“闹”了一场之后,如今却又闹到了自己的寿康宫。 因此,在回到寿康宫之后,齐太后立刻派人去传李彧! 第八百九十三章 祈福 李彧派去的侍卫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他们倒是并没有全都离开。 李彧派去的侍卫总共大概有十个人,在齐太后动怒之后,其中九个人还是留在了寿康宫的外面,其中一人返回了御书房。 很快,李彧便也来到了寿康宫。 齐太后见到李彧,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质问李彧传李承前去做什么。 不过,李彧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要等等。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特别是齐太后他们,不明白李彧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老臣来到了这里。 这些老臣们见到齐太后跟李彧都在这里,也都立刻行礼。 这时候,齐太后也看清了,来的正是宇文德荣、洪遂良等官员。 在行过礼之后,他们也立刻问道:“不知皇上传臣等前来有何要事?” 其实,对于这齐太后和李彧之间的夺权,其中不少大臣也十分头疼。 就拿洪遂良来说,他自然是不想卷入这党争之中。 不过,他却是看得出,今日之事,恐怕有些难以应付。 这时候,那齐太后也朝着李彧说道:“皇儿,如今朝臣们都来了,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李彧这时候却是清了清嗓子,随后却是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昨天夜里,先皇给朕托梦,嘱咐朕要亲贤远佞,不可辜负大梁基业!” 听到李彧这么说,不少人都皱起了眉。 其实,这托梦之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玄乎的很。 毕竟,这也只有当时之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因此,谁都没有想到李彧会突然说先皇给他托梦。 李彧却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朝臣的窃窃私语,只见他又接着说道:“先皇托梦教诲,朕自然应该听从!” 齐太后这时候却是冷声说道:“先皇说的不错,为君自然应该亲贤明,远奸佞!” 这齐太后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像单尚书、崔尚书他们都是德才兼备的能臣,皇上还是要多亲近一些!”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却是又引来了一些窃窃私语。 不过,在见到宇文德荣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之后,齐太后又立刻接着说道:“还有宇文大学士也是,皇上一定要多听他们的教诲!” 这齐太后一边说着,随后却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只是不知皇上为何要传常山王?” 传常山王?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那些朝臣倒是也有些不解。 毕竟在这些年里,李彧和李承这对兄弟一直都不对付。 而且,除了之前在宇文德荣在给李彧授课是时候,要求李承旁听之外,两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 所以,不光是齐太后,就连那些朝臣们也十分不解。 这时候,李彧看了看躲在齐太后身后的李承一眼后,又朝着乾清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昨日先皇给朕托梦的时候,看起来气色不佳。先皇告诉朕,最近他一直心神不宁,所以才会如此!” 听到李彧这么说,齐太后的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过,还不等他说话,李彧又接着说道:“所以,朕身为人子,今日一早便在雨花阁替先皇祈福!” 李彧说到此处,倒是有一些官员夸赞李彧仁孝。 可随后李彧又话锋一转,说是如今先皇留下的子嗣,一共就自己跟李承两人,所以李承自然也该每日为先皇祈福才是! 李彧的话刚说完,躲在齐太后身后的李承便立刻抓着齐太后的手,小声说道:“母后,我不去,我不去!” 齐太后这时候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显然,她没想到李彧会来这么一手。 以齐太后对李承的了解,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如今玩性正重,别说是祈福了,就是让他看书的时间长一些,他都都难以忍受。 因此,齐太后这时候连忙说道:“彧儿,承儿他年级还小,就不……”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彧便冷笑着说道:“母后说笑了,朕比李承也不过大了一岁而已!” 李彧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朕五岁的时候,母后就已经要求朕每日为先皇祈福,当初是赵公公觉得真年纪还小,后来改成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两日为先皇祈福,就算是这次下江南的时候,朕也没有耽搁,如今母后说李承年纪还小,岂不是让臣子们笑话?” “这个……” 齐太后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如今却是成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初齐太后越看李彧越是不喜,所以找了个由头,让李彧去给先皇诵经祈福。 她这么做,自然是有着她的目的。 在齐太后看来,若是能将李彧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佛堂,那自己便有机会插手朝政。 而且,若是李彧对此不满,这还能成为李彧不孝的证据,可谓的一石多鸟。 不过,在赵公公的干预下,最终李彧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早晚各诵经祈福一个时辰。 李彧十分懂事,在这些年里,并没有让齐太后抓到什么把柄。 齐太后这时候却是满眼怨毒的看着李彧,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单文柏他们也来到了这里。 原本他们对于李彧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都十分诧异,因此,在退朝之后,单文柏便找了崔时敏以及其他亲信,想要商议一些秘事。 却没想到不一会儿,齐太后的一个亲信却是找到了这里,说是寿康宫那边出事了。 单文柏他们听了之后,却是立刻赶了过来。 见到李彧这般“咄咄逼人”,单文柏也是立刻站了出来,说道:“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跟太后……” 显然,这时候单文柏又想用孝道来指责自己。 不过,李彧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打断道:“单尚书是不想我们替先皇祈福?不想让朕和李承尽孝道?”ъiqugetv 单文柏听了却是一窒,显然,他没想到李彧今日是有备而来。 不过,他微微一笑,还是说道:“皇上所说的托梦,臣想,除了皇上自己之外,恐怕没人知道真假……” 单文柏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的意思却是已经很明显,他是想说李彧想要借机报复。 其实,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他们之中,其实也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这是李彧的报复。 毕竟,在这一段时间,齐太后一直在找李彧的麻烦。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顾命大臣,因此他们可不敢像单文柏这样含沙射影的指责当今皇上。 而李彧在听了之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恢复如常,随后却是看着单文柏,冷声说道:“单尚书说的不错,这托梦之事只有朕一人知道!” 李彧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朕觉得单尚书最好也能早晚替先皇祈福,否则的话,说不定下次先皇给朕托梦,就是要处置单尚书府上的人了!” 听到李彧这么说,单文柏也是脸色一变。 不管怎么样,李彧若是跟他们来这一手,那倒也是一个麻烦事。 而且,这时候其他朝臣倒是也意识到,若是李彧真的只是为了报复,不可能只是让李承去替先皇祈福这么简单,说不定先皇是真的给他托梦才是! 这时候,齐太后见到单文柏都被李彧呛得哑口无言,她也只能说道:“承儿他最近不太舒服,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替先皇祈福吧!” 李彧听了,却是有些不悦的说道:“母后难道忍心先皇在冥冥之中继续受苦?” 齐太后这时候也有些急了,只见她看着李彧冷声说道:“彧儿放心,先皇是你的父皇,自然也是承儿的父皇,母后知道你的孝心,母后答应你,自今日起,母后每日都会监督承儿在寿康宫替先皇祈福,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过,李彧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 只见他微微摇了摇说道:“寿康宫是母后安歇的地方,母后身体不好,需要多加休息,儿臣不敢劳烦母后!” 李彧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雨花阁里曾有多为得道高僧施法,在那里祈福,才会事半功倍!” 这时候,李彧也不等齐太后说话,只见他又朝着李承说道:“李承,替先皇祈福你都这么推三阻四,难道你要做个不孝之人吗?” 见到这李承还是躲在齐太后的身后不愿出来,李彧却是向前逼近了两步,接着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朕得跟皇叔商议商议,你还有没有资格继续当你的常山王了!” 听到李彧竟然想要动李承的王位,齐太后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她阴沉着脸,说道:“行了,承儿会去给先皇祈福!” “母后,我……” 听到连齐太后都答应了,那李承却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却是被齐太后一眼瞪了回去。 李彧这时候才满意的说道:“祈福的时间,母后想必不会忘记!” 说完之后李彧直接带着那些侍卫离开了,留下那些朝臣们面面相觑! 在被找了这么长时间的麻烦之后,谁都没有想到李彧会用这个办法反击。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所谓的托梦,不过是一个借口,但是谁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毕竟,李彧打的可是先皇的旗号,就连齐太后他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也有一些大臣猜测,这应该不是李彧自己想的办法。 毕竟,齐太后找李彧的麻烦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李彧能自己应付的话,也不会隐忍到今日了。 很快,这些朝臣们又都将此事跟那位称病的少年联系到了一起。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八百九十四章 祈福(二) 而齐太后这时候也只能一脸阴沉的离开了。 不过,她在离开之前,却是给单文柏使了个眼色,显然,她是想要让单文柏替自己想一个对策。 尽管这时候自己已经答应了李彧,会让李承去给先皇祈福,但她也知道,这必定是一场鸿门宴。 既然李彧和齐太后他们都离开了,其他的官员也都陆续散了。 不过,宇文德荣却是叫住了洪遂良,问道:“洪大人,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洪遂良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不过是皇上的家务事,我们做臣子的,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宇文德荣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洪大人此言差矣,皇上今日所言关乎礼法,洪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怎么能说管不了呢?” 宇文德荣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不过,洪遂良在听了之后,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之后,便离开了。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却是有几个侍卫从寿康宫走了出来。 看他们的样子行色匆匆,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少年。 这个少年只是一副寻常公子的打扮,可是他头上的帽子却很深,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住了。 很快,他们这一行人便来到了皇宫门口,随后,那为首的侍卫却是拿出了齐太后的令牌,告诉这里的侍卫,说是齐太后有事让他们出宫一趟。 皇宫门口的侍卫看了看令牌之后,倒是让开了一条路。 可是,就在那个少年想要出去的时候,皇宫门口的那些侍卫却是将他拦了下来。 这一下,寿康宫的那些侍卫却是再次回了过来,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奉了太后……” 不过,还不等他说完,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却是冷声说道:“几位若是真的奉太后之命出宫,我们必然不会拦着,可是你们现在这么做,我们却是无法向皇上交代!” 只见此人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朝着那个少年接着说道:“您说呢,常山王殿下!” 原来,这个少年正是李承。 在回到寿康宫之后,齐太后跟单文柏商议了一番,都认为李彧一定不会放过李承,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先将李承送出宫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李彧似乎早就料到了齐太后会这么做,因此,他早就让杨雄在宫门口安排了自己的手下。 这宫里除了李彧和李承这兄弟二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少年,所以,寿康宫的侍卫将李承带到这里的时候,自然立刻就被认了出来。 这时候,那些寿康宫的侍卫们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只见他们立刻逼近了几步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可都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不过,杨雄的手下自然不会吃他们这一套,只见他们淡淡说道:“你们奉了太后的旨意,想要出宫我们自然不会拦着,不过,常山王殿下却是不能出宫!” 那寿康宫的侍卫听了,却是冷冷说道:“为何?” 杨雄的手下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皇上只不过出了一次宫,就遇到了刺客,外面这么危险,皇上自然不放心常山王殿下离开皇宫,否则的话,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担待的起吗?” 听到他们这么说,寿康宫的那几个侍卫倒是也皱起了眉。 原本他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时候他们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紧接着,他们也不出宫了,而是立刻带着李承朝着寿康宫赶去。 显然,刚才杨雄的手下提醒了他们。 因为若是有人在宫外对李承动手的话,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毕竟,连赵公公这样的高手都命丧江南,更何况是他们。 而若是李承出了实,想来齐太后也不会放过他们。 因此,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寿康宫。 而齐太后听了他们说辞之后,也立刻大发雷霆。 不过,她倒是也不敢继续让李承涉险,若是李承真的在外面出事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若是留在宫里,想来李彧也不敢真的拿李承怎么样。 一想到此,齐太后他们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傍晚,也就是给先皇祈福的时候。 李彧派人去寿康宫请李承。 一开始,齐太后还想用装病来推脱,可是,在见到李彧连太医都一起派过来的时候,她也知道,李彧是做足了准备。 无奈之下,齐太后只能让李承前去。 其实,齐太后也想跟着一同前去,可是李彧派来的侍卫却是告诉齐太后,他们要祈福的地方是在雨花阁,按照大梁祖上传上来的规矩,女子是不能进雨花阁的。 齐太后虽说十分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他还是派了一些自己的心腹“护送”李承去雨花阁。 到了雨花阁之后,齐太后派去的侍卫还想跟着李承一起进去,可是,那里的侍卫却是直接将他们都拦了下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历代君王在这里礼佛的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稍有不慎,可就是杀头之罪。 因此,齐太后派来的那些侍卫也只能留在外面。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祈福大概要一个时辰。 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的是,一直到祈福结束,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最多也就是在最后的时候,他们听到了里面有小声说话的声音,很快,李彧和李承两人便出来了。 寿康宫的那些侍卫见到李承之后,立刻迎了上来,还小声的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李承听了,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跟着这些侍卫离开了。 见到李承回来,齐太后立刻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李彧用了什么阴毒的手段。 不过,齐太后在仔细检查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随后,她又立刻问李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按照李承的说法,李彧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在进了雨花阁之后,李彧便让他坐到一旁,替先皇诵经祈福。 而他在这之前并没有学过这个,所以,事实上,李承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静坐而已。 若是放在平时,他恐怕早就已经坐不住了。 不过,在来这里之前,齐太后曾多番叮嘱,一定要小心,不能让李彧找到对付他的借口。 所以李承才会这么“听话”的坐了一个时辰。 听了李承的话,齐太后也觉得十分诧异,她不明白李彧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因为李彧来了这么一手,自那之后,李彧再去寿康宫请安的时候,齐太后倒也不敢再挑李彧的刺了。 可是,时间一长,这李承却是有些不安分了。 在他看来,李彧似乎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因此,在后来的几日祈福的时候,他却是打起了瞌睡。 这一日,李承在祈福的时候,再次打盹。 在到了时辰之后,李承还想跟往常一样拍拍屁股走了。 却没想到李彧将他喊住了,随后却是还没等李承反应过来,李彧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戒尺,让李承跪在先皇的灵位之前。 李承见了,却是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彧手中的戒尺已经抽到了李承的身上,李承顿时痛得哇哇大叫。 外面的那些寿康宫的侍卫听了,下意识的想要冲进来。 可是,一想到这里可是雨花阁,若是就这么闯进去的话,恐怕正好送给李彧一个对付他们的借口。 不过,他们倒是也没有干等,而是立刻去请齐太后。 齐太后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李彧还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而等齐太后来到这里的时候,李承却是已经被赶了出来。 那些侍卫见了,连忙上前查看李承的情况。ъiqugetv 很快,他们发现李承的身上多了不少淤青,特别是他的双手,看样子,李彧并没有留手,而且也似乎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那些侍卫见了,立刻低声喝道:“你为何……”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李彧可是当今天子,就算是要质问,恐怕也只能齐太后来质问。 若是他们不知进退,恐怕吃亏的还是他们。 因此,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又自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李彧几步走到了李承的面前,那些侍卫担心李彧还要出手,立刻护在了李承的面前。 李彧见到他们如此,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下次给先皇祈福的时候,若是再被朕见到如此,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李彧说完之后,便直接拂袖而去。 就在李彧前脚刚走的时候,齐太后却是终于赶来了这里。 见到李承一身是伤,齐太后也十分心疼。 就在她刚想要去质问李彧的时候,一旁的一个太监却是立刻上前,小声在齐太后耳边说了句话。 齐太后听了之后,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不过,最终她并没有去找李彧,而是直接带着李承回到了寿康宫。 李彧今天的心情很好,总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不过,高公公却是有些担心,李彧这次几乎是跟齐太后撕破了脸。 尽管这次他们是吃了个暗亏,但是显然,齐太后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对于高公公来说,他自然是担心李彧会吃亏。 不过,李彧却是告诉高公公,自己是大梁皇帝,那李承在雨花阁的时候都那般无礼,想来齐太后他们也不敢把这件事闹大。 见到李彧这么有把握,高公公也就不再说什么。 到了第二天,陈安晏他们还是没有上朝。 至于齐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在照顾李承,倒是也没有上朝。 而就在准备退朝的时候,工部侍郎王瀚采却是出班上奏,说是赵公公的陵墓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最多还有十日便能完工,可是银子却有些不太够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八百九十五章 缺银 李彧听了却是大奇。 在去年回京,下旨要将赵公公安葬在皇家陵园之后,便已经要求户部拨银十万两,用于修建赵公公的陵墓。 虽说十万两这个数目听起来并不多,毕竟,历代郡王的陵墓大多都要耗费百万,就算是一些王公,都要花费二三十万两。 可是,这赵公公虽说有亚父之名,但终究只是一个名而已。 而按照礼制,的确不及宫里的那些嫔妃。 而且,正片的陵园其实早就已经修建好了,如今只是给赵公公单独修建一个陵墓,所以,十万两银子其实也绰绰有余了。 可如今,这工部却说银子不够了,自然是有些奇怪。 不过,李彧听了之后,虽说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动怒,而是问了问那王瀚采,还需要多少银子。 其实,在李彧准备将赵公公安葬在皇家陵园的时候,他其实并不满意。 在他看来,这十万两银子的数目实在有些寒酸。 不过,那个时候陈安晏也劝他,说是赵公公本就是个节俭之人,若是太过铺张,赵公公未必喜欢。 而且,既然齐太后他们已经退了一步,那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 虽说当时李彧在陈安晏劝说下,答应了此事。 但在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因此,在听到王瀚采说银子不够的时候,李彧倒是有些解气。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银子不够的话,那自然是要再多追加一些银子才是! 可是,他的话一开口,不少大臣就皱起了眉。 就连李文栋都面露不悦之色。 这一下倒是让李彧有些不安了起来。 随后,户部的官员却是站了出来告诉李彧,说是如今国库还是十分空虚,而且,现在才过了半年,户部必须要保证下半年朝廷的各项用度。 而刚才李彧一开口就是要追加二十万两,想让赵公公承王公之礼。 可是,这户部的银子,大多都有出处了,另外,他们还要预留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江南梅雨之节,接下来还可能会有旱情、蝗灾。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朝廷来说,尽管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却有可能会让李彧失去民心。 而这时候,李彧虽说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可是,他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可是,这时候陈安晏不在身边,也无法提点自己。 无奈之下,李彧只能看向了一旁的李文栋。 可是,这似乎李文栋看上去也十分不悦,而且,刚才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想来,李文栋也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圆回来。 若是说得轻了,未必能圆的回来。 若是说得重了,又会让李彧在这些大臣的面前失了尊严。 想要拿捏这其中的分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很快李文栋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轻咳了一声,说道:“皇上,我们大梁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但国库还是颇为空虚,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虽说李文栋的这番话说的隐晦,但终究也算是驳了李彧的面子。 这时候最为幸灾乐祸的,自然是单文柏等人。 要知道,昨日李彧才出手教训了李承,在他们看来,这正是一个报复的机会。 因此,单文柏立刻找了自己手下的一个官员,出班说道:“皇上,既然如今缺少银子,倒不如将此事搁置!” 按照这个官员的说法,之前李彧跟齐太后就有了争执。 李彧想要在下个月将赵公公安葬,毕竟赵公公已经去世这么长时间,自然是该早些入土。 可是,齐太后却以两个月后是自己的生辰为由,说是这么做的话不吉利,不许李彧这么做。 虽然听上去两人不过是想要争这一个月的时间,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两人谁都不想落了下风。 如今,齐太后手下的这些官员自然想用这个机会,一来是替齐太后出气,二来,也是想让齐太后在这次的博弈之中,占据上风。 而李彧在听了此人所言之后,却是有些着急了。 其实,刚才李文栋的话,李彧也只是似懂非懂。 可如今,这个官员的话,却是让李彧有些着急了。 他原本想着,这缺银子不过是小事,却是没想到齐太后的手下会来这么一手。 不过,这时候李彧倒是又想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王瀚采。 李彧记得,这位工部侍郎似乎也是齐太后的人,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否则的话,这银子为何早不缺晚不缺,偏偏在这个时候说是缺银子。 不过,李彧还是太年轻了,下面站着的,都是在官场数十年的大臣,李彧自然无法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候,宇文德荣却是突然说道:“皇上,既然缺银子,那就先想办法,反正时间还早!” 李彧听了却是心中一动,立刻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大学士的!”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 在退朝之后,李彧却是立刻跟高公公以及杨雄两人商议了一番。 其实,按照李彧的意思,既然户部的银子不能动,那这银子就从内务府来支出。 可是,高公公听了,却是连忙告诉李彧,如今内务府的银子也并不富裕。 倒不是说银子都被赵公公贪墨了,而是这些年后宫的开销极大,特别是齐太后那里。 高公公曾仔细对过账,除去那些必要的开支,这内务府所花的银子,寿康宫竟然占了一大半。 比如前些年,齐太后说是找了一位得道高人,按照那位高人的说法,坤宁宫的风水不好,于是齐太后便搬到了寿康宫。 在齐太后搬进去之前,自然是要重新修缮。 按照当时的账本来看,这寿康宫的修缮以及重新置办家具,总共就花了三十万两。 除此之外,齐太后每年听曲、置办衣物以及一些名贵的药材,这里所花的银子也是一个极大的数目。 不光如此,齐太后每年的生辰,也都至少要花去几十万两。 所以,这些年尽管有赵公公看着,但内务府恐怕要比户部还要空虚。 听到高公公这么说,李彧也有些犯难了。 这时候,高公公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皇上,要不去请陈大人帮忙?” 在高公公看来,陈安晏之前曾经自己出银子给高丽采办货物,而且,看起来陈安晏出手阔绰,说不定陈安晏能帮忙。 李彧听了,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毕竟,二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是,眼下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对于李彧来说,赵公公一日没有入土为安,自己便一日不能安心。 无奈之下,李彧最终还是派了侍卫去找陈安晏。 而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却是想都没想,直接拿了二十万两交给了杨雄的手下。 看得出来,杨雄的手下在拿到这二十万两银票的时候,他的双手也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他也很清楚,若是自己想要携款潜逃,恐怕根本就出不了城。 而李彧在拿到这些银票的时候,却是有些发懵。 显然,他知道陈安晏有钱,却是没想到陈安晏这么有钱,因为按照杨雄手下的说法,陈安晏在将这些银票交给他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过,陈安晏倒是也给李彧带了话,虽说这银子是给了,但他让李彧先不要声张! 至于陈安晏究竟有什么打算,他却没有细说。 李彧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不管怎么样,距离那个所谓的“吉日”还有一段时间。 而今日在朝上,那王瀚采可是说过,只要有银子,最多十日,赵公公的陵墓就能修建完成。 因此,就算在拖上数日,时间上倒是也来得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齐太后倒是真的开始替李琳物色夫君了,她甚至都已经派人去韩王府要了李琳的生辰八字。 李淡他们知道,李琳的生辰八字在宗人府都有记录,所以他们也不敢隐瞒。 想来齐太后这么做,也是想告诉他们,这件事由自己做主了! 对此李琳也越发的着急,为此,她还在吴王府住了两日。 而在她离开吴王府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 其实,在最近的这几天,齐太后已经找了几个公子。 可是,在她派人先后将这几位公子带去韩王府的时候,李淡一直推脱说李琳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对此,齐太后倒也不生气。 不过,这件事倒是也在京城传扬了开来,引得不少富家公子一直在韩王府的门口徘徊。wapbiqμgètν 到后来,就算李琳想要去吴王府,她却是又担心会被这些公子撞见。 这个时候,李琳却是有些后悔没有听李淡的话,早些回巴蜀。 不过,在又过了几日之后,陈安晏倒是来了韩王府一趟。 而除了李淡兄妹二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在陈安晏离开韩王府的时候,却是撞了好几个人的马车。 无一例外,他撞的,都是京城那些在王府附近徘徊的公子哥的马车。 原本这些公子哥见到自己的马车被撞坏了,还想上前理论,可是,在见到是陈安晏之后,他们却是一个个都灰溜溜的退下了。 显然,他们也知道陈安晏不好惹。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 显然,在他们看来,若是能将郡主娶回家,那他们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对于李淡他们来说,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若只是一个地痞流氓也就算了,去顺天府找些官差前来驱赶便是。 可是在这些公子哥之中,有公侯之子,有朝廷大臣之子,也有富商巨贾之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家境不错的公子想要前来碰碰运气。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八百九十六章 女子 因此,就算是李淡,也不便直接前去驱赶。 不过,很快陈安晏就查到了,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富家公子在韩王府附近徘徊,乃是出自齐太后的手笔。 按照陈安晏查到的消息,齐太后之所以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逼着李琳就范。 显然,齐太后也看出了李琳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赐婚,所以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逼李琳。 而在这其中,最为热衷此事的,乃是安乐伯季卫风。 事实上,这安乐伯乃是齐太后的远房亲戚。 自从齐太后进宫之后,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光是齐家,就连以前那些远房亲戚的身份也都水涨船高。 其实,这季家跟齐家到底是什么亲戚,恐怕就连齐桂自己也说不清了。 而对于齐太后他们,也不想落个薄情之名,再加上齐家也着实没什么亲戚了,所以,在齐太后得势之后,便设法替这季卫风讨了个安乐伯的爵位。 原本按照她的想法,是想向先皇讨个侯爵。 因为齐太后也知道,就连自己的父亲齐桂,身为国丈,也只是被封了公爵,所以这个远房亲戚若是能封个侯爵,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就如齐太后担心的那般。 朝廷认为这季卫风,一没有什么功绩,二也不是当时还是齐贵妃的近亲。 最终,先皇还是看在齐太后的面子上,才封了季卫风为安乐伯。 若是按照当时宗人府的意思,最多也就是封个子爵而已。 对此,这季卫风倒是十分满意。 毕竟,从一个平头老百姓,摇身一变成为了安乐伯,每月都能从朝廷领取俸银,放在过去,这可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在这些年里,这季卫风虽说爵位不高,但靠着齐太后他们,在京城也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们。 不过,在朝野上下,大部分人都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毫无本事,纯粹是靠着齐太后他们而已。 所以,这季卫风心里一直都不是滋味。 尽管齐桂也曾劝说过这季卫风,让他看开一些。 可是,这季卫风却是一门心思,想着就算不靠齐太后他们,也能闯出一些名头。 而如今在这季卫风看来,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到了。 在前段时间,齐太后传下话来,说是要给韩王府的郡主李琳物色一个郡马,谁都知道,只要能娶到这位郡主,便等于是有了韩王府的撑腰。 而李琳因为贪玩,在来到京城之后,倒是也时不时的出去逛街,所以,京城之中不少百姓都曾经见过这位郡主。 且先不说她的身份,光是其样貌,就已经让京城的这些富家公子望眼欲穿了。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们也知道自己跟这位郡主身份悬殊,不敢心存幻想而已。 而如今,既然齐太后都已经放下话来,会在京城的这些公子之中,替郡主挑选郡马,自然引起了骚动。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安乐伯季卫风。 这位安乐伯的府上有一位公子,名为季明川,今年已经是二十一岁,算起来,要比李琳大了五岁。 在这位安乐伯看来,自己的儿子跟郡主十分般配。 所以,从前几日起,这季卫风每日都督促着季明川来韩王府的附近溜达。 而对于李琳来说,最近这段时间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若是按照她之前的脾气,恐怕早就出去教训这些登徒之子了。 可是,她又担心一旦自己出手,那自己装病一事会被齐太后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若是齐太后安排什么人来见自己,自己就没有推脱的借口了。 一想到此,这李琳却是也只能隐忍下来。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却是将陈安晏骂了无数遍。 其实,不光是陈安晏,就连李文栋都被她暗中骂了无数遍。 毕竟,之前李文栋可是向她保证过,说是一定会想办法让她能跟陈安晏在一起。 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李文栋似乎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连自己去吴王府住的那两天,李文栋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处理国事。 在面对自己的“逼问”时,李文栋也只是说此事他已经知晓,陈安晏已经在办了。 无奈之下,李琳只能再次返回韩王府。 而最让李琳生气的是,那天陈安晏来到韩王府的时候,其实他还带了一封书信。 之前陈安晏曾让李淡给韩王爷写一封书信,将齐太后想给李琳赐婚一事告诉韩王。 陈安晏的本意是想让韩王李之仪随便找个借口推脱此事。 可是也不知道这李之仪是没有明白李淡的意思,还是并不相信此事,在他的回信之中,竟然有拜谢齐太后的意思,只是在这封信的末了加了一句,一定要郡主自己喜欢才行。 这可是把李琳气坏了。 李文栋在得知此事后,也十分诧异。 但是,他并没有多管,而是将此事交给陈安晏去处置。 不过,他倒是对于陈安晏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李淡的信送到了巴蜀,还拿到了韩王爷的回信,李文栋觉得有些诧异。 要知道,京城距离巴蜀可是有着数千里。 就算是用八百里急报,这一来一回恐怕也得数日。 而陈安晏前后似乎总共也就用了十来天而已。 对此,陈安晏只是告诉李文栋,自己出了不少银子,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到了韩王爷的回信。 对此,李文栋却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忙于国事,也没有继续追问。 而原本李琳就能靠着自己父王的回信,婉拒齐太后的好意。wapbiqμgètν 可如今也只能再让李淡写一封书信回去。 其实,陈安晏之所以能这么快收到李之仪的回信,自然是靠的万通镖局。 之前,陈安晏通过徐镖头,给万通镖局提了自己的想法。 而万通镖局也按照陈安晏的意思,各省分舵主要负责省内货物的运输,以及消息的传递。 不过,陈安晏当初也跟徐镖头提过,这么做的话,需要保证所有人都对万通镖局忠诚,否则的话,若是出现了什么纰漏,想要查清溯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让陈安晏有些意外的是,徐镖头似乎对万通镖局的这些镖头和镖师们都十分信任,并没有因为陈安晏提出的那个隐患而犹豫。 而陈安晏的这个主意,也大大提高了万通镖局的效率。 其实,在见识到陈安晏这样的天分之后,徐镖头也曾问过陈安晏,万通镖局能否顺带自己做些别的买卖。 因为万通镖局在各地都有分舵,不论是什么东西,在采办的时候都能有最低的价格,再加上有运货的优势,若是自己也安排些人手做买卖的话,必然能赚到银子。 不过,徐镖头的整个想法,却是直接被陈安晏否了。 陈安晏告诉徐镖头,如今万通镖局之所以能这么成功,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万通镖局的实力,另一方面是因为万通镖局只负责押运货物,跟那些商贩是纯粹的合作关系。 倘若万通镖局也开始做买卖,那跟那些商贩便成了竞争的关系。 到了那个时候,买卖盈亏是小,惹的那些商贩不满是大。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倒不如专注做好镖局的买卖。 而且,徐镖头之前也曾说过,万通镖局的人手一直都不多。 当初也正是因为人手的原因,陈安晏才会替他们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 如今要另外分出人手去做买卖的话,反倒是舍本逐末了。 所以,如今的万通镖局还是以镖局买卖为主。 也正因为如此,陈安晏才能这么快收到韩王府的回信。 不过,如今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得等李之仪的回信。 今日一早,那季明川又早早的来到了韩王府的附近。 在见到这位季公子来了之后,倒是也有不少人前来打招呼。 其实,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彼此之间倒是也十分熟悉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李淡没有给他们一丝接近李琳的机会,所以,他们在外面也就只能这么闲着。 眼看着快要过午时了,这些公子倒是一个个都很有耐性。 为了打发时间,这些公子哥有的带了茶具在这里品茗,有的带了书画,还有一些带了琴,看样子,都想以此来吸引李琳的注意。 因为时辰的关系,这时候有的公子哥倒是开始吃带来的干粮,有的则是暂时先离开,回去用过午膳之后再来。 不过,像季明川这样的公子哥,却是早就有府上的下人将饭菜都送到了这里。 这倒是让不少人都十分羡慕。 而就在他们都刚准备用午膳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十几个姑娘。 这些姑娘来到这些公子哥附近的时候,却是见人就扑上去,吓得那些公子哥四处逃窜。 这时候,已经有些公子哥认出来了,这些都是八大胡同里的姑娘。 其实,有一些公子还是他们的恩客。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也不敢承认。 毕竟,若是让韩王府的人知道他们流连青楼,那自然没有机会接近郡主了。 因此,在这些青楼女子扑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唯恐被这些青楼女子认出来了。 所以,有一些公子哥却是只能一边遮面一边逃窜。 不一会儿,这里倒是清净了不少。 而那些青楼女子倒是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而是在那些公子逃走之后,她们也很快就散了。 不一会儿,竟然有几个官差来到了这里。 看样子,刚才的那些公子哥之中,有人见到这些青楼女子之后,去报官了。 可惜的是,等这些官差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青楼女子也早就离开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八百九十七章 泼粪 在得知那些青楼女子全都离开之后,那些公子哥们又再次来到了韩王府的附近。 在他们看来,说不定是这些青楼女子偶尔出来采办东西,正好见到了他们这些公子,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 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些公子们再次来到了韩王府附近的时候,那些青楼女子却是再次来到了这里,吓得那些公子哥们再次四处逃窜。 而让他们觉得蹊跷的是,那些官差每次都姗姗来迟,连一个人都抓不到。 于是,这些公子哥们又想了个办法,他们再次来这里的时候,都带上了家中的护卫,如此一来,就算这些青楼女子前来,也无法接近他们。 可是,这些青楼女子倒也不是吃素的。 她们见到无法靠近这些公子哥们,于是都换乘马车来到了这里。 这一次,她们只是稍稍靠近那些公子哥,而是在拉开马车的帘子后,大声说着这些公子哥是什么时候来光顾自己的。 一开始,这些公子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只是躲在那些护卫的后面。 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不承认,似乎也没什么打不了的。 可是,那些青楼女子再见他们如此后,却是开始说起了他们逛青楼的细节。 这一下,他们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有的公子哥立刻就带着护卫离开了。 他们可不想这些话都被韩王府的人听了去。 不过,也有一些公子哥觉得这些青楼女子太过分了,便让手下的护卫上前驱赶。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青楼女子竟然也带了护卫。 尽管这些公子们都知道,就算是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也未必会吃亏,可此事必然会宣扬开来,到时候对自己的名声有损。 所以,最终大部分公子哥也都只能离开了。 不过,尽管如此,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公子哥留在这里。 看样子,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逛过青楼,所以,在见到那些青楼女子的时候,他们倒是也颇为坦然。 而就在他们以为这些青楼女子拿他们没办法,他们能继续留在这里的时候,却是又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而这次出现的,却是一群乞丐。 这些乞丐一出现,就朝着那些公子哥跑去。 虽说有护卫将这些乞丐拦了下来,但是乞丐的人数着实有点多,那些公子的护卫似乎有些不够看。 而这些乞丐在冲到这些公子哥的面前后,立刻朝着他们索要银子。 虽说有些意外,但是这些公子为了让这些乞丐早点离开,倒是都“慷慨解囊”。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乞丐一个都不愿放过,一个一个的朝着那些公子哥索要银子。 这一圈下来,有人竟然总共出了十几两银子。 而那些乞丐们却是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拿着银子离开了。 原本这些公子哥们以为,这下总该清净了。ъiqugetv 可是没过多久,却是又来了不少乞丐,而这一次的人数却是要比刚才翻了一番。 这些乞丐来到这里之后,也都直接朝着那些公子哥冲了过去索要银子。 面对这些来势汹汹的乞丐,那些公子哥的护卫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不过,这些乞丐在靠近之后既不动手,也不废话,只是索要银子。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给了这些乞丐银子。 因为这次乞丐的人数太多,倒是让这些公子哥们又出了一次血。 甚至其中有几个公子哥身上的银子都已经被掏空了。 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担心等会又有乞丐前来,所以他们倒是找了个机会,直接溜走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倒是有人反应过来了,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 别说是京城里,就是城外也不许有乞丐靠近。 因此,这时候又有人去报官。 可惜的是,等官差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乞丐却是早就不知所踪了。 而让这些公子哥们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要么是青楼女子,要么是乞丐,倒是让韩王府附近清净了许多。 不过,在这些公子哥之中,还是有些不怕事的,那季明川便是其中之一。 倒不是说他没有逛过青楼,其实,在这些年里,这季明川寻花问柳之事也做的不少。 在他刚满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时常流连青楼,可是,后来被齐国公他们知晓此事后,这季卫风和季明川父子便被说教了一番。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毕竟是齐家的亲戚,若是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太好。 对此,其实季明川心中自然是不太服气。 因为他可是知道,齐国公的儿子齐舒予可是跟单修他们四个人,顶着“京城四少”的名头,可没少逛青楼。 如今齐桂却是以此来对他们说教,自然让他们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对于季卫风他们来说,其实他们也明白,齐桂此人胸无大志,也并没有太多学识。 特别是在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之后,便更加没有“长进”了。 不过,在面对像季卫风这样的亲戚时,他总是想要说教一番。 虽说心中有些不满,但是季卫风父子也知道,他们能有今日的地位,还是得靠齐桂他们。 所以,在那之后,季明川便很少去青楼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还是风流成性。 虽说不去青楼,可是这季明川却是在城外买了一座宅子,里面养着数名女子,隔三差五的就去那里寻欢作乐。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青楼女子之中,并没有人认得这季明川。 因此,经过那些青楼女子以及乞丐们这么闹了几次,这季明川倒是一直不动如山。 而他之所以不怕那些乞丐,主要是因为他每次前来,都带了十几个护卫。 因此,那些乞丐根本就近不了季明川的身。 眼看着身边的那些公子哥越来越少,这季明川也是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 这一天,这季明川又早早的来到了韩王府的门口。 因为之前闹腾了数日,今日一直快到午时的时候,这里的公子哥一共也不到十个人。 这季明川看了看其他人,却是根本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而就在他府上的下人给他们送饭菜前来的时候,却是从拐角处来了一辆马车。 起初,季明川他们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毕竟,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这里时常都有马车经过。 可就在这辆马车经过季明川他们的时候,这马车里面的人,却是一掀帘子,手中提着一个木桶,朝着季明川他们泼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因此,不光是季明川,包括他的那十多个护卫也都根本来不及反应。 毕竟,他们这些护卫,最多也就是会些拳脚功夫而已,甚至有的连拳脚功夫都不会,只不过是因为长得五大三粗而已。 而那个木桶里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大桶粪水。 在这一手“天女散花”之下,季明川和他的那些护卫几乎无一幸免,每个人的身上都沾到了不少粪水。 这一下对于季明川他们来说,别说是吃东西了,闻着这一身粪水的味道,他们都一个个干呕了起来。 而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辆马车却是早就不见踪迹了。 而到了这个时候,这季明川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只能回去一遍又一遍的洗澡。 这次泼粪水,虽说主要的目标是季明川,但是旁边还是波及了其他人。 再加上这臭味着实难闻,所以今日这韩王府附近竟然罕见的连一个公子哥都不见了。 对此,李琳倒是十分高兴。 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陈安晏的手笔。 在陈安晏看来,要对付这些公子哥,恐怕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手段。 因为这些人只是在王府外面的大街上,就算是报官,恐怕衙门也管不了。 毕竟,这韩王府可不是吴王府,没有朝廷恩赐的柱石,就算是寻常百姓,只要不是在这里闹事,衙门也管不了。 而且,在这些公子哥之中,有不少都是朝廷大臣甚至是公侯之子,所以,就算是唐大年亲自前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之前陈安晏在离开韩王府的时候,故意撞坏了其中的两辆马车,其实,他也是想以此来警告这些富家公子。 可是,陈安晏还是小瞧了他们。 虽说因为害怕自己的“恶名”,这些人没敢前来报复,可是,这小小的马车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于是,陈安晏才想到了用青楼女子以及乞丐来对付他们。 陈安晏知道,对于这些富家公子来说,平日里必然大多都无所事事,逛青楼自然是常有之事。 于是,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找来了不少青楼女子。 至于那些乞丐,那就更简单了。 虽说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但还是有一些乞丐。 而且,除了乞丐之外,陈安晏还通过唐大年,找来了一些无赖,让他们一起装扮成乞丐。 而不论是乞丐还是无赖,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银子,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干。 更何况,这些人最怕的就是顺天府。 所以,这一切都十分顺利。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般,在这些青楼女子以及乞丐的轮番招呼之下,这些所谓的富家公子已经能十去七八了。 而对于剩下的这些人,陈安晏便直接用了泼粪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其实,后来李淡他们也问过陈安晏,为何不一开始就直接泼粪。 可陈安晏却告诉他们,一开始这里的人太多,若是一开始就用泼粪,那泼粪之人未必能顺利逃脱。 而且,他们也无法同时给这么多人泼粪。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韩王府的危机倒是暂时解除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八百九十八章 陵墓 而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倒是也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查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在上朝的时候,王瀚采曾上奏本,说是因为银子不够了。 虽说陈安晏并没有犹豫,直接给了李彧二十万两银子。 可是,陈安晏却是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对于陈安晏来说,其实他对于修建陵墓要花多少银子其实并不了解。 可是,不论是高公公还是徐镖头他们,这却是瞒不住他们的。 因为这主陵早就已经修建完成了,另外再修建一方墓穴,其实最多也就只要几万两银子而已。 当初朝廷拨了十万两给工部,其实已经考虑到朝廷的工事总归是要比寻常百姓家的工事花的银子更多一些。 因此,按照高公公的他们想法,十万两银子已经是绰绰有余。 所以,在王瀚采提出银子不够的时候,陈安晏虽说给了银子,但还是想要知道,王瀚采那十万两银子究竟花在了哪里。 这皇家陵园在城外,平日里一直都由禁军看守。 而这些禁军都是李文栋的手下,所以,陈安晏想要进去查看倒也不是难事。 据这些禁军所说,工部的人在修建陵墓的时候,不许他们的这些禁军前去,说是可能会影响这里的风水。 所以,这里面究竟是如何修建的,这些禁军并不知情。 而修建陵墓的,都是工部的人,想要打探到里面的情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陈安晏倒是也有自己的办法。 他通过万通镖局联系到了一个木材商。 其实,修建陵墓用的最多的自然是木、砖、石。 在京城城外有几个砖窑,其中有个是官窑,烧制的砖头专供朝廷所用。 所以,朝廷在需要修建宅院需要砖头的时候,只需要凭着工部的批条便能去砖窑把砖拉回来。 至于石头,其实京城一带的山丘并不多。 而且,按照流传下来的说法,这里的一些山丘都有汇聚灵气所用,因此,不能随意的开采石头。 所以,京城的石头大多都得从附近的几个省份运送进来。 不过,纵是如此,这石头毕竟不是什么值钱之物,所以自然不必请万通镖局的人运送。 也正因为如此,万通镖局只能从这木材商下手。 这修建陵墓所用的木材其实都颇为珍贵。 按照朝廷的礼制,若是郡王的陵墓,里面所用的木材则都是金丝楠木。 若安葬的是皇后或者是其他嫔妃,则也都会有一定比例的金丝楠木。 除了金丝楠木之外,便是楠木、樟木等等,这些木材虽说不及金丝楠木名贵,但相比寻常的木材,也算是十分珍贵了。 而在京城一带的林木并不多,因此,每到朝廷需要这些木材的时候,要么是向京城的木材商收购,要么是直接从云贵等地直接运到京城。 因为这些木材价值不菲,除非是朝廷派官兵护送,若是换做那些木材商,他们自然是要找镖局护送了。 也正因为如此,万通镖局才会熟识这京城的木材商。 而按照那些木材商所说,工部总共买的木材也不过是一万两左右。 至于那些石头和砖块,按照他们的估计,总共应该不超过五千两。 再加上其他的材料总共应该在一万八千两左右。 至于那些工人的工钱,最多不超过五千两。 因此,到目前为止,工部总共花了两万三千两左右。 就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没有算上,但总共应该不超过两万五千里。 其实,陈安晏也知道,像是这样的情况,不光是工部,包括其他几部在内,甚至大梁九成以上的衙门,都是这么做的。 因为按照这些官员们的说法,自然是要先喂饱的官,他们才有力气替朝廷办差。 而这个数字其实要比陈安晏原本的估计更夸张一些。 因为在一开始,陈安晏料想这些工部的官员最多应该也就贪墨一半而已,可如今看来,这十万两银子,他们竟然拿走了其中超过七成。 不过,陈安晏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还不光如此。 朝廷在采办那些木材、石块的时候,还要收一笔回扣。 所以,算下来实际花在这里的银子,恐怕也就两成左右。 陈安晏在得知这些之后,却是对此十分不满了。 其实,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对马飞以及那些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那么大方了。 可是,这工部的人,在拿走那么多银子的情况下,竟然还上奏朝廷,说是缺银子,这就让陈安晏觉得太过分了。 于是,陈安晏找了个机会,夜探皇家陵园。 原本陈安晏以为,有李文栋的帮忙,应该会十分顺利。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守在那里的禁军却是告诉陈安晏,自从皇上下旨,要替赵公公在这里修建陵墓之后,有几个工部的官员便一直都留在这里,就连在过年节的时候,这几人都没有离开。 每次这些禁军巡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工部的官员便会将他们拦在外面,不许他们靠近。 因为这些工部的官员有皇命在身,而且,这些禁军也料想他们做不了什么手脚,毕竟每次运来的材料,这些禁军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们就由着这些工部的官员。 因此,陈安晏想要夜探皇家陵园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在听说此事之后,陈安晏愈发觉得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本陈安晏还想着,在这些人的晚膳中,偷偷加些迷药,到时候他们就能进去查看了。 可是,按照那些禁军的说法,在白天的时候,会有不少工人在这里干活。 所以,他们特意安排了几个厨子在这里做饭。 而这几个官员也会特别交代,让那些厨子多做一些饭菜,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只要自己热一下就行。 如此一来,陈安晏想要对他们的饭菜下手,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陈安晏在看过地形之后发现,这个地方想要对那些工部的官员下迷药都没有那么容易。 因为这里一共有四个人,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会两两一组,一组先休息,一组却是守在外面。 等过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的样子,这两组人便会换班。 因此,对在睡觉的那两个人下迷药容易,但是想要迷倒另外两人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无奈之下,陈安晏只能铤而走险。 原本他是打算带着马飞一起,毕竟两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不过,最终他还是将马飞一人留在了外面。 因为去的人越多,反倒是越容易被人发现。 等到了晚上,陈安晏便躲在了暗处。 在见到这工部的几人换班,而那巡查的两人出来之后,陈安晏便偷偷的对着里面的人用了迷药。 随后,他便直接溜了进去。 进去之后,陈安晏却是发现,这里其实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 虽说这赵公公的陵墓,别说是跟历代郡王相比,就算是跟一些嫔妃相比,都要小了很多,但这还是让陈安晏大开眼界。 毕竟,过去在苏州的时候,陈安晏所见到的坟墓,也不过是小小的一方土堆而已。 就算是一些家财万贯的富户,他们的坟墓也只是稍大一些而已。 可是如今这赵公公的坟墓,里面却是要比赵公公在宫里的住处还要大上一些。 陈安晏在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却是发现这里所用的木头,跟工部采办的数量相比,却是要少了许多,想来,这其中又被工部的官员克扣了。 而且,虽说这里面看上去还算气派,但若是仔细看的话,这里的工事却是有些粗糙。 要知道,这前后可是已经修建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特别是东边的耳室,陈安晏明显的感觉到这里要比其他地方更加潮湿,地上还有不少水渍。 不过,这时候陈安晏也来不及细想,又四处看了看。 这赵公公的陵墓,除了主棺室之外,便只有一个后藏室以及两个耳室。 所以没过多久,陈安晏便已经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 虽然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陈安晏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却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用猜,陈安晏知道必定是那两个工部的人。 于是,陈安晏立刻来到了墓道,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原来,这时候竟突然下起了小雨,所以,这两人也不巡查了,而是准备回到这里休息。 而这几个人就在墓道口临时搭了个供他们休息的地方,若是这两人回到这里,那陈安晏可就出不去了。 特别是陈安晏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回到这里之后,会不会进来看看。 这里面虽然说不上是一览无余,但想要藏身也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这时候陈安晏倒是有些着急了。 尽管他心里知道,就算是被这些工部的官员发现,自己也能顺利逃脱。 可一旦如此,自己想要查清这些人到底在这里想要做什么手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来王瀚采也必然能从身形上,猜出是自己夜探赵公公的陵墓,所以,他必然会加派人手守在这里。 到时候一旦他们毁了所有的证据,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就在陈安晏犹豫着要不要等那两人回来之后,再用一些迷药的时候,他却是听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而那两个工部的官员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动静,立刻拿着兵刃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走去。ъiqugetv 而陈安晏也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来。 就在他快要走到这皇家陵园门口的时候,却是见到了有个人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八百九十九章 地痞 陈安晏定睛一看,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马飞。 这时候,陈安晏也猜到了,虽说自己让马飞留在外面,自己一人进去。 可是马飞必然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自己进去之后,也趁着夜色来到了赵公公陵墓附近。 而在见到因为下雨,那两个在外巡查的工部官员要回去的时候,他故意弄出些动静,好让陈安晏能顺利脱身。 这里虽说戒备森严,但时常会有些夜猫在这里活动,所以那些工部的人想来也发现不了什么。 从这皇家陵园离开之后,陈安晏他们并没有在此地逗留,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虽说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不过,陈安晏并没有休息,而是拿出了一件东西。 若是马飞在这里,必然能一眼就看出,陈安晏拿出的不是别的,正是赵公公陵墓的图纸。 这图纸也是陈安晏托李文栋找来的。 其实,赵公公陵墓并不复杂,因此,在工部呈报朝廷的图纸上,不论是标识还是显示的结构,都并不复杂。 从墓道进去差不多四丈后,并没有专门的前室,而是只有一个甬道代替,再往前便是主棺室,在主棺室的后面,还有一个后藏室,里面一般都是放一些陪葬之物。 而在甬道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耳室,里面都是堆放一些赵公公生前之物以及其他的杂物。 陈安晏看了好一会,却还是不得要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先休息。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陈安晏发现暖阳丹不多了,于是去找薛启堂,想请他再炼制一些暖阳丹。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等陈安晏回来,睡得有点晚。 陈安晏去找薛启堂的时候,薛启堂还没有起床。 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就这么进了薛启堂的房间。 而就在他刚走到薛启堂的床边,准备叫醒薛启堂的时候,陈安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在李文栋给陈安晏准备的这个小院里,这几间屋子的大小都相差无几。 而在一开始的时候,里面的床铺、桌椅以及其他摆设的位置都差不多。 不过,在陈安晏他们搬进来之后,里面的布置也都多少有些变动。 比如,陈安晏喜欢看书,所以又加了些书架。 薛启堂要研习医术,在屋子里也放了一些标注穴位的木偶以及其他研习医术的工具。 而在添加了这些东西之后,这原本床铺的位置却是都多少有些变动。 按照陈安晏的记忆,从他的屋子走到床铺,一共要走十二步,因为陈安晏将床铺直接移到了一个墙角的位置。 除了因为多了一个书架之外,这里还多了一个平日里陈安晏泡药浴的木桶。 可是,从薛启堂屋子的门口走到他的床铺,陈安晏刚才却是只走了九步,因为薛启堂的床铺只是一面靠墙,剩下的两面却是空开了一些。 而按照陈安晏的回忆,在赵公公墓穴的东西两个耳室的位置,似乎也有些问题。 因为正常来说,这两个耳室的位置应该是对称的,可是,在他从甬道走到这两个耳室所用的步数似乎相差了两步,所以昨天晚上的时候,陈安晏才会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特别是那个东耳室,给陈安晏的感觉却是有些怪怪的。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陈安晏也来不及仔细查看。 因此,这些工部的人到底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此刻的陈安晏还是无法确定。 不过,有一件事陈安晏却是几乎可以肯定,这问题一定是出在东耳室。 因为除了两个耳室不对称之外,东耳室里的那些水渍也让陈安晏觉得不太寻常。 因为一般来说,在墓穴这样的地方,还是要尽量的保持干燥,否则的话里面的东西很容易发霉。 不过,陈安晏也知道,除非是自己再去一趟,里里外外的再仔细检查一遍。 否则的话,就算是上奏朝廷,恐怕这些工部的官员也能在朝廷派人彻查之前,提前去做手脚。 可是,一想到那里的几个工部官员,陈安晏也不禁有些头大。 他很清楚,只要有这几个人守着,自己恐怕很难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去查。 不过,事情倒是很快出现了转机。 在那几天,陈安晏还在想办法替李琳驱赶韩王府附近的那些公子哥。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陈安晏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到了这天下午的时候,在皇家陵园的外面,却是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来到这里之后,便说是要找那几个工部的官员。 这个时候差不多是申时三刻,所以还有不少工人在这里干活。 原本这几个工人在听说有人来找的时候,他们也犹豫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出来。 可是,在听说来人的身份后,他们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看。 因为按照前来通知他们的那些禁军所说,这次来的,要么是他们家里的管家,要么是他们的亲信。 而就在他们见了面之后,却是一个个都动了肝火。 原来,在这四个工部官员之中,有三人的家眷都在京城。 而其中一位官员的夫人在今日上午出门的时候,却是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还对着他们动手动脚。 这位夫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的夫君乃是朝廷的官员,在如今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调戏她。 也正因为如此,她随行只是带了一两个丫鬟而已,所以,在遇到那些地痞流氓的时候,却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好在那个时候正好有官差路过,这位夫人跟丫鬟立刻大声呼救,将那些官差唤了过来。 而那些地痞流氓想要逃跑,却是被那些官差都拦了下来。 不过,在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这些地痞流氓却是恶狠狠的告诉这位夫人,说是他们还会回来的! 而这位夫人虽说受到了惊吓,可是,对于这些地痞流氓的威胁,却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可都是朝廷官员的夫人,所以,衙门必定会关押那些地痞流氓一阵。 按照她的想法,日后出门的时候多待几个护卫便是。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也就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位夫人还没来得及回家,却是又遇到了那些地痞流氓。 这下却是让她吓坏了。 很快,这位夫人就已经被那些地痞流氓逼到了一个死胡同。 虽说偶尔有一两个百姓从这里经过,但是在见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之后,却是根本不敢上前。 而不论那位夫人以及手下的丫鬟如何叫喊,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济于事。 而这位夫人先是将自己的夫君抬了出来,试图用自己夫君的身份将这些地痞流氓吓退。 可是,这些地痞流氓在听了之后,却说他的夫君不过是朝中区区六品官,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眼看这些地痞流氓不吃这一套,这位夫人却是只能将自己的银子和首饰拿了出来,央求这些地痞流氓放过她。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一旦被这些人侮辱,就算自己没有自尽,恐怕早晚也会被自己的夫君休了。 毕竟,对于女子来说,名节大于天。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夫人也顾不上颜面了,只能朝着那些地痞流氓跪地求饶。 她这么做,倒是的确吸引了那些地痞流氓。 那些地痞流氓捡起了那些首饰和银子看了看之后,稍稍盘算了下,算上首饰,这里总共差不多也能有个几百两银子。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个数目已经十分让人心动了。 可是那几个地痞流氓在看过之后,看起来似乎并不满意。 而那位夫人在见到这些地痞流氓的神情之后,立刻告诉他们,只要能放过自己,自己在回去之后,再取一笔银子给他们。 那几个地痞流氓听了眼前一亮。 见到已经说动了这些地痞流氓,这位夫人立刻趁热打铁,说是自己可以再拿出一千两银子。 在听到这个数目之后,那些地痞流氓看上去似乎并不满意,在他们稍稍商议之后,却是告诉这位夫人,他们要五千两。 而且,不光是她,还有另外三位夫人,她们每人都要出五千两。 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对她们不客气! 听到这个数目,这位夫人却是有些着急了。 其实,她知道家中的银子不止五千两。 可是,这个数目已经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而且,自己夫君也曾跟自己说过,尽管这些年他们攒下了不少银子,但在这些银子之中,一部分是用于上下打点的,剩下的则是用于在告老还乡之后所用。 所以,若是数目不大也就算了,而若是数目大的话,还是得跟自己的夫君商议。 而且,自己的夫君还说过,他虽说是个京官,但在朝中品级并不高,所以,还是尽量不要大笔的花银子,否则的话,若是被那些御史知晓,他们必然会上奏朝廷弹劾,质疑他们银子的来源。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有上官保他们,终究也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这位夫人在听到这个数目之后,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特别是在听到那些地痞流氓还要求自己去通知另外三位夫人,让他们每人都准备五千两银子,这可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就在这位夫人想跟那些地痞流氓“解释”一番的时候,却是又见到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似乎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而且,在见到这位夫人神情犹豫之后,那些地痞流氓似乎也很不高兴。 无奈之下,这位夫人只能暂时答应此事。 而且,为了避免这位夫人反悔,那些地痞流氓还逼着这位夫人立下了借款的字据!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九百章 地痞(二) 这一下,却是把这位夫人急坏了。 若是没有立下这字据,只要回到家中,要么是报官,要么是让家中的护卫守着,想来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乱来。 可是,有了这字据,这位夫人却是担心那些地痞流氓会利用这张字据去衙门告状。 而且,这些地痞流氓可是说了,他们不光是要自己出五千两银子,还要另外三个工部官员每人都出五千两银子。 而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些地痞流氓之所以会找上自己,是因为他们听说自己的夫君以及另外几个工部的官员,在年前的时候便开始负责替赵公公修建陵墓。 而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他们都知道这其中有不少油水,而且,他们告诉这位夫人,在这之前,他们可都打听过了,这几位工部的官员可是连过年节的时候都没有回家,所以他们料定这其中必定有不少油水,这才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位夫人听了,却是立刻相信了这些地痞流氓所言。 因为在他的夫君去修陵之前,曾经告诉过她,说是这趟差事又能得不少好处,只不过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他们得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若是放在平日里,说不定这位夫人会怀疑自己的夫君会在外面鬼混,可是,在听说另外三位大人也要一同前去,这倒是打消了她心里的怀疑。 而从他们前去修陵至今,中间倒是也回来过两趟,而他们每次回来,都带着几百两银子。wapbiqμgètν 所以,这位夫人也看出了这趟差事的油水。 而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因此,她在回去之后,却是立刻将另外几位夫人。 而在这四位官员之中,其中有一位官员的家眷都在老家,不过,这位官员在京城倒是又找了个相好的。 他也知道自己身为朝廷官员,这样的事情毕竟见不得光,所以平日里一直都很低调。 不过,这四位官员平日里走的很近,他们之间倒是也有来往。 因此,没过多久,另外两位夫人以及那个相好便都来到了那位夫人的家中。 而这位夫人在将此事告诉另外三人后,起初另外三人似乎并不相信。 毕竟,在这官场上尔虞我诈之事比比皆是。 而这位夫人见到他们不信,倒是也有些急了。 因为自己之前可是写了一份借款的字据,若是闹上了衙门,这五千两银子不论是出还是不出,都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不管她怎么说,另外三人自然是都不愿就这么将五千两银子拿出来。 毕竟,她们可不知道这位夫人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到了这个时候,这位夫人也急了。 可是,对于她来说,又有些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所说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证据。 因此,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三人就这么离开了。 不过,前后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就在这位夫人还在犹豫,是直接去报官还是去找自己夫君的时候,另外三人却是又回来了。 而他们这次却是已经相信这位夫人刚才所言了。 因为这三人在坐轿离开之后,便心有灵犀般的都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而她们之所以来到这里,自然是想要商议一番。 因为她们对于那位夫人所言,都是将信将疑。 要知道,她们平日里的关系都还不错,因此,若是按照常理而言,这位夫人似乎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 而且,刚才这位夫人表现出来的担忧,似乎不像是在演戏。 不过,她们三人也知道,这四人同朝为官,而且都是在工部,实际上他们四人彼此之间也有着竞争。 而且,在前段时间,她们也都听说了,工部出了一个员外郎的缺,这可是从五品的官职。 而且,她们还听说了,这个位置极有可能是从他们四人之中提拔。 而若是她们三人的夫君出了事,那这个位置自然而然就会落到这位夫人的夫君手里。 所以,在离开这位夫人家后,另外三人在门口互看了一眼之后,便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个僻静之处,想要商议对策。 可让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三人刚刚支开那些轿夫以及丫鬟,却是突然见到了十几个地痞流氓围了上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才不得不相信刚才那位夫人所说的都是真的。 虽说在这里她们也有一些轿夫和丫鬟,但他们哪里是这些地痞流氓的对手。 而眼看这些地痞流氓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她们也只能按照这些地痞流氓的吩咐写下了借款的字据。 而按照这些地痞流氓的要求,他们会在丑时前来取银子。 这下却是把她们三人急坏了。 不过,她们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又去找之前的那位夫人了。 在听说了这三人的遭遇后,这位夫人反倒是松了口气。 既然四人都给那些地痞流氓写了借款的字据,那如今对于她们来说,也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么是听那些地痞流氓的话,将五千两银子准备好,等那些地痞流氓来取。 又或者,直接去衙门报官。 可是,如今他们的手上并无实据,而且那些地痞流氓已经不知所踪,因此,就算是去了衙门,她们也都是空口无凭。 而且,那些地痞流氓若是见到他们报官,在短时间里未必会再露面。 可是一旦如此,日后便是她们在明,那些地痞流氓在暗,保不准这些地痞流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因此,这四人在商议之后,认为只有讲这些地痞流氓一网打尽,才能以绝后患。 不过,她们也知道,而想要这么做,光靠他们家中的那些护卫恐怕做不到。 毕竟她们也知道,自己夫君官职并不高,所以家中的护卫也很有限。 因此,在她们看来,想要对付那些地痞流氓,恐怕只能仰仗衙门了。 然而刚才那位夫人可是说了,之前那些地痞流氓曾经被官差抓走了,可是前后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那些地痞流氓就又被放了出来。 所以,光靠她们恐怕还是不行。 思前想后,这几位夫人还是决定去找他们的夫君。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夫君毕竟是朝廷命官,有他们出面自然是要比自己出面有用的多。 而且,此事若是真的棘手,他们也能请工部的上司帮忙。 他们可是听说了那位工部侍郎跟吏部以及刑部的两位尚书关系匪浅,若是他们能出手相助,想来定能对付这些地痞流氓。 于是,四人在合计了一番之后,另外三人便直接回去了。 而这四人也都派出了家中的管家或是他们夫君的亲信,让他们将此事告诉他们的夫君。 而她们则是留在家中。 一方面,她们担心那些地痞流氓会暗中监视,若是她们亲自前去的话,说不定会被那些地痞流氓拦下来。 一旦惹恼了他们,吃亏的反倒是自己。 而她们若是留在家中的话,还能给那些地痞流氓在准备银子的假象。 所以他们才会有这般安排。 而那四个工部的官员在听了之后却是大为震怒。 他们也没想到,在京城竟然有人敢敲竹杠敲到他们的头上。 因此,这四人在听了之后,都想立刻赶回去。 可是很快他们就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的任务,却是又犹豫了起来。 随后,他们又商议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让其中的两人回去,剩下的两人则是留在这里。 毕竟,这里的差事可不能耽搁。 随后,他们各自向来人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很快便到了酉时三刻,这里的工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而其中的两位大人也稍稍乔装之后离开了这里。 其实他们这时候已经心急如焚。 在离开了这皇家陵园之后,便直奔各自的家而去。 回到家中,发现暂时一切安好,他们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随后,他们又仔细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在听说这些地痞流氓如此嚣张之后,他们也都十分生气。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时候可不是动气的时候。 只要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自己在陵园的差事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于是他们又派人去另外两家稍稍安抚一番,随后两人便直接去了顺天府。 虽说两人的品级不高,但毕竟大小也是个官。 在听说了在这京城里,竟然有人敢对朝廷的官眷下手,唐大年倒是也不敢大意,立刻派了不少官差前去。 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两人便留在家中,静等那些地痞流氓前来取银子。 可是,一直等到过了丑时,那些地痞流氓却并没有前来。 又派人去问了另外两家,却得知那些地痞流氓也同样没有出现,这倒是让他们觉得有些不解了。 而他们也怀疑,会不会在他们去衙门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些地痞流氓的眼线发现了。 不过,不论是他们家里的护卫,还是在外面埋伏的那些官差,都没有任何发现。 到了第二天一早,那些官差便都离开了。 用他们的话说,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发现。 而且,这些官差还放下话来,若是换做了寻常百姓,他们恐怕都得挨一顿板子,毕竟他们忙活了一个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于这两个工部官员所说,他们自己根本就拿不出半点证据。 因为担心自己回到陵园之后,自己的家人又会被那些地痞流氓恐吓,这两人无奈之下只能去找王瀚采。 王瀚采见到两人竟然擅离职守,却是十分生气。 在问明缘由之后,这王瀚采却是放下话来,让他们不必担心,一切由他做主,随后他便让两人直接返回皇家陵园。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九百章 失踪 虽说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不过,在见到王瀚采都向他们保证一定不会有事,于是这两人也就立刻返回了皇家陵园。 回去之后,他们也将经过告诉了另外两人,在得知王瀚采已经知晓此事后,另外两人倒是也都放心了下来。 而按照这两人所说,昨天晚上虽说只有他们两人,但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得知一切如常,昨晚回去的两人也都放心了。 因为忙活了一个晚上,这时候他们也都找了个地方去休息了。 就这么又过了数日,期间陈安晏倒是也进了一趟宫。 而他在进宫之后,只是去了一趟御书房。 陈安晏在李彧的御书房里待了大概一个时辰便离开了。 除了李彧之外,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而陈安晏在离开皇宫之后,便又一直待在了王府。 其实,这个时候,陈安晏已经将韩王府外面的那些公子哥都“赶”走了。 事实上,在这段时间里,崔时敏也曾来过两次王府,说是有要事找陈安晏,不过,陈安晏却是直接推脱说是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崔时敏毕竟还是不敢硬闯王府,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愤怒。 这倒是让朝中不少大臣都十分不解。 因为在这之前,陈安晏在回京之前,放了崔时敏的外甥一马。 对于这件事,崔时敏虽说并不想宣扬,可是他也不知为何,很快便在京城传扬开来。 对此,齐太后似乎也不太高兴。 而对于崔时敏来说,他也只能否认此事。 当日他在将戚从瑞从陈安晏那里带走之后,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便给了戚从瑞一笔银子,让他返回杭州。 毕竟,陈安晏手上可是有着他辞官的奏折,而陈安晏在回到京城之后,便会将这本奏折交给李文栋。 想来,李文栋在看过之后,便会有相应的公文下发至杭州。 若是戚从瑞不赶紧回去,那可能就会错过公文的时间。 尽管对于崔时敏来说,他也能替戚从瑞想个搪塞的理由,可是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终究是个麻烦事。 而戚从瑞自然也不敢多言。 毕竟,在回去的路上,崔时敏倒是也对其安抚了一番,而且,自己的这个舅舅还放下话来,说这次辞官只是暂时的,等他当上了吏部尚书,便会替他谋一个知府的缺。 戚从瑞听了之后自热是心花怒放,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便出发回杭州了。 对于这件事,崔时敏原本以为,虽说自己花了二十万两,但这件事总算是了解了。 而对于崔时敏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陈安晏提出要将侯玉成以及范一通等人关押到刑部大牢的时候,自己没能利用这两人做些手脚。 在崔时敏看来,这范一通也就算了,品级不高,也指望不了他能做什么。 可是那侯玉成可不一样。 当年魏文康跟侯勋杰的关系,崔时敏他们可是早有耳闻。 因此,包括单文柏他们在内,都希望能利用侯玉成来卖魏文康的一个人情。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刑部的大牢里。 其实事后他们也猜到了,这必然是陈安晏派人动的手。 可是,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证据。 如此一来,他们非但没能卖魏文康的这个人情,陈安晏反倒是能将这件事推到他们的头上。 其实,在这两人被杀之后,崔时敏甚至还派人去找过魏文康,试图想要解释这件事。 可是,他派去的人连魏文康府上的大门都没能进的去。 魏文康在得知是崔时敏的手下后,竟然亲自拿着棍棒将来人直接打走了。 而在这件事情传开之后,朝中不少人都笑坏了。 因为在那个时候,魏文康正称病不朝。 可是,看他那打人的气势,哪里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所以,陈安晏的这一手,也是让魏文康跟崔时敏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了。 而对于这件事,其实单文柏他们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也知道,他们这些后党一派跟魏文康他们这些老臣之间积怨已久,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侯玉成能左右的。 所以,既然魏文康要将这个仇算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也懒得再去解释了。 原本崔时敏也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也该结束了。 可是在前段时间他收到了两个消息,却是让他不安了起来。 第一个消息是,朝廷恩准戚从瑞辞官的公文,并没有能送到戚从瑞的手上,而收下这份公文的,却是戚从瑞的夫人。 而戚从瑞的夫人起初还以为这是何文轩他们的做的手脚,毕竟,在她看来,戚从瑞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有崔时敏的照应,想来应该都能逢凶化吉,不至于辞官才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收下了公文。 可是,因为戚从瑞还没有回来,于是,她便又写了封信送往京城。 在她看来,说不定这戚从瑞难得去一趟京城,所以崔时敏要留他多住几日。 可是,家中这段时间修建屋子都是靠着变卖田产,戚夫人也盼着戚从瑞早些回来。 于是这崔时敏便得到了第二个消息,也就是戚夫人的这封信。 可是按照崔时敏的估计,戚从瑞早就应该回到杭州了。 但是戚夫人的书信不会有假,于是崔时敏便派人沿途去打听戚从瑞的消息。 可是,这一打听不要紧,手下传来的消息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因为按照手下的说法,戚从瑞那天一早在出城之后,似乎没过多久,就不见他的踪迹了。 而按照他们的估计,戚从瑞似乎都没有离开京城。 因为他们一路都跑到了河北,可是,他们在河北走了几个县,还找了崔时敏他们在河北的眼线,可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戚从瑞。 而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崔时敏自然立刻就怀疑到陈安晏的头上了。 在他看来,在整个京城有动机这么做的,也就只有陈安晏了。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几乎很少出王府,崔时敏对此也无可奈何。 而且,很快自己的手下就打探到,魏文康的的手下在前端时间活动的十分频繁。wwwbiqugetν 这倒是让崔时敏又怀疑起了魏文康。 因为在这之前,陈安晏抓回京城那么多人,最终只放了戚从瑞一人。 这极有可能让这位兵部尚书怀恨在心。 而且,侯玉成又死在了刑部的大牢里,所以魏文康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自己,所以才会对戚从瑞下手。 一想到此,这崔时敏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且,这一次他可是亲自前去理论。 不过,魏文康这次却是没有出来,只是说是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在旁人看来,这魏文康似乎不太愿意得罪崔时敏。 但是魏文康此举,却是更加让崔时敏怀疑。 在崔时敏看来,魏文康必然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才不敢见自己。 可是,魏文康避而不见,崔时敏也能不能硬闯。 毕竟,相比其他大臣而言,魏文康跟杜和安一样,他的府上可是有着官兵把守。 所以,若是崔时敏真的想要硬闯,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崔时敏也只是怀疑,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证据。 一旦魏文康闹上了朝廷,那还是自己理亏。 所以,崔时敏最终也只能悻悻而归。 不过,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一方面,他派人继续在京城一带找戚从瑞,另一方面,他也派人盯着陈安晏和魏文康。 因为直到此刻位置,他还是无法确定戚从瑞究竟是已经被杀了还是被陈安晏或是魏文康囚禁了,等日后用来要挟自己。 一想到自己花了二十万两,却还是没能救下戚从瑞,崔时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而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这两人都闭门谢客,崔时敏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 听说在那几天,刑部大牢里哀嚎漫天,其他官员根本不敢来触崔时敏的眉头。 如此又过了几天,按照李彧之前所言,还有三天便是之前钦天监所推算出来的,安葬赵公公的吉日。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不论是李彧还是朝中其他大臣,都没有再提及此事。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此事要延后,等齐太后的生辰过了之后再做安排。 毕竟,之前齐太后可是放下话来,说是若是此事不让步的话,自己就不过生辰了。 而今日早朝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破天荒的跟着上了朝。 来到大殿上之后,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而崔时敏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双目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了。 只不过,刚才在宫外的时候,崔时敏并没有见到陈安晏,否则的话,恐怕在宫门口的时候他就要来质问陈安晏了。 而在议完了国事之后,就在众人以为陈安晏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李彧却突然问起了工部,赵公公的陵墓可曾修好。 王瀚采听了,立刻站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赵公公的陵墓在前天已经完工。 李彧听了,点了点头,说了句辛苦了,便不再多言。 这却是让这大殿上的大臣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连李文栋也以为陈安晏突然上朝,必然是有话要说,可是看眼下的情形,陈安晏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李彧也看向了李文栋,说道:“皇叔,若是无事的话,就退朝吧!” 李文栋听了,自然就顺着李彧的意思,退朝了。 这时候,崔时敏却是也顾不上礼法,立刻朝着大殿门口退去,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去找陈安晏的晦气!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九百零一章 马车 可是,等他来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却是发现陈安晏已经不见踪迹。 就在他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却是得知陈安晏已经去了李彧的御书房。 崔时敏正要去御书房找陈安晏,却是被一旁的单文柏拦了下来。 崔时敏刚要动怒,回头一看单文柏的神情,却是也立刻回过了神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大内,就算是单文柏也不能随意乱闯。 若是崔时敏今日就这么直接冲到御书房,恐怕日后反倒是会落人口实。 一想到此,这崔时敏倒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说直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戚从瑞让他心中十分不满,但是戚从瑞的安危跟自己的前途相比,终究还是不值一提。 随后,单文柏又叫上了王瀚采等几个官员,直接去了班房,看样子是有要事商议。 在宫里,为了方便李文栋以及另外四个顾命大臣处理公务,特意腾了几间屋子出来作为班房。 很快崔时敏等人便离开了皇宫。 毕竟,他们可不像单文柏等人,可以直接在宫里处理公务。 而崔时敏在离开皇宫之后,先是回了一趟刑部,随后便跟之前的魏文康一样,也守在了宫门口。 看他的架势,似乎今日不见到陈安晏誓不罢休。 在大部分人看来,这崔时敏今日会如此,倒是也不能怪他。 自己的外甥到现在不知死活,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不论是陈安晏还是魏文康,崔时敏别说是去讨要说法了,根本就连他们的面都没能见到。 所以,今日他可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了。 可是,在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崔时敏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过去陈安晏在宫里很少会待这么长时间。 而且,在退朝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巳时三刻,再过半个多时辰便是午时了。 而对于他们这些大臣来说,因为上朝的时间很早,所以他们早上的时候,都吃的比较简单。 因此,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崔时敏却是已经饥肠辘辘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宫门口等他,所以才不敢出来。 而对于崔时敏来说,他不光是想要向陈安晏讨要说法,逼问戚从瑞的下落,另外,他还想将那二十万两银子拿回来。 可是,让崔时敏觉得奇怪的是,他在皇宫门口与一直等到了下午,都没有见到陈安晏出来。 这时候,他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可是,崔时敏想要进宫的话,需要请旨,他担心自己请旨进宫,会给陈安晏溜走的机会。 因此,崔时敏想了想,却是通过门口的侍卫,找来了齐太后的一个眼线。 崔时敏让这个太监去打探一下,看看陈安晏还在不在御书房。 那个太监倒是很快就回来了,可是按照他的说法,陈安晏似乎并不在御书房。 另外,他还打探到,陈安晏今日中午是跟皇上一起用的午膳。 但是,他们并不是在御书房用的午膳,这却是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按照李彧的习惯,他这些年基本上都是在御书房用午膳。 可是今日,他跟陈安晏去了赵公公之前住的小院,而且他们似乎还传了一小壶酒。 看样子,他们在赵公公之前住的小院里用的午膳。 只是,在之前赵公公的遗物失窃之后,李彧便让杨雄安排了自己人在这里把守,所以齐太后的人也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而两人在里面大概待了半个时辰的样子,随后李彧便又回到了御书房,可是,齐太后的人却并没有发现陈安晏去了哪里。 听了这个太监所言之后,崔时敏却是气坏了。 他在这里等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只是吃了一些点心。 而且,崔时敏也十分不解,自己明明一直都守在宫门口,为何没见到陈安晏出来。 崔时敏甚至怀疑,陈安晏极有可能还在宫里,只不过是偷偷躲了起来,想要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离开。 因此,崔时敏在听了那个太监所言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等到了傍晚。 这时候,就连单文柏等人都已经出了宫。 而在单文柏见到崔时敏的时候,自然很快就猜到了这位刑部尚书的意图。 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而崔时敏在见到单文柏出来,也立刻上前想要打听陈安晏的下落。 在他看来,之前的那个小太监只是负责在宫门口传信的,自然是没有资格靠近御书房。 因此,崔时敏担心这个小太监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这只是他的信口之言而已。 不过,单文柏也告诉崔时敏,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处理公务,另外,他还去找了齐太后议事,至于陈安晏,单文柏并没有太过留意。 崔时敏在听了之后,也有些傻眼了。 在送走单文柏之后,崔时敏还是不死心,他又找到了之前的那个太监,让他再去打听打听。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崔时敏还没等来这个太监,却见到李文栋也出来了。 让崔时敏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今日李文栋坐着马车,但是马车的帘子并没有拉上,而是拉开着。 所以,崔时敏能够看到马车上的李文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而他这时候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早些刚过了午时的时候,李文栋的马车却是从宫里出来了。 李文栋乃是当朝摄政王,就算是单文柏他们,在李文栋的面前也不敢造次。 而平日里,李文栋也有在白天外出的经历,所以崔时敏见了也没有多想。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李文栋的马车再次进了宫。 可如今看来,之前那次马车离开的时候,里面的人极有可能不是李文栋,而是陈安晏。 想来,陈安晏是料定崔时敏不敢拦李文栋的马车。 就在李文栋的马车走远的时候,那个太监也终于回来了。 按照崔时敏的要求,这一次这个太监先是去向齐太后请旨,有了齐太后的首肯之后,他才去问了宫里齐太后的其他眼线。 最终他从另外一个太监的口中得知,陈安晏在离开赵公公的住处后,先是借口要出恭,随后从小道绕到了李文栋那里,上了李文栋的马车。 崔时敏在听了之后却是懊悔万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晏早就已经不在宫里了。 崔时敏的手下在看到他的脸色之后,却是知道今日刑部大牢里的那些囚犯,恐怕又要受罪了。 相比崔时敏的愤怒,今日的王瀚采却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今日在早朝的时候,李彧过问起了赵公公的陵墓。 其实,这赵公公的陵墓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便已经算是完工了。 可是,他们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说是缺少银子。 原本他们想着,二十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若是不能从户部支出的话,恐怕李彧也得想想办法才能弄到这么多银子。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李彧便将银子拨到了工部。 既然有了银子,他们倒是也无法再继续拖延了。 毕竟,像是这样的工事,工部还是需要每日记录下进度的。 事实上,要不是他们故意放慢了速度,其实按照如今赵公公这个陵墓的规模,差不多三个月左右就已经能完工了。 可如今却是已经拖了大半年了,所以他们在拿到了那二十万两银子之后,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上奏朝廷,说是赵公公的陵墓已经完工。 而李彧在得知此事后,在今天早朝也过问了此事。 而在退朝之后,李彧却是直接下了旨意,由内务府拨了一笔银子,算是赏给那些负责修陵的工匠。 这道旨意却是让王瀚采有些不解了。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若是有了工事,朝廷有时候也的确会有赏赐,但大多都是在验收之后。 可是这次李彧连看都没有去看,根本就不知道赵公公的陵墓修建得如何,却是直接给了赏赐,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而今日因为李彧过问了此事,单文柏也又对他嘱咐了几句,让他小心行事。 其实,在今日之前,他们都认为李彧近期不会再去管赵公公的陵墓了。 可是今日李彧既然提起了,那他们就不得不有所准备了。 若是放在过去,原本李彧给工人的这笔赏赐,王瀚采必然是会截下。 一般来说,他自己会留下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就分给自己的那些手下。 至于那些工人,王瀚采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不过,这次因为情况有些特殊,王瀚采倒是带上了一笔银子,想要借给那些工人发放赏赐的机会,亲自去赵公公的陵墓看一看。 不过,等王瀚采到了皇家陵园之后,却是吃了一惊。 因为他并没有能进去看到赵公公的陵墓。 而且,不光是他包括那些工部的官员以及工人们,都被守陵的禁军拦在了外面。 在见到王瀚采到了之后,那些工部的官员也立刻迎了上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在午时的时候,这里来了一个传旨太监,大体的意思是说,既然赵公公的陵墓已经建好,那不论是工部的官员还是那些工人都能离开了。 随后,那个传旨太监便让这里的禁军将工部的人以及那些工人全都“请”到了外面。 对此工部的官员也有些懵。 就在他们商议了,准备一边安抚这些工人,一边派人去京城找王瀚采的时候,却是见到王瀚采正好来到了这里。 王瀚采听了也皱起了眉。 显然,他没想到李彧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来到了那些禁军的面前,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靠着他这个工部侍郎的名头,再进去看一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九百零二章 上朝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禁军丝毫不给他这位工部侍郎面子。 别说是进这皇家陵园,就是连大门,那些禁军都不让他靠近。 这却是把王瀚采气坏了。 自从自己当上这二品的侍郎之后,在朝野上下敢不给自己面子的已经寥寥无几。 不过,这眼前的毕竟是朝廷禁军,王瀚采也不好发作。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却是上前告诉那些禁军,自己是工部侍郎,既然皇上给这些工人赐了封赏,自己也该好好检查一下赵公公的陵墓。 可是,那些禁军却并不理会,依旧是将王瀚采拦在了外面,还说皇上已经下旨,既然工部的工事已经完结,那闲杂人等就不能再进去了。 王瀚采听了,肺都要气炸了。 这还是他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说是闲杂之人。 可是,这里毕竟是皇家陵园,自己就算是有单文柏,乃至齐太后这样的靠山,他也不能硬闯。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将李彧赏赐的银子,拿出了其中的一部分,让工部的官员分给那些工人后,王瀚采便直接回京了。 回去之后,他立刻将此事禀报了单文柏。 单文柏在听了之后,也有些怀疑此事会不会是李彧在做什么手脚。 因此,放心不下的他,也顾不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却是跟着王瀚采一同又来到了这皇家陵园。 原本单文柏以为,就算这些禁军不卖王瀚采的面子,但凭着自己堂堂吏部天官,而且还是先皇亲封顾命大臣的身份,这些禁军应该会放自己进去。 可是,这些禁军在见到单文柏之后,就如同之前见到王瀚采一般,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同样是将单文柏拦在了外面。 任凭这单文柏如何威逼利诱,这些禁军都不为所动。 最后,这单文柏也只好假意对这些禁军夸赞了一番,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他们这些禁军是否尽责,他还放下话来,说是见到这些禁军如此尽职,等他回到京城之后,会上奏朝廷,替他们请赏。 随后,这单文柏便带着王瀚采等人又回到了京城。 尽管对于单文柏和王瀚采来说,他们还是有些不死心。 可是,在面对这么多禁军把守的时候,想来就算是一般的大内侍卫,恐怕都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这皇家陵园。 所以,单文柏他们也只能从长计议。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有人来找单文柏。 来人在单文柏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去。 而单文柏在听了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原来,在陈安晏回到京城之后,除了将戚从瑞暂时交给了崔时敏,又将侯玉成以及范一通等人送到了刑部的大牢之外,还将济宁知县司马宁的行径一并禀报了李文栋。 李文栋在得知后自然大怒。 毕竟这司马宁可是朝廷命官,在外,就相当于朝廷的颜面。 而这司马宁竟然做出这等残害百姓,有损朝廷颜面之事,李文栋自然不会放过他。 因此,在看过了秦穆安等几人的口供之后,李文栋立刻派了亲信前去济宁核查。 而对于李文栋来说,他在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声张。 因为他担心朝中会有那司马宁的靠山,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查,说不定会走漏风声,让那司马宁早做准备。 所以,李文栋直接派了心腹前去济宁。 不过,虽说李文栋并没有声张,但是像单文柏这样的朝廷重臣,在朝中已经经营多年,自然也有他的门路。 因此,在过了数日之后,他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他毕竟不是李文栋,没有陈安晏带回来的那么多消息和证据,所以,单文柏只知道济宁县出事了,但却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单文柏担心李文栋会在暗中做什么手脚,所以他也派了人前往济宁县。 刚才那人正是来传消息的。 而按照那人的说法,李文栋派去济宁县的人,在到了济宁县之后并没有立刻表露身份,而是走访了几日之后,才直接闯进了济宁县的县衙。 据说当时那位兖州知府于安通也在济宁县的县衙。 他们在见到李文栋派去的人后,都十分诧异。 而在李文栋的手下要将司马宁带走的时候,于安通却是表示天色已经不早了,请他们多留一日,等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李文栋的手下倒是也没有多想,毕竟他们为了不引起百姓们的注意,特意选在了傍晚的时候。 可是,这连夜赶路多少还是有些风险。 更何况,他们来到济宁县之后,连续多日的走访,多少也有些劳累。 所以,既然于安通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应下了。 毕竟他们当初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李文栋只是让他们来查司马宁,若是一切属实的话,就将司马宁带回京城。 至于于安通,李文栋并没有特别交代,只是让他们告诉于安通,这是自己的意思。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于安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凌晨,他们准备带着司马宁返回京城的时候,却得知司马宁已经在大牢之中自尽了。 尽管他们也仔细查过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带着司马宁的尸首返回京城。 而刚才单文柏的手下来报,说是大概在五日之前,李文栋的手下带着司马宁刚刚离开济宁县。 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倒是猜出了一些。 因为陈安晏从江苏返回京城的时候,会经过济宁县。 而按照自己的耳目打探到的消息,陈安晏曾经在济宁县待过数日。 因此,说不定陈安晏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因为无权处置,这才等回到京城之后,请李文栋前去。 单文柏想了想,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立刻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自己的手下。 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关陈安晏的消息。 在安排妥当之后,单文柏看了看一旁的王瀚采。 显然,王瀚采并不知道此事。 不过,王瀚采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赵公公的陵墓。 今日李彧问起了赵公公的陵墓,没过多久就将工部的人“请”了出来,在王瀚采看来,这绝不寻常。 这时候,单文柏却是皱了皱眉,说道:“王大人,那件事……” 还不等单文柏说完,那王瀚采便立刻说道:“尚书大人放心,那几人都是下官的心腹,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王瀚采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期间下官也曾数次前去查看,那里绝无问题!” 见到王瀚采这般肯定,单文柏也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却是又轻咳了一声,说道:“王大人,你的那几个手下……” 王瀚采听了,连忙说道:“大人放心,他们……” 王瀚采还没说完,却是见到了单文柏的脸色,王瀚采却是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随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 听到王瀚采这么说,单文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于李彧今日的安排,两人一时之间也商议不出什么结果。 而且,这个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单文柏便让王瀚采先退下,说是此事容自己再想一想,等明日再做打算。wwwbiqugetν 因为就算是要请大内侍卫夜探皇家陵墓,这个时候也太晚了。 毕竟,要请那些大内侍卫的话,还得去向齐太后请旨,而这个时候已经这么晚了,就算自己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在这个时候也进不了宫。 王瀚采听了,也只能先行告退。 到了第二天,其实原本今日是不需要上朝的。 按照李文栋这些年的习惯,除非是有重要的政事或是军务,否则的话每隔数日才上一次朝。 不过,今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李彧便已经派人到了各位大臣的府上,说是今日要上早朝。 这倒是让那些大臣们都觉得十分意外。 毕竟,这些年的早朝可都是李文栋主理,李彧大部分时间只是在一旁学习而已。 虽说在他这次从江南回来之后,看上去似乎长进了一些。 在李文栋跟那些大臣们议论国事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而按照宇文德荣的说法,尽管李彧有的想法有些稚嫩,但也算的上是有些见地。 可纵是如此,在这些大臣们看来,李彧还是没有独子主理早朝的能力。 不过,既然李彧已经早早的派人通知,他们倒是也不能托大。 因此,尽管要比过去上朝的时辰要稍晚一些,但大部分大臣也都赶到了皇宫。 就在这些大臣们都上了大殿之后,李彧却是从一旁来到了这些大臣的面前,随后坐到了龙椅上。 在三呼万岁之后,却是有大臣站了出来,想问李彧有何要事,临时将所有大臣都传了过来。 李彧见了,却是立刻表示,他想要在两日之后,将赵公公的尸首安葬!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轻轻亲卿的这个书生有点凶 御兽师? 第九百零三章 风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九百零四章 懿旨 听到李彧这么说,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却是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而单文柏也忍不住问道:“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李彧这时候却是直接起身,朝着寿康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今日朕去向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告诉朕,她不反对朕的这个决定,反而认为朕这么做,是仁孝之举!” 这时候,所有大臣听了都十分意外。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齐太后还极力反对此事,甚至还放下话来,若是李彧坚持在钦天监定下的吉日安葬赵公公,那她便不过生辰了。 可如今,李彧却说此事齐太后已经同意,因此,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自然会觉得意外。 特别是今日齐太后连早朝都没有上,在这些大臣们看来,这极有可能是李彧故意为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件事定下来,而一旦朝中大臣们也同意了此事,事后就算齐太后要反对,恐怕也为时已晚。 而对于李彧的这个说法,最先反对的便是单文柏。 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跟齐太后商议过多次,在他们看来,自从李彧这次回京之后,却是出了一些风头。 而这样的风头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齐太后他们才要挫一挫李彧的锐气。 可是,如今李彧却说齐太后已经同意了此事,单文柏自然会有所怀疑。 因此,在听了李彧所言之后,单文柏立刻说道:“皇上,在前段时间太后还不同意此事,为何今日……” 不过,李彧听了却是冷声说道:“怎么?莫非单尚书是觉得朕在说谎不成?” 见到李彧动怒,单文柏也只能连道不敢。 虽说如今的他已经投靠了齐太后,但他毕竟还是不能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直接驳李彧的面子。 这时候,他也只能说道:“臣绝没有怀疑的意思,臣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而一旁的崔时敏这时候也说道:“皇上,为免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皇上不妨请齐太后前来,只要齐太后开口,自然能堵住这悠悠之口了。” 尽管崔时敏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帮李彧说话,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单文柏一样,并不相信李彧刚才所言。 只不过,李彧毕竟是皇上,他们也不好直接驳斥,所以,这时候他们也只能请齐太后前来“主持公道”! 这时候,也有不少大臣都表示附议。 李彧见了,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太后身体不适,朕去请安之后,太后便又去休息了,否则的话,今日太后也会一同前来听政!” 听到李彧这么说,单文柏他们却是又皱起了眉。 在他们看来,李彧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觉得这件事有可疑。 就在单文柏想说要前去看望的时候,李彧却是又接着说道:“不过,在朕离开寿康宫之前,太后却是已经下了懿旨!” 只见李彧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一旁的高公公。 高公公见状,却是立刻来到了这些大臣们的跟前,将齐太后的懿旨请了出来。 在高公公读完之后,这些大臣们却是一脸震惊。 因为这懿旨上的内容跟刚才李彧所言,几乎一模一样。 而对于齐太后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懿旨上并没有细说。 如今,有这懿旨在高公公的手上,不少大臣虽说心中觉得诧异,但有懿旨为凭,他们自然也愿意相信李彧所言。 不过,单文柏却不在其列。 这时候,只见他又上前了两步,直接来到了高公公的跟前,说道:“皇上,臣能否看一看太后的懿旨。” 直到这个时候,单文柏还是无法相信齐太后会下这样的懿旨。 毕竟,对于这件事,他跟齐太后两人可是商议过多次,他们甚至已经决定,若是李彧坚持要在齐太后生辰前安葬赵公公,那么齐太后今年的生辰便直接取消。 李彧乃是当今天子,如此一来,丢的是也是李彧的颜面。 而且,李彧还要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所以,原本这件事对于齐太后他们来说,不管最终的结局如何,他们都是赢家。 所以,这时候他却是有些怀疑这份懿旨的真伪。 虽说单文柏的这个要求十分无礼,但李彧却是应允了。 而单文柏在看过这份懿旨之后,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 而其他官员在见到单文柏的神情后,也都意识到,这懿旨必然是真的。 其实,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在普天之下,一共也就只有三人能下旨,那便是当朝皇上、皇后以及太后。 皇上下的乃是圣旨,其内容多是文书命令,或是封赠有功官员,或赐给爵位名号以及颁发的诰命或敕命等等。 而且,这圣旨的轴柄质地也按官员品级不同,有着区别。 其中,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 同时,制作圣旨的材料也十分考究,必须是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这些也都象征着帝王的权利。 至于皇后和太后所下的旨意乃是懿旨。 因为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懿旨的内容大多都是涉及后宫之事。 相比圣旨来说,懿旨的样式却是要单调一些。 毕竟,懿旨的内容多涉后宫。 而在后宫之中,虽说不论是嫔妃还是其他人,他们的身份地位都各不相同,但就懿旨而言,并没有细分到圣旨那样的地步。 这主要还是因为这懿旨终究不像圣旨下的那般频繁。 相比整个大梁来说,皇宫只是其中一粟。 宫里的规矩一直流传下来,都是有制可依,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对于皇后或者太后来说,下一道口谕便是。 因此,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下懿旨。 不过,纵是如此,这懿旨也不是那么容易伪造的。 且先不说其材质,光是上面的那方大印就不是那么容易伪造。 这大印上可是有着不少讲究,可不是一般人就能伪造的。 而且,自古以来不论是假传圣谕还是伪造旨意,这可都是杀头之罪。 李彧身为当朝天子,若是有伪造懿旨之举,那等于是送给齐太后他们一个现成的借口。 李彧虽说年纪不大,但想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更何况,历朝历代倒是听说过有人假传圣旨,却从未听说过有人假传懿旨。 之所以有人会假传圣旨,也是因为有人利用了其中的时间差。 至于这懿旨,所涉内容一般都是在后宫而已,所以片刻便能知道真假,假传懿旨便也失去了意义。 所以,若是这时候有人说李彧是假传懿旨,除非是他已经将齐太后杀了,否则的话,这反倒是会成为齐太后他们的一个把柄。 这时候,李彧也看着单文柏,似笑非笑的说道:“单尚书,莫不是这懿旨有什么问题?” 单文柏听了,却是连忙将这懿旨交给了高公公,随后才说道:“回皇上的话,臣看着懿旨,是因为臣这些年都只见过圣旨,却是没见过懿旨,这次也是想见识一番!” 这单文柏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皇上所言,臣等自然相信!” 只见他说完之后,便退了回去。 这些大臣们见到连单文柏都没有意见了,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于是,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至于一应的规程,朝廷自有相应的礼制。 其实,这个时候决定多少还是有些仓促,不过,李彧却是已经早有准备,一通安排下去,倒是让人都眼前一亮。 特别是今日的早朝,李文栋全程都只是在旁听。 虽说看他的神情,似乎对于李彧今日的决定也十分诧异,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吱声,只是在一旁听着而已。 所以,尽管今日并没有议其他的国事,但今日这早朝几乎就是李彧一人在主理。 这倒是也让不少大臣看到了李彧的另一面。 这时候,既然李彧已经将安葬赵公公的事宜全都安排妥当了,随后,李彧便让高公公宣布退朝。 而单文柏他们在退朝之后,并没有立刻出宫,也没有去班房,而是直接去了寿康宫请安。 毕竟,刚才李彧可是说了,齐太后身体不适。 所以,单文柏这个时候前去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单文柏这个时候必然是想要知道齐太后为何会下那道懿旨,而非真的前去探望。 至于崔时敏,他也跟着单文柏一起去了寿康宫。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这两人便从寿康宫出来了。 而他们出来后的神情看上去却是十分愤怒。 看崔时敏的架势,似乎是想要去御书房质问李彧,不过,他刚走出去两步就被单文柏叫住了。 显然,在单文柏看来,如今木已成舟,再去争也没有意义了。 在劝了几句之后,单文柏便直接去了班房。 而崔时敏则是出了宫,继续想办法去找陈安晏跟魏文康的晦气。 第九百零五章 安葬 很快便过了两天,可惜都是,这两天不论是陈安晏还是魏文康,两人都没有出过门,所以,崔时敏也只能继续忍着。 这天一早,包括李彧在内,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便都已经来到了皇宫的门口。 今日是安葬赵公公的日子,因此,就算是单文柏跟崔时敏他们,也不便在这个时候不给朝廷留几分颜面。 毕竟,自从那天李彧宣布了此事后,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赵公公在宫里这么多年,尽管他为人低调,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赵公公尽忠职守,跟先皇的关系极好。 而且,赵公公是为救皇上而死,去年还被李彧尊为亚父,若是单文柏他们都不来送赵公公这最后一程,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被京城的百姓诟病。 所以,单文柏他们却是已经早早的来到了这里。 而且,不光是单文柏他们,就连魏文康也来了。 而在见到魏文康之后,崔时敏却是忍不住想要过去质问魏文康。 不过,这一次又是单文柏将他拦了下来。 毕竟,今日不止文武百官,京城的不少百姓也来到这里围观。 在这么官员和百姓面前失礼,多少有些不妥。 而因为今日李彧要亲自去皇家陵园,所以除了大量的侍卫之外,李文栋还派了禁军护送。 其实,这个时候天也才蒙蒙亮,不过,李彧却是已经出来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这却是要比一些大臣来的还要早一些。 可是,让不少人觉得意外的是,今日陈安晏竟然没有前来。 不一会儿,钦天监的官员前来禀报,说是出发的吉时到了。 于是,这浩浩荡荡数百人便朝着皇家陵园赶去。 从京城到那皇家陵园有近百里,若是快马的话,倒是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 可是,虽说今日按照李彧的意思,一切从简,但是毕竟还是有着这么多人,这么过去的话,少说也得四个时辰。 不过,好在钦天监的官员早就已经算好,安葬赵公公的吉时是在傍晚。 按照他们的说法,今日白天的阳气太盛。 因此,若是在白天让赵公公下葬,对赵公公的阴魂有损。 而经过他们的推算,今日酉时便是安葬赵公公的吉时。 好在大部分官员都有自己的马车,侍卫和禁军也都以快马为主,所以整体的速度也只是比马车稍慢而已。 好在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耽搁,因此,在快到申时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来到了皇家陵园。 到了这里这些官员们才发现,陈安晏却是早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而在见到陈安晏之后,崔时敏却是一脸愤怒。 只见他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质问起了陈安晏。 这一次单文柏倒是没有再阻拦,显然,他也见到了这里早就已经被禁军封锁,所以没有什么百姓。 而在朝中,那些大臣们也早就知道自己和崔时敏跟陈安晏有过节。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在单文柏看来,也没必要在藏着掖着了。 而在面对崔时敏的质问时,李彧却是一边应付一边朝着李彧走去。 崔时敏见到陈安晏如此,却是有些气坏了。 因为不论他问什么,陈安晏都在推说并不知情。 而在见到这崔时敏逼问得急了,陈安晏却说自己已经将戚从瑞交到了崔时敏的手上,后面不管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自然不会再管。 而且,陈安晏反倒是还质问崔时敏,说是自己将侯玉成以及范一通等人送到了刑部,可刑部却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导致他们死在了大牢之中。 其实对于这件事,尽管崔时敏的手上并没有证据,可他却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跟陈安晏脱不了干系。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反倒是反咬一口,崔时敏便气不打一处来。 而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崔时敏却突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李彧的面前。 李彧见到他们他们如此,却是皱了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 崔时敏这时候也有些尴尬。 虽说他并不知道自己跟陈安晏之间的交易,陈安晏到底有没有透露给李彧。 可是,崔时敏却是知道,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若是为了戚从瑞之事跟陈安晏闹的不可开交,恐怕不但李彧会不高兴,就连单文柏他们也会不高兴。 因此,崔时敏连忙说道:“皇上,臣以为陈大人今日不会来,因此,在这里见到陈大人有些意外!” 李彧这时候却是摆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说道:“在江南的时候,赵公公和陈大人也颇为投缘,今日陈大人自然会前来送赵公公最后一程!” 到了这个时候,崔时敏也知道,在李彧的面前,自己也无法再去逼问陈安晏了。 所以,他也只能悻悻退下。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又走近了几步,同时,他又让李彧屏退左右。 随后,这两人却是耳语了一番。 其实,两人总共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随后陈安晏便也退了出来。 因为距离钦天监推算的吉时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正好够用来做一场法事。 其实,在崔时敏去找陈安晏麻烦的时候,那些朝廷请来的僧人已经开始做起了准备。 过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这法事也差不多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陈安晏一直待在马车上,外面有侍卫把守,就算是崔时敏,也没有办法去找他的麻烦。 至于李彧,在这些僧人做法师的这段时间里,他便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就这么站了大半个时辰。 以李彧的身份,他若是在一旁休息也不会有人敢多言。 毕竟,他可是当朝天子,而且这么小的年纪又赶了这么长的路。 因此,就算是单文柏他们,也不好指责。 可是,李彧却好像就是为了给众人看一般,就连高公公来劝都没有用,他就这么固执的站了大半个时辰。 等法事做完之后,李彧才回去休息了片刻。 这时候,众人已经将赵公公的尸首抬到了陵墓前,只等吉时了。 今日白天的时候,天气倒是还算晴朗。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所幸的是,这里的禁军们早有准备,已经搭起了营帐。 而且,这皇家陵园毕竟跟寻常百姓的墓园不同,这里除了一个个的陵墓之外,还修建了不少庭院。 所以,就算下起了小雨,对于安葬赵公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悲凉。 在李彧休息了一会之后,钦天监的官员终于又前来禀报,说是吉时已经到了,请李彧去将赵公公的尸首送进陵墓。 这时候虽说还在下着雨,但已经小了很多,就算是落在身上,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李彧看了看天色,这时候那些禁军们倒是已经生起了火。 这时候,只见李彧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起身来到了赵公公的棺木前。 一旁的高公公见到李彧直接走出了庭院,却是立刻撑着山赶了上去。 虽说这时候的雨并不大,但高公公可不想李彧有半点闪失。 只不过,他没想到李彧会就这么走了出去,等他拿了雨伞追上去的时候,李彧却是已经走到了外面。 而高公公一边追着,口中还一边喊着让李彧等一等。 李彧回头看了一眼高公公之后,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高公公毕竟年事已高,等李彧来到赵公公棺木前的时候,高公公才终于追了上来。 只见他一边将伞打在了李彧的头上,一边却是有些责怪的意思。 不过,李彧这时候却是直接将伞推开,说道:“高公公,不必了!” 高公公见状,连忙想要将伞重新打在李彧的头上,口中也立刻说道:“可是……”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公公却是见到了李彧的神情。 他知道李彧的脾气,所以这时候他也只能微微一叹,将伞收了起来。 李彧见了,却是忍不住小声说道:“高公公,您年纪大了,不必如此!” 不过,高公公却是上前摸了摸赵公公的棺木后,说道:“这些年在宫里,老奴没少得赵公公的照顾,皇上有心,老奴自然也要尽尽心意!” 见到高公公如此,李彧也就不再多言。 随后,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李彧、赵公公以及数位大臣直接将赵公公的棺木送进了陵墓。 而这次跟着李彧他们一同进去的,除了洪遂良、魏文康他们之外,剩下的要么是朝廷的老臣,要么是跟洪遂良一样,保持中立的大臣,而那些投靠齐太后的官员,像单文柏以及崔时敏等人,却是一个都没有跟着进去。 原本不少大臣都以为,过去虽说赵公公跟单文柏他们不太对付,但如今逝者已矣,单文柏又是百官之首,照理来说,他应该会跟着李彧一同进去才是。 可是,就算是李彧已经来到了赵公公的棺木旁,单文柏还是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是直接在一旁躲雨。 这却是让朝中的那些老臣十分不齿。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也不能强求,更何况,就算单文柏前去,李彧也未必乐意。 所以,尽管气氛有些怪异,但这些大臣们也都没有多管。 而在见到李彧他们进了赵公公的陵墓之后,单文柏他们的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 按照礼法,在将赵公公的棺木送进陵墓之后,李彧会再次拜祭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其他人会将一应陪葬之物送进去。 其中,贵重的东西大多都会放在后藏室,至于其他东西则是会放在东西耳室。 在一应礼法完成之后,李彧便跟着礼部的官员来到了外面。 其实,在李彧进去后不久,看单文柏他们的神情,似乎充满了不解。 他甚至还直接来到了赵公公陵墓的入口处看了几眼,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进去,而是又退回了原来的地方。 第九百零六章 牵马 而且,实际上在发觉有异之后,单文柏便已经在找王瀚采。 可是,这时候王瀚采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在李彧他们出了陵墓之后,这里的禁军这时候再次进入了赵公公的陵墓做最后的检查。 因为马上就要就要封口,若是不小心留在里面,恐怕就有危险了。 很快,禁军们也出了陵墓。 随后,在李彧的旨意下,那些工人便开始封墓。 虽说这里一般都会有禁军看守,但还是会有一些胆大的盗墓贼。 所以,用于封墓的,都是一些颇为沉重的石头,再配以砂浆,如此一来,一般的盗墓贼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 而在见到那些工人堆砌砖石的时候,单文柏看上去却是好像有些紧张。 他这时候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去找王瀚采了,而是一边看着那些工人堆砌砖石,一边却是在看先皇的陵墓。 眼看着一块块砖石组建将赵公公的陵墓封住,单文柏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这时候,他已经忍不住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封口的位置附近。 不过,他并没有看向别处,而是一直看着地上,似乎是在找什么。 很快,这单文柏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说道:“这地上这么潮湿,是不是哪里在渗水?”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魏文康却是冷声说道:“单尚书莫不是忘了,现在可是下着雨!” 显然,在魏文康看来,这里会有水一点都不奇怪。 虽说这雨在李彧他们从里面出来之后,已经渐渐停了,可是刚才却是下了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样子。 单文柏听了,却是脸色有些难看。 显然,他并不认同魏文康的话。 只见他又上前两步,在一处积了少许雨水的低洼之处,用力踩了几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溅了自己一身泥之外,并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而单文柏见了,口中却是喃喃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魏文康他们见了,却是都大笑了起来,似乎都在看单文柏的笑话。 其实,若是换做了其他人,在这样的场合大笑,多少有些失礼。 但魏文康毕竟是朝中老臣,就算是李彧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单文柏这时候却是又羞又怒。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一般来说恐怕至少少年才会像他刚才那般在水坑里“玩耍”。 而他在冷“哼”了一声之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靠近那些砖石附近又用力踩了几下。 不过,不论他怎么踩,都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单文柏便拂袖而去。 这时候,王瀚采倒是也回来了。 单文柏在见到王瀚采之后,却是勃然大怒。 就在他刚要发作的时候,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看了看附近的其他官员,终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他几步便来到了王瀚采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跟我来”之后,便朝着一个没人的地方走去。 而那王瀚采在回来的时候,似乎也有话要说。 在见到侍卫们的神情后,他似乎也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只能跟着单文柏离开了。 没人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在两人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时候,赵公公的陵墓也已经封的差不多了。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在外面拜祭一番也便结束了。 毕竟,不管赵公公跟先皇关系多好,不管李彧如何尊敬赵公公,可赵公公终究只是一个太监而已。 在李彧率先拜祭之后,朝中各部大臣也都纷纷上前拜祭。 这时候,单文柏跟崔时敏他们倒是也一同上前拜祭了。 毕竟,之前他们并没有一起送赵公公的棺木进陵墓,若是在这时候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恐怕会引起其他人的非议。 眼看着所有人都拜祭过了,这时候,却是从一旁来了一辆马车。 这倒是让这些大臣们都很奇怪。 因为为了表示对赵公公的尊敬,包括李彧在内,所有人的马车都停在了外面。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时候,却是有人胆敢犯这位小皇帝的忌讳。 可是,在看到李彧的神情后,大家都十分不解。 因为李彧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 就在众人都一脸不解的时候,这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很快,马车上的人也走了下来。 在见到此人后,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因为从马车上下来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齐太后。 一般来说,皇上、皇后以及太后在出宫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车辇。 不过,今日因为要离开京城,路途实在有些远,所以李彧和齐太后坐的都是马车。 这时候,不少大臣都很诧异,因为在他们看来,齐太后应该不会前来,而是留在京城才是。 毕竟,在两天之前,李彧还在大殿上告诉他们,说是齐太后身体有些不适。 而且,从京城到这里舟车劳顿,齐太后也未必能受得了。 所以,能在这里见到齐太后,却是出乎不少人的预料。 不过,看李彧的神情,他似乎是早就料到了。 在这些大臣都行了礼之后,齐太后也来到了赵公公的陵墓前祭拜。 见到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齐太后这时候却是告诉这些大臣,说是当年先皇还在世的时候,自己还是皇后,那个时候赵公公便是在先皇身边伺候,而在过去这十多年里,赵公公对皇上的照顾也说得上是无微不至,再加上他也是为了救皇上而死。 所以,赵公公完全担得起李彧的亚父之称。 因而,自己虽说身子有些不适,但前来祭拜也是理所应当。 魏文康他们听了之后却是面面相觑。 显然,尽管这齐太后所言听起来颇为让人感动,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些年里,最希望赵公公的死的,便是这齐太后。 不过,既然齐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臣子也只能高呼千岁。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祭拜了,李彧倒是尝尝的舒了口气。 在他看来,今日安葬赵公公还算顺利。 李彧这时候也下意识的看向了陈安晏的方向。 只不过,陈安晏这个时候却是好像在盘算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陈安晏的目光。 既然已经将赵公公安葬了,李彧也准备回宫了。 虽说这个时候已经天色不早了,但显然,李彧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夜。 其实,在这皇家陵园旁边,有着一片庄园。 就算是这些文武百官一起住在这里也能容得下。 过去有些犯了错的皇子,有时候会被罚到这里来守陵。 所以才会在旁边修建了一片庄园。 不过,既然李彧要回京,这些文武百官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虽说这里有不少禁军守着,但终究没有在宫里安全。 原本看齐太后的意思,是想要留在这里住上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回去。 而且,单文柏他们也说,齐太后原本身体就不适,今日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所以最好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回去! 可是,李彧却说,李承的年纪还小,齐太后若是不回去的话,他晚上说不定会害怕! 而且,他还告诉齐太后,若是齐太后不回去的话,那等自己回京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让李承跟自己一起就寝了。 齐太后听了却是脸色一变,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很快她便似乎想到了什么。 最终,还是答应了一起回京。 而李彧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单文柏他们离得并不远,而他们在听了之后,脸色也都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就在两人想要等李彧走开之后,跟齐太后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彧却是替齐太后牵着马,朝着外面走去。 一旁的尚辇见了却是下坏了,李彧乃是当今天子,怎么能让他牵马。 若是被那些大臣们见了,恐怕得治自己的罪。 可是李彧却说,今日安葬赵公公,自己也想了许多。 如今只不过是想要尽一下孝道而已。 听到李彧都这么说了,那尚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护着李彧。 好在今日这马倒是还算听话,李彧拉动它们倒是也并不费劲。 因此,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外面。 而这些大臣在见到李彧竟然会为齐太后牵马,也纷纷赞颂李彧的孝道。 到了外面嘿嘿,李彧便将马鞭还给了尚辇,毕竟,他也不可能从这里一直替齐太后牵马回京城。 见到李彧都上了马车之后,其他大臣也纷纷上了马车。 随后,他们这一行便朝着京城赶去。 虽说是在晚上,但返程的速度却是要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更快一些。 可纵是如此,等他们回到京城时候,也已经是深夜了。 虽说在这一路上倒是能经过不少大臣的家,但是,按照礼制他们还是得跟着李彧来到皇宫门口,见到李彧进宫之后,他们才能再退下。 不过,在李彧和齐太后进了皇宫,其他大臣也都离开之后,单文柏却是跟王瀚采来到了吏部衙门。 虽说这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来,但单文柏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看上几眼。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单文柏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平时没有单文柏的同意,谁都不允许进来。 而单文柏也是再三确认没人之后,才带着王瀚采进了里面。 一到里面,单文柏却是沉声问道:“王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瀚采这时候也一脸无奈的说道:“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杀了那几个工匠,如今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官也不知道啊!” 第九百零七章 银鱼 单文柏看着王瀚采沉吟了片刻,最后也只能微微一叹,说道:“今日太后不辞辛劳,特意赶到了皇家陵园,为的就是能看到这出好戏,现在这出戏演砸了,你说我该怎么向太后交代!”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王瀚采也只能说道:“大人息怒,下官明日一早便进宫向太后娘娘请罪!” 这时候,他也想起了在陵园的时候,李彧对齐太后的那番“威胁”。 之前,在李彧宣布了安葬赵公公的日子后,单文柏立刻去找了齐太后,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齐太后却是告诉单文柏,那道懿旨的确是自己所下,可是她也是被逼的,因为李彧用李承作要挟。 原来,之前李彧声称先皇托梦之后,便要求李承去为先皇跪经。 而李彧也趁着这个机会对李承下手,以此来报复齐太后在他每次前去请安但时候处处针对。 为了保护李承,后来李彧每次去寿康宫请安,齐太后也不再挑刺。 对此,李彧倒是也暂时放过了李承。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也算是相安无事。 尽管这件事对于齐太后来说,心里有些憋屈,可是为了李承,她也只能暂时不去找李彧的麻烦。 只不过,那天在李彧去向齐太后请安的时候,原本齐太后以为李彧会像往常一样,请了安之后便会直接离开。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彧在请安之后,却是让齐太后屏退左右。 随后,李彧便提出了要在钦天监推算出来的吉日安葬赵公公。 齐太后听了,自然不肯。 不过,随后李彧却是告诉齐太后,若是齐太后不答应的话,那恐怕先皇又要给他托梦了。 而且,李彧还说,一旦这次托梦,恐怕李承的日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过了! 齐太后听了却是大为震怒。 可是,对于齐太后来说,却没有太好的办法。 其实,谁都知道,这托梦之事也有自己知道。 就算齐太后明知李彧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可对此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史书上倒是也记载过有托梦。 而且,李彧是当今天子,先皇给他托梦也说得过去。 所以,齐太后几乎可以肯定,一旦李彧声称自己托梦,要求李承做些什么。 想来只要李彧的要求不过分,就算闹上了朝廷,想必朝中的大臣还是会支持李彧。 因此,虽说齐太后万般不愿,但是在权衡之下,齐太后还是答应了。 随后,她有按照李彧的意思,直接下了懿旨。 而单文柏他们在得知李彧竟然以此来要挟齐太后之后,他们都十分愤怒。 可是,他们跟齐太后一样,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刚才李彧对齐太后说的那番话,在他们看来,必然也是在要挟齐太后。 其实,对于单文柏他们来说,他们知道,齐太后之所以想要在皇家陵园暂住一晚,除了因为车马劳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查看赵公公的陵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此,一想到此,王瀚采也担心齐太后会因为自己的差事没有办好而愤怒。 不过,单文柏这时候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必了!你还是赶紧去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此王瀚采自然没有异议。 而他们两人也没有在这里久留,没过多久,两人就都离开了这里。 而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和魏文康却是依旧没有上朝。 不过,跟魏文康不同,陈安晏倒还是时不时的去礼部溜达一圈。 就算崔时敏想要找陈安晏的麻烦,因为有洪遂良护着,崔时敏倒是也拿陈安晏没有办法。 很快便又过了一个月,眼看着就要到齐太后的生辰了,朝廷上下倒是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其中,各地送来的礼物,其实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的运到京城了。 就连一些外邦之国都送来了一些贺礼。 不过,这齐太后的生辰毕竟还是不比皇上的生辰或是大梁的年节,因此几乎没有专门的使臣出使大梁。 齐太后对此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自从大梁建朝之后,朝制就是如此。 而这,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 否则的话,一些外邦便能堂而皇之的利用这个机会来跟后宫中人接触。 很快,便到了齐太后的寿辰。 这一天,朝中大臣趁着上早朝的功夫,纷纷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了齐太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旁人的非议,单文柏他们这些早就投靠了齐太后的官员,他们送的东西倒是都稀松平常的很。 反倒是李彧,除了从内务府的库房里挑选了一些贵重之物外,他甚至还当着这些大臣的面,写下了“母仪天下”四个字送给了齐太后。 若是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见了,他们必定想不到这对“母子”之间,几乎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至于宇文德荣,他送了齐太后一本《礼记》。 若这书是旁人送的,恐怕齐太后当场就要发怒。 这《礼记》主要写的是前朝礼制,虽说其中有一小部分已经跟如今大梁的礼制稍有不通,但这仍是一本经典。 不论是寒门学子还是太子皇亲,这《礼记》都是他们必读之物。 因此,若是向齐太后这等身份的人献上《礼记》这样的书,必然会被旁人觉得,这献书之人是觉得此人乃是无礼之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不过,不论是齐太后还是在这朝堂上的其他官员都知道,宇文德荣为人沉稳,朝中上下都对他十分尊敬。 因此,就算见到他将这本《礼记》送给了齐太后,也料想他必有深意。 而齐太后在拿到这本《礼记》,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一想到这宇文德荣的为人,她在谢过之后,倒是也没有多言,而是直接打开了一页。 而在看过里面之后,齐太后却是也露出了笑容。 原来,在里面写着“赠常山王”。 显然,宇文德荣的这本《礼记》并不是送给齐太后的,而是送给李承的。 而且,在这本《礼记》之中,里面的每一篇后面,都有宇文德荣的亲笔注释。 因此,齐太后见了也十分欣喜。 因为在她看来,这似乎只有门生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因此,齐太后很快就将书合上,再次谢过了宇文德荣。 至于李文栋,他送的是一颗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足有鸡蛋那么大,颇为难得。 这个献寿礼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眼看着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献了寿礼,这时候,却是有不少官员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从上朝到现在,陈安晏都是一人站在了角落。 而对于这些朝臣们来说,他们也想知道陈安晏给齐太后准备了什么寿礼。 其实,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在如今的大梁,在这些上朝的官员之中,除了御史以及给事中之外,其他几乎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而这次进献寿礼的,几乎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 至于剩下的那些品级不高的官员,他们要么是作诗一首,要么是送的其他的寻常之物。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京都繁华之地,他们的俸银除了日常的花销之外,每年能剩下的并不多。 至于陈安晏,他只是一个九品官,在这朝堂之上他的俸银最少,一年只有区区三十几两而已。 所以,让他送寿礼,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可是,这朝堂上的官员似乎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虽说陈安晏现在只是一个区区九品官,但他们已经将陈安晏放到了跟他们相同的位置。 所以,在他们看来,今日陈安晏必然也得准备寿礼。 这时候,陈安晏终于来到了中间。 只见他先是向齐太后行了礼,说了几句贺词。 而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安晏,似乎对于陈安晏准备了什么贺礼,感到十分好奇。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两声之后,朝着李彧身旁的高公公点了点头。 高公公见了,立刻高声喊道:“陈大人进献贺礼!”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太监各拎了一个木桶来到了大殿上。 虽说这个时候已经是六月,但在木桶旁边的几个大臣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这时候,齐太后也笑着问道:“不知陈大人献的是……” 陈安晏这时候才高声说道:“回太后,臣献的是太湖白鱼!” 听到陈安晏的回答,这大殿上的大臣们却是小声议论了起来,就连齐太后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意外。 因为陈安晏所献之物,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其实,在过去这些年过生辰的时候,的确也有王公大臣送过货物,可无非也就是会说话的鹦鹉,或是猴子之类的,而送鱼还是第一次。 其实,在前朝的时候,这太湖白鱼还是贡品。 寻常百姓想要吃这太湖白鱼,也颇为不易。 也就是在大梁建朝之后,才取消了。 若非如此,太白居还无法以太湖三白作为太白居的招牌。 不过,这银鱼肉质鲜嫩,但是运输不易,所以在京城也算是稀罕物。 虽说在这几十年里,大梁的交通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是,这银鱼太过娇贵,就算是储存于水中运到京城,恐怕最多也只能剩下十之二三而已。 因此,就算是宫里,也无法常常吃到这银鱼。 其实在大梁,不少湖里都有银鱼,其中以太湖、西湖和马湖为主。 而这其中又以太湖三白之一的太湖银鱼最为出名。 而不论是从太湖、西湖或是马湖,想要将银鱼运到京城都不容易。 这也导致了陈安晏在京城想要吃一顿银鱼,都觉得有些奢侈。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京城馆子里的银鱼跟太白居的银鱼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京城的银鱼虽说也还算鲜嫩,但陈安晏吃起来却总是觉得软趴趴的。 第九百零八章 银鱼(二) 所以,陈安晏在京城一共也只吃了一顿银鱼而已。 而对于京城里的这些王公大臣来说,他们也是很难得才能吃到一顿肉质鲜嫩的银鱼。 而当初李彧在跟着赵公公他们来到太白居的时候,对太白居的招牌——太湖三白赞不绝口,特别是这银鱼肉细味美,让他颇为回味。 李彧也说过,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也吃过这银鱼,虽说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运到京城,但太白居的相比,就算是有御厨掌勺,可口感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而陈安晏这一次,是特意请万通镖局的人帮忙,从苏州送了几桶银鱼到京城。 为了这几桶银鱼,万通镖局的镖师们也算是日夜兼程,还推掉了几桩买卖。 好在他们不断换马,而且,每个分舵只要负责自己省份的区域。 再加上从这些银鱼出水,便一直有冰水保鲜。 所以,这些银鱼送到京城的时候,都十分新鲜。 这时候,宇文德荣上前,看了看,却是立刻笑着说道:“太后,老臣在京城这么多年,可是没见过这么新鲜的银鱼!” 要知道,这宇文德荣可是在京城大半辈子了。 而且,他深得先皇信任,所以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若是有了什么珍馐,自然也少不了这位大学士。 因此,能得到宇文德荣的这句评价,朝中大臣都纷纷侧目。 这时候,高公公立刻吩咐两个小太监将这两个桶提到了齐太后的面前。 齐太后见了,也笑着说道:“果然就如大学士所言,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么新鲜的银鱼,哀家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下面的一些大臣,他们的脸色却是有了一丝变化。 因为他们都怀疑陈安晏是如何将这些银鱼送到京城的。 其实,对于大梁朝廷来说,想要吃到新鲜的银鱼并不困难。 毕竟,在过去的时候,曾经有个朝代的妃子喜欢吃荔枝,于是当时的皇帝便派人千里迢迢从岭南将荔枝送到京城。 据说,为了此事还累死了几匹好马。 而如今大梁的国力远胜前朝,再加上相比岭南来说,苏州到京城只有将近一半的距离。 就如今的大梁来说,每隔三十里便有一个驿站。 所以,若是大梁的皇帝真的想要新鲜的银鱼,只需要派人从苏州运往京城,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抵达京城。 不过,大梁在建朝初期便下令,这些驿站只是用来传递消息,决不允许为了享乐而动用驿站。 而大梁的开国皇帝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吸取了前朝的教训。 之前的那个朝代,当时的皇帝因为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喜欢吃荔枝,曾多次派人通过驿站将新鲜的荔枝运到京城。 而那个朝代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走向了衰落。 因此,这也算是大梁朝传下来的一条规矩,就算是皇上也不得违反。 而在这些大臣们看来,陈安晏虽说十分聪明,而且又是苏州人士。 但是想要将这么多新鲜的银鱼运到京城,极有可能是动用了驿站的人手。 而陈安晏只是一个九品官,自然没有权利动用驿站做这些事。 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彧按照下令,要求驿站听从陈安晏的安排。 而一旦如此的话,那这件事可就成为了李彧的污点了。 也许是看出了那些大臣的意思,李彧身旁的李文栋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陈大人,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你运来京城的银鱼会这般新鲜?”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回王爷,臣这次回苏州,除了祭拜双亲之外,便是重建太白居。之前皇上曾在太白居小住,对那银鱼赞不绝口。臣想到太后生辰期近,所以也趁着这个机会找了太湖边的渔家,定好了日期之后,请他们专门跑了一趟。他们对于银鱼的习性十分了解,有他们这一路的照看,自然要更加新鲜一些。”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其他大臣这才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 其实,陈安晏自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毕竟,他也知道,若是自己没有正当的理由,必然会让李彧引起朝臣的怀疑。 而自己跟万通镖局之间的关系,现在还不宜公开。 否则的话,日后想要再借助万通镖局的力量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单文柏他们必然也会盯上万通镖局。 尽管万通镖局做的是正当买卖,而且不论是镖头还是镖师,各个都武功高强,但是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不可能跟朝廷为敌。 所以,陈安晏便准备了这个说辞。 好在他的这番说辞也算是合情合理。 陈安晏毕竟在苏州生活多年,又是太白居的少东家,对于这银鱼自然是十分熟悉。 因此,这时候李文栋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而这时候,一旁齐太后却是也笑着问道:“陈大人,哀家倒是想知道,你这次一共运了多少桶银鱼来京城?哀家猜想不会只有这两桶的吧!” 原来,陈安晏刚才可是说了,李彧之前在太白居小住的时候,也曾夸赞过太白居的银鱼。 因此,在齐太后看来,陈安晏这次运到京城的,绝对不止这两桶。 不过,齐太后这时候这么问,倒也不是想要问罪。 毕竟,陈安晏运了多少银鱼到京城来,这都是陈安晏的事。 而对于齐太后来说,她倒是想通过此事,来推测如今在朝中有多少人已经投靠了李彧。 毕竟,这银鱼在京城也算是个稀罕物。 因此,若是陈安晏运到京城的话,必定会分给那些已经投靠了李彧的大臣,想要以此来替李彧笼络人心。 而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回太后的话,其实臣这次一共运了两大盆银鱼来京城!” “两大盆?” 齐太后听了,却是有些糊涂了。 因为她不知道陈安晏口中的两大盆到底是多少。 而这时候陈安晏似乎看出了齐太后的疑惑,只见他指了指齐太后面前的这两个桶,说道:“算起来,总共大概有四五桶的样子。”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齐太后却是皱起了眉。 尽管这时候在她面前只有两桶银鱼,而且,里面还有一些冰渣。 但实际上,这两桶银鱼的数目已经十分可观了。 若是放在外面的那些酒楼,恐怕一桶就能做个几十道菜了。 而且,在齐太后看来,陈安晏就算是想送给朝中的那些大臣,想来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直接送个两大桶,说不定他会将一桶分成五份乃至十份,毕竟齐太后也知道,这送银鱼是假,笼络人心才是真。 而且,陈安晏也说了,他这次让人运来京城的银鱼有四五桶之多,想来实际的数目只多不少。 因此,剩下的银鱼想来也能分给几十位大臣了。 一想到此,齐太后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而且,这时候她一眼扫过了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似乎是想看看在这些大臣之中,有谁已经投靠了李彧。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惜的是,就算是有那位渔民,可在运抵京城的时候,这银鱼还是损失过半。好在经过他们的细心挑选,倒是也挑出了这两桶上品!”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按照那两位渔民的说法,就算是苏州当地的食客,恐怕也难以分辨出这些是不是刚出水的银鱼!” 尽管陈陈安晏这么说,但是看起来齐太后似乎并不相信。 而且,她还摆出了一副诧异的神情,说道:“难道陈大人自己没有留一点吗?” 陈安晏听了却是一脸惶恐的说道:“回太后,这些都是为太后准备的,臣不敢擅留!” 随后,陈安晏却是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若不是渔民在一路上要悉心照看这些银鱼,否则的话,臣必定会将他们都打上封条!”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齐太后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除了今日大殿上的这些王公大臣可以在上朝的时候,直接向齐太后进献寿礼之外,在外地各省的官员在进献寿礼的时候,为了确保寿礼的安全,都会事先将寿礼贴上封条。 不过,就如陈安晏所言,若寿礼是活物的话,这一路上还需要照料,所以就算想要贴封条也不现实。 这时候,齐太后也有些怀疑了。 因为她实在猜不透陈安晏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又接着说道:“而且,今日是太后的生辰,臣倒是也斗胆想要向太后讨一杯寿酒,太后可请御膳房添一道菜,那臣也能有机会品尝了!”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齐太后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显然,她没想到陈安晏竟然主动请求赴宴。 不过,齐太后倒是很快就意识到了,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以示清白。 因为对于大部分臣子来说,他们在进献礼物的时候,很少会选择吃的。 毕竟,一旦吃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别说是封赏了,恐怕还会因此丢官罢职。 因为若是进献吃的,除了有下毒的可能之外,有的人在吃了某些东西之外,便会得风疹。 在前朝的时候,在一次皇上生辰的时候,山东巡抚进献了不少应季水果。 可是,皇上在吃了其中的桃子之后,却是浑身上下都起了疹子。 太医看过之后,说是得了风疹。 皇上对此大怒,后来那位山东巡抚再也没能得到重用,官职反而越来越小。 而陈安晏既然提出了想要赴宴,而且还想请御膳房用银鱼添一道菜,这显然是在告诉齐太后,自己并没有在这银鱼里做手脚,否则的话,自己也必定会中招! 第九百零九章 生辰 因此,这时候不光是齐太后,包括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也都有些诧异。 很快,齐太后便笑着说道:“就依陈大人所言!” 而齐太后在说完之后,却是又朝着一旁的李彧说道:“皇上以为如何?” 李彧这时候也笑着说道:“今日是母后的生辰,一切母后说了算!” 齐太后听了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 随后,齐太后便吩咐高公公将这两桶鱼送到御膳房。 就在几个太监拎着这两桶银鱼再次经过那些大臣身边的时候,却是有眼尖的大臣见到了在这两桶银鱼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条其他什么鱼。 这条鱼看上去很小,尽管这条鱼浑身都是银白色,但是跟银鱼的颜色多少还是有些区别。 而眼尖的大臣这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这条不是银鱼,而是跟银鱼同为太湖三白的太湖白鱼。 不过,这倒是让他们有些不解。 因为就在刚才,陈安晏还说这两桶银鱼是经过了渔民的精心挑选。 可是如今就连他们都看出来了,那渔民为何会没有发现? 不过,这时候洪遂良却是微微一笑,显然他已经明白了陈安晏的用意。 在这两桶银鱼之中多了一条白鱼,那岂不就是多余? 不过,这个时候洪遂良只是看了陈安晏一眼之后,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今日并没有太过国事要处理,主要还是为了齐太后的生辰。 所以,在这些官员都进献了寿礼之后,很快便退朝了。 今日太后的生辰宴是在晚上,不过,宫里倒是也提前数日就已经装扮了起来。 尽管不及年节那时候喜庆,但在宫里,也算是难得的热闹了。 而陈安晏在出宫之后,并没有回吴王府,而跟着李淡一起去了韩王府。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有一件事一直让陈安晏觉得不解。 之前齐太后放下话来,要替李琳择婿。 李琳早已心属陈安晏,心中自然不愿。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尽管他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觉得自己跟李琳并不合适,但他也不想让李琳成为齐太后他们争权的牺牲品,所以他也一直在想办法替李琳解围。 而在跟李淡他们商议过之后,他们都觉得请韩王李之仪直接拒绝。 因此,陈安晏请李淡亲笔写了书信,为了保险起见,他请万通镖局的人帮忙将这封信送到韩王府。 没过多久,他们便收到了韩王爷的回信。 可是韩王爷回信的内容却是让他们十分不解。 因为韩王爷似乎并没有拒绝齐太后的“好意”。 陈安晏和李淡在看过之后,以为韩王爷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又让李淡写了一封书信回去,而这封信的内容却是更加直接。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李之仪的回信跟之前相差无几,看起来他似乎对于齐太后替李琳择婿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无奈之下,李淡只能继续写信。 可是不知为何,李之仪对此并不反对,甚至还很支持。 就算是李琳亲笔写信,说是自己不愿意就这么嫁人,但李之仪还是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陈安晏他们也只能暂时放弃让李之仪帮忙了。 可是,对于李淡他们来说,他们都很清楚,在这之前,齐太后一直在为了自己的生辰以及阻止李彧安葬赵公公而忙碌。 所以,他们都知道,至少在齐太后生辰之前,李琳还是“安全”的。 不过,在后来的这段时间里,齐太后也曾多次想要传李琳进宫,甚至还派人直接去韩王府说媒,但都被李琳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 而今日便是齐太后的生辰。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齐太后极有可能是会在今日晚宴的时候,重提此事。 所以刚一退朝,陈安晏便来到了韩王府想要跟李淡他们兄妹二人商议对策。 今日的李琳看起来却是十分不安。 特别是在见到陈安晏来了之后,李琳却是立刻上前抓住了陈安晏,想问他有什么办法。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也摇了摇头。 显然,在没有了韩王爷的支持后,想要阻止齐太后的赐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琳这时候却是直接痛哭了起来。 这倒是让陈安晏和李淡也有些为难。 毕竟李琳也算是皇室宗亲,在韩王同意的情况下,齐太后若是想插手李琳的婚事,就算是李文栋也不便阻止。 在见到李琳痛哭,李淡也只能上前安慰两句。 可是,李淡还没说上几句话,李琳却似乎并不领情,反而在一把退开了李淡之后,又将桌上的一个茶碗扔了出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这个茶碗直接砸在了屋里的一根柱子上,茶碗顿时四分五裂。 就连李淡都被吓了一跳。 而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看着那个打碎的茶碗出了神。 李琳见到陈安晏如此,却是更加觉得委屈了。 就在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眼睛一亮,说道:“郡主,我倒是有个主意!” 这时候,李淡和李琳都有些激动。 而在陈安晏将他的主意告诉两人后,这两人却是再次犹豫了起来。ъiqugetv 只见李淡皱着眉问道:“陈大人,这真的管用吗?” 陈安晏却是微微一叹,说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今晚的宴席上,齐太后必然会提及此事,若是不提早封住她的口,恐怕她今日便要赐婚了!” 一听到“赐婚”二字,李琳却是不再犹豫,连忙像是小鸡吃米一般,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就依你就依你!” 只见她说完之后又立刻看向了李淡。 看得出来,李淡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尽管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父王为何要那样回信,但为了李琳的幸福,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依陈大人的!” 见到李淡兄妹二人都同意了,陈安晏倒是也放心了。 随后,陈安晏便离开了韩王府。 不过,他并没有回吴王府,而是去了庆元楼。 尽管如今这庆元楼已经被万通镖局买下,这里面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万通镖局的人,但自从在城里有了皮货铺以及王府对面这两个跟万通镖局秘密联络之地后,陈安晏已经很少来这庆元楼了。 不过,那两个地方只能在晚上传递消息,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有件事想请万通镖局的人帮忙。 在吃了一碗馄饨之后,陈安晏在离开了庆元楼,回到了吴王府。 在稍稍歇息了片刻之后,便有人来催促,说是时候不早了,得早点进宫。 陈安晏倒是已经有了之前过年节的经历,知道按照惯例,他们都要提前进宫。 在向薛启堂要了些丹药之后,陈安晏便跟着那些侍卫进宫了。 其实,这个时候还不到申时,不过,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到了。 不过,因为齐太后还没有到,所以李文栋还有那几位顾明大臣还在他们各自的班房,只要齐太后准备好了,便会有太监前来通知他们,所以倒是也不会耽搁。 至于其他大臣,这时候因为李彧和齐太后他们都不在,所以他们倒是也十分放松的在闲聊。 陈安晏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 这时候,一旁的小太监却是直接将陈安晏朝着御书房引去。 陈安晏见了,却是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莫非是皇上要传本官前去?” 那个太监听了,却是立刻笑着说道:“奴婢是猜测陈大人跟里面的那些大人都聊不到一处去,而且陈大人之前每次进宫,都会去皇上那里,所以……” 陈安晏听了,却是点了点头。 不过,他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官就不去御书房了!” 说完之后,陈安晏却是直接朝着那些官员走去。 那些官员见到陈安晏来到这里,似乎也有些意外。 显然,他们心里所想,跟之前的那个太监一样。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倒是也有不少官员跟陈安晏打招呼。 一一还礼之后,陈安晏便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在陈安晏进来之后,这些官员说话的声音却小了很多。 显然,似乎陈安晏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不过,在这些官员之中,也有例外,那便是礼部尚书洪遂良。 他在宫里并没有班房,所以他也早早的来到了这里。 见到洪遂良前来,陈安晏立刻上前行礼。 洪遂良却是直接摆了摆手,随后却是笑着说道:“陈大人,本官可是听说,你已经许久没有去会同馆了,莫非身子还是不舒服?”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不瞒尚书大人,之前下官是想要躲着魏尚书和崔尚书,最近这段时间却是另有要事,所以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去会同馆了,还请尚书大人恕罪!” 洪遂良这时候却是大笑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不过,这却是让陈安晏更加尴尬了。 这时候,陈安晏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的说道;“不光是会同馆,下官这个皇上伴读,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宫陪皇上读书了!” 洪遂良听了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却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不过,本官倒是听说了,在这段时间里皇上不论是读书还是处理朝政,都十分用功,甚至要比赵公公在世的时候更加认真,想来陈大人也费了一番心血!”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忙说道:“尚书大人言重了,皇上本就聪慧,想来是因为赵公公的去世,让他振作了起来,下官不敢居功!” 洪遂良看上去似乎对陈安晏的回答十分满意。 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是谁的功劳,这也算是一件喜事!” 第九百一十章 生辰(二)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有些不解,他不知道洪遂良这时候跟他在这里东拉西扯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这洪遂良毕竟是礼部的头,而且在自己进入礼部之后,也算是对自己关照颇多。 所以,陈安晏对这位礼部尚书倒还是十分尊敬。 而这时候,洪遂良却是看了看左右,见到其他官员离他们都有一段距离,随后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官听说今日齐太后会替琳琅郡主择婿,不知陈大人……”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洪遂良是朝中老臣,而且又执掌礼部多年,所以一般来说,他的估计都不会错。 其实,陈安晏也已经料到了,在过了齐太后的生辰之后,她必定会尽快将此事落实。 只不过,陈安晏也没有想到,这齐太后会这般“着急”。 而陈安晏倒是很快就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想必韩王府会应付,用不着下官这个区区九品官来操心!” 听到陈安晏竟然用了“应付”两字,洪遂良倒是也有些意外。 其实对于洪遂良来说,陈安晏跟李琳之间的“瓜葛”,他倒是也听说了一些。 而且,他也知道在前段时间,韩王府门口一直有不少公子哥在附近逗留,最后也是陈安晏出手,才将这些公子哥都赶走了。 所以,原本在洪遂良看来,陈安晏在听说后,会十分着急才是。 可在见到陈安晏如今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后,自然是十分意外。 而就在洪遂良愣神的功夫,陈安晏却是稍稍凑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尚书大人放心,琳琅郡主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拿捏了!” 洪遂良这时候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不过,他很快便笑着说道:“如此说来,今晚可是有好戏看了!” 对于洪遂良的这个说法,陈安晏也立刻大笑了起来。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洪遂良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官听说,你之前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人回来?” 尽管陈安晏已经回京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很少露面,更不用说是去礼部了。 因此,他办的几件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可是就连洪遂良,都没能有机会私下跟陈安晏见过面。 这时候陈安晏听了,也有些无奈的笑道:“尚书大人就不要取笑下官了,为了这几个人,下官可是好一阵都不敢出门!” 随后,在洪遂良的追问下,陈安晏便将侯玉成在杭州的所作所为简单说了一遍。 洪遂良听了,也是十分不悦。 他执掌礼部,对于侯玉成这种仰仗父辈余荫胡作非为的行为,洪遂良也很生气。 不过,一想到这侯玉成的结局,洪遂良却是再次大笑了起来,说道:“崔时敏那边本官没有办法,不过魏尚书那里,本官倒是能替陈大人去说说情!”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尚书大人跟魏尚书也有交情?” 洪遂良这时候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张开了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最终只是淡淡说道:“我们同殿为臣也已经有些年头了,多少还是有些交情,应该还是能说得上话!” 陈安晏听了,却是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先谢过尚书大人了!” 随后,陈安晏又有些无奈的说道:“魏尚书是朝中老臣,威望极高,所以下官也只能避其锋芒。” 对于陈安晏的这个说法,洪遂良也表示赞同。 而按照洪遂良的说法,在如今的大梁朝廷上,恐怕也只有宇文德荣比魏文康的资历更深,至于其他人,包括自己和单文柏在内,都已经要比他们小了一辈了。 不过,在这些年里,跟单文柏他们不同,洪遂良跟魏文康的关系倒是还算融洽。 当年魏文康的孙子出生的时候,还是洪遂良取的名字。 因为按照魏文康的说法,尽管如今的兵部都算是文官,但是他是武将出生,而且,兵部的官员相比礼部的官员来说,他们的文采终究要逊色不少。 其实,据说当时魏文康也想过要请宇文德荣帮这个忙。 可是,因为考虑到魏文康代表的是朝中的那些老臣,宇文德荣似乎担心若是自己替魏文康的孙子取名的话,会被朝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所以,后来他便让魏文康去请洪遂良替他的孙子取名,还说洪遂良的学识渊博,他日也有很大的机会入阁。 魏文康在朝中多年,自然也猜出了宇文德荣的担忧,于是后来便请了洪遂良替自己的孙子取名。 因为有这一层的关系在,礼部和兵部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还算不错。 想来,这也是洪遂良提出要替陈安晏去向魏文康说情的底气。 陈安晏听了,倒是眼前一亮。 随后他却是长作一揖,说道:“如此,就谢过尚书大人了!” 洪遂良听了,却只是摆了摆手。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他们却是见到魏文康也来了。 这倒是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今日是齐太后的生辰,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魏文康会来。 而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魏文康从未在齐太后的生辰宴会上出现过。 更何况,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魏文康一直告病在家,所以,突然见到魏文康在这里出现,着实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就连洪遂良,在见到魏文康的时候也是一怔。 不过,随后他便朝着陈安晏点了点头之后,洪遂良便朝着魏文康走去。 显然,以他们的关系,在这个时候还是得去寒暄几句。 而且,从他的神情,陈安晏倒是看出来了,洪遂良似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替自己向魏文康说情。 魏文康在来到这里之后,只是跟几个老臣简单寒暄了几句,对于其他的官员,魏文康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毕竟是朝廷从一品的尚书,所以就算如此,其他官员也不敢多言。 而在见到洪遂良的时候,魏文康的神情倒是放松了一些。 显然,魏文康对待洪遂良的时候,终究跟对待其他官员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不同。 很快,洪遂良便拉着魏文康走到了一旁。 原本陈安晏倒是想看看洪遂良到底能不能说服魏文康,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个太监找到了陈安晏,说是皇上传他去御书房。 于是,陈安晏立刻跟着这个太监去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之后,陈安晏才知道,其实李彧也没有什么大事。 之前,陈安晏带着李琳进宫复旨的时候,齐太后传了李琳去寿康宫,说是要替李琳择婿。 在后来这段时间里,陈安晏几乎都没有进宫,所以李彧也不知道这件事陈安晏到底有什么打算。 特别是在最近几日,高公公告诉李彧,齐太后极有可能会在他生辰宴会的这天提及此事。 李彧担心陈安晏还没有对策,他可不想韩王也因为这件事而成为后党。 所以,他才将陈安晏传到了御书房。 在得知李彧也是为了李琳的事,陈安晏却是告诉李彧,李琳他们已经有了对策,请李彧不必担心。 不过,对于自己给李琳出的主意,陈安晏并没有细说,他只是告诉李彧,若是齐太后今日再提此事,自己和李琳都能应付。 想到在这之前,陈安晏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李彧也总算是放心了。 这时候,高公公却是告诉陈安晏,在两个月之后,便是李彧的生辰。 到了那天,应该要比今日更加热闹。 毕竟李彧可是大梁天子。 除了朝中大臣以及各地的官员会送礼之外,还会有外邦的使臣进京。 听起来倒是跟大梁年节的时候差不多。 其实,陈安晏倒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在去年的时候,李彧也是觉得朝中这些大臣对于自己的生辰并不重视,再加上朝中的这些官员对自己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李彧这才带着赵公公他们下了江南。 而按照高公公的意思,李彧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还有三年便到了他执掌大权的年纪。 所以李彧最好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 他知道高公公说的不错,其实,为了此事陈安晏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而就在他们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有太监来传话,说是齐太后刚刚已经准备离开寿康宫了。 李彧他们听了,也只能立刻离开御书房。 陈安晏是朝着乾清宫走去,至于李彧,则是带着高公公他们去了寿康宫。 毕竟,在今日这样的场合,终究还是要摆出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 不过,陈安晏还没走到乾清宫的时候,就已经听小太监在议论,说是在乾清宫那里有两位大臣吵起来了。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诧异。 很快,陈安晏心里却是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于是,他立刻加快脚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等他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在争吵的两人正是魏文康和洪遂良。 根据这里的官员以及附近的小太监所说,这两人在陈安晏离开这里不久就吵了起来。 而听起来,似乎正是为了侯玉成之事。 洪遂良说那侯玉成是罪有应得,若是按照大梁的律法,就算侯玉成没有死在刑部的大牢,也应该判他死罪。 而魏文康却说洪遂良是在多管闲事,说不管侯玉成犯了什么罪,但并没有过堂,如今却死在了刑部大牢,他自然要把这件事算到陈安晏和崔时敏的头上! 特别是在得知陈安晏竟然在回京的前一天,将戚从瑞放了,这更加让他心中不满。 所以,这时候洪遂良来替陈安晏说情,在魏文康看来,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第九百一十一章 生辰(三) 很快,便已经有官员发现陈安晏回来了。 这时候,后党一派的官员见到陈安晏后,却是一个个都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起初他们还奇怪,这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为何会吵起来。 不过,魏文康和洪遂良两人吵了这么久,其他官员也已经听明白了,两是在为了陈安晏而起了争执。 虽说在发现两人争吵之后,已经有礼部的官员以及朝中的老臣想要上前劝说几句,说是今日毕竟今日是齐太后的生辰,让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就不要跟洪遂良计较了。ъiqugetv 可是,他们不提齐太后还好,一提齐太后,魏文康却是立刻大发雷霆。 不论是哪位官员,魏文康都丝毫不给半点面子。 洪遂良似乎也没有想到魏文康的反应会这么大。 而他一开始还在拼命跟魏文康解释,洪遂良想让魏文康知道,既然他们这些老臣都选择支持李彧,那侯玉成便是魏文康的把柄。 如今他死也就死了,可一旦闹上了朝廷,对魏文康来说,终究是有些不利。 可是魏文康却根本听不进去,还说自己这次没能救下侯玉成的性命,等自己归天之后,也无法向侯勋杰交代。 后来,洪遂良也有些不满了,不过他还是在尽力的劝说。 可是那魏文康非但不听,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斥责甚至是辱骂。 于是洪遂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才大吵了起来。 陈安晏在明白了来龙去脉之后,也有些无奈。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也算是因自己而起,所以,这时候陈安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而陈安晏的出现,对于魏文康来说,就好像是在火上浇油。 这时候,魏文康甚至都想要对陈安晏出手。 在这之前,陈安晏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吴王府,所以别说是崔时敏了,就算是魏文康也拿陈安晏没有办法。 而在那之后,魏文康似乎是担心自己成为笑柄,所以也都一直称病不朝。 一次,今日对于魏文康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对于陈安晏来说,尽管他知道这魏文康在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位武将,但陈安晏可以肯定,这魏文康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尽管如此,陈安晏却是也知道,自己可不能跟这位兵部尚书动手。 若是因为自己,而让这位兵部尚书有个三长两短,那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真是火上浇油了。 而且,到时候齐太后的人也必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做一些小动作。 所幸的是,就在那魏文康想要上前对陈安晏动手的时候,却是有两个侍卫直接将魏文康拦了下来。 陈安晏倒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应该是杨雄的手下。 想来,杨雄也是担心陈安晏在宫里的安全,这才派了两个人在左右。 魏文康见到这两人竟敢阻拦自己,立刻让他们滚开。 不过,这两个侍卫却说,这里是皇宫重地,不能让魏文康胡来。 就在魏文康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却是有太监前来,说是齐太后马上要到了,让这里的官员做好准备。 魏文康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他却是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般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稍稍整理仪容。 魏文康却是冷眼看了陈安晏和洪遂良一眼之后,却是放下话来,说是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随后他便直接拂袖而去。 这倒是让其他官员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一想,这倒也的确是魏文康的脾气。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就在魏文康离开之后,便有太监前来高喊! “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 很快,齐太后便在李彧的搀扶下,走进了这乾清宫。 虽说在这之前有个那样的插曲,但对于齐太后来说,她显然不想今日扫兴。 而且,看得出来,她在来乾清宫的路上,似乎也听说了这件事。 只不过,这魏文康一直跟自己作对,所以魏文康这时候离开,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齐太后这时候甚至还有些兴奋。 在她看来,只要陈安晏跟魏文康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痕,那她便更有把握对付李彧了。 因而,这时候齐太后在看向陈安晏的眼神,却是也轻松了一些。 在这乾清宫里的这些官员们行了大礼之后,齐太后也示意他们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 随后,这齐太后又再次客套了一番之后,今日的生辰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个太监前来通传,说是李淡兄妹二人到了。 众人听了之后,却是有几个官员觉得这兄妹二人着实无礼。 毕竟今日是齐太后的生辰,就连皇上和李文栋都已经到了,这兄妹二人却是现在才到。 其实,在这之前,朝中不少大臣都以为这兄妹二人这次不会前来,又或者,最多就是李淡前来而已。 而在齐太后他们来之前,这些大臣们见到李淡还没有来,他们都以为李淡也不会来了。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韩王府可一直都是对外声称,说是自己身体不适。 因此,朝中的这些官员才会以为,李淡应该是会留在王府照看李琳。 毕竟,在他们看来,能让这位“胆大包天”的郡主,在最近这段时间这般安分,想来她的病应该有些特别。 其实,也有不少大臣猜测,李琳之所以会病那么久,应该是跟齐太后放出要替李琳择婿的风声有关。 可是,在最近这段时间,齐太后却是不止一次告诉朝中的这些大臣,对于自己要替李琳择婿一事,李淡兄妹二人都十分赞同。 所以,这些官员今日见到李琳都来了,都十分诧异。 而在见到他们来的这么晚,却是也有些不满。 特别是崔时敏他们,在听到太监前来通传的时候,脸色都是一沉。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李淡兄妹二人毕竟都是皇室宗亲,身份尊贵,所以,他们也不便多言。 其实,这时候齐太后也有些诧异。 不过,她的诧异跟大部分官员的诧异并不一样。 对于齐太后来说,其实,在李琳到了京城之后一直到现在,她也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这李琳似乎是对陈安晏有意。 而齐太后自然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说陈安晏的年纪还小,但在大梁,十五六岁成亲的人比比皆是,因此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 而在齐太后看来,这两人最大的阻碍便是身份地位相差悬殊。 李琳乃是当朝郡主,而陈安晏不过是一个区区九品官,正常来说,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 但是陈安晏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李彧的心腹。 只要李彧逐渐掌权,那陈安晏的地位便会水涨船高。 不过,这对于齐太后来说,还不是最难以接受的。 最让齐太后难以接受的是,若是这两人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算陈安晏成为了郡马,无法再继续入朝为官,但到了那个时候,韩王府必然会因为陈安晏的关系而支持李彧。 在齐太后看来,虽说这韩王府并没有兵权,但身为亲王,李之仪在大梁的地位超然。 虽说跟李文栋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李之仪在巴蜀经营多年,威望颇高。 因此,不管到时候他支持谁,都是一大助力。 也正因为如此,齐太后想在陈安晏和李琳这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前,直接给李琳赐婚。 对于京城的这些公子哥,韩王府自然没有自己熟悉。 所以,只要能将李琳留在京城,那几乎就能算是将韩王府抓在自己的手里了。 而那天齐太后在想李琳提及此事的时候,齐太后自然看出了李琳并不愿意接受赐婚。 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这李琳一直都不愿松口。 不过,齐太后倒是也思虑周全,她将李琳的拒绝说成了是她的害羞,于是就这么强行将这件事定下了。 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的确就如陈安晏所想,齐太后一直忙于阻止李彧在自己的生辰之前安葬赵公公,同时,齐太后也在为自己的生辰做准备,所以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管李琳的事。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齐太后故意将自己要给李琳赐婚一事放出风去,为的就是让那些京城的公子哥将李琳缠住,一来让她无法那么容易脱身,二来尽量将李琳留在韩王府。 事实上,李琳的称病其实也在齐太后的意料之中。 不过,齐太后却并不在意,毕竟她的目的,是要将李琳留在京城而已。 因此,在齐太后看来,今日李淡或许会前来为自己祝寿,但李琳应该不会前来才是。 不过,齐太后虽说觉得诧异,但脸上还是立刻堆出了笑意。 随即她便让太监将李淡兄妹传到了殿上。 在今日的乾清宫里,却是李彧和齐太后同坐主位,在他们一旁便是李文栋,下方则是那些王公大臣。 一般来说,这些次序都会按照爵位和官职的高低排序。 也许是一位李淡兄妹不会前来,所以这里并没有准备他们的位置。 尽管李淡在宗人府的官职并不高,但他毕竟是韩王府的世子,而李琳也是朝廷已经册封的郡主,所以,他们的位置应该极为靠前。 不过,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入座了,想要额外在里面添上一张桌子,却是有些不易。 这时候,李彧在跟李文栋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却是发话了,他让李淡兄妹二人上前跟李文栋同座。 听到李彧这么说,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似乎都十分诧异。 齐太后听了,脸色也微微一沉。 不过,看得出来,李文栋对此似乎并没有意见。 第九百一十二章 赐婚 而下面的那些王公大臣们见了,却是也有些诧异。 自古以来,在这御台上,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皇帝的位置。 一般来说只有像今日齐太后的生辰,或是其他不涉朝政的庆典时,才会有皇后以及太后的位置。 至于摄政王,其实在很多时候,从一个朝代建立,直到最后灭亡,都未必会有摄政王。 毕竟,大部分朝代的王爷,都只有地位而没有权利,更不要说是主理朝政了。 因此,一般来说,就算是王爷,在大殿上也只是跟其他文武百官一样,站在御台下方的位置,最多也就是多把椅子而已。 所以,若是李之仪在这里,想来最多也就是在下方文武百官之首的位置而已,绝无上御台的机会。 可现在,他们却让李淡兄妹二人上御台,跟李文栋同座。 虽说看样子是李彧提出来的,但李文栋却也同意了。 因此,对于下面的这些大臣们来说,他们却是有些不太明白李文栋的想法了。 不过,让他们更加意外的是,李淡兄妹二人并没有上御台,而是在向御台上的几人行礼之后,直接来到了陈安晏的座位。 无奈之下,陈安晏也只能将大部分位置都让给了两人。 好在陈安晏和李琳两人的身形都比较纤瘦,所以倒并不算挤。 在见到这两人并不领情之后,李彧和李文栋倒是也没有生气,李文栋还笑着说,就是该让年轻人一起。 不过,李彧倒是又另外让人搬了一张桌子前来,就放在了陈安晏的旁边。 毕竟,前面的位置已经满了,就算是想要添加桌子也不太方便。 而在这里,陈安晏的官职最低,所以他的位置最靠外,添张桌子也比较方便。 这也只能算是一个插曲。 随后,便是各样的歌舞。 据说,这些女子都是提前数月便已经开始准备。 因此,下面的这些王公大臣们见了,也都赞不绝口。 而这时候,御膳房也开始将瓜果撤下,准备上前菜了。 今日是齐太后的生辰,如今高公公是大内总管大太监,一切自然都是由他负责。 原本按照李彧的意思,他想让高公公尽量准备的寒酸一些,也好气一气齐太后。 不过,高公公却是告诉李彧,非但不能这么做,他们反而应该尽量的做大排场,让齐太后觉得有面子才行。 对此,李彧却是十分不解。 后来在陈安晏解释下,李彧才明白高公公这么做的目的。 一方面,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高公公的李彧的人,所以这次齐太后生辰办的如何,都会跟李彧扯上关系。 若是太过寒酸,那些朝臣们必定会认为这是李彧的意思,往大了极有可能会给李彧扣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而若是按照高公公的意思,尽量办的奢华一些,一方面能堵住齐太后他们的嘴,让他们挑不了自己的刺,同时也能让那些官员看到自己的孝道。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再过两个月便是李彧的生辰。 到那个时候,高公公会尽量准备的简朴一些,如此一来,旁人便会觉得高下立判,而这也是争取民心的手段。 所以,今日齐太后的生辰也算是十分奢华了。 虽说可能比不上年节,但也已经让所有大臣都眼前一亮了。 不过,包括宇文德荣在内,有几个老臣看上去却是有些担忧。 在几轮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后,几个太监又来上菜了。 而这次上的,正是陈安晏上午早朝时进献的银鱼。 今日,御膳房用这些银鱼做了一道银鱼鸡蛋羹。 这银鱼鸡蛋羹当初在太白居的时候,倒也算是一道招牌。 想来,在御膳房里,也有江南的御厨。 而按照御膳房的说法,这银鱼十分新鲜,虽然用煎炸炒做出来的味道也很不错,但对于这么新鲜的银鱼来说,却是有些浪费了。 所以,他们才做了这道银鱼鸡蛋羹,说是最能释放这银鱼的鲜嫩。 包括李彧和齐太后在内,这里几乎所有人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有几个曾经去江南一带公干的官员也说,这跟他们当初在江南吃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时候,看得出来,齐太后对陈安晏进献的这些银鱼也十分满意。 为此,她又赏赐了陈安晏一些物件。 对此,朝中不少大臣都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齐太后跟李彧之间的关系却是有些奇怪。 先是齐太后竟然答应了李彧,在自己的生辰之前,先安葬赵公公。 今日齐太后的生辰,李彧又给足了齐太后面子。 特别是陈安晏,他竟然为了齐太后的生辰,花费重金从太湖运来了这么多银鱼。 若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十分融洽才是。 若不是从开始到现在,单文柏几乎都没有露过笑脸,恐怕不少大臣都会以为,李彧和齐太后这对“母子”已经和好了! 如此又过了差不多有半炷香的时间,其实,这时候还有三刻便是戌时了,而外面的天色也早就已经暗了下来。 在又一轮的菜吃过之后,齐太后却是轻咳了一声。 这时候,这里的王公大臣们也都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齐太后应该是有话要说。 只见齐太后朝着下面的这些王公大臣都扫了一眼,最后她的目光却是在李琳的身上停了下来。 这时候,她却是朝着李琳笑着说道:“琳儿,到哀家这里来!” 听到齐太后这么称呼自己,李琳倒是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对于李琳来说,她自然是想留在李淡和陈安晏的身边,可是,今日毕竟是齐太后的生辰,她都已经发话了,自己也不便明着跟齐太后“作对”。 因此,李琳在稍稍犹豫之后,也只能来到了御台,按照齐太后的意思,坐到了她的身旁。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竖起了耳朵,因为他们知道,今晚的正题到了! 其实,朝中上下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知道齐太后想要替李琳择婿,而现在齐太后将李琳唤到自己的身边,想来就是为了此事。 果然,在李琳坐到自己身边之后,也许是为了表示关系亲密,齐太后却是立刻拉起了李琳的手,先是装模作样的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下面的官员听不到齐太后的话,但李彧却是能听到,齐太后是在问韩王李之仪的近况。 虽说这时候的李琳对齐太后颇为抗拒,但是她也知道,这时候可不像是在韩王府,否则的话,非但自己要受罚,恐怕还会牵连自己的父王。 所以她也立刻照实回答。 在客套了几句之后,齐太后却是轻轻拍了拍李琳的手,朝着下面的这些王公大臣们说道:“在最近这一年的时间里,哀家最高兴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皇上从江南平安回京,而且现在不论是处理朝政还是读书,都十分用功,这自然是王爷和宇文大学士的功劳!” 宇文德荣听了,却是连道不敢。 至于李文栋,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表示。 这时候,齐太后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琳儿来京城了!” 这齐太后说到此处,却是又摆出了一副哀怨的神情,接着说道:“想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这后宫哪里像现在这般冷清,除了近十位皇子之外,还有几位公主,只可惜……” 这时候,齐太后却是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啜泣了起来。 这却是让李琳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候她的手还被齐太后拉着,至于其他朝臣,似乎也没有想到齐太后会在自己的生辰提及这些。 因此,很快便有大臣安慰,说如今大梁国力日增,必定是先皇庇佑。 而这时候,齐太后却说,自己很少参与朝政,因此对于大梁的国力知之不深,不过,既然有李文栋这个摄政王以及四位顾命大臣以及朝中这么多官员在,想来大梁的国力必定会越来越强。 随后,这齐太后却是话锋一转,说是如今后宫这般冷清,而在见到李琳之后,她却是觉得十分亲切。 齐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用宠溺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李琳,这却是李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时候,李淡却是站了出来,说道:“太后,琳儿她最近几日身体不太好,所以无法进宫请安,还请太后恕罪!” 齐太后听了刚要说些什么,李淡却是又立刻接着说道:“琳儿这次是偷偷离开的王府,父王也是十分恼怒,在这段时间也多次写信催促,让琳儿尽快回巴蜀,所以,我们在商议之后,决定让琳儿在三日之后便启程返回巴蜀!” 李淡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今日是太后生辰,琳儿也是特意进宫,一来是向太后祝寿,二来也是向太后、皇上、皇叔以及诸位大人请辞,在这段时间里,琳儿恐怕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一旁的陈安晏听了,却是也想起了这位郡主在来到京城之后的所作所为。 之前李淡曾数次想要逼着李琳返回巴蜀,但都被李琳拒绝了。 可如今她也不得不听从李淡的安排。 这时候,齐太后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对李淡刚才的那番话有些不满。 毕竟,自己可是已经将自己有意替李琳择婿之事告诉过了李淡。 尽管李淡也曾推脱,说是要看自己父王的意思。ъiqugetv 但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李淡若是派人送信,应该已经收到了回信。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是没有见到李之仪的书信,想来要么是耽搁了,要么是李之仪没有反对自己赐婚。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齐太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第九百一十三章 赐婚(二) 所以,齐太后也决定在今日,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提及此事。 一旦今日能将此事定下,日后就算李之仪追究起来,也只能听自己的安排了。 因此,这时候齐太后却是直接笑着说道:“世子言重了,在这次琳儿从江南回京的时候,哀家曾跟她提过一件事,那就是为她赐婚,莫非琳儿没有跟世子提及此事?” 见到齐太后已经说破了此事,李淡索性也不装了,立刻回道:“太后见谅,琳儿她年纪还小,所以我们都以为这只是太后的一句戏言,所以……” 不过,还不等李淡说完,齐太后却是皱了皱眉说道:“哀家是大梁的太后,自然没有戏言!”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一旁的李琳,接着说道:“哀家记得那个时候琳儿你可是已经答应了,是不是?” 这齐太后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却是又暗暗用了些劲。 虽说李琳自信自己的力气要比齐太后的大,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也知道不便直接跟齐太后翻脸。 所以,李琳却是直接将手放在了桌上,说道:“我的婚事,我自然是要听父王的安排!” 齐太后听了,却是微微一笑,似乎对于李琳在自己的面前自称为“我”并没有生气。 这时候她却是松开了李琳的手,说道:“有你的这句话就行了!”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却是让李淡兄妹以及其他王公大臣都有些不解。 宇文德荣这时候也皱着眉问道:“莫非韩王爷他……” 不等宇文德荣说完,齐太后却是笑着说道:“不错,其实在哀家跟琳儿提了这件事后,哀家自然也知道,成亲自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哀家虽为太后,但也不能横加插手,所以,那日之后,哀家便派人去了一趟巴蜀,韩王爷在得知此事后,也十分赞同,说是会将琳儿的婚事交给哀家来办!”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陈安晏以及李淡兄妹二人都吃了一惊。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齐太后也会派人去巴蜀。 不过,陈安晏对此似乎还是有些怀疑。 但是,一想到在这和之前,自己让李淡写了几封信回巴蜀,但得到的回复跟齐太后所说差不多。 因此,对于李淡兄妹二人来说,齐太后的话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陈安晏反倒是认为齐太后应该没有在说谎,说不定她真的派了手下去了一趟巴蜀。 而就在齐太后话音刚落的时候,在她身旁的李琳却是立刻说道:“不可能!” 不过很快,李琳也意识到在这样的场合自己这么反驳齐太后的话有些不妥,于是,只见她轻咳了一声,朝着齐太后说道:“不知太后派去巴蜀的是那位大人!” 李琳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不过很快她又接着问道:“还有我父王的书信……” 听到李琳的话,齐太后倒是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哀家派的是一个侍卫,不过,你的父王并没有写书信,他是直接让那个侍卫转告的哀家!” 听了齐太后的话,再看李琳的神情,分明是并不相信齐太后所言。 不过,齐太后也并不在意,甚至还笑着说道:“琳儿,哀家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这齐太后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日后你见到你父王的时候,你再当面问他便是!” 见到齐太后说的这般有底气,却是让陈安晏他们也十分诧异。 这时候,一旁的李彧却是也有些着急了。 因为刚才在跟陈安晏见面的时候,陈安晏并没有将他的计划告诉自己。 而且,刚才在齐太后说出了她曾派人去了一趟巴蜀的时候,李彧也看出了李淡以及陈安晏他们脸上诧异的神情。 所以,在李彧看来,齐太后的话极有可能打乱了陈安晏的计划。 因此,李彧这时候却是立刻说道:“母后不妨将那个侍卫唤来,让他亲口告诉郡主,也免得郡主多心!” 齐太后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此人最近奉了哀家之命,出宫办差去了,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是看向了李彧,又接着说道:“怎么,皇上也不相信哀家吗?” “这个……” 被齐太后这么一问,李彧却是也有些词穷! 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的李淡却是立刻说道:“太后息怒,李淡相信太后所言,我们只是没有想到太后会派人去巴蜀!” 这时候,齐太后才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和琳儿都没有什么意见,韩王爷也将此事交给了哀家,那哀家……” 不过,这一次齐太后并没有说完,李淡却是抢先说道:“琳儿的婚事交给太后,我们韩王府自然再放心不过了!” 李淡说到此处,却是看了李琳一眼之后,才接着说道:“只不过,琳儿自小便被父王宠坏了,还请太后见谅!” 原本一些准备斥责李淡无礼的官员,在听到李淡这么说之后,倒是也都把话咽了回去。 看得出来,齐太后对此也是十分满意。 如今的韩王府只有李淡兄妹二人在京城,如今既然李淡都已经点头了,那拿下李琳自然是轻而易举。 而就在齐太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李琳却是说道:“既然父王和哥哥都已经同意了,琳儿自然也不会反对!” 听到李琳这么说,齐太后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而这时候,一旁的李彧却是有些着急了。 因为从刚才的对话看来,在陈安晏和李淡兄妹二人的神情之中,似乎诧异要更多一些。 也正因为如此,李彧才会认为齐太后刚才的那些话,极有可能会打乱陈安晏的计划。 就在他刚要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轻咳的声音。 李彧这时候却是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看去。 这个时候,这御台上一共就只有四个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齐太后、李琳以及李文栋。 就刚才轻咳的那个声音,显然不是从下面那些文武百官之中传来的,而齐太后又在跟李琳说着话,所以只有可能是李文栋。 而李彧在看向李文栋的时候,李文栋的神情却是十分淡定。 顺着李文栋的眼神,李彧却是看到了下面的陈安晏。 而这时候,陈安晏却是朝着李彧微微摇了摇头,于是李彧这才把话又咽了回去。 而李琳在说出那番话之后,还不等齐太后说话,却是又接着说道:“不过,对于赐婚,琳儿有一件事还请太后答应!” 齐太后这时候的心情很好。 她也知道,这李琳想必自小在王府一直都娇生惯养,所以必然会有些小性子。 因此,这时候会提出些要求要是也在情理之中。 而齐太后也没有多想,便准备答应了。 不过,这时候下面的单文柏却是说道:“郡主放心,太后为郡主选的,必然是青年才俊,到时候臣等还要向郡主和世子讨一杯喜酒!” 齐太后似乎听出了单文柏话中的意思,因此她倒是犹豫了起来。 而单文柏在说完之后,不论是李淡还是李琳,都没有接他的话,倒是让他有些尴尬。 这时候,后面的崔时敏也笑着说道:“太后如此宠爱郡主,想来到时候就算替郡主选的佳婿不是京城的,也必然会赐一座京城的宅子!到时候必然也会请单尚书前去,还请单尚书早些将贺礼准备好了才是!” 其实,对于崔时敏来说,这时候他站出来,主要还是为了缓和气氛。 而他在说完之后,倒是也有一些官员十分配合的笑了几声。 可是很快,这乾清宫却是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齐太后也立刻笑着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只见她回头又看向了李彧,说道:“到时候还请皇上在京城一带找一间清雅的宅院送给琳儿,也算是给他的贺礼了!” 李彧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太后放心,若是郡主同意了,朕自当会替她选一座宅子!” 听到李彧这么说,齐太后他们却是又皱起了眉。 而这时候,单文柏又淡淡说道:“皇上,刚才世子和郡主都已经同意了,而且太后派去韩王府的侍卫也已经同意……” 不过,不等单文柏说完,李淡却是立刻说道:“单尚书,这是我韩王府的事,就不必吏部操心了!” 听到李淡的话,单文柏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其实,李淡的话倒是没错,不管怎么样,李琳毕竟是皇室宗亲,她的婚事自然不该由吏部或是刑部的官员出来指手画脚。 最多也就是就礼制去咨询礼部的官员而已,除此之外,其实大部分都交由宗人府负责。 只不过,一般的皇室宗亲在面对单文柏这样的吏部天官时,也会十分客气。 而且,如今的李淡终究还只是世子,并没有袭得李之仪的王位,所以,这时候朝堂上的这些官员虽说都十分意外,但却也不好多言。 包括崔时敏在内,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言,恐怕只是招来李淡更多的冷眼嘲讽而已。 不过,他们心中却是冷笑,在他们看来,这韩王府用不了多久,也会在齐太后的掌控之中了。 这时候,李淡又接着说道:“太后见谅,琳儿他自小便被宠坏了,这成亲又是人生大事,关乎琳儿一生的幸福,所以还请太后应下琳儿所请!” 在李淡说完之后,乾清宫却是再次安静了下来。 因为之前李淡的冷眼嘲讽,已经让那些投靠了齐太后的官员无话可说。 至于其他官员,他们之中一部分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而另一部分却是对于李琳究竟想要提出什么要求十分好奇。 而这时候,在这乾清宫之中,包括李彧和李文栋在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齐太后! 第九百一十四章 赐婚(三) 齐太后这时候却是有些为难了起来,甚至觉得有些骑虎难下。 若是在单文柏说话之前,她倒是也没有想那么多。 而在听了单文柏的话之后,齐太后也担心李琳会提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条件。 特别是在见到李淡他们兄妹二人这般坚持后,在齐太后看来,这极有可能是他们商议之后用来应付自己的对策。 一旦到时候李琳提出一些十分苛刻的要求,到时候自己也只能知难而退。 因此,对于齐太后来说,这时候她也不便贸然答应。 可是,这时候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齐太后也只能轻咳了一声,说道:“琳儿,你是韩王爷的女儿,我们都是一家人,难道哀家还会害了你不成?” 见到这齐太后想要这样敷衍自己,李琳却是没有接话,而是就这么看着齐太后。 这时候,在这乾清宫里的气氛多少也有些尴尬。 因为刚才已经被李淡嘲讽,所以就算是单文柏等人,这时候也不再多言。 眼看这李琳的架势,似乎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不同意嫁人。 虽说在心中百般不愿,但最终齐太后还是只能无奈的说道:“既然琳儿你有自己的想法,不妨说出来,只要不是跟大梁礼制有违,哀家一定会答应!” 李琳听了,却是立刻起身给齐太后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太后放心,琳儿的要求,纯粹是为了大梁!” 听到李琳这么说,却是让这些王公大臣都更加好奇了。 原本他们想着,这李琳要么是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所以想要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来让齐太后为难,要么是想要在这件事上,为自己以及韩王府争取更多的利益。 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李琳竟然会说自己的要求是为了大梁! 因此,这时候齐太后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问道:“为了大梁?你的意思是……” 李琳这时候却是看向了下方的这些王公大臣,说道:“诸位大人想必都知道,琳儿出生韩王府!我父王的封地是在巴蜀,算是跟北周以及西夏交界,所以,在最近的十年里,除了四川总督和成都将军,父王也都一直在出钱出力!” 对于李琳的这番话,那单文柏却是皱着眉说道:“郡主,韩王爷抵抗外地,自有朝廷封赏这跟郡主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这个……” 李琳听了,却是有些结巴了起来。 就在单文柏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琳却是指着单文柏说道:“与你何干?” “你!” 见到李琳这般无礼,单文柏也很生气。 不过,当着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他也不便多言,只能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候,齐太后却是安抚道:“琳儿不必生气,单尚书也只是好奇而已。你刚才所言,想必皇上和八王爷也都听到了,只怪你父王以及四川总督、成都将军没有将这些事上奏朝廷,否则的话,朝廷必有封赏!”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李淡却是也忍不住说道:“太后,其实四川总督和成都将军在这些年也曾数次来到王府,他们也想要将此事上奏朝廷,但父王却说,既然是在韩王府的封地,为了抵抗外地,韩王府自然也要出一份力。至于朝廷的封赏,父王根本就不在意,而位面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胡言,父王特意请两位大人在呈送奏报的时候,就不要提及韩王府了!” 刚才齐太后的那番话,听起来似乎是想要封赏韩王府,但她的言外之意却是在怀疑李琳所言的真实性。 毕竟,抵御外敌的主力可是成都将军以及四川总督。 若是连他们的奏报之中都没有提及韩王府,那他们就有理由怀疑李琳所言的真实性。 而最重要的是,李琳毕竟只是一个女子。 自古以来,女子的地位终究是要比男子低一些。 更何况,像是这样的大事,李之仪未必会跟李琳商议。 所以,齐太后才会故意这样暗示。 而李淡在听了之后,自然很快就听出了齐太后话中的意思。 尽管他跟李琳都是李之仪的孩子,但他们的地位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李淡可是韩王府的世子,一旦李之仪去世,那李淡便是韩王。 虽说按照大梁礼制,李淡无法袭得亲王的爵位,但至少也是一个郡王,其地位依旧不可小视。 所以,在听到李淡也印证了李琳的话,也算是让齐太后闭了嘴。 这时候,也有一些官员请旨,说韩王公忠体国,理应受赏。 对此,李彧和李文栋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时候的齐太后也只能强行挤出一丝小脸,说此事等退朝之后,又李文栋他们商议之后再做定夺,如今最重要的是替李琳择婿!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这些官员也都再次看向了李琳。 看的出来,李琳这时候看起来却是一副窘态,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而且,她的嘴里好像也是在念叨着什么。 在齐太后催促了两次之后,李琳终于还是说道:“我要比武招亲!” 听到李琳的话,这乾清宫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是很快,这些文武百官都哄笑了起来。 显然,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李琳会有这样的一个要求。 要知道,李琳可是皇室宗亲,若是传出去想要比武招亲,简直就是在皇室抹黑。 虽说在如今的大梁,的确还有比武招亲存在,但大多都是绿林中人。 这些人都是凭本事吃饭,在嫁人的时候,自然是希望能嫁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这时候,御台上的李彧和李文栋也都皱起了眉。 显然,李琳的这个要求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特别是李文栋。 如今李文栋可是宗人府的宗令,对于李琳的这个要求,恐怕就算是齐太后同意,李文栋也未必会同意。 这时候,齐太后也只能强忍笑意,有些为难的说道:“琳儿,你毕竟是皇室宗亲,怎么可以学那些绿林中人比武招亲呢?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到时候蒙羞的可不光是韩王府,还有大梁皇室的颜面!” 看得出来,这时候的李琳已经有些慌乱。 好在很快就已经有人站出来替她解围了! 替他解围的不是旁人,正是跟李淡在角落里的陈安晏。 这时候,只见他站出来一脸正色的说道:“皇上,臣以为大家都没有明白郡主的意思!” 随后,只见他朝着李淡拱了拱手,说道:“相比诸位大人已经忘了,刚才郡主可是提到了一件事,在这些年里,韩王一直在帮着抵御外敌!” 这时候,前面的崔时敏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又如何?难道郡主是想找一个武林高手去帮着一起抵御外敌不成?” 崔时敏的这番话却是又引起了不少官员的哄堂大笑。 只不过,也许是碍于李琳皇室宗亲的身份,所以倒是还算收敛。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臣听说,郡主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抓住了一个北周的探子,不知道崔尚书家中的那位公子,在这些年除了逛青楼、为非作歹之外,有没有做过什么好事?” “你……你休要胡说?” 崔时敏听了,自然是要反驳。 其实,崔时敏原本有两个儿子,只不过大儿子在十几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病,不治而亡。 因此,崔家上下对崔时敏的小儿子崔成十分疼爱。 在过去,崔时敏在外为官的时候,崔成便一直跟着他。 后来崔时敏调至京城,成为了一名京官之后,崔时敏才将崔成送回了老家。 一直到大梁的那次内乱之后,崔时敏对崔成有些不太放心,便将崔成接到了京城。 其实,在崔时敏调至京城之后,他也想过将崔成接到京城。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官位不高,而且还没有靠山。 崔时敏担心崔成到了京城之后会不安全。 而在那次内乱之后,崔时敏已经是刑部侍郎,官居二品,而且在那之后,他跟单文柏走的很近,所以他便派人将崔成接到了京城。 其实,崔成的年纪要比单修还大了两岁。 因为父辈之间的关系,所以单修和崔成两人走的也很近。 因为他们的父辈都是朝廷官员,这两人也都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纨绔子弟。 而这两人倒是也一见如故。 单修自小便在京城长大,所以在崔成到了京城之后,不论是青楼还是赌坊,单修都带崔成玩了个遍。 因为有自己的父辈撑腰,所以两人在京城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后来,这两人为了一点小事,失手打死了一个卖瓜的小贩。 那个时候,两人都才只有十几岁而已。 不过,因为有单文柏和崔时敏在,很快便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而在发生了这件事后,崔时敏也有些担心日后崔成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尽管对于崔成来说十分不愿,但崔时敏还是将崔成送回了老家。 若非如此,后来的京城四少恐怕也没有金云舟的位置了。 崔时敏也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自己的儿子。 虽说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但是就这么被陈安晏“羞辱”,崔时敏自然无法接受。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冷笑了两声之后,说道:“下官是不是胡说,想必单尚书和崔尚书应该很清楚!” 这时候,单文柏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了。 要知道,单修正是因为陈安晏才被判了流放云南。 如今陈安晏却又当着自己的面提及,单文柏自然十分恼怒。 随后,他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郡主在十四岁就抓住了北周的探子?空口无凭,那本官是不是也能说,犬子在十岁的时候就抓住了西夏的奸细?” 第九百一十五章 赐婚(四)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当初郡主抓住北周探子一事,在巴蜀几乎人人都知道,只不过不论是韩王还是郡主,素来行事低调,他们不求封赏,只求大梁边境安定!臣以为,这也是为何先皇会将韩王封地定在巴蜀的原因!” 也不等单文柏说话,陈安晏又接着说道:“四川总督以及成都将军的家人都在京城,想来,他们应该也听说过此事,单尚书若是不信,大可将他们传到宫里一问便知!” 见到陈安晏说得这般肯定,单文柏倒是也迟疑了起来。 毕竟,若是真的如陈安晏所言,自己请齐太后将四川总督以及成都将军的家人传来问话,一旦他们都能证实陈安晏所言不虚,那自己恐怕也会有些难堪。 而这时候,齐太后倒是也替单文柏解了围,只见她再次拉起了李琳的手,说道:“陈大人多虑了,想必单尚书并没有怀疑的意思,而且哀家也绝对相信琳儿有这样的本事!” 听到齐太后都这么说,单文柏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陈安晏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单文柏,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刚才单尚书说令公子在十岁的时候就抓住了西夏的奸细,不知道令公子现在何处,能否在这这里介绍一下他的这些功绩?” “你!”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单文柏着实有些恼怒。 自己的儿子已经被发配云南,陈安晏这时候竟然还在说着风凉话,单文柏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了。 不过,陈安晏倒是没有继续挖苦单文柏的意思,而是朝着李琳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所以,在臣看来,刚才郡主所说的比武招亲,只是因为她不想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陈安晏的这番话,倒是让不少大臣都皱起了眉。 虽说陈安晏刚才所言,似乎对朝廷的这些文臣来说,多少有些无礼。 毕竟,在这些文官之中,大部分大都是陈安晏口中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过,这时候也已经有不少大臣却是已经想到,一旦李琳嫁人,那位郡马便再无如朝围观的机会。 而按照陈安晏刚才的“解释”,李琳必然是想让自己的夫君跟自己一样报销朝廷。 既然不能入朝为官,那便只能凭借武力来抵御外敌。 所以,李琳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倒是也不算过分。 而陈安晏在说完之后,却是又立刻朝着李琳说道:“不知臣刚才所言,是不是郡主的本意?” 李琳这时候连忙点着头,说道:“正是正是!” 原来,这便是陈安晏替李琳出的主意。 只不过,李琳刚才在说的时候,却是把说辞给忘了,只记得陈安晏是让自己通过比武来择婿。 而她在想了半天之后,却是想出了“比武招亲”这四个字。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齐太后想找的,必然是京城的那些富家公子。 若是动起手来,他们应该都不是李琳的对手。 虽说如今的李琳也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但对付那些纨绔公子,倒是也不在话下。 毕竟,齐太后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一个侍卫出手,她总还是要考虑到门当户对的问题。 而李琳在说完之后,又立刻看向了一旁的齐太后,说道:“太后,琳儿就是这个意思。” 只见她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立刻接着说道:“李琳生于皇室,又是女子之身,虽不能建功立业,但也不愿一声碌碌!” 在听到李琳都已经这么说了,齐太后倒是也不便拒绝。 不过,她还是说道:“琳儿,这毕竟是你的婚事,若是舞刀弄枪的,一旦传扬出去……” 李琳听了,却是立刻说道:“太后放心,当年大梁建朝的时候,我们李氏族中的女子也都奋勇杀敌,先祖对他们也都赞赏有加,琳儿想,若是先祖在世,想必也不会拒绝!” 见到李琳连大梁先祖都搬出来了,齐太后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同意了。 随后,她便将一应礼法之事都交给了洪遂良。 至于郡马的人选,则是有她自己去物色。 见到齐太后同意了,李琳倒是也松了口气。 毕竟,之前在韩王府附近徘徊的那些公子哥,李琳也偷偷从远处见了一些。 在她的眼里,这些公子哥要么是书生气太重,要么是一派纨绔之气。 所以,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应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且,不管怎么样,还有那个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陈安晏在,所以这时候的李琳也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眼看时辰也不早了,齐太后便率先离开了。 而这时候,齐太后倒是还想带李琳去寿康宫说会话。 不过,李淡却说李琳最近一直身体不适,今日因为是齐太后的生辰,所以才会带病赴宴,这时候也不早了,所以他也要带李琳回府休息了。 听到李淡这么说,齐太后也只好作罢。 不过,李琳虽说没有陪着齐太后去寿康宫,但李彧却是立刻搀扶着齐太后离开了。 既然李彧和齐太后都离开了,很快,李文栋以及其他官员也陆续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文栋却是突然问道:“这便是你出的主意?” 一旁的陈安晏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随后,他也将自己请李淡给李之仪写信之事告诉了李文栋。 而在得知李之仪的回信之后,李文栋也觉得十分奇怪。 以他对李之仪的了解,这位韩王爷似乎并不想卷入党争。 而齐太后想要给李琳赐婚,她的意图显而易见,所以在李文栋看来,李之仪应该不会同意才是。 见到李文栋似乎不太相信,陈安晏也只能拿出了李之仪其中的一封回信交给了李文栋。 李文栋看过之后,却是十分不解。 因为他认得出,这上面的确是李之仪的字迹。 见到就连李文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安晏也只能作罢。 好在今日总算是让齐太后答应李琳,在替李琳择婿的时候,李琳能以武功身手去考量。 如此一来,对于李琳他们来说,也不算太过被动。 而且,在定下了这个计划之后,李琳便已经开始按照陈安晏的要求,用心练功。 这次随李淡兄妹来京城的人手之中,可是还有着一些侍卫。 因此,在昨日李琳跟着李淡进宫为齐太后祝寿之前,她已经练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的功了。 见到李琳这般勤奋,李淡也有些不忍。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李琳这时候多用功一分,那他们就多一分机会。 就这样没过几天,齐太后便传召李琳进宫,说是已经替他物色了一个人选。 此人名为邹于修,乃是翰林学士邹士贤之子。 这邹士贤虽说只是一个从四品的翰林学士,但据说在当年高中之后,便一直留在了翰林院,所以也算是有一定的人脉。 另外,一般来说,他这个翰林学士若是再与升迁,便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甚至六部侍郎都有机会。 一旦外放,也有机会升至布政使或者按察使,这在外官之中,已经是仅次于总督和巡抚的官员。 而像邹士贤这种翰林出身的官员,本就比其他官员升迁更加容易。 所以,尽管如今的邹士贤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翰林学士,但在齐太后放出消息之后,大部分官员倒是也觉得这门亲事也勉强算得上的门当户对。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邹于修能娶到李琳,那邹于修便不能再入朝为官,但邹士贤却是能凭着跟韩王府的这层关系连升数级。 齐太后传召,李琳也不得不去。 等李淡陪着李琳来到了寿康宫后,齐太后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李琳介绍起了邹于修。 这邹于修今年十九岁,比李琳大了三岁。 其实,这邹于修看上去倒是跟单修以及王奕川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稍有不同。 按照齐太后的说法,邹士贤在翰林院这么多年,邹于修自小也耳濡目染,所以他在这些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圣贤书。 只不过,李琳早已心属陈安晏,因此,尽管她对着邹于修并不了解,但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李淡他们倒是也看出来了,这邹于修在听说齐太后想要撮合他跟李琳的时候,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懵。 很快,李淡便猜到了,想来这邹于修还不知道今日被传到宫里是为了何时。 只是,在他身旁的邹士贤却是一直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而事实上,在见到李琳的时候,邹于修的确有些动心。 毕竟,在他眼里,李琳跟京城的姑娘多少也有些不同。 这邹于修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了,父亲在朝为官,也不像单修他们这些纨绔公子有那么多的恶名,所以在最近几年,媒婆也都要踏破他们家的门槛了。 只是邹于修一直想考取功名,所以凡事上门的媒婆,无一例外都被邹家推了。 而邹于修在听了齐太后的介绍之后,也很快就明白了齐太后的意思。 就在他刚要拒绝的时候,一旁的邹士贤却是立刻轻咳了一声。 显然,邹士贤对于此事,并不反对。 而就在邹于修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邹士贤却是又瞪了他一眼,将他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李淡却是朝着齐太后行了一礼之后,朝着邹于修问道:“看起来邹公子似乎也是读书人,不知可曾考取功名?” 邹于修听了,倒是露出了一丝傲气,说道:“回世子,草民在去年已经考取了秀才,明年便准备乡试!” 其实,在十八岁考取秀才,也算不上有多了不起。 但是跟京城的这些纨绔公子相比,却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赐婚(五) 李淡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可知今日太后传你父子进宫所为何事?” “这个……” 听到李淡这么问,这邹于修却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想来,邹士贤大概已经猜到了齐太后的意思。 他毕竟也是个京官,在前端时间齐太后想要替李琳赐婚一事已经传扬开来,因此,邹士贤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齐太后心血来潮,派人去传召邹士贤父子的时候也并没有明说太后的意思。 因此,尽管邹士贤大概已经猜到了齐太后的用意,但对于邹于修来说,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眼看着邹于修有些茫然,齐太后却是笑着说道:“邹公子,你看这琳琅郡主如何。” 对于李琳来说,这样的场合让她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这给李琳的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供人挑选的货物一般。 不过,她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自己也不好发作。 而那邹于修在听了齐太后的话后,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郡主天生丽质……” 不过,还不等邹于修说完,齐太后便笑着说道:“很好,琳儿你觉得邹公子如何?” 这时候,邹于修也已经彻底明白了齐太后的意思。 而一想到李琳的身份,这邹于修也不等李琳回话,便立刻说道:“太后,草民明年便准备……” 只是,这邹于修的话才说到一半,一旁的邹士贤便直接打断道:“以你的资质,恐怕在三十五岁之前都难中举,想要金榜题名更是痴人说梦!” “可是……” 其实,邹士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并不支持邹于修继续参加科考。 若是放在过去,邹士贤应该还是会让邹于修继续读书,参加科考。 毕竟有自己替他铺路,想来中举也不是难事。 而以他对邹于修的了解,根本没有机会进三甲。 不过,在春闱以及殿试之后,邹士贤也有把握能将邹于修活动到同进士出生甚至是进士出生。 到了那个时候,邹于修想要如朝围观,便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不过,对于如今的邹士贤来说,齐太后摆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在他的面前,邹士贤在心里却是早就已经盘算了一遍。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自己在朝中继续按部就班,恐怕到死最多也就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或是外放一个按察使。 可若是自己的儿子能成为韩王府的郡马,到时候不但有韩王府这个靠山,想来齐太后也必然会提拔自己。 如此一来,恐怕到时候自己至少也是一个正二品的侍郎。 一想到此,这邹士贤却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见他有些不满的看了邹于修一眼,说道:“太后能选你,是你是服气!”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稍稍靠近了一些,随后却是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若是再推三阻四,小心为父家法伺候!” 听到邹士贤都这么说了,邹于修也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齐太后看起来也十分高兴。 只见她先是看了看邹于修,随后又看了看李琳,说道:“你们两个站到一起,让哀家看看!” “且慢!” “等等!” 不过,齐太后的话音刚落,便同时出现了两个声音。 说“且慢”的是李淡,说“等等”的是李琳。 显然,他们也知道齐太后想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让李琳接受邹于修。 不过,对于李淡兄妹来说,似乎并不吃她这一套。 而这时候,李淡也直接起身,之间啊先是朝着齐太后行了一礼,随后才朝着邹于修问道:“邹公子,以你的家境,虽然说不上是寒窗,但也算是苦读,你可知道一旦跟郡主成亲,此生便不能再入仕途,你可想好了?” 听到李淡的这番话,让原本已经准备听从自己父亲安排的邹于修,却是再次犹豫了起来。 其实,在这些年里,这邹于修读书也还算用功。 特别是跟如今朝中大部分官员之后相比,他也算得上是佼佼。 可是,若是放眼整个大梁,他的这点才气恐怕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只是,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父亲刚才的那番话不太服气,这时候的邹于修却是犹豫了起来。 眼前的这位郡主虽说不过十六岁,但生的国色天香,对于邹于修来说,多看一眼便能让他怦然心动。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跟这位郡主成亲,那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与仕途无缘。 而在听了李淡的这番话之后,邹于修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他却是直接站了出来,朝着齐太后行了大礼之后,说道:“太后娘娘,请恕草民无礼,在郡主面前,草民自惭形秽,不敢有非分之想!” 一旁的邹士贤这时候却是大急。 可是,刚才邹于修站的位置稍稍靠后,所以邹于修在站出去的时候,邹士贤并没有注意到。 因此,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这时候他还是立刻走到了邹于修的身旁,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向太后请罪?” 而这时候齐太后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显然,她没想到李琳还没有说话,反倒是这邹于修先拒绝了。 不过,齐太后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而是立刻又笑着说道:“邹公子,你看看你的父亲!” 这齐太后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你父亲当年可是高中三甲之中的榜眼,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只是一个从四品的翰林学士。你若是能成为郡马,恐怕要比你父亲更能光耀门楣!” 不过,邹于修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太后,草民想要入朝为官并非是为了光耀门楣,而是为了造福百姓,所以还请太后见谅!” 这时候的邹士贤却是已经十分恼怒。 这时候的他站在了邹于修侧后方,只见他一边用脚踢着邹于修,口中还在不停的念叨:“你在胡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其实,若是放在前朝,这邹士贤也未必会答应此事。 因为在大梁之前的朝代,一旦有人娶了公主、郡主或是其他皇室之中的女子,那他们自然而然的也会有驸马、郡马或是其他相应的称谓。 若娶的是公主,那便是驸马都尉,这个爵位可是超过了公爵。 就算娶的是郡主或是县主,也都会有相应的爵位,可以说是一生荣华富贵。 不过,一旦娶了皇室之女,非但本人不能继续在朝为官,而且其族中至亲也不得继续为官。 按照之前的说法,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这些驸马或是郡马利用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为自己的至亲在朝中谋取官职和利益。 而为了弥补,朝廷同样会赐他们家中的至亲相应的爵位。 只不过,这些至亲的爵位都不会太高,但也能保他们衣食无忧。 而到了本朝的时候,朝廷却是废了这一条。 因为在大梁之前的那么多朝代流传下来,虽说一直都有不少人为了荣华富贵而争着去当驸马。 可是,这些人不论是学识还是涵养,都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其中,主要还是因为一旦当了这个驸马,家中的至亲便不能再继续为官。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封了爵位,但这个爵位并无实权。 对于那些已经在朝为官的官员来说,他们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爵位。 为此,有的官员担心自己的孩子被选去当驸马,要么是隐瞒下来,要么是买通太医,说是有疾在身,通过各种手段来逃避。 而且,还有一部分官员会将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别处。 如此一来,就算是被选中成了驸马,那对自己的官职也没有影响。 而且,在合谋之下,他们都能从彼此的地位和权利之中得到更多的好处。 大梁在建朝后不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当时的大梁皇帝以及朝中的大臣都觉得若是继续沿用前朝的这种礼制,不论是对皇室还是对朝廷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因此,自那之后大梁便废了这条礼制,凡娶了皇室之女者,其族中至亲依旧可在朝为官。 而为了避免他们合谋利益,当时的皇帝在宗人府安排了专门的人手监察监察这些外戚! 而这改过的礼制也一直沿用至今。 这时候,见到这对父子在这个时候反目,倒是让李淡兄妹二人觉得有些好笑。 而这时候,两人也猜到了齐太后传召邹士贤父子前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交代清楚,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的他们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戏。 而此刻的齐太后却是阴沉着脸,说道:“既然邹公子胸怀天下,那哀家就祝愿邹公子明年能够高中!” 说完之后她便让太监将这父子二人送出宫去。 而这时候,邹士贤似乎还想跟齐太后解释,只不过,今日在李淡兄妹二人的面前失了面子,齐太后也不愿再理会这邹士贤父子了。 在这里的太监将邹士贤父子带走之后,齐太后却是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朝着李淡兄妹二人说道:“想来是那位邹大人没有跟邹公子说清楚,倒是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李淡兄妹二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两人跟齐太后稍稍客套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皇宫。 至于齐太后,在这两人离开之后却是大发雷霆。 显然,她没想到那邹于修竟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思,而且,她也恼怒那邹士贤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让自己今日在李淡兄妹二人的面前出丑。 而在见到齐太后如此,寿康宫上下都知道,这邹士贤的仕途恐怕已经到头了,至于那邹于修,恐怕这辈子都没有高中的机会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赐婚(六) 而李淡他们兄妹二人在离开皇宫之后,也都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显然,今天在寿康宫里见到齐太后吃瘪,让他们十分高兴。 特别是齐太后是被她传来的人拆台,这可比他们设法拒绝更加让人觉得痛快。 因此,他们在离开皇宫之后,立刻去了吴王府,将这件事告诉了陈安晏。 陈安晏听了之后,却是让他们不要太乐观,以他对齐太后的了解,齐太后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李琳,想来用不了几日,她便会再次传召李淡兄妹进宫。 李淡兄妹听了,却是又担忧了起来。 显然,他们也知道,齐太后这次吃了这个亏,下次再传他们进宫的时候,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这兄妹二人倒是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两人在吴王府也没有待多久,很快便回韩王府了。 就如陈安晏预料的那样,没过两天,齐太后又派人传李淡兄妹进宫。 虽然传旨的太监并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他们都知道,一定是齐太后又找到了人选! 果然,等李淡兄妹到了寿康宫的时候,发现这里除了齐太后以及寿康宫的宫女太监之外,还有两个人。 据齐太后的介绍,这两人一人是光禄寺卿汪直树,另一人则是他的独子汪兴为。 论官职,这汪直树倒是要比昨日那位翰林学士邹士贤高了两级。 不过,实际上在朝中,这两人的地位却是也相差不多。 这主要是因为他这个光禄寺卿实在没什么权利。 最初这光禄寺主要掌宫廷宿卫及侍从。 不过,在传了数代之后,光禄寺却是变成了主要掌管祭享、筵宴、宫廷膳馐之事,负责祭拜及一切报捷盟会、重要仪式、接待使臣时有关宴会筵席等事。 但是其职权跟礼部、鸿胪寺以及太常寺等衙门多有重合,因此,这光禄寺的权利也越来越小,大部分时间只是负责宫里的一些宴席而已。 不久之前齐太后的生辰寿宴,主要就是光禄寺负责。 而且,这光禄寺跟鸿胪寺一样,虽说跟朝廷六部并无从属,但还是要受到礼部的辖制。 因此,汪直树的这个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在朝中的权利和地位而言,恐怕还不及正四品的通政使司副使以及鸿胪寺卿。 而在见到李淡兄妹在给齐太后行了礼之后,汪直树父子二人也立刻向李淡兄妹二人行礼。 按照齐太后的介绍,这汪兴为比李淡他们上次见到的邹于修还要大一岁,今年已经二十岁,比李琳大了四岁。 就整个大梁来看,这个年龄的差距倒也算不上什么。 说起来,这汪兴为倒也算得上是半个读书人,据说在小时候他跟邹于修还是同窗。 不过,他的资质相较邹于修来说,却是要差了不少,就连他这个秀才的名头,也都是汪直树走后门替他讨来的。 因为走了后门的关系,这汪兴为却是要比邹于修更早考上了秀才。 为此,那个时候邹于修还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是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中举,所以对于汪兴为来说,读书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毕竟他也知道,想要在乡试中做手脚,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自那之后,他有空便去读书,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游山玩水。 而对于汪直树来说,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做法也能理解。 毕竟科考一事总不能赶鸭子上架。 所以,汪直树便也随他去了。 而在至今的这段时间里,汪兴为看过了不少山川,倒是让他画画的本事大有长进。 另外,或许是走南闯北的“锻炼”,让他的身子看上去却是要比邹于修以及单修他们更加壮实一些。 据说他之前在外游山玩水的时候,还曾遇到过几个毛贼,原本他心里也有些害怕,可是也不知怎的,在那些毛贼想要抢他的包袱时,汪兴为却是突然出手,将对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汪兴为身边一直都带着两个手下,可就算如此,他们一共也就三人而已,而那次他们面对的可是有差不多十个人。 若是动起手来,他们这边每个人都要以一敌三。 而对于汪兴为身边的这两个手下来说,他们多少都有些拳脚功夫,至于那些毛贼,看上去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凶狠一些,因此,他们两人以一敌三应该都还能应付。 可是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汪兴为,他们两人担心一旦跟那些毛贼交手,汪兴为便会被对方擒住,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两人也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按照这两人的想法,就算是损失一些财物,只要能保证汪兴为的安全,等脱身之后便立刻去找当地的官府。 不管怎么说,汪兴为的父亲也是个朝廷命官,当地的官员必然会替他们做主。 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人没有出手,那些毛贼没有出手,反倒是汪兴为先出手了。 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手。 而他们在出手的时候的,还想尽量将汪兴为护在身后。 不过,在“偷袭”得手之后,汪兴为却似乎觉得并不过瘾,很快就饶过了这两个手下,朝着剩下的毛贼冲去。 那些毛贼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公子哥看上去竟然要比手下还凶狠,而对于他们来说,大部分时间都是靠着人多,可是眼下根本就看不出他们人多的优势,反而很快就被汪兴为他们三人打的落花流水。 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不少人都对汪兴为另眼相看。 其实,当初这件事在京城也传了一段时间,因此,在京城的不少官员和百姓都听说过此事。 不过,李淡兄妹因为是去年年末的时候才来的京城,所以对此人倒是不太熟悉。 只是,齐太后在给他们兄妹介绍的时候,自然不会说的这么详尽。 她只是告诉李淡他们,说是这汪兴为风度翩翩,一手丹青虽然说不上是炉火纯青,但是在他们这些年轻一辈之中,倒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 而在介绍到此处的时候,寿康宫的太监已经将文房四宝准备好了。 看这架势,齐太后似乎是想让这汪兴为在这里露一手。 这汪兴为倒是也不露怯。 他在摊纸的时候,那个太监已经在替他研墨了。 汪兴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这里的几个人。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便动起了笔。 趁着这个时间,齐太后却是又跟李琳他们拉起了家常,顺带着还夸赞起了这汪兴为。 按照这齐太后的说法,这汪兴为在京城的年轻一辈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 而这时候的汪兴为,每下数笔,要么是看齐太后两眼,要么是看李琳两眼,再或者就是朝着四周看几眼。 尽管齐太后将这汪兴为夸得天花乱坠,那汪直树听了也笑的合不拢嘴。 不过,李淡兄妹二人心里都知道,一旦顺了齐太后的意思,那么日后不光是他们,就连韩王府恐怕都要成为齐太后的了。 因此,不管齐太后怎么说,李淡兄妹都不表露心思。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齐太后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趣了,毕竟不论自己好话说尽,这李淡兄妹都没什么回应。 于是,齐太后便朝着汪兴为身旁的那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个太监见了,立刻小声催促。 而他们的动作自然是被汪直树看在了眼里。 这时候,他却是想要上前说些什么。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就看到了齐太后的眼神,无奈之下,他只能又退了回去。 其实,对于齐太后来说,她知道汪直树想要说什么。 之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也曾请过当时的丹青圣手来宫里作画。 所以齐太后知道,若是要画好一副人像,一般至少都得一两个时辰。 若是想要画得更加细致逼真一些,连着画上数日也不是不可能。 当时的那位丹青圣手在给先皇作画的时候,足足画了三日,给她这个皇后也画了一日。 所以,此刻的汪兴为才画了一炷香的时间,的确是仓促了些。 汪直树是担心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若是汪兴为画的不好,会惹齐太后不满。 不过,这汪兴为毕竟不是什么名家,而只是一个朝廷从三品官员之后。 再加上李淡兄妹二人跟自己一点都不亲近,直到现在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因此,齐太后自然不想就这么等上一天的时间。 而在经过那个太监的催促之后,汪兴为作画的速度也明显的快了起来。 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汪兴为总算是收了笔。 而一旁的汪直树也忍不住擦了擦汗。 到了这个时候,因为话不投机,齐太后竟然已经打起了瞌睡。 至于李淡兄妹二人,他们只是坐在一旁,并未出声。 见到汪兴为画完了,那个太监这才一路小跑来到了齐太后的身旁,小声唤了两声,齐太后这才悠悠醒来。 只见她先是自嘲一笑,说道:“哀家昨晚没有休息好,这会倒是睡着了!” 这时候,那个太监却是立刻对着李淡兄妹说道:“昨日太后娘娘在得知汪大人的公子尚未婚配,立刻派人打听,这才误了就寝的时辰!” 见到这个太监这般费力的讨好齐太后哦,李淡兄妹也只好再次谢恩。 齐太后听了却是埋怨道:“他们兄妹都是自己人,你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虽说齐太后的口气是埋怨,但看她的神情却根本没有埋怨的意思。 而齐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却是也看向了汪兴为。 只见这齐太后轻咳了一声,说道:“王公子的画画完了吗?” 第九百一十八章 作画 汪兴为听了,连忙回道:“回太后,草民已经画好了,请太后过目!” 这时候,那个太监已经再次来到了汪兴为的身旁,而汪兴为也十分恭敬的将这幅自己刚画完的画交给了这个太监。 很快,这个太监便把这幅画送到了齐太后的手里。 齐太后看过之后倒是眼前一亮,对于之前这汪兴为“浪费”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也不再计较。 而齐太后在看过之后,也立刻将李琳唤了过来。 李琳无法,也只好来到了齐太后的身旁。 原来,这画上的东西其实并不多,除了用后面的一些竹子当背景之外,这画上一共就两个人而已,其中一个是齐太后,一脸端庄的坐在了椅子上,而另外一人便是李琳,画上的李琳就如同寻常的小辈一般站在了齐太后的身后。 其实,就画像的水准来说,也说不上画的有多像。 而让齐太后满意的是,在画上李琳的神情对自己十分恭敬,另外这幅画也算是讨好了自己和李琳。 因为一般来说,来到这里画画的,首先要画的自然是齐太后,而这汪兴为连李琳也画了上去,说不定能博得李琳的好感。 只不过可惜的是,不论这汪兴为将李琳画的有多美,李琳根本就不会对他有半点兴趣。 更何况,这汪兴为所画的李琳的神情,已经让李琳十分不满。 因此,李琳在看过之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见到齐太后对这画似乎十分满意,那汪直树父子似乎也很高兴。 这时候,齐太后却是朝着李琳笑着问道:“琳儿,你觉得汪公子的这幅画如何?” 李琳这时候倒是也有些为难。 尽管在她心里并不喜欢这幅画,但是在齐太后的面前,她却是也不太好明言。 再加上自己根本就不懂画,所以这时候的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这时候,李淡却是笑着说道:“太后,可否让侄臣看看!” 齐太后倒是也没有什么意见,便让身旁的太监将这幅画拿给李淡。 齐太后原本倒是想趁着这个功夫去拉着李琳的手,以示亲近。 可她却没有想到,李琳趁着那个太监送画的功夫,也回到了李淡的身旁。 而李淡在看了之后,却是皱起了眉。 还不等齐太后说话,那汪直树却是立刻问道:“世子,莫非犬子的画有什么问题?” 李淡并没有立刻回这位光禄寺卿的话,而是先是沉吟了片刻,随后却是直接朝着汪兴为问道:“不知汪公子过去作画,是以山水为主还是是人像为主?” 汪兴为这时候连忙上前回道:“回世子,草民因为喜欢游山玩水,所以作画多以山水为主!” 李淡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口中还淡淡说道:“这就难怪了!” 这倒是让一旁的齐太后有些不解了,不过,还没等她问话,汪兴为却是立刻问道:“世子的意思是……” 汪兴为这时候却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来到了李淡兄妹的身旁。 而李淡在轻笑了一声后,却是指向了画上齐太后和李琳身后的竹子,说道:“汪公子请看,你擅画山水,所以在落笔之时气势浩大,虽说这只是一些竹子,但看上去却是过于凌厉了些,反倒是更像官兵手中的长枪!” 因为汪兴为主要画的是齐太后和李琳,所以这背景之中的竹子并不是特别细致,经过李淡这么一说,倒的确是跟军营之中的长枪有几分相像。 这时候,李淡却是又收回了手,接着说道:“再看太后和郡主,汪公子似乎过于注重两人的神态,而对两人的样貌和身形却是相差甚远,想来汪公子在画太后和郡主的时候,所用的手法还是画山水的手法,所以才会如此!” 听到李淡这么说,齐太后却是觉得李淡似乎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有些吹毛求疵了。 显然,在她看来,李淡不过是想要故意贬低汪兴为而已。 就在她准备打个圆场的时候,李淡却是又朝着齐太后说道:“太后,侄臣听说当年先帝请了一位丹青圣手给太后画过一副画,不知太后能否让侄臣看看这幅画!” 听到李淡这么说,尽管齐太后知道李淡要做什么,不过,一想到这幅画,齐太后倒是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她便吩咐太监去将那幅画取来。 这幅画其实一直都在寿康宫,因此,那个太监倒是很快就双手拖着这幅画来到了这里。 将两幅画放在一起比较之后,齐太后倒是也有些同意李淡的说法了。 因为经过这么一对比,就能看出那位丹青大家在替齐太后作画的时候,笔法细腻,这画中之人不光跟齐太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更是画出了一副母仪天下的神态。 这时候再看汪兴为所画,却是要逊色不少,甚至还有一丝东施效颦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齐太后倒是也不好太驳汪直树父子的面子,毕竟,若是这时候将他们说的一文不值,那后面自己就不好撮合汪兴为和李琳了。 只见齐太后轻咳了一声,先是让太监将那幅画收起,毕竟这幅画可是自己最为珍爱的几件东西之一。 随后她又笑着说道:“当年进宫替哀家作画的那位大师,在那个时候都已经有五十岁了,而汪公子今年不过二十岁,说不定日后汪公子的画功会胜过那位丹青大师也不一定!” 齐太后在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更何况,术业有专攻,哀家听说那位丹青大师擅画人像,而汪公子却是擅长山水,若是光比人像,汪公子太吃亏了!而若是比山水的话,说不定那位丹青大师也不及汪公子!”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李淡却是也冷笑了几声。 旁人不知道这位丹青大师,但他却是了解的。 因为当年,正是李之仪将这位丹青大师介绍给先皇的! 在十多年前,大部分王爷为了避嫌,都住在京城。 可京城毕竟就这么大,所以他们也时不时的会找些乐子。 有一次,韩王李之仪却是将这位丹青大师请到了王府,替他们画了一些画像。 虽说在那个时候李淡的年纪还小,但却是已经开始记事了。 而按照李之仪的说法,这位丹青大师是在他外出游山玩水的时候结识的,两人一见如故。 而且,这位丹青大师最为擅长的正是山水,而花鸟次之,相比之下,人像反倒是他最不擅长的。 因此,李淡在听到齐太后为了替汪兴为开脱,竟然这般信口胡言,他也觉得十分可笑! 而在听了齐太后所言之后,汪直树父子倒是心中稍安。 这时候,齐太后却是看着李琳说道:“琳儿,这汪公子可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所以你们日后倒是不妨多见见!” 随后,齐太后又朝着汪兴为说道:“汪公子,郡主她也是一个好动之人,所以日后你若是再出去游山玩水的话,不妨可以去请郡主同行!” 见到齐太后已经说得这么直白,那汪兴为倒是十分高兴,连忙说道:“草民……草民记下了!” 显然,他对于齐太后的这个安排十分心动。 因为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在传汪直树父子进宫之前,齐太后已经让太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汪直树父子。 汪直树知道尽管自己是个从三品的京官,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权势,若是就这么继续熬下去,这辈子恐怕最多也就是再升一级而已。 一旦自己年纪大了,在告老还乡之后,那汪家恐怕又会逐渐没落了,而若是能娶到韩王府的这位郡主,那就算自己告老还乡,那大小也算是个皇亲! 所以,对于齐太后的安排,汪直树自然是乐见其成。 至于汪兴为,他跟汪直树一样,并不反对齐太后的安排。 因为他也知道,除非自己的父亲当上了吏部尚书,否则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入朝为官。 而就算自己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可就算是游山玩水也是需要银子支撑的。 在这些年里,尽管说起来自己的在游山玩水,但因为光禄寺的油水不多,所以汪兴为的手头也不阔绰。 可若是能娶到郡主为妻,那银子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所以汪兴为也没有多想,便立刻答应了。 这时候,汪兴为心中也有些激动,只见他轻咳了一声,正准备去问李琳有什么喜好! 可就在他开口之前,李琳却是冷声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本郡主的要求?” 汪兴为听了却是一愣,随后立刻看向了一旁的汪直树。 汪直树也皱了皱眉,随后却是小声跟汪兴为说了两句话。 显然,汪直树已经听说了李琳有比武的要求,但汪兴为却似乎还不知道。 这时候,汪直树应该是将此事告诉了汪兴为。 可让李淡兄妹二人有些意外的是,汪兴为在跟汪直树耳语之后,却并没有太多反应。 而另外一边的齐太后虽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说道:“琳儿,你这是何必呢?” 不过,汪兴为却是上前了两步,说道:“既然郡主有此雅兴,那草民也恭敬不如从命!” 见到这汪兴为如此,却是更加让李淡兄妹心中生疑。 对于汪兴为来说,他倒是也听说李琳似乎会些拳脚功夫,但不管怎么样,李琳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在这些年里,自己在那次打跑了那些毛贼之后,也勤加锻炼。 因此,若是论力气,汪兴为恐怕不比那些力巴差。 而汪兴为也有信心,若是再遇上那些毛贼,自己以一敌五应该不是问题。 所以,就算听说李琳练过拳脚,但在他看来,李琳终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第九百一十九章 花饼 而在听到汪兴为这么说后,李淡兄妹二人也有些意外。 因为在李琳看来,此人应该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毕竟,自己可是“习武”多年,之前还曾将那位前高丽二皇子李宗旭以及他的两个随从打的落花流水。 后来,就连陈安晏也说过,在年轻一辈之中,李琳的功夫倒是也算不错了。 而眼前的这位汪公子虽说要比自己大了几岁,不过想来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通此处之后,李琳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准备将这汪兴为教训一番之后,便跟着李淡离开。 齐太后这时候心中也窃喜。 因为在这之前,她也听说了这汪兴为的身手不错,特别是在汪直树父子进宫之后,她曾让寿康宫里的侍卫出手试探过。 按照侍卫的说法,若是论力气,这汪兴为的确还说得过去。 只是,这个侍卫并没有见识过李琳的身手,所以两人的身手到底谁更好一些,就算是他也不敢肯定。 不过,这个侍卫也说了,就算汪兴为不敌,至少也能跟李琳周旋一段时间。 齐太后听了却并没有担心,而是吩咐了这个侍卫几句。 这时候,眼看两人就要交手,齐太后也十分期待。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有人通传,说是皇上前来请安。 齐太后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李彧会在每天的早晚各请一次安。 其实,按照大梁的礼制,李彧只需要在早上请安就行了。 可是,为此齐太后却是让手下放出了风声,说是李彧每日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只是向自己请一次安,实为失礼。 为了不再落人口实,李彧索性每日来请两次安,也算是让寿康宫的人暂时闭了嘴。 今日一早,李彧已经来请过安了,而一般来说,李彧会在酉时至戌时之间再请第二次安。 可这个时候才不过是申时三刻左右,照理来说李彧应该不会来这么早! 不过,李彧毕竟的当今皇上,就算是齐太后再不情愿,也不能将李彧晾在外面。 而且,这时候的齐太后等人在寿康宫的院子里,也不便推脱说是在休息。 因此,无奈之下,齐太后只能让李彧进来。 李彧在进来之后,除了齐太后之外,包括李淡兄妹二人在内,都立刻向李彧行了大礼。 而李彧则是先向齐太后请了安,随后才好像是见到了李淡兄妹二人一般,立刻让他们平身。 这时候,齐太后却是淡淡说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 李彧这时候却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朝着身后的贵喜招了招手。 这贵喜见状,立刻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齐太后的面前。 放下食盒之后,贵喜却是又立刻退了回去。 只不过,他却是有意无意的朝着李淡兄妹的方向退了过去。 而这时候,李彧也笑着说道:“母后,八皇叔中午的时候带了些茉莉花给儿臣,儿臣让御膳房用这些茉莉花做了些糕点。儿臣知道母后喜欢吃这些,所以御膳房一送来,儿臣便来给母后请安了!” 齐太后虽说心中有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喜欢吃茉莉花、桂花这些做的糕点。 而且她也知道,在吴王府的后花园里,的确有不少茉莉花。 当初先皇还在世的时候,那座吴王府也是朝廷在宫外的一处别院。 因为先皇知道齐太后喜欢用这些花做糕点,所以特意在后院种了茉莉花以及桂花树等等。 而在后来平乱之后,先皇进行封赏的时候,将这座宅子送给了李文栋。 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李文栋也会在这些花树开花的时候,送一些进宫。 所以,李彧这个说法倒是也没什么毛病。 打开食盒一看,正是自己爱吃的茉莉花饼。 也许是为了避嫌,李彧见到齐太后将食盒打开之后,却是笑着上前说道:“母后,这盒茉莉花饼可是一做好就送来的,儿臣都没有尝过,不知儿臣能否尝一块?” 虽说他的语气是在询问,可实际上李彧却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了。 而在这食盒之中,一共有差不多有二十来个茉莉花饼,李彧却并没有从最上面的拿,二十拿了一块位置靠下的饼。 其实,李彧的这番动作若是让旁人看起来却是有些无礼。 毕竟,若是李彧真的想吃这茉莉花饼,再让御膳房做些便是,毕竟在过去这些年里,李文栋每次送来的茉莉花或是桂花,都能做上十盒点心了。 而且,李彧还特意翻了一块下面的花饼,属实有些不妥。 但齐太后在看了之后,脸上却是闪过了一丝异色。 因为她知道李彧这么做的目的。 李文栋也知道自己喜欢这些,所以其实在过去这些年里,李文栋大部分时候都会派人直接将这些刚摘下来的花送到寿康宫。 可是这次却是经了李彧的手。 所以李彧这么做,必然是想要告诉齐太后,他并没有在这些茉莉花饼里做什么手脚。 所以,他才会拿了一块下面的画饼,还在齐太后吃之前就先吃了。 不过,尽管如此,齐太后却只是笑着让李彧慢点吃,不要噎着,而她却是依旧没有动口。 李彧看了看齐太后,却是笑着说道:“琳儿姐他们也在,儿臣也给他们尝尝!” 他在说完之后,也不顾齐太后,又随手拿起了两块茉莉花饼放到了李淡兄妹的手上。 见到李彧如此,这两人倒是放心的吃了起来。 齐太后见了,却是又皱了皱眉,显然,她似乎不明显李彧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这时候,李彧似乎终于发现了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旁人。 只见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汪直树,随后才做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说道:“原来是你,光禄寺卿汪大人!” 汪直树见状连忙站了出来。 对于李彧的这个反应,汪直树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毕竟,他这个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平日里也不用上朝。 一般来说,只有在准备举办宴会之前,他才有上朝的机会。 而且,就算是上朝,他也只能站在最为靠外的位置,而且,大部分时候都只能站到殿外。 这一点,他连陈安晏的地位都不如。 因为按照朝廷的礼制,早朝的时候只有一品、二品的官员才能站在大殿里,至于三品及以下的官员,只能站在殿外。 除非是在那些一品、二品的大臣之中,告假的太多,三品官员才有机会入殿。 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可李彧却是特许他在早朝的时候可以站在大殿里,虽说是最为靠外的位置,但这可是朝廷三品大臣都没有的权利。 正因为如此,对于皇帝来说,他最熟悉的自然是朝廷的那些一品大员,其次便是那些二品大员,如今的李彧便是如此。 至于三品及以下的,若是像顺天府尹或是大理寺卿这样的官员,他们的官职虽说只比汪直树这个光禄寺卿高了一级,但他们因为职权的关系,只要是上朝的日子,他们都不得缺席。 所以,李彧见到这些官员的时候,虽说不像朝廷一品和二品的大臣那般熟悉,但多少也会眼熟! 可是像汪直树这样,很少参与早朝的官员,李彧就没有那么熟悉了。 汪直树心中甚至怀疑,若不是在不久之前,自己因为要操办齐太后的寿宴,所以上了几次早朝,否则的话恐怕李彧能不能认出自己还是个问题。 随后,这汪直树又立刻介绍了自己的儿子汪兴为。 不过,李彧看起来对他们父子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问道:“汪大人好像很少进宫,不知今日有何要事?”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也不等汪直树说话,他又立刻接着说道:“莫非母后对寿宴不满,所以才会传召汪大人入宫?” 汪直树听了却是大惊,连忙一边向齐太后求救,一边却是已经跪了下来。 而齐太后这时候也立刻说道:“皇上误会了,哀家今日传汪大人进宫是有要事商议!” 李彧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朕这两天还说,太后的寿宴办的不错!” 汪直树听了,却是擦了擦汗,说道:“多谢皇上!” 这时候,李彧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那不知今日你们进宫是……” 听到李彧这么问,那汪直树却是又迟疑了起来。 显然,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齐太后见状,却是笑着说道:“之前哀家不是说要替琳儿赐婚吗,哀家听说汪大人的公子一表人才,所以才传他们和琳儿一起进宫!” 其实,齐太后并不想让李彧卷入这件事,可是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和汪直树不说,但李淡兄妹在这里,未必能瞒住李彧。 因此,齐太后也就干脆说了出来。 齐太后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皇上政务繁忙,既然已经请过安了,就回去处理政务吧!” 尽管齐太后已经下了逐客令,但既然李淡兄妹还在这里,他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只见李彧笑着说道:“琳儿姐毕竟是皇家血脉,她的婚事儿臣也很关心,今日的政务已经处理完了,所以儿臣也想一起看看结果如何,想来母后不会反对吧?” 李彧话虽这么说,但他却是已经坐了下来。 齐太后见了,虽说心中十分不满,但李彧所言句句在理,自己也不便强行将他赶走。 因此,她也只能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皇上一起看吧!” 可是,就在她说话的功夫,李彧却是已经将杨雄唤到了身旁。 第九百二十章 打晕 齐太后见了,却是有些不悦。 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寿康宫。 一般来说,会有专门的的侍卫守在这里。 跟之前赵公公以及后来杨雄做的一样,齐太后也早就将这寿康宫里的侍卫,要么是威逼要么是利诱,再或者就是设法换成了听话的人。 所以,如今这寿康宫李的侍卫,都是齐太后的自己人。 而在这些年里,不论是之前的赵公公还是现在的杨雄,都没有办法在里面安插人手。 正因为如此,正常情况下,那些负责皇宫其他地方的侍卫是不能靠近寿康宫的。 不过,如今的杨雄不光负责李彧的寝宫、御书房等地,而且还负责贴身保护李彧,所以,杨雄跟着李彧进来,别说是寿康宫的侍卫,就算是齐太后也不能阻拦。 因此,齐太后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李琳和汪兴为总算是正式交手了。 对于汪兴为来说,他所学的拳脚颇为粗糙,因此,大部分时间只能靠着力气。 李琳也的确不敢就这么跟他硬碰硬,一直用着轻身功夫跟汪兴为周旋。 陈安晏本身擅长的就是轻身功夫,而在跟李琳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多少也传了些给李琳。 所以,如今李琳的轻身功夫却是比她刚来京城拿回有不少长进。 因此,在两人就这么“交手”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汪兴为已经喘着粗气,浑身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再看李琳,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应付起来却是游刃有余。 对于汪兴为来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若是继续这么“交手”,恐怕最多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李琳出手,自己就已经不行了。 于是,他虚晃了一拳之后,立刻退开了几步。 李琳见状,自然是又朝着汪兴为冲了过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汪兴为却是连忙说道:“等等!” 见他如此,李琳倒是也不便继续出手了。 汪兴为也趁着这个功夫,一脸委屈的朝着齐太后说道:“太后,郡主这样哪里说得上是交手,草民草民……” 这汪兴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伸冤”。 毕竟,若是换做了普通人,以他的脾气,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虽说自己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怎么说也是一个从三品的官员。 可是,这李琳可不是普通人,因此,就算是已经怒火中烧,汪兴为也只能向齐太后求救。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齐太后已经数次朝着不远处的那个侍卫使眼色。 可是,那个侍卫看起来却是一脸为难。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若是这汪兴为打不过李琳,那到时候这个侍卫就在暗中出手,比如,在李琳落地的一瞬间,用小石头去打她的膝盖,又或者,在李琳躲闪的时候,用小石头去打她的肩头。 在他们看来,李淡兄妹二人必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到时候,汪兴为也必然能借着机会打败李琳。 可是,今日除了李淡兄妹在这里之外,李彧也来了。 若是只有一个李彧,那倒是也没多大影响,毕竟,虽说有赵公公这样一个高手陪了十多年,但他却并不会什么功夫。 可问题是,李彧却是将杨雄也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如此一来,一旦他们出手,就算别人发现不了,杨雄也必然能够发现。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难以向李彧交代。 而且,这杨雄虽然站在李彧的身旁,可他却时不时的看向他们几人,因此,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而在听到了汪兴为的这番话后,齐太后却是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才笑着说道:“琳儿,这汪公子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就这么打下去,恐怕到天黑都分不出胜负来!” 听到齐太后这么说,李彧也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尽管在这里他的年纪最小,而且也不懂武功,但是就连他都看得出来,此刻的汪兴为已经气喘吁吁,疲于应付了。 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落败。 而齐太后此刻这么说,无非是就是想要帮那汪兴为一把。 这时候,李琳倒是十分大方的说道:“既然太后娘娘都这么说了,琳儿知道了!” 随后她便朝着那汪兴为淡淡说道:“那么汪公子,请吧!” 汪兴为听了大喜。 在他看来,李琳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应该不会再躲避了。 于是,他又挥着拳头冲了上来。 不过,这一次李琳依旧没有跟他硬碰硬,而是直接一个侧身闪了过去。 只不过,他并没有发现,这次李琳闪开的位置要比之前近了不少! 就在汪兴为想要再次跳开,向抱怨的时候。 李琳却是已经跳到了汪兴为的身后,随后便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背上。 汪兴为刚才的那一拳,已经用上了八成力气,尽管眼看李琳已经闪开,而他也开始收力了,但因为李琳的这一脚,汪兴为还是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李琳的这一脚并不重,而这汪兴为又是皮糙肉厚的,所以在摔下去之后,这汪兴为却是很快又站了起来。 这时候,他也不好意思再向齐太后抱怨了,只能再次挥动着拳头朝着李琳冲了过去。 李琳依旧是不跟他硬碰硬,一直用着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很快这汪兴为就已经连着摔了七八个跟头。 很快,这汪兴为身上的衣衫也摔出了几个破洞,头和手上也都磕破了。 不过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看汪兴为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太想放弃。 而这时候齐太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她也看得出,这汪兴为已经没有丝毫的胜算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两人喊停了。 可是,这时候的汪兴为却好像已经红了眼,就连齐太后的话,似乎也听不到了。 而且,从摔了第一个跟头开始,他的出手已经全无章法了,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李琳打败。 而且,这汪兴为每摔一个跟头,眼神之中就多了一分癫狂,而到了这个时候,这汪兴为已经双目充血,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将李琳生吞活剥了一般。 而他这样的气势,李琳见了也觉得有些慎人。 而这时候,汪兴为却是再次朝着李琳扑了过来。 李琳原本是想着躲开之后,再让他摔一跤,随后就躲到李彧的身后。 毕竟,刚才就连齐太后都已经喊停了,所以自己不打了,齐太后也不能怪自己。 可是,也许是这时候的汪兴为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又或者是因为两人交手这么久,李琳也有些累了,她在这一次闪身的时候,却是脚下一滑。 起初李琳并没有慌乱,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一个翻身就能站定身形。 可是这时候她却是把那汪兴为给忘了。 趁着这个功夫,汪兴为已经来到了李琳的跟前,而李琳这时候却是背对着汪兴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眼看着汪兴为就要把李琳抓住,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这汪兴为却是直接飞出了一丈开外,在抽搐了几下之后,却是直接没有了动静。 这一下却是把汪直树给吓坏了,连忙跑过去看汪兴为的情况。 这时候,站在李琳身前的杨雄却是淡淡说道:“放心,他只是晕了过去!” 原来,刚才眼看着李琳就要被那汪兴为抓住,杨雄直接一拳将他打飞了。 而这时候的李琳也似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并没有立刻回到李淡的身旁,而是一脸怒容的看向了汪直树父子。 而在听到杨雄的话后,汪直树却是十分生气的说道:“你为何要打伤我的儿子?” 还不等杨雄说话,这里的四个寿康宫的侍卫却是已经一同上前,隐隐有将杨雄围住的意思。 杨雄见到他们如此,却是也不去管汪直树了,而是朝着这几个侍卫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却是冷声说道:“杨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寿康宫行凶,你还不束手就擒,听候太后的发落?” 听到他们这般颠倒黑白,杨雄也冷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李淡这时候也已经将李琳扶了回来,在听到这个侍卫的话之后,李淡刚要准备说话,一旁的李彧却是先开了口。 只见他一边朝着那个侍卫走去,一边说道:“刚才母后已经让两人停手,郡主那个时候已经停了手!” 李彧说到此处,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汪兴为继续说道:“可他却根本就没有听母后的话,还在继续出手,那个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 被李彧这么一问,这几个侍卫也有些语塞。 而李彧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冷眼看着这几个侍卫,接着说道:“刚才若不是杨指挥,郡主此刻必然已经受伤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旁人会以为是太后故意纵容外人伤了郡主,你担当的起吗?” 齐太后知道李彧的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因此,这时候的她,脸色也不太好看。 第九百二十一章 圣旨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第九百二十二章 秦王 这时候的齐太后都要被气炸了。 不过,她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直接进了李文栋的班房。 显然,齐太后还是想要前去跟李文栋“理论”一番。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得到允许,宫里的这些大内侍卫是不允许随意进出各个宫殿以及甚至是房间。 因此,齐太后进去的时候,只是带了两个贴身的宫女,而那四个侍卫则是留在了班房外面。 可是,在顷刻之后,齐太后便出来了。 而且,这时候她的脸色却是要比刚才更加难看。 因此,这四个侍卫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而齐太后在经过这四人的时候,也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回宫!” 随后,齐太后便带着她的那些手下直接回了寿康宫。 回到寿康宫之后,齐太后便直接去休息了。 后来还是那两个宫女告诉了那几个侍卫,说是齐太后一进班房,李文栋便说按照大梁祖制,后宫不得进这班房。 齐太后也知道这个祖制,可她却没有理会,直言了来意,想要恢复那四个侍卫以及汪直树的官职,另外,她对李彧升杨雄为大内侍卫副统领也有意见。 原本按照齐太后的想法,就算不能阻止杨雄升官,但至少要保住那四个侍卫的官职,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李文栋在听了之后,却只是告诉齐太后君无戏言,既然李彧都已经开了口,现在连圣旨都已经下了,自然不能立刻再收回成命。 李文栋说完之后,又开始催促齐太后离开。 眼看在李文栋这里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 齐太后这才一脸怒容的离开了班房。 那四个侍卫听了之后,也只能微微一叹。 显然,他们也知道现在不是去打搅齐太后的时候。 至于他们的官职,也只能再等一段时间了。 再说李彧。 回到御书房之后,李彧离开让高公公派人去给汪直树传旨。 这时候,杨雄也立刻给李彧行了大礼,也算是感谢李彧的提拔。 今日的李彧十分高兴。 既打击了齐太后,又提拔了杨雄。 对于控制皇宫,总算是又有了一丝进展。 至于他今日为何会提前去寿康宫,其实这是陈安晏的功劳。 今日下午的时候,李彧处理了一会公务,就在他准备歇息一会的时候,却是有个小太监来报,说是陈安晏派人送了一张纸条进宫。 自从高公公当上了大内总管大太监之后,他在宫门口安插了两个心腹太监,一旦陈安晏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李彧,也不必亲自进宫,只需要将纸条交给宫门口的心腹就行了。 同时,杨雄也会派人保护。 原本按照李彧的意思,直接用大内侍卫便是。 毕竟,寻常的太监可不会什么功夫,若是这太监被齐太后的人盯上,那这消息可就要落到齐太后的手里了。 可是高公公却说,大内侍卫虽说武功高强,但是无召不得进皇宫里的宫殿,所以还是太监更加方便。 为了方便传信,同时还保证安全,于是他们便商议出了这个办法。 而这纸条上却是写着,今日太后传进宫的汪兴为力气极大,若是正面交手,李琳未必是其对手。 所以,陈安晏想让李彧去提醒一下李琳,失手落败事小,一旦齐太后抓住这个把柄,要求李琳出嫁可就麻烦了。 而今日恰巧李文栋送了些茉莉花进宫,还吩咐了御膳房做些茉莉花饼。 于是李彧这才带上了茉莉花饼去提前去寿康宫请安。 到了寿康宫之后,贵喜趁着李彧跟齐太后他们说话的功夫,将陈安晏的叮嘱告诉了李琳。 于是才有了后面李琳游斗汪兴为的场景。 至于降了寿康宫那四个侍卫的官职,还升了杨雄的官,这对于李彧来说,也倒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因此,这时候的李彧在心里又给陈安晏记上了一功。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功劳却是无法给陈安晏升官。 再说李淡兄妹。 他们在出宫之后,原本李琳是想要直接去吴王府。 毕竟,若不是陈安晏的提醒,今日自己极有可能会落败。 所以,李琳想要去吴王府道谢。 不过,李淡却是告诉李琳,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不要去吴王府了。 因为在这之前,陈安晏曾跟他们提过,说是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尽量少见面。 虽说不轮是对于李琳来说,还是对于陈安晏来说,他们都不在乎让旁人觉得陈安晏跟他们的关系有多亲近。 可是,陈安晏却是觉得,既然那位韩王爷在巴蜀忙着对抗外地,那就不要将他拉近党争的这趟浑水了。 听了李淡的话,李琳倒是也不再坚持,随即两人便直接回了韩王府。 到了晚上,李文栋回到了王府。 而他在回到王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陈安晏,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起初陈安晏刚搬进王府之后,在每天早上以及李文栋回来的时候,陈安晏都会前去请安,可是后来李文栋却是让陈安晏免去了这些礼节。 对此,陈安晏也没有推辞,毕竟,对他来说,他也觉得这些礼节有些麻烦。 而在李文栋来到小院的时候,陈安晏跟薛启堂正准备用晚膳。 见到李文栋来了,薛启堂倒是很识趣的回了药房。 原本李文栋倒是让把他喊住,可是想了想,还是由他去了。 陈安晏见到李文栋来了,他原本以为李文栋必然是想问寿康宫发生的事。 毕竟自己后来也听说了李彧的那三道圣旨。 而对于李彧会有这样的表现,陈安晏也有些意外。 毕竟,在这之前,陈安晏一直觉得李彧似乎太过软弱。 不过,今日李彧的这三道圣旨却是能给他们嚣张的气焰降一降温。 可让陈安晏觉得意外的是,李文栋来找他并不是为了这件事,他告诉陈安晏,就在李彧和齐太后离开班房后不久,单文柏等人便找到了自己,说是再过两个月就是秦王的生辰,朝廷要派人去送寿礼。 李彧一听,心里立刻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他们是想让臣去送寿礼?” 李文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们正是这个意思!”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让臣去?” 李文栋这时候却是微微一叹,说道:“按照单大人的说法,你也算是礼部的官员,而且跟皇上的关系在朝中也是有目共睹,若是派你前去,也能拉近皇上跟秦王之间的关系!”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皇上跟秦王的关系不好吗?” 李文栋这时候却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只见他皱着眉,想了想之后才告诉了陈安晏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 其实,在这次陈安晏从江苏返回京城之后,李文栋已经告诉了陈安晏一些关于那位秦王爷的事了。 这位秦王名为李元凡,他的封地在广西。 尽管广西跟如今的巴蜀一样,跟他国接壤,但广西的情况显然要比巴蜀好的多。 因为跟广西接壤的是越国,如今越国还是大梁的属国,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兵事。 而且,跟广东相比,广西的海岸线很短,所以这里的海寇也很少。 对于李元凡以及广西的官员来说,最让他们头疼的,却是越国。 相比大梁来说,越国的面积并不大,也就是跟大梁的一个省份差不多。 但是因为是临海之国,而且形状狭长,所以越国的海岸线很长。 再加上越国的国力不强,所以自古以来,越国都受到了海寇的滋扰。 虽说越国的国力不强,但是他们的官兵要对付那些海寇倒也不难。 可是,这些海寇从来不会跟他们的官兵发生正面冲突,那些海寇像是一阵风一样,在上岸之后便立刻抢夺粮食以及值钱的东西,一般来说,在一炷香之内他们便会离开。 因此,每次等越国的官兵赶到的时候,那些海寇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因为他们的海岸线太长,就算是让所有的官兵都驻守在海岸线上,还是有很大的空缺。 而且,这些海寇在越国也有眼线。 他们的眼线一直在观察越国官兵的动向。 所以,越国一直拿这些海寇没有办法。 也正因为如此,不论是越国还是中原更朝迭代,他们一直向中原的王朝称臣,一方面是想要依靠中原王朝来震慑其他国家,另一方面便是抵御这些海寇。 因为跟大梁的广西和云南两省接壤,所以越国经常会请求这两省的官员派官兵一起对付那些海寇。 可是,这些海寇来去如风,就算是大梁,也时不时的会有小股海寇滋扰。 因此,就算是加上这两省的官兵,也无法完全剿灭所有的海寇,最多也就是震慑而已。 而这两省每次派兵去越国,粮草花费巨大。 但是这越国毕竟是大梁的属国,他们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直接索要粮草,而越国每次也只是象征性的给些礼物而已。 好在在最近这些年,朝廷每年也会额外拨一笔银子给他们,否则的话,按照这两省的官员所说,这两省的经济都要被拖垮了。 跟其他亲王一样,他也是在十三年前的那次内乱之后,被先皇“赶”回了封地。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在先皇还在世的两年里,只要是李彧生辰,李元凡都会派人送不少礼物去京城。 而按照内务府的估计,李元凡给李彧送来的这些礼物,若是论贵重程度,恐怕都要高于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齐太后。 就算是给送给先皇的礼物相比,也相差不远。 当时在不少人看来,李元凡这么做,必然是想提前拍李彧的马屁。 毕竟,那个时候的先皇只剩下的李彧这一个皇子,所以等先皇驾崩之后,这大梁的皇位自然而然就是李彧的了。 若是能博得李彧的好感,说不定在有生之年,就不必一直被困在广西了。 而当时也有不少人在看他的笑话,一方面,李元凡这么做,必然会得罪先皇。 一旦惹恼了先皇,在他驾崩之前下一道对他不利的圣旨,恐怕就算是等李彧登基了,也不便搭救。 另一方面,那个时候李彧年纪还小,还没有到记事的时候,所以就算李元凡做的再多,日后李彧未必会领他这个情。 第九百二十三章 同意 不过,这李元凡却根本就顾不上那些。 在李彧二岁生辰之前,他再次备上了厚礼。 而他的这些贺礼在送到京城之后,却是引得那些朝中大臣纷纷侧目。 比如金丝楠木的书桌,白如羊脂的玉石等等,虽说这些贵重之物对于那时候的李彧来说,根本就用不上,但这些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而除了这些贵重之物外,他还为李彧搜罗了十多箱玩具供李彧把玩。 在李文栋掌管了内务府之后,他也曾看过当年李元凡进献的几次礼物。 按照他的估计,就这些东西的价值来说,李元凡这次给李彧送的东西,跟送给先皇的东西已经相差无几,都要胜过送给当时齐皇后的礼物。 而那个时候,齐太后已经怀了李承,因此,齐太后对这位秦王也有些不满。 其实,那时候还有一小部分官员,他们觉得这位秦王爷之所以会这么做,极有可能也是为了向先皇表忠心,告诉先皇自己会支持李彧。 而在李彧两岁生辰过了没多久,先皇便驾崩了。 当时还有人戏言,说先皇是被秦王气死的。 不过,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的是,在先皇驾崩之后,每年李彧过生辰的时候,这李元凡给李彧送的礼却是一年比一年寒酸。 就拿去年来说,李彧去年是在过了生辰之后才跟赵公公下的江南。 而在去年李元凡送的,既然只是两筐荔浦芋头而已。 他这种反常的行为,不光让朝中大臣觉得不解,就连李文栋也想不明白。 因为李元凡每年给李文栋以及齐太后送的礼都很贵重。 为此,李文栋也派亲信亲自前去广西,想要去问问这李元凡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为了掩人耳目,李文栋还是秘密派人去的广西,就连赵公公都不知道此事。 可是,那个手下在回来之后,却是告诉李文栋,李元凡让他们都不用管他,至于其他,李元凡也不愿多说。 因为在过去的时候,李文栋和李元凡之间的关系远不及他跟李之仪的关系好,所以,对于李文栋来说,他也就不再派人前去。 其实,在这些年里,不少人都认为这李元凡在先皇驾崩之后,改为支持齐太后了,所以才会冷落李彧。 不过,至于李元凡跟齐太后只见究竟有没有什么约定,这就没人知道了。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些奇怪。 特别是单文柏他们竟然想让自己去给那位秦王送贺礼,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按照李文栋的说法,在单文柏他们提出之后,自己便已经替陈安晏拒绝了。 因为陈安晏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已经出了几次远门,而他的怪疾又一直在反复,所以李文栋也想让陈安晏在京城好好休息。 再加上李彧的生辰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若陈安晏去广西的话,就无法留在京城替李彧贺寿了。 毕竟李文栋也知道,李彧今年的贺寿想来也不会太平,若是有陈安晏在的话,也能替李彧帮衬一些。 而李文栋在出宫之前,也去找了李彧,将这件事告诉了李彧。 李彧自然也是反对此事。 他们都觉得,李元凡极有可能已经投靠了齐太后,若是陈安晏前去的话,说不定会遭了李元凡的毒手。 不过,单文柏他们似乎并不死心。 按照他们的说法,李元凡毕竟是一位亲王,于情于理,朝廷应该派一位重臣前去。 可是李元凡的生辰只比李彧晚了两天。 虽说李元凡的身份尊贵,但李彧毕竟是当朝天子,所以朝中的这些大臣基本上都会留在京城。 而相比之下,陈安晏就是一个闲人了。 虽说他的官职并不高,但如今在朝中人人都知道,陈安晏是李彧的心腹。 按照单文柏的说法,若是陈安晏前去,李元凡应该会很高兴。 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这单文柏是想要借刀杀人而已。 这时候李文栋也叹了口气,告诉陈安晏,尽管今日他和李彧都已经替陈安晏拒绝了,但看得出来,单文柏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弃。 不过,陈安晏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心。 眼看时辰不早了,李文栋便离开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又到了要上早朝的日子。 让单文柏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陈安晏竟然也来上朝了。 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想让陈安晏去广西一事,一定瞒不了陈安晏。 所以他们以为陈安晏一定会跟之前一样称病来躲避。 因此,他们在见到陈安晏竟然会来上朝后,都觉得十分意外。 在处理了各地呈报的奏折之后,李彧似乎也有些担心单文柏会再提此事,所以便想着退朝了。 不过,单文柏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他立刻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还有两个月便是秦王的生辰,不知皇上准备派谁去送贺礼?” 从京城到广西有将近五千里,而且还要带上不少贺礼,所以差不多也是时候着手准备了。 李彧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说道:“跟过去一样,派禁军护送贺礼去一趟便是……” 李彧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随后又接着说道:“莫非单大人想亲自跑一趟?” 单文柏听了却是连忙推脱道:“皇上,臣是吏部尚书,又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如今朝中公务繁忙,臣就算想去也走不开!” 李彧听了却是露出了一丝可惜的神情,只见他撇了撇嘴小声说道:“朕还以为你是想去了广西之后,绕道云南去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呢!” 其实李彧说这番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这里可是上朝的大殿,别说是闲杂人等,就算是这些朝廷一品、二品的大员,也不敢随意说话。 所以,这大殿上的大部分官员都听到了李彧刚才的那番话。 而单文柏听了,脸都要绿了。ъiqugetv 他看了看李彧身旁的位置,今日齐太后并没有来上朝,也不能为自己说话,因此,他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不过,以他的城府倒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再次站了出来,说道:“皇上,臣倒是有一个主意,今年可以派陈大人去广西。陈大人怎么说也是礼部的官员,有他前去也算是合情合理。” 听到单文柏这么说,倒是有不少官员都出声附议。 李彧听了却是脸色一沉,冷声说道:“陈大人身体一直不好,从京城去广西,一路舟车劳顿,朕觉得还是让陈大人在京城休养的好!” 单文柏听了却是立刻说道:“皇上,臣想请陈大人前去,正是为了陈大人的病!” 李彧听了却是奇道:“此话怎讲?” 单文柏这时候却是看了看陈安晏,随后才笑着说道:“陈大人来到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也看过了京城的大夫,而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好转!臣听闻在广西一带有一些巫医,他们擅长医治那些奇疾怪症,说不定能治好陈大人的病!” 李彧听了倒是一愣。 显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单文柏竟然还能想到这样的理由。 因此,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陈安晏。 因为对于李彧来说,尽管在他看来,这单文柏必然不会安什么好心,可他刚才有句话说的不错,陈安晏在来到京城之后,他的病并没有明显的好转。 而且,这时候李彧也想起来了,在广西一带的确好像是有巫医。 这巫医跟寻常的大夫不同,他们所用的,大多都是一些旁门左道之术。 甚至,在朝堂和民间都有人说那些巫医用的都是邪术。 其实,在过去的时候,这单文柏也说过这样的话,可如今,他却让陈安晏去找那些巫医治病,听起来多少也有些讽刺。 不过,任凭这单文柏说得再有理,有一点李彧心里很清楚,若是这巫医真的有用的话,那自从大梁建朝以来,太医院也不会连一个巫医都没有过! 所以,李彧在想明白这些之后,自然还是不愿让陈安晏去广西冒险。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安晏却是站了出来,说道:“想不到单大人竟然这般关心下官的病,下官若是再不领情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随后,只见他又朝着李彧说道:“皇上,臣愿意去一趟广西,替秦王爷送上贺礼!” 听到陈安晏竟然自己同意了,这却是让不少人都有些懵了。 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只要李彧不点头,任凭这单文柏说破了天,陈安晏都不比去广西。 毕竟,从头到尾这单文柏所说的理由都很牵强,而且,这也是礼部的事,于他无关! 可如今陈安晏却主动答应了,就连李彧都睁大了眼睛说道:“陈大人,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笑着说道:“臣也想早些把病治好,这样才能安心为皇上效力!” 李彧听了,却是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一旁的李文栋却说道:“既然陈大人有此心,就请皇上下旨吧!” 虽说李彧还是不太明白陈安晏的用意,但这时候既然李文栋都发话,李彧猜测想必李文栋已经跟陈安晏商议好了对策。 于是李彧也不再多言,封了陈安晏为钦差,代表皇上和朝廷给李元凡送去贺礼。 虽说在这些年里,李元凡给李彧送的贺礼十分寒酸,但朝廷却不能如此。 随后,李彧也下旨拨了一笔银子给高公公去置办贺礼。 其实,按照朝廷的规制,朝廷每年给这些王爷的贺礼,换算成银子都差不多,总共是在两万两银子左右。 不过,刚才李彧却是下旨拨银三万两。 若是放在过去,单文柏必然要计较几声。 不过,看在今日陈安晏主动提出愿意去广西的份上,单文柏倒是也没有多言。 想必在他看来,李彧多拨这一万两银子,想来是要让那位秦王爷善待陈安晏。 一想到此,这单文柏也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在他看来,这李元凡可是堂堂亲王,他想要做什么,可不是这区区一万两银子能左右的! 第九百二十四章 目的 所以,对于李彧提出的拨款三万两,单文柏也没有异议。 甚至在有的官员想要提醒李彧,按照礼制应该拨两万两的时候,单文柏还直接暗示他们不必多言,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生怕到时候陈安晏会反悔一般。 这时候,原本朝堂上的这些文武官员都已经准备退朝了,可李文栋这时候却是开口说道:“既然礼部派了人,那宗人府也派个人吧!”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陈安晏却是一愣,随后又是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为在宗人府里,大部分都是像韩王府世子李淡这样的皇亲国戚。 而他们之所以会在京城的宗人府,最主要的原因乃是如今大梁的那些亲王和郡王都在自己的封地,为了让他们安分一些,朝廷便将他们之后传到京城。 尽管在名义上说是让他们进宗人府任职,履行他们皇室宗亲的职责。 但实际上谁都知道,朝廷是将他们当成了人质。 所以,这些人自然都不能出京。 而李文栋虽是宗人府的宗令,但他还是大梁的摄政王,自然也不能出京。 虽说按照先皇的意思,就算是等李彧掌权之后,李文栋也不用离开京城,但按照陈安晏的猜测,先皇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恐怕还是对李文栋有些忌惮。 因为李文栋会在京城待十多年,因此,他在京城的势力必然不容小觑。 而一旦他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一旦有了兵马之后,那对于李文栋来说,这大梁天下就唾手可得了。 不过,在陈安晏仔细想过之后,在他看来,当时先皇会这么安排,想来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李文栋能掌权这么长时间,就算是想要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培养手下,也不是一件难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宗人府里,李文栋以及那些王府世子以及其他皇亲国戚都不能离开京城。 而除了他们之外,在宗人府便只剩下了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了。 毕竟,平日里在宗人府多少也会有一些琐事,而像他们这些皇亲国戚自然无需事必躬亲。 若是直接安排下人或是杂役,传扬出去的名声终究是有些不太好听,所以才有了这些品级较低的官员。 陈安晏知道,李文栋自然不会派这些官员去广西。 而这时候的宗人府,除了那些不能离开京城的皇亲国戚以及品级较低的官员之外,在陈安晏看来,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果然,在宗人府的官员询问李文栋想要派谁去之后,李文栋却是看向了李淡。 在见到李文栋的目光后,宗人府的宗正以为李文栋是想派李淡去秦王府。 因此,这位宗正立刻站了出来,想要提醒李文栋,李淡在这三年之内,是不得离开京城的。 其实,宗人府的这些皇亲国戚也不是完全不能离开京城。 在每年酷暑之时,皇帝有时候也会前去避暑山庄,一应的文武官员也都会前去。 不过,在李文栋掌权的这十多年里,哪怕是天气再炎热,他都没有去过那里。 除此之外,有时候这些皇亲国戚在京城实在太过无聊,在请旨之后,也会在京城附近一带游玩。 不过,也就是在京城附近一带而已,再远的话他们也不敢去了。 而且,只要是离开京城,朝廷都会派侍卫随行。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这些皇亲国戚,另一方面便是监视,以防他们逃走。 因此,这位宗正担心李文栋忘了朝廷的规制,想要提醒他。 不过,李文栋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本王说想要派去的人,不是李淡,而是李琳!” 听到李文栋这么说,不少大臣脑中都浮现了几个字——“竟然是她”!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只有李琳符合这个条件。 虽说李琳并不是宗人府的人,但她毕竟是皇室宗亲,而且如今李淡又在宗人府任职,所以让她代表李淡,或者说是代表宗人府去为李元凡贺寿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李琳还跟陈安晏一起去了江苏。 因此,若是这两人去广西,倒应该能帮衬一番。 不过,宗人府的官员在听了之后,虽说松了口气,但在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又看向了陈安晏和李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李文栋的这个决定,其实大部分大臣都不反对。 毕竟,这李琳乃是皇室宗亲,李文栋除了是摄政王之外,还是宗人府的宗令,在正常情况下,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要听李文栋的安排。 对此,就算是朝中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也无权干涉。 不过,单文柏李文栋的这个决定却是似乎有些异议。 因为若只是派陈安晏前去的话,就算是李彧有心保护,所派的侍卫也不会太多,最多也就几人而已。 可若是再加上李琳的话,恐怕要比李琳上次去江苏的人数还要多。 一旦如此的话,就算秦王想要对陈安晏下手,恐怕也没有难么容易了。 在单文柏看来,陈安晏跟李淡兄妹的关系不错,他甚至还听说陈安晏跟李琳似乎有些暧昧。 所以,一旦李元凡想要对陈安晏不利,李琳恐怕第一个不答应。 尽管若是一位亲王想要杀人,就算是有三五十个侍卫,恐怕也根本不够看。 但是单文柏也知道,这样的事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做,特别是还有李琳同行。 想必他们到了广西之后,只要发现苗头不对,陈安晏必定会利用李琳来做些文章。 单文柏甚至怀疑,这极有可能是陈安晏跟他们一起商议出来的对策。 想来他们都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陈安晏,所以他们才会想要用李琳来保护陈安晏。 所以,对于单文柏来说,他自然不太希望李琳跟着陈安晏一起去为秦王贺寿。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候,就算自己是顾命大臣,也不太方便对皇家之事指手画脚。 既然这大殿上的王公大臣们都没有意见,随后李文栋便宣布退朝了。 还是跟往常一样,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去了李彧的御书房。 陈安晏刚进一进去,李彧便立刻上前问道:“你为何要答应去广西,你可知道朕的那位皇叔……” 不过,不等李彧说完,陈安晏却是直接直接摆了摆手。 若这时候有其他人在这里,恐怕要惊掉了下巴。 自古以来,皇帝的天威不容轻视。 因此,就算是单文柏他们再不愿意,他们在李彧的面前还是要谨遵礼制,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 可陈安晏这时候却似乎根本没有把李彧当成皇上一般。 而更重要的是,李彧对此却不以为意,好像并没有觉得不妥。 这时候,陈安晏也告诉了李彧,自己应下此事并不是因为单文柏逼人太甚而迫于压力,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为了能让李彧安心,陈安晏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彧。 之前那次回江苏的时候,陈安晏曾经查到,在那次李彧遇袭的时候,王庆云曾先后在观潮亭和苏州出现过。 这王庆云乃是秦王府的亲兵队长,一般来说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李元凡,再加上他也没有什么家人了,所以照理来说他很少会离开王府。 而且,还是来到了距离广西千里之外的苏杭两地。 若只是出来游山玩水也就罢了,但却那么巧,正好遇到了李彧,而且李彧还遇到了偷袭,在陈安晏看来,这不免太过巧合了。 再加上昨日李文栋曾经提过,在先皇驾崩之后,这位秦王对李彧的态度十分冷淡,朝中上下都觉得这位秦王是支持齐太后的。 对此,陈安晏自然是更加想要去查清这李元凡的底细了。 一方面,他要知道秦王跟李彧被偷袭到底有没有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想查一查这秦王到底是不是已经跟齐太后合作了。 其实,一开始陈安晏对于这件事还是有些抗拒。 毕竟,广西距离京城太远,若是李元凡真的想要对自己不利,那自己可就真的危险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有大内侍卫以及万通镖局在暗处保护,可若是秦王用李琳来要挟自己,那自己到时候可就进退两难了。 不过,在想了一夜之后,陈安晏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广西。 因为他想不明白李元凡支持齐太后的理由。 毕竟,如今的李元凡已经是大梁的亲王,就爵位来说,除非是能当上皇帝,否则的话他已经是大梁地位最高的人了。 日后就算李承真的登基,那李元凡似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毕竟,皇室宗亲不得参政,这可是大梁祖制,就算李承登基也无法改变。 所以,到最后李元凡还是只能当一个王爷。 至于银子,他都已经是一位亲王了,且先不说朝廷每年会给他发一大笔银子,另外,他们还能从得到他们封地的一部分税银。 所以,对于大部分王爷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愁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历朝历代,所有背叛皇上,参与谋反之人,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因为就算在谋反成功,新君登基之后,或许新君会暂时为其加官进爵,可时间一长,几乎都会将其架空,一步一步蚕食其权利,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一点小错而直接将其杀死。ъiqugetv 因为在他们看来,既然他今日能帮着自己谋反,日后说不定也能帮着其他人谋反,所以就算有天大的功劳,只要新君登基了,便很少会得到重用了。 所以,陈安晏在听说这位秦王极有可能已经跟齐太后合作,他觉得十分不解。 在陈安晏看来,这其中必然有自己甚至李文栋都不知道的秘密。 因此,今日就算单文柏不逼自己,陈安晏恐怕自己都会请旨前去。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李彧,毕竟李彧的年纪还小,在后面的这几个月里,他还得准备自己的生辰。 陈安晏只是告诉李彧,那王庆云曾经跟着李彧他们从杭州一直到了苏州,所以他极有可能会知道一些李彧遇袭之事,这才会同意去广西! 第九百二十五章 记录 见到陈安晏为了自己的事情甘愿涉险,李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的抓住了陈安晏的手。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担心在自己的生辰之日难以应付,还是担心陈安晏的安危,李彧还是想劝陈安晏留在京城。 可陈安晏却只是淡淡的告诉李彧,君无戏言,刚才在朝堂上李彧已经封了自己为钦差,若是这时候突然收回成命,恐怕会被人诟病。 所以,陈安晏还是没有接受李彧的“好意”。 到了这个时候,李彧也只能由陈安晏去了。 从御书房出来,陈安晏却是见到高公公早就在一旁等候了。 虽说这时候的他堆着笑意,但是陈安晏看得出,高公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在陈安晏离开京城之后无法对付已经投靠齐太后的那些官员,还是担心陈安晏这位恩人此去广西会有危险。 而在见到陈安晏之后,高公公也是立刻迎了上来。 陈安晏知道高公公有话要说,便跟他来到了一旁。 原来,这高公公是想将三万两银子交给陈安晏,让他自己去买。 这倒不是说高公公想要偷懒,不愿意办这个差事,他是想着陈安晏若是有什么安排,免得自己帮了倒忙。 原来,刚才趁着李彧和陈安晏说话的功夫,高公公已经从内务府领了银子。 毕竟,如今的他很少出宫,高公公也知道如今的陈安晏不常进宫,若是今日没能跟陈安晏说上话,那下次想要跟陈安晏见上一面恐怕也不易。 于是他立刻去领了银子,回到了御书房。 而李文栋是内务府的总管,对于这笔银子,李彧和李文栋都没有异议,所以他领取这笔银子倒是也十分顺利。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却是皱了皱眉。 他倒是也很感谢高公公这般为他着想。 不过,在陈安晏想了想之后,他还是告诉高公公,给秦王爷准备的礼物还是按照过去那般准备。 至于李彧多拨的那一万两银子,他让高公公就先收着,算是李彧私人的小金库。 其实,按照规制来说,这整个内务府都是李彧的金库。 但实际上,大部分宫里的开支都是从内务府支出。 因此,从名义上,这内务府是皇帝的金库,但实际上,这还是朝廷的金库。 而陈安晏让高公公将这一万两银子留下,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要跟齐太后争权,绝不是光耍耍嘴皮子就行的。 像齐太后他们,每年都能从朝廷得到不少银子,而那些银子都会进齐太后的私库。 相比之下,如今的李彧既没权也没有银子,自然无法跟齐太后抗衡。 而高公公在听了之后却是一愣。 显然,他没有想到陈安晏会出这个主意。 而在他回过神来之前,陈安晏却是想了想之后告诉高公公,至于另外的两万两银子,最多也就花个五千两左右就行了,到时候再从库房里挑选几样东西,想来李文栋也不会拒绝。 如此一来,李彧这一趟就能攒下两万多两银子。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有的人来说,暂时无法兑现的承诺终究不及银子有吸引力。 高公公这时候也皱着眉问道:“陈大人,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吧?” 显然,对于高公公来说,他自然是担心会被人抓住把柄。 他自然是不怕,但是他却担心会连累李彧。 陈安晏听了,却是笑着说道:“在这之前,其实赵公公每年也只花个几千两银子而已!” 高公公听了有些吃惊。 不过,既然陈安晏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多言了。 而且,按照陈安晏的说法,这秦王每次给陈安晏送的贺礼都十分寒酸,若是李彧送的十分贵重,这就有讨好的嫌疑了。 可尽管李元凡是李彧的长辈,但李彧可是当朝皇帝,自然不必讨好任何人! 而在离开御书房之后,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去向齐太后请了个安。 今日早朝的时候,寿康宫传话说是齐太后身体不适,所以就不来上朝了。 而陈安晏此番前去,正是想要探探齐太后的虚实。 看看齐太后是又想要琢磨什么诡计,还是昨日被李彧来了这么一出,气坏了身子。 寿康宫的人在见到陈安晏的时候,看起来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特别是那几个侍卫,就好像想要把陈安晏生吞活剥一般。 显然,在他们看来,昨日李彧在这里演的那出戏,极有可能是出自陈安晏的手笔。 毕竟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李彧可还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 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宫,而且还是白天,没有齐太后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拿陈安晏怎么样。 听说陈安晏前来请安,齐太后倒是也给了他面子,让他进了寿康宫。 不过,今日的齐太后,倒是的确摆出了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 陈安晏请安的时候,两人还隔着帘子。 以陈安晏的嗅觉,倒的确是闻到了一些药材的味道。 莫非这齐太后是真的气急攻心? 这时候的齐太后也已经听说陈安晏即将跟李琳去广西。 对于齐太后来说,能在李彧生辰的时候,将陈安晏“赶出”京城,的确是一件好事。 不过,可惜的是李琳也要跟着一同去广西。 如此一来,自己替她赐婚一事,恐怕只能延后了。 不过,一想到陈安晏去了之后,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齐太后倒是觉得还能接受。 只是她似乎也没有想到,陈安晏今日回来给自己请安。 事实上,在退朝之后,单文柏已经来过了寿康宫,将刚才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齐太后。 而这时候的陈安晏,在给齐太后请过安之后,却是说起了秦王。 按照他的说法,这次自己是代表朝廷前去为秦王贺寿,而在过去,这些王爷都在京城,想来齐太后对他们也十分熟悉。 所以,陈安晏前来,是想问问齐太后要不要带话或是带什么东西。 齐太后听了,却只是告诉陈安晏,她准备的贺礼早就已经在路上了,就不必陈安晏操心了。 既然齐太后都这么说了,陈安晏也就告退了。 毕竟,眼下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尽管从寿康宫出来了,可陈安晏还是没有出宫,而是去了太医值守的地方。 大梁的太医院在宫外,可尽管太医院离午门很近,但在到了晚上之后想要传太医却是有些不太方便。 为了避免因为延误诊治而发生意外,朝廷特意在宫里设立了一个值守之处。ъiqugetv 一般来说,这里只有晚上才会有太医在这里值守,白天的时候,那些太医都是在太医院听差。 而在这里也有药房和医书等等。 一旦宫里的贵人在夜里的时候身体不适,这里值守的太医在看过之后也能立刻在这里抓药。 至于那些医书,也能供他们在诊治的时候查阅。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个房间,专门放平日里给宫里的这些贵人们请脉以及问诊的记录。 按照如今大梁的规制,为了保证皇帝的健康,太医院每天都会派人替皇上请脉,同时,他们也会将请脉的结果记录下来,日后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也能按照记录追究。 虽说在宫里除了宫女、太监、侍卫之外,都是贵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权利每天让太医来请脉的。 一般来说,也只有皇上、皇后以及太后三人有次权利而已。 至于其他人,若是没有明显的身体不适,短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一次请脉的机会。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是宫里的贵人,太医都会将结果记录下来。 这些记录事关重大,可不能随意让旁人知道,所以都会留在这里。 陈安晏来到这里,显然是想要看太医为齐太后请脉以及问诊的记录。 自从他进京以来,这齐太后要么是声称中毒或是称病也有数次了,而且,陈安晏也在寿康宫闻到过药材的味道,所以陈安晏对齐太后现在的情况十分好奇。 可是,在他来到这个太医在夜间值守之处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太监却是直接将陈安晏拦了下来。 按照这里太监的说法,这里除了值守的太监之外,其他什么人都不能进去。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他来的匆忙,倒是讲这件事忘了。 因为这里毕竟是有着宫里这些贵人的问诊记录,所以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这里都会有人守着。 特别是在到了晚上,这里还会多几个侍卫。 因为在这偌大的皇宫,除了皇上和侍卫之外,便只有值守的太监是男人。 对于皇上来说,他可不想见到太医利用这个机会跟宫女甚至是嫔妃有染。 只见他想了想,便朝着身旁的一个小太监说了几句话。 这个小太监听了之后,立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这个小太监也是高公公的人,在陈安晏离开御书房之后,他便一直跟在陈安晏的身边。 毕竟,不论是出宫还是去宫里的其他地方,有个太监带路终究是方便不少。 在这个小太监离开之后,陈安晏却是依旧站在这里,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守在这里的这个太监见了,似乎也认出了陈安晏,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担心陈安晏会硬闯。 于是立刻让另一个太监去搬救兵。 陈安晏见状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拦。 很快,这里又来了几个侍卫,他们在见到陈安晏之后,也警告陈安晏立刻离开。 看起来,这几个应该是被安排在这附近的侍卫。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陈安晏并不熟悉。 眼看陈安晏不为所动,这几个侍卫互看了一眼之后,却是直接朝着陈安晏逼近。 显然,他们也知道,陈安晏虽说只是一个少年,但他既然能进宫,应该不是普通人,所以这些侍卫也没有贸然出手,只是想将逼陈安晏退远一些而已。 眼看这些侍卫离自己只有不到三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突然感到一丝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从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这些侍卫倒是都退开了一些。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并没有看向那个说话之人的方向,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左后方。 果然就如他所料,在他的左后方有个侍卫离自己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了。 陈安晏原本以为那个太监搬来的侍卫只有眼前这几个人,却没想到在自己的左后方还有一个侍卫虎视眈眈。 而那个侍卫在见到陈安晏竟然直接看向了他,似乎也有些意外。 他在看了看那个高喊“住手”之人后,也回到了那些侍卫之中。 喊“住手”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大内总管大太监高公公。 见到高公公来了,之前守在门口的两个太监连忙上前见礼,其他那些侍卫也都客套了几句。 第九百二十六章 空白 而陈安晏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高公公来到这里之后,却是皱着眉问道:“怎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之前阻拦陈安晏的那个太监却是一脸讨好的上前说道:“公公,此人想要靠近长生堂,被奴才发现了,立刻请来了侍卫驱赶。” 这时候,另一个太监也立刻上前附和,说是大梁建朝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大胆,敢擅闯这长生堂。 其实,这所谓的长生堂,只不过是在本仁殿里隔出来的几间屋子而已。 而在见到这两个一脸谄媚的太监后,陈安晏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太监是想要向高公公邀功。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小太监,在宫里若是没有人当靠山的话,日子会过的十分艰难。 特别是向长生堂这种地方。 因为这里,他们平日里只能见到来值守的太医。 而那些太医一般情况下都是待在里面,根本不会出来,所以他们就算是想要讨好,也没人讨好,更不要说是有立功的机会了。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高公公,他们自然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而在听了他们所言之后,高公公却是淡淡说道:“陈大人身体有恙,需要一味药材,刚才在御书房的时候已经请过旨了,只不过咱家年迈,脚步不及陈大人,所以来的晚了些!” 听到高公公这么说,这两个太监以及那些侍卫都有些吃惊。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是奉旨前来。 若这话是陈安晏自己说的,那他们恐怕未必会相信。 可是,说这话的可是高公公,他自然不会说谎。 毕竟,李彧的口谕便是圣旨,而假传圣旨可是重罪,高公公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 不过,最让他们吃惊的还是高公公对陈安晏的称呼。 他们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是朝廷的官员。 很快,他们也想起了这个去年才进京的少年。 虽说陈安晏进京已经有大半年了,但他进宫的次数不多。 而且,皇宫实在太大了,足足有上千亩。 在宫里,不论大部分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他们都只负责一小块区域。 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想让他们乱跑,就算他们图谋不轨,也没有那么容易将皇宫里的情况摸透。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一旦发生了什么事,追查起来也方便。 所以,尽管他们早就听说过陈安晏的大名,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本人。 很快,他们似乎都想起来这这位陈大人的行事作风,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退开了几步。 毕竟,连当朝吏部天官单文柏都敢得罪,而且还有皇上撑腰的人,实在不是他们敢得罪的。 不过,这时候却传来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高公公,过去这些年里,除了太医之外,可没人进过这长生堂,陈大人若是需要药材的话,为何不去宫外的太医院呢?” 陈安晏循声望去,正是之前那个偷偷摸进到自己两丈左右的那个侍卫。 其实,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只不过,既然陈安晏有皇上的旨意,他们自然不敢抗旨。 而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侍卫竟然敢这般“质问”高公公。 陈安晏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又看向了高公公。 对于这个侍卫所言,高公公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是在教皇上做事吗?” 听到高公公都这么说了,这个侍卫自然是连道不敢。 随后,高公公又瞥了他一眼之后,便带着陈安晏直接进了这长生堂。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那个侍卫似乎还想要阻止,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其他人后,一起退了下去。 进去之后,陈安晏先是四处看了看。 这里看上去并不大,除了外面的一个亭子之外,里面一共就三间房。 陈安晏走进一看,这第一间看起来应该是平日里那些来此值守的太医们待的地方。 里面除了两张软塌一些桌椅之外,便是一些常人的应用之物。 毕竟,在大部分值守的时间里,都不会有什么事。 就算有事,外面的太监也会将他们唤醒,所以,说起来是在这里值守,实际上大多都是在里面睡觉。 这里的第二间屋子却是要比第一间小了一些。 这里除了一些医书之外,其他都是药材,算是一个小药房。 相比外面太医院的药房,这间药房却是要小了许多,恐怕也就比薛启堂的那个药房稍大一些而已。 毕竟,平日里基本上都不会用到这里的药材,所以,这里虽说药材的种类十分齐全,但数量却都很少。 对此,陈安晏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这里只是用来救急的,若是真的有事,自然还是要以太医院为主,所以,这里的药材只要够用就行了。 而且,陈安晏知道,这里的药材只要能保证皇上的安全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相比皇上的安危来说,都是可以牺牲的。 至于那些医书,陈安晏扫了两眼,其中几本都已经有不少灰尘。 原本这里的医书就是供来此值守的太医消磨时间所用,只是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看过了。 想必这些医书他们早就已经看腻了。 而在这间屋子的后面,便是第三间屋子。 让陈安晏意外的是,这第三间屋子的门上竟然上了锁。 按照高公公的说法,这间屋子事关重大,所以平日里都是锁着的。 这里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太医院院使大人的手里,另一把则是在高公公的手里。 也许是知道陈安晏想做什么,所以高公公连钥匙也带着了。 进去之后陈安晏发现,这第三间屋子反倒是要比第二间屋子更大一些。 原本陈安晏以为这里只是放着宫里这些贵人们的请脉以及问诊记录而已,可按照高公公的说法,这里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大梁的开国皇帝。 而这大梁皇位传到李彧这里,已经是第十二代了。 因此,这里的记录几乎要堆满那几个书架了,此刻陈安晏见了也不禁有些头大。 不过,好在这里的太医还算尽职,将这里的记录按照时间都分了类。 因此,陈安晏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齐太后的记录。 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的是,齐太后这里的记录竟然都是空白的。 起初,陈安晏还以为是太医们偷懒,可是在去翻李彧的记录时,陈安晏却发现上面记录的十分详细。 这却是让陈安晏更加怀疑这齐太后心里有鬼。 否则的话,她根本不必做这样的手脚。 随后,陈安晏又翻看了几本。 不过,他也知道虽说有李彧的圣旨,但这里终究不便久留,于是便退了出来。 锁好门之后,陈安晏看了看这里的药材,他倒是也不客气,取了些虎骨和川黄柏,按照要求将药材的名声和数量记录在册之后,他便跟着高公公离开了这里。 两人出了长生堂之后便分开了,高公公回了御书房,陈安晏则是直接出了宫。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的单文柏却是又来到了寿康宫里。 “虎骨和川黄柏?你确定没看错?” 说话的正是单文柏。 而在他面前之人却是立刻回道:“回尚书大人,那账本上的确是写了这两味药,只是下官不能将那账本带出来……” 此人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偷偷看着单文柏的脸色。 在说到此处时,他却是明显看出单文柏有些不悦,于是此人又立刻接着说道:“下官仔细检查过了,这两味药材的确各少了一些。” 此人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有些为难的说道:“至于其他药材,下官还没来得及看……” 原来,此人正是太医院的马太医。 这些年,齐太后在宫里可是培植了不少眼线,所以,在陈安晏进了长生堂之后,很快便有人将此事告诉了齐太后。 齐太后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倒是并没有立刻打草惊蛇,而是一边派人去宫外传马太医,一边又派人去传单文柏。 马太医在得了齐太后的旨意后,立刻赶去了长生堂。 而等他赶到长生堂的时候,却是见到陈安晏和高公公刚刚从里面出来。 马太医担心被他们看到自己之后自己会难以应付,所以他等这两人都离开之后,才利用齐太后的旨意进了长生堂。 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发现陈安晏在账本上写下的记录,于是,他立刻赶去了寿康宫。 至于这里的第三间屋子,马太医就无能为力了。 等他赶到寿康宫的时候,单文柏早就已经到了。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发现都说了出来。 这时候,单文柏却是直接摆了摆手,并没有让马太医继续说下去。 齐太后见了,却是立刻问道:“单尚书,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单文柏却是皱了皱眉,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却是让马太医先退下。 等马太医出去之后,单文柏才缓缓说道:“太后,这虎骨主治痹症,川黄柏可清热降火,可那陈安晏是得了寒症,根本就用不上这两味药!” 单文柏说到此处,却是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臣以为,这陈安晏进长生堂必然不会只是为了这两位药,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若是马太医在这里,他必然会诧异单文柏竟然能一下子就能说出这两味药的作用。 不过,就马太医刚才所言,他们也推断不出更多的线索。 而齐太后听了也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单尚书有什么办法能查一查这陈安晏究竟在里面做了什么?” 单文柏这时候却是再次皱起了眉。 不过很快,他便眼前一亮,只见他又稍稍走进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 齐太后听了也大喜,随后单文柏便离开了寿康宫。 再说陈安晏。 在出了皇宫之后,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回王府,而是跟马飞他们在街上闲逛。 按照他的说法,此去广西,想必会十分凶险。 所以,他不光要将朝廷给李元凡准备的贺礼带去,自己最好也准备一份贺礼,说不定到时候能逢凶化吉。 第九百二十七章 管家 因为一时之间陈安晏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所以他也只能带着马飞他们在街上闲逛。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个铺子门口。 陈安晏看了看着铺子的招牌,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在几个月之前,这里挂着的,正是丽丰祥的招牌。 可是那齐顺为了讨好许家,险些害了陈安辰的性命。 虽说最终陈安辰的性命被救了回来,但施镖头为此却是丢了性命。 尽管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给陈安辰下的蛊毒,施镖头也只查到这蛊毒极有可能来自西夏皇宫,甚至就是施镖头在西夏皇宫里所见到的那个蒙面人。 可是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件事自然要继续追查,但这齐顺和他的丽丰祥,自己也不会放过。 因此,在自己的一番手段之下,这齐顺最终只能变卖了自己所有的田产,不过,纵是如此,这间丽丰祥也没有保住。 而那齐顺在一无所有之后,只能流落街头。 齐桂在得知此事后,又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京城。 不过,陈安晏怎么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在齐顺离开京城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一伙地痞流氓。 按照他们的说法,在齐顺从京城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盯上他了。 起初,这齐顺还想利用齐桂的名号将这些地痞流氓吓退,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怕,反而是在笑话他,说是如今他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位堂堂齐国公那里还会管他! 随后,这些地痞流氓便将齐桂给他的银子全都抢走了。 没了银子对于齐顺来说自然是寸步难行。 原本他是准备去别的地方,用齐桂给的银子再做些小买卖。 而按照齐桂的吩咐,他他齐顺前往河南。 这河南虽不及京城繁华,但在数朝之前也曾是国都。 因此,在整个大梁这么多行省之中,河南也算不错了。 而且,河南离京城也不算远,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能照应一二。 其实,齐桂总共给了齐顺也就百八十两银子而已。 尽管过去齐顺每年给他大笔的孝敬,可是按照齐桂的话说,这次若不是他们,恐怕齐顺都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 所以,尽管只拿到了这么一点银子,齐顺也不敢抱怨。 毕竟,此刻的他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对于齐桂来说,这齐顺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而他愿意给银子,也是为了告诉其他人,自己可不是过河拆桥之人而已。 若是上好的马车,恐怕都要超过百两。 更何况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 所以,尽管从京城到河南有上千里,但齐顺在拿到银子后,并没有打算在京城买马车。 按照他的想法,等出了京城,到了河北之后再做打算。 只是他没想到,才出了城门不远,就遇到了这几个地痞流氓。 对于齐顺来说,这下是去不了河南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又回到了京城,再次找上了齐国公。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齐桂后,齐桂也有些诧异。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吝啬,又给了齐顺百八十两。 齐顺这次学乖了,并没有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在打听到了一个商队就要离开了京城了,齐顺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走。 这个商队是安徽的。 平日里,他们会将安徽的货物送到京城来贩卖,回去的时候,也回带一些安徽没有的货物。 这安徽的文房四宝在整个大梁都颇为出名,所以这个商队倒是也赚了不少银子。 齐顺打听到这个商队已经采办好了货物,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也立刻跟了上去。 起初,商队的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可是在出城之后,却是发现了齐顺一直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 前去询问,这齐顺担心自己说了实情,这商队会向自己索要银子。 因此,他只是说自己是行路之人。 这商队的人也看出了齐顺必然是在隐瞒,不过,他们倒是也不太担心,毕竟,在商队里可是有着不少护卫,只要这齐顺敢乱来,他们有信心能让这齐顺有来无回。 于是,他们便再次出发朝着安徽赶去。 对于齐顺来说,值得庆幸的是,虽不完全同路,但有八成的路能同行,所以自己这次应该不会有事了。 因为这个商队是回安徽,正常的路线是途径河北、山东以及江苏,再到安徽。 而齐顺则可以在到了山东之后,直接改道河南。 其实,齐顺之所以想去河南,还有一个愿意,那就是他知道齐桂之前的一个手下,如今是河南陈州知府。 之前齐顺还在国公府当管家的时候,此人还曾数次登门,还给了赏钱,所以齐顺对其印象颇深。 如今自己落魄了,齐顺想着若是去了陈州,说不定这位知府大人能念旧情,庇护自己一二。 可是,就在他们出了京城,走了差不多十几里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就在齐顺以为这次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时,那些地痞流氓却是又出现了。 齐顺见了,本能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起初,那个商队还以为这些地痞流氓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甚至怀疑,这齐顺是他们的眼线,他之所以从出城就跟着他们,就是为了盯着他们的行踪。 因此,这时候商队里的护卫都抄起了家伙,朝着那些地痞流氓迎了上去,同时,也有几个人朝着齐顺走来。 在他们看来,这些地痞流氓应该不足为虑,毕竟,这些人看起来似乎连像样的兵刃都没有。 而他们这边的这些护卫,尽管说不上是什么高手,但个个手持兵刃,他们也曾吓退过小股的贼匪。 所以,他们在见到这些地痞流氓的时候并不担心。 不过,那些地痞流氓却是告诉商队,说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商队,而是在他们商队后面的齐顺。 这倒是让这个商队有些意外。 这时候他们也终于明白这齐顺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了,显然,这齐顺是想要利用他们躲过这些地痞流氓。 其实,在这商队之中也有人想过要不要替这齐顺求情,让那些地痞流氓放他一马。 可是,一想到这齐顺竟然利用他们做挡箭牌,毕竟,若是对方行事冲动,说不定这个时候双方已经交手了。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尽管论武力,这些地痞流氓未必是商队的对手,可是一旦他们逃走,在暗中对他们下黑手的话,那他们就防不胜防了。 因此,在想了想之后,他们也决定不去多管闲事。 于是,这些商队的护卫便让开了一些。 而那些地痞流氓见状,立刻上前围住了齐顺,再次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之后,扬长而去。 而与此同时,其中一个地痞流氓还不断催促商队尽快赶路。 再次被抢的齐顺在这些地痞流氓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 可是,这时候他骂的再凶也都无济于事。 在休息了片刻之后,齐顺只能再次回到了京城,想要去找齐桂求些银子。 可是,这一次他却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得去。 就在这齐顺再次来到国公府门口,想要求见齐桂的时候,门口的下人倒是跟之前一样,立刻进去通报。 不过,这次却是很快就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国公府管家。 此人原名秦运,过去在齐顺还是国公府管家的时候,这秦运便是他的手下。 而在齐顺离开了国公府之后,这秦运便成了国公府的管家。 跟齐顺一样,在国公府时间长了,齐桂便赐了他齐姓。 因此,如今已经改叫齐运。 这齐运带着几个手下出来之后,倒是跟这齐顺十分客气,两人还客套了几句。 齐顺因为急着要银子,所以急着想要进国公府。 可是那齐运见了,却是将他拦了下来,说是今日府上有贵客,他们还是走侧门的好! 虽说心中有些不满,但齐顺也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是这般田地了。 对他来说,只要能拿到银子,走正门和走侧门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让齐顺觉得意外的是,这齐运也跟着他一起。 一般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能走正门便走正门,这侧门多少有些晦气。 所以,见到这齐运竟然愿意陪着自己走侧门,齐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激。 眼看他们几人就要走到侧门了,齐顺也笑着说道:“今日倒是劳烦齐管家陪我走一趟侧门了!” 而齐运听了,却只是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 这倒是让齐顺有些奇怪。 就在他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到齐运突然拍了拍手。 这时候,齐运的手下却是立刻上前将齐顺抓住了! 齐顺见状一惊,连忙问道:“齐……齐管家,你这是要做什么?” 齐运见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俗话说,一二不过三,齐老爷,你当公爷是开善堂的?两次都给了你百八十两,你每次都是没多久就花完了,然后又来向公爷索银子,就算公爷愿意给,我们都看不下去!” 说完之后,这齐运便朝着那几个手下说道:“你们就给这位齐老爷舒舒筋骨吧!” 随后,他也不等齐顺解释便扬长而去。 在被毒打了一顿之后,齐顺也不敢再去找齐桂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究竟是齐桂的意思,还是齐运的意思。 而且,自从李彧从江南回到京城之后,这齐桂便很少出国公府。 特别是在单修被流放云南之后,在他的要求下,齐舒予也很少离开国公府。 所以,自己想要再见齐桂一面,也只能从正门求见。 只是刚才齐运的那几个手下已经放下话来,说是再见到齐顺前来,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了。 无奈之下,身无分文的齐顺只能在京城流浪。 据说,如今的齐顺已经成了一个乞丐。 只不过,他担心被旁人认出来,所以他从来没有在城里乞讨过。 按照陈安晏得到的消息,如今这齐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恐怕已经到了其他地方行乞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长衫 不管怎么样,也算算是先替陈安辰出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幕后的真凶,还是只能等万通镖局的人替自己追查了。 而如今,这里的铺子早就已经挂上了瑞庆祥的招牌。 那齐顺之所以会这么惨,正是因为万通镖局以及那位瑞庆祥的东家一起合计的结果。 因为这件事,那位瑞庆祥的东家还送了一大笔银子。 而陈安晏只是在门口驻足了片刻,这里的伙计倒是已经认出了陈安晏,连忙迎了上来。 想来瑞庆祥的那位东家早就已经交代下来,将陈安晏当成贵客。 见到他们如此,陈安晏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其实,陈安晏之前去过瑞庆祥在京城的分号,只不过,因为一直有丽丰祥的打压,因此,瑞庆祥之前的那个铺子不论是大小还是陈设,都不及那丽丰祥。 如今,瑞庆祥得到了这里的铺子,自然是立刻将之前的铺子关了,将这里重新装潢了一番之后才开的业。 因此,论绸缎庄,在京城几乎可以说算瑞庆祥一家独大了。 就在陈安晏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这里的掌柜业已经迎了出来。 一番客套之后,这掌柜却是放下话来,说是只要陈安晏看中的,瑞庆祥不要银子,直接奉送! 这倒是让陈安晏身后的马飞他们有些诧异。 原本他们以为陈安晏只是对好吃的感兴趣,却没想到还跟这绸缎庄有来往。 不过,细想一下这倒是也很正常,陈安晏是苏州人,而他们也听说这瑞庆祥出售的也大多是苏绣,那位东家也同样是苏州人。 因此,他们猜测陈安晏在来京城之前,太白居便跟瑞庆祥有来往。 而且,这瑞庆祥之所以能拿下丽丰祥,起因也正是因为陈安晏对齐顺的报复。 再加上如今陈安晏在京城的风头正盛,所以这瑞庆祥的掌柜会讨好陈安晏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在进了店铺之后,陈安晏却是皱起了眉。 而这时候的掌柜还在给陈安晏介绍。 其实,以他的眼力,正常来说是不会发现不了陈安晏现在的脸色的。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陈安晏有些激动,又或者是那位东家对他有所交代,所以,在将陈安晏迎进来之后,这掌柜已经顾不上这里的其他客人了。 而且,他还放下话来,不光是陈安晏,包括陈安晏身后的马飞等人,只要有看中的绸缎,瑞庆祥全都奉送! 听到这掌柜这么说,马飞他们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异色。 要知道,若是他们这一行人真的每人都选一块上好的面料,恐怕总共得几千两,就算是只算成本,恐怕也得不少银子。 因此,在马飞他们看来,这瑞庆祥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他们很快就释然了。 如今,只要是京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陈安晏住在吴王府。 论地位,如今的吴王府在京城可是仅次于皇宫大内。 所以,这掌柜必然知道,他们是吴王府的人。 因此,与其说是送给他们,不如说是给吴王府的敲门砖。 想通此处,马飞他们却是直接推脱了。 就在这掌柜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陈安晏却是突然说话了! “刘掌柜,这件长衫……” 此前陈安晏曾经去过瑞庆祥之前在京城的那个分号,所以他倒是知道这位掌柜姓刘。 而刘掌柜在听到陈安晏说话,也不等陈安晏说完,便立刻几步上前去拿那件长衫,同时还笑着说道:“陈大人真是好眼力,这件长衫做工精细,小人敢保证,在京城绝对没有第二件!” 也不等陈安晏说话,这刘掌柜却是又立刻朝着一旁的伙计说道:“还不赶紧替陈大人包起来!” “等等!” 就在那个伙计刚要接过这件长衫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又开了口! 这时候,那刘掌柜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陈大人,您这是……” 很快,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又笑着说道:“陈大人说等等,那就等等,陈大人您在看看这些……” 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展示起了其他绸缎。 原来,这刘掌柜以为陈安晏并不是只要这一件。 之前东家可是放下话来,让他们尽量满足陈安晏的要求。 因此,就连马飞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刘掌柜并非虚情假意,因为他所展示的,的确都算得上是上等。 马飞他们毕竟在王府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可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直接坐了下来。 其实,在他们进来的时候,这刘掌柜已经让伙计给陈安晏他们泡上了好茶。 陈安晏在喝了一口茶后,指了指那件长衫问道:“刘掌柜,这件长衫要多少银子?” 刘掌柜听了,却是连忙说道:“陈大人,小人说了是不收……” 不过,还不等这刘掌柜说完,陈安晏便直接将茶碗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只听到“砰”的一声,这倒是让这刘掌柜有些意外。 这时候他才留意到陈安晏的脸色不太好看。 一时之间这刘掌柜也十分不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陈安晏。 不过,这时候他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继续堆着笑脸说道:“陈大人,这件长衫我们卖两千两!” 听到这个数字,就算是马飞他们也有些咂舌。 要知道,两千两银子足够十户寻常百姓一辈子的花销了,可是在这瑞庆祥,却只能买一件长衫。 不过,他们跟那刘掌柜一样,对于陈安晏的反应有些不解。 毕竟在马飞他们看来,这瑞庆祥上下对陈安晏已经十分客气了。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冷冷说道:“我记得之前丽丰祥还开着的时候,最贵的一件长衫也就一千五百两,想不到你们在接手之后,又涨了五百两!” 听到这里,那刘掌柜似乎明白陈安晏不悦的原因了。 只见他连忙将这件长衫拿到了陈安晏的面前说道:“陈大人,我们这件长衫可是要比之前丽丰祥的那件好的多!” 这时候的刘掌柜,却是连忙想要向陈安晏解释。 毕竟,在他看来,之前丽丰祥的那件长衫都能卖一千五百两银子,如今瑞庆祥的这件不论是丝绸还是绣工,都要远胜丽丰祥之前的那件,所以自己定价两千两一点都不为过。 就连一旁的马飞他们都觉得陈安晏不该为此事生气。 不过,陈安晏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随后,只见他指了指其他的绸缎,说道:“如今你们这里的绸缎,已经比过去的丽丰祥都贵了两成左右,看来你们是相当第二个丽丰祥!” 那刘掌柜听了却是心中一惊。 丽丰祥可是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了,如今陈安晏说瑞庆祥是第二个丽丰祥,这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因此,这时候若不是有客人在,这刘掌柜都要向陈安晏磕头了。 不过,眼下他也只能继续向陈安晏解释,说是瑞庆祥的绸缎的确要比丽丰祥好。 就拿那件长衫来说,上面所用的丝绸都是一等一的,其光泽柔和而且均匀,明亮但又不刺眼。 丝鸣明显、不留折痕,这都能说明这件长衫所用的都是极品丝绸。 另外,这上面的绣活,可是由两位苏州最有名的绣工花了整整一个月才绣好的。 所以,按照刘掌柜的说法,这件长衫定价两千两一点都不过分。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随后只见他拿起了那件长衫,却掏出了两千两银票放在了桌上,说道:“你若是以为没了丽丰祥,瑞庆祥就能一家独大的话,那就走着瞧吧!” 说完之后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离开了。 那刘掌柜听了却是一头雾水。 而等他回过神来,想要将银票还给陈安晏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已经出了大门。 这刘掌柜仔细想了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陈安晏,可是在陈安晏进京之后,算上这次,他跟陈安晏一共也就见过两次而已。 而且,自己来京城已经有些年头了,根本不可能是在苏州结怨。ъiqugetv 一时半会,这刘掌柜也不得要领。 只见他想了想后,立刻回到了柜台,找出了黄历。 稍稍翻看之后,口中却是喃喃自语:“算日子,后天应该有货要到!” 随后又让伙计先照看着,而他则是回账房去了。 再说那陈安晏,出了瑞庆祥后,陈安晏将那长衫交给了马飞他们,随后又接着闲逛了起来。 这时候,马飞却是忍不住去问陈安晏,为何刚才在瑞庆祥的时候,要对那位刘掌柜冷言相向。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无奈的告诉马飞。 之前丽丰祥还在的时候,瑞庆祥的绸缎却是要比丽丰祥便宜了两成。 而如今没了丽丰祥,这瑞庆祥的绸缎却是要比过去丽丰祥的贵了两成。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瑞庆祥的绸缎竟然涨了四成,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陈安晏看来,如今在京城,瑞庆祥已经没有敌手。 时间一长,这京城绸缎的价格可就变成瑞庆祥说了算了。 到了那个时候,老百姓想要买些绸缎,恐怕比之前还要难。 马飞他们听了之后,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异色。 他们没想到陈安晏会看得这么远。 他们原本还想着,陈安晏的确是很聪明,但终究只是一个少年。 可如今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陈安晏。 这时候,陈安晏见到马飞他们的脸色都不太自然,他反倒是笑着说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毕竟这绸缎可不是柴米油盐,贵了不买便是,我只是想不到他们竟然转变的这么快。” 马飞他们也觉得陈安晏所言有理,倒是也不再纠结此事。 这时候,马飞看了看手下手里拿着的那件长衫,问道:“陈大人难道准备送这件长衫当寿礼?” 陈安晏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尽管他已经想着给李元凡送贺礼,但是究竟送什么,这却是让陈安晏有些头疼。 这件长衫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可能已经算是十分名贵了,但是对于一位亲王来说,恐怕多少还是有些寒酸。 第九百二十九章 喜好 因此,陈安晏微微摇了摇头。 马飞他们见了却是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是准备送给……” 毕竟,陈安晏可穿不了这样的长衫,而且,陈安晏的父亲也已经去世了,他总不能是送给李文栋的。 陈安晏想了想,说道:“那刘掌柜有句话说得不错,这件长衫不论是材料还是绣工,都算得上是顶级,所以我便直接买下了!” 马飞他们听了也不禁感叹,如今的陈安晏可真是财大气粗,这两千两银子一件的长衫说买就买。 众人又逛了一会,陈安晏倒是也有些为难了起来。 其实,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买寿礼,可以说是只要想得到,就没有买不到的。 可是,之前陈安晏也向李彧和李文栋打听过这位秦王爷的喜好,李彧就不必说了,他毕竟还小,再加上在他出生的时候,李元凡已经离开了京城。 而在这些年里,朝廷给李元凡准备的寿礼基本上都是赵公公准备的,所以李彧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 就连李文栋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兄长也不是很了解。 其实,在十多年前的那次内乱之中,李元凡也出了不少力。 后来,先皇在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准备托孤的时候,这李元凡本以为先皇会封自己为顾命大臣,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封了李文栋。 按照李文栋的说法,他们一共有十几个兄弟。 而在他们之中自然也有关系亲疏,而李文栋原本就跟秦王不是特别亲近,再加上在这件事之后,两人之间除了每年例行的寿礼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交流了。 而且,马飞还告诉陈安晏。 在过去这些年里,他也曾带人护送寿礼去秦王府。 说起来,他也算是代表了吴王府。 可是,秦王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却是十分冷淡。 虽说没有直接让手下送客,但他们安排的住处也十分简陋。 用马飞的话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王府的待客之道。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这位秦王爷生活节俭,可是他们也打听到,王府给其他亲眷安排的住处都十分奢华。 所以,每次李文栋派去的人在寿宴之后,都会直接离开,从来都不多留片刻。 因此,吴王府的人都说,去广西可算是个苦差事。 而且,若是去别的地方,主人家多少也会给些赏钱。 秦王府堂堂王府更是如此。 但李元凡对他们这些从吴王府来的人,却是格外吝啬。 尽管对于他们这些侍卫来说,这所谓的赏赐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这却是让他们感觉到不被尊重! 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从京城到广西一路舟车劳顿,所以,在吴王府的人看来,去给那位秦王爷送寿礼是个苦差事。 而这时候,陈安晏倒是也见到来马飞他们的神情有些怪异。 显然,马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次陈安晏奉旨去给秦王府送贺礼,他们到时候自然也要陪同。 其实,马飞他们负责保护陈安晏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陈安晏本身对他们都十分客气,还时不时的送些东西,所以若是陈安晏去别的地方,他们倒是也乐意之至。 可是,一想到秦王府那些人的嘴脸,马飞他们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陈安晏一看他们的脸色,自然立刻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马大哥你们放心,我保证这次去广西,不会跟之前一样!” 马飞他们听了,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显然,他们觉得陈安晏太乐观了。 毕竟,这位秦王爷可是连李文栋的面子都不给,陈安晏虽说跟皇上的关系亲近,但终究只是一个区区九品官。 除此之外,他的家世也很普通,跟权位一点都不沾边,因此,秦王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 若换做是李琳也就罢了,她毕竟是朝廷册封的郡主。 说不定秦王会念及她身上的皇室血脉而对他们都高看一眼。 一想到李琳,马飞他们却是都眼前一亮。 他们想着,莫非陈安晏的意思是这次有李琳同行,所以秦王不会像过去那么过分?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安晏却是又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若是你们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到时候我会请王爷另外安排人手!” 马飞他们听了,却是连忙表示愿意保护陈安晏前去广西。 毕竟不管怎么样,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而去惹李文栋不高兴,日后恐怕再难得到重用。 而马飞他们的反应也在陈安晏的意料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在街上遇到了李琳和韩王府的人。 原来,李琳也得知了此事。 对于李琳来说,李文栋让她跟陈安晏一起去为秦王爷贺寿,她心里倒是十分高兴。 如此一来,自己既不用被李淡逼着回巴蜀,又不用被齐太后逼着嫁人,最重要的是,能跟陈安晏一起游山玩水。 因此,一听到这个消息她便赶去了吴王府,想要见陈安晏。 其实,李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找陈安晏做什么,但她心里想的却是立刻就想见到陈安晏。 只是等她去了吴王府之后才知道,陈安晏还没有回来。 起初她还以为陈安晏不满意李文栋的这个安排,所以躲着不愿见自己。 于是她又去了一趟皇宫,得知陈安晏的确是在宫里待了一会,不过那个时候陈安晏已经出宫了。 好不容易,在陈安晏出了瑞庆祥之后,李琳终于找到了陈安晏。 在见到陈安晏后,李琳便是满脸欢喜的朝着陈安晏扑了过来。 只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而且马飞他们也在。 因此,李琳最终在陈安晏面前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脸色一红。 其实,这时候不光是他们,就连马飞他们也觉得有些尴尬,只能跟韩王府的那两个侍卫去寒暄。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一声,说道:“郡主找我有事?” 按照李琳的要求,在私下里他便不再自称为臣。 李琳却是立刻说道:“我听说皇上派你去给三王叔贺寿,八皇叔也让我与你同去!” 若是陈安晏初次听到李琳对李元凡和李文栋的称呼,必然会十分奇怪。 因为一般来说,只有皇帝才会称呼自己那些叔父为皇叔,也就是说,在如今的整个大梁,只有李彧才能称呼李文栋、李元凡他们为皇叔。 至于这些王爷之后,像李淡这样的世子,或是像李琳这样的郡主,在称呼其他王爷的时候只能称呼为王叔。 李元凡当初是皇三子,所以,李琳在提及李元凡的时候称呼其为三王叔。 不过,在先皇封李文栋为摄政王之后,李文栋在大梁的地位便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所以,先皇特许其他王爷之后可对其用皇叔的称呼。 陈安晏听了,却是点了点头,说道:“距秦王爷的寿辰也不足两个月,既然王爷派你同去,那你作为小辈也该送一份礼才是!” 李琳听了连忙点了点头。 其实,李淡回去跟她说了此事后,便也提及了送礼一事。 只不过李琳急着来找陈安晏,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 如今陈安晏也提到此事,李琳也不禁有些发愁。 毕竟,从她记事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巴蜀,她对这位三王叔可是没有一点印象了。 所以,他们究竟该买什么寿礼,李琳心里根本就没底。 而这时候,李琳也留意到有个侍卫的手上正拿着一件长衫,她忍不住问道:“你打算送这个?” 陈安晏顺着李琳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想好!” 随后他又微微一叹,说道:“从京城到广西路途遥远,只要高公公一准备好朝廷的贺礼,我们就得出发了!” 陈安晏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想来最多也就在这一两天,所以郡主还是早些回去跟世子商量一番!” 李琳听了,立刻乖巧的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却是又叮嘱道:“记得让世子写封书信回去,将此事告诉韩王爷,免得韩王爷担心!” 李琳听了心中一暖,再次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陈安晏所言有理,于是今日她倒是也没有耍小性子,而是直接带着韩王府的人回去了。 见到陈安晏竟然已经这么轻松就能将这位郡主拿捏住,马飞他们也啧啧称奇。 陈安晏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也不再继续闲逛了,而是直接回吴王府。 其实,今日他们也看了不少东西,有绫罗绸缎,有金银玉石,也有古玩字画。 可陈安晏看过之后,却还是拿不了主意。 倒不是说银子不够,主要还是对这位秦王爷不够了解。 按照马飞的意思,若是难以抉择,就送一块玉石便是。 毕竟自古以来大家都认为这玉石能趋吉避凶,是送礼的上品。 可是,在被问到送怎样的玉石时,马飞他们也都犹豫了起来。 至于古玩字画,那里面的讲究就更多了。 无奈之下,陈安晏便想着等晚上李文栋回来之后,再跟李文栋商议一番。 到了晚上,李文栋回到王府之后,陈安晏立刻前去拜见。 而在被问到为何会答应此事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的告诉李文栋,自己之所以会答应,也是无奈之举。 随后他便告诉了李文栋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在听了陈安晏的解释后,对于李文栋来说,他依旧不太赞成陈安晏去冒险。 毕竟,若是那李元凡真的已经在跟齐太后合作,那陈安晏此番前去,必定是凶险万分,甚至会命丧广西。 李元凡毕竟是个王爷,就算杀了陈安晏,朝廷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所以,对于陈安晏前去广西,李文栋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如今李彧都已经下了圣旨,除非陈安晏无法前去,否则的话便是抗旨。 毕竟,若是这时候李文栋强行将陈安晏留在京城,那必定有损李彧的威严。 随后,陈安晏又问起了这位秦王爷的情况。 尽管昨日李文栋已经跟陈安晏说了一些,但大多都是在猜测李元凡是否已经介入了党争。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却是更加希望知道李元凡的细节。 要说在此刻的京城,最了解李元凡的,必然是李文栋。 尽管之前两人便不太亲近,而且后来又因为这摄政王之位而已经形同陌路。ъiqugetv 但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在京城共同生活了几十年。 因此,对于李元凡的过去,李文栋倒是也十分清楚。 两人一直聊到了夜深,陈安晏这才满是心事的回到了房间。 第九百三十章 出发 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却是又进了一趟宫。 因为不用上朝,所以陈安晏倒是难得跟李彧一同上了一堂课之后,两人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陈安晏这次在御书房待的时间并不长,有杨雄和他手下的把守,也没人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随后,陈安晏便又回了王府。 又过了一天,高公公派人前来,说是朝廷给李元凡准备的贺礼已经采办好了,请陈安晏过目。 陈安晏倒是也不客气,他去看了看,发现高公公准备的也就是写常见之物。 虽说看起来总共有十来车东西,但实际上大多都不值钱。 看来,这高公公倒是把陈安晏的话放在心上,将剩下的银子给李彧攒了起来。 在看完这些东西之后,陈安晏又去找了李琳。 既然高公公都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那他们也得准备出发了。 到了韩王府,陈安晏却是发现这李淡兄妹也在发愁。 问过之后陈安晏也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这兄妹二人正在为银子发愁。 其实,在李淡来京城的时候,韩王爷曾给过他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 而他原本也想着,等到了京城,自己也算是朝廷的官员了,也能每个月领取俸禄。 再加上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想来也不会有太多花销。 毕竟,他们这些宗人府的皇室宗亲很朝廷其他衙门的官员来往并不多,因此,按照李淡的想法,等三年期满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攒下一笔银子。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京城的花销竟然如此之大。 且先不说朝中这些贵人每年的寿礼,光是京城这座韩王府,每个月都要花去一大笔银子。 尽管李之仪派来保护他的那些侍卫,他们的俸银是由朝廷支出,但京城韩王府里还有不少下人。 虽说这京城的韩王府无法跟吴王府相比,但也远胜那些寻常达官显贵的府邸,因此,在王府里也有不少伺候的下人和丫鬟。 再加上李琳对银子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一直都是大手大脚,若是只靠李淡那点微博的俸银,这偌大的王府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也幸好李琳被册封了郡主,倒是也能领到一笔银子。 否则的话,这李淡恐怕早就去向李文栋求救了。 不过,纵是如此,他们的银子也只能应付王府的开销而已。 齐太后的生辰刚过,很快便是李彧和李元凡的生辰,再后面又是李文栋的生辰。 虽然李之仪早就提前派人将礼物送到了京城,但李淡身为世子,而且又在京城,于礼也得准备一份厚礼。 因此,这对兄妹这两天在京城看了许久,都没有给李元凡选好贺礼。 用他们的说法,要么是太寒酸,要么是太贵了。 李琳甚至都已经想过变卖一些首饰去筹银子了。 陈安晏听了险些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这兄妹二人竟然会这般“落魄”。 而在听说高公公已经将贺礼准备好了,他们随时就得出发的时候,两人看起来却是更加着急了。 见到他们如此,陈安晏却是有些无奈的让他们不必担心。 随后只见他直接拿出了一万两银子,让李淡和李琳去买贺礼。 按照陈安晏的估计,李文栋这时候应该已经派人去通知禁军,准备随自己前去广西了。 李淡兄妹见到这么多银子都睁大了眼睛。 其实李淡倒是还想推辞一番,可李琳却是已经将银子收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向陈安晏保证,说是日后一定会还这笔银子。 在客套了两句之后,陈安晏便带着马飞他们又回到了王府。 既然要出远门,自然还是得带着薛启堂。 虽然那天陈安晏跟薛启堂提了此事后,薛启堂一直都阴沉着脸。 可他还是在这两天里准备了不少药材,也炼制了不少给陈安晏治病的丹药。 不光如此,听说广西一带的虫蚁较多,其中不少都有剧毒,另外,在一些山林沼泽之中多有瘴气,所以薛启堂也炼制了不少解毒的丹药。 果然,没过多久李文栋便亲自回来了一趟,告诉陈安晏他已经将侍卫和禁军都安排好了,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其实,按照李文栋的想法是想让陈安晏立刻出发。 这时候刚刚午时,出城之后,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也能走个几十里。 歇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能立刻出发。 而若是等到明天出发,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出城必然会耽搁不少时间。 说不定等陈安晏他们出城跟城外的禁军回合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了。 如此一来,便足足耽搁了一天的时间。 可是,陈安晏却还是想要第二天早上出发。 按照他的说法,李淡兄妹二人还在为秦王爷挑选贺礼。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李文栋在点了点头之后,却是立刻问道:“那你准备了什么?”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诧异。 只见他立刻回屋将一件东西交到了李文栋的手上,说道:“王爷,皇上难道没有跟您提过此事?” 李文栋见到此物却是皱起了眉。 见他如此,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臣今日一早进宫,原本是想跟皇上商议过了之后,再将此事告诉王爷,但皇上说他会亲自跟您商议此事,所以臣便直接出宫了。” 李文栋这时候却是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说道:“今日上午本王出城了一趟,还没有跟皇上见过面。” 见到李文栋脸色凝重,陈安晏也忍不住问道:“莫非王爷觉得这件贺礼不妥?” 李文栋听了却是微微一叹,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些年秦王跟齐太后他们走的很近,说不定早有勾结,你若是将这份礼送给他,日后恐怕……” 看得出来,李文栋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陈安晏这时候却是稍稍走近了两步,说道:“王爷不用担心。” 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文栋听了却是眼前一亮,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就这么办吧!” 说完之后李文栋便将那件东西还给了陈安晏。 就在他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又沉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替本王照顾好琳儿!” 说完之后李文栋便又去宫里了。 陈安晏下午并没有打算离开王府,而是准备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起来赶路。 不过,在申时一刻左右的时候李淡兄妹却是来了吴王府,还将给李元凡买的贺礼拿了出来,正是一个笔洗! 原来,他们在拿到银子之后,立刻去将前两日看中的这个笔洗买了下来。 按照李淡所说,他倒是对这位秦王爷还有些印象。 虽然韩王府和秦王府的来往并不算多,但李淡倒是记得在一次寿宴上,这位秦王亲笔写了一副对子当做寿礼。 只不过当时是谁的手里李淡却是已经记不清了。 李淡只记得当时有不少人奉承,而且,这位秦王爷似乎对自己的字十分满意。 既是如此,那送这个笔洗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据那古玩店的掌柜所说,这个笔洗可是前朝一位大家用过的,所以开价五千两银子。 若是放在之前,这兄妹二人自然是不会还价。 可是一想到怀里揣着的银票还是陈安晏的,两人倒是配合起来,直接把价杀到了三千八百两。 眼看那掌柜已经表示,三千八百两少一两都不行,李淡他们也知道这恐怕已经是这掌柜的极限了,于是便买了下来。 而李淡一边说着经过,一边却是想要将剩下的银子还给陈安晏。 不过,陈安晏却又推了回去。 他告诉李淡,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便是皇上的生辰。 皇上的生辰可是要比齐太后跟秦王爷的生辰更加重要,所以他让李淡还是将银子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李淡原本还想说,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也能攒下一笔银子来给皇上准备贺礼。 不过,他也知道陈安晏说的不错。 一旦给皇上准备的贺礼轻了,必然会被人说闲话。 陈安晏这时候也仔细看了看这个笔洗。 虽说他对古玩知之不深,但来到京城这么久,不论是王府还是皇宫大内,都有不少古玩字画。 因此,如今的陈安晏倒是也能分辨一二了。 在查看了一番之后,陈安晏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于是便让李淡他们包好。 随后,他也不跟李淡他们客气,直接送客了。 按照他的说法,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所以得养精蓄锐。 李琳今日倒是也十分乖巧,带着那个笔洗便跟李淡回韩王府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刚起来却发现薛启堂比自己起的还早。 而马飞他们更是已经在小院门口等候了。 这一次,除了五百禁军之外,还有五十个侍卫。 虽说跟上次回苏州相比,禁军的数量并没有增加,但却多了二十个侍卫。 陈安晏也知道李文栋这么安排的用意。 虽说禁军的战力很强,但事实上更多的是起到震慑的作用。 毕竟,在大梁,不论是山贼马匪还是倭寇浪人,光凭这五百个禁军就能杀的对方片甲不留。 所以,就算再多一两百个禁军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侍卫就不一样了。 虽说若是正面交手,这五十个侍卫未必能抵挡五百个禁军,但是这些侍卫的作用却远非这些禁军可比。 特别是李文栋知道陈安晏去广西是要追查线索,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第九百三十一章 抵达 因为昨晚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很快,陈安晏便带着薛启堂以及马飞等人来到了皇宫门口。 虽说今日不是上朝的日子,但这里倒是也有了不少官员。 在这些官员之中,有齐太后的人,有魏文康的人,也有礼部的人。 其实,有礼部的人在这里并不奇怪,毕竟,陈安晏如今也算是礼部的官员。 而且,之前在朝堂上,李彧也说了,陈安晏是代表礼部去广西给秦王贺寿,所以他们前来相送倒也正常。 只是齐太后的人跟魏文康的人也在这里,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不过,随即陈安晏又是自嘲一笑,想来齐太后的担心自己使诈不去广西,所以想要亲眼看着自己离开京城才安心。 至于魏文康,陈安晏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在陈安晏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李淡也带着李琳来到了这里。 看起来,除了昨日见到了那个笔洗之外,他们又买了一些东西。 另外,高公公采办的那些贺礼也早就整齐得摆在了皇宫门口,一个个箱子上都贴着封条。 而在见到陈安晏之后,高公公也立刻将礼单拿给了陈安晏。 其实,在高公公采办了这些东西之后,单文柏想要查看一番。 不过,高公公却以此事涉及皇家,吏部无权过问为由挡了回去。 尽管这单文柏十分不悦,也看得出来他并不死心,但最终他却并没有继续坚持,也没有去请齐太后出面,想来,他们对于高公公买了些什么东西并不感兴趣,而他之所以想要知道,无非是想要挑刺而已。 但这跟将陈安晏送去广西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毕竟,对于单文柏来说,他对陈安晏可是恨之入骨。 尽管他收到消息,单修已经到了云南。 可据说这一路上,单修已经被折腾的不像人样了。 广西跟云南毗邻,单文柏也想让陈安晏尝尝这样的滋味。 只不过他却是忘了,单修是被流放的犯人,而陈安晏是奉旨的钦差。 所以,纵然路途相差不远,但情况自然是大不相同。 虽说单文柏利用自己的权位,让那两个押送的官差好生伺候单修。 可是后来,因为有刘辰林在暗中出手,所以这单修一路上也没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 而陈安晏这一路上才是真的有人伺候! 不过,在单文柏看来,陈安晏这次去了广西之后,恐怕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所以他也懒得计较。 对他来说,只要能除掉陈安晏,一来自己能出口恶气,二来李彧便在宫里孤立无援。 所以,他们才会派人盯着陈安晏离开京城。 在清点了一遍贺礼之后,陈安晏便带着李琳他们出发了。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他们从京城经运河抵达浙江,再经江西和湖南进入广西。 正常来说,从京城到杭州,走水路大概是一个月。 随后再从杭州到广西,也得一个月左右。 因此,若是就这么走的话,在时间上有些吃紧。 原本按照李文栋他们的意思,若是直接走陆路,从京城到广西总共是四千里左右,平均下来每天差不多走七十多里就行了。 这对于禁军和侍卫来说,每天这点路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陈安晏却还是坚持要先走水路。 既然他是钦差,那李琳和马飞他们便由着陈安晏了。 这是陈安晏第四次坐官船了,所以他倒是轻车驾熟。 至于沿途的护卫,自有马飞以及那位禁军参将负责。 似乎是知道这次的行程颇为紧张,所以到了船上之后,李琳也不缠着陈安晏下船游玩。 因为这运河由北往南的地势是由高变低,所以他们的速度倒是也不慢,几乎跟走陆路的时间差不太多。 因此,他们抵达杭州的时候,总共只用了二十五日。 到了杭州之后,陈安晏并没有立刻出发去广西,而是在杭州逗留了两日之后,这才又继续赶路。 从杭州到广西差不多有三千多里,原本他们总共有三十天的时间,可是因为耽搁了两天,如此便只剩下了二十八天。 算下来每天都得走一百多里。 尽管随行的都是大内侍卫以及禁军中的精锐,但是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考验,更何况,他们还有这么多寿礼。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陈安晏为何这么有信心能及时赶到秦王府了。 因为他们从京城到杭州走的是水路,所以那些寿礼自然都是装到了船上。 如今他们要走陆路,自然是要用马车来运这些寿礼了。 可是在那些官兵去搬寿礼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箱子都很轻,晃了晃之后发现,里面好像是空的。 大惊之下,他们连忙去将此事告诉了陈安晏和马飞。 不过,陈安晏跟马飞他们听了之后,却一点都不意外。 原来,这正是陈安晏的安排。 其实,高公公在通知陈安晏已经将寿礼采办好的时候,已经故意晚了一天。 在前一天,他已经按照陈安晏的吩咐,联系了万通镖局京城分舵,请他们将这些寿礼送去广西。 因为陈安晏早就已经将此事知会了徐镖头,因此万通镖局也没有犹豫就接下了这趟镖。 所以,那天在皇宫门口,其他人看到的都是空箱子而已。 因此,如今他们一共就只有韩王府的两箱东西以及他们的随身之物而已。 如此一来,也算得上的轻装上阵,赶路的速度也能加快不少。 果然,等他们抵达广西的时候,还提前了三日。 而万通镖局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可是要比陈安晏他们早到了十几日,这也让马飞他们觉得十分诧异。 事实上,马飞他们倒是也想跟那些万通镖局的镖师们较量一番。 不过,那些镖师自然不会跟他们交手。 再加上有陈安晏在,他也不会让他们交手。 而等陈安晏他们来到城外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官员相迎。 李琳身为郡主,陈安晏又是钦差。 按照朝廷礼制,他们需提前将行程告诉当地的官员,所以,这广西的官员才会在这里相迎。 在这些官员之中,为首的正是广西巡抚茅怀宇。 按照他的说法,原本两广总督曲廷迁也会前来,但是在数日之前,越国又派人前来求救,说是有海寇滋扰,所以,曲廷迁和广西总兵以及云南的官员正在跟越国的使臣商议如何对付那些海寇。 按照大梁的布防,广西的官兵受广州将军的节制。 不过,这位广州将军似乎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他派出了一部分官兵在广西驻扎。 而这些也都是得到了朝廷的默许。 随后,这茅怀宇便将他身后的官员一一向陈安晏介绍了一遍。 而除了广西的官员之外,倒是也有不少乡绅富户前来,似乎是想要一睹钦差和郡主的风采。 毕竟,在过去这些年里,朝廷大多只是会安排侍卫和官兵将寿礼送来而已。 而陈安晏看了看这些官员,却是皱起了眉。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那茅怀宇却是已经猜到了陈安晏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有说破。 而这时候,一旁的马飞却是忍不住问道:“韩王府没有派人前来吗?” 这茅怀宇倒似乎知道这马飞是李文栋的亲信,不能将他看成一般的侍卫,所以他也有些无奈的说道:“马侍卫,韩王爷的脾气你也知道……” 陈安晏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 显然,他对于秦王府的怠慢十分不嘛。 毕竟,若是放在过去也就算了,可今日自己可是钦差,代表的是皇上和朝廷,这李元凡不亲自前来也就罢了,竟然连王府里的小辈都不愿派来,陈安晏自然会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就算这李元凡不出城迎接,陈安晏还是得去给他贺寿。 看起来,这位秦王爷的确就如传言那般,跟李彧并不亲近。 禁军不能进城,陈安晏便让他们在城外驻扎。 最后,除了李琳和薛启堂之外,陈安晏只带了那个参将和他的两个亲信以及那些大内侍卫进城。 而在陈安晏他们进城的时候,一些官员却是在窃语,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已经准备看好戏了。 进城之后,这位广西巡抚却是直接引着陈安晏他们前去秦王府。 不过,在经过一间客栈的时候,陈安晏却是直接停了下来,说是连日来他们都舟车劳顿,要在这里休息。 看他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去秦王府。 这倒是让茅怀宇有些意外。 原本他还想劝说两句,可这时候陈安晏跟李琳已经进了客栈。 因此,这茅怀宇也只能立刻跟着进去。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十分不解。 因为在这间客栈里,除了掌柜和伙计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看样子,陈安晏他们早就将这间客栈包了下来。 而这自然是陈安晏请万通镖局帮的忙。 毕竟,他们这次进城的就有差不多六十人,小一点的客栈根本住不下,所以陈安晏便让万通镖局提前半个月就将这间客栈包了下来。 对此,马飞他们也不知情,因此,他们见了,也都是一脸诧异。 随后,在陈安晏的吩咐下,他们将那些贺礼都拉到了客栈的后院。 这时候,那茅怀宇却是将陈安晏拉到了一旁,问道:“钦差大人今日难道不打算去秦王府?” 陈安晏听了却是淡淡说道:“秦王爷的生辰不是在两日后吗?那我们两日后再去便是!” “可是……” 听了陈安晏的话,这茅怀宇也不禁有些头大。 起初在城外见到陈安晏的时候,他就吃了一惊。 虽然早就听说了陈安晏的一些事,也知道陈安晏只是一个少年,但在见到这个少年竟然这般瘦弱的时候,还是让茅怀宇觉得十分意外。 而更加让他意外的是,这陈安晏进了城之后,竟然不立刻去见秦王,还想要等两日后,在秦王爷的生辰上露面。 这茅怀宇觉得这陈安晏年纪太小,想来是因为秦王爷没有派人出城相迎,所以才耍小孩子脾气。 因此,他话到嘴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来到了李琳的身旁,想要劝劝这位郡主:“郡主,秦王爷身份尊贵,你们远道而来,于礼还是要先去拜见!” 李琳听了刚要说话,可一旁的陈安晏却是轻咳了一声。 李琳看了陈安晏一眼后,对着茅怀宇说道:“巡抚大人言之有理,本郡主是晚辈,自然应该前去拜见!”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不解 茅怀宇听了十分高兴,连忙让开了一些,说道:“既然如此,郡主请!” 茅怀宇在说完之后,却是又有意无意的看了那陈安晏一眼。 显然,在他看来,既然李琳都准备去王府了,陈安晏自然也会一同前去。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琳倒是直接朝着外面走去,而陈安晏却是带着侍卫直接朝着客栈的楼上走去。 这茅怀宇见了,连忙喊道:“陈大人,你这是……” 陈安晏却是提醒道:“巡抚大人,郡主都已经出去了,还请巡抚大人替下官照看郡主!” 说完之后他便头也不回了上楼了。 这茅怀宇围观这么多年,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陈安晏说完之后,他倒是本能的想要追上去,毕竟,他也担心若是这位少年钦差来到广西之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拜见王爷,会惹得那位秦王爷不高兴。 可是,再看那位郡主,这时候的确已经出了客栈。 无奈之下,这茅怀宇只能先追到了客栈外面。 这时候,李琳却是已经上了马车。 茅怀宇却是直接上前将马车拦了下来。 李琳前去秦王府,陈安晏特意让马飞护送。 因为这马飞毕竟是李文栋的心腹,而且,之前他也曾来过秦王府。 最重要的是,他这次来广西,也算是代表了李文栋,所以陈安晏特意让马飞带着一些侍卫一同前去。 马飞见到这茅怀宇拦在了马车前面,却是立刻上前。 而茅怀宇只道这马飞只是一个寻常侍卫,却是没有理会,而是朝着李琳说道:“郡主还是去劝劝陈大人,请他一同去王府!” 李琳却只是冷冷说道:“茅大人见谅,陈大人的脾气本郡主也无能为力。” 说完之后她便吩咐马飞出发。 从客栈到王府得将近半个时辰。 这时候已经临近午时,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误了时辰。 于是,这茅怀宇留下了两个手下之后,便直接跟着李琳一同前去王府。 因为马飞不在,陈安晏在上楼之后,却是直接安排起了房间。 不过,说是安排,但实际上陈安晏只是给李琳、薛启堂以及自己三人安排了房价,至于其他侍卫以及禁军,就由他们自己安排了。 这一路上他们舟车劳顿,尽管正常来说,离用午膳还有一会,但实际上,陈安晏在进客栈之后,便已经吩咐准备午膳了。 陈安晏和薛启堂在用过午膳之后,都去休息了。 至于那些这些侍卫如何安排,陈安晏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在见到陈安晏竟然给李琳留了一间房,那些侍卫都觉得奇怪。 他们觉得陈安晏此举实在多此一举,毕竟李琳可是郡主,在到了秦王府之后,秦王和王妃必定会请他在王府留宿。 这间客栈虽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但跟王府相比,终究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所以,在他们看来,李琳今日去了王府之后,应该不会回客栈了。 跟他们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那位巡抚大人。 原本这茅怀宇还想找机会跟李琳亲近亲近,从她口中打探一些消息。 不过可惜的是,这李琳坐的是马车,两人毕竟男女有别。 而且,为李琳赶车的正是马飞。 在这之前,陈安晏可是多番嘱咐,让他一定要照看好李琳。 因此,直到他们来到秦王府,那茅怀宇都没能找到跟李琳说话的机会。 在王府门口,倒是已经有不少人等着。 不过,他们在见到李琳这一行的时候,看上去却似乎有些不悦。 很快,李琳等人便在茅怀宇他们这些官员的簇拥之下进了王府。 在进了王府之后,李琳却是有些诧异。 因为这秦王府从外面看上去颇为气派,虽说跟京城的吴王府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可是跟他们韩王府也差不太多。 但是在进去之后李琳却是发现,这秦王府里面却是要比韩王府简陋许多。 要知道,因为秦王生辰临近,这秦王府里里外外已经装饰了一番。 在进去之后,李琳也发现秦王府的人都在忙碌着,似乎都在为后日秦王爷的寿宴做准备。 不一会儿,王府管家便将李琳跟茅怀宇等人引到了王府的正堂。 到了这里,李琳却是见到了一个中年男子,年岁看上去要比自己父亲大一些,大概五十多岁。 在这个男子旁边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看上去四十多岁,而另外一个则是要小一些,最多也就是三十多岁。 而在这两个女子的身前还有一个少年,看年纪应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经引,这男子正是秦王李元凡,而在他旁边的两个女子,年长的是王妃佘含云,另外一个则是李元凡的妾室丁淑兰。 至于那个少年,则是秦王府的世子李秀。 李琳这时候立刻上前见礼,李元凡只是笑着客套了两句。 而王妃去是上前拉着李琳的手,不住的上下打量,还说在李琳小时候还抱过她。 而她一边说着,眼眶却是又泛红了,想来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在京城的日子。 而那位世子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琳。 这时候,李琳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将礼单交给了一旁的管家。 那管家见了却是有些诧异,又看向了李元凡。 李元凡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那管家便立刻接过了礼单,退了下去。 原来,按照礼制来说,前来贺寿的都会在寿宴当日送礼,而王府也会安排下人唱礼单。 因此,但凡在这样的场合送礼,除非是见不得光的,一般来说很少会提前送礼。 不过,也许是知道李琳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规矩,所以李元凡倒是也不计较。 这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王府也已经准备好了酒宴。 在用过午膳之后,李元凡见到到王妃又在拉着李琳的手说话,李元凡便朝着一旁的茅怀宇看了一眼,随后却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那茅怀宇见了,也立刻跟了上去。 在李元凡离开之后,王妃也将李秀拉到了身旁。 按照王妃所说,这李秀今年八岁,不过看起来倒是已经跟陈安晏差不多了。 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怕生,李琳跟他说话,他却是直接躲到了王妃的身后。 而在拉了会家常之后,王妃告诉李琳,他们已经在王府安排好了住处,让李琳这几天就留在王府。 不过,李琳听了却是告诉王妃,自己稍等片刻便会离开。 那王妃听了却是大奇,问其缘由,李琳说是自己还有私事,至于其他,她也不再多言。 王妃听了却是有些着急了。 在她看来,李琳来到这里却不住在王府,反而要去住在客栈,若是传扬出去,广西的百姓必然会怀疑秦王府的待客之道。 因此,在表示不会住在王府之后,这王妃立刻派人去将这件事告诉了李元凡。 很快,李元凡跟茅怀宇都赶了过来。 还不等李元凡说话,茅怀宇却是先问道:“郡主今日还要回客栈?” 李琳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随后,茅怀宇又接着问道:“王爷在听说郡主回来替他贺寿,早就将郡主的房间准备好了,不知郡主为何还要去客栈?” 面对茅怀宇的追问,李琳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巡抚大人,在王爷寿宴之前,本郡主还有一些私事,若是住在王府,恐怕多有不便!”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李元凡和王妃行了一礼,说道:“还请王叔和婶婶见谅!” 茅怀宇听了,却是连忙说道:“郡主,臣乃广西巡抚,若是郡主有什么私事,大可交给臣去办,根本不必住在客栈!” 李琳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巡抚大人好意,不过本郡主已有安排!” 茅怀宇听了还是不死心,立刻说道:“就算如此,郡主住在王府便是,也不必再回客栈!” 李琳这时候却是看了一旁的王妃一眼,随后才朝着茅怀宇说道:“本郡主的手下都是男子,恐怕多有不便!” “这个……” 听到李琳这么说,茅怀宇却是无法反驳了。 毕竟,王府给李琳安排的住处,必然是在女眷的住处。 而李琳随行的那些大内侍卫可都是男子。 他们自然无法随意进出女眷的住处。 因此,这时候茅怀宇只能看向一旁的李元凡。 李元凡这时候看起来似乎也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 随后,他带着茅怀宇再次离开了。 尽管王妃还是十分不舍,但既然李元凡都开了口,她自然也不再强留李琳。 又在这里留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李琳便起身告辞了。 离开王府之后,他们这一行又回到了客栈。 因为已经将韩王府送的贺礼留在了秦王府,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只用了三刻。 一回到客栈,李琳便将她在王府中所见到的都告诉了陈安晏。 陈安晏在听了之后,似乎对李秀有些好奇。 一般来说,在王府出生,就算没有纨绔之风,应该也会像李淡那样落落大方,而在李琳口中的李秀却是太过腼腆,甚至可以说是胆小了,这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而李琳也觉得这李秀有些奇怪。 不过,她觉得奇怪是因为李秀的年纪。 在他看来,这位秦王爷行三,尽管在皇子中排行第三跟在寻常百姓家中行三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他们这些皇子,极有可能是他们的父皇跟不同的嫔妃所出,所以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有时候只有数日,甚至只有一两个时辰,而在寻常百姓家中,除非是一胎双生或是一胎多生,大部分兄弟姐妹之间年纪的差距都在一年以上,但纵是如此这李秀的年纪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要知道,韩王李之仪是九王爷,且先不说世子李淡,就说李琳今年都已经十六岁了,可李元凡这位三王爷府上的世子今年却只有九岁,这自然让李琳觉得奇怪。 第九百三十三章 夭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