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暗很暗的暗卫》 第1章 殉主?休想 身为暗卫,主子身亡,我却没有殉主,为什么?因为我的芯子已经换了,那个死忠的暗七,早已毒发身亡,替换她活下来的,是从现代世界穿过来的我——异能者安琪! 主子死后我便离开她的府邸,用异能弄死体内的毒蛊,逍遥快乐地逃命去了。 原身自小在暗卫营训练,如今22岁,练就一身本领,也受伤无数,除了入营时服下的毒蛊,她中的毒加起来能凑一本毒物宝典。 她活不过25,身体早就超负荷了,幸好有我接手,我的治疗异能不仅可以清除她体内的所有余毒,还能让她的身体复原。 哦不,现在这是我的身体了! 江湖很大,但我没兴趣到处去看,在现代忙‘事业’忙成狗,天天打怪睡不上一个安稳觉。 如今有机会重新开始,跳出那个环境,归院田园,过慢生活才是我所愿。 暗卫一生见不得光,自进入训练营,便要蒙面不得以真面目示人。 前任‘老板’遭逢大难,她自己发疯烧了府邸,包括她自己,暗卫营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要给她陪葬。 唯独我逃出来,所以当今世上再没人认识我,我可以不戴头套,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街市中。 从京城出来,我一路向北,往北边蛮荒之地走。 现下时局不稳,那些繁华的地方,是非也多。 有原身的暗卫本领和我自己的异能在,我相信到哪里我都可以混得不错。 从前任‘老板’家拿的金子,够我在乡下买地盖房了。 原身为她主子卖命七年,除去一身伤毒,什么都没挣到,我拿些‘抚恤金’应该是ok的。 反正那片宅子已成焦土废墟,少几根金条不会有人发现。 前任‘老板’的暗卫都会在肩膀上烙朵莲花印记,表明归属于谁。 这东西属于烫伤,我的异能也可以治好。 因此我身上再没有能被人认出的标记,想到往后安逸的人生,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另一道不属于我的声音,也跟着我一起笑,这就很讨厌了。 我刚行至南北交界处的小镇,在镇外茶棚歇脚喝茶。 或许是时间不对,茶棚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个顾客,我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背着布袋的中年人,像是行脚商人。 但也只是像而已,他的胡子是粘在脸上的,还戴了假发,我从不知道行脚商人需要易容。 不过跟着我笑的并不是他,是一个蹲在茶棚外,坐在上地玩沙子的‘傻子’。 ‘傻子’蓬头垢面,衣服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款式。 脚上没穿鞋,双脚用破布包裹,双手全是泥,整个人像是在泥里打过滚,滚得特别全面均匀。 ‘傻子’的身高八尺有余,不罗锅、不鸡胸,四肢健身,没有残疾。 唯独脑子出了毛病,看着人直勾勾地笑。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是一双颇有神采的眼睛。 极其灵动地‘展示’着痴呆的眼神,当然,我这个评价一点也不客观。 谁让他学我笑呢,烦人得很。 其实他的眼神也没那么呆,很像初生的稚儿,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又事事懵懂。 我不想他再学我笑,于是扔给他两个包子,希望食物能堵住他的嘴。 “他在这坐一天了,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傻子,应该不是本地人,以前从没见过,瞧这身高体壮的,卖力气也能挣口饭吃,可傻成这个样子,什么活也做不成、可怜哪。”茶棚老板是个腿脚有些不利索的老妇人,边念叨着边擦桌子。 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最不缺的就是不平事。 我放下茶点钱,起身便走,走了一段路,感觉身后有尾巴,回头一瞧,正是茶棚外的傻子。 他不避不闪,和我视线对上,露出一个傻笑。 这傻子没有武功,估计是为那两个包子,缠上我了。 帮人一时容易,可对于一个傻子而言,帮一时是没用的。 “别跟着我,不然揍你。”我捡起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地弹到他膝盖上。 只会有点小疼,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这算是一个警告。 傻子弯腰揉揉膝盖,我提气向前飞奔,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傻子,不可能追得着我。 但没奔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傻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倒没喊别的,只是嗷嗷叫,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眼。 虽然他没喊出有意义的话来,可听他那声调,像是遇到了危险。 果不其然,我往回跑了一段,就见那疑似行脚商的中年人正拿刀追着他砍。 傻子胜在腿长,迈着大步狂奔逃命,后面的小个子中年人追他需要点时间。 但中年人明显有身手,追到他是迟早的事。 这副身体出于本能,一下子跳上路边的大树,蹲在树上甩出一枚暗器。 中年人脖子喷血,倒地不起、一片树叶切断了他的血管。 “啊—呀—哇——”傻子见到这一幕,发生惊叹。 我跳下树,傻子直奔我而来,张开双臂就要来熊抱我。 被我按住脸推开,他倒退数步,两眼懵地望着我。 一个傻子,身无分文,易过容的中年人为什么要杀他? 总不会是想杀他吃肉吧?他又不是御弟哥哥。 若不是图财,那问题更大。 只能说明这傻子是个大麻烦,我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傻子立刻追上来,偏天公不作美,吹来大片乌云,眼瞧着山雨欲来,四周可没有躲雨的地方。 傻子望望天,此时一道乍雷响起,他像是受到惊吓,疯了似的往山里跑。 跑了一段又突然回头,嘴里‘啊啊’喊着,还停下等了等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竟然跟上去,跟着他往山里跑。 好在我们没有成双成对的被雷劈死,他往山里跑,是因为山里有间破庙。 破庙四面透风,仅头顶有片瓦遮雨,傻子轻车熟路,进了破庙便坐到墙角的干草堆里去。 他对这破庙很熟悉,茶棚的老婆婆却说平时没见过他,我暗自分析,傻子可能是从别处来的,在这破庙暂住了两天,今天可能饿得不行了,才跑到有人的地方去等好心人投喂。 第2章 处理‘后事’我擅长 流浪的傻子、隐居的暗卫,都是有故事的人哪……可惜傻子讲不出他的故事,他已经缩在草堆里甜甜地睡了过去。 庙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丝毫打扰不到他。 我的身体还没调试过来,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入睡。 暗卫得时刻保持警惕,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响动便会醒。 比如有人踩断了一根树枝,出发的咔嚓声。 或者是刀剑缓慢出鞘的细微声音,甚至于不属于我的呼吸声,如果靠得太近,这副身体一样会醒。 睡不着、又没有别的娱乐,我就只能观察傻子。 他的睡相出奇的好,姿势过于端正,像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说梦话,不吧叽嘴。 后半夜大雨终于转成小雨,我运用内功抵御着寒冷,正想趁雨小了赶紧睡觉,便听到周围的树梢上有响动。 树上有人! 我眯起眼睛,摸出怀中的暗器,暗卫没有专属的暗器,身边有什么就用什么。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去杂货铺买了几包绣花针,这种针很便宜,哪个地方都能买到。 踩着树梢枝叶‘飞’来的人直奔破庙,有一个飞上屋顶,站在破瓦上,我替那几片破瓦感到担心,它们幸存下来不容易,别被这人踩坏了。 有一个躲在门外,还有一个绕到庙后,守住了后门。 第四个人守住窗户,他猫腰行走,用足尖着地,蹲到了窗下。 这四个人轻功都不错,我调整呼吸,隐匿自己的呼吸和存在感。 暗卫最擅长这个,将自己化为‘空气’是常态。 四个人没有用语言交谈,估计是打手势交流。 他们同时行动,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跳进破庙内。 手中的钢刀整齐地劈身草堆里的傻子,又同时停住,手中的刀纷纷掉落。 四人身体表面无伤,只在眉心处有一红点。 我点了傻子的睡穴,四把钢刀落地也没惊醒他。 我将四人的衣服全‘收集’起来,寻了处干地生起篝火,把衣服扔进火堆。 然后用绳子套住他们的脖子,一个一个把尸体拖出破庙,在林中寻了处土坑抛尸,再从旁边铲泥掩埋。 因为下过雨,泥土松软好铲,至于四柄钢刀,我将它们藏到林中随便一棵大树上面。 这树枝繁叶茂,树干中心有树洞,刀藏在树洞里,除非哪天伐木,才能让它们重见天日。 凌晨时分雨势又大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停,雨水冲刷掉了所有痕迹。 那四名刺客、或杀手,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雨停后,我熄灭火堆,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准备离开破庙,继续赶路。 一天的时间,有五个人想要傻子的命。 可傻子一点都不愁,即便是白天被人拿刀追着砍,晚上照样睡得香甜。 傻子早上醒来就在揉胃,他肚子咕噜噜响个没完。 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在等我开饭。 我刚迈步走出破庙,他马上跟了出来,两眼放光,像只等候投喂的大狗。 我的前任老板也养过大狗,有专门看家护院的,也有摸鱼享福的,傻子此时的神态像极了后者。 前任老板给狗取名,都是从诗句中摘,看家护院型的叫金甲、玉鞍,吃喝玩乐型的叫云间、轻舟。 “你叫什么?”我突然转身,看着跟上来的傻子问。 傻子茫然回望,似乎不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后叫云舟吧。”我指指他,重复道:“云舟。” 他模仿我的动作,指指自己,还想模仿我说话,可惜没成功。 “你知道云舟是叫你就行了。”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他不会知道这是大狗的名字。 而我根本没资格笑话他,身为暗卫,狗都有名字,我却只有编号。 我连续叫了几声‘云舟’,他终于记住这个词,我叫一声,他就指指自己,学习能力倒是挺强。 人有时候很奇怪,在原来的世界,我不是个好人,那是个好人活过不三天的世代。 我也习惯了,渐渐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坏人,内心中所有善的部分全剔除掉了。 可突然换个环境,来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我竟萌生了重新做人的念头。 不是单纯用好坏去定义的人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生。 此时此刻,我想帮助这个傻子,保住他的命,那我就做,不去想太多。 “云舟。” “啊~” 在几番练习后,他不再用手指指自己,听到‘云舟’两个字,他会答应一声。 他不怪叫的时候,声音很好听,起码像个正常人。 “安琪。”当他学会辨别自己的名字,我又开始教他记住我的名字。 暗七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安琪。 而且要想在这个世界安家落户,我总得有自己的名字。 云舟竭力模仿我的发音,经过一路的练习,他终于发出‘阿切’这种类似打喷嚏的声音。 我们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下一座镇子,鉴于云舟这副鬼样子还能被仇家认出来,我觉得他露不露脸不重要。 于是在镇上找了家客栈,花钱雇伙计给他洗澡。 伙计一点武功也没有,不是练家子。 他们洗澡时我就在屋顶守着,就算伙计想杀他,我自信能拦住。 镇上就一家成衣店,还是伙计跑的腿儿,帮我买了两套衣服回来。 洗干净的傻子,把我看得心惊肉跳。 不是为他英俊帅气的容颜,是因为我认识他! 我扶额叹息,弃恶从善的第一天,我就被打击到了,自己居然捡了个大麻烦…… 怪不得他被人追杀,但以他的身份,之前那两批杀手的等级未免太低了些,不够格刺杀他这种身份的。 若有人真想杀他,得请我这种等级的。 “哪—哪—哪”云舟换上干净的新衣服,站在窗边指着楼下的早点铺子叫唤。 我走到窗前,看了眼楼下的早点摊,举起手中的剪刀,对着云舟笑了笑。 古人洗头太麻烦了,不洗头又要天天打理,这会儿谁有功夫给他梳头,出门前必须理个发。 云舟现在哪懂身体发肤的问题,老老实实让我给他剪了短发,又包上头巾。 第3章 快被吃穷了 他只知道剪了头可以下楼吃饭,一头乌黑的青丝落地,他半点也不在意。我领他下楼吃饭,虽是早点摊,但一般中午的时候才会收摊。 给他点了两屉包子,我在旁边喝免费稀粥。 暗卫的身体不习惯吃饱,暗七身形削瘦,运用轻功行走于屋檐暗巷间时犹如鬼魅。 这身体的许多习惯都需要改,但得循序渐进。 云舟一口一个包子,吃得虽急,可吃相不错,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优雅到骨子里,对着食物风卷残云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注意着。 有意思的是,他看不出长相时,来杀他的人不断,现在他的脸洗干净了,人人都能瞧清楚,反而没刺客了。 可见想杀他的人顾虑还挺多,只敢把他当‘乞丐’暗杀掉。 暗卫是不需要揣摩这些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主子。 原身也执行过不少暗杀任务,主子要她杀谁,她就杀谁,无需思考、不问理由。 我盯着正在收摊的老板,想的却是吃包子的某人。 以他这等身份地位,自然也有暗卫。 然而我见到他时,他是孤身一身,且一个人在破庙住了几天了,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的暗卫应该是死绝了。 我将摊主剩下的馒头全部买下,又到镇上的菜店买了些适合做腌菜的蔬菜。 回到客栈借用厨房,做了些清脆可口的腌萝卜装进竹筒,留着在路上吃。 暗七可不会腌萝卜,这是我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配方,从前在美食视频里学的。 那时我还不是异能者,世道没有乱,异星怪物也没有出现。 我们在客栈住了一晚,云舟睡床,我睡屋顶,这个睡觉的习惯一时还没改过来。 翌日清早我们离开镇子继续赶路,我是打算在这个世界种田的,因此路上总是找机会打听田产价格等信息。 越了解这个世界,我越清楚地认识到,这里和我原来的世界不在一条时间线上。 这里不是我原来世界的古代,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个世界也是由神话开始,经历过奴隶制时期,迈入了封建制时代。 这个世界共有四大洲,大五洋,四洲是四片被海隔开的大陆,每片大陆上又按东西南北分成了四国。 如今的格局维持了三百年,我所在的这片大陆名为凤祈大陆,其上的四国分别是北方的腾雪国、南方的落风国、西边的久霜国、东边的盛雨国。 我带着轻舟离开落风国的地界,赶奔腾雪国,两国中间有条官道,可以直达,但没有官方特批通行证的行人或车辆不让走。 凭我俩眼下的身份,谁也申请不到那张通行证。 而我不介意绕路,能更多地打听些种田要用到的信息更好。 比如这边的农民用什么农具,买成品多少钱、找铁匠打多少钱。 南边和北方有没有价格差异,怎么弄才省钱省心。 暗七从小学的都是杀人的本领,我继承了她的记忆,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种田这一栏。 我从前任老板家带出来的抚恤金,足够我们两个人路上花用的,像是半路被偷盘缠这种事,在我身上绝无发生的可能。 我的钱只有一种消失方式,就是被云舟吃光! 他饭量越来越大,现在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每顿饭都可劲儿吃,吃到打饱嗝。 “以前府——家里人不给你饭吃吗?”不能啊,要是饿着他,他能长这么高? 再说他是什么身份,不可能有人饿着他。 但从前没听说过他饭量惊人啊…… 难道暗卫营收到的情报有误? 也许我不该请他来烧鸡店改善生活,老板看我们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在他面不改色地吃下五只烧鸡后,老板可能担心他突然现原形。 “别吃了,再吃要被人当黄鼠狼了。”我拉着意犹未尽的某人逃离烧鸡店。 要不说怕什么来什么,我正担心他被人当成妖怪捉去烧死。 第二天镇上便闹起了妖怪,有人被咬破喉咙吸干了血,受害者就是昨天那家烧鸡店的老板……的女儿。 官府去查案,他肯定会把云舟吃鸡的事告诉官差。 尸体脖子上的牙印被仵作证实是人的牙印,可一般人即使能咬破别人的喉咙,却做不到将人一身的鲜血都吸光。 吸得特别干净,一滴不剩。 镇上的人都在传,这是什么人被妖精附体做的。 流言在又一名受害人出现时达到顶峰。 这回官差找上门来,要比对云舟的牙印。 结果是不一样,官差还有点失望。 他们总不能因为云舟饭量大就把他抓起来。 云舟对突临的危机毫不知情,只是我让他怎么配合,他就怎么配合。 官差要求我们暂时住在镇上,有需要我们得随叫随到。 说起来也是我们倒霉,这几天镇上就我们两个陌生人,自然被贴上了‘外来闲散人员’的标签。 镇上的居民看我们俩的眼神充满忌惮,我只好买了些玩具,让云舟在客栈房间玩、尽量不出门。 可厄运并没有离开小镇,随后几天接连出现受害者。 客栈外有官差盯梢,我早发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们24小时盯着我们的房间,可以为我们证明,晚上我们从不出门。 “云舟。”晚上掌灯时分,我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啊~”云舟正在玩我给他买的古代儿童益智玩具,俗声七巧板。 “我要不要做回大侠?”我知道他听不懂,可眼下也没别人在身边,而且这话其实是我想问自己的。 “嗯!”他这一声应得清晰,听不出一点傻气。 我笑了,想起那部经典电影里的对白,我以前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等到月上中天,我翻出窗外,楼下盯梢的官差刚好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等他再望向窗口时,我已经没影了。 今晚没有月亮,月黑杀人夜…… 几名受害人的死亡时间一致,不是因为凶手在玩什么花活,只是因为他必须在这个时间杀人。 如果是原来的暗七想抓这个人,必须蹲守一段时间才能得手。 但我是异能者,我的异能对‘找人’就像卫星定位。 第4章 暗暗地救人打枪滴不要 特别是我的追踪的目标,他身患恶症,在我眼里他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我可以感知到人体的‘异常’,疾病、中毒、怀孕,甚至是否在月事中,我都可以感知到。 病得越重,我能感知到的‘病气’就越强。 凭借暗七的记忆,和我的异能,我能迅速锁定目标。 我循着一股特殊的病气,来到一户人家的后院。 这是镇上的土豪家,听说他家的闺女是镇花。 那股特殊的病气已经潜入闺女的房间,我踮脚提气从敞开的窗户跳进屋里。 有道黑影扒开床上的帐子,正要下嘴害人。 我一掌劈过去,他迅速转身,接了我一掌。 我知道这人武功很高,原身和他对掌,怕是会受些内伤。 但我这一掌并不拍实,目的是将一股‘反治疗力’输入他体内。 他本就混乱的真气再也控制不住,加之没有吸到足够的鲜血,一名武林败类,就这样在富商家里暴毙而亡。 他进来之前应该是往房间里吹了迷/药,床上睡着的姑娘没有醒。 我纵身跃出窗户,来去没有留下一点足迹,回客栈房间也一样顺利,楼下的官差正在打盹儿。 云舟也在睡觉,我出去回来他都不知道。 等到第二天天亮,镇上又有新八卦,说是富商贾家的小姐昨夜差点被害,结果歹人暴毙在她屋里,她一点事没有。 人们都在传说贾小姐命大、运气好,歹人必定是作恶多端,被老天收了。 衙门里也确定了这人的牙印,和吸血杀手吻合。 闹了几天的吸血案,突然就告破了。 贾小姐被吓得不轻,一是因为她差点就没命,二是因为死在她房里的凶手太恐怖。 凶手死状骇人,且全身干瘪,像一条风干的腊肉,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尸体就变成那个样子,百姓更加确信,是老天收了这妖怪。 我虽知道其中原因,却无法和旁人讲明。 这大侠还是暗中当的好,否则牵扯过多,到时麻烦的只会是我。 官差已经不限制我和云舟的行动,我带着他出了镇子。 连续在村镇地区行路,走的都是乡间土路。 有人烟的地方还好些,偶尔要翻山,穿过崇山峻岭,连路都没有,我好说,这种环境难不倒一名暗卫。 云舟就不太行了,他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总是把自己的脸和手刮破,脚上也磨出了血泡。 无奈,我只得背着他翻山越岭。 我图什么呢? 每天我都会问自己,并决定在下一个镇子把他放下。 可每次在准备离开时,看到他雀跃地跟在身后,我又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在山林里钻了七天,总算是遇到了劫匪,把我们绑回了山寨。 这几天找不到住的地方,我正发愁呢。 听说山贼要把我们带回山寨,我连表情管理都放弃了,直接笑出声。 山贼以为我们俩都是傻子,在山里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们想问出我们的住址,然后向我们的家人索要赎金。 我想起了上一个镇子的官差,便告诉山贼官差的地址和他的长相。 官差家算是小康之家,经济条件还行,住的地房子也不错。 关键是山贼得知真相也不敢把官差怎么样。 而我和云舟,可以趁山贼打探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吃饱喝足再赶路。 山贼头头叫人押我们进柴房,有小喽啰给我们送饭。 柴房里有干草堆,云舟先躺下,我拿干草把他盖上,然后我‘埋’我自己。 或许因为我们是富户的肉票,他们能多赚点赎金,山贼给我们送的饭里有炒肉片。 我把肉片全拨进云舟的碗里,这也是暗卫的习惯,减少身上的‘气味’。 云舟没心没肺的,吃得饱、睡得香,山贼老窝和客栈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由于我们的配合,山贼没有绑住我们的手脚,在柴房里我们可以自由活动。 第二天中午,小喽啰又塞进来一个人,这人的待遇没我们好,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堵着破布。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放弃挣扎,喉咙里呜呜个不停,像只想打鸣却打不出来的公鸡。 此人穿着华丽,衣裙的料子都是泊来物,一尺值金千。 这荒山野岭的穷地方,怎会落下只金凤凰? 她先是用肩膀撞门,撞了两下便失去平衡,摔个屁墩儿。 在地上蛄蛹的时候,发现草堆里坐着俩人,她双眼突然放光,像见到救星般,冲着我们呜呜叫。 云舟一脸懵懂,不知其意,我一脸冷漠,袖手旁观。 白富美见我们不肯帮忙,转头环顾四周,发现墙角立着柄铁铲。 她滚向墙角,在铲头上磨断绑住双手的绳子,双手得到自由后,立刻摘掉堵在嘴里的破布团,再去磨脚上的绳子。 等到全人脱困,她怒瞪我们一眼,下巴微抬,用鼻孔对着我们。 是的,没有我们帮忙,她也能自救,牛不牛? 我猜她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一个黄毛丫头的小情绪,我无意理会。 云舟是领会不了,他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 空气凝固了几分钟,白富美最先受不住,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 “喂,你们也是被山贼绑来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不想重复无意义的话题,所以没吱声。 “说话呀,你们是哑巴吗?”白富美正是如花年纪,生得娇美贵气,淡紫色的衣裙配上紫晶石白玉钗,只要不说话,模样是真讨人喜欢。 紫晶石乃是久霜国独有,颜色深的不值钱,颜色浅的向来只供皇室使用。 云舟一脸茫然,看看白富美,又看看我。 我不出声、他也沉默,结果让白富美误会了,以为我们俩真是哑巴。 “又傻又哑,晦气!”白富美看出云舟不太聪明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从前听说京中贵女为看他一眼,不顾脸面打破头,如今竟被个落难的丫头瞧不上,我暗觉好笑,脸上仍旧冰冷一片。 “看你们可怜,等阿钊来救我,我叫他顺道把你们也救出去,不用谢我,本——小姐就当日行一善。”白富美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安静一分钟就得说话。 第5章 流水的刺客 对着两个‘哑巴’,她也能滔滔不绝,而且说的多是江湖事。“前些日子,有个江湖妖邪暴毙了你们知道吗?哦,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事只有我们江湖中人才知道。” 我45度角望天棚,默默感叹江湖之怪,身处江湖的人想脱离它,外面的人又想跳进来。 “阴月教你们听说过没有?这妖邪就是阴月教的漏网之鱼,被正派围剿时受了重伤,需要定时吸取少女的鲜血维持真气运行。这人行踪不定,武林正道一直在派人找他,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你们猜怎么着?就在前些天,他死于行凶之时,死状特惨,真是恶有恶报~” 白富美讲得声情并茂,有几分说书先生的范儿。 “叨叨什么哪?闭嘴,以为这是你家炕头呢?再多话爷割了你的舌头下酒!”门外看守的小喽啰突然呵斥道。 白富美双手插腰,想怼喽啰几句,却不敢大声,只小声嘀咕。 门外的人听不清,我听清了,她说了‘本郡主砍你的头’这几个字。 落风国的每一位郡主我都见过,这人不在其中。 盛雨国的几位郡主没一个喜爱紫色衣裙和配饰的。 腾雪国……共有八位郡主,其中四个年过半百,另外四个没有超过八岁的。 她又戴着久霜国皇室专用的浅紫晶石头饰,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晚饭小喽啰给我和云舟发的还是米饭配炒肉,给白牡丹的是粗面饼子夹咸菜。 白牡丹、也就是久霜国的三郡主,出乎我意料的没有发脾气,她接下粗面饼子和咸菜。 等小喽啰出去,她带着坏笑凑到我和云舟跟前。 “哑巴姐姐~你的饭菜好香呀,我们交换好不好?” 我把饭碗递给她,她欣然接下,同时把粗面饼子和咸菜拍进我掌心。 “你放心,等本小姐出去,不会亏待你们的。”说完她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再次惊讶于她的不挑食,山贼的好饭,对一个郡主来说多半会难以下咽。 她却没有任何吞咽困难,全没形象地往嘴里大口扒饭。 只不过她的动作和云舟一样优雅,一点不显狼狈粗鄙。 云舟瞄了眼白牡丹的碗,把他的饭碗递到我面前。 “你吃吧,我喜欢吃饼子咸菜。”我将碗轻轻推回他面前。 “啊——你会说话?!”白牡丹惊了一跳,被米饭呛到,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久霜的三郡主从小父母双亡,在太后身边长大,可没几年太后的身体也不成了,又交给皇后带着。 可不管是太后、皇后,都心疼她没爹没娘,对她的管束较松。 她时常带着宫女太监跑到宫外玩耍,久霜国人人都知道三郡主是个野丫头。 以至于芳龄十六了,还没人主动提过亲。 从前她只是在京城以及附近的村镇玩耍,这回跑的倒是远。 十几岁的小丫头,见到山贼也不害怕,被抓到山寨来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咳咳咳……你想谋害本小姐…咳咳…”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哑巴吗?”我冷淡开口。 “咳~好像是没有,可你一直不说话!” “不说话犯法吗?” “不犯。” “那不就得了。” “你这人真没劲,不如这位哥哥顺眼。” “你说的对。” “你——”白牡丹瞪眼想了几秒,没想出怼我的话,只好继续埋头干饭。 入夜后,天气微凉,虽是夏季,但不盖薄被的话,后半夜还是会被冻醒。 我照旧用干草先埋云舟,再埋我自己。 白牡丹瞅着我的动作,悻悻问:“谁埋我呀?” “干草不够用,那些柴火归你了。”我指指旁边的柴垛说道。 “本小姐又不自焚,往身上堆柴做什么?你!把你身上的干草让给本小姐。” “让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抱着你睡,这样更暖和。”我提议。 “休想——你这登徒子,休想占本小姐便宜!”白牡丹说着,还用双手护住了胸前。 “那你冻着吧。” 白牡丹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我。 她屡屡出乎我意料,这次也不例外,在我以为她会无计可施,挨一夜冻时,她从杂物堆里翻出两条破麻袋,一条铺地上、一条盖身上,完全不心疼那一身昂贵纱裙。 “咳咳咳。” 破麻袋上全是灰,入睡前她被呛得咳了一阵,不过很快就睡着了。 我知道皇室成员的心理素质大多不差,尤其是能干大事的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云舟落难后能这样没心没肺,和他变傻了有直接关系。 白牡丹却不同,她是清醒的,依然吃得饱、睡得香,脸上半点不见愁容。 半夜里竟还起了鼾声,说的梦话是‘不成亲’。 看得出她有个江湖梦,不过表面上看来她是想游历江湖,实际上可能是逃婚出来的。 这个年纪的少女,摆在面前的愁事就那几样。 即使身为皇室贵女,她们的人生选择也不多。 快天亮的时候,山寨出事了,有人杀上寨子来,和山贼打成一片。 来人并不出声,呼喝声都是山贼发出的,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偷袭山寨的只有四个人。 各个都是高手,杀人一招毙命,没什么花架势,很像是暗卫的手法。 这地方穷,养不活太多山贼,山寨上上下下加一块也就三十来号人。 四个高手对战三十多名山贼,战斗没有持续很久,天亮前就已搞定。 外面山贼喊杀声持续了十分钟,云舟和郡主都被吵醒了。 郡主不管不顾地大喊:“我在这、快来救我!” 好像她不用看就能确定来人是救她的。 可实际情况却啪啪打脸,四名高手迅速打开柴房的门,染血的钢刀非但没放下,反倒举更高了。 白牡丹嗷一嗓子,向后撤回两步,我捡起一根柴打中她后膝窝,她扑通一声跪下,身体失去平衡,直接躺下了,这导致她后脑勺撞到地面,直接晕过去。 来人的目标不是她,见她倒地不起,越过她奔我和云舟过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仍坐着,掌心里藏着绣花针。 “你又是谁?谁派你来保护他的?”来人身着夜行衣,包着头巾、蒙着面,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线。 第6章 暗卫永不为nu “我是他的暗卫,谁想杀他、我就杀谁。”这话原身常说,由我来讲还是第一次。毕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讲起职业内的‘黑话’,多少有些不自然。 但来人似乎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们举刀便劈,却被我的‘暴雨梨花针’拦住脚步。 他们武功不弱,外面的山贼尸体就是证明。 对他们我还做不到一针毙命,所以掷出去的针有点多。 他们用刀格挡掉部分钢针,避开要害每人中了一到两针。 可惜,他们还是会死,因为针上有毒! 这毒起效快、无色无味,追查不到源头,中招的人立时倒地、气绝身亡。 我抬掌运气,将散落的钢针‘吸’回掌心,重新藏起来。 此时白牡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人还没起身,便伸手捂着后脑勺喊痛。 “小姐——牡丹小姐——”远方忽然传来呼喊声,听声音这人离柴房尚有二里地远。 “阿钊!我在这、快来救本小姐……”白牡丹捂着后脑勺坐起来,可能是喊话脑袋疼,她这会儿呼救的声音,还没她说书的时候大。 好在她的手下找了过来,一进柴房先是看到地上的四具尸体,紫色手帕一甩、飞身扑向白牡丹。 “奴才来迟了、我的小姐耶~”一道紫色身影,以一个妖娆的姿态跪在白牡丹面前。 听声音这是个男的,但瞧这身段作派又像个姑娘,还是言行夸张的那种。 当那条掩面拭泪的手帕拿开,我才看清他的长相,怎么说呢,就长得挺抽象的。 宽额头、死鱼眼、塌鼻子、香肠嘴,按说这种歪瓜裂枣的长相,不可能在宫里当差,何况还是伺候郡主。 仔细一瞧,我了然了,这人易过容,应该是戴着人皮面具呢。 他身上穿的紫衣颜色偏深,发带上嵌的紫晶石装饰颜色也深。 我听他的脚步声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比地上躺着的那四个人更强。 他们主仆相见,一个哭天抹泪,一个开始诉苦。 白牡丹可算见着亲人了,把她刚刚摔那一下形容得像重伤不治。 明明只是后脑勺磕个大包,偏偏阿钊视它如‘肿瘤’,抱着白牡丹一通哭。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我打算在山寨吃完早饭再走,离吃早饭还有三个多小时,不如先睡个回笼觉。 那主仆二人哭完了,白牡丹像是突然想起这柴房里还有两个大活人,转身指着我和云舟,要雇我们当她的仆从。 “我们萍水相逢,不如就此别过。”我拒绝得干脆,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再说给郡主当仆从,就算我愿意当宫女,云舟愿意当太监吗? 阿钊的一言一行都透出阴柔之态,我用异能‘探查’过,他是位公公。 残缺之人、不管缺在何处,我的异能都可以感知到。 包括云舟的傻症,他并非天生痴傻,有人对他下了毒。 这毒不要命,却如附骨之蛆,又如一把撒进沙滩里的白芝麻,就算用我的异能,想要彻底清除,也需要一年时间。 下毒的人是希望他傻一辈子,可既然把他毒傻,又何必派人不停追杀? 他现在的状态,三天拼不上一块七巧板,什么阴谋阳谋都参与不了。 没有好心人投喂,他能活活饿死,这人傻了也傻得很有涵养,饿急了都没抢过别人的食物。 都说傻人有傻福,这话如今看来是没错的,虽然有流水般的刺客接连想要刺杀他,可他遇到了我这个高手,还是个准备养老的、隐藏高手,愿意把他当成我洗心革面的开端,这就是他的福气啊! “别呀~行走江湖呢,最重要的是义气、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跟我换饭,我答应会给你报酬,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必须报答你,放心,不会要你们签卖/身/契的,咱们是雇佣关系,就是单纯的金钱关系。” “做你的仆从?这是报酬?”原身见过许多高高在上的人,因此我知道这是他们这种人的通病,或者说是处于那个高度的人群的统一‘观念’,让普通人成为他们的奴才算是一种恩典。 “没错,反正你们俩无处可去,在外面漂泊,不如给我干活。”白牡丹丝毫没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悦。 “小姐,咱们还有要事待办,不方便带上旁人,我看这位姑娘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江湖路远,有缘自会再见,是吧?”阿钊适时开口劝道,末了看向我。 “对,我们还有事,你们自便。”我接收了原身的全部的记忆,对给人当‘下人’‘奴才’这种事,有排斥心理。 原身自小受训,被洗脑洗得彻底,前任老板拿她当暗器用,从未将她当作人来看。 而我在另一个世界,一直为自己活,见不得原身这种磨灭自我的活法。 白牡丹可能从没遇到过我这样不识好歹的‘贫民’,瘪起嘴生闷气,阿钊小声哄她,要带她下山吃早点,她这才把我们抛到脑后。 他们下山离开寨子,我跨过一地尸体,找到山寨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云舟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他见到柴房里外的尸体很是害怕。 按说以他的身份阅历,见到尸体是不会害怕的。 山贼的厨房里菜品齐全,这地方隐蔽,若不是被抓进来,极难发现寨门的位置。 平时估计也没有亲朋好友来串门儿,我安心煮饭烧菜,早饭熬粥配小菜,中午吃大餐,炖鱼、炒鸡、蒸肉,下午做上两锅馒头、一锅包子,又腌上两坛泡菜,晚上出发,骑马离开贼窝。 山贼的尸体我没处理,所以怕明天发臭,我们若住一晚、明早出发,免不得沾上气味。 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热,尸体容易招苍蝇。 我牵走一匹马,把其余的马都放生了,载着干粮和云舟继续向北走。 到下一座城,我把马卖掉,换成现金,骑马虽然方便,但也需要照料它,照顾一个傻子已经够费神了,我担心顾不上旁的活物,便将马换成路费,和云舟在城内找了家客栈住下。 第7章 他给的太多了 掌柜说最近客人多,好房间都住满了,就剩一间单间在后院柴房旁边,问我介不介意。柴房我们都住过,自然不在乎住它隔壁,而且为了保护云舟,这一路上我们俩一直住一个屋,即使有多余的房间我也不会住。 我穿着粗布衣裳,束发用的带子是根麻绳,云舟跟我一样,又傻里傻气的,掌柜的见我们这打扮、这气质,便以为我们兜里没钱,好心地免了我们房间的押金。 并提醒我们,没事不要出来,近来街上多了不少江湖人士,就是他们把各间客栈给占满了,普通人千万别招惹到他们。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为什么会有众多江湖人士齐聚于此了。 再过七天便是每七年举办一回的武林大会,大会的举办地点在武林盟驻地,也是四国交汇的中心点——元城。 历任武林盟主的宅邸琼宇阁便建在元城,谁当盟主谁进去住,只有武林盟主及家人有资格入住,跟某国的那个white宫差不多。 武林大会既有各门派比武排位环节、也有商讨江湖大事的环节,但重头戏是盟主选举环节。 盟主这个职位允许连任,只要各项‘考核’合格,没有连任次数限制。 现任盟主陆羽已经连任过一回,今年是他当武林盟主的第十四年,也是他的六十大寿。 届时元城必然是举城欢庆、热闹非凡。 元城位于四国领土交汇之中心,向来是自治自理,犹如一个特殊的小国家,由居民选出的城主管理。 城主只负责城内事务,其它一概不管。 从范围上来说,他的权利不及武林盟主大。 武林盟主统管四国江湖事,麾下高手众多,他大儿子陆展还自创了一门武功,被誉为武林奇才。 可惜天妒英才,30岁时练功走火入魔、经抢救无效、不治身亡了。 他妻子早年死于难产,他们夫妻二人早逝,留下十岁的儿子由陆羽亲自抚养教导。 这孩子名叫陆有康,今年20了,在江湖上的名声却不怎么好,说是和邪门歪道的妖人多有勾连。 原身的记忆里有他,所以我知道他长什么样,也知道江湖传闻是真,他确实有个‘坏朋友’。 盟主陆羽为防止他跟着坏朋友学坏,把他关在家里闭门思过,算一算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安顿好住处,我领着云舟出门吃馄饨,他对小吃摊情有独钟。 吃饭的时候我听到旁边桌的客人闲聊,提起这次盛会陆家其实是‘三喜临门’。 老盟主连任是一喜、六十大寿是二喜,给陆有康订亲是又三喜。 听到陆有康未婚妻的名字,我差点被馄饨噎着。 原身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我不是,听到劲爆的八卦小心肝会承受不住。 “白牡丹?”食客甲也面露惊讶,压低声音道:“那可是久霜国的郡主,正经皇女,嫁给陆盟主的孙子,这……” “说啥呢,金枝玉叶、那郡主能乐意吗,这不、偷跑啦!”食客乙以手掩口,盖住口型,眉眼却极灵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呵样。 “逃婚?大事儿啊,这岂不是说,咱们在大会上、见不到郡主喽?!” “陆家能丢这么大的人?嘿,肯定会想办法遮掩过去的。” “也是,就算陆家没动作,久霜国那边也得想招儿把面子保住。” “啊~啊~” 我正听得入神,云舟的大手突然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他碗里的馄饨已经吃光了,汤都没剩,我低眼一瞧,我碗里的馄饨也没了,我只吃了一口! “干饭的时候你倒是神功盖世。”我小声吐槽着,招呼老板给他再来两碗,他叫我没别的事,就是要吃的。 跟着我好吃好喝这些日子,他一点没见胖,还是穿衣显瘦、脱衣…也瘦,不知道食物营养都炫哪去了。 “英雄,又见面了。” 给云舟点了馄饨,我正想接着听八卦,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我抬头看向他的脸,不由暗赞好一张倾国倾城、美艳绝仑的妖孽脸! “你谁?”然而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淡眉轻蹙,美目含泪地看着我,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等等,这泪眼吧吧的样儿,瞧着也眼熟。 “我是阿钊啊~”说着他就挤过来,坐到我旁边,馄饨摊摆的是长条板凳,一个凳子能坐两个人。 他一甩手帕,轻拭眼角的泪珠,动作娇俏流畅,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你家小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说完我便后悔了,好不容易甩掉他们主仆二人,干嘛又打听人家的动向? “我家小姐遭逢大难,还请英雄相救!”阿钊刚刚是故意压低声线说话,不让他的声音显得太尖细突兀,可他知不知道,光变声是没用的,他这夸张娇柔的动作神态比他的声线更突兀惹眼。 旁边吃饭的客人、街边路过的路人,包括馄饨摊的老板以及他刚满两岁的小孙子全都对他行起了注目礼。 暗卫不习惯被人注视,我付了饭钱,一手揪着一个,将人拎回客栈。 我们的房间在后院柴房旁边,走后院的小门进来更近。 我把阿钊推进柴房旁的小屋,里面的条件比柴房稍好一些,就是地上站不下三个成年人。 我进屋翻出点心袋子,塞进云舟怀里,叫他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吃点心。 我和阿钊在屋里说话,后院有马厩和猪圈,为防止味道熏到客人,因此没有客房的窗户是朝后院开的。 在这边说话方便、隐蔽,我就没关门,只给阿钊搬了个板凳,叫他坐下说。 “你家小姐遭难,你不应该找我帮忙,难道她没父母、没兄弟?家丁仆从总有吧,你不如赶快回家搬救兵。”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们在外人生地不熟,只认识你这一个朋友。” “我和她不是朋友。” “相逢既是有缘,有缘人怎么不是朋友呢?英雄,你就帮帮忙嘛~上次你不是也救了她吗,在柴房里要不是你出手,以我家小姐的身手,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那是顺便。” 第8章 人多饭量大 “这次也可以顺便啊,你看、你在这城里、她也在这城里,多有缘、多顺便!”“你都摆不平的事,要我出手,这不好笑吗?你的实力我清楚,甲一等。”我拉下脸,语气冷然道。 阿钊的言行是夸张了些,尤其配上瘦弱的身材和这张美艳的脸,会给人一种他很柔弱的错觉。 但他是个顶尖高手,内力、轻功、剑法,样样都强。 没有异能的原身要是和他动手,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赢。 何况他们背靠久霜国这棵大树,他摆不平的事,我更加摆不平。 阿钊苦着脸,或许是看出他的眼泪攻势对我没用,干脆收了泪珠子,摸出几张银票拍到桌上。 四国通用的银票,一张的面额是一万两,他拿了五张。 原身只见过‘重金’,却没得过、没用过,没享受过。 而我原来的世界,钱已经变成废纸,唯有拳头和食物可以帮一个人得到他想要的。 突然面对金钱的‘腐蚀’,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仅用三秒钟便冷静下来,如此巨额的报酬,到底是工钱、还是买命钱? “您别多想,我家小姐向来挥金如土、奢靡成性,不不、是出手阔绰、豪爽大方。”阿钊见我盯着银票不动,连忙解释道。 他意思是这些银在白牡丹眼里算不得巨款,希望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怎么了?”我承认,我意志不坚定。 “她被人劫走了,不是我们久——家的人,也不是…咳,她未来夫家的人。”阿钊险些说漏嘴,及时捂口改换称呼。 “山贼?” “城里哪来的山贼啊英雄,是被一群黑衣人劫走的,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可以找摘星捞月楼。”我故意提到这个组织,看他的反应。 摘星捞月楼顾名思义,只要钱到位,就是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他们都能帮顾客弄来。 说通俗点,给钱他们什么都干。 找人、捞人的活儿,他们也不在话下。 江湖中人没有不知道这个组织的,而且想联系他们方法很简单。 “那群猴啊?不成不成、他们也是江湖中人,现在凡是江湖客,我一个也不信任,因为我怀疑劫走我家小姐的……是武林盟的人。”末一句他降低了音量,又看看窗外和门外,明显是怕人听见。 假如八卦属实,武林盟主陆羽派人暗中寻找逃婚的孙媳妇这倒有可能,为避免事情闹大,偷偷将人劫走也有可能。 毕竟二人若是成亲,白牡丹就是陆家的人,传出她婚前逃跑的流言对陆家颜面有损。 武林盟在江湖中的地位高过四国皇室,盟主说一不二,他家的事谁敢插手? 如果是他派人劫走白牡丹,那确实没有一个江湖组织敢去抢人。 赚钱固然重要,可为不相干的人拼命,没人会做这等赔本买卖。 “哦,武林盟的人,我也不敢惹。”我不是江湖客,也不是亡命徒,钱是好东西,但命更重要。 “不用你直接对上他们,我已经探听到他们关押小姐的地点了,只要你帮我把她偷出来即可,这些钱算是订金,不管救没救出人来,我会再付你五张的报酬,算是辛苦费。” 阿钊拿钱砸人的手法,确实让我难以招架。 十万两足够我在这个世界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你知道我拖家带口,总有仇家追杀他,我必须时刻保护着。”我这关过了,可还有云舟这个麻烦在,放他一个人在客栈,恐怕我刚走,他就被人剁了。 “带上他一起,多个人多份力量。”阿钊说这话连犹豫都没犹豫。 我不明白他从哪看出云舟算一份力量的,这个生活半不自理的人,叫他放风都是在为难他。 “糕…糕。”云舟手里拖着空掉的布袋,嘴边全是点心渣,我看了眼阿钊,问:“你觉得他是什么力量?” 阿钊一甩手帕、笑道:“饭量!” 我抓起桌上的银票揣进怀里,然后领着云舟出门,既然要带着他一起行动,吃食必须提前准备足,免得他因为饿乱喊乱叫暴露我们。 阿钊救人心切,约定半夜子时在城外三里桥相见。 我给云舟准备了两大包吃食,从卤味到点心,全部吃光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我们的行动时间,傍晚天刚擦黑我和云舟便睡了,半夜我叫他起来,给他换上夜行衣,背上他的零食。 我们到城外三里桥时,阿钊已经在桥上等我们了。 “你确定你要穿这个去救人?”我瞪着阿钊夜行衣和面罩上镶嵌的一排排紫钻,觉得这趟恐怕要有去无回。 “有什么问题吗?”阿钊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身上,茫然地回望我。 “你这一身石头在月光下都晃眼睛,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所以我负责吸引守卫的注意,你负责救人,没毛病啊!” “行吧,带路。”原身见过扔石头、弄声音引起守卫注意的暗卫、刺客,却从没见过在夜行衣上镶钻石引人注意的。 我和云舟不是本地人,因此进入城外密林后,只能由阿钊带路。 他领着我们七拐八绕,竟来到一处山庄的后院。 这庄子离城约有四十里远,隐没在山林间,林中无路,山庄院墙外全是一人多高的荒草丛。 阿钊告诉我白牡丹关在后院,具体哪间房不知道,这庄子看上去荒废已久,能住人的屋子怕是没几间了。 庄外、庄内皆有守卫,庄外的他来引开,庄内的由我看着办。 他在庄外的荒草丛里跳跃蹿行,身上的紫钻反射着月光,眼力好的练家子一眼便能看见。 果然,从草堆里、树顶上跳下来四个黑衣人,想要包围他、抓住他。 他像只田鼠蹿来蹿去,黑衣人一时抓不着他。 我趁机带着云舟翻进院墙,并叮嘱他蹲在墙角吃东西,等着我回来接他。 庄子很大,后院也分左右,左边四间房、右边四间房。 中间有道墙隔着,墙上没有门,我们从左边的院子外翻进来,先检查了左边的四间房子,里面空无一人。 我又翻到右边的院子里,其中一间屋里有活人。 第9章 钱难赚、shi难吃 但我很快察觉到不对,男人和女人的能量场略有区别,屋里的活人是个男的!既是男的,就不是我的任务目标。 我果断离开,却听到另一间院子里有动静,似乎是一个人压抑的痛呼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好、云舟—— 另一间院子里有云舟,我立即翻墙跳进邻院,目光投向墙角处。 云舟还在那蹲着,怀里抱着他的零食,我提起的心落回原处,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 在我和云舟之间,有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衣服上没钻,应该不是阿钊。 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我走近尸体,发现死者的死因就摆在明面上,盯着他额头上插的鸡爪子看了看,随后掏出布巾垫着,把它拔了出来。 他全身就这一处致命伤,没有中毒、没中暗器,我把鸡爪子包好揣进怀里,不能留下犯罪证据在现场。 这鸡爪是本城特色,老板可能认得我的样子,我拿出短刀,取下尸体首级。 衙门的人一定能猜到,杀人割头是为掩盖真相。 但能不能在没有首级的情况下查出真相,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女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救我啊?我在屋里等半天啦!” 此时两院中间的隔墙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一个年轻人骑在墙上,手里还摇着把折扇。 墙角蹲着疑似凶手的云舟,他油滋滋的手和怀里没吃完的卤鸡爪就是证据。 地上躺着一具我刚取下首级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摇扇的那位自然是目击证人,作为帮凶,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 没错,杀人灭口! “女侠、且慢,别杀我,我和他不是一伙的,就是他把我绑到这来的,他们是金蛊会的人,这种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在我动手前,年轻人先开了口,他的轻功了得,我若不全神贯注,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动作。 他一抬腿从墙上跳下来,没见他脚落地,人便已飘至我跟前。 他身上没有杀气,所以我没防备他,而且我已经认出,他就是陆羽的孙子陆有康。 杀个nobody无关紧要,杀武林盟主的孙子,则另当别论,后续会很麻烦。 “什么金蛊会,我们路过此地,本想借宿一夜,现在要另寻住处了,您自便。”我抱拳告辞,手里提着包好的人头,到墙角拉起云舟。 云舟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嘴都停了,看来杀人这件事给他的压力很大。 “女侠留步!您杀了金蛊会的人,想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他们训养的蛊虫非同一般,只要在这转一上圈,便可万里追踪,没人能逃掉。” “追上再说。”我去意已决,找不到目标人物,别的人我不想搭理。 “英雄——人救到了吗?”一道亮光闪过,又一个麻烦人物登场,嵌了满身紫钻的阿钊翻墙入院,踮步来到我身边。 “不在这。”我手里还提着头呢,拎着人头和人聊天,原身从未做过。 “在在在!在的,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姑娘?”陆有康挤进我们的谈话,合上折扇用它虚点某个方向:“她被金蛊会的人带走了,天黑后才上路,说是要回他们老窝。” “金蛊会?”阿钊对这个名称似乎很陌生。 “对呀,你们不知道?盛雨千重山、山山有洞寨,金蛊会的总会就隐藏在盛雨国的崇山峻岭间,擅长养蛊、训蛊。”陆有康一身白衣,头束白玉冠,可能是之前被掳时挣扎过,头发有些散乱,白衣沾了不少灰尘,扇面上还有两个窟窿。 他是武林盟主的孙子,对江湖各门派都有了解。 四国之内的江湖门派,没有武林盟不知道的,黑白两道全包括在内。 阿钊和白牡丹久居宫内,到民间来玩也没接触过真正的江湖人士,不知道很正常。 我通过原身的记忆,对金蛊会还是有所了解的,原身曾经接触过他们的人,从他们手里购买过蛊虫。 因此我知道金蛊会的人身上都有印记,是旁人无法复制模仿的,想确认身份也简单。 “他们抓我家小姐干什么?”阿钊面露急色,他原以为绑架白牡丹的是陆家人,现在得知并不是,不急就怪了。 白牡丹落在陆家人手里反而安全,她是陆有康的未婚妻,未来的少夫人,陆家人不会伤害她。 可若是落到旁的人手里,那涉及的问题就深了,她的人身安全也没有保障。 “金蛊会抓人还能干什么,下蛊呗,再不就是养蛊,用人养蛊也是他们的专长。”陆有康的语气像在闲聊别人的事情,他可能还不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 “什么?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我得赶紧去追。”阿钊得知主子有难,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去盛雨国、自然是往东边走。”陆有康用扇子点指东方。 “英雄,咱们走。”阿钊这会儿也没忘了我,可我的目的地是北边,于是站着没动。 “你答应过我什么?咱们的交易,到此为止。”我沉声提醒他。 我们的交易仅限于今晚到这山庄来救人,救成救不成,五万两订金都不退。 眼下人没救着,就算是任务失败,我没有义务再陪他追下去。 何况我手里提着人头,正急于想要处理掉,惹上金蛊会的人,就像陆有康说的,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唉唉,大家不要闹分裂嘛,你们看啊…你、我、他,咱们三方都与金蛊会扯上了关系,而且深受其害,应该团结起来、互相照应,女侠、壮士,不如咱们结伴同行,如何?”陆有康拱手行礼,笑呵呵道。 “这位大侠说得对,你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必然寻仇,你一个人脱身容易,但带着这位公子……我看咱们还是结伴同行的好。”阿钊连忙附和。 我心中暗叹:果然是赚难挣、屎难吃啊~ 杀人的是云舟,锅却要我来背。 地上的尸体已经化为血水,金蛊会的人脑子里都有蛊,蛊虫会持续释放一种毒素,身体一旦失去毒素滋养,便会化为血水。 这不是原身的记忆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用异能感知到的。 第10章 他们的身体有毒 因此没有毒素滋养的尸身化了,仍旧被蛊毒影响的脑袋好好的。他们说得是实话,我无法阻止金蛊会的人追踪我们。 如果他们派出一群高手围攻我们,我没有信心保下云舟。 要不然…把他扔下吧? 这个念头几次冒出来,谁让丢掉麻烦总比解决麻烦容易呢。 云舟似有所感,过来拉我的袖子,他手上的油全抹自个衣服上了,现在他浑身都散发着卤肉香。 把他扔下他必死无疑,虽然他凭借本能可以使用内力,可一旦被成群的高手围攻,任他武功盖世也没用。 “走。”我不太想说话,阿钊和陆有康或许看出我心情不好,没再多说什么,立刻施展轻功,向东边追去。 我跟在他们俩后边,路过一条河时,我把人头包袱丢进河里。 人头被河水冲刷,伤口沾到的气味很快就能冲掉。 前边在树梢间跳跃的两人还能聊天,阿钊一直打听金蛊会的事,陆有康耐心给他科普。 金蛊会成立已有百年,创始人是个天赋极高的养蛊人,百年前养蛊人没有自己的组织,他们独来独往,各自钻研蛊术,从不与人武林人士来往。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一位养蛊少女,在深山中救了一个伤重青年,二人在养伤期间渐生情愫,结为夫妻。 青年痊愈后独自返乡,离开前答应蛊女会回来接她,结果一去不返。 蛊女思夫心切,下山去异乡寻找丈夫,却得知他是盛雨皇子,已另娶她人为妻,并诞下一双儿女。 蛊女怒意滔天,下蛊毒死了负心人一家四口。 她人在宫外,不用一兵一卒便能毒死身在宫内的皇族,当时的盛雨国国君怎能不怕? 不仅下令缉拿她,也下令诛杀藏在深山中的所有养蛊人。 杀人灭蛊,一个不留。 金蛊会便是为了活下去,而团结在一起的养蛊人建立的组织。 他们从地上转入地下,藏了许多年,才等到重见天日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改朝换代,国君换了一茬又一茬,杀人灭蛊的事无人再提。 他们和一些江湖客有了来往,做起了蛊虫生意。 通过几十年的经营,如今他们也算是江湖上的一股恶势力了。 “哎,人心是会变的,现在他们练的蛊术越来越阴毒,常拿活人炼蛊,害了不少无辜百姓,我爷爷、咳,我爷爷常说,除掉此类江湖妖邪、人人有责!” “照这么说、金蛊会确实害人不浅,但愿我家小姐没事,万一她有什么闪失……”阿钊语气森然,猛提一口气蹿到最前头。 我不和他拼速度,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白牡丹的身份我能看破,别人也能,金蛊会绑架她,无外乎是想对久霜国做什么,或者再加上个武林盟。 “安…琪…”云舟被我拎着高来高去,一路上挺沉默的,这会儿突然出声,语气可怜巴巴的。 “怎么?”我扭头看他,他抬起手,收拢五指,模仿出鸡爪造型。 合着他还在为鸡爪子的事介怀,我冲他淡然一笑:“没事儿,杀了就杀了,有人来寻仇,我摆平他们。” 他前几次被人追着砍都没还手,这次突然杀人,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这年头没监控,还原不了当时的情景,不过他是真傻,我相信自己的异能,也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他对我的话似懂非懂,只是盯着我的脸看,我笑了、他就放心了,从怀里掏出枣泥糕吃起来。 别人顶风吃东西,回头准得蹿稀,他没事,各种环境下都不影响他进食,事后也没有不良反应。 白牡丹不会武功,金蛊会的人扛着她赶路,速度快不了。 阿钊和陆有康的轻功均属一流,天亮时,他们终于追上了一支神秘队伍。 队伍共有五人,全都身穿黑衣,头戴黑斗笠,其中四人抬着口黑棺材,仍旧健步如飞。 阿钊刚见到这支队伍便冲了上去,喝住他们、叫他们停下来。 陆有康想阻止他,可惜晚了一步。 我把云舟藏到一棵大树上,最后一个跟过去。 阿钊和他主子如出一辙,都是咋咋呼呼的性子。 黑人抬棺队见到阿钊时便身形微顿,见着陆有康的反应更大。 但他们不认识我,对最后一个出现的我没什么反应。 阿钊急着救人,根本不与他们理论,直奔棺材去了。 黑衣人立刻阻拦,双方交手只在一瞬间,陆有康高声提醒:“别碰到他们的身体,有毒!” 密林中的山庄只有五名黑衣人守卫,庄外四个、庄内一个,我当时还纳闷,院子里的守卫为什么有点少。 现在看来金蛊会应该一共派了十个人,五人一组、各管一个人质。 陆有康提醒完便加入了战斗,二对五,他们打得并不困难。 我看他们应付得来,就营救人质去了。 棺材里的确有人,但情况不妙,我纵身飞至棺前,用内力震开棺盖。 这棺材上全是毒,拿手可碰不得。 棺盖飞落,毒汁四溅,我特意把它踢远些,远离人群,没有伤到交战双方。 棺材里躺着的正是白牡丹,木棺中还有一具薄冰棺,她这是被冷藏保存了。 我用异能探查她的身体,好在她没有中蛊,只是服了令人昏睡的药物。 一名黑衣人这时扑过来,他的斗笠不知去向,露出一张被毒素腐蚀的烂脸。 这人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催动了体内的蛊虫,将自己变成了移动毒物。 打死他不是上选,我只能将他引开,离棺材远些。 他若自爆,毒液飞溅,白牡丹会很危险。 前方便是悬崖,另一名黑衣人释放出毒烟,避退阿钊,他趁机一掌拍在棺材板上,把棺材推向悬崖。 棺材飞起,眼瞅着要掉下悬崖,陆有康把想棺材里的人拉出来,但白牡丹卡住了,他这一拉不仅没把里边的人拉出来,反倒连他也一起坠下了悬崖。 阿钊离棺材较远,再怎么不怕死也来不及救人。 “小姐——”阿钊大喊。 我对已经掉下去的人不感兴趣,专心解决留在上边的人。 第11章 我属敌敌畏 金蛊会的毒人碰不得,正好我擅长暗箭伤人。只攻他们头部,他们和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其它部位受伤危及不到他们的生命。 我特意撸了一把树叶当暗器,绣花针是要花钱买的,这里自然资源丰富,能省一点是一点。 飞花拈叶皆可杀人,金蛊会的毒人渐渐招架不住,几片叶子他们尚可抵挡,一把叶子飞过去,总有一片是他们挡不住的。 只是此刻就剩我在孤军奋战,阿钊更关心掉下去的人,他把毒人全留给我对付,他顺着悬崖上的藤蔓爬下去了。 身为曾经的暗卫,速战速决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毒人的掌心可以释放出毒烟,几人一起放毒,毒烟很快便弥散开来。 他们全倒下了,我也中毒了,不过我有异能可以解毒,脱离毒烟范围,静坐半个时辰即可。 夜风徐徐,吹散毒烟,我在一棵树下盘坐解毒。 阿钊爬下悬崖不知怎么样了,我净化掉体内毒素,起身去找云舟,崖下三人的生死我并不关心。 云舟的零食差不多吃光了,我赶来时,他正往树下爬,笨手笨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他的动作让我想起了故国的国宝,完全可以用憨态可掬形容,而且毫无意外地从树上滑落,滚了几圈掉进落叶堆里。 “安!”他在懒得发音或着急的时候,会只叫我的姓。 “不是让你在树上别下来?摔残了别指望我养你。”我嘴上冷言冷语,双脚却快步上前,把他从烂叶堆里捞出来。 他指向我们身后的方向,也是我们来时的方向,似乎很着急,但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表达。 “有人追来了?” “啊!” “别怕,我来处理。” 来人能被他发现,说明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没过一分钟,便有四个人来到我们近前,他们身上穿着黑衣、头戴黑斗笠。 阿钊在庄子外面引走了四个黑衣守卫,以他的武功一打四怕是有难度,能打赢却做不到全身而退,所以他只是引开四人,并没有除掉他们。 现在四人追过来,还得我来解决。 “你是什么人?陆家人?还是姓白?”四个毒人没有见面就开打,他们问了我一连串问题。 “都不是,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暗卫的身份得隐瞒起来,我给自己改行做了‘杀手’。 “金蛊会的事也敢插手?”毒人语气中威胁的意味明显。 “呵巧了,我属敌敌畏的、专克害虫。” 云舟在树上,我跳到树下,和四个毒人对峙。 他们四人迅速挪步,对我形成包围之势。 他们浑身是毒,近战对我不利,暗器也不方便施展,正当我打算先使用异能,给他们净化净化体内的毒素时,破空之声传来,几道黑影以及快的速度射向四个毒人。 这是从树上打下来的‘暗器’,速度之快超出了他们的反应能力,四个毒人没防备,被‘暗器’打个中着。 不怪他们大意,云舟的身体很奇怪,一时像个全无武功内力的普通人,一时又突然变成绝世高手。 四人应声倒地,连抵抗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在他们的脑袋上,赫然插着一只麻辣鸭翅尖。 我摇头叹气,估计跟他讲,以后不要用这么重口味的暗器伤人,他也听不懂。 既然如此,我只好处理犯罪现场,把食物的味道清理掉。 四颗人头在手,我提着走到悬崖边,崖下是湍急的河流,我把人头扔下去,阿钊已经没影了,下去的三人一个也没上来。 我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把之前藏的沾血鸡爪也拿出来扔了。 金蛊会的人很清楚他们绑架的是谁,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计的绑架。 新郎、新娘双双失踪,可以预见几日后的武林大会该是怎样的热闹。 武林的事再大,也不影响农民种田,只要不耽误我买地务农,我没必要多管闲事。 白牡丹生死不知,阿钊也没影了,看来尾款是没人付了。 “我们走。”我拉起云舟打算离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悬崖边爬了上来,他满脸鲜血,衣衫破烂、犹如恶鬼。 “等等!英雄,底下有个山洞,里面有个怪物,你帮我打死它,酬劳翻倍。”这‘恶鬼’发出阿钊的声音。 阿钊的武功我清楚,他被揍成这样,那怪物必然不是善类。 “你先把另外五万两银票给我。”我是想做个好人,却不是要做烂好人。 阿钊爬上来,从怀里摸出装钱的皮袋子,从里面取出五万两的银票递给我。 我接过票子收好,嘱咐云舟到树下坐着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现在又变回毫无内力的普通人了,步伐沉重、动作还有点笨拙。 阿钊伤得不轻,爬上来给自己敷止血散,上完药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我的异能可以帮他迅速恢复体能,然而没必要。 悬崖边垂着数条藤蔓,我抓住一根滑下去,向下落了约莫十多米,看到崖壁上有个洞口。 这个位置距离河面较近,今年多处闹旱灾,许多河流的水位都下降了。 如果是正常年景,这洞口应该是泡在河里的。 这条河不输我故乡的黄河,水流急、水位深。 我荡起藤蔓跳到洞口处,地面有凌乱的脚印,大小跟阿钊的鞋码吻合。 山洞入口的形状像一只竖瞳,体重超过150斤进来就费劲了。 但往里走一段空间便开阔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阿钊说的怪物,是一条八臂大蛇,肚子底下四条腿、后背上四条腿,正反两面都能行走。 这蛇体形巨大,跟猛犸象一个体格,难怪阿钊耗尽气力,勉强逃生。 和这种生物拼体力纯粹是找死,用暗器伤它也不明智。 我直接使用异能,在它体内‘打气’,无论是人是动物,体内的气都讲究一个平衡,多了少了都不好。 气打多了、它气息紊乱,我趁它乱投掷暗器,用锋利的石头扎瞎了它的眼睛。 盲蛇一阵乱扑腾,自己把自己累到动弹不得。 我先躲在洞外,等它没力气了,我进去取它的蛇命。 怪蛇死得彻底,它在扑腾的时候,把山洞震得快要塌方,它铁锤似的尾巴乱甩,敲掉了不少山石。 有个类似门一样的入口在它的拍打下显露出来。 第12章 坠崖必有奇遇? 门后的空间不大,湿气很重,站在门口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空间像是一间石室,看到摆在地中央的石棺,它应该是间墓室。 外面的大蛇是替人守墓的,我走进墓室,环顾一圈没发现墓志铭或墓碑一类的东西。 石棺朴实无华,雕刻手法也不专业,算是粗制滥造了。 但有异兽守墓,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是来打怪的,不是盗墓的,在墓室里看了一圈便退出去,顺着藤蔓返回崖上。 阿钊已经缓过来了,正盘腿坐着,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 “摆平。”我伸出手,管他要钱:“给钱。” “英雄,你未免太直白了吧,好好好。”阿钊说着从怀里摸出银票,又拿了五万两给我。 有钱人的世界超出我的想象,他花银子仿佛花的是假币。 “钱给你,麻烦英雄再下去一趟,我现在身体不便,但那古兽必定守着什么宝物,有劳英雄帮忙找找,看它守护的是什么宝,方便携带的话就取上来。” “它守的是一口石棺,谁的坟不知道,墓室里没有文字。” “宝物一定在石棺里,我愿再付酬劳,麻烦英雄再下去一趟。” “你不急着找你家小姐,又寻上宝了?”我微微挑眉,狐疑地看着他。 “这崖壁上没有血迹,下面也没有金蛊会的冰棺,我家小姐和那位大侠应该是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了,以那位大侠的武功,自救和救人都不难,只要沿河寻找就能找到。” “好吧。”我转身滑下悬崖,重回山洞、进墓室开棺寻宝。 无论是身为暗卫、还是废土时代的异能大佬,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对开棺这种事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推开棺盖后我退后两步,打算先放放棺中的秽气。 只是从棺中喷出来的气体,不止有腐尸的秽气,还有致命毒气。 我已经提前退后,仍是不免中招,吸入一点毒气。 棺内应该有机关,这毒气是一瞬间喷出来,不是飘散出来,不戴防毒面具根本防不住,对没有现代护具防身的古人来说,可以说是必杀机关。 而且这毒物极其霸道,普通解毒药物对它没用,起效的时间又非常短。 我立即退到外面的山洞里,坐在地上净化毒素,没有异能的话,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不过若没有异能兜底,我也不敢下来冒险。 棺中的毒气虽霸道,在正常空气中却会发生变化,十分钟后毒气便没有威力了。 幸好我只吸入一点,净化起来比较快。 除净体内的毒素后,我重回墓室,走到石棺前,里面躺着一具枯骨,棺材的内壁上果然有机关。 在尸骨堆里有个石匣,看位置这东西最初是被墓主人抱在怀里的。 我戴上手套取出石匣,匣子没有锁,打开盖子里面装着个油布包。 油布裹得严实,层层拆开,最里面包着本皮质册子。 原身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穿过来直接继承了她的这项本领。 我打开册子,从头翻到尾,发现这是本武功秘籍。 上面有字有图,讲解得十分详细,但册子的封面没有字,里面没提这武功的名字。 我嫌油布麻烦,便直接拿着册子回到崖上,把它交给阿钊。 阿钊翻开皮册子,上面的文字在他眼前逐渐消失,像退色的古画,又像见到阳光的晨雾。 “唉?”阿钊连忙去翻后面的内容,“我还没看清呢!” 等他翻到最后一页,整本册子上的文字都消失不见了。 他来回翻了几遍,保存很好的皮质册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了腐朽的破布。 我倒忘了,在封闭环境下保存的古物,一般不能见光见风,环境的变化会破坏它的稳定性。 然而我没想到这册子是多老的物件,从石棺和简陋的墓室也看不出它们的年代。 阿钊失望地将破布扔下悬崖,我以为他是在心疼打了水漂的五万两。 他却叹气道:“差一点就能证实一个传说的真假,唉……可惜呀。” “你知道什么?”我心说难怪他连白牡丹都不急着寻找了,耗费体力和时间在大蛇身上,他自己打不过又雇我去打,原来是有说道! “知道什么也无从证实了,我得去找我家小姐,她要是有个闪失我人头不保。”阿钊从旁边捡起一根稍粗的树枝,掰掉枝叉,当拐杖拄着往下游走。 走上三十里水势就逐渐平缓了,我招呼云舟到身边,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跟上阿钊。 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陆有康和白牡丹死了没有。 走了一百多里,才见着一个村庄,阿钊拄着棍进村打听,被人当乞丐轰了出来。 他现在的造型确实不怎么样,我便替他进村打听,得知陆有康和白牡丹果然在村里。 他们租住在村长家,白牡丹身体虚弱,陆有康为她请了大夫,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我问清村长家的位置,将阿钊带过去,得知陆有康和白牡丹还活着,我没跟阿钊一起进院,送他到村长家门口我就走了。 出门我领着云舟走‘水路’,连游带漂顺水而行近百里,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上岸。 在村中买了两套衣服,租农户的房子梳洗换装,离开后没有再回之前落脚的客栈,改走山路迂回北行。 客栈里的行李不值钱,身上揣着阿钊给的巨额佣金,缺什么再置办就是了。 实话说我不怕金蛊会的人,可也不想被他们纠缠。 他们的蛊虫追踪是很厉害,但遇水就不灵了。 追踪目标若是消失在水里,蛊虫便会失去方向。 我的前任老板最擅收集情报,她收集到的各方信息种类齐全且庞杂,暗七是得她重用的手下,知道的内部情报比别人多。 而且原身过目不忘的本领,被前任老板利用得淋漓尽致。 原身脑子里存了很多她老板从各处收集到的武林秘籍、医学典籍和秘方/方术等内容。 原身背下这些内容,她老板便将原件销毁。 原身也甘当老板的u盘,从未利用脑子里的信息,为她自己谋过任何好处。 虽然脑子里装着各路上乘武功的教学内容,但只要老板不让她练,她绝对不会偷着练。 第13章 跋扈大小姐 原身知道的皇室内幕、武林大瓜,那都是论车装的。她老板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奈何爱上了一个渣男,且为他掏心掏肺,最终落得自焚的下场。 我轻轻抚了抚脖子上挂的血眼吊坠,这是原身老板自焚前交给她的‘遗物’。 殷红的血玉被雕刻成眼睛的形状,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我接收这具身体之后,便故意忽略那些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搅起腥风血雨的大瓜,专注在养老事业上。 “啊~”云舟嘴边糊着地瓜渣,将半个冒着热气的烤地瓜递到我面前。 “你吃吧。”我把他的手轻轻推回去,自从数日前他利用吃食秒杀数名高手,我就不敢再给他买可作暗器的食物,像糖葫芦、甘蔗、核桃、红枣这类零嘴彻底与他绝缘。 糕点和柔软的吃食管够,还好他不挑食,给买啥吃啥。 武功高强是好事,可他现在不具备善后的能力。 翻了几天的山,今日晌午时分我们又来到一座小城内歇脚。 每到一城我们必做的事,就是上街吃饭。 烤地瓜是今天的饭后甜点,除了熟的、我还买了一袋生的,回头到野外,我们自己烤。 我和云舟的装束没换,保持着农夫农妇的形象。 这几天一切风平浪静,并没有仇家找上门。 武林大会招待四方江湖客,宾客从四面八方赶来,沿途的客栈都被他们住满了。 还有些‘孤僻’的门派,选择露宿野外,不愿与旁人共挤一间客栈。 如此盛会,即便是进不了琼宇阁,单纯只为在元城里凑凑热闹、见见世面的人就有不少。 就是这不起眼的小城,客栈也已爆满,这次我主动和掌柜的商量,住进了后院柴房。 从这座小城,步行到元城只需要一天时间,轻功好的半日即可到。 因为离元城近,消息传得快,在这里往往能吃到新鲜的瓜。 比如被江湖人士津津乐道的‘佳话’,陆家喜事将近的消息已经传开。 我琢磨着,可能是陆有康和白牡丹回陆家了…… 对武林大会我是没兴趣的,只想绕过元城,继续往北边走。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傍晚的时候城内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把守两边城门,说是直到武林大会结束,都只许进、不许出。 往年并没有这项规定,有消息灵通人士说,元城出事了,所以武林盟下令,封锁所有出城道路,包括周边的小城镇在内,都被圈定为封锁区域。 直到武林大会结束?大会可是要举行一个月呀! 小城内的江湖客,大部分继续向元城集结,小部分想观望几天,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严重的话他们再去。 天黑后有一行人进城,这队人马进城来,吓得那一小部分打算观望的江湖客也连夜出发,赶往元城去了。 小城的居民,见惯了江湖人士,多多少少是有些见识的。 自打这队人进城,城内家家关门闭户,大夏天的、连窗户都关得死死的。 客栈掌柜也想关门,可惜晚了一步,那队人马已经来到大门口,掌柜的想关门却是不敢。 一行人包下整间客栈,他们的马被小二牵到后院来喂。 只看马匹身上的行头,我就明白为什么众人对他们避如蛇蝎了。 百诡妖堡的人,活人回避,遇之晦气。 他们是江湖黑暗面的代表,平时从不组队出行,且行事诡秘低调,这样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元城附近,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怎么?这后院还住着别人?”一道婉转动听的女声,轻飘飘传来,随着一串铃铛碰撞的轻脆响声,一个女人穿过客栈大堂走到后院来。 掌柜的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微微弯着腰,陪着笑脸解释:“这是今早便住下的客人,就是两个乡下人,他们住后院柴房、不会打扰到贵客休息的。” “乡下人。”女人身穿红衣、红裤,但衣服是无袖的、裤子是侧开衩的,肚皮后腰都露着,一头‘脏辫’配花臂,在这个世界,这是妥妥的异族人打扮。 她有着古铜色肌肤,眼珠是灰蓝色,野性与娇媚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她腰间挂着一串长鞭,材质很特殊,是某种动物的整条脊椎骨,骨间节隐隐透出蓝白相间的光。 百里芽! 百诡妖堡的大小姐,堡主百里泰和的独女,今年20岁,她14岁生日时,百里泰和送了她一件神兵当礼物。 是由雷海龙骨制成的长鞭,别看是动物骨头做的,但比铜铁坚硬得多,而且天然带电,是一条不用充电的电鞭。 也因此百里芽手上戴着副特制手套,以防止使用鞭子时电到自己。 我只从原身的记忆中提取了与她有关的信息,原身没见过她本人,江湖传闻百里芽心狠手辣,帮着她爹做过不少坏事,是个杀人如麻的妖女。 “我看不像,女的是个高手、男的一身贵气,乡下人?呵~”百里芽轻笑的同时,突然摘下腰间长鞭朝云舟甩去。 她从哪看出云舟有贵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身傻气,根本不知道躲鞭子。 于是我抬起一脚把他踢开,他完全没防备,身体栽向一旁,一屁股坐进了马槽里。 鞭子正抽中我的小腿,粗布裤立时破裂,伴随着闪光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我的小腿上多出一条发黑的鞭伤。 她这鞭子不愧是神兵,用的时候够炫酷,造成的伤害也够重。 然而我一声没吭,百里芽很不满意,还要甩第二鞭。 “百里小姐仗势欺人的本领,又见长进啊。”温润的男声自房顶飘落,蓝衣人背着手,抬头欣赏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尹寒星,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也愈发严重了,需要本小姐出诊金,请名医为你诊治吗?”百里芽面色阴沉,她眼睛的轮廓深,含笑时多情、含怒时阴冷。 “确实,在下多管闲事了,不过…我是替百里小姐着想,这两个人:一个你打不过、一个你动不得。” 蓝衣人尹寒星侧目瞥了我和云舟一眼,他狭长的眼睛像极了狐狸,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正准备算计谁。 第14章 我是他的暗卫 原身没见过尹寒星,但知道身为江湖四大家族的尹家,也知道尹家这一辈出了个能人、就叫尹寒星。这人15岁出来游历江湖,十年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武林除掉了不少败类。 他的锁星剑江湖闻名,除了尹家独创的天星剑法,他还得高人传授了独门内功心法。 原身没有和他交过手,但从以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个人在年轻一辈的江湖新秀中可算得上是佼佼者。 当然,百里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邪派魔教的,另有一个榜单,江湖负面势力的新秀们,也有个排行榜。 云舟从马槽里挣扎出来,跑到我身边,蹲下身去查看我的腿。 “没事儿,小伤。”我没让他看,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腿上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也挺重,可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分分钟就能恢复,主要现在有外人在场,我不方便使用异能。 百里芽听了尹寒星的话,对云舟产生了兴趣。 她上下打量他,颇有几分好奇的意味:“动不得?为何?” 尹寒星似乎不打算下来说话,仍站在屋顶回道:“动了他,你们百诡妖堡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要跟着陪葬。” 他这话说得我心惊,他能这样说,搞不好是他认识云舟,知道云舟的真实身份。 百里芽突然笑了,表情变得那叫一个快,比翻书还快,女妖瞬间变女娇,柔声笑道:“你说的动,是哪个动?我可没想害这位公子,不过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她朝云舟投来媚眼,云舟回以一记怒瞪,并向她投出一件‘暗器’。 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云舟当着生人的面,突然内力爆增,使出杀招。 他出手金蛊会的几个高手都防不住,百里芽自然也躲不过,加之他手里没有致命武器,只有一个晚饭剩的茶叶蛋…… 茶叶蛋砸中百里芽的额头,立时鼓起一个大包。 这还是百里芽运功抵挡后的结果,大小姐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笑脸立刻维持不住了,说什么都要把云舟碎尸万段。 她身边的人听命、刷啦啦拔出佩刀,尹寒星一动不动,好像没打算出手。 我若用从前暗卫的手段对付他们,百里芽和尹寒星八成能看出来。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使用全新的武功对敌。 我的异能相当于练功的外挂,任何武功到了我这,都可以速成。 就是时间短、有时间短的弊端,只能达到该武功的三成效果。 我回忆着石棺中那本秘籍的内容,被人珍藏并随身下葬的秘籍,应该不是寻常武功。 况且阿钊认定它是宝,失去它还那么失落。 石棺秘籍上有运气方法,也有相应的招式讲解。 我拦住云舟,不许他再出手,同时尝试用石棺秘籍中的招式与百里芽的手下对打。 她带的人多,客栈里住满了她的人,贴身保护的就有12个人。 12个人留下4个仍旧护着她,其余8人挥刀向我砍来。 他们用的刀造型古怪,招式更以偷袭为主,让人防不胜防。 我按石棺秘籍中所写,运气成盾、时而化刃、或挡或刺,在没拿武器的情况下,破掉他们的杀招,一旦逮住机会,让我触碰到他们,哪怕是他们手中的刀,一股强劲的内力输过去,可不是传功那样的好事,这股内力带着破坏力,蹿进他们体内,轻则手臂残废,重则吐血身亡。 “没用的东西,用鬼——” “百里小姐真要把事情闹大吗?在这?” 百里芽见她的手下落败,想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我,但尹寒星打断她,提醒她这里不是元城,她这趟出来,肯定有要事待办,和我对上浪费时间精力值不值得?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芽抬手招回她的手下。 “暗七,他的暗卫。”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叫安琪,这名字我还打算去乡下买地买房办户口用,被她知道了,多方便查我呀。 百诡妖堡不是名门正派,我可不想他们缠上我,没完没了地找我麻烦。 云舟的真实身份是百诡妖堡惹不起的,正如尹寒星所说,她若伤害到云舟,他们整个妖堡都要跟着陪葬。 想暗杀云舟的刺客,还要借着山贼盗匪的身份下手,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杀他。 只是过了这些日子,始终不见有人来寻他,也是够奇怪的。 “哦,原来是条护主的狗,我还当是什么隐世高手呢。”百里芽冷笑一声,转身带着她的人走了。 她仿佛一下子释然了,甚至没问清云舟的真实身份。 不过她想查的话,以她父亲的人脉和妖堡的实力,查清楚并不难。 百里芽轻蔑地眼神和傲慢的态度,又刺激到了云舟,这回我有准备,在他出手时拦了一道,化解掉他发出的力道,‘暗器’砸中百里芽的后脑勺,没造成什么伤害。 可他扔的是我准备给他当夜宵的韭菜盒子,这些吃食他特别爱揣在怀里,想拿随时可以拿出来。 小摊老板做的盒子皮薄馅多,尤其是韭菜…… 韭菜碎挂在脏辫上,油汪汪的、味道挺重,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说多少遍了,别乱扔东西,夜宵没了你就饿着吧!”我气得拍了下云舟的手背,是用了力道的,把他手背都打红了。 百里芽都没回头,身形一顿,便继续向客栈内走。 就算她不回头,我也知道她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这趟出来要办的事肯定极为重要,让这位暴脾气的大小姐可以暂时忍住‘奇耻大辱’。 等她办完事情,准回来找我们清算茶叶蛋和韭菜盒子之仇,不宰了我们恐怕难消她心头之恨。 当然,如果她查出云舟的真实身份,或许会放过我们。 云舟被我打了,忽然闹起脾气来,扭身回柴房钻进干草堆,只露俩脚丫子在外边。 尹寒星从屋顶跳下来,走到我面前,行了个礼,谦和一笑,和他对百里芽的态度完全不同。 他刚张嘴想说什么,云舟突然从柴房里蹿出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去,甩手丢出一物、并抬脚踢上房门,把尹寒星隔绝在外。 云舟把我塞进干草堆,还搬旁边的草把我盖个严实,跟堆坟包似的。 门外传来吱吱声,敢情他刚刚扔向尹寒星的那东西是耗子。 这家伙真是世间万物皆可‘抛’。 第15章 渊源 尹寒星轻笑一声,飞身离开,留一句‘后会有期’。做暗卫的,没有正邪之分,替主子办事,让做好事做好事、让做坏事做坏事。 在暗卫心里,只有命令,没有黑白。 我打了云舟,尹寒星估计已经看出我不是他的暗卫,想从我这打听点什么。 可云舟还闹着脾气呢,在我身上堆了一米高的干草。 他埋得起劲,我也就安心入土了。 半夜他又把我刨出来,使劲摇晃我,我睁开眼睛,看到他一脸担心的样子,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告诉他我没死。 他半信半疑的样子,每隔一个时辰便会睁眼看看我,确认下我的生死。 他虽然傻了,但我察觉到,他对某一种状态很敏感。 每一次他见到死人,都会有些异常。 他担心我死掉,这是不需要言语就能感觉到的情绪。 我干脆握住他的手,死人的手是冰冷的,只有活人才有温度,这样他就不用睁眼确认我是死是活了,通过触感就能知道我还活着。 百里芽和她的人天不亮便出发,离开了小城。 云舟日上三竿才醒,我虽醒得早,却被他死死抓着,脱不开身。 只得叫了小二,请他把早饭端到柴房来。 云舟昨晚没吃夜宵,今早的早饭又睡过去了,中午醒来饭量必然翻倍。 小二收了我额外给的好处费,服务自然周到。 掌柜的昨晚躲在门后见识过我与百里芽的手下过招,今天变得格外热情。 一口一个‘女侠’的叫着,坚持要我们挪进上房住、房钱全免。 我没推辞,反正未来一个月我们都走不成,硬闯不是不行,但是没必要,我的目标始终是去乡下买地种田,不想挑战武林盟的权威。 客栈掌柜热情,小二跑得也勤,一会儿送热水、一会儿送茶水点心。 要不是我知道茶点里没毒,还以为他们要拿我们俩做人肉包子呢。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客栈里也陆续来了新客人。 小二往我们屋跑得勤,一来二去也能说上几句话。 熟悉一点之后,他便打听我和云舟从哪来、出自哪门哪派,练的什么武功。 客栈是收集情报的便利地点,距离元城这么近,这座小城约莫也是个情报交流中心。 对于小二的打探,我并不介意,回他说我无门无派,跟着无名师父修习武功,师父死后我下山准备找个地方种田。 云舟是我半路捡的壮劳力,脑子是不灵活,但四肢健全,扛麻袋运沙土之类的粗活他都能干。 小二笑说我这人好奇怪,别人练成武功,都是下山扬名立万,要么加入大门大派赚大钱,而我身手不凡、却要去种地。 我回他‘人各有志’,他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荣华富贵我虽没有体验过,原身却深有体会,她跟着前任老板,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知道,她老板那样尊贵的人物,照样过得不快乐,最想要的最后也没得到。 而且在那个阶层里,英年早逝的概率太大了,活过五十的都罕见。 连出生落地的机会都没有的更多。 想到这些我便忍不住打量云舟,他怎么长这么大的呢?定然是困难重重…… 原身没见过他以前风光的样子,可往前倒退个十年,这俩人还有点‘关系’来着。 原身当时参加一场野外生存的训练,差点死在山里。 那是一场淘汰赛,被淘汰的结果就是死。 在暗卫营中见不到天日的半大孩子们,直接被丢进大山,和森林里的狼虫虎豹肉搏,从兽口下抢食。 无衣无食、不发武器,谁能走出大山,才有资格加入下一轮的训练。 暗卫之间没有友情可言,谁也不会帮助别人、拖累自己。 原身比较倒霉,投放当天正发着烧,本来在训练营中睡一觉就能好,然而在野外没有片瓦遮身,没有被子可盖,还要自己找水,她这病便严重了。 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夜里烧到神志不清,隐约听到有搏斗声。 她藏身在一个树洞里,听到搏斗声,她以为是其他暗卫练习生在打架。 为抢食物争斗的事在营中便时有发生,在野外更是不足为奇了。 可搏斗声停止后,又传来交谈声。 她实在没忍住嗓子的痒意,发出了一点咳嗽的声音。 谈话双方立即发现了她,高烧消耗了她的体能,这时候若动手,她必死。 但在树林里交谈的人,只是走到树洞前查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浑身滚烫正发着高烧。 对方没有杀她,非但没杀她,还给她留了一皮袋水和一包肉干。 到树洞前查看她情况的是个银发少年,银发少年向身后的人报告情况。 那身后之人站在树上,原身看不到他,却听得出也是个少年人,他命银发少年留下水和食物,不要打扰小女孩。 原身记住了那人的称呼,后来她成为前任老板的暗卫,接触的信息多了,才知道曾经的‘好心人’是谁。 但知道又能如何,她不过是前任老板的工具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无论是报仇还是报恩,都是不可能的事。 前两年原身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见过云舟一面,两人当时都穿着夜行衣,在一个不宜出声的环境下,仅是打个照面,便各奔东西了。 不过我救他,并不是因为他对原身有恩,单纯就是想日行一善。 可能和他当初给原身留水和食物的出发点一样。 “安~”云舟晃动手里的拨浪鼓,将我的思绪拉回来。 之前给他买的玩具,都扔在以前住的客栈了,来到小城后我又给他重新买了一堆。 其中他最喜欢这个拨浪鼓,但我警告他不许扰民,摇这玩意儿要适当,别让它变成噪音垃圾。 “你那边的人要是再不来接你,你就真得和我去乡下种地了。”我知道他听不懂,自言自语道。 “去!”他又摇了摇拨浪鼓,笑得灿烂。 “英雄——” 我倒了杯茶,刚端起茶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钻进我耳朵。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一甩手,用内力打开房门,阿钊扭着杨柳细腰出现在门外。 第16章 偷偷变强 阿钊换了身五彩斑斓的黑衣,黑色穿别人身上,显得那么肃穆,因为‘素’啊,可他身上的黑衣,点缀得像棵圣诞树。而且他和钻石扛上了,全是彩钻,这用粉钻绣朵云、那用黄钻拼个鸟。 还有绿树、红花,紫楼阁…… “好久不见、英雄!”阿钊身后没人,他一个人来的,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脸上也不戴人皮面具了。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又问一遍。 “那根土豆芽子说的,她的嘴比八哥儿还能叭叭。”阿钊自个搬过椅子,坐到桌边。 “百里芽?” “对呗。” “你又有什么事?”百里芽去了元城,阿钊如果是从她那听到了我们的消息,那他就是从元城赶过来的。 “给你报平安啊,我家小、哦,我家郡主已经醒了,一切都好。” 我挑眉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家郡主跟我非亲非故,她平安无事,用不着给我报信。 “你果然知道了,一点都不意外。”阿钊抽出手帕,卷在手尖摆弄着玩。 “你们太招摇,想不知道也难。” “郡主同意嫁给陆公子了,可有人不想他们两家结亲,我们需要个帮手。” 阿钊转移话题的速度跟川剧变脸有得一拼,我却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他说完我没接话,静静喝茶。 “给钱。”他伸出‘触角’试探道。 我仍旧不开口,武林盟和久霜国皇室会缺人用吗? 两家联姻,会遭到旁人的反对与暗中的破坏,这是个人就能想到。 两家能一点准备没有? 为二十万两,我可以对上整个金蛊会,但陷入武林盟和各国皇室之间的明争暗斗中,给多少钱也不能干。 阿钊先是利诱,见我不为所动,又改为威胁。 他说金蛊会和江湖各门派暗中都有来往,惹上金蛊会‘后患无穷’,他们的人打不过我,可以请其他门派的高手暗杀我。 似乎找棵大树靠着,是我唯一的选择。 “你和你家主子不出卖我,谁知道我和金蛊会有仇?”我笑了,目光落在阿钊脸上,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卖我,你和你主子…承担后果吗?” 不等阿钊回话,我紧接着又说:“如果金蛊会的人来找我,不管是不是你们俩漏的消息,我都会算在你们头上,我说的清不清楚?” “英雄这是哪儿的话,你和金蛊会哪有仇?完全不相干的人嘛,金蛊会绑架我国郡主,这是死罪,久霜国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罪大恶极,必须端了他们老窝,让他们再也不能害人!” “说的是。” 他转变态度,我也乐于装傻。 暗卫显少在江湖上行走,可是暗杀却是原身最擅长的技能,再配合我的异能,取郡主的命,还是很容易的。 本来是合作关系,任务完成银货两清,敢事后威胁我,那就都别活! 郡主敢和平民一换一吗? 阿钊又不傻,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除掉我的情况下,他不会和我闹翻。 自从那晚用异能帮助我练了石棺秘籍上的功法,近几日我的内力暴涨,速度跟练了魔功似的,但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即便运功时对身体造成了一些损伤,也用异能修复了。 实际上就算我真的修习魔功,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哪怕身体千疮百孔,治愈异能也可以完全恢复。 何况是没有啥副作用的奇功,随便练练顶别人苦练十年。 而我很认真在练,这几天没出过门,要买什么就找小二跑腿。 云舟玩他的积木,我打坐练功。 阿钊应该想不到,几天不见我的武功能进步这么大,哪怕我的武功停留在几天前的水平,他也不敢和我当面翻脸。 他显然不想做一锤子买卖,这事儿谈不拢,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花钱让小二置办一桌酒菜,请我和云舟吃饭。 竭力缓和气氛,吹了一堆彩虹屁想让我消气。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他有点上头,脸红得像猴屁股,举着酒杯的手晃来晃去,一杯酒没到嘴边就撒一半。 “英雄,听说没有?元城发生的大事!”他舌头有点硬,说话含糊不清。 武林盟封锁元城及周边城镇,禁止任何人出城,早就有人议论说是元城出了大事。 但小城里的江湖客走得急,我又没兴趣打听,因此至今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摇头,夹起葱段沾点酱送进嘴里。 最近我正在练习吃有重味食物,像大葱、大酱这种东西,原身是坚决不碰的,她身体养成本能的一些习惯,我在慢慢改掉。 “老盟主中毒啦~”阿钊喝多了还没忘压低声音,‘悄悄’告诉我。 他咧嘴笑笑:“不过对外说是琼宇阁失窃,要抓贼,实际嘛…是抓下毒的凶手。” “他会死吗?”我问。 “会。”阿钊干掉一杯酒,又续上一杯,“一个月内找不到解药,必死。” “联姻的事吹了?” “陆盟主不能露面,婚事自然要推迟,盟主中毒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若漏出去,可就乱套喽~” “你为什么告诉我?” “害…你肯定能保密,暗卫嘴都严着呢,打死不说!”阿钊醉眼朦胧,痴痴傻笑。 “暗卫?”我有异能,泡酒池里也醉不了,喝到现在仍是脸不红、头不晕。 “喏~那位贵人,你是他暗卫,土豆芽子说的。”阿钊朝云舟呶呶嘴。 他口中的土豆芽子,应该是百里芽,她在我们这吃了亏,到元城后肯定向人诉过苦,连阿钊都知道详情了。 “怪不得……你们非亲非故,你一身高强武艺,却带着个累赘,实不相瞒啊~我还猜你是不是他的童养媳,打小卖给他家当傻子媳妇的。” 阿钊喝迷糊了,想到什么都往外说,他武功虽高,人情世故方面却不那么圆滑。 估计他自小入宫,显少有出来的机会,而且在宫里边,他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坎坷。 我用异能探查便可知道,他是真醉、不是装醉。 在陌生人面前喝醉,这警惕性可是不高。 也不怪白牡丹不是和他走散、就是被人劫走。 第17章 碰着熟人了 不管他们主仆是装纯还是真纯,我都不想掺和到与皇室有关的是非中。假如老盟主死了,江湖势必会乱一阵子,但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那些苦心谨慎维持着大局平稳的人,也阻止不了乱局的出现。 乱到头自然会重新平静下来,这世界从来不缺搞事情的人,防是防不住的。 况且,原身老板的死,也将挑起四国波澜,太平日子没几天了。 阿钊没吃上几口菜,光灌了一肚子酒,嚷嚷着‘奴才无能’,便趴桌上睡过去了。 云舟已经饭菜打扫干净,阿钊吃不着菜都是他的功劳,他在桌上风卷残云,一桌好菜有九成进了他的肚子。 见阿钊趴下,云舟戳戳他的肩膀,差点把人戳桌子底下去。 我眼疾手快把人捞住,扔到房间唯一的那张桌上。 阿钊睡得跟死猪似的,身体砸床板上都没醒。 我叫来小二收拾桌子,请他再备一间房,我们这间房让给阿钊住,我和云舟换地儿。 目前我还没有改掉睡房梁的习惯,用不着多租房间,云舟睡床、我睡房梁,一间屋子就够住。 后半夜有人摸上客栈房顶,轻功不错,脚踩在瓦片上,几乎没有声音。 可只要是活人,我就能感应到他们的能量场。 来人先是掀开隔壁房间屋顶的瓦片,那原是我和云舟的房间。 然后他们把瓦片放了回去,什么都没有做。 看来他们的目标是特定的某人,不是随机选的房间和人。 他们分头行动,挨个房间揭瓦寻人。 到我们这屋的时候,我在他们视线死角躲着,他们看不到我,但能看到床上躺着的云舟。 一根细丝垂下,正悬在云舟脸上,云舟对他自己的安危一点不警觉。 别人刺杀的目标是他时,他就是个普通人,体内没有丝毫内力。 细丝上有液体滑下,黑乎乎的、看着就可疑。 脏东西不能乱吃,我抬掌一扇,细丝连同黑液被一股‘风’吹回屋顶,屋顶上的人连忙躲闪,慌乱间弄出动静,踩碎了几个瓦片。 这又是一场针对云舟的暗杀,我守着他没动地方,暗杀他的人是谁我并不想知道,保他的命才是我的目标,只要我在他身边,就没有刺客能完成任务。 可屋顶的人没打算放弃,他们分别从窗户、门、屋顶冲进屋来,这下暗杀改明杀了。 夜行衣是他们标配,脸上还戴着黑铁面具。 穿夜行衣是为隐藏行踪,但他们戴的黑铁面具,是某家独有的标志,一半隐藏、一半显露的,我一时搞不懂他们究竟什么意思。 四个黑衣人在房间里和我动手,此时没别人,我不用顾忌,使用异能跟他们对打。 我的异能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夺取‘能量’最是便捷。 四人一旦和我碰过拳脚,便会感觉浑身无力,像生了重病,而且还是奄奄一息、快要归西的那种。 我下手没留情,他们和我碰过掌,便倒地昏迷,有一个想逃,被我快步拦下,赶在他自尽前抓住他的手腕。 他失去咬碎嘴里毒丸的机会,眨眼间晕倒在地。 我掀开四人脸上的面具,不出意料,他们的面容被毁,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是那家的死士,三男一女,他们身上除了毒药和暗器,没别的私人物件。 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只有黑铁面具。 之前刺杀云舟的人身上没有标志,武功路数很杂,应该是从外面雇的杀手,不是自家培养的。 这四个死士却不同,他们体内有剧毒,任务完不成回去必死无疑。 云舟被打斗声吵醒,他跳下地,跑到我身边,眼睛上下大量,他的一些行为我能猜到意图,抬手拍拍自己的胳膊,告诉他我没受伤。 他又看向地上的四名死士,走过去踢他们一脚。 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去拉其中一个人的手。 他拉的正是女死士的手,这女人也被毁容了,面目狰狞,她的右手小拇指旁有个陈旧性伤疤。 “弯…弯……”云舟的语言功能没什么进步,发音大多不准,他说‘弯’,那这个字可能是晚、万、剜中的任何一个字。 “你认识她?”先不说他发的哪个音,他的表现让我怀疑他认出了熟人。 “弯弯……”他已经很努力了,还是表达不清他心里的想法。 我也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女死士手上的伤,发现她原来是六指,最后的小指头被剁掉了,才留下这个疤。 “你想就她吗?不用说话,想就点头。” 云舟却不明白,仍抓着女人的手‘弯弯’的叫。 我看这情况,觉得有必要和这女人谈谈,便先解掉她体内的剧毒,再治疗她被毒哑的嗓子,最后修复她的脸,唯独没把她的‘气’还给她。 他们体内的毒每日发作一次,大概是24小时一发作,距离下次发作还有大概12小时。 女死士其余的问题需要时间解决,我先给四名死士解毒,保证他们不被剧毒折磨死。 解毒也需要时间,花了近十个小时,累得我眼冒金星。 另外三名死士昏迷着没醒,女死士在我一番救治下渐渐苏醒过来。 她浑身无力,现在的她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很惊讶,我猜她以为被抓后,会被押入地牢/刑讯/逼供。 她身上没有枷锁,也没中别的毒。 “你暂时会丧失力量,这是为你治疗的必要手段,放心、你体内的剧毒我已经解了,不会再发作。”暗卫并不擅长与人交谈,原身和她老板交流都显少用语言,一般只用简单的手势。 好在我不是自小被管束的暗卫,原身不擅长的事情,我可以做。 就是语气比较冷,面对陌生人,我装不来温柔可亲的小姐姐。 女死士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眼中充满惊疑,她估计正在揣摩我的意图,怀疑我有阴谋。 “别想太多,留你一命,是因为云舟认识你,哦、就是那个傻蛋儿,啃鸡脖的那个。”我指指坐在窗前啃熏鸡脖的云舟,从女死士的角度,她看不见窗口的位置。 我扶她起来,帮她转头,让她认一认窗前的人。 第18章 贵人是不是自己穿衣 聚集在小城的江湖客,全赶奔元城去了,这两天客栈没别的住客,我才敢给云舟吃带骨头的食物。阿钊醉酒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便喊着‘坏了坏了’,急忙冲下楼,骑上他的马往城外跑。 他是搬救兵来的,被我拒绝本应立即回去复命,就算郡主不着急,他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出发郡主也挑不出毛病。 但他醉酒耽误了时间,回去免不得挨顿骂。 我和云舟搬回原来的房间,把另租的房间留给四名死士。 女死士睡床,另外三个男的躺地板。 我和云舟在自己屋里吃过午饭,我又过来给他们治疗,云舟不肯单独待着,我便给他备上零食玩具,带到这屋来。 女死士扭头瞧见窗前坐着的云舟,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她本能地情绪遭到扼制,不知是喜是悲的表情被她狠狠压抑着。 “看来是认识,他现在傻了,我以为他记不得从前的人和事,但他好像认出了你,所以我才留你性命,为你解毒,还有你的嗓子,再过几天便能出声说话,到时你们再相认吧。” 我将女死士放倒,让她重新躺好。 “你中的毒很特别,会干扰你的中枢…算了,我意思是,刺杀他或许并非你本意,如果是受他人控制才下手,你也不必太介怀了。” 女死士震惊地看着我,张嘴想要说话,但她的嗓子目前还不能发声,我连忙阻止她,告诉她有话可以留到以后说。 没有剧毒在她体内作祟,她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云舟除了认出她,再没别的反应,仍旧专注于吃喝,女死士的魅力还不如一根鸡脖子大。 另外三名死士醒来,也为自己没死感到意外。 他们四个全都被毒哑了不能说话,三天后,女死士的嗓子可以稍微发点声音了,不过嗓音沙哑难听。 她也不介意声音好听与否,急忙叫我,要跟我谈谈。 她一出声,某部经典古装剧的情节生动再现,‘宝娟…宝娟……’。 我快步走到床边,提醒她别用力喊,嗓子还是得省着点用。 从前原身听墙根儿,隔着墙她都能听见屋里人的谈话内容,耳力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何况此时说话的距离近,不怕她声音小。 女死士坦言她是云舟的婢女,自小跟在云舟身边,但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只练了功夫武艺。 按我的理解,她是云舟的贴身保镖,而且古人不比现代人,全是雇佣关系,这打小一块长起来的主仆,可不是老板和员工那么简单,一般来说贴身婢女对主子格外忠心,可以替死、可以陪葬,基本是主子在哪她们在哪。 女死士名叫婉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跟在云舟身边的时候,便只有个名、没有姓。 她的手指是被别的贵族子弟砍掉的,就当着云舟的面,那时云舟的境遇不好,他们没少被人欺负,后来云舟得势,替她出了气,还请武林高手传授她武功。 “主子从没将我们当成奴才,一直像照顾妹妹般照顾我。” 婉儿边说边掉泪,说她对不起云舟、对不起他这些年来的栽培,她不仅没有保护好主子,还被人利用,训练成死士反过来刺杀主子,她求我杀了她。 “我可不敢,他都傻成这样了,还能一眼认出你,你也知道你的脸被毁成什么样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他心里,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早就是家人了,我没事杀他家人干什么?我可不想被鸡爪子叨死。” 婉儿此刻的情绪是真的,她这会儿正伤心伤肝,悲伤都逆流成河了! 她气自己没用,想捶自己,可惜身体没力气,手抬起来只能轻轻落下。 “姑娘莫自责,能把你们抓住,训练控制的人,想必不是寻常人,那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力量,何必折磨自己。” 想要身体健康,最忌伤情发怒,我宽慰她一番,让她好好养身体,身体养好了,好重操旧业。 照顾云舟其实挺麻烦的,有个贴身婢女,我就省事了。 不然总得花钱雇小二给他洗澡穿衣,能省一笔是一笔。 想到云舟从前的身份,我便怀疑他不傻的时候,也是别人替他洗澡穿衣,他自己会穿裤子吗?这是个问题…… 婉儿被我一番劝导,果然珍惜起健康来,知道她和云舟不是仇家,而且刺杀云舟是被人控制,我就将‘气’还给她一些。 有‘气’的帮助,治疗效果翻倍,她的嗓子和身体迅速康复。 另外三名死士,也是云舟的护卫,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一块儿治了。 婉儿的嗓子恢复功能,便跟在我身边,整天叨叨个没完。 以至于我十分后悔全力救治她。 她看得出来,云舟被我照顾得很好,她认定我是云舟的大恩人,那就也是她的大恩人。 “你就不怕我是他死对头派来的?故意救下他,骗取他的信任?”我觉得阿钊作为奴才就够不着调的了,警惕性忒差。 结果又来个婉儿,她恨不得把她家主子两岁尿炕的事都告诉我,哦、这事儿她已经说了! “安姑娘,你不用吓唬我,我知道主子中的什么毒,这毒虽不致命,但世间无药可解,他是要傻一辈子,没人会为一个傻子浪费时间和人力,你这样的高手,岂会轻易受人指派,肯定要花大价钱、大人情才能请动,主子的对头可不会花这份心思。” 说得是,所以前几波派来刺杀他的杀手,水准都不怎么样,看得出来没花大价钱。 反倒是婉儿他们几个,从前是云舟的亲信,突然被派过来杀他,这是闹哪出啊? 婉儿他们不知道是谁控制他们来杀云舟,根据婉儿讲述,云舟出事后,他们几个为保护云舟撤走,中了敌人的毒散。 但过后醒来,发现自己没死,也没人严刑拷问他们,只是不断给他们喂毒。 毒药毁了他们的脸和嗓子,渐渐的,他们发现连自己的意识也被困住,身体变得不受控制,成了一副傀儡。 第19章 浓妆艳抹总相宜 成为傀儡,生死由不得自己决定,哪怕是面对曾经亲如家人的主子,也下得了死手。在原来的世界,我的异能用处不大,那里的人需要的不是医生,是食物。 没有干净的水和食物,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命。 到了这边食物问题不是问题了,我这个‘治疗术’的优势便显露出来了。 婉儿几人任务失败,没有后续补刀的出现,他们不回去也没人来找。 他们平时训练的地方,是一处隐蔽的山洞,山洞没什么标识,看不出属于谁。 从中毒醒来,到被训练成傀儡死士,他们只离开过一次山洞,就是这次出任务。 出来时被关闭了五感,根本不知道沿途有山还是有水。 直到小城的城外,他们才恢复五感,进城来寻找刺杀目标。 想在他们身上寻找幕后主使的线索不容易,对方既然敢派他们来,肯定已经做好准备。 “夫人,您这是?”婉儿手里捧着我塞给她的男款衣服,一脸茫然。 “说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夫人,我只是日行一善,救下你家主子,你不要乱给我扣帽子。”我叫小二准备好热水,为了省点钱,我都是一周请人给云舟洗一次澡,这两天因为救婉儿他们把洗澡的事耽搁了,现在她身体恢复,应该干点正事了。 “可是我家主子说过,谁和他睡一间屋,谁就是我们的夫人,主子自五岁起,就把奶娘、丫鬟都撵到外间屋去睡,这些年没人能近他的身。” “人是活的,脑子不要这么僵化,你家主子最近常和耗子睡一间屋,他还徒手抓过耗子,那他和耗子岂不是也有肌肤之亲?别废话,赶紧做你的分内事。” 我不待婉儿再说话,快步迈出房门,把门随手一关。 浴桶有屏风隔着,云舟正在桶边坐着吃油炸糕,看起来如同毫无危机意识的贪吃小白兔。 我准备下楼到厨房再给他拿点吃的,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啊’的一声,接着婉儿撞开门板,从房间里飞出来,摔个五体投地,头刚好冲着我的方向。 我可受不得如此大礼,赶紧回身走过去把她拉起来。 这刚治好的脸,别再摔破相了。 “夫人……我就说旁人近不得主子的身!”婉儿今年刚十八,又是天生的娃娃脸,委屈起来特像个孩子。 “不能啊,这一路上不同的小二给他洗澡都没事。” 扶起婉儿,我到楼梯口喊了小二上来,小二进屋就没被扔出来,平平安安地给云舟洗好澡、换好衣服。 “这家伙八成是男德学院的院长,傻成这样还没忘男女有别呢。”我小声嘀咕着,付了小二额外的小费。 本以为有免费的婢女使唤,我在云舟身上能省笔钱,照这样看来是省不下了。 可转过头来,我又觉得不对,和云舟赶路的这些日子,我们偶尔会睡在一个草垛里,他难道不应该把我扔出去吗? 小样儿,还有两副面孔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进行了几轮测试,发现另外三名护卫可以帮他洗澡,但婉儿不行、后厨负责洗菜洗碗的吴奶奶也不行。 让他和婉儿、吴奶奶睡一张床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他会动手打人。 为此我赔了吴奶奶五两银子,给婉儿买了两身新衣服。 无论是原身,还是我自己,都不是爱打扮的人,化妆的技术和武力值差远了。 但我想派婉儿去元城瞧瞧,她的脸必须伪装一下,易容术在高手面前形同虚设,不如y洲三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管用。 “夫人、奴婢知错了,您别让奴婢这样出去成嘛?”婉儿瘪着嘴,血红的嘴唇仿佛刚吃过死孩子。 “你不懂,这叫樱桃小口一点点,美人标配。”按我的意图,我是想把她打扮成盛唐美人,只是小城的首饰铺子,品味有待加强,脂粉颜色就几样,选择不多。 护卫贾、丁、辛打门口经过,往里瞄了眼,吓得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他们仨现在负责帮我盯着云舟,我不用再24小时看着他了。 “可是奴婢说话、脸上掉渣……” “这小城的水粉质量不行,一会儿来个定妆喷雾。” 这边没有喷壶,好在我用武功可以做到将水雾化。 内力运用到这个地步,却把它用在定妆上,被江湖人士知道,恐怕会气到吐血。 婉儿的‘气’我已经输回她体内,她的身手恢复如初,训练时落下的暗疾旧伤也被我治好了。 我安排护卫丁开和她一块去元城,给他们雇了辆马车。 打探消息的钱省不得,不过服装道具费可以省,婉儿的一身‘大小姐’行头花了钱,丁开便只能扮作‘没成本’的家丁。 出门时,丁开始终没看婉儿的脸,护卫贾和辛一直在憋笑。 这个时代的女人,不流行化浓妆,从皇室女眷到平民百姓,平日里全是素面朝天,偶尔要参加重要活动,才会淡淡化点妆。 所以他们欣赏不来我给婉儿化的妆,可淡妆遮不住婉儿的容貌。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没人化浓妆,比如魔教成员…… “夫人,您让婉儿扮成魔教中人,只怕那些江湖正道人士,不会透露消息给她。”护卫贾此时上前半步,站在我身后。 “但魔教的人会主动接触她,夫人一定是想用婉儿引出躲在暗中的魔教探子!”护卫辛也上前半步,站在我另一侧。 什么魔教,我化的明明是贵妃仿妆—— 可这话和他们解释没用,我只能第n次反驳他们:“我不是夫人,别再叫了。” “是、夫人!”二人同时恭敬应道。 “算了,随你们便吧,去、回去看看你家主子尿炕了没有。” “是!” 二人转身上楼,回屋照看云舟去了。 我把他们支开,是想单独行动,好不容易有人能帮我看着云舟,我也该办自己的事了。 小城里有间书局,里面有农业书籍卖,我把种田能用到的书全买下来,老板替我打包好,我拎着书又往点心铺走。 路上与一白衣女子擦肩而过,她戴着白纱斗笠,面目看不真切,但身上散发出的异香,令我闻之心神微荡。 我忍不住回头看她,她却没有停步,如一缕飞烟,转瞬消失在街角。 她怎么来了? 第20章 我是已婚妇女 我把城内卖食物的铺子全逛一遍,雇了一个跑腿的少年帮我拎回客栈。护卫贾正抱着云舟的腰,劝他再等等。 云舟眼看着就要把他扔出去了,我适时出现,问他们干嘛呢?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主子他非要出去,肯定是想出去找您。”护卫辛刚被云舟甩出去,见我进门,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苦着脸道。 “安~”云舟抓起护卫贾的衣领,把他扔出去,然后向我扑来。 我伸手推住他脸,叫少年把东西放桌上。 武林大会开始后,客栈一直没什么客人,整座客栈就像被我们包场了。 掌柜的基本不出来,只有小二做些日常维护工作,厨子定点做饭,其他时间厨房没人。 “你们通知掌柜的一声,傍晚前把菜买好,接下来的几天,客栈最好关门停业。” “是、夫人。”护卫辛领命去了后院,后院外面另有一栋宅子是掌柜的住处,他老娘、夫人、儿女都住在那栋宅子里。 客栈近来没生意,他便在家陪家人,每天只在傍晚时分过来瞧一眼。 护卫贾帮我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上楼,我叫他帮小二关店,门窗一定要关好。 他和护卫辛都没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 掌柜的也听我的话,安排吴奶奶和小二去买菜,推了一车菜回来,搁在厨房备‘荒’。 小二和护卫贾将客栈上下所有门窗都关好,从里面插上。 大门外挂了‘停业’的牌子,其实这几天城内一些专做江湖生意的铺子,多数也都停业了。 人都跑去元城凑热闹,小城这边生意萧条。 云舟则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吃东西的时候也在我身边挤着,点心渣直往我脑袋上掉。 我提醒掌柜的,他自己家也要进行‘封闭’管理。 他对我的话很是相信,笃定我是比百诡妖堡大小姐还牛的高人。 我也没有让他失望,当晚午夜时分,城内突然乱起来,有人在小城上空打架。 能在天上打架的,城内的居民自认惹不起。 也就没人敢出去喝止,家家关好门窗,只当听不见。 打架的是一个人对战一群人,那人一掌挥出,周围的房顶塌一片。 我带着云舟和护卫转移到楼下,护卫贾、辛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看我的眼神充满‘钦佩’。 但他们不敢说话,拼命降低存在感,怕被外面的大佬发现。 这场战斗从午夜打到天亮,天亮后又陆续来了几波人。 后面来的这些人顶多高来高去,轻功一般,主要是在地面打架。 他们在街头巷尾,各处掐架,闹得小城的居民不敢出门。 血腥味隔着门板渗进来,杀气浓到我总是想炸毛。 撕杀持续了三天,又有新的‘势力’加入。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他头一次叫出了大佬的名字——柳烟烟。 头天晚上一个人对战一群人的那位高手,正是这柳烟烟,她是瑶月台的‘门主’,武林第一美人。 瑶月台虽是武林门派,却从不掺和武林事,被人戏称是不染凡尘的天外仙。 自门派创立以来,只收女弟子,而且门规森严,上了山便终生不能下山,也就没什么嫁人一说。 三年前有个江湖后生勇闯瑶月台,活着进去、活着出来,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这人后来游历江湖,逢人便说瑶月台上有瑶池,瑶池月上有仙子。 这仙子不是旁人,就是门主柳烟烟。 江湖中的众多红粉佳人,被他说成庸脂俗粉,再没有美人,能与柳烟烟相比。 柳烟烟的美,成了江湖传说。 可是很多人都忽略了,她是瑶月台的门主,在全是女人的门派里,想登上门主之位,唯一不能依靠的条件就是美貌。 瑶月台是个什么地方,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 原身的记忆里有她,且是很恐怖的记忆。 柳烟烟的美貌,与她的武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但不管瑶月台内部如何,她们对外确实冷漠,并不关心江湖事,对各国朝堂上的事情也没兴趣。 就算整个武林被倾覆,她们一样会冷眼旁观。 柳烟烟出现在小城,不仅坏了她们的门规,还和江湖人交手。 向来与武林任何门派毫无瓜葛的人,却有人明着帮她击杀‘敌人’。 她这一系列行动让我很意外,但不出意外的是,没人能打得过她,新加入战斗的势力也不能,为首的年轻人被她打残,惨叫声回荡在小城上空。 三日来我们不敢开火,一直在吃拌凉菜,天天都是冷盘大全。 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被大佬发现了。 柳烟烟拂袖一扇,客栈的门板飞了,她如一缕轻烟飘进大厅。 “小七,出来。”她声音清冷缥缈,但极少开口。 “柳门主。”我见躲不过,便大方走出厨房,到大厅见她。 “你家主子死了?”她的衣裙无风而动,斗笠上的白纱如被轻风吹抚。 “是。” “你还活着。” “我不想死。” “你该替她报仇。” “打不过。” “废物。” “是。” “跟我回瑶月台。” “回不了。” “为何?” “我嫁人了、这是我夫君。”我把身后的云舟拉出来,指着他说。 云舟听不懂夫君是什么意思,但他很配合地咧开嘴乐,刚吃进嘴的点心渣喷出来一些。 柳烟烟沉默,几秒钟后转身飘出大厅。 等到她彻底消失,我才松了口气。 护卫贾、辛这时上前来激动道:“夫人,您终于承认您是夫人了!” “你们的关注点就是这个?”我替原身感到不值,怎么全世界的属下都在摆烂,只有她兢兢业业? 随即我悟了,摆烂摸鱼不靠谱的都活着呢,她这最敬业的早早就死了。 护卫贾、辛面面相觑,好像我问的这个问题特别多余,除此之外他们还应该关心别的吗? “你们家主子那身份,姬妾早就成群了吧,怎么他独独命里缺夫人吗?”以至他身边的亲信胡乱在外边认夫人? 提起这茬儿来,我忽然想起婉儿说过,云舟订过三回亲,分别是在14岁、16岁、18岁的时候。 一般人很难想象,以他的身份地位,会娶不到老婆。 可事实是,他三次订亲都被人半路截胡了! 第21章 护卫再就业 14岁时的订亲对象是他的青梅竹马,那姑娘对他说,只当他是哥哥,然后转头嫁给了他哥哥。16岁时的订亲对象是他恩师之女,属于临终托孤,恩师重病弥留时将独女托付给他,恩师死后,那姑娘在守孝期和人私奔了…… 18岁时的订亲对象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期刚定下来,便传出女方顺利产下男婴的消息。 桩桩婚事皆闹得满城风雨,那之后就有了云舟‘抑郁’、‘恐婚’的传言。 和他不对付、恨他的人,送他个‘万年绿帽子王’的外号。 据婉儿说,这三桩婚事云舟其实也不同意,但他想用温和的方式,在双方不失脸面的情况下解除婚约。 奈何女方总是先他一步出手,回回闹到人尽皆知。 婉儿怀疑这是她家主子的死对头在耍阴招,害她家主子娶不着老婆。 我承认,听起来他是挺惨的,但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婉儿绝对有夸大其词的嫌疑,当然,云舟变傻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婉儿和护卫贾他们的想法我多少能猜出一二。 他们主子傻了,他们没有能力保护他,自然要抓住我这个‘靠山’。 他们没钱、没势,拿什么抓住我?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家主子的‘美色’。 云舟傻是傻了些,脸还是帅的。 问题是我不吃美人计这套,我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才拉他出来当挡箭牌。 柳烟烟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更改,她想带我回瑶月台,我还真反抗不了她。 她这个等级的高手,以我眼下的实力还打不过。 好在瑶月台不收已婚妇女,再好的苗子,只要嫁了人、或嫁过人,那边都不收。 她们练的是一种‘童子功’,从什么年龄段开始练都可以,前提得是童女子。 瑶月台是比暗卫训练营更残酷的修罗场,为躲过一劫,我宁可当傻子的夫人。 当夫人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得给员工薪水,外加包吃包住。 我眼珠一转,把护卫贾、辛叫到跟前,问他们:“你们没当护卫前是干什么的?” 二人对视一眼,想了想说:“回夫人,放牛。” “回夫人,喂鸡。” 他们说完一脸忐忑,我点点头,满意道:“妙极。” “夫人,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您问这个做什么?” “您是想了解我们的背景吗?” “不是,我是打算带你们主子回乡种地,你们会干农活最好,到时我雇你们干活。” “种地?” “回乡?” “嗯,地方都选好了。” “您不帮我们公子重振——” “咳咳,你胡说什么,公子现在这样,回去更危险,夫人说得对,躲得远远的,安全。” 我只好实话实说:“躲到乡下也不安全,认得他这张脸的人不少,咱们要做两手准备,一手抓安全、一手抓生产。” “是、夫人!”护卫贾、辛恭敬行礼。 他们的身体养好后,武功也恢复到从前的水平,守个夜、防个贼什么的绰绰有余。 不该出现的人出现惹动风云,让我更加确定,江湖乃至这天下,将有大事发生。 也更坚定了我去乡下种田的决心,我叮嘱护卫贾、辛在人前不得叫我夫人。 云舟变傻便不再是别人的威胁,可他要是成了亲、再生个继承人,情况就不同了。 护卫贾、辛郑重应‘是’,我仍用云舟暗卫的身份保护他们。 护卫贾说,只有暗卫统领能调遣他们,光是暗卫的身份怕太假,他和护卫辛今后会称我为‘安统领’。 云舟府上的暗卫统领为保护云舟而死,他身边的暗卫也被除尽。 现在除了云舟,没人知道他的暗卫都有谁。 知道他暗卫死绝的人,就是向他们下手的人。 护卫和婉儿行刺失败,对方估计已经知道云舟身边有高手保护,暂时不会再动手,我们能安静些日子。 嗯……本该如此的,可总有人不想让我安静。 被柳烟烟打残的那位,派人把我们抓起来了。 非说我们和柳烟烟是一伙的,简直是无妄之灾。 坐在某门某派的某间地牢里,我叨着草棍在脑子里构思该如何狡辩。 抓我们来的人并没有表明身份,所以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但关押我们的地牢十分坚固,修筑牢房的砖石取自北边,是北方特产,寻常百姓买不起,运输费加上高昂的价格,起码证明一件事,这家有钱。 “是冰岩,别敲了。”我提醒正在墙根儿底下拿小拳拳砸石头的护卫辛。 用北方冰岩打造的建筑,外边攻不进来,里边逃不出去。 “嘶、这石头,冰凉冰凉的,像冰块一样,这哪是牢房、这是冰窖啊!”护卫辛搓搓手背,抱着肩膀盘腿坐下。 他和护卫贾的外衣全脱给云舟了,冰岩不止坚硬,还冰凉,跟冰块一样,只是不会融化,是晒不化的‘冰’石头。 关在由冰岩铸成的地牢里,就像被扔进冰窖。 我内功浑厚,用不着加衣服,护卫贾、辛便将外衣全披云舟身上了。 “能用起冰岩的人家,可是不一般。”护卫贾年纪最长,他给护卫辛科普起冰岩的来历。 正讲到在雪山之巅采石有多困难,一行人走到我们的牢房门口,走在最前边的是个白脸妖人。 这人脸抹的煞白,涂着黑色唇膏,当然,也可能他并没有化妆,白脸和黑唇都是自带的特效。 他无眉无须,眼睛几乎只有白眼球,瞳孔只有芝麻大小。 小朋友见他准得吓哭,他还穿了件从头包到脚的白袍子。 “开门。”白脸人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阴间。 左右家丁打开牢房门,白脸人迈步走进来,视线扫过我们几个,最终落在云舟脸上。 他微施一礼,对云舟客气道:“公子,请随我来。” 云舟瞪着双写满无辜的眼睛,挪到我身后,努力将身体往我身后藏。 “我家公子脑子坏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原身对她的老板不敢这么放肆,反正我也不是正经暗卫,说话不用按规矩来。 “对,有事跟安统领说吧。” “她可以代表我家公子。” 护卫贾和辛在旁边附和道。 第22章 我能替他做主 白脸人的视线在我们四个人中间来回转了几圈,这次定格在我身上。“你作主?”他幽幽问道。 “对。”我心里有点没底,预感到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对我不利。 “那就请安统领,跟我走一趟吧。”白脸人侧身,让出牢门的位置。 “好。”我迈步走出牢房,头也不回地对护卫贾、辛道:“照顾好公子。” 护卫贾、辛一脸纠结,护卫贾想跟我一起走,奈何被白脸人拦住了。 “知道了安统领,您…我们等您平安回来。”护卫辛脸都憋红了,终究用隐晦的方式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思。 这小子,是怕我丢下他们独自逃跑吧? 回来肯定是要回来,平不平安就不知道了。 白脸人带我在地牢里七拐八绕,途中他让我吃下一颗毒丸。 这毒丸除了有毒之外,还能封闭内力,强行运气会暴毙。 武林中各路毒药原身最熟悉了,有三分之二她都中过。 另外三分之一属于见血封喉,中之即死的类型。 白脸人给我的这颗毒丸,出自药仙岛,但不是特别稀缺的东西,有钱就能买到,有点小贵。 我吃下毒丸,他们没给我绑铁链,出了地牢门,外面鸟语花香,有假山、人工湖什么的,景色挺美。 石板路通向建筑区,白脸人似乎不喜欢阳光,出来之后便有人给他撑伞遮阳。 我看出他练的武功阴寒无比,喜冷怕热,他这状态,只要我用内力搓出个暖宝宝输进他经脉中,保证他当场毙命。 取他的命容易,走出这大宅后,没有麻烦才是重点。 跟着家丁走入一片宅院,院门上挂着写有‘金玉苑’三个大字的匾额。 有钱、这家处处透着有钱! 院中的花草树木全是各国珍品,院子里的一砖一瓦,皆是泊来品。 江湖中有不少土豪门派,家财不输富商。 我前脚刚迈进院门,便听到屋里有唉哼之声传出。 白脸人扬声道:“少爷,人带来了。” 看白脸人这语气态度,他应该不是这家的‘员工’,说话的时候身子站得笔直,语气不卑不亢。 “带进来……”年轻人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记得这个声音,他就是被柳烟烟打残的那位。 白脸人比了个‘请’的手势,他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左右的家丁也没动,我心说里边那位对毒丸的信心够足的。 敢放个单独高手进去,我和柳烟烟确实不是一伙的,没理由杀里边的人,所以坦然迈步进屋。 一进门就见地中央摆着张大床,一个青年趴在床上,床边有四个丫鬟侍立。 青年身上缠着白布,裹得跟木乃伊似的,他伤在骨头,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 为他治伤的大夫医术不错,可也不能保证每一块骨头都接得跟原来一样。 况且接上之后不耽误疼啊,这个世界没有麻/醉剂,也没有麻/药。 倒是有吃了上瘾的那种,可无论是医生还是家人,都不会轻易给病人用那个药。 听他这声音,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不至于疼死。 “怎么是个女的?那个谁呢?”青年龇牙咧嘴,扭过脸来看我。 “他傻了,有事跟我说。”我逆光站立,青年想换个位置和我对视,可他动不了,便挥手叫丫鬟给我看座。 我从门口的位置挪开,在床头前边坐下。 房间原本的格局肯定不是这样的,估计为了方便,才把床挪这来了。 “你能替他做决定?”青年问。 “能,他自己做不了决定,问了也是白问。”我回道。 “你知道这是哪吗?”青年突然转换话题。 “不知道。”我如实答道。 “有很多人想他死,杀了他,我能得到不少好处。”青年的话题来回跳跃。 “不过……留着他,或许好处更大。”他不待我开口,紧接着说道。 “他傻了,什么都做不了。”我重申道。 “柳烟烟下山所为何事?” “不知道,你和她打架,为什么问我?你为什么惹她?” “你果然认识她。” “认识,不熟。”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帮我杀了那个傻子,二是查清柳烟烟下山的目的。” “三呢?” “没三。” “你家里高手如云,为什么让我查?” “没人能接近她,就你和她相识。” “那你为什么和她动手?”我又问了一遍。 “柳烟烟手里有件东西,我想要,买不来、只能抢了。”青年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东西?” “你不必知道。” “那行,我去查她下山的目的,只是我家公子必须跟我一起行动,别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只要他服下七日消,便可以和你一起行动。” “成交。”我起身就走,白脸人仍在院中站着,他‘护送’我回到地牢,把云舟领出来,给他服下毒丸。 护卫贾、辛得留在地牢里,青年不放人。 他俩在地牢里反倒安全,我特意多要了几床被褥给他们,家丁在他们牢房里放了火盆。 两个人留在地牢当人质,起码不用服毒。 把云舟交给我,他们很放心,裹着棉被挥手叮嘱我们早去早回。 我们四人从小城被抓来元城,正好可以和婉儿他们汇合。 元城虽是一座城,范围却很广,占地面积相当于一个省。 凡是能在元城建宅子安家的大户,在江湖上必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怎么说呢,这地方就相当于是武林中的名人富人区。 青年放我们俩出来,我稍一打听,便能知道他是什么人。 虽然他家大门没挂牌匾,可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宅子是逍遥公子的家。 逍遥公子是二十多年前的江湖名人,成名后做起了兵器生意。 渐渐的、逍遥剑法在江湖上提的人越来越少,神兵行的名声越来越响。 神兵行不仅能铸造出好兵器,还擅长寻找遗失在岁月长河中的神兵利器。 千年前的啸月剑、百年前的落梅针,都是传说中的兵器,其价值已经不能单用兵器去衡量,它们还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神兵行从哪找到的没人知道,反正买的人笃定它们是真品。 第23章 该睡觉了挖坑吧 神兵行的财富就是这样积累起来的,因此才能在寸土寸金的元城置办下一间宅子。听说逍遥公子只有一个儿子,是他亡妻所出,这逍遥公子也是个痴情人,妻子亡故后便没再娶,守着产业和儿子过日子。 他的独子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小没有母亲,他对这个儿子极尽疼爱,惯得都没边了。 原身虽然没接触过神兵行的人,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小公子的流言蜚语。 大多数对他的评价是‘草包’,对他今后发展方向的预言是‘败光家产’,对他们父子关系的预测是‘把他爹气死’。 单从他被柳烟烟打残,把我们绑回来,再到派我去打探柳烟烟下山目的这几件事上来看,他的确是‘很勇’。 而他的名字就叫欧勇,显然是性格跟着名字走了。 走出欧家后院大门,我领云舟直奔闹市区,逍遥公子选地建宅图的是清静,可是买东西不方便。 云舟这两天断了零嘴,情绪低落得仿佛要得玉玉症。 我得赶紧给他充电,让他恢复元气。 欧勇派了人暗中盯着我们,应该是暗卫,路子跟原身相似,我非常熟悉。 他们想跟由他们跟,我带云舟去繁华街市吃饭,元城位于四国中心交汇处,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 各地特色小吃随处可见,地牢的饭菜一般,我先领他到酒楼吃大餐,吃完大餐再去点心铺之类的地方扫货。 我自认我们的身份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有悄悄话要说,更不是风雅之人,不用进包间,在大堂用餐即可。 这会儿正是饭点,大堂坐满了吃食,小二热情招呼,给我们拼了桌。 这张桌子的另一名食客是个姑娘,桌上搁着一柄剑,她只点了一碗米饭、一盘炒青菜。 我和云舟挤在一条板凳上,坐在姑娘对面。 我叫小二挑店里拿手的菜来一套,小二好心地提醒,他们店里菜码大,来一套怕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放心,不会浪费。”我丢给小二几枚铜板,他一溜烟儿跑去后厨,端来一壶凉菜、几盘干果。 不露富,别人哪知道咱不差钱? 我和云舟穿的还是上回买的农民装,身上没戴兵器行李,就算我有高手气场、他有富贵气质,那也不能当银子花不是? 给过小费,小二的态度便发生了质的变化。 菜是一道一道的上,上来一盘光一盘,云舟吃的速度,跟他上菜的速度相差无几。 空掉的盘子罗在我面前,云舟只负责干饭。 周围的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有嘴欠的小声讥笑:“这傻子真能吃。” 我瞥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没有回怼,继续替云舟收拾空掉的盘子。 我的异能可以隔空施放,只不过效果会大打折扣,杀人、救命不成,让人难受一天可以。 讥笑云舟的那人,刚吃两口菜,便捂着头,说脑袋疼。 大堂内无风,他跟我们隔着一段距离,没人动他、没人挨他,他忽觉不适,同桌的人没多想,叫他赶紧去瞧郎中。 他们饭还没吃完,便匆匆离去。 云舟啃猪蹄正啃得起劲,完全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反而是对面的姑娘,抬眼瞧了瞧我。 我将堆叠的盘子装进小二给预备的篮子里,方便他往厨房送。 这酒楼的菜做得精致,不像小二说的那样实惠,盘子里仅铺着薄薄的一层肉片,云舟几口就吃光了。 我管小二要了一根大葱,一碗酱,小二另外送我一碟臭豆腐,我配着蒜吃。 几日来在改善饮食习惯方面,我卓有成效,味道重的食物全都尝试了。 对面的姑娘捏住鼻子,快速扒干净碗里的饭,放下钱、拿起剑憋着气冲出大堂。 她腾出的桌面,被云舟用来堆放‘尸骨’。 小二建议我,可以带云舟去参加‘大胃王’比赛,每次召开武林大会,味仙楼都会举办大胃王比赛。 味仙楼是元城最大的酒楼,也是元城内最高的一栋建筑。 是间百年老店,有‘电梯’的高级消费场所。 寻常江湖人士只能在一楼吃饭,楼层越高,顾客的地位越高。 原身从未有机会去过,我一时找不到柳烟烟的踪迹,先带云舟到味仙楼混吃混喝也不错。 元城本就是江湖人士的‘首都’,平常时候便热闹,大会举办期间这里更是变成了旅游胜地。 间间客栈爆满,连柴房都租不到。 白天在街上逛还好说,吃吃喝喝总有地方休息,晚上虽说也有24小时营业的饭馆,可没地方睡觉啊。 正当我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把云舟埋里凑合着睡一宿,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们眼前。 “你们来啦?”阿钊甩甩手帕,率先跟我们打招呼。 此时我们距离味仙楼只隔两条街,大胃王比赛为期七天,但办一天休一天,今天刚好是休赛日,我寻思着在它附近找个地方过夜,明天方便直接参加比赛。 “是啊。”我不想在大街上提神兵行小公子的事,只是点点头。 “不是不来吗?改主意了?走走走,跟我去见小姐!”阿钊说着话过来拉我。 我退开两步,避开他的手,解释说:“没改主意,我们来这另有事办。” “来都来了,什么事那么急,天儿都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不管为着什么来,去朋友家吃顿饭不过份吧?” 阿钊独自出现,身边没跟着旁人,他手里提着个布包袱,里面装的是药材,药味很重。 “我们吃过了。”吃一天了,再吃就真入土了,没办什么事,先把自个撑死的‘探子’,吾平生闻所未闻。 “你这干什么哪?挖坑做什么?”阿钊这会儿注意到我手里拎着把铲子,脚边有个大坑,刚好能躺下一个人。 “睡觉。”我并不觉得丢人,每次举办武林大会,都有人租不到房间,武功好的睡屋顶、稍差些的睡马厩,再不成的就睡大街。 “姐姐唉,你这给他挖的吧?你要把他活埋喽?可使不得啊,躺这坑里不叫睡觉,那叫长眠。” “有草席,不填土。”我指指坑边准备好的破席子,铲子和草席全是在垃圾堆捡回来的,铲子还能用、草席还算干净。 第24章 谁不想十分钟速成绝世武功 阿钊一张俊脸扭曲到变形,不忍直视那张寒酸的草席,他改拉云舟的袖子,硬拖着他回‘家’。阿钊和白牡丹在元城没家,白牡丹和陆有康成亲的事还没正式对外宣布,他说的‘家’,八成是他们主仆暂时的住处。 客栈人多眼杂,陆有康对白牡丹有意,他应该不会让白牡丹住客栈。 果然,阿钊领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处幽静典雅的小院。 他带我们走的正门,院中有仆役各自忙活着。 白牡丹得了下人通传,亲自出来迎我们。 她的态度和从前有很大差别,好像我和她是平辈的朋友,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消失了。 她吩咐人准备饭菜,要请我和云舟吃晚饭。 我叫她别忙,晚饭我们已经吃过了。 她便命人送上些点心茶水,看来是有话要讲。 云舟什么都不懂,我叫他随意,他乖乖坐在桌边啃点心,小口小口的吃,总算显出几分从前的‘仪态’来。 客厅内只有我们四个人,阿钊挥手让伺候的丫鬟都下去了。 但一路跟着我们的暗卫还在,在屋顶,可能怕暴露,就派了一个人上房顶。 白牡丹的武功太水,阿钊也没察觉到屋顶有人,因为上面那人确实是个隐藏高手。 我感知活人的存在不需要凭呼吸、心跳、体温,就算他隐藏得再好,只要他是个活物,我便能发现。 我眼珠向上翻,脑袋维持不动,朝阿钊和白牡丹使着眼色。 白牡丹不明白我的意思,阿钊懂了,他抬手甩出一枚袖箭,把我们头顶的瓦片扎破,屋顶上的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立刻撤离。 “有人跟踪你们?”阿钊的箭没有打中那人,只是把对方吓跑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打哪,他并没有发现屋顶有人。 “我们是被绑架来的,刚刚那个是绑匪派的暗卫。”我解释。 “绑架?你?”阿钊明显不信。 “你武功那么厉害,谁能绑架你?”白牡丹也跟着纳闷。 “神兵行,欧勇。” “逍遥公子的独子?” “对,就是那独子。”我玩起谐音梗骂人。 白牡丹和阿钊听不懂,只是更困惑了。 “他绑架你干什么?” “你们听说过瑶月台这个门派吗?” “当然听过,我们可是——算了,虽然我们初入江湖,那也是提前做过准备的,有名有号的江湖客,排得上名次的门派,我们全知道!” “瑶月台掌门下山,欧勇威胁我来打探她下山的目的。” “威胁你…你能打探到吗?刺探消息,要找擅长做这种事的人吧,欧家这个败家子,胡乱绑人简直无法无天!”白牡丹义愤填膺,狠狠拍了下桌子。 “也不能说他找错了人,瑶月台的掌门柳烟烟,我认识,但没什么交情,我要是凑上去打听消息,一样会被她打死。” “这不就得了,他这是叫你去送死,还派人盯着你,神兵行是家底丰厚,可是和武林盟、久霜皇室相比,还不够看。”白牡丹这话就有意思了,她把武林盟和久霜国皇室放一块儿,这是已经认定她是陆家少夫人了? “没办法,他押着我的手下,只能听命于他了。”我话虽这样说,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初束手就擒,是想看看欧勇知道多少,他和柳烟烟到底有什么恩怨。 就他派去绑架我们的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现在我知道他是想抢柳烟烟带下山的东西,瑶月台上有武功秘籍,但需要童身之人才能练。 而且仅限女子修习,欧勇说的东西,应该不是指那些秘籍。 此外瑶月台的绝壁上,生长着世间独有的仙草,名叫望月花,外人不知道它的功效,只觉得它好看,如同仙界灵花。 其实它有驻颜的功效,每天食用适量望月花的花粉,可保青春永驻。 柳烟烟利益于此花,才能保持年轻的样貌,她的实际年龄,说出来只怕会吓到那些爱慕者。 她名声传出来的时间短,不代表她的年纪小。 只是那误闯瑶月台的青年,见到她容貌年轻,便以为她是个年轻姑娘。 可这花……值得欧勇和各路势力冒死抢夺吗? 不,应该不会。 那么就只剩一件东西了。 瑶月台初代掌门的练功法宝,据传是天外飞花,花朵被一片云雾遮住,在任何环境下雾都不会散,因此被称为雾花。 天上是不可能掉朵花下来的,而且还带着‘火尾’,那八成是块陨石,形状酷似花朵。 而瑶月台的初代掌门可能是利用陨石的辐射,改变了自身体质,让她练功事半功倍,可以速成武功,跟我现在的情况类似。 如果可以,谁不想少年成名,二三十岁的年纪,便拥有七、八十岁的功力。 望月花虽珍贵,但月月都开,花期很长,且只能维持样貌,并不能让人长寿。 但一些武功却可以帮助人延长寿命,对习武的人来说,‘雾花’的诱惑力恐怕更大。 何况寻常武人一生能练成一套高超武功便不错了,那些已经习得上乘武功的人,又何尝不想再‘速成’一套? 柳烟烟这趟等于是挑着块‘唐僧肉’走街过市。 怪不得引来各方人马抢夺,欧勇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抢。 他的武功在柳烟烟面前不值一提,若非柳烟烟手下留情,他的小命早没了。 柳烟烟不会失手,她若将人打残,只能是因为她想放对方一马。 武林高手榜上从没她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她从不下山参与比试。 其实在瑶月台创立之初,有不少高手曾造访过瑶山,想向山上的众位仙女‘请教’武功,可惜没人能通过山下屏障,全止步于瑶山山下的密林中。 也因此那无意中闯上瑶山,登得月台的年轻人,才会成为江湖传奇。 如今仙女带着宝物下山来了,身边没带帮手,正是抢夺宝物的绝佳机会,机不可失啊! 雾花是瑶月台的宝物,轻易不会带下山,就算要带,那也要多派人手保护着,断没有掌门一个人带着它各处跑的道理。 何况柳烟烟应该不会将身带宝物的事情向外人透露,欧勇和那些劫杀她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25章 财富密码 据我推测,要么是瑶月台内部出了问题,柳烟烟无法,只得带着镇门之宝离开那。要么是柳烟烟出了问题,她私自携宝出逃。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导致消息泄露,和她对立的人,将她的行踪透露给江湖人士,希望他们一路劫杀她。 内斗这种事,难免让外人渔翁得利。 “我帮你去要人,把你手下要回来,我不信神兵行会不给陆家面子!”白牡丹起身就要走,我赶忙叫住她。 “郡主莫冲动,你现在的身份……” “怕什么,武林事,自有武林盟陆家来管,我去找有康,他准能把你的人带回来。” 这称呼都变成‘有康’了,我暗叹于这二人感情升温的速度。 阿钊说是二人患难见真情,因为上次掉悬崖的事情根深种,在村子里表明身份,养病期间感情升温,回来就决定同意家里的安排,从包办婚姻,升级成自由恋爱了。 “小事而已,别惊动陆公子出面,我自己解决。”加上陆家,事情只会更复杂。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若坐视不理,那成什么人了?” “咳,救命恩人担不起,我是收钱办事,郡主不用费心。” “话虽如此,可依当时的情形,即便阿钊拿出千两白银,也没人敢接,人人都怕金蛊会的报复,幸亏有你。” 我瞄了眼阿钊,心说他家郡主是不是被魂穿了? 怎么多日未见,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人设崩塌了好吗? “事后有康给我讲明其中利害,我才知道你冒了多大的风险,现在该我们帮你了。”白牡丹提到陆有康时,俏脸微红。 “是啊,后来我们得知,那金蛊会抓走郡主,是为炼制一种毒蛊,蛊虫一旦炼成,整个久霜国皇室都要遭殃,郡主更是会生不如死,变成他们的蛊人,现在想想我就后怕,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你救下郡主,破坏了金蛊会的阴谋,说你是我们久霜国的恩人也不为过。” “二位严重了,既然如此,我那两名被关在欧家地牢里的手下,就劳烦陆公子出手相救了,他们一个叫贾大牛、一个叫辛柱子。”这不是我给他们取的外号,是他们本名,他们小时候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父母没读过书,辛辛苦苦攒点钱,把他们送进小门小派学武。 学个几年,便各处找门路、找工作,他们在门派里学艺,根本没有收入。 好不容易攀上关系,塞了银子,才在云舟府上谋个职位。 银子自然是爹娘借的,他们入职后只想努力工作,好好表现,或许能得主子打赏,把家里的债还上。 云舟调他们到身边的时候,应该是查过他们的底,知道他们家里穷,又为谋职的事情背了债,便允许他们‘预支’工资,没到一年就将债务还清。 因此他们对云舟感激得很,要不是云舟懂得人性化管理,他们的父母只怕年纪一大把了,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他们说云舟对下人很好,总是用委婉的方式帮助他们,既解决了他们的难处,又不至于失了面子,从此在人前矮上一截。 云舟给予下属和仆役的尊重,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保护他,哪怕是牺牲生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我能理解他们,原身的前老板从未将她当成/人看待,她尚且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两肋插刀都不带皱下眉的。 若是她的前老板也像云舟这样善待手下人,原身估计能把自己点着了,当个人形烟花,给云舟助兴。 原身早知道云舟人不错,否则我也不会把他当成日行一善的目标。 他要是个猫嫌狗厌的浪荡子,这会儿已经被我扔深山里喂狼了。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有康说这事。” 我本不想让陆家、久霜国皇室的人掺和进来,可想到柳烟烟下山的目的,我改变了主意。 欧勇之所以暗中行事,就是希望对柳烟烟的事保密,我岂能如他心意? 反正江湖要乱,也不差我一个人推波助澜。 他们都有得忙,我才能安心隐居乡间。 白牡丹出门后,我把云舟送去客房,也悄悄出了门。 阿钊问我去哪,我说给云舟买点心和夜宵,府上备的怕是不够他吃。 阿钊知道云舟的饭量,想派人跟我一起去,好帮忙拎东西。 我没有拒绝,带了两个丫鬟出门。 走过几条街有片商业区,我在一个十字路口,跟丫鬟约定时间,分派给她们任务,三人分头行路,去不同的铺子采购。 一个时辰后回到十字路口集合,我给她们分了钱,三人各奔一条街。 我出来的目的是找婉儿和丁开留的记号,他们到元城有好几天了,不知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元城是武林人士汇聚之地,暗桩遍地,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都不方便做记号、放信鸽。 即便留下暗号,也会被人抹去破坏。 我和婉儿商量好的暗号是书局,在书局代售特定的画册。 这年头也有人自己出钱印书,再出点租位置的费用,由书局代卖。 只要钱到位,不违法违规,书局是不管图书内容的。 我也没给婉儿规定书的内容,但书名必须叫财富密码。 这个世界没有书会取这样的名字,保准不会认错。 我迈步走进书局,果然,在代售货架最醒目的位置摆着几本‘财富密码’。 我径直过去拿起一本,翻开来一瞧,每页的内容都很简单,基本只写一句话,附一个logo。 比如第一页抬头画着一棵树,下面写着‘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第二页抬头画的是小王八,下面写着‘王八好、发家致富少不了’。 我翻到最后一页,抬头画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人儿,像是穿着夜行衣的忍者,下面写着‘夫人早、东城夫子庙里找’。 早上……东城夫子庙…… 我掏出银子,向老板买下这几本书。 元城的书局图书种类最全,买下这几本暗语书,我又逛了一会儿,多买了几本与农业种植有关的书籍。 第26章 有事儿说事儿 剩下就是各种零食铺子,见铺我就进,出来必定拎上两个纸包。回到汇合地点,两个丫鬟正等我呢。 我们三人碰头便往回走,回到白牡丹住的宅子,路上欧勇派的暗卫一直跟着我,没去跟另外两个丫鬟。 进到宅子里,他们没敢跟进来,守在宅子外的大树上。 两个丫鬟帮我把东西送到客房,我谢过她们,然后跟云舟一起‘拆箱’。 元城的零食铺子有上百家,每条商业街上都有,这边的点心果脯做的比小镇、县城里的好太多。 关键用料足,辅料也全,还用新鲜的牛奶代替水,用蜂蜜代替糖。 按说云舟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只要他想,就没有吃不到的零食。 可是他如今的表现,会让人误以为他从前天天挨饿,从小到大没吃过好东西。 没别人在场,他放心大胆地吃,狼吞虎咽的吃。 我挨个尝一块,为的是记住成份,而且我还买了一堆制作糕点的书,天天卖着吃不是长久之计,以后他跟着我种地,哪能天天去城里买零食,那也不像正经过日子啊,所以我打算等稳定下来,在家做零食给他吃,干净卫生又省钱。 无论是卤味面点,还是肉脯干果,就算是糖葫芦,我也给他在家做。 我知道欧勇派来的暗卫一定会在我走后,去书局打听我买了什么书。 财富密码已经被我买光了,他们拿不到书,但务农类书籍和菜谱他们能找到一样的。 到时欧勇得到回报,不知能从中推出什么秘密。 翌日中午,云舟正在胡吃海喝,被他遗忘到脑后的护卫贾、辛被陆有康领进门。 他们二人见到云舟像见了亲人,云舟只是下意识地护住他面前的饭碗,以及快速将碗里那块红烧肉塞嘴里。 跟我们生活过几天的二人哪会不明白云舟的意思,两人连忙摆手说:“不抢、不抢,公子您慢慢吃。” 我观察他们的气色,见他们身强体壮,身上没有伤,也没受过刑。 看来欧勇没趁我们离开虐待他们。 云舟只关心他的红烧肉,护卫贾、辛见主子能吃能喝,也知道他没事,便放下心来。 陆有康向我拱手见礼,我向来不喜做这些客套功夫,原身更是没这习惯,主要她只向她的主子行礼,其他人根本见不着她的面,而见过她面的人,一般是她的刺杀目标,她从未失过手…… “你好。”我决定用我习惯的方式跟人问好。 陆有康微愣,随即笑了笑,说:“高人还是如此冷淡。” 他完全是凭自己的能力逃出了金蛊会关押他的屋子,却称呼我为高人,无故戴高帽,后边肯定挖了‘坑’在等着我。 陆有康来了,白牡丹得到消息,立刻从她的院子飞奔过来,女儿家的矜持在她身上找不见半分。 和陆有康一见面便牵人家的手,说话的时候必须手拉手说。 我顿时感觉午饭的这道糖醋鱼,糖醋汁放多了,甜得齁嗓子、酸得倒牙。 秀恩爱的两人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拉起的手像被胶粘住了似的,各自坐下说话也不放开。 两人一唱一和,把话题引到了‘治病’上。 因为无论他们拉什么家常,我都是听客,不发表意见、不参与其中。 云舟正用馒头沾盘子里的菜汤,他吃东西一点不糟践。 陆有康说他想去药仙谷求药,白牡丹说她会尽力抓到下毒的凶手。 可是两人目前的进展均不顺利,陆有康问过药仙谷的弟子,这次武林大会药仙谷也派了人来参加,陆有康和他们聊过,谷主薛神医年初便出门云游去了,现在谷中没有解毒高手。 白牡丹也叹气,提说她的难处,她派人查了所有能接触到陆盟主的人,哪怕是隔空打个照面的人她都没放过。 可是他们没沾染过盟主所中的奇毒,陆家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家犬,无论是追踪人,还是分辨气味,它们都是专业的。 “如果下毒之人,可以远程投毒,那范围就太大了,追查凶手犹如大海捞针。”白牡丹一脸愁容,陆有康握着她的手,微微施力,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背,两人四目相对,明送秋波。 “我可以帮忙,不过要收费。”既然我已经卷入江湖乱局,就不能白卷,得卷上银子才行。 “价钱您随便开!”白牡丹和陆有康异口同声道。 “救你们俩的价钱,再翻上一倍,合理吧?”陆盟主是他们的长辈,怎么也值这个价了。 “成交!”两人像害怕我变卦似的,急急应下。 “还得管饭。”我补充道。 白牡丹和陆有康瞥了正刮盘子的云舟一眼,重重点头:“必须的!” 和追查凶手相比,先解陆盟主的毒比较重要,我给云舟准备好玩具,叫护卫贾、辛陪他玩,安置妥当他,我便跟着陆有康去了陆家。 我只说要从陆盟主身上寻找下毒的线索,没说我会治病解毒。 陆有康对外宣称我是陆家远房亲戚,来武林大会凑热闹的。 他人前称呼我‘大表姐’,白牡丹也跟着叫。 虽说是一表三千里,可好歹是八杆子打得着的亲戚,陆家的下人、亲朋好友的,见了我也会客气地问声好。 我手里提着‘礼物’,来串亲戚不能空手来,我在来的路上买了把宝剑,这东西背在身后,别人不用猜就知道我送的礼是什么。 陆盟主的住处有专人把守,除非有令牌,否则任何人不准进去。 他中毒的消息对外封锁着,把守院子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人。 陆有康解释说,他怀疑武林盟,乃至陆家内部有内鬼,因此才不方便安排人手调查。 自己人出了问题,他们只能先求助‘外人’。 与武林盟、与陆家完全不相干的人。 我是他们心中的最佳人选,与武林各门派全无关联,和武林盟也没有利益冲突。 跟陆家人更是素不相识,若是能拿钱办事,他们反而很放心,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在陆、白两家看来都不是问题。 我背着大宝剑跨步进院,陆有康在前边引路,白牡丹没跟着。 陆盟主住的小院僻静雅致,花花草草、小桥流水,处处透着‘银子’的味道。 第27章 生死状 许多珍奇花草是海外品种,花草这类植物运送起来,可不比宝石、布匹,在海上极容易死掉,越是珍贵的品种,越容易死。养在陆地上还要精心养护,海上条件差,娇贵的植物、动物很难成活。 路途越远越显珍贵,我是不理解有钱人为什么要将大把的银票花在这上面。 钱花出去了,就算这奇花发出的是臭味,那也是‘特色’。 陆有康没有禀报,便推门进屋,我估摸着陆盟主的情况不容乐观。 果然,一进屋就见床上躺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儿,脸色腊黄、黄中透着白,白里冒着黑气…… 他不是情况不乐观,他是马上要咽气了! “这三日来,祖父一直如此,叫也不应,可大夫说毒物在他体内没有恶化。” “难办。”这是实话,陆盟主的情况很复杂,不止是中毒那么简单,他是被毒物寄生了,可这东西又不是蛊虫。 这个带毒的生物,寄生在他体内,表面看他只是不能动、对外界没反应。 实际上是那生物在‘代替’他,它分泌麻醉液,让陆盟主处于一种睡眠状态。 无论身体如何变化,内脏怎么不舒服,他都不会醒。 而那东西在他体内,营造出虚假繁荣的样子,来‘麻痹’大夫和陆盟主的家人。 那东西与陆盟主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除去那东西不难,可同时要保住陆盟主的命,再把他损失的内脏补全,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随时可能在修复过程中死亡,这个世界没有急救设施,没有输血工具、没有强心针一类的药物 “怎么?发现下毒的线索了?这毒很难解?”陆有康关切地问。 对他而言,陆盟主只是看起来情况糟糕,还能挺上些时日。 但事实是,陆盟主连今晚都活不过。 再有几个时辰,寄生毒物就能完成百分之五十的融合,陆盟主会死,但对其他人来说,他并没有死…… 他将变成行走的怪物,我在原来的世界见过很多怪物,出来觅食的人类经常会被动植物寄生,转化成人形的怪东西。 陆盟主的情况与之类似,只是在他体内的这个生物更加棘手。 它把陆盟主伪装成还有救的样子,延误治疗时机,等医生的家属发现情况不对,陆盟主已经是一具会动的尸体了。 “难,就是医仙在,也一样束手无策。” 陆有康面色骤变,急道:“大夫说病情稳定,爷爷他——”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他中的毒非同一般,不开始治疗的话,活不过今晚,你们家属自己商量,签个生死状,我可以一试。” 顿了顿,我接着说:“要是信不过我,想请别人,可以,只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咱们丑话说前头,做有素质的人、别做医闹。” 关乎至亲生死,陆有康也不敢随意决定。 他虽是陆盟主有心栽培的接班人,却也是家中小辈。 要不要签生死状治病这事,他自己做不了主。 我也没想为难他们,只是这救人的时机稍纵即逝,而且后续可能会出人命,陆盟主若是挺不过去死了,他们陆家是整个武林的头头,和金蛊会这样的门派不同。 要是陆家怪上我,今后就没有平稳日子过了。 陆有康吩咐院外的人守好院子,他去找家中的长辈叔伯商量解毒的事。 我不能离开小院,因为我知道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武林的事——盟主活不过今晚。 陆有康很客气地请我留在院中稍候片刻,没有家属同意,我不会动陆盟主。 这要是百分之百能治好,我也就先斩后奏了,然而我没有把握,治疗过程中陆盟主随时有可能咽气。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等家属签生死状。 好在这个世界,无论是武林还是官府都承认生死状。 陆有康一刻没敢耽误,用了一个时辰便商量出结果。 他们先是带来三名大夫,用常规方法为陆盟主检查。 后又请来一名药仙谷弟子,两波人的结论一致,认为陆盟主的情况很稳定,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可以理解陆家人的心情,现在多数医生的诊断相同,只有我说陆盟主活不过今晚。 我又没有医学背景,陆家人不信我、我一点不感到意外。 只可惜陆盟主连那百分之五十的活命机会都没了。 陆有康单独将我请到偏厅,他双眼赤红,似乎是急了,呼吸急促,再不似之前的轻松淡定。 他死死盯着我,问我敢不敢用自己和云舟的性命担保,所说的全是真的。 按说云舟的命我没资格加上去,但我对自己的异能有信心,所以点了点头。 毕竟没有我的保护,云舟和护卫贾他们可不是暗杀者的对手。 若是我死了,想杀云舟的人就可以放心动手。 而我若死了,那必然是陆家人不信我的话,他们杀了我,就算放云舟一马,也不会派人保护他。 没有我和武林盟的保护,云舟主仆几人也活不长。 陆有康以他的名字签下生死状,让我为陆盟主解毒,如果在治疗过程中陆盟主死了,一切责任由他来承担,陆家不会追究我。 想必他是找长辈们大闹了一场,他是陆盟主疼爱的孙子,也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 有多少人想他平安,就有多少人想他出事。 希望他平安的人肯定会竭力阻止他签这份生死状,希望他完蛋的人,则乐得他签下来。 他们一家子怎么闹我没瞧见,只是两个时辰后,陆有康拿着签好的生死状拍到桌上。 我在上面按下手印,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存一份。 此时距离陆盟主咽气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我反锁上陆盟主房间的门,这是我解毒的条件,任何人不能在场、不能打扰。 因为只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我就难免会分心。 陆盟主体内的生物很难对付,我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 用异能杀死他体内的生物简单,可风险太大。 我先用‘气刃’切断生物的主要器/官,类似于先拧掉它的脑袋。 让它的大脑来不及对肢体下达命令,便头、体分离。 第28章 吃货绝食了 死掉的生物不能留在陆盟主体内,开刀是必须的,这也是我要求陆家人回避的原因之一。他们看到我给陆盟主开膛肯定会阻止,或者质疑我的行为。 那样会领我分心,耽误抢救的时间。 我在袖剑上喷了酒,用这暗器划开陆盟主胸膛,并及时用异能帮他止血。 夹出生物已经脑死亡的躯体,这东西长的像血管,又像树根,血红色,只有脑袋是个球形,好像个肿瘤。 它释放的麻/醉液帮了我的忙,不用我消耗异能给陆盟主止痛了。 生物的脑袋被我切割取出,它的身体开始枯萎,这意味着陆盟主的危险开始了。 我给他不断输‘气’,并帮他的脏器再生,那已被生物替换掉百分之四十的脏器组织要重新长出来需要点时间。 他的器官要罢工,现在全靠‘气’维持着,也就是生命的能量,他的脏器已经停止工作,此刻的他还不如植物人,只能说是没凉的死人。 我一边给他输入能量,帮他脏器再生,一边清理枯萎的血色生物。 好在这东西抱团,一夹就是一团,算是比较好清理。 清理干净它,我将陆盟主的胸膛合上,不用缝合直接让刀口愈合。 有我在他就算感染也没事只要他别在脏器再生的过程中死掉。 他本身的生命能量在迅速流失,我是下了猛力,才勉强留住他一口气。 我在房间治疗三天,72小时没有合眼,心中苦笑富贵险中求的艰难。 因为事先说了不能有人打扰,三天来我只喝了点水,啃了几个冷馒头,任何人不准进来送饭,或询问治疗进度。 第二天的时候他的脏器恢复了一点功能,我帮助他的脏器工作,他的心脏不工作,我‘人工’助它跳动。 这些我原来没做过,在另一个世界,也用不着这样做,因为我能帮人的脏器工作,却不能帮他们填饱肚子。 最后他们还是要饿死,而这里是个物资丰富的世界,只要陆盟主度过危险期,后续他有药物和食物来助他恢复健康。 原本只在怪物和变异动物身上搞破坏做过的事,眼下用来救人,我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第三天晚上,他的脏器恢复了功能,只是非常弱,血管里还有血栓,不过被我溶解掉了。 我尽可能保证它全身血液流动,不让他的大脑缺血,护住他的脑组织,尤其是储存记忆的区域。 第五天夜里,他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只要调理好,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把陆有康叫进屋,让他叫人给陆盟主熬些米汤灌下去,喝两天米汤再喝补汤,其它的就请别的大夫安排。 陆有康大喜,扑到陆盟主床边,看到陆盟主呼吸微弱但面容安详,脸色也变好了,立刻安排人去熬粥。 我跟他说我得休息几天,也请他不要叫人打扰我。 他连连点头,随即愧疚道:“实在对不住,你这几天不让人打扰,我就没敢告诉你,云兄弟他正绝食,你快回去看看吧,许是他见不到你,我又派人看着他不让他过来找你,他呕气呢。” “嗯。”哦?那吃货还有绝食的时候?奇哉!我内心惊讶,面上淡定,脚步虚浮地走回客房。 五天不间断的使用异能透支了我的体能,我已经快没电关机了。 回到我们的客房,护卫贾、辛正在当门神。 见到我他们俩顿时特泪盈眶,鼻涕都淌出来了。 “夫人…咳咳,您总算回来了!” “公子他见不到您已经绝食三天了!” “我回来了,给他端饭吧。”我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屋,破天荒没上房,一头栽到床上,闭眼就睡。 因为太累,起初睡的并不踏实,能听到护卫贾说话,然后耳边传来咀嚼声,离得极近。 可惜眼皮太沉,我睁不开眼看看,是谁在我脑袋边啃骨头,这声音听上去就像有丧尸在啃我的脑袋。 后面睡得沉了,便听不到声音了,可我潜意识里就是知道,有个人一直守在旁边盯着我。 我足足睡了五天,和救治陆盟主所花的时间一致。 醒来就感觉脸上、嘴巴怪怪的,鼻孔也呼吸不畅,用力一喷,喷出一颗米粒。 我摸了摸嘴,摸到一手油,护卫贾缩着脖子站在床边,云舟坐在地上,上半身刚好趴在床沿上。 “夫人您别怪公子,我说了病人不能吃猪蹄,他不懂啊,又拿肘子喂您,咳咳咳,我好一顿劝,才改成稀粥……” 云舟顶两个黑眼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床沿上全是食物残渣,被子上还干巴的米汤。 云舟对死亡很敏感,他又担心我死了…… 我下地去脸盆那把脸洗干净,然后换了身衣服,护卫贾躲出去了,云舟站在屏风外继续紧迫盯人。 我们来是带了行李的,可是我包袱里的换洗衣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几套崭新的衣裙。 “夫人,您的旧衣服被白…郡主拿走了,她说您是贵客,衣食住行理应由他们负责,您的替换衣物是郡主命府内裁缝赶制的,还有几盒首饰在桌上呢。” 我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哦,小辛去了,婉儿那边说,她脱不开身,待她的事办完,再回来向您复命。 嗯。 我换好衣服,没去看桌上的首饰,这些累赘的东西我暂时还不打算习惯它们。 白牡丹给我准备的衣服也是用了心的,她可能见我长穿黑衣,以为我酷爱黑色,因此给我做的全是黑衣。 但她出手,不在衣服上透出钱味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黑衣,那也得是五彩斑斓的黑。 布料上绣暗纹不算,还有立体绣,绣暗纹的线是稀有黑色金属而不是丝线,它轻如鸿毛,韧性极好,可以制成和丝线一般细的金属丝,不怕刀割剑砍。 扣子是黑水晶雕刻而成,最贵的还是是衣服的料子,千金一尺的黑云纱,它不透雨雪,但透气,垂坠感足又不失飘逸。 款式也不同寻常,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中性款的衣服。 护卫贾被我叫回屋里,他一见我就拍起了马屁。 “这身衣服太称夫人了,把夫人的气质完全彰显出来!” “我什么气质?” “您神秘、危险、阴暗…呃咳咳咳不不不,没有阴暗,莫测莫测、是高深莫测!” 第29章 坐诊 我虽一心低调,可白牡丹把我衣服扔了,我只能先穿这套花里胡哨的黑衣。云舟见我‘活’了,估计放心了,倒头便睡,护卫贾小声说:“公子几日没合眼了,一直守在夫人床前,谁敢劝他去歇着,他就揍谁。” “没杀人吧?”这才是我关心的。 “呃那倒没有。” “那就没事。” “陆盟主的情况?” “死不了。” “我们中了那么刁钻古怪的毒,您都有办法治好我们,我就知道您也能治好陆盟主。” “治陆盟主我只有一半把握,你们中的毒没他这个厉害。” “唉…我们何等身份,陆盟主是武林盟主,用在他身上的,自然不能是寻常毒物。”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毒物特不特别,是它的数量及用法。” “您是担心……” “嗯。” 护卫贾也不笨,他领会我的意思,立即看向酣睡的云舟。 “他没事。” “夫人放心,属下会加倍小心,保护公子。” 我都不想说他,明明是他过分担心云舟的安全,却弄得跟是我担心云舟似的。 外面那些要杀云舟的人不会闯进陆家行刺,而谋害陆盟主的人,也未必对云舟感兴趣。 若云舟没傻,没有变成弃子,他死在陆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现在他毫无价值,他的死并不会给陆家带来麻烦,说不定还有好处,害陆盟主的元凶不会做赔本买卖。 除非……想杀云舟的人,可以请动对陆盟主下毒的人,来个隔空投毒。 不管有没有可能,只要我在云舟身边,他有个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想对他下毒又不被发现绝无可能。 护卫贾说陆家请来的大夫能组个足球队了,汤药补品流水一般往陆盟主院里端,效果也是真的好,在我沉睡期间,盟主醒了,说是要见我,得知我累晕了,便吩咐人在客房院外守着,等我醒了,让下人立即向他禀报。 我和护卫贾说话的声音外面的人已经听见了,一路小跑着禀报去了。 云舟一时半刻的醒不了,又有护卫贾守着,我跟他交代一声就出了门。 半路遇上家丁,正是跑去报信那个,他见到我忙行礼,恭敬道:“云夫人,盟主有请,您随我来。” 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叫我,云夫人?云舟的夫人? 思忖间已然跟着他走了,还是那间充斥着金钱味的小院。 不过院里的人明显增多了,丫鬟仆役一大堆,只是没人出声,走路都轻飘飘的,轻功绝佳,不会惊扰到病人休息。 陆有康和一名老妇在屋里,老妇是陆盟主的妹妹,当年在武林里也是号人物,嫁人后淡出江湖,很多年没听过她的消息了。 “阿康,快给恩人磕头。”老妇陆莹开口,陆有康撩袍就要跪。 “不必,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钱货两清,各不相欠。”我赶紧出声阻止。 陆有康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他虽没跪,却还是躬身行礼,诚恳向我道谢。 “陆盟主何事?”我不喜欢与人寒暄客套,喜欢有事说事。 陆盟主坐靠在床头,气色好了不少,新长出的内脏没什么问题,只是元气大伤,需要休养。 他原本有暗伤,是陈旧内伤,没有完全养好,我顺手帮他治好了。 他应该感觉到了,这次养好病,他会比原来更健康。 他夸了我两句、给我戴了顶‘神医’的高帽,又向我表示了感谢,除去事先谈好的价钱,他可以另外答应我一件事。 我说不用,除去事先谈好的价钱,我不会要额外的好处。 陆盟主说我若不要,他不好开口请我帮忙,他有事相求,希望我能答应。 “你可以花钱雇我做事,但能不能做由我衡量,我希望咱们之间是纯粹的金钱关系。”这世上最麻烦的东西就是‘人情’,我希望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能简单点。 当然,云舟是个例外,在不打算再去的地方施舍一个傻乞丐,我没想过让他报答我。 可后来连续发生意外,对他我是一救再救,这不…救着救着就丢不掉了。 所以说,救人必须收钱,形成简单纯粹的金钱关系。 下次再救乞丐,就算是拿走他的破碗,我也得收费。 陆盟主有些意外,可终归是见多识广,没有坚持和我搞好关系,出了个价。 房产地产我统统不要,只要钱。 他请我做的事不难,为全府上下检查身体,看还有谁被下毒了。 这个毒也包括任何能操控人的东西,他已经不信任普通大夫的能力,他们治不好他,我只用几天就治好了,肯定是有独门秘法。 他提到这个我没反驳,把异能理解为独门秘法也行,起码对古代人来说好接受。 而且他要求武林大会期间,我留在陆家,保证他们的健康,以防再有人投毒。 大会不结束城门不开,我离开陆家也是住客栈,这里管吃管住,没必要再折腾,于是我同意了。 陆盟主没有问我从哪来,师从何人,八成陆有康已经说过了。 江湖上没我这号人,随他们调查,也不可能查到我的身份。 这世上只有原身前老板见过我的真容。 至于小时候,我只能说,原身小时候和长大后判若两人,一点也不像。 陆盟主有求于我,必须信任我,若是平时,就算我医术再高,只要是来历不明,陆家人也不敢用我。 我让陆盟主多休息,然后由陆有康带着去‘坐诊’。 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分批分次排队让我检查。 时间紧任务重,我没功夫故弄玄虚了,叫他们十个一组,快进快出,不要停留,从右边进,左边出。 我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看着他们从桌前走过,他们每经过一人会自报姓名,我面前摆着名册。 有问题的拿毛笔画记号,陆家的下人全是练家子,没有武功特别弱的。 包括十几岁的小丫鬟,六七十岁的老仆。 除去听到检查消息逃跑的几个人,我又在他们中发现易了容的、练功走火入魔的、受过内伤的、挨过鞭子的……共十九人。 第30章 当帅哥拦住我时不一定是表白 他们身上的疑点自有陆家人去查,最后陆宅各屋各院的动物也被我检查一遍。自家人畜没问题,那需要注意的就是每日来往的宾客了。 大会期间陆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参会的武林人士天天来拜访。 盟主中毒前陆家人热情接待,有请帖的、有拜帖的都可以进,他中毒后陆家人封了城门,陆家也不再让访客进门,之前在家中住下的被限制了行动。 对外说是有人偷了陆家祖传之物,贼人还投毒谋害陆盟主,好在陆盟主中毒不深,他内力深厚,只要运功驱毒,调养几日就可恢复。 因此陆家加强防备,暗中派人追查失窃的宝物,说是暗中,其实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陆家丢了宝。 有不少人自动展开调查,想找回宝物,送回陆家,陆盟主总不会亏待了他们,或赏或赞或得到重用,这些都是他们的目标。 毕竟是为武林盟主效力,若真能找回失物,也能名噪江湖。 于是这一届武林大会有了新项目——抓贼! 陆家估计也是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有事忙,不要整天盯着陆家,不要发现陆盟主的异常。 现在陆盟主的毒解了,陆有康便对外宣布贼人已死,宝物追回。 可江湖人,传八卦脑补故事的本领不比现代的某些营销号差。 这消息传着传着,就成了有个神秘人,月夜杀贼追回宝物,并用化尸粉处理掉尸体,将宝物送回陆家。 还顺手清了陆盟主体内的余毒,此人武功高深莫测,来无影去无踪,弹指间取人性命,眨眼间窥人百骸。 传说她一身低调奢华的黑衣,眼眸深如寒潭,面色冷若冰霜,气质神秘、危险、阴暗…… “停!这是江湖传说?没有你夹带私货?”我听着护卫贾的描述,微微皱眉打断他的话。 “是属下记错了,没有阴暗!” “我内心很光明的,懂?” “懂懂懂,属下明白!” 看来陆府的事有人透出去了,还有什么? 还有……说您、呃不不,是说那神秘人,可能魔教教主的母亲,说陆盟主与魔教中人哼哼哈嘿~ 你要福睿斯带欧?把话说清楚。 说陆盟主与魔教的魔母有旧情,这是老情人见面、旧情难了、死灰复燃…… “哦。”从寻宝杀贼的故事,又跳到爱情小说里去了。 “夫人莫恼,他们并非说您老,正相反啊,据说那魔母,是江湖黑dao的第一美人,驻颜有术,没人知道她的实际年龄,什么时间见了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 “那您是怕流言影响您和公子的感情?” “我和他的感情只有卤鸡爪能影响。” “那您……” “人怕出名猪怕壮。” 没错,我担心的是有人慕名来找我拜师学艺还有学医。 陆家下人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无论男女老少,都炽热得很,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他们虽然没见过x光和ct机,但在他们看来,我就是类似的东西。 那眨眼间看穿人百骸的流言肯定是他们传出去的,我听两个小丫鬟偷偷交流过这事,她们认为我有天眼,可能还会读心术。 我只能说离谱,人心险恶,谁都看透? 护卫辛出门守着地点去了,准备随时跟婉儿他们取得联系。 护卫贾在陆家一直没闲着,帮我打探各种消息。 一有收获便回来向我禀报。 敢情江湖传言我是魔教中人,并不是因为我穿一身黑,是因为魔教圣女提到我十分恭敬,有任何人胆敢不敬,便会被责罚。 吓得我赶紧把原身的记忆又翻出来反复查阅,却没发现她和魔教有任何关联。 连我也忍不住开始脑补,原身是不是还有失散多年的姐妹,对方就是魔教圣女,原身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姐妹知道她的下落? 不能啊!我根本没见过那个圣女…… “您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护卫贾在旁边提高音量询问道。 “嗯?什么?” “婉儿啊,小婉儿怎么成魔教圣女了,您说这事怪不怪?她说有要事脱不开身,不会就是当圣女的事吧?” “魔教圣女,是她?” “对呀,小辛打听得真儿真儿的。” 我是想让她借用魔教打扮跟魔教的人接触,没想让她直接当魔教圣女啊。 这丫头当婢女属实是屈才了! 在我以为婉儿混成魔教圣女已然够抓马的时候,现实却丢给我一份更抓马的剧本。 我在为云舟购买零食的路上,被人当街拦住,这人的样貌过于出彩,那些用来描写言情小说男主外貌的词搁他身上全都恰如其分。 他冲上来就想按我的肩,被我后退一步躲开,他并不气恼,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眼中含泪,悲悲切切地喊了一声:“娘亲——” “你认错人了。”他瞧着比我还大几岁,就算我出生时是个‘套娃’,也不可能有比我年龄大的儿子。 “娘亲,为何不认孩儿?”他执着提问。 “因为你认错人了。”我出门时带了陆家的两个小丫鬟帮我拎包,此时她们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缩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街上原本人来人往,往来都是江湖客。 自打这人出现,街面上的人全躲起来了。 此人穿着黑袍,宽袖上绣着红色鸟类,是这个世界特有的飞禽,像是孔雀和朱雀的嫁接品种。 “你不会以为我是魔母吧?教主大人。”全天下只有一个地方的人,将这种鸟当作标志,那就是魔教。 魔教虽将这红鸟当标志,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把它穿在身上的。 教众只在手背上有个红色的小纹身,只有教主才有资格穿绣有它图案的衣服,系红鸟玉佩。 当然,这鸟不叫红鸟,它叫血鸟,据说是诞生在血池中,血池是魔教世代守护的禁地。 因为这鸟喜食人和牲畜的血,魔教以外的人都视它为凶禽,只有魔教的人当它是吉祥物。 现任教主复姓西门名无恨,他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童年不幸,缺乏母爱,父爱又如喜马拉雅山般沉重。 他的生母、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魔母,其实只能算上一任教主的n号情人。 第31章 今天非得认这个亲是不是 江湖人只知道她生下孩子便扔到魔教总坛的大门口,孩子身上戴着她和前任教主的定情信物。这女人武功高、长得美、爱逍遥,扔下孩子便不知所踪。 世上有浪子,也有浪女,可惜不是所有爱浪的人都有回头日。 原身听说过魔教的前任教主死后,新任教主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寻找他的母亲。 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找到…… “娘,别再装了,快跟我回去。”教主大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你娘?”魔教虽然像疯人院,但教主做事不至于如此荒唐冲动,他这样笃定,我很纳闷。 “你姓安。” “是。” “你会医病。” “对。” “我娘姓安、会医病,父亲说她很特别,身上有种神秘且危险的气质,被她深邃的双眼注视,感觉就像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特别阴暗。” “你认识贾护卫?” “他是何人?” “没事,我以为你们串通好的。从你的描述来看,我好像哪哪都符合,可有一点,我年龄没那么大,也没生过孩子。”若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看’着她从小长起来的,我已经相信这具身体就是魔母本尊了。 我替原身治疗解毒时检查过她的身体,她是个黄花大闺女没错,不可能生过娃。 生没生过娃,找个业务熟练的妇科大夫,检查下盆骨即可,在这个世界随便找个产婆就能摸出来。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产后盆骨复位一说,产妇生完孩子只是简单做做月子,远没有现代人那样懂得保养。 再有就是看妊娠纹,总之想检查是否生过娃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有限,不具备消除某些纹路的技术。 思及此,我又想到一条赚钱的路子,也许种田之余,我可以搞点副业,弄个专门给人消除个鱼尾纹、妊娠纹的美容院。 路边就有家医馆,西门无恨为证实我的身份,跟我一块进了医馆。 医馆的坐诊大夫是个老头儿,他不肯伸手替我摸骨,派小徒弟去叫稳婆。 在现代很多妇科医生都是男大夫,只是摸个骨我是无所谓,但老大夫受不住西门教主的眼刀,刚伸手就吓得缩回去了。 街上的人全躲起来了,没人过来看热闹。 稳婆来了听明原委,便伸手为我摸骨,也看了看我的肚皮。 随后稳婆凭她三十多年的接生经验得出结论,我确实没生过娃。 我摊摊手,对西门无恨道:“很遗憾,我不是教主大人的母亲。” 西门无恨仍有怀疑,一连叫来八个稳婆,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莫非……”他再次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上下打量。 “也许你是我妹妹?” “呃、教主大人,你看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个暗卫,曾经是,可能身上带着黑暗世界的气质,所以才让这魔头认定了我和他是一家人? “不可能!你父母何在?本…大哥去找他们核实你的身份。” “我是孤儿,你还没核实呢就自称大哥会不会有些仓促?” “那就对了,你是孤儿,肯定是母亲遗弃了你,小妹莫怕,今后大哥会照顾你。” 我早就听说魔教没有一个正常人,从上到下全是精神病,不管外表看着多么正常的人,内里都是疯子。 原先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古代的滴血认亲又不准,我的异能虽强,可也没有鉴定dna的功能。 “要不你再找找?别可一棵树吊死,我还有事,得赶紧回陆家,我夫君等着吃零食呢。”告诉他我有夫君,是希望他打消照顾我的念头,女子出嫁了便是泼出去的水,希望他有这封建糟粕的观念。 “你嫁人了?所嫁何人?也是,你年纪不小了,不过你若嫁得不好,大哥可以做主,让那小子跟你和离,咱们另觅如意郎君。” “别,他是我的挚爱,若与他分离,我便一根绳子吊死,我和他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那大哥随你去陆家,见见这位妹夫。” “你去陆家……合适吗?” “有何不妥?我跟妹妹去见妹夫,一家人团聚,谁敢阻拦不成?” “估计有很多人阻拦。”魔教教主光明正大的登陆家的门,武林数百年来,闻所未闻。 “无妨。” 他是铁了心要跟着我,我也无法,和精神病掰扯是浪费时间。 再纠缠下去卤鸭脖就要凉了,我招呼在医馆门口‘守门’的两名丫鬟,快步往回赶。 走得快只是怕食物冷掉,并没有甩掉西门无恨的意思,因为以他的轻功,我们甩不掉他,况且两个丫鬟的武功稍差些,想让她们提速也不太可能。 我们三个人提着六个篮子,回陆家时刚出锅的吃食已经变温了。 云舟守在大门口,护卫贾陪在他身边。 云舟远远见到我便跑下台阶,迎着我小跑过来。 护卫贾赶紧跟上,接过我手里的篮子,我们一行人进了陆家的门,西门无恨就跟在我身后。 不知为什么,守门的家丁没有拦他,让他顺利跟着我们进了门。 我只得提醒门房,叫他赶紧告诉陆有康,魔教教主西门无恨来了。 没见到陆家管事的,我不好把西门无恨带进宅子,便在进门的地方将东西全交给丫鬟,请她们把东西送到我们住的客房去。 “这就是你夫君?”西门无恨的眼睛一直盯在云舟身上。 “是,他脑子出了点问题,傻了。” 护卫贾在旁边欲言又止,他刚刚就注意到有个男人跟在我身后,时不时地瞟一眼。 “你知道他是谁?”西门无恨问。 “知道。”我点头,“他落难后我们成的亲,若他不是这样,我哪有机会做他的夫人。”我编谎话不打草稿,眼睛都不眨一下,把旁边的护卫贾听得一脸震惊。 “够深情,还好你的性子不像娘亲。” 护卫贾听得更震惊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安?”云舟不认识西门无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他一直往客房的方向眺望,尽管什么都看不见,我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先跟贾护卫回去吃好吃的,我过一会再回去。” 第32章 魔教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魔教教主西门无恨登门,传到陆盟主耳朵里,变成了魔教众人打上门来了。他不能亲自应战,便派出家中长老、高手和陆有康前来。 我看他们拿着兵器来的,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立刻对陆有康解释,说西门教主只是跟我回来看一眼云舟,看完就走。 “陆公子,抱歉打扰了,我已见过妹夫,知她二人感情笃情,甚感欣慰,这就走了,不必相送。”西门无恨绝对是我听过见过最有礼貌的魔教教主,他还向陆家众人行了一礼。 把陆家人看傻了眼,他们来势汹汹,身后跟着几十名高手,来就是准备打架的,可西门无恨并没有这个意思,他行完礼便转身走了。 搞得陆家人真像是来送他的一样,他们手里握着刀枪棍棒流星锤面面相觑,然西门无恨已离去,他的长发被风扬起,宽袖随步伐而摆动,如仙人远游,留给世人一道飘逸的背影。 “高人,这是……”陆有康为掩饰尴尬,将手中的长剑抛进旁边的花圃,甩开折扇轻轻摇动。 “最近有些流言,西门无恨听后,自己脑补、咳他怀疑我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但年纪对不上,现在又认定我是他妹妹,非要和我回来见见云舟,他好放心。魔教这些年如何诸位想必也知道,早已不是百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聚集地,如今的魔教,应该说是魔怔的魔,从上到下脑子都不太正常,无须在意。” 陆家人一脸了然,陆有康还哦了一声,嘟囔着:“原来高人能讲这么长一段话。” 他的关注点歪到西伯利亚去了,但得知西门无恨并非趁着陆盟主身体虚弱上门挑衅,陆家人全都松了口气。 西门无恨的脑子或许不正常,可他的魔功发挥一直很正常,历代教主练到最后一层都会走火入魔,因此中年早逝。 他却没有,他不仅在二十岁的年纪便练到最后一层,八年来还没出现过任何副作用。 找他挑战的高手全部铩羽而归,他的同龄人,没人是他的对手。 武林中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是不会主动去找个年轻后辈切磋。 所以西门无恨在江湖上可以任意来去,那些小鱼小虾全都躲着他走,与其说他们畏惧西门无恨这个人,不如说他们忌惮的是他的通关版魔功。 百年来魔教教主凭着这魔功,做过不少恶事,杀人无数,死在魔功下的人确实很惨很痛苦。 于是谁会魔功,他们就怕谁。 今日见到西门无恨本人,有一点我觉得江湖传闻的不太准确。 稳步练至魔功顶层未必没副作用,西门无恨的脑子有可能就是练功练出问题的。 他脑部能量的运行方式很奇怪,如果将他一身魔功散去,他的脑子兴许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世间之事,常讲个有得必有失,得与失是他个人的选择,他未必不知道练成魔功的代价是什么。 既是一场误会,陆家众人也没必继续摆阵。 陆有康请长辈和高手们回去休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凑过来悄悄问我:“那你是不是他的妹妹?” “我是孤儿。”原身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的异能又测不了dna,原身到底是不是西门无恨的妹妹,目前谁都无法下定论。 “那还是有可能喽?” “你这脑子、考虑加入魔教吧。”我不再理会他,快步走回客房休息。 刚甩掉一个陆有康,护卫贾又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夫人,您是公子的暗卫,对不对?我们以为暗卫营没人幸存,可是您活了下来,找到公子一路保护他,从前您只能在暗中倾慕公子,但这次落难,让您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接近公子,现在公子对您颇为依赖,也算是、您得偿所愿了吧。” “要不…你也加入魔教吧,魔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诚心建议。 “您真是魔教的人?是西门无恨的妹妹?!”护卫贾瞪大眼睛,“怪不得您让小婉儿打扮成魔教弟子的样子,难道您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想找机会和西门无恨相认?” “没有,婉儿的事纯属巧合。” “那等武林大会结束,咱们是要搬到魔教去住了吗?” “不,计划不变,去乡下种地。” “夫人为何对种地如此执着?” “热爱。” “可是您买了一堆入门书籍,您不会种地啊!” “哦?不会、就不能热爱?” “能能能,属下定助夫人多耕地、多产粮。”我满意地点点头,挥手叫他去守门。 云舟已经炫光了一篮子零食,正坐床边拼他的玩具。 这几天我闲下来,给他做了成套的识字卡片,有字、有词。 还有物品卡片、动物卡片,是画的图。 只要得空我就拿出来教他,他的脑子被那奇毒伤得很严重。 有时我明明治好了一些,但睡一觉,他又傻回去了。 难怪害他的人这样放心,这个世界纵有神医在世,也治不好他。 治不好就慢慢治,一辈子治不好,大不了我一直带着他。 暗卫最忌有牵绊,原身别说恋爱,她连个能说说话的普通朋友都没有。 我并不觉得那样的‘孤独’不好,本想贯彻到底,可既然我捡了‘傻子’,留下他也没什么不好。 孤独好、有人做伴也好,他傻与不傻我倒是无所谓。 我正要拿出卡片教云舟识字,一道婀娜的身影便挪进房门。 “贾大哥好,英雄——”他路过门口的护卫贾还问了声好。 “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我近些天都没见到白牡丹主仆二人,只穿过白牡丹为我准备的衣服。 “别提了,忙死杂家了~”阿钊进屋直奔桌上的茶壶而去,举起茶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他嘴没碰到茶壶嘴,动作流畅熟练,一壶凉茶全被他灌下肚,一点没撒。 “忙婚事?”我听护卫贾说,陆家全府上下正在准备陆白两家的订婚事宜。 “可不,我们家小、郡主姑奶奶她忒任性,原本陆盟主与君上商定的是订亲事宜,但郡主她不干,非要直接成亲,马上就要嫁过来,嘿哟别提多热闹了,把君上气得砸坏了御书案,飞溅的墨汁糊贵妃娘娘一脸。” 第33章 人往高处走啊丫头 婚姻大事,这个世界跟我的故乡一样男女双方均十分重视。何况是一国郡主,又是得君主喜爱的郡主,哪能不风光大嫁,要想办场尽善尽美的婚礼,又如何能不提前预备? 订亲后一年内能结上婚就不错了。 可白牡丹临时起意,非要草率出嫁,她家里人不生气才不正常。 看她非君不嫁的态度,她和陆有康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相对于她的婚礼,我觉得更有看头的是武林盟主争霸赛。 陆盟主数十年来稳坐盟主之位,是因为他身体健康,从没出过问题。 不代表没人觊觎这个位子,其实想把他撵下位的人很多,他们哪会错过今次的机会,趁着他中毒的消息传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传言他身体已大不如前,毕竟年纪老迈,是时候把盟主的位置子让出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了。 今年大会本有陆盟主庆祝连任的一喜,但因为中毒,他连任一事遭到各门各派的质疑。 寻常武林人士,中个毒是小事一桩,有那手欠嘴欠的,一年到头中几十回毒的都有。 他们中毒后痊愈,没人会质疑他们的地位,行走江湖遭人暗算是家常便饭。 只要能活下来,把毒解了,那还是一条好汉。 可武林中人对陆盟主的要求着实严苛了些,他们视他为‘象征’,屹立不倒的象征。 就像一杆旗子,它不倒既是武林正道不倒,它若摇三摇、晃三晃,很多人就想换一杆不摇不晃的。 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当然陆盟主和陆家也有死忠粉,他们坚决支持陆盟主连任,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将站在陆家这边。 江湖向来如此,有黑有白、有正有邪,有人支持一件,便必然有人反对。 争来斗去,无趣得很。 自从西门无恨单方面宣布我是他妹,江湖变得更热闹了。 婉儿和护卫丁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联系,她约我去茶楼,在包间里向我讲明了一切。 她和护卫丁初来元城,就遇到几个江湖少年,把她当成了魔教中人,想找她的麻烦,被她和护卫丁打跑了。 那几个半大孩子,她本没放在眼里,不过是小儿玩闹。 可随后找上过的‘家长’,却是有头有脸的正道大侠。 她跟护卫丁不敌,差点被人打残,幸好有人救了他们。 救下他们的人是西门无恨,他带他们回他落脚的宅子,自行脑补了一个励志的小故事。 魔教教众三千有余,全集中在他们的禁地周围,西门无恨虽是高高在上的教主,但这几千人他全都认得。 他见婉儿只是打扮得像魔教中人,却不是他的‘员工’。 以为她仰慕魔教,想加入却苦无门路,故而装扮成魔教中人的样子,大概类似于现代的cos。 婉儿和护卫丁的武功路数比较散,没有门派特征,特别像是野路子。 只要之前没有拜入过其他门派,西门无恨很愿意吸纳他们加入魔教。 不过魔教有入教测试,这是硬性条件,测试通不过的话,即便是教主,也无权给他们开绿灯。 护卫丁就是在这一轮被刷下去的,他没有加入魔教的资质。 到了婉儿这,测试结果却出乎西门无恨的意料。 魔教初代就有圣女一职,只是这个位置比较特殊,需要体质特异的少女担任此职。 连续三代后,便后继无人了。 几十年来这个圣女的位子一直空着。 没想到婉儿竟然符合条件?! 西门无恨救到她,如同捡到宝,立即调来风雨雷电四护法来保护婉儿的安全。 因此婉儿走哪都有人跟着,她只能叫护卫丁去书局,又让他天天到接头地点去等我们。 “夫人,您怎么成教主的妹妹了?先是奴婢、后是您,这会不会是魔教针对公子的阴谋?”婉儿现在的烟熏妆是四大护法中的雨护法给她化的,好好一个娇俏可人的丫头,给化成了憨态可掬的熊猫。 难道这就是魔教威严? “西门无恨见过云舟了,他对云舟没什么兴趣,应该不是阴谋,只是抽疯而已。” “啊?” “你在魔教这些天,没觉出他们的人、脑子都不大正常吗?” “觉出来了,所以夫人您何时救奴婢出去?不对,您也被他们抓进来了。咱们怎么办?奴婢全听夫人吩咐。” “你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叫自己,你家公子如今落难在外,他脑子又是傻的,往后也许都恢复不了了,你们既然想跟我回乡种地,那咱们就是雇主和雇工的关系,并非主仆。” “不妥啊夫人,奴婢始终是公子的婢女,即便领月银,那也是奴婢,况且公子落难,正该是我等尽忠的时候,若有机会,该是奴婢赚钱养公子才是,夫人万不可乱了尊卑。” “随你。”有些观念一时改不掉也正常,在这个世界,像我这样弃主偷生的暗卫绝无仅有。 而且现在我在护卫贾心里,又多了一条暗恋主子借机上位的‘光荣事迹’。 婉儿如今是魔教教主亲测有效的圣女,她想脱离四大护法的保护回到云舟身边根本不可能。 几十年没有适合人选的位子,好不容易找到人去坐,魔教上下必定会把她看得死死的。 圣女之位似乎并非虚职,有其重要职责要履行。 魔教凡涉及到禁地的事情,全都讳莫如深,圣女的工作与禁地血池有关。 具体做什么外界没人知道,我不担心别的,只怕他们拿婉儿当祭物扔血池里。 古代的某些人做得出来,因此我是想帮她脱身,可暂时做不到。 “你回去,向西门无恨打听清楚,圣女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如果没有人身安全的危险,那无所谓,你安心去就是了,你家公子这边有我照应。” 魔教富得流油,在那里谋到差事未必是坏事。 婉儿刚十八,叫她一生做婢女有什么前途,若能在武林百强门派谋职,福利待遇皆可,我没理由拦着她。 “可奴婢是公……” “你是魔教百年难遇的圣女人选,你对他们意义重大,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你走吗?如果你执意脱离魔教,跟着你家公子,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而且有魔教四大护法保护她,她会很安全,不会再成为云舟敌对者用来对付他的工具。 第34章 狠话放得不错 当今武林正邪共存,没有名门正派去围剿魔教。婉儿在那边比较安全,若是在魔教工作得不开心,将来再回乡跟我们一块种地也不晚。 我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婉儿听后泪眼婆娑,感激‘夫人’替她这样打算。 我叫她快别哭了,妆要花了,更吓人了。 这招管用,她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请假出来时间有限,再不下去四大护法就会冲上楼来。 他们在楼下大厅等候,我们正要下楼,便听到楼下传来打斗声。 茶馆、酒楼、客栈是械斗多发地,在元城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节目’上演。 可四大护法走进大厅后,顾客全跑了,此时应该是清场状态才对。 他们四人不可能内斗,看来是有不把魔教放在眼里的人物登场了。 我听着熟悉的破空声和滋滋啪啪声,已经猜出来人是谁。 百里芽的鞭子甩得不如上回有力,她似乎是受伤了。 但有人在帮她跟四大护法对战,我和婉儿下楼时,只看到一抹红色身影牵制住了四大护法,百里芽在旁边挥鞭子,有那么点重在参与的意味。 四护法见婉儿下楼,想过来保护她,那红衣人也察觉到他们的意图,挡住他们去路。 “你去解决那个死丫头。”红衣人对百里芽道。 听声音红衣人是个女的,但打斗间她披头散发,身形动作又快出了虚影,乍一看根本看不清她的性别。 百里芽收鞭踮步,跑到楼梯口这边。 “是你?!”她见到我相当惊讶。 “是我。”我走在婉儿前面,自然也站在她前边,百里芽跑过来,首先面对的就是我。 “你的帐咱们稍后再算,滚开、让我杀了这个狐媚子!”百里芽双眼含怒,看向婉儿的表情好像原配在看‘小三’。 “不滚。”我稳稳站在原地,挥手示意婉儿退回楼上去。 “你别以为换身衣裳,你的身份就高贵了,不管你来元城投奔了谁,挡本小姐的路,你都得死!” “狠话放得不错。” 百里芽被我的态度激怒,甩鞭抽向我,我运功于掌心,抬臂啪的一下抓住鞭子。 她顿时愣住,雷海龙骨鞭表面有一圈圈凸出的骨刺,还带电,没人可以徒手抓它。 估计她得到这件神兵以来,就没见过有人能空手接鞭。 我速成的那本秘籍,可以让人随意运用内力,或全身使用、或局部使用,化针可当武器,化盾可以防御。 现在我将‘气’聚于掌心,等于是给自己手掌套了双绝缘加厚防钉扎的手套。 当然,这副手套不仅仅是件防具,我抓住鞭子,用力一握,坚韧无比的海龙骨被我捏碎,鞭子应声而断。 这回百里芽不止愣住,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鞭子的断处。 我原本没有这样强的‘气’,是练了那本速成秘籍后才变强的。 那是一本江湖高人留下来的奇功,足以引动整个武林为之争得头破血流。 阿钊没说完的话,我在陆家这段时间找到了下文。 陆家有藏书阁,因着我是陆盟主的救命恩人,陆家准我进去阅览一天。 我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关于那本奇功的记录。 关于它的记录,其实只存在于一本日记中。 三百年前武林中出过一位奇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武痴。 将各门各派的武功全偷着学去了不说,还嫌弃得很,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功法无聊、太弱。 他将偷学心得写成日记,并在日记中提到他已经习得世间最厉害的功法。 事实上他确实靠着这功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当时武林中人人都想得到他这套功法,有些门派甚至不计前嫌,想派资质好的弟子转投他门下,给他当徒弟。 但这人脾气古怪,似乎患有那传说中的感情缺失症,对父母亲人无情、对美女仙子无感,更不打算生儿养女、也从未想过收徒。 他行走江湖多年,身边唯一的伴儿,是条怪蛇。 他唤它阿大,日记边角处还有他画的阿大的‘肖像画’。 虽然体积小了些,可能看出它正是我在山洞里打死的那怪物。 奇人后来退出江湖隐遁消失,和阿大有直接关系。 阿大小时候只是四处偷鸡吞狗,长大些便开始吃人。 它喜食人肉,根本控制不住。 奇人被人追着讨人命债,他舍不得杀死阿大,就带着它远离江湖,隐入深山。 他逃得匆忙,连家都没回,因此他的日记被人拿去,后几经转手,原版最终落到陆家手里。 阿钊在久霜国皇宫长大,或许从某些渠道听过这个故事,甚至见过日记上的肖像画。 所以当日他以为白牡丹和陆有康在山洞里,进去后见到的却是日记中所画的怪物。 他便猜到阿大守护的可能是奇人的尸体。 奇人一生无亲无故,他若是有秘籍绝学,没人可传,只能带进棺材。 事实的确如此,只是阿大这物种很有些特别,居然能活数百年。 个头也随着年头增长,好像小说里的怪物。 奇人靠着它行走江湖无敌手的最牛功法被我速成了,眼下对付一个百里芽,还不是小菜一碟? 她的鞭子一断,就像被人剁了爪子的小兽,不敢再跟我动手。 雷海龙骨鞭在她心里恐怕是无坚不摧的存在。 现在她固有的认知被突然打破,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正常。 她心里估计在怀疑我是不是人类。 “赤月姐姐!”她连连后退,这会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怪物。 红衣女子退出与四大护法的缠斗,靠近百里芽,目前瞥向我。 原身是本百科全书,她脑子里装的信息能赶上一座藏书阁了。 赤月这个名字,在江湖上还是很响亮的。 她是魔教叛徒,魔教已故长者的女儿。 据说她是犯了教规,被逐出魔教的,可离开魔教后,她的武功路子越来越邪。 练成了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蚀骨掌,成为武林一害。 武林盟曾多次派人诛杀她,可惜都被她跑掉了。 现今她居然主动跑到元城,跑到武林盟的地盘上来了。 第35章 小强和阿花死了 四大护法与她交手不敢近她的身,估计就是怕被她的蚀骨掌打到。她比西门无恨年长几岁,练功的天赋不在他之下,又离开魔教多年,现在的水平肯定又上了几个台阶。 四大护法联手都打不过她,她这会正看着我,眼神压迫感十足。 她的造型和气质,忽然让我联想到武侠小说中的东方教主。 哦对,她确实姓东方,魔教中有很多人都是复姓,而且取名字的时候全奔着谦虚去的。 西门无恨这名字,通俗易懂,正如这红衣女子,赤月是她行走江湖的艺名,她本名叫东方不靓。 此外魔教还有四大堂主,原身认识其中那个叫慕容无怨的。 魔教里全是奇葩,慕容无怨酷爱读书,一心走仕途,参加过三次科举考试,每次成绩都能排进前三,最后全是因为魔教的背景被刷下去的。 他还做过某位贵人的门客,原身也是因此暗中见过他几面。 “你是何人?”红衣赤月眯起眼睛,语气充满敌意。 “她是魔教教主的妹妹,你们敢伤她,西门教主饶不了你们!”婉儿本是好意,想抬出靠山吓住百里芽和赤月。 可她不知道赤月的背景,眼下提起西门无恨,只会起到反效果。 “妹妹?我从未听说,他有妹妹。”赤月并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动怒,她只是很困惑。 “刚刚寻回、相认,是在大会期间找到的,外人自然不知。”婉儿声音清脆动听,可这话落在赤月耳中,突然激怒了她。 “外人……”赤月重复着,目光变得危险。 “怪不得之前见你时穿得像个叫花子,原来是攀上了西门教主,你这样的人,最是阴险狡诈,说不定妹妹的身份是你编的,只为攀上高枝。”百里芽的断鞭之痛此刻才开始上劲儿。 “非也,是西门无恨编的。”我如实回答。 “笑话,你什么身份,西门教主会故意和你攀关系?非要给你当兄长?赤月姐姐,我看这女人和那丫头,全都来路不正,暗怀鬼胎,没准儿懂些迷惑人的邪术,蒙蔽了西门教主,咱们不能放过她们。” “一并杀了。”赤月杀意爆起,抬掌朝我拍过来。 婉儿想上前挡这一掌,被我甩‘气’推开。 她飞回楼上,我挡着楼梯口,伸手接下这一掌。 赤月的蚀骨掌有剧毒,渗入人体内可腐蚀筋骨,让人变成软体生物。 听起来很像小说中的化骨绵掌,却有着本质区别。 她掌心所谓的毒,并不是毒素,是活物。 跟陆盟主中的‘寄生虫’相似,这活物进入人体内,专钻骨头以骨髓为养分,当它们迅速繁衍生长,就会把人的骨头啃光。 这段描写在那位奇人的日记中出现过,奇人一生痴迷武学,边边角角的类型都研究过。 根据他的研究,蚀骨掌并非由内力真气发动,那只是辅助,最关键的是养在人掌心的毒虫。 练这门武功,必须常年戴手套,赤月正是如此,而且这手套的掌心部分,中间有个圆洞,约有一元硬币大小。 那就是虫子的出口,这毒虫有根毒角,也可称是毒针,类似蜜蜂尾上针,是可以脱离身体,扎进人皮肤的。 其中藏着细小的虫卵,而后这装有虫卵的‘针管’还可以再生。 平时虫子处于休眠状态,当宿主用内力唤醒它,它便生产、准备扎人。 这本奇人日记在陆家的藏书阁中没啥地位,被塞在角落里,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很多年没人翻阅过了。 我进去后,先是浏览一遍书名,凡是原身看过的都越过,只捡她没看过的书看。 陆家人恐怕想不到,只一天的时间,我就将他家书阁里的书看个遍。 排除原身看过的、在别处也能找到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书,再加上她这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一日看尽满楼书不是问题。 人有生‘气’,虫子亦有。 不过是能量体罢了,只要能量消散,就活不成了。 赤月和百里芽见我直接接下这一掌,两人表情名步,甚是得意。 赤月又拍出一掌,用两只手和我对掌。 我自然也痛快接下,没有让她失望。 四大护法尖叫着冲上来,他们的制止声我没有理会。 但赤月已经收掌退开,四大护法冲过来,挡在我身前,怒骂赤月这个叛徒,竟敢伤害教主刚刚寻回的亲妹。 婉儿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可透过婆娑的泪眼,她在我的掌心并没有找到中毒的迹象。 我的掌心干干净净,没有破口、没有变色。 反倒是赤月,突然抬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不、这不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怒目圆睁,抬头瞪向我。 “你家小强和阿花死了、节哀。”她藏在掌心的毒虫刚好一公一母,我在和她对掌的时候,用‘气’挡住毒卵针,并顺势弄乱了那两只虫体内的能量,让它们爆体而亡。 赤月也用自身内力护着它们,因此不能从外部伤它们,但我使用异能弄乱它们的生命能量她却阻止不了。 赤月暴怒,像疯了似的朝我扑来,被四大护法拦住。 毒虫死了她的武功并没有退步,只是不带毒了而已。 不过这就够了,四大护法忌惮她,也是怕被毒到。 没有这层顾虑,他们四人便放开手脚,赤月这时已经没有明显的优势,双方只能说是半斤八两,能打个平手。 百里芽将她的手下全叫进来,想趁四大护法抽不开身对付我和婉儿。 她的鞭子断了,她退到人群中,躲在手下身后。 “夫人?”婉儿见我手上没伤已经止住眼泪,以她的身手和这些妖堡的喽啰打还是没问题的,但妖堡的人不会光明正大地和她交手,必定会使阴招。 我叫她退回楼上去,这次她很听话,乖乖退回去。 可能是见识过我的武力值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妖堡的喽啰果然拿出背后的弓箭,箭头全是绿油油的,明显淬了毒。 第36章 我是不是走错世界了 毒箭齐发,被我竖起的‘气’盾挡住,他们箭袋里的箭眼看就要见底了,没有一支能射穿‘气’盾。赤月那边也占不到便宜,她叫上百里芽先撤退,继续恋战对她们不利。 蚀骨虫已死,海龙鞭已断,她们跑了也就跑了,既是有仇,我们自会再见。 四大护发也还记着优先保护婉儿没有追出去。 他们四人回来询问我是不是西门无恨新寻回来的亲妹妹? 我只说那是你们教主个人的主观臆断。 四位护法却连连点头,说既然是教主的妹妹,按教中的规矩,他们应该尊称我为魔姑。 我诚恳的建议他们直呼我大名,这尊称就免了。 我对于自己身世的解释,他们压根听不进去,西门无恨说什么,不管真假,他们一律当成真的听。 难怪江湖人都说如今的魔教上下一心、铁板一块。 教主脑子有病,那就病一窝。 他们想带我回去,我说在元成还有事让他们专心保护婉儿。 随即我问起赤月为什么要杀婉儿? 赤月在江湖上的仇家不少,可她和婉儿应该没有交集,何来仇怨? 雨护法是四护法中唯一的女性,她本名叫独孤不善,年近30,对教中情况比较了解,据她说,赤月少时恋慕西门无恨,后来表白遭拒因爱生恨,叛出魔教。 她所违反的教规,就是将魅惑之术用于教内同门身上,这个同门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然而她没能成功,被西门无恨打伤逃出禁地。 她一心想做魔教圣女,因为只有圣女可做教主正妻。 别的女子就算与教主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名分,哪怕生养再多儿女也是无用。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回头看向婉儿,她这年纪在我眼里还是孩子,可在这早婚早育的古代,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两三岁了。 只是我希望她当圣女,是想她有个安全的地方工作,有颗大树靠一靠。 没想过让她用嫁人的方式来寻求魔教的庇护。 婚姻大事还是要自愿才好。 “你知道这件事吗?”我怕她被人蒙在鼓里,当着四位护法的面问道。 “知道。” “你愿意嫁给西门无恨?” “愿意。” “好。” 行,你们都是爱情和婚姻的竟跑者,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我在心里佩服他们。 我以为白牡丹和陆有康的感情升温得就够快的了,没想到这边还有一对更快的。 看婉儿的神情,不似勉强或言不由衷。 那西门无恨模样是很帅,但她家主子也是那一挂的,她早应该对这种风格免疫了才对。 如果不是贪图美色,那就是另有原因? 反正我是不太相信一见钟情。 她好歹是云舟的人,不能稀里糊涂的把她嫁了。 再送她回住处的路上,我再次询问她嫁给西门无恨是否出于自愿。 她坚定点头,表示她愿意嫁给西门无恨,因为西门无恨救了她,当西门无恨从天而降,将坏人打跑的那一刻,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这幅画面,一年在电视剧里出现365回的经典镜头。 此刻我一阵恍惚,暗想也许自己并非穿越时空,而是魂穿到了某本言情小说的世界,所以身边的人才会如此轻易的就能谈起恋爱、谈婚论嫁。 在我看来,最没有可能的一见钟情,从婉儿嘴里说出来,我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少女情窦初开、含羞带怯的眉眼是错不了的。 她找到了新工作、心上人,还有新手下保护她,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也将进城后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全都告诉了我。 之前我没告诉她我具体想知道什么事。 所以当初派她过来也没说想要哪一类的消息。 因此不管什么事,凡事她听到的、看到的,通通都告诉了我,由我自己过滤筛选。 有些事原身的前任老板知道,别人不知道,而前任老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她布下的棋子暗桩钉子,即使她不在了,也能正常运转,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进行。 但只要他们开始做了,我便能分辨出来。 知道哪里将乱,我才好躲到不乱的地方去。 又或许,事情一旦严重了,这片土地上将没有安全的地方,只能漂泊海外另谋生路。 我跟婉儿道别回到陆家,云舟和护卫贾站在门口等我,他见到我便跑上来盯着我的两只手看,我刚刚一路在想事情,竟然把给他买零食的事忘了。 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有人在议论元城最近两天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 死者皆殒命于夜间,死尸盘膝而坐,仰面朝天,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变成了几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是被火烧穿了,但周围的皮肤完好无损,死者的脑组织消失不见,只剩下空空的脑壳。 从前晚开始,到昨晚,城内已经死了七个人。 这七个人来自七个门派,全是各自门派中的高手。 元城有自己的衙门,这边基本没有普通人犯案的,武林人调查江湖事,负责破案抓捕犯人的自然也是武林盟的人。 我因为听到这件事,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竟把买零食的事给忘了。 云舟看到我两手空空,亮晶晶的眼睛暗了暗,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即还是开开心心地扯着我的袖子往府里走。 他傻的其实很省心,从来不会闹,我把钱给护卫贾,托他去买零食。 有我在云舟身边他就不用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他接了钱去买吃的,我和云舟回到陆宅的客房。 自从在陆家住下,每隔三天我就要给全府的人检查一遍身体。 陆盟主给的报酬多,即便是天天检查,我也是乐意的。 最近府里的人都在准备婚礼的事,白牡丹执意跳过订婚的环节,直接嫁过来。 她家那边要是不同意,她就敢和陆有康把生米煮成熟饭。 她的性格她家里人应该最清楚,她铁了心要做的事,他们没法阻止,否则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更丢脸。 陆白两家对外放出的消息是,陆盟主身体抱恙,于是将订婚改成正式拜堂成亲,陆家沾沾喜气、陆盟主的身体沾了喜气,能好得更快。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这话是传出去了,两家的态度基本是事已至此、爱信不信吧。 在以我的治疗为主,食疗药疗为辅的科学护理下,陆盟主的身体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在那些对他连任有异议的武林人士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和从前一样,暂时稳住了局面。 他证明实力的那场‘切磋’,听说格外热闹壮观,只是我没瞧见,武林盛会的任何环节我都没参与,也没去凑热闹,只在暗中帮陆盟主解了毒、治了伤,助他连任成功。 故此陆家上下都对我恭恭敬敬,我可以在陆宅中随意走动。 第37章 重赏之下满街是人 护卫贾买零食花的时间比平时多,他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向我汇报从街上听来的奇闻。无外乎是‘烧脑’奇案,满城都在议论这事。 武林大会期间最容易出事,武林盟邀请的虽是名门正派,可总有其他非正道的江湖人混进来。 这古代没有‘天眼’,会易容的江湖人也没个限量,假借身份就能混进来,再狠些的直接在半路截杀,把身份证明、请柬都抢走,再易个容,守城门的卫兵查不了那么严,挨个上手扯脸皮,伪装的人没怎么样,那些名门正派的人肯定先气炸了。 这就和守着地铁进站口挨个人泼卸妆水一样,化妆的、没化妆的都不乐意。 还有武功极高的,不易容也没人拦得住,比如西门无恨,他要进城,守城的人谁敢阻拦? 每次大会召开,城门是最先热闹的地方,常有不受元城欢迎的人硬闯,武功又不是特别高,守门卫兵不怕,和他们动手打架,多数都能打跑,不行就摇人呗。 元城有巡防的队伍,有事发生随叫随到。 很少有人组大团闯城门,三五个人最多了,再多事件可就升级了。 “夫人,您又不听我说话!” “嗯?你说啥?” “悬赏啊、重金,谁能抓到凶手,武林盟给赏金。” “你想去缉凶?” “我哪成啊,我这点功夫,当受害者都不够格,凶手专杀各派高手。” “那你看什么重金。” “嘿嘿,不是有您嘛?” “你希望我被人烧脑?” “哎呦,您不烧别人就不错了,谁能烧您的脑?我是说,重金…这钱您不拿着?对您来说,可是跟白捡的一样。” 白捡?给白牡丹和阿钊干活那才叫白捡钱,这主仆习惯挥金如土,武林盟虽然也是财大气粗,但出手未必有败家郡主阔气。 “凶手连杀数名武林高手,手法诡异,我……” “英雄!”一道紫色身影‘飘’进客房院门。 我想问问阿钊是不是姓曹,脑子里刚想到他们主仆,他就甩着手帕出现了。 他脚下的小碎步看得出有戏曲功底,飘着移动过来,他一身紫衣罩薄纱,头戴紫晶莲花冠,飘过来的感觉还是很仙的,他的脸也生得美艳,只要他不开口,那就是一幅仙(女)人画。 “我说过,别叫我英雄。” “哦,女英雄~” “叫我名字、不许带英雄这俩字。” “安神医~” “算了,直接说事吧。” “英雄,我们郡主重金请您缉凶哪,那凶犯或抓或杀,全随您决定,只要别让他继续在城里制造恐怖气氛就成。” “挖脑子那个?”护卫贾忙问。 “正是~郡主大婚在即,城里没完没了的死人,好好的喜气,全被死气给冲没了!您说这凶手可不可恶?该不该除?” “抓凶手是武林盟的事,我掺和什么。”我现在的身份是陆家的远亲,在陆家本宅任意往来没什么,但手可伸不到办案的部门去。 如果是以个人名义去追凶,我是不大想去的,要和很多人明着竞争,我不习惯。 “我家郡主出这个数,比武林盟出的多两倍!”阿钊用手比了个数,一脸得意。 “你们郡主是不是有矿?”我下意识地问出口。 “有啊,好几座哪,您怎么知道?”阿钊表情诧异。 “没事了,这活我接,但不保成。”给白牡丹做事最好的一点就是可以失败,我现在很抗拒去做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暗卫向来如此,而我比较重视自己的小命。 “唉唉,您接就成,要是连您都没办法,那别人肯定也成不了。”阿钊拍了两张银票在桌上,说是订金。 他走后护卫贾才闭上因惊讶而张了半天的嘴。 “乖乖,郡主太有钱了吧?这、这订金就是赏金的数啊!” “要不…你也另谋高就?我帮你问问郡主身边还缺不缺太监,我介绍的人,她应该会重用。” “夫人,您快别挤兑我了,前个儿要我加入魔教,今儿又推荐我当太监,这不是龙潭就是虎穴的,您要想我死,就一刀宰了我,别折磨我成嘛。” “魔教有势、郡主有钱,哪个不是好去处?” “婉儿去了是嫁教主,当教主夫人,我这样的,去了干嘛?打扫卫生吗?还不如跟公子和您回乡种地呢。” “说起种地,小丁被我派给婉儿当陪嫁丫头了,他是不能回来和咱们一块种地了,以后都要靠你和小辛出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多少年没种过了,夫人您得让我们熟悉熟悉,适应适应,练习练习。” “没问题,我这就去赚前期投入的钱,你在家照顾好云舟。” “夫人,您带上小辛吧?” “带小辛吧?我又不当狮子王,不用,多个人碍事,我自己去。” 护卫贾和辛加到一块保护云舟,我才能真正放心。 正好天黑了,是该出门逛逛了。 今夜月隐星晦,元城的灯火却极亮,我本想寻座高点的建筑,站在屋顶上观察动静。 但这异能一放出去,发现今晚的屋顶上全是人、没我站的地方。 这人山人海的,估计都是等着抓凶手的赏金猎人。 下方街道阴暗处也隐匿着不少高手,哪哪都是人,我实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在街上逛了一圈儿,又折回陆家。 “夫人,您回来的够快的。”护卫贾正给云舟打洗脚水。 “别提了,今晚凶手不会出现。”我也准备洗漱,该睡觉睡觉了。 “您怎么知道?您知道凶手是谁啦?”护卫辛在铺被,听到我们谈话,转过身眼巴巴地看着我。 “不知道,但知道他今晚动不了手,城内人形监控遍布,凶手无所遁形,不会作案。” “啊?什么控?”护卫贾一脸迷茫。 “你们别管,安心睡觉去吧。” 护卫贾和辛听我这么说,收拾完云舟就回屋睡觉去了。 云舟鬼鬼祟祟钻进被窝,以为我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 我过去掀开被子,把他怀里的烤猪蹄抢过来,放回食盒里。 “前天在被窝里吃油炸糕,昨天吃的煎地瓜片、今天还想吃烤猪蹄,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洗洁精吗,衣服、被褥、枕头上的油多难洗?” 云舟被我训一顿,缩回被子里,转身背朝外对着我。 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看着是挺可怜,但我太了解现在的他了,走过去再次掀被。 果然,他腮帮子鼓鼓的,被窝里一股糖炒栗子的味儿。 第38章 不当冤大头 云舟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跳下床重新洗漱。我把他所有的零食全装进柜子锁起来,看着他躺进被窝闭上眼睛。 这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早上护卫贾风风火火地跑来向我汇报,说我未卜先知,昨夜果然没有发生同类凶案。 护卫辛顺道端来早饭,我叫他们俩坐下和我们一起吃。 刚开始他们不肯,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现在他们已经不会推拒。 我和他们说,去乡下种地条件可能很糟糕,到时家里或许只有一张桌子,如果一到饭点他们就端着碗蹲在院里吃,全村的人会怎么看我和云舟? 刚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落脚扎根,不能太高调。 护卫贾和辛听完便表示会努力习惯和我们同桌吃饭。 护卫辛盛好一碗粥先搁到我面前,堆着笑脸,嘿嘿嘿地傻笑。 “有事说。”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他们两个的性情我也算是摸透了,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他们想干嘛。 “夫人,您武功盖世、妙手回春,那个…这次抓凶手,能不能带上属下?让我给您打打下手,跑跑腿也成。” “武林盟的悬赏令一出,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昨晚我都没地方藏,一些绝佳的观察位置同时挤了好几个人,你?太占地方,更没位置塞。”我瞄了眼护卫辛虎背熊腰的身材,他一个人能占两个人的位置。 “不是,咱们可以不在暗中观察,直接去验尸啊。”护卫辛拉过凳子,坐在我旁边。 “我又不是仵作,能验出什么?难道你会验尸?” “我虽然不会验尸,可这医术和验尸不是相通的吗?您一定行,是吧大牛?”护卫辛将话题抛向护卫贾。 护卫贾已经给云舟手里塞了两根油条、又把小菜碟子扒拉到云舟眼皮子底下。 “是啊,夫人,陆盟主中的毒,多少大夫都没检查出来,您一眼就给看出来了,验尸不过是小事一桩。” “你们就捧我吧,等我从高处摔下来,大家一块玩完。” “属下誓与公子、夫人共进退!”护卫贾、辛同时抱拳行礼。 “快塞饭,我去验尸,你们留下保护云舟,知道元城不太平,还敢离开主子身边?” “不敢,属下一定保护好公子、请夫人放心。” 我喝掉碗里的粥,一抹嘴起身出了门。 元城发生这样恶性的杀人事件,等于是向武林盟挑衅,他们查起来肯定比我积极。 死者的尸身只怕早就被验过很多次了。 现在武林盟发出悬赏令,只要想抓凶手的人都可以查阅验尸记录。 死者的住所不在同一区域,元城非常大,从南到北步行要走几天。 尸体并没有被集中到一处,在哪个区死的就存放在哪个区的衙门里。 各衙门都有供停尸用的冰窖,陆宅所在的区域也有衙门,里面存着两具烧脑尸。 正因为死者的住处相隔遥远,他们又几乎是同时死亡的,所以很多人认为凶手不止一个,很可能是团伙作案。 像是挑衅整个武林盟这种事,显少有人单干,他们的猜测不无道理。 我找到本区内的衙门,向衙役说明了原由,他们便放我进院了,还发我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数字。 院里站满了人,手里拿着一样的木牌,我排一百二十六号,前面还有一百二十人。 “姑娘,你来得太晚啦,今天你恐怕看不着验尸记录了,前面那些人都是昨晚上过来排的。”一名脸上带疤的中年剑客手里拿着九十九号木牌,靠在门口的柱子底下跟我搭话。 “不过要是你愿意花上一百两银子,外面有人卖手抄本。”他接着说道。 “一百两?”够暴利的,验尸记录内容不会太长,记性好的人多看几遍应该能背下来,只要有一个人背下来,到外面默写出来多抄几份,确实能找到销路。 “和赏金比起来,这点钱只是九牛一毛,再说…很多人不为赚钱,就想闯出名来,不在乎这点小钱。” “既然有那么多人翻阅过验尸记录,却没人抓到凶手,看来这记录不看也罢。”我转身将木牌还给守门的衙役。 那中年剑客也还了木牌,跟着我走出衙门。 “姑娘,别人看了没发现,是他们没这天分,也许你看了就能从中找到线索呢?” “卖手抄本的?”我回头看他。 “不是不是,但我有一份,花一百两买的,你要不要看?”中年剑客拍了拍胸口,他衣服里的确塞着纸制的东西。 “你收多少钱?怎么保证它是真的?” “五十两,划算吧?我仙剑客行走江湖最讲诚信,如果是假的,你来找我、我赔你赏金。” “仙剑客?” “正是在下!” “海外仙山名剑安眠之地剑虚的来客?” “你……你怎么知道?”中年剑客顿时脸色一变,收起笑容,警惕地盯着我。 “拿来,如果是假的,我就去剑虚告状。”我掏出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他。 “别别别,姑娘,咳、我承认,这张手抄记录是假的,姑娘想必大有来头,高抬贵手吧。” “你这是假的,那谁哪有真的?” “真的上面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看过的人跟我说了,验尸记录对抓捕凶手没啥用处,但姑娘若是出得起价钱,我可以为你安排,亲眼看一看尸体。” “多少钱?” “这个数。”他伸出手掌,张开五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五百两?” 他重重点头:“亲眼看,保真,比看验尸记录更好啊。” “说得对,告辞。”我没有出钱的打算,扭头就走。 中年剑客在后面追,说价钱好商量。 “不了,我想免费看。”我原不想麻烦陆家,可在衙门排队太浪费时间,花五百两看一看尸体,简直是冤大头。 我直接找上陆有康,他肯定知道白牡丹请我抓凶手的事。 他近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听我说完情况,马上摘下腰上的玉牌递给我。 这是他们陆家的通行证,而且是通用款,在元城,只要有了这玉牌,就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第39章 少年、虫线索 衙门的人见到玉牌,立刻为我打开停尸窖的门。其他人只能排队等着,我这趟来戴着黑纱斗笠,黑衣也换了平时常穿的款式。 院里排队的人不知道我是谁,纷纷猜测我什么来头。 他们没说悄悄话,正常音量的议论我都能听见。 拿着陆家通用玉牌的人,他们认为肯定是陆家人。 在停尸窖里,我看到了两名受害者的尸体,根外面传说的一样,他们的五官的位置变成了黑洞,边缘的伤口相对整齐,其它部位没有灼伤的痕迹。 就像有人用精准的激光在他们脸上烧出了几个窟窿。 可这个世界没有激光技术,尸体被冰块包围,保存得很好,我走近尸体,用异能检测了一下。 好么、又是活物! 尸体的体内仍有活物在休眠,但体积特别小,应该是虫卵。 这个世界的尸检技术比较简单,大剖大锯的情况不存在的。 开个膛已经是极限,并不会把内脏也切开看看。 只观察内脏大小极、颜色变化等。 难怪仙剑客说仵作的记录没啥用。 虫卵寄生在死者的心脏中,造成他们突然猝死,所以死得快、死前也不会大喊大叫。 虫子长大钻进脑子,吃空了脑组织,烧穿几道‘门’离开人体。 又是虫子、又是利用活物杀人…… 赤月出现后我就开始怀疑,她养在掌心的蚀骨虫早已绝迹,她是从哪弄到的?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和山洞里的武功秘籍一样,数百年来多少人江湖人苦苦寻找都没找到,我并不知情,却无意中得到了。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那准是有人给她的。 陆盟主体内的寄生虫、赤月的蚀骨虫、眼下的连环杀人虫,世间有谁能养着这么多怪虫? 若是用虫子感染人,那便可以解释这几名受害者为什么会同时死亡了。 只要在差不多的时间让他们感染,过后发作的时间自然也相同。 虫子的生长周期还是很稳定的。 在这些受害者回到各自住处前,他们肯定去过同一个地方。 不管是一起去的,还是分别去的,中招的时间都不会差太多。 我离开停尸窖,刚跨出衙门的大门,仙剑客便追了上来。 “姑娘…姑娘等等我。” 我没听他的,继续往外走,但没有加快步子。 他跟着我走出一段距离,我才问:“仙剑大侠找我有事?” 仙剑客满脸堆笑:“姑娘,之前是我眼拙,竟没看出姑娘是陆家才俊,不过……姑娘又不像陆家人,难道是陆家最近来的那位远客?” “你的眼不拙。”我斗笠上的罩纱快遮到膝盖了,全身都罩着,他还能认出我。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仙剑客仍是赔着笑脸。 街上人来人往,皆是武林中人,耳力好得很,我点点头,随他拐弯抹角,来到一处小院门口。 这院子的位置偏僻,四周没别的建筑,只有菜田和树林。 我被他请到院中的葡萄架下坐着,他端出凉茶和坚果拼盘,热情招待我。 “仙剑大侠有事不妨直说。”我没动茶和坚果。 “唉唉、是这样,听说姑娘医术远超医仙,有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能。” “传言夸大了。” “在下……想请姑娘救一个人。” “哦?”他这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要问验尸的事,他对抓连环凶手那么上心,特意找我,却不是为查案? “我有个义子,从小父母双亡,身世可怜,自小流落江湖、漂泊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头,我和他父母是旧识,当年他父母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但因有人从中作梗,我和他没能见上面,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上个月刚找着,可他已身中奇毒,我找了好些大夫,全都治不好他,听说陆家府上来了位远客,医术了得,奈何以我的身份,根本见不着这位高人,不成想今日有幸,偶遇高人,在下着实没想到,高人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 仙剑客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能量变动很‘正’,应该是真话。 人在说谎和说真话时,身体的能量是有不同变化的。 我因此不用通过观察表情动作便能判断他们是否在说谎。 “何种奇毒?” “起初只是每日犯困的数次增多,后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近几天干脆整日昏睡不醒了,现在还能灌进去点米汤,要是……” “我治病,很贵。” “应该的、应该的,多少钱姑娘尽管开口。” “我先看看病人,再估价。” “请随我来。” 仙剑客领我进屋,到西边的屋子,床上果然躺着个少年,大概十六、七岁。 瘦得快脱相了,除此之外表面看着没有异常,就像正常的睡着了。 我叫仙剑客在屋外等着,千万不要进来打扰我为病人检查。 仙剑客立马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严,守在门外。 我用异能为少年检查,惊讶于他体内也有虫,这虫不断分泌‘睡眠素’,也就是人的大脑自己会分泌的催眠物质,导致少年昏睡不醒,如同被麻/醉了一样。 长时间的睡眠不醒,人真的可能会睡死。 这虫没别的本事,倒是好办,我给仙剑客开了价,他一点没犹豫便答应了。 我现场为少年除虫治疗,他的创口小,虫子取出来也不复杂,因此我没多要,只收了仙剑客五百两银子。 他只要能说动一个人,走他的关系去停尸窖验尸,这钱就回来了。 城内盯着赏金的人太多了,不会没人动心。 从少年体内取出的虫子我没扔,把它装进竹筒,要带回去研究一下。 这少年、这虫子很可能就是破案的线索。 不过少年暂时没醒,我跟仙剑客说,等他醒了一定去叫我。 仙剑客这会的笑容真诚多了,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看样子这少年真是他关心之人。 “姑娘、敢问姑娘高姓芳名?”仙剑客等我走出院子才想起还没问我叫什么,忙追出来问。 “安琪。”我留下姓名,转身离去。 回到陆宅客房,三个大男人正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这是?”我取下斗笠放在一旁的桌上。 “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公子他非要爬院中那棵枣树,我和小辛正盯着他呢。”护卫贾见我进门,狠松了口气。 第40章 灭门一 云舟跑过来,指着院中的那棵枣树,说:“吃枣、吃…枣。”不吃,吃枣药丸,吃那个干嘛,给你买红豆糕了,吃吧。 我回来不能空手,上次他叫我空手而归就失落来着。 但他不说,从不对我表露负面情绪,这对一个傻子来说太难了,护卫贾、辛看着他,他不高兴了会打他们,尽管没用武功,他那拳头也不小,砸人还是挺疼的。 护卫贾说,是云舟怕我把他扔了,所以不敢跟我闹脾气。 他的脑子没有恢复,他的病情我每天都关注着,他的谨慎小心不是出于理智,只是本能和直觉的驱使。 老大的个子,为点零食弄得跟小可怜儿似的,如今种地的本金足够了,吃吃喝喝这点花销不算什么,我也就尽可能地投喂他。 他虽然天天不停地的吃,可到底也没吃啥贵东西,糖炒栗子、糖葫芦,花生瓜子八宝粥。 最贵的就是那些卤味,但实话说,这个世界的物价真的不高。 换算成我原来世界的价格,所有食物都太实惠了。 特别是零嘴,豆干、毛豆、盐花生,包括点心坚果,那都是烂白菜价。 云舟见到我手里提的零食,眼睛瞬间亮了亮。 护卫贾替他接过去打开纸包,护卫辛嘿嘿笑着凑过来问:“夫人,您今天有何收获?是不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 “那倒没有,只是有点收获。”我摸了下腰间挂的竹筒,嘱咐他照看好云舟,我有点事去找陆盟主。 现今我在陆家要进哪间院子是不需要提前预约的,家丁丫鬟看到我进哪间院子,自会跑进屋告诉主子。 我到陆盟主的小院门前,守门的护院便跑进去通报了。 陆盟主气色大好,基本已经好利索了。 他中毒期间堆积了好些事务,这两天又忙着筹备婚礼,病刚好就开始操持这些,日常进补的药品陆家人没敢给他撤。 陆盟主见我来了,放下手中的笔,他的书案上堆满了各类书籍纸张和需要他批示的‘文件’。 “陆盟主。”我进屋打了声招呼。 “安神医。”陆盟主坚持这样叫我,不肯直呼我的姓名。 “有件东西,或许和最近的连环命案有关,陆盟主见多识广,我想请您看看。”我解下腰间的竹筒,里面的瞌睡虫已被我弄死,对人不再有威胁。 “这是……” “这是从一个少年体内取出来的,他被人下毒,整天昏睡,这虫子有令人久睡不醒的能力,我想请您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何人可以饲养它?” 陆盟主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我身边。 “您放心,它死了,不会再害人。”我把竹筒里的虫子倒出来,倒在书案的一张白纸上。 虫子有一颗花生那么大,身上有黑色的花纹。 陆盟主凑近观察,仔细思索半晌,说他没亲眼见过,但年轻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一种虫子。 或者说他是听说过一个人,酷爱养虫,与金蛊会不同,这人养虫并非养蛊,而像是虫类收藏家的性质。 世间奇异的昆虫,这个人都有收藏。 他的藏品中,就有能让人笑、让人哭、让人长眠不醒、让人梦中游走的虫子。 这人收藏的虫子被一些江湖人盯上,测试后确认真实有效,于是想向这人收购对他们有用处的虫子。 这人不同意,或许是猜到这些人心术不正,买虫子是想害人,坚决不肯出售他的藏品。 结果引来杀身之祸,这些人果然不是良善之辈,买不成就将这人一家三十余口全部杀害,掠走了所有虫子。 “这事当年轰动了整个武林,那时的武林盟主林延彬派人彻查灭门案凶手,可惜追查了两年多都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搁置下来。” “那之后,一直没有怪虫害人的事发生?” “没有。” 下手杀了人一家三十多口,事后却不用抢去的虫子害人,这可说不通。 杀人抢虫是几十年前的事,今天才出现怪虫杀人的连续事件,只能说明要么这伙人行事谨慎,用虫害人的事没少做,只是从未败露过。 要不就是他们对当年的虫子不满意,以藏品虫为基础,花了多年的时间培育,如今能于无形中杀人的虫,已经不是当年仅供观赏谈论的‘娱乐虫’了。 “那行,您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安神医若想调查此案,陆家、武林盟自当全力相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我会的、告辞。” 虽说我收了白牡丹的钱,可在武林大会期间,发生这样的恶性杀人事件,对整个武林盟、对陆家都是糟糕透顶的事。 只要有人可以抓到凶手,让城内不再无故死人,武林盟和陆家都会支持。 当然,为赏金追凶的人太多,陆家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优待,就像衙门可以提供验尸记录,但还是要排队借阅。 武林盟的悬赏令一发,等于是给元城内装了数不清的人形监控。 每晚房顶、街角,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蹲满了人。 只等凶手出来害人,这招很管用,连着两天城内平安无事,没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但根据我调查得到的线索,凶手杀人用不着夜间潜入他们的房间。 白天有过接触就行了,晚上蹲守的人再多,也见不着凶手。 护卫辛特别好奇我查到线索没有,他把云舟收拾干净服侍着睡下,便围着我打转。 调查刚开始,我不想说太多,叫他赶紧去睡觉,等凶手抓到了,我再给他讲过程。 第二天早上有小丫鬟过来捎话,说有人在陆宅的后门等我。 阿钊和白牡丹主仆都不是能守口如瓶的人,他们请我查案,已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府里的丫鬟、仆役、家丁、护院有空就扎堆讨论,通过观察我的生活起居,寻找破案进展的蛛丝马迹。 他们各个都像福尔摩斯,推理得头头是道。 比如我昨天带着竹筒回来,他们就猜里面装的必定是与案件相关的证据。 今天有陌生人登门找我,他们又猜这人是我找到的证人。 他们逮到机会就窃窃私语,殊不知我全都听见。 第41章 人造‘丧门星’ 在后门外等我的人是仙剑客,他满脸喜色,见我就说他义子醒了。他还记得我嘱咐过,等少年醒了,马上来找我。 我带了些补品出门,跟他回到那处偏僻的小院。 仙剑客没想到我会给少年带补品,我说少年或许跟连环凶案有关,他快点好、说不定对我有很大帮助。 仙剑客感激我的救命之恩,表示他们父子一定全力配合我的调查。 少年眼睛明亮,较之昨日气色已经好多了。 他要下床向我行礼,我摆手制止,叫他继续躺着,我不在乎这些礼节,只想知道他怎么中的毒。 今天时候尚早,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我叫他不必急,慢慢说。 少年先报上自己的姓名,他姓程名飞,自小是孤儿,小时候被蒙面坏人劫持,想送到骷髅殿去。 骷髅殿是江湖中的邪派,门派所在地骷髅堆积如山,白骨铺地绵延千里,由此得名白骨山。 白骨山下有枯骨海,遍地枯骨如同骨头的海洋,甭管是人骨头、兽骨头,那森森白骨瞧着都让人胆寒。 故此江湖人士视那地方为大凶之地,从不愿靠近。 而白骨山终年被白雾笼罩,雾气有剧毒,无论是人、是动物,只要走进雾里,片刻间就会变成一副骨架。 唯有一条隐在雾中的小路,可供人通过,如同安全通道,人走在这条小路上不会被白雾啃成骨头。 白骨山上的骷髅殿更神秘,白天的时候这建筑会消失,夜幕降临时它才会出现。 是魔术、是机会,至今没人知道,也有人相信那里住的不是人。 我倒觉得,既然是江湖中的一个门派,那肯定是人不是鬼。 但进了骷髅殿的人,都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得生不如死。 蒙面坏人想把儿时的程飞送那去,心思着实狠毒,好像有大仇。 好在程飞机灵,半路呼救,被登天门的掌门所救,后带回门中收为关门弟子。 程飞当时只有六岁,父母不在了,家也散了,他便将掌门当成亲人,将登天门当成家。 然而他刚入门半年,掌门就暴毙了。 登天门上下都视他为扫把星,说他克死了掌门。 掌门是一门的支柱,柱子突然塌了,整个登天门摇摇欲坠。 掌门去世后,登天门诸事不顺,门中人日子难过,就把怨气撒在程飞身上。 有说程飞是丧门星的、有说掌门救了白眼狼的,阴谋论者认为程飞必然有仇家,跟着他蛰伏在登天门附近。 他的仇家暗害了掌门,又针对登天门设下阴谋,搞得整个门派鸡犬不宁,总有人明里暗里的欺负他们。 他们把程飞从弟子住的宿舍赶出去,让他搬到猪圈里,其他弟子天天跑去用石头打他,不给他饭吃,他只能和猪抢食。 他在登天门待了一年,实在受不了虐待想要逃跑,但就在他逃跑的前一夜,门中剧变骤起。 有人趁夜潜入门派,杀光了所有人,并带走了尸体。 他在猪圈和猪抱团取暖睡觉,因此逃过一劫。 他不是没听到动静,可他不敢出去。 “那些人太可怕了,他们杀人是没有声音的,门中的……人,死时没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流血。”程飞如今回忆起那一晚,仍是心有余悸。 有个门中弟子跑向后院,可能是想躲起来,但后面的黑衣人追上来,那名弟子便死在离猪圈不远的地方。 程飞和猪在一块,早就滚得全身是泥臭气熏天,黑衣人没有发现他。 他也不敢叫、不敢动,他看着黑衣人扛起尸体运用轻功飞出院墙。 他一夜没敢再合眼,瞪眼到天亮,他放出猪圈里的猪,把家禽全放生了,他自己也逃下山去。 空无一人的登天门,被武林盟归入‘未知’档案。 这件事武林中无人不知,登天门在掌门死后受到周围其他门派的挤兑欺负,大家都以为是他们受不住排挤,门中又无人能接替掌门的位置,于是趁夜散伙了。 事实上登天门除了掌门,其他人确实武功平平,找不出一个练武的好苗子。 他们门派固然有问题,可也正因为有问题,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在江湖上向来低调,从不敢与人结仇,过得很是谨小慎微。 他们掌门能路见不平,救下程飞,说明他这人心地善良,谁会在他去世后灭了他苦心经营的门派? 我觉得阴谋论的推测也有几分道理,登天门没有仇家,他们唯一惹过的人,可能就是要害程飞的蒙面坏人。 且灭门的凶手杀人的手法诡异,不像普通门派间的争斗寻仇。 至少登天门周围那几个门派的人,就没这手段。 程飞因为平时受的虐待,没把他看到的和人讲过,他希望那些人消失,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真的消失了,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又成了无根的浮萍,流落街头成了乞儿。 在街上要了两年饭,后来被一位好心人领回家做个小仆。 好心人发现他偷看家中护院练武,问他是不是想学,他说想学,好心人就送他去身正堂学武功。 他在身正堂学艺期间,府中再传噩耗,好心人卢老爷暴毙,卢家家财被众亲戚强占,卢老爷的独子溺死在花园的池塘里。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卢公子死得蹊跷,可偏偏无人上告,卢公子的亲娘早死,一群叔伯又认定他是失足意外溺亡。 程飞听到消息想去衙门告状,可他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的‘臆测’没人理会,还被打了板子丢出衙门。 身正堂的师兄弟们劝他,说衙门的老爷准是收了卢家那群豺狼的银子,不会管这事的,叫他别再追究,免得丢了小命。 他两个恩人都死得不明不白,突然暴毙,他渐渐也相信他是丧门星这个说法了。 身正堂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对他很好,他害怕连累他们、害他们也惨死,所以偷偷离开了那里。 他在外漂泊,做乞丐的时候反而平安无事。 只要有人救他、对他好,保准死于非命。 世间有这样真‘丧门’的人吗? 我是不信的,多半是有人背后搞鬼。 第42章 匹夫无罪 程飞的故事很长,我坐在桌边,仙剑客给我沏了壶茶。程飞躺着说,声音不大,娓娓道来。 他第二次做乞丐,遇到个老乞丐,对他很凶,非打即骂。 老乞丐脾气古怪,和他同住一间破庙,总是欺负他。 可老乞丐会偷偷传授他武功,不明着传,拐着弯地教。 他也偷偷地学,暗暗地练,不敢在人前显露身手。 如此几年,老乞丐病重去世,他跟着一支商队,离开生活了几年的城市,想到别处重新开始。 没多久他就遇上了仙剑客,仙剑客一见这少年就觉得眼熟,因为他的眉眼、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 仙剑客很快通过程飞耳后的胎记,确认他就是好友之子。 刚开始仙剑客要认程飞当义子,程飞死活不同意,得知他经历的那些事,才知道程飞是怕害了自己。 仙剑客自称海外仙人,有仙气护体,绝不会暴毙。 他向程飞展示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程飞震惊之余,也相信了他的话。 这才肯认他做义父,他们来元城,是为调查程飞父母当年被害的事。 杀害程飞父母的凶手,仙剑客一直没找到。 提前劫走程飞的蒙面坏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仙剑客和我的想法一致,程飞根本不是丧门星,登天门的掌门、后来的卢老爷,恐怕都是被人给暗害了。 害他们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劫走程飞的蒙面坏人,或者就是杀害程飞父母的凶手。 他们父子二人调查当年的事情,没几天就有人送消息上门,说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邀请程飞单独见面。 仙剑客不同意他单独去,程飞年轻沉不住气,怕拒绝了,会失去知道真相的机会,于是瞒着仙剑客,偷偷去了约定的地点。 结果被迷香迷晕,仙剑客发现他不在房里,意识到他单独行动后立刻追了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程飞被人带走,现场没一点痕迹,追踪都追不了。 而程飞那边,醒来后发现他躺在一个水池子里,水不深,里面有许多小虫游动。 把他恶心坏了,连忙爬出池子,脱了衣服清理。 “那是些什么样的虫子?”我问。 “什么样的都有,大大小小、颜色不一,有腿的、没腿的,带翅膀的、没翅膀的,太多了,太恶心了!” “周围有人吗?” “没有,是个天然的水池,所以我没多想,以为那是野外的虫子,清理干净衣服就找路回来了。” “具体位置还记得吗?” “记得,我领您去。” “神医要是想马上去看,我背着这小子走。” “那走吧。”我看程飞的气色,只是他躺的时间太长,几天没正经吃饭,身体虚,他年轻恢复得快,好好吃几天饭,喝点补汤很快就能好。 路上由仙剑客为我讲述程飞的事,我感觉程家三口人可能是破案的关键,而程飞当年是个小孩,他父母才可能是知道了什么,被人灭口了。 程飞的父亲是烟雨刀客程江年,他母亲是药仙谷弟子石莹。 夫妻俩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匡扶正义、治病救人,可谓神仙眷侣。 程江年性格内向、不喜与人打交道,用我原来世界的话说就是社恐。 他基本没朋友,想交朋友特别困难。 仙剑客能成为他的朋友,跟他妻子石莹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就是‘追’、‘粘’、‘撩’。 走哪跟哪,粘着他,总逗他说话,他不说话没关系,自己点满话唠属性即可。 仙剑客也说了,程飞和他父亲长得像一个模子刻的,通过程飞就可知程江年的长相,浓眉大眼、目光明亮,一身的正气,。 烟雨刀客程江年闯荡江湖时只有十六岁,祖传的烟雨刀,只杀恶匪凶徒,锄强扶弱,这样的正道大侠,石莹会倒追也不奇怪。 “石莹在药仙谷,总是被同门排挤,她师父很看重她,说她天赋好,可偏不用在正处,非去研究那旁门左道。她一气之下,便收拾行李出谷单闯,遇上贼人差点出事,正是被江年所救,从此赖上了他哈哈。” “旁门左道?” “依我看毒术也是医术的一种嘛,哪里是旁门左道?安神医擅长解毒,想必能理解石莹的想法。” “毒术可害人、亦可救人,端看什么人、怎么用。”我道。 “正是,石莹心地善良,她断不会用毒害人。” 线索逐渐明晰,我将询问的重点,转向石莹。 “给我讲讲石莹。” “她……别看她活泼好动,在江年身边嘴巴总是讲个不停,可一旦钻研起毒物,她可以废寝忘食、不言不语,谁都不搭理,她鼓捣那些毒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 “她有什么成果吗?” “有啊,很多。这丫头疯着呢,钻研入迷的时候,自己服毒试药,一瓶一瓶地吞,看着都吓人。” “有跟虫子相关的成果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去他们家,都是找江年喝酒,极少和石莹聊毒物。”他说完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石莹有个本子,专门记录她研制毒物的心得、经验,可他们夫妻被害后,遗物中没有那个本子。” 他缓了缓又说:“当时光顾着寻找失踪的小飞,我没心思想别的,你这么一问,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把没什么精神的程飞往上托了托,叹气道:“是石莹研制的毒物,给他们一家带来了杀身之祸,是吗?” “有这个可能。”我没隐瞒,“如果是仇杀或为灭口,杀掉程江年夫妇后,既然知道程飞在哪,接着杀他便是,很容易。” 可幕后之人没有动手,一直暗中跟着他。 只为看他过得不好,偷着乐吗?没必要。 仙剑客说了,程江年在江湖上行走,没朋友、没红颜知己,石莹在药仙谷也是异类,不太可能有执着的暗恋者,而且她出谷都不跟着,她孩子好几岁了才想起来因爱生恨? 若不是为情杀人,何苦折腾一个孩子,不让他死、又不让他好过。 当然,世间也存在没理由折磨别人的bt,但直觉上,程江年一家遇上的应该不是这样的疯子。 第43章 出个差够热闹的 仙剑客和程飞刚到元城来追查当年的事,就有人主动找到他们,约程飞单独见面。他个长年乞讨的小孩子,在江湖上能有什么仇家? 多半是当年的凶手,一直派人盯着他。 他稍有异动,那边就派人来了。 程飞领着我们来到一处城中‘村’,元城内的建筑多是砖石结构,混以调制过的泥或粘土。 这个村子却全是草房,生活条件极差。 程飞没让我们进村,而是绕过村子,往村后的山里走。 山后有片树林,有条小河横穿树林,流向村子。 程飞说的池子就在林中的小河旁边,他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池子旁有棵特别的树。 整片树林的树木都是绿色,唯独这棵树从树皮到树枝、树叶都是红色。 好记、也好找。 他说的水池还在,里面有水,水的深度刚够没过脚面,确实淹不死人、除非脸朝下趴着。 但池中并没有他提到的虫子,里面只有几条小鱼小虾。 他中毒有几天了,那些虫子若是有人蓄意扔进池子里的,在他离开后,可能会有人专门来清理现场。 程飞疑惑道:“当时明明有很多虫子的,特别恐怖。” “你看看,里面有没有这样的。”我把小竹筒取下,倒出里面的瞌睡虫给他看。 “有有有!有这样的!”程飞激动道。 “那没错了,是有人故意在池中放了虫子,让它们咬你。” “一定是杀害江年和石莹的凶手,连孩子也不放过,太歹毒了!”仙剑客愤然道。 “程江年和石莹都被杀了,对方明明有一百个机会杀了程飞,可是没有,我觉得…问题出在程飞身上。” “小飞?小飞能有什么问题?他当年只有六岁!” “程江年和石莹被杀,是人动的手,要杀程飞,应该也不需要借助别的东西吧,一刀即可,何需费力将他运到这,再投入满是虫子的水池?况且他没有当场毙命,那么多虫子,如果我没猜错,肯定全是毒虫,可他不仅没被咬死,醒过来还是自己走回了住处,这不是问题吗?” “可是、可是他也被虫咬了,差点睡死。” “我估计,那一池的虫子里,就属这只最温和,你也知道近来发生的连环杀人事件,我怀疑杀人事件的凶手,很可能就是当年害程飞父母的人。” “什么?你是说……难道……对方在利用石莹研制的毒物杀人?” “没错。”而且程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让凶手杀不得又不想留的特殊存在。 “安神医,在下有一事相求,纵使千金散去,也在所不惜。”仙剑客神情肃然。 “你说。” “请安神医收留小飞一段时间,直到凶手被擒或死了。” “可以,不过不是我收留他,是你们收留我,我没法带他去陆家,倒是可以住进你们家。”追凶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就得认真起来。 害程飞的人要是知道他没死,一定还会再来接触他。 守在他身边最容易见到凶手,比蹲在屋顶上碰死耗子的机率大。 仙剑客送程飞回到小院,又去陆家帮我送信。 我写信给陆盟主和护卫贾,告诉他们我要在外面住几天,请他们照顾好云舟。 仙剑客和程飞是租的房子,他们提前来到元城,租到了这间价格便宜的独门小院,院子里有地方种菜,还能养点鸡鸭类的家禽。 只是他们没心情做这些,之前整天往外跑,打听各种消息。 后来程飞中毒,仙剑客又带着他四处求医。 程飞彻底昏睡后,仙剑客便看到了武林盟的悬赏令,做起了卖复制记录的买卖。 他本是单身闲散江湖客,今朝有酒今朝醉,身上没多少积蓄,为给程飞治病,掏空了家底。 他坦言若不是手头紧,也不会狮子大开口,衙门里有个小头头是他旧相识,开个后门瞧一眼尸体好处费给五十两就行。 现在程飞的毒已解,他们最大的开销没了,靠剩下的银子,足够我们三个在元城生活些日子。 他一趟趟地往外跑,大鱼大肉的买回来,天天都像过年似的。 连吃了三天,我叫他可以打住了,程飞肠胃还弱着,他吃不了这些,就我和他吃,买这么多太浪费。 我暂时还没改掉少食的习惯,多吃点东西就胃难受。 第四天凶手没等来,却等来了云舟和护卫贾、辛。 后边还跟着陆家的几个护院,虽穿着普通的护院服,但我知道他们是陆家暗中培养的高手。 “你们怎么来了?出事了?”我正在院子里锄地,打算先小试一下,种点几天就能蹿苗的作物。 “夫人,公子他非要来,我们可看不住,拦得狠了,他动真格的了,你瞧。”护卫贾指指他肿起的左眼,黑紫黑紫的。 “是啊,再拦属下们恐性命难保啊。”护卫辛的右脸肿得老高,说话时嘴都是歪的。 我深深叹气,暗骂这只跟屁虫麻烦,但也不能不顾护卫贾、辛的性命,云舟动真格的什么水平我太知道了。 仙剑客租的小院只够两口人住,我来了他们父子就要挤一张床,现在多出七个人,根本挤不下。 陆家的护院解下身后的行李,说他们带着帐篷来的,请我放心,他们可以在院子里睡。 他们搭帐篷、点篝火,跟露营一样。 仙剑客问云舟是我什么人,谎已经扯出去了,短时期内只能按编造的身份瞒下去,我说我曾是云舟的暗卫,现今是他的夫人。 仙剑客愣了愣,毕竟在江湖上也好、朝堂上也罢,都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但云舟既然是我的主上兼夫君,仙剑客对他的态度肯定是恭敬的。 小院一共两间屋子,他和程飞挤一间,另一间我在住,眼下云舟来了,自然是我和云舟住一间。 至于护卫贾和辛,他们俩很识趣地没给仙剑客添麻烦,在后院用竹子搭了个简易棚子住下。 小小的院子,住了十个人,也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敢不敢出来了。 自从我住进这间院子,附近林子里的某棵树上就多了两个人。 第44章 来了来了 他们也会换班,日夜蹲守在林中,那个位置是绝佳的观察位,眼力好的话,院中有多少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看清。而这个距离,只要他们是隐藏高手,即使是武功拔尖的仙剑客,也无法发现他们。 我使用异能仅能看到鬼火似的能量团,两个小能量团在树上忽忽悠悠、明明灭灭。 云舟他们住进来以后,隔天便有人登门,瞧打扮是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推着小车沿途吆喝叫卖。 方圆几里内只有这一间小院,货郎直奔院子而来,站在门外询问里面的人需不需要买点针线胭脂。 他还卖糖果、茶叶,云舟一听有糖,立刻从屋里跑出来,我在院中研究土,他过来拉我的袖子。 凡是企图接触小院、以及院中人的‘来访者’,我必须让他们如愿。 但不能让云舟接触他们,我起身从钱袋里掏出几个小钱,走到院门口,向两边的陆家护院使了眼色。 他们想上前开门,接收到我的眼色,纷纷退开回到原来的位置站着。 门外的人笑容喜庆,从头到脚的打扮,都与乡间的货郎一分不差。 如果他身上没那么多活物的话,还真不好怀疑他。 “糖块我包了。”我把钱放到他的推车里,伸手要接他的糖。 他拿起一个木制糖盒,里面有九个格子,每个格子里装一种糖,共有九种糖果。 “都要啦?嘿嘿好啊,您这么大阔气,我也不能小气,这糖盒我就送您了,姑娘以后多照顾照顾我生意就是了,我常在这一带走动。”货郎把糖盒递给我,笑容格外热情。 这一盒子的活物,我全部接下,借着托盒子的动作,我放出‘气’,‘气’穿过糖盒钻进他的掌心,他哎哟一声缩回手。 “怎么了?”我稳稳托住糖盒,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我感觉……”他边说边晃了晃身体,推车歪倒在一旁,他也晕倒在地。 “来人,把他搬进去。”我话一落地,陆家的两名护院跑出来,一左一右架起货郎进了院。 远处林子里的人一定看到了这一幕,也一定会向他们背后的人汇报。 糖盒被我用‘气’封住,里面的活物出不来。 货郎也是一样,他体内的活物们被我的‘气’捏死了,对外界的人构不成威胁了。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林子里有报信的,这人不是货郎,养着一身的毒虫,幕后之人可能快现身了,贾、辛,你们带着云舟先躲回陆家。”我回到院子里,吩咐护卫贾、辛带云舟去安全的地方。 “不成啊,万一半路有人劫我们怎么办?还是和夫人一块最安全!”护卫辛摇头。 “云夫人放心,盟主命我等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们绝不会让云公子受伤。” “那你们全力保护他,不用管我,我没事。” “是!” “安神医?”正在厨房做饭的仙剑客听到动静跑出来,手里握着菜刀。 “害程飞的人登门了,我抓了他们派来的杀手,你和程飞也做好准备,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了。” “唉?!好、好哩!”仙剑客举着菜刀跑回厨房,解了围裙放下菜刀,拿上他的剑,到程飞屋里守着。 程飞经过几天的调养,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他武功最弱,纯纯的拳脚功夫,一点内力也没有。 傍晚时分,该是吃饭的时间,小院却冷锅冷灶,没有丝毫的烟火气飘出。 风吹树林,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但在这声音之外,还有别的、极其细微的声音,那是许多人的脚步声,非常轻、在踮着脚尖急行。 天空被夕阳染成血色,属于人类的脚步声之外,另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像苍蝇又像蜜蜂,发出嗡嗡地声音朝院子飞来。 “进屋,堵上所有门窗缝隙,灶台、屋顶全封好。”我一声令下,护卫贾、辛苦和陆家的护院立刻忙活起来。 程飞和云舟被他们护在中间,他们关好门窗堵上缝隙,围成一圈拿着武器,做出防御姿态。 唯独我一个人留在院中,我不怕这些活物,它们伤不到我。 飞来的东西是一群黑虫子,天色渐暗的时候、尤其是在黑夜中,它们可以说是隐形的。 抱团飞来的声音虽大,可若只有两三只的话,很能迷惑人,高手虽然可以察觉到它们,但多半不会放在心上,以为是普通的飞虫。 此时它们抱团飞进院子,有的‘气’罩护住全身,它们将我团团包围也叮不着我。 反倒是我一口气,把它们全捏爆了,它们比蚊子大一些,但没有蜜蜂大,尾上有针,用它来扎我。 我的‘气’捏爆了它们,点点黑汁落到地上,在泥土中冒着黑烟。 看来它们不仅尾上针有毒,整只虫都含毒。 毒虫被灭,四周突然围上来一群黑衣人,他们的暗器也是针,且是黑色的针,同样在夜色中如同隐形武器。 其中一枚针扎进了鸡窝,我试养的老母鸡中针倒下,临死前一声没吭。 用针杀人,确实不会流血,现场干净易清扫,针上淬的毒应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人被扎中瞬间毙命。 程飞说当年登天门被灭,门中弟子就是一声不吭地死了,现场没有血迹。 “毒针。”我故意说出来,是为提醒屋里的那群人。 黑衣人不仅攻击我,他们中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奔着屋子去的。 他们甩出铁爪,钩住门窗的木板,将关上的门窗扯开。 这屋子租金便宜,无论是院墙还是屋子本身用的建材,全是次品。 拼成门窗的木板被铁爪一抓就烂,短兵相接是免不了的。 他们似乎知道我是这群人里最难对付的角色,所以专门派了高人过来牵制我。 三分之一的黑衣人被我震飞,有人劈开他们,行至我面前。 这人的步伐像播放软件按了快进,眨眼便蹿到我跟前。 她也是一身黑衣,只是外面还罩了件黑色的斗篷。 斗篷上的帽子遮住她半张脸,但我知道她是个女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 在我用异能‘扫描’她的时候,心中着实惊讶了一下,人到这种地步,还是活人吗? 第45章 成品展示 我见到了陆盟主中毒后的‘完成态’,这女人身体里的活物已经取代她,成为这副躯体的主宰。她不怕刀砍剑劈,仙剑客的金刚不坏之身是他变的戏法,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儿,她的身体才是真正的金刚不坏。 幸好我杀人不用刀和剑,她身体里的活物敢出来,我就敢伸手抓。 它先是藏在人的躯体内,利用人的身体来攻击我,发现伤不着我,我身体有‘气’罩护着,于是伸出触须,想来毒我、寄生我。 女人体内的活物终究是个动物,动物的攻击方式就那几样。 它带给她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知道疼,外加伤口迅速愈合。 黑衣人都去围攻小屋了,我和女人从院中打到院外,拳来腿往间,小院的木门被砸烂,歪歪斜斜倒在地上。 那活物从女人嘴里伸出触须,被我一把攥住,和它拼力气完全没必要,我只将‘气’灌入它体内。 活物爆体而亡,女人随之倒下,气息全无。 她不过是个傀儡,但她的存在证明了今天来的这批人,就是下毒害陆盟主的人。 他们是一群擅长利用虫子害人的神秘人。 看黑衣人的打扮,有几分像金蛊会的人,但我和金蛊会的人交过手,检查过他们的身体,他们各个是毒人,而今天来的这批,却是虫人。 我有理由怀疑,今天这批人,故意伪装成金蛊会的人,想误导我们。 或许他们平时就以金蛊会的名义行动,反正都是用虫,很好栽赃。 小屋里传出打斗声,战斗十分激烈,门窗都打烂了,屋顶也被掀开了。 护卫辛提着云舟上房,奈何屋顶是茅草材质,云舟差点掉下来。 下面有黑衣人紧追,有黑衣人从门窗飞出来,落地滚了几滚断气了。 小院里全是他们的血,黑衣人打不过屋里的仙剑客他们。 他们撒出虫粉,试图只带走程飞。 尽管有我事先提醒他们,他们已撕下衣服遮住口鼻,但虫粉仍然可以钻进他们的眼睛。 众人本能地躲闪,给了黑衣人机会,剩下的四名黑衣人打晕了程飞,想扛着他跑路。 他们运用轻功,飞上半空,我运气甩手射出一片‘气’针,霰气针的命中率还是不错的,比霰/弹/枪的效果还好些。 四名黑衣人中针掉下来,针无毒,但‘气’已入体,他们放出一身的怪虫,同时也绝了气息。 怪虫有爬的、有飞的,虫子大军汇聚一处,向活人逼近。 院中其他黑衣人的尸体,死后也放出了许多虫子,怪虫围向屋里的活人。 仙剑客接住从黑衣人手中脱落的程飞,程飞因落地时的撞击感苏醒过来。 他和云舟被众人护在当中,仍处于初时的保护位。 我返回院中,发现怪虫们只是围着屋子,并没有进屋。 它们在原地乱挤乱撞,没虫再进前一步。 果然哪,黑衣人放出虫子,就是为了让它们自动攻击活人。 但它们止步不前,只围不攻,说明它们在忌惮什么。 屋里的人我都认识,护卫贾、辛和云舟没有驱虫的功效。 陆家的护院和陆家其他人一样,经常要接受我的‘寄生虫’检查。 他们并不具备抵抗寄生虫的体质。 仙剑客或许有仙气护体,可程飞才是最有可能防虫的那个人。 他曾躺在虫子池里,满池的怪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而他却只被刹伤力最弱的瞌睡寄生了。 程飞刚刚被打晕,醒来后喊头疼。 仙剑客以为他被打坏了,叫我快给他看看。 我跳进虫子的包围圈,它们既不攻击、也不散去。 进到屋里我一看程飞,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了‘哦’型。 好在我及时收敛表情,才没有人设崩塌。 “神医,小飞他头疼,您看看,他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仙剑客焦急道。 “不是。”我先是否定,他刚要松口气,我又补充道:“他不止脑子坏了,他全身都在变坏。” 仙剑客立即慌了神,抱住程飞瘦弱的身体,急道:“请神医救救我儿子,多少钱都行!” “你先别急,程飞的情况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这病……可能是胎带的。” “啊?这、这病治不好吗?” “让他回屋休息吧,他的病情我需要再深入了解下。” 仙剑客扶着程飞回房,程飞的头疼劲儿渐渐过去,改成全身其他部位疼了。 仙剑客陪在他身边,不知该如何帮他缓解痛苦。 陆家护院征求我的意见,要怎么处理屋外的虫子。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虫子有毒,无论是踩死、烧了都可能释放毒素。 毒虫对人类有害,我让所有人进屋离虫子远点,然后放‘气’扰乱它们生命的能量,它们由内患病而死。 厨房有空掉的破坛子,我扫起地上的死虫装进去用泥封好。 院外的尸体迅速腐烂,黑衣人基本快烂光了。 那傀儡女人的尸体没什么变化,这具尸体我要留下,只叫陆家的护院帮忙把黑衣人埋了。 现下天气炎热,尸体仍在院里不管这院子没法住人。 “夫人,这具尸体怎么处理?”护卫辛指向女尸问。 “她是证据,暂时……存地窖吧。”我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个地窖,便吩咐护卫辛将女尸用棉被包裹好放进去。 “安神医,黑衣人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陆家护院埋尸前挨个检查了一遍。 “我看他们的装束,有点像金蛊会的人。”另一名护院道。 “金蛊会擅长利用蛊虫害人,难道陆盟主的毒是他们下的?”第三名护院开口。 金蛊会曾抓过陆有康和白牡丹,要在他们身上养蛊,在给陆盟主下毒这件事上,他们实在算不上清白。 成没成功暂且不论,肯定是有过企图。 可今天来杀我们、抢程飞的人,我反倒不认为他们是金蛊会的人。 “盟主命我等随时听令于安神医,若有我等能效力的事,安神医尽管吩咐。”第四名护院突然来这么一句。 其实他们本来就姓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名字全是四个字,只记姓的话很好记。 第46章 有我的地方最安全 “敌暗我明,他们还会再派人来的,不急,只要程飞在咱们手里……在咱们的保护下,他们就会登门。”我偶尔会流露出几分前任老板的做派,那是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女人。原身耳濡目染许多年,却没有学到半分,我这刚接手她的身体,就被影响了。 “夫人,那些人到底图程飞什么啊?”护卫贾想不明白。 云舟被他们保护得很好,一点皮都没擦破,他视线追着我,生怕我跑了似的,每到危机时刻,他都会紧张。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他得了安慰不再紧迫盯人。 “要知道他们图什么,就得知道当年石莹研究出了什么,用在了程飞身上。”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把出来添水的仙剑客震裂了。 他面露诧异,忙追问道:“石莹对小飞做了什么?” 我摇头:“具体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程飞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他正在往异类的方向发展,过了今晚就不是人了。” 这话比刚才那句更让仙剑客吃惊,水壶差点脱手掉地上。 我不是真的医生,没什么医德好讲,委婉吐露病情的事做不来。 我看到什么便说了,程飞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据我判断,他即将变成一只人形的大虫子,又或者是拥有虫子基因的变异人类。 总之,表面看来他还是人,可在虫子们看来,他和它们一样是虫类。 像人这么大一只虫,在虫子们眼里,估摸着是虫王的存在。 之前他一切如常,没一点虫样,他突然‘发病’,今天谁都没动他,那只能是很久以前有人对他动过‘手脚’。 杀他父母的人一直暗中跟着他,却不杀他,可能也是知道他的特殊。 想在他快‘发病’的时候带走他,之前把他扔进虫池,也许是为了刺激他,让他快点‘发病’。 等他变成人形虫王,他们才可以利用他,做什么呢?暂时不得而知。 我的猜测没有讲出来,只在自己心里过了一遍。 仙剑客关心的是程飞会不会死,这个我说不好,‘发病’肯定存在生命危险,要随时观察。 仙剑客希望我能治好程飞,他的情况太特殊了,不管是穿到这个世界前,还是穿过来以后,我都没给变异的人类做过‘复原’治疗。 在原来的世界是没必要,在这个世界是没遇到过变异的人类。 现在虽说遇到了,可这个世界看待人命何等珍贵,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来做实验的,死了就死了,如同草芥无人关心。 诚然这个世界也有命如草芥的人,但更多人是有人关心在乎的。 比如程飞,我要是一挥手把他治死了,仙剑客估计得随着他去。 “只要过了今晚他还活着,就算度过了危险期,从明天开始,他可以作为人形虫继续活下去。”天地良心我这话绝对是安慰,但仙剑客听后面色苍白如纸。 若只为活着,是人、是虫区别不大,当然我能接受的事,别人未必也能接受,他大受打击亦是人之常情。 程飞平安度过一晚,脱离了危险期,这一晚他不停地哼哼,吵着这难受、那难受。 仙剑客始终陪在床边照顾他,天快亮时程飞的身体不再疼痛,仙剑客喂他喝了碗鸡丝粥,喝完他就睡着了。 怕有敌袭趁夜来,一二三四护院轮班值守,护卫贾和辛也换班守着云舟。 我去了地窖,研究底下的女尸。 更准确地说是女尸体内的那只寄生生物。 江湖人常用的毒物无外乎两种,生物毒、植物毒。 单纯利用生物、不用毒的,百年来从没有过记录。 赤月的蚀骨虫,因为被人归为‘毒类’,没有载入过纯生物伤人的记录中。 毒虫伤人、这类记录多是记载蛊虫的,一旦虫子伤人的事情败露,江湖人恐怕都会联想到金蛊会。 我在地窖里点上蜡烛,对女尸进行了解剖检查。 她的胸腔、腹腔只剩空壳了,大脑却保留了不少组织,从保存的位置看,她可以组织语言说话、也拥有记忆。 寄生生物如何控制她,我只能推测个大概,具体细节那得送实验室去研究。 有意思的是,寄生生物可以让女人身上的创伤快速愈合,但它自身没有这样的功能,它的身体很脆弱。 她的四肢内附在骨头上的不再是筋和肌肉,而是寄生生物的触手。 它们像纤维一样填满了皮下的空间。 我在原来的世界见过比这更恶心的东西,因此看到它并没有不适感。 如果这东西是根据石莹的研究成果衍生出来的,那她绝对是个生物学天才。 搁在我原来的世界,制造生化战士的团队里必须有她的位置。 石莹夫妇被害有十年了,十年中那神秘组织到底研究出多少寄生生物,在多少人身上做过实验,又已经成功将多少人制作成傀儡了我们一概不知。 但他们还需要程飞,想得到他。 “夫人,咱们是不是应该请陆盟主再多派点高手过来?昨天那些人任务失败,下回肯定会派更厉害的人来,咱不能在这当活靶子。”护卫贾跟护卫辛换班后,走到我身边悄声说。 “人多反倒麻烦,最好是你给你家公子下/点/药带他回陆家去。” “不不不,只有夫人您在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其它地方都不安全,昨天那些毒虫怪异得很,防不胜防,陆家人中了毒都得您出手检查,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呢。” “本来没你们的事儿,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就成,操纵怪虫的人不会特意去找你们。” “那不行,操纵怪虫的人是不会找我们,公子的……那个啥会呀,我们得时刻跟着您,谁知道那边的人,会不会趁着咱们分开,对公子下手啊。” “要不我传授你和小辛一套功法,学会了保你们打遍天下无敌手,保护你家公子便不用借他人之手了。” “您要愿意教,我们哪有不学的道理,可我和小辛的资质您清楚,学可以、成材恐怕难啊。” “当我没说,睡觉去吧。”我挥挥手,护卫贾行了一礼后退下。 他和护卫辛的资质我的确清楚,学外家功夫尚可,现在开始练内家功晚了点。 除非对他们进行人体大改造,风险与收益成正比。 第47章 那个人来了 护卫贾、辛对云舟忠心耿耿,不顾性命地保护他,只要我说了,他们应该会同意承担丧命的风险。但我对他们的观感不错,不想拿他们做实验。 众人一夜没怎么合眼,中午的时候陆家派人来送信,说是武林大会延长了。 还给我送来白牡丹和陆有康的婚礼请柬。 送信的人帮陆盟主带话,说安神医无须顾虑,就算神医不来,不速之客一样会登门,神医不如来凑个热闹。 我请送信的人捎话,现在的麻烦越来越多,如果陆盟主不嫌弃,请允许我带几个朋友一块出席。 陆盟主收到消息,很快派人回复说人多更热闹。 本次武林大会,比武及各类活动都不是重点,陆盟主的六十大寿宴和陆有康的婚礼才是重点。 心里坦荡的人只是去凑热闹,心怀不轨的人肯定会借机闹事。 陆盟主是猜到我有顾虑,我怕过去了把麻烦也引去,他话里的意思是不管我去不去,闹事的人都会去,所以叫我不要有顾虑。 下午程飞醒过来,仙剑客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抻胳膊蹬腿,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安慰仙剑客说他睡一觉全好了。 他是全好了,彻底地完成了变异。 他现在是条健健康康的好虫,他自己还没发现,他的心跳节奏跟人类不一样了,血液也变了颜色。 石莹已死,程飞的问题无解,我出手也没用。 仙剑客强忍悲伤,挤出笑容说没事就好。 看来他不想把真相告诉程飞,他向我投来恳求的视线,我便同样沉默着没说。 程飞以为是他身体虚弱,昨天被黑衣人惊吓,又折腾半天在屋里东躲xz累着了。 我和仙剑客不说,其他人即便知情,也不会多嘴。 晚饭时,我告诉程飞过几天要去参加陆盟主孙子的婚礼,陆盟主允许我带几个朋友过去,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块参加。 程飞从未在大城市生活过,元城的繁华令他眼花缭乱,只是刚进城便遇上坏人,中毒后他根本没心思、没时间到处逛逛。 现在听说可以参加武林盟主家的婚宴,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可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咕哝道:“父母大仇还……” 我解释说:“你家的仇人可能也会去,咱们去不是单纯地参加婚宴。” 程飞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要去、要去!” 他自小流落街头,看尽世间人情冷暖,又身负血海深仇,如今眼神还能这样清澈明亮,实在少有。 完成变异的程飞,脸上不见病容,面色红润、声音清亮底气十足。 吃过饭便跟着仙剑客一起修补门窗,这房子是他们租的,昨天打架差点把房都拆了,这笔帐黑衣人是不会负责的,只能由他们爹俩自己处理。 仙剑客用锯子和刨子的手艺,不比他使剑差,没想到他还是个技术过硬的木匠。 修补好的门窗比之前还好,配上这破房子,有点不配套。 我心中微动,状似无意地问:“仙剑大侠,你和程飞报完仇,有何打算?” “打算?”仙剑客放下锯子,取下耳朵上别的笔,在木料上画记号。 他想了想,叹道:“仙山…是回不去了,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吧。” “有没有兴趣,随我们去北边?我打算去北边买地种田,过江湖之外的生活。” “江湖之外?”仙剑客放下手中的活,抬眼看向我,又看了看正在大口啃甘蔗的云舟,问:“你和他,就算能过上江湖之外的生活,也过不上平静的生活吧?” “他已经傻了,何必赶尽杀绝?” “只要安神医不嫌弃,我们父子俩当然愿意追随您,共创——世外田园。”仙剑客前半句豪气干云,最后四个字突然瘪了气。 他心里怎样起落我不知道,但他随即又道:“安神医不必叫我大侠,我姓杜名离,既已不是仙山的人,就该用回俗世的名字,你们以后叫我老杜吧。” 老杜这称呼比较接地气,正好我看中的是他的木工手艺,木匠老杜、比木匠仙剑大侠顺嘴。 要劫程飞的那伙人,消停了几天,等到婚宴这天,我们一行人回陆家参加婚礼。 护卫贾想给云舟换身新衣服,好歹是正式场合,他希望他家公子别太寒碜。 他的提议被我驳回了,今天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天,穿那么好弄脏了弄破了白花钱。 反正我们不走正门,从陆宅的后门进的院。 我们作为‘婆家人’出席,没和江湖上的宾客在一处。 陆盟主交给我的任务还是检查宅子里的人是否感染了寄生虫。 我们假装游园,在宅中巡视,今天陆宅会来很多人,不止有江湖人士,还有来自四国的官方人士。 白牡丹的家人肯定要派代表,得到她任性嫁人的消息,国君在拍桌子之后,无奈立马选了人过来,郡主出嫁、娘家人不到不像话。 其他几国的皇室自然也要派代表过来祝贺,婚礼突然,原先备的礼物是给订婚宴用的,现在订婚变结婚,礼物肯定也得换。 元城正处于只入不出的管制状态,各国使节、白牡丹的家人一来,城中更加热闹、也更拥挤了。 只是我万没想到那个人也会来…… 而且陆盟主还安排他住到陆宅,突然见到那张脸,我的视线没有停留,从他脸上一扫而过,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身的情绪对我仍有影响,她向来心如死灰,唯独对前老板死心塌地,其忠心日月可鉴。 这个间接害死她前老板的男人突然出现,她难免‘心潮翻腾’。 “夫人,您知道那人是谁吗?”护卫贾是这个世界的大猹,最爱打听八卦吃瓜。 我没表露对那男人的兴趣,但他主动凑近我小声问道。 “谁?”我是来给人检查‘身体’的,视线不可能在某个人身上长时间停留。 “留仙阁的阁主,洛修然,盛雨的风云人物。”护卫贾以手掩口,在我耳边嘀咕道。 “他是盛雨的郡王,却入江湖、掌管留仙阁,留仙阁是——” 洛修然此时淡淡向这边瞥来一眼,护卫贾立刻闭上嘴。 我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不用说了。 留仙阁我当然知道,那是整个武林最大的情报机构。 第48章 混进来的不速之客 我们没主动搭理他,他倒是朝我们走了过来。他视线在我身后的云舟身上停留了两秒,但从表情看不出他认没认出云舟来。 如果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情报’,那他这个大情报头子就别干了。 “您就是安神医?” 原身曾怀疑,这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练习过的,吐出的每一个字全是精心设计过的,音调、咬字、发音,他想跟交谈的人因谈话达到怎样的效果,便能达到。 当然,他真正说出来的时候,绝没有刻意的感觉,特别自然。 “见过郡王。”我话虽客气,但没行礼。 原身跟在前老板身边时,见过洛修然无数次,只是从没露过脸,没出过声,不过是块背景板。 “听说安神医在查连环凶案。”洛修然也没绕弯子,直奔主题。 “是。” “可查到什么了?” “查到点线索,不多。” “与虫有关?” “嗯。”他知道怪虫我一点不意外,甚至当年发生的几起灭门案,他可能都知道点内幕。 只可惜我们无法和他联手,更不可能从他那白得消息,跟他合作无异于自杀。 原身对他有个精准的形容词——美男蛇。 西门无恨帅的阳刚,阿钊艳得阴柔,洛修然刚好在中间,且脸是美男脸,心是毒蛇心。 原身的前老板若不是患上一种名为恋爱脑的不治之症,何至于为他自/焚呢…… “我这有些关于异虫的消息,如果安神医需要,尽管开口。”洛修然没有自称本王,他在任何人都不摆架子,总是温温和和地笑。 “多谢郡王。”我这话等于是为这场谈话划下了休止符,话题就此终结。 再往下聊也行,洛修然有本事让任何一场谈话不冷场、不尴尬,但要看有没有必要。 他适时告辞,转身和别人寒暄去了。 他身边从来不会前呼后拥,行走间像极了云游的文人雅士,只穿淡色系的衣服。 等我们转去别的院子,护卫贾才小声问:“夫人,您怎么不问问,他知道什么消息?怎么没下文了?” 我斜他一眼:“你既然知道留仙阁是个什么地方,还敢和他们有来往?” 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交流消息可以是随口八卦,也可能是把命交人家手里。 跟洛修然这种人交流情报,根本就没有随口说说的可能。 “咳,不瞒您说,公子从前不大让我们接触这些,我各处打听,才知道些江湖消息。” 是了,护卫贾、辛他们只是护卫,平时就是在看家护院,公子出行时随行保护。 真有什么秘密事务,不会交给他们。 那都是暗中人该办的暗中事。 “唉?夫人、您不是不知道那是谁吗?怎么好像很了解留仙阁的样子?”护卫辛回过味来。 “哦~原来您在考我们哪,也是,夫人是……咳咳,哪有不知道的事呢。”护卫贾笑得俗气,护卫辛秒懂,跟着点头。 他们以为我是暗卫,虽然这是事实,但我不是云舟的暗卫,故意骗他们的,他们却对此深信不疑。 暗卫知道的江湖事,确实比他们多。 云舟略显不安地扯着我的袖子,连零食都不往嘴里送了。 他从见过洛修然之后,就一直这个状态。 可他的脑子并没有好转,他这个反应只是一种本能。 难道他和洛修然认识? 不是没有可能,但我只关心他们是敌是友,洛修然会不会发现云舟傻了,趁机害他。 “安神医!”一道怪腔怪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三个字能被他喊出阴阳怪气的感觉,这人也是个人才。 我寻声望去,就见神兵行小公子欧勇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他威胁我办的事我还没办,他用来要挟我的人质已经让陆有康领回来了。 欧勇必然窝一肚子火,可我是陆盟主的客人,又是治好他病的神医,欧勇再生气,他也得给武林盟、给陆家面子。 否则他早带人打上门来了,不会等到今天,才阴阳怪气地瞪我。 “欧公子的伤痊愈了?”我上下打量他,见他身后有人抬着椅子,他站着的时候脚步虚浮,应该站不了多一会儿就得坐下,让人抬着走。 “托神医的福,大好了。” “那就好。” “神医医术高超,在我府上做客的时候,我竟不知。” “医术高超不敢当,就是我这人精力有限,做一件事时,就不能同时做另一件事,否则一事无成,笨拙得很,让欧公子见笑了。” “柳烟烟今天会来参加陆盟主的寿宴,安神医若能助我拿到东西,我必重金酬谢,定不食言。” 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地,可信度不咋高。 不会伪装自己情绪的人,反而好应对。 “今天的宴席,会来很多人,我可能顾不上欧公子,你自己加把劲儿。”我不想对他客气,送他一记冷笑。 他立刻气得眼珠子冒火,他身边扶他的人想冲上来揍我,被他喝住了。 他平时怎么横行霸道无所谓,今天在陆家,有四国官员、江湖大佬,他但凡没疯,就不会惹事。 “姓安的,你好嚣张啊!”甩掉一个欧勇,又半路冲出一个百里芽。 她今天没带鞭子,打扮得人模人样的,邪魔外道的装束全换了。 她要是不开口,别人只会以为她是哪个名门正派的小师妹。 “没有百里小姐嚣张,妖堡的大小姐、敢混进陆盟主家参加宴会,是顶了谁的名呀?”我边说边拿出特制的哨子吹了一声,立刻有陆家的高手护院赶来,将百里芽围住。 “这是混进来的江湖恶势力,有劳诸位将她拿下。”我早就和陆盟主说好,在巡视过程中发现任何异动,立即叫人出来处理。 除了检查陆家人和宾客中有没有人中毒,发现搞破坏的也要揭发。 百里芽气炸了,可她没有神兵在手,没几下就被陆家高手擒住、押走了。 高手封了她武功,她显然很后悔,不该早早暴露自己。 她混进来肯定有搞破坏的计划,能被晚发现一会儿是一会儿。 瞧她神态,应该是没办完正事就暴露了。 她在,多半赤月也在,其实我挨个院子检查,发现她们迟早的事。 第49章 鸡犬升天 要是我的话,不会带上百里芽这么冲动的帮手参与重要计划。走过几个院子,赤月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她站在一个人身边,两人交谈时眉来眼去,她虽穿着一身素白衣裙,扮成了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可眼角眉梢的风情与她所扮身份十分违和。 在武林中常有人穿白衣,但穿白衣还要戴白玉莲花簪的,只有药仙谷的女医堂。 女医堂并不单纯是女医者的聚集地,药仙谷没有男女分开行医的规矩,学习、治病男女学徒医生无需分开。 唯独发愿终身不嫁,将一生奉献给医学事业的‘出家式’女医,才会进入女医堂学习工作。 江湖人士给予了她们极大的尊重,觉得这是一群‘得道医生’,加上她们常常免费为穷人治病,特别困难的家庭她们还会倒给钱为其治病。 遇到哪里爆发瘟疫,她们更是不顾性命跑去救人,染上疫病倒下没起的回回都得有几个,简直是行走的‘仙女’。 因此女医堂虽属药仙谷管理,但在江湖上,人们对她们的感觉又有不同,大概是那种只可远观、肃然起敬的感觉。 女医堂成立近百年来,还没有闹出过谁突然要嫁人、莫明想恋爱的‘绯闻’。 原身曾接触过她们中的几个人,我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她们就是一群专心事业,在某一领域投入到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人。 家庭、婚姻、丈夫、孩子会占去她们研究医术的时间,她们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能被利用起来,12小时钻石医术、12小时治病救人。 女医堂中的女医没有化妆的,她们的衣服款式走的是极简风,发髻盘起来的方式更加简单,不出医堂的时候,甚至是潦草的。 赤月扮成她们的装束,显然是想伪装成女医堂的女医。 可她描了眉、点了口脂,脸上施了粉,除白玉莲花簪外,她还戴了一支红梅簪。 赤月喜爱红色,穿一身白估计让她很难受。 但伪装身份的时候都忍不了,兴许她是有酷爱红色强迫症。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怀疑她和怪虫组织有关系,上次我弄死了她掌中的蚀骨虫,今天她又带来两只。 她的表现让我认定她对蚀骨虫的信心是百分之百的,在这样信心十足的情况下,她会带着备用虫出门吗? 恐怕是有人随时准备着,她缺了就能给她补上,她自己并没有备着。 蚀骨虫离开人家即死,是不可能装在什么容器里随身携带的。 “她身边那个人是谁?”我招手示意护卫贾过来。 护卫贾见我眼光瞄向白衣女子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回道:“绝壁崖飞云门门主的大儿子陈凌渡。” 这个人原身没见过、没听过,护卫贾按职份说他应该也不知道,但他是只活跃的猹,今天早天刚亮就跑院里跟陆家的丫鬟家丁一起干活顺便聊八卦去了。 对今日能进陆家大门的宾客,他比我了解得多。 原身听都没听过的门派,可见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陈凌渡本人长相普通、武功一般,可他不仅得到陆家邀请能进陆宅参加婚宴,赤月还低下高傲的头,在他跟前装娇羞,这个人肯定不简单哪。 “他什么情况?”我直接问护卫贾。 “他啊、他家老爷子飞升了,一人得道、鸡犬…呃不是,一家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据说是点化他爹的仙人暂住他们家,也就是最近的事,飞云门对外低调,却向陆盟主献了颗仙丹,陆盟主便请陈凌渡过来参加婚宴了。” “仙丹?世上真有这种东西?”我半信半疑。 “不知道啊,反正陆盟主是收下了,还对陈凌渡格外亲厚,以前都没来往。” 陈家水涨船高,所以赤月对陈凌渡示好? 飞仙和仙丹以及仙人都是真的? “我不信。”听到我们说话的护卫辛突然插了句。 “这不是安神医吗?”赤月没等我找她,她先假装惊讶地朝我走来。 她和百里芽什么情况?伪装身份进来,然后高调过来向我挑衅,难道这是新型阴谋? “安神医?”陈凌渡跟着她一块走过来,眉毛上挑,不屑一笑。 “她就是为陆盟主解毒,医术远超一众江湖名医的安神医。”赤月假模假样地‘捧’我。 “医术高超,也不过一介凡人,敢称神?与神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大胆!”护卫贾、辛同时上前半步,要和陈凌渡吵架,我抬手拦住他们。 “我生来卑微,莫说与神仙比,就是与鸡犬比,我也不值一提,赤月大婶儿的蚀骨虫复活了?果真厉害,我远不能及、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吹响哨子,招来陆家护院,看向赤月道: “这位是赤月妖姬,她的蚀骨掌名震武林,你们看着办。” “站住!”见我转身要走,陈凌渡出声喝道。 他故意提高音量,让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 陆家护院自然认得陈凌渡,今天所有宾客,他们都会过一遍眼。 即便是假身份,他们不知情,也必须记住。 陈凌渡与百里芽不同,是陆盟主特请的贵客,陆家护院对待他时言语动作都需谨慎。 他们想去抓赤月,但见陈凌渡围护她的态度,动作迟疑起来。 “你说谁是鸡犬?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游方庸医,瞎猫碰上死耗子治好了陆盟主,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居然还敢诬蔑女医堂的林姑娘是江湖妖女?!”陈凌渡这些话,不光是给我说的,也是给周围的人说的。 周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陆家的院子有七间,按天上的七颗星命名。 不同的院子招待不同的客人,院中有不同的人造景观,招待身份不同的客人。 今天院中搭了棚,摆上桌椅,桌上有瓜果冷餐和凉茶。 宾客或坐或站,或结队游园,此时他们全被陈凌渡的大嗓门给吸引住了。 看风景哪有看热闹有意思?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 “是妖女、是仙女,看看她的手掌就知道了,练蚀骨掌,掌心有铜钱大小的黑色包块,里面养着蚀骨虫。”我似笑非笑,看着赤月。 陈凌渡的怒气丝毫影响不到我,我只看着赤月。 第50章 是飞升还是飞蹿 她的伪装身份是女医堂一位姓林的女医生。这身份应该是真实存在的,林姓女医生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赤月此刻骑虎难下,陈凌渡‘大义凛然’,跟她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伸出手证明给大家看就是了。 若是我随口诬陷,飞云门乃至武林同道们定然不会就此罢休,要找陆盟主评评理。 赤月的掌心也做了伪装,贴了人皮遮盖掌心的黑包,她可以伸手,但面前不能有我在。 没我在她可以骗过其他人,然而她知道我的本事,我会杀了她的虫子。 她攥着拳不肯松开,估计是想保护蚀骨虫。 “你说怎样就怎样?若是我们家夫人说对了,陈公子又当如何赔罪?”护卫贾扬起下巴,用鼻孔看向陈凌渡。 “我将仙人赠我的仙丹送给她赔罪,这仙丹世间只有两颗,一颗献给陆盟主,一颗是家父给我的。” “嘁、谁——” “好,成交。”我打断护卫贾的话,倒不是想吃仙丹成仙,只是单纯好奇仙丹是什么东西。 原身前老板网罗各方情报,遍寻天下奇闻,也没听说有谁靠吃什么东西飞升成仙了。 赤月哪里肯自证清白,她证明不了,虫子是活物,她往哪藏? 难不成自己吃了吗?那她准被毒死,丧命的同时又证明我所言非虚。 事实证明赤月不会吞了‘证据’,也不会销毁它们,她挟持住离她最近的陈凌渡,要陆家高手退开,她要离开陆宅。 陈凌渡脑袋里唯一的那根弦反应过来,大骂赤月妖女害人不浅。 他翻脸的速度快超音速了,可赤月根本在乎他的叫骂,她的掌心贴着他的脖子,只要藏在她掌心的蚀骨虫刺上一下,陈凌渡便完了。 不知道仙丹能不能救他一命? 陆家护院脸色骤变,如果今天在陆家闹出人命,或者有客人被歹人劫持走的情况发生,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悔意出现在几人脸上,然而为时已晚。 我叫他们看着办,他们便没有及时上去制住赤月,哪怕将她和别的宾客隔开呢,那样她再能耐,也不过是打赢他们独自逃走而已。 现在扯上了陈凌渡,飞云门受仙人庇护,是武林新贵,陈凌渡又是陈向天的嫡子,正统门派继承人。 他若有什么闪失,陆家这几位护院可担待不起。 他们同时看向我,没人敢轻举妄动。 其他宾客也看着我,包括人质陈凌渡。 “看我干什么?你输了,把仙丹给我吧。”我向前伸手,满不在乎地说。 周围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陆家护院顿时苦着脸发信号。 他们需要一个决策人在场,陈凌渡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儿。 “愿赌服输,陈公子。”护卫贾乐了,在旁边笑呵呵地搭话。 陈凌渡瞄了眼赤月,见赤月只是带着他往院墙那边退,没有阻止我向他索要仙丹,咬着牙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锦盒。 他把小锦盒扔给我,故意扔得很低,想扔到地上让我捡。 我运用内力、‘气’凝如掌,稳稳接住小锦盒,我人没动,盒子却停在半空,又自动飞到我面前,把陈凌渡看得眼睛发直。 小锦盒落到我手里,我站在原地没动,但陆家的护院随着赤月移动着包围圈,他们跟着她移到院墙那边去了。 我们说话的地方离墙挺远的,中间隔着荷塘、拱桥、凉亭,这三处地方都有客人扎堆。 宾客中有人挺身而出,想拦住赤月,不能让妖女在他们眼前逃走,否则名门正派的面子,往后往哪搁? 果然,我打开锦盒,发现里面的药丸中有活虫卵,非常小,跟黑芝麻相似。 药丸异香扑鼻,还飘着‘仙气’,看着像玉球般光润。 吃这种成份诡异的仙丹,到底是飞升、还是蹿升? 如果这颗仙丹里有虫卵,那飞云门献给陆盟主的那颗…… 此时陆家有位长辈带人赶到,陆盟主在正厅走不开,陆有康是新郎官,他脱不开身。 陆家叔伯里来了一位,答应赤月放人的话,他们也不为难她。 保住陈凌渡的小命才是陆家的目的。 “夫人,这真是仙丹?”护卫贾好奇地打量锦盒中的黑球。 “吃!”云舟伸手要来拿着吃,我抓住他的手轻轻推回去,他懂我的脾气,乖乖缩回手不再来拿。 “这个有毒,吃你的芝麻丸。”我指指他的斜挎包,这是我给他做的,方便他装零食边走边吃。 这两天护卫贾去糖果铺买回不少零食,元城的零食种类繁多,其中就有黑芝麻丸。 里面有些坚果碎和蜂蜜,又香又甜。 不然云舟不会来拿仙丹,他是吃了两天黑芝麻丸,以为仙丹也是芝麻丸。 这会儿陆家放走了赤月,陈凌渡被救回来,刚好听见我说仙丹有毒,立刻炸了。 “你说什么?好大的胆子,仙人所赠的飞升仙药,你居然敢说它有毒?”陈凌渡本来一副虚弱样,听到我的话,像打了鸡血,几步蹿到我跟前。 “我说错了,抱歉,它未必有毒,但肯定不干净,吃了恐怕会拉肚子。” 陈凌渡听这话更气了,挥拳上来要打我。 这回没用护卫贾、辛围护,陆家的护院就把他拉住了。 他是陆盟主的贵宾没错,而我不仅是陆盟主的贵客,还是救过盟主命的恩人。 外人只知道陆盟主中了点小毒,陆家的内部人员却清楚,我是救了盟主的命。 这要是我被陈凌渡给揍了,等于是直接打在陆盟主的脸上。 我是不怕事情闹大,反正我在江湖上是nobody,小人物,陈凌渡的拳头今天但凡挨着我的脸,我就讹到他倾家荡产。 可惜陆家人没给我机会,他们拦住他,把他请到别的院子去休息、压压惊。 我收好仙丹,以后谁要是跟我有仇,我就送给他吃。 陈凌渡今天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好,丢飞云门的脸是必然的。 本就是小门小派,不被其他门派重视,他又爱嚷嚷,当众打赌输了仙丹,自己还被妖女挟持了,妖女因他得以逃脱,他是一件露脸的好事没干。 第51章 重金投毒 之后我各院巡视,遇到可疑人士,摇人马上就到,到了立刻抓人,再没有犹豫迟疑的。估计护院们用内部方式互相传递了消息,我吩咐的事,他们不敢怠慢了。 今天的宴会经不起再多波折和意外,陆家上下提起12分的精神,甭管负责什么岗位,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密切注意着各处的动静。 做贼没有心不虚的,通过人能量场的状态变化,我便能分辨出哪些人的气定神闲只表现在脸上,心里头敲鼓敲得快成摇滚乐了。 我特意关注了一下各院的茶水食物,看里面有没有活物。 死物毒药我检查不出来,所以我昨晚就给云舟准备了一天的吃食,连护卫贾、辛的份都预备出来了。 今天我们四个不会吃陆家的任何食物,不会碰陆家准备的茶水。 戏班子在正厅外表演,还有曲乐班子在陆家大门口演奏。 距离隔得远,谁都不搅和谁,更有名琴师在雅致的院子里抚琴,宾客中有擅长乐器的,跟着一块表演、来个合奏什么的。 陆家护院抓人的小插曲,很快就被这些热闹的声音掩盖。 抓到的外人被请到一处封闭的小院,可疑的下人则被带进地牢。 吉时未到,地牢里的管事便审出了天大的阴谋。 他立即派人来请我,向我说明情况,希望我能帮他们化解危机。 “陆有康被控制了?”我略微讶道。 “是啊,一个负责修剪小少爷院中花草的仆役说的,他每日给摆在窗台上的鲜花撒药粉,小少爷有个习惯,每天清晨醒来,都会去闻一闻窗台上的花。”管事的额头渗汗,满脸焦急。 “什么药粉?有何作用?”我问。 “使人患失心疯,突然发病,会伤害他身边的人。” “发病的大概时间?” “今晚。” “知道了,我去看看他。”可能是我冷静的态度影响了管事的,他也跟着冷静下来,以为我必定有把握治好陆有康,今晚不会闹出乱子。 今晚是陆有康与白牡丹的新婚之夜,能在陆有康身边的人,除了白牡丹没别人。 他若亲手伤了、杀了白牡丹,无论出于自愿还是非自愿,陆白两家都不可能再联手。 不成仇人就算好的,再合作的话,白家那边能不隔应? 药粉是死物,又带着花香,长期少量投放,极难察觉。 我在府中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那仆役的异常。 一来他可能知道,我只检查他们有没有中毒,二来他自信不会有人察觉他的投毒行为,药没够量陆有康不会发疯,陆有康活蹦乱跳的,谁会怀疑到他头上? 今天则不同,今天是陆有康发病的日子,他开始激动了。 他在撒完最后一包药粉的时候被我瞧见,他面上带笑跟我打招呼,可心里异常慌恐,那不是正面情绪引发的正能量。 一个面上带笑、举止恭敬的仆役,心里却在发散着负能量,且刚从陆有康的院子里出来…… 我当即吹响哨子,叫陆家的护院把他带走了。 陆盟主事先叮嘱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尤其是陆家的人,放心得罪,事后他自会给他们交待。 地牢管事者从他身上搜出没来得及销毁的药粉包纸。 事情败露这人也没有立即自杀,看来是惜命的,所以管事者没费多大力气,便从他口里,问出失心疯的事。 但这人只是投毒的执行人,不是谋划者。 有人重金雇他投毒,给的实在太多,他没抵抗住金钱的诱惑。 他知道前期陆有康不会有症状,便安心做事,一直没被发现。 管事的吓唬他,说我会食脑吞魂,将人的脑子吃下去,连同魂魄一块吞进肚子,这样可以获得大脑主人的全部记忆。 但有一点,被吞了魂魄的人,可就万劫不复、永无超生之日了。 他这话我听着耳熟,好像我原来的世界有类似的传说,还有个成语,貌似是为虎作伥? 仆役突然被擒,又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想来想去,估计觉得我非常人,否则怎么会看出他有问题? 他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从脸上是看不出问题的。 他又在院外与我相遇,我不可能看见他投毒的行为。 心中一旦起了疑心,这暗鬼便生了出来。 加上管事的添油加醋,故意吓唬他,他也就说了。 因为管事的威胁他,他要是咬死不说,只能把他脑袋切开,挖出脑子给我吃。 古人或许不在意今生的性命,但一定非常重视自己的‘魂魄’。 变成孤魂野鬼啦、永不超生啦、魂飞魄散啦,这些威胁还是管用的。 只不过寻常人没这本事,管事的若用护卫贾、或者陆有康去威胁这人,他断然不会信。 管事的当成‘英雄事迹’跟我说了,我一点高兴不起来。 仆役信了他的话,固然有怕死的因素在里头,但也有我凶神恶煞的原因! 我转头瞄护卫贾一眼,他下意识地哆嗦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夫人有何吩咐?” 管事的拿我吓唬人也许……有些道理。 思想间我已经走到陆有康的小院门口,守门的家丁没和我说话,冲护卫贾挤眉弄眼。 我知道护卫贾为了前沿吃瓜,已经和陆家的下人结下深厚友谊。 其中有一半是他的朋友,另一半他还没来得及将他们变成朋友。 投毒的仆役就是另外那部分,没和他成为朋友的人。 陆有康院门口的这两个,无疑是他的朋友圈成员。 护卫贾主动要求留下守门,我同意了。 陆有康是今天的主角之一,此时晌午已过,晚上掌灯时分才是他和白牡丹拜堂的吉时。 这边没有晚上不结婚的说法,只要是吉时,也有凌晨两点拜堂的。 陆有康上午和陆盟主一块招待宾客,中午和各国使臣、武林盟上层领导们吃的饭。 下午要见见白家代表,久霜国国君派了他大姐长宁公主过来,她一直在白牡丹那边待着。 白牡丹的院子我之前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 长宁公主四十多岁了,对白牡丹如同慈母般爱护。 “安神医,你怎么来了?”陆有康中午喝多了,正在屋里醒酒。 第52章 风雨欲来 此时我在他身上并未发现有害物质,他的生命能量正常,各脏器运行正常。“你有每天早上、闻花的习惯?”我不答反问。 “有啊,怎么了?” “你窗前的那盆花,被人下过毒,据投毒的人交待,这是种慢性毒药,今晚发作。” “什么、我中毒了?”陆有康的醉意瞬间飞走,整个人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 “我现在看不出你有什么不妥,所以今晚你和白牡丹拜堂后,你最好进密室避一避,防止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伤人。” “好好,我会和牡丹说,我的房间就有密室,拜堂后我会回我的房间,密室机关是书架最上层的那个花瓶,如果我在密室里失去意识,麻烦神医自行进入。” “好,到时我会去检查你的情况。” 和陆有康商量好应对的办法,我走出他的院子,发现假山里多了个人。 陆有康院中的假山底下有个小水帘洞,此时山洞里藏着人,露出了一点能量被我捕捉到。 我示意护卫贾、辛从两侧包抄,又吹响无声哨。 云舟跟在我身后,今天他从未离开我超过三步远。 中午上茅房都是我们四个人结伴去的。 从院墙上方、各大树上跳下来的陆家护院,将假山团团围住。 护卫贾、辛先到一步,他们的目的不是抓人,是防止那人跑了。 等陆家护院来了,他们才出声喊道:“谁?出来!” 山洞里那人没动,也不出声,直到陆家护院拿出连弩,要将那人乱箭射死。 先头几支箭扎中了假山上的碎石,距离那人不足一尺远,那人应该是意识到她被发现了,不是护院在诈她。 从山洞走出个小丫鬟来,十四、五岁的年纪,护卫贾离她较近,将她容貌看得一清二楚,拧眉问: “你是何人?为什么假扮陆府丫鬟?” 陆家的丫鬟有上百号,男的护卫贾没认全,但女的他都认识。 包括后厨洗菜烧火的大婶,负责做面食的大妈,还有洗衣房的管事王寡妇…… 也难怪他对走宦官一途飞黄腾达十分抗拒。 小丫鬟唯唯诺诺,一点点搓着步往外走。 “我、我……” 她离护卫贾最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我预感不好,一道‘气’掌打出去,隔着护卫贾拍在小丫鬟身上。 护卫贾懵了下,拍拍自己的后背和前胸。 小丫鬟身形矫健,畏缩之态不见了,身形犹如灵巧地山猫,翻身躲开我的‘气’掌,踏着假山、大树,蹿向隔壁院子。 包围了这片区域的护院们,哪能让她成功,展开‘天罗地网’,这是一种抓人的工具,有多少人拉网,网就有多大,网的面积是随着使用它的人增加的。 十八名护院展开的网足可以将假山罩住,小丫鬟身体再轻盈,也飞不出‘天罗地网’,网子是特制的,使用寻常武器割不开。 但小丫鬟一点不慌,抽出小腿上别的匕首便划,将网子划出道破口。 陆家护院愣了愣,随即换上火器,威力不如现代的火焰喷射器,只是对古人来说,这东西也算是大杀器。 小丫鬟被火海包围,想突围便要硬闯,或打趴下几个护院。 犹豫了一秒,她选择硬闯,烧伤是必然的,她咬牙忍下了。 我看得出她的动作没放开,甚至不愿意和陆家护院交手。 她不愿意和护院交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知实力不济,二是怕露了身手。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惊讶,好像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发现。 我不得不怀疑她有‘隐身’的本事,她太过自信,以至于被发现后,她无法使出全力逃跑,因为她没考虑过怎样隐藏身手。 我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是在她使用轻功后,她的轻功在我之上,绝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可以练成的。 陆家护院们的轻功也不如她,只要她出手……我相信她能打过他们,起码打倒两三个没问题。 以原身的武功水平就可以做到,这个小姑娘应该也行。 她的克制加上陆家护院的人海战术,她轻功再好也难逃。 她被烧伤,又被网住,护院上前封了她的武功。 一群护院押着她去了地牢,傍晚时分,陆家邀请的客人全都到齐了。 因着有各国使者皇亲国戚,陆宅外围早就清了场,街上没有行人,街边的建筑里全是各国护卫、各门派高手。 宾客带来的暗卫进不了陆宅,他们藏在院墙外,多在屋顶和角落。 有这些人守着,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寿宴先举行,然后是婚礼,一切看似十分顺利,但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白天见到的那些人,让我很不安。 还有百里芽和赤月,她们冒用身份花费心力混进来,为什么轻易就暴露了? 诚然,是我先认出了她们,可她们应该知道我是陆家远亲,她们混进来之前该是调查过才对。 怕被我认出来破坏了计划,她们就该隐藏自己,至少不该主动跑到面前,应该像躲在假山里的那个女人一样躲着我走。 她们离开得太快,这很不正常…… 有阴谋的感觉挥之不去,我一直盯着陆有康和白牡丹,婚礼顺利举行完毕。没有人提出反对,或劫走新郎、新娘。 礼毕新人被送入洞房,我先去白牡丹那看一眼,她身边有亲戚陪着,还有久霜君主派的大内高手跟着。 她听陆有康的安排,回了她之前住的小院。 我见她没事,才去陆有康那边。 半路突然听到爆炸声,别的任何声音都不会让我恍惚,只有爆炸声,它让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西边的院子火光冲天,陆家仆役敲响了警钟,有专门的队伍赶去灭火。 显然失火的情况陆家事先也考虑到了,因此突发火情,他们井然有序地灭火、安抚宾客,维持秩序。 但火起的那一刻,我的不安感达到顶点,我立刻跑去白牡丹的院子。 陆有康在密室,这密室知道的人不多,他已经中毒,再有其他危险的概率不多。 白牡丹听到失火了,正站在院子里等结果。 她担心陆有康,听说失火的不是陆有康和陆盟主的院子便放心了。 第53章 我杀的? 陆有康和白牡丹都比较安全,那若想制造事端,目标只剩一个了…… 我急忙去陆盟主的院子,护卫贾、辛始终跟在我左右,他们不理解,认为陆盟主是最不可能出事的人,他是武林盟主,陆家最精锐的高手都在他身边保护着他,今天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可现实打脸的速度就是那么快,陆盟主的小院里外都没人把守,屋子里没有活人。 护卫贾推开门,便见陆盟主趴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偏这时候出现个下人,几步跨到屋门口,见到地上的尸体,像见鬼似的一脸惊骇地往外跑,边跑边喊:“陆盟主遇害啦!” 等我走到院门外,已经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人。 我抬头望天,本是明月高悬的夜晚,此时却乌云遮月,阴风阵阵,眼看要下雨了。 我决定先去找陆有康,从各处赶来的人都往陆盟主的小院里挤,有人叫我,想问问情况,我只说陆盟主死了,现在要去看看陆有康是否安全。 陆家人觉得有理,派人跟我一道去。 陆有康仍然藏在他房间的密室里,他如期发病,精神陷入迷乱癫狂的状态,要不是他将自己锁住,现在密室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他跟要吃人的丧尸似的,双眼血红、龇牙咧嘴,手指甲突然长长了一寸,随行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全都倒吸一口气。 陆家的下人还不至于一惊一乍,他们遇事很能沉住气。 迅速压下震惊的情绪,马上派人去向陆家的长辈汇报情况。 他们没有大喊大叫,保持着低调,留我在密室这边守着。 陆有康的症状不似中毒,他体内没有毒素,也没有活物,但他的生命能量团很奇怪,里面参杂着另一种能量。 他目前的情况我从没见过,更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夫人,您、您说陆公子这是怎么了?变成怪物了吗?”护卫贾和辛往我身后缩了缩,把云舟夹中间,三个人挤成一团。 “不知道,得问问给他下毒的人。” “可管事的说,那个人不知道他投的是什么毒啊,难道他没说实话?”护卫贾道。 “是问雇他投毒的人。”护卫辛接话道。 我点点头,嗯了声,可随后一群人围上来,为首的面露难色,用客气地语气向我道歉,说请我先去地牢休息。 护卫贾立即问他什么意思? 来人再次道歉,说这是二爷的意思,陆家的下人们称呼陆盟主,向来是叫‘盟主’,称呼他儿子时才会叫‘大爷’、‘二爷’,陆有康是小少爷。 大爷多年前就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死了,陆盟主若出事,陆家出面掌控局面的人就是他小儿子陆鹏。 也就是下人口中的‘二爷’,这个人平时没有存在感,据说出门游历多年,这次是为给陆盟主过寿,兼参加侄儿的订亲礼才特意赶回来的。 我之前在陆家没见过他,他昨晚才到,只见过陆家人,我终究是外人,没必要大半夜的特意去见我。 有陆盟主和陆有康在,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主持局面。 可‘巧’爷孙俩同时出事,他这个刚回来一晚上的亲儿子,立马派上用场了。 这行使权力的速度也够快。 “谁的意思也不行,凭什么关人?你们二爷好大的威风,敢这样对陆家的恩人!”护卫贾此时向前跨步,挡在我身前。 “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护卫辛皱眉,压着火气问。 “这……二爷说了,谁发现的尸体,谁最可疑,先控制起来准没错。”下人越说语气越虚。 “控制起来需要进地牢吗?只是怀疑而已,请我们夫人过去当面问清情况不就行了,哪有先关进地牢的道理?”护卫贾则是越说越气。 “你去跟你家二爷说,请我进地牢容易,请我出来难,让他想好了,再说一遍。”我轻拍护卫贾、辛,示意他们少安毋躁,这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进地牢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暗卫暗卫、这世间哪里暗,暗卫就去哪里,地牢嘛,原身常去! 只是无端被人怀疑,这委屈我不准备受,我尽力帮助陆家让这今天的宴会无风无波地过去,反被怀疑成杀人凶手,我要是想杀陆盟主,又怎会带着一堆人去发现尸体? 怀疑我的人要么蠢到家了,要么就是故意的。 虽然我不认识陆鹏,但他很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反感。 下人第二趟回来,仍传跟先前一样的话,请我去地牢。 护卫贾、辛和云舟不肯跟我分开,要关就得把我们四个关一起。 仙剑客和程飞原本在客房休息,听到消息立刻赶来,程飞一直说我不可能是凶手,一定是陆家搞错了。 仙剑客是老江湖了,他只问我需要他做什么吗? 我摇头,让他们两个回客房,只要不是房子着火,就不要出来。 其实我想让他们先离开陆家,可想到外面那些护卫和暗卫,估计他们两人走不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在房间里待着别出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陆羽不仅是陆家的掌舵人,更是武林盟主,他突然离世,不管是被杀,还是寿终正寝,都是能让武林变天的大事。 陆家下人送我们四个进地牢,正如他所说,我们是进来休息的,所以安排给我的牢房干净卫生,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桌椅也不是牢里原来用的破木头。 护卫贾、辛在我隔壁的牢房,我和云舟一间,中间是木栏隔着,并没有实墙,因此我们交流毫无障碍。 陆家的地牢也分星级,有一星牢房、有三星牢房,我们住的应该是五星级牢房。 墙上没挂刑具,床上没有老鼠蟑螂,也没有恶臭的气味。 马桶是带盖的,材质好、密封也好。 “夫人哪,您为什么要进来?陆家人欺人太甚!简直是过桥拆桥、卸磨杀呃——他们不是人!”护卫贾进了牢房便在地上踱步,插着腰大骂陆家人。 “是啊,杀害武林盟主这么大的罪,岂可轻易怀疑?而且把您关进地牢,等于是对所有人说,您就是疑犯。”护卫辛也是愁容不展。 “别急,等着他们使后招吧。” 第54章 VIP牢房 地牢里生了火盆,云舟从早跟着我巡视各处,本该睡觉的时间,随我进了地牢,在火盆前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我怕他脑袋扎进火盆里,见他去床上睡。护卫贾、辛也顶不住困意,抱团睡觉去了。 其它牢房在地下深处,我们住的vip牢房是半地下室,有一扇高十厘米、宽半米的气窗。 气窗没装栏杆,因为没有正常人能从这钻出去。 我听到连绵的雨声,透过气窗传进来,干燥的牢房渐渐被潮湿的气息填满。 我给云舟盖好被子,往火盆里加了几根柴。 按照现代的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夜里10点钟,在古代,这个时间基本人都该睡了,可陆家今夜的脚步声一直没停。 即便是在大雨滂沱的深夜里,依然有人来往于各间院子。 还有人想靠近地牢,被守卫拦住了。 十点半左右,陆家下人来,跟我说二爷找到了证据,陆盟主死于内脏缺失,今天陆府只有我安神医有这本事,可以不用毒、不放蛊、不破坏人的表皮,致人死命。 陆二爷让下人转告我,痛快承认罪行,他允许我自尽,一命抵一命,这件事便了结了,不会累及他人。 负责传话的下人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语气态度都卑微得很。 “你去告诉陆二爷,我的家人睡下了,不便惊醒他们,明天早上,我自会用行动,给他答复。” 下人偷偷抬头瞄我一眼,正瞧见我嘴角含笑,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他哆嗦着手行礼,回去传话了。 他一个人过来,只提着灯笼,走路轻得听不见脚步声。 说话又轻声细语地,因此没有吵醒护卫贾、辛和云舟他们。 没过一会儿窗外又传来一阵琴声,琴声虽悦耳,可听着总有几分压抑感。 而且这琴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进院里,分辨不出琴的具体位置。 陆家护院寻声去找,有一队和某人交起手来,琴声由低转高,从悠然变急促,先前似哼抒情小调,后面像在唱摇滚。 声音将护卫贾他们都震醒了,云舟坐起来眼神朦胧地寻找声源。 “睡吧,没事,有人在外面打架,打不进来。” 云舟和护卫贾他们立刻躺回去,用被子蒙上头继续睡。 外面的古琴表演艺术家其实是在大开杀戒,一团团生命火焰在她的琴声中熄灭。 “喂,你姓安?哼!你真是神医?”牢房门外突然闪出一道身影,娇糯的声音用满是不屑语气问。 我看清来人正是之前藏假山里的那个小姑娘,她被关在地下深处,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不对! 她鞋底沾血,裙子上也有一片血点子,她衣裙除了烧破的地方,其它部分仍然完好,进来之后应该没受过刑,这血不是她的。 她杀了守卫,越狱了…… “我不是神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暗卫。” “呵,鬼扯,我不管你是不是神医,我只问你能不能治怪病?若是能,我就带你出去!” “不能,您走好。” “可你治好了陆老鬼的怪病。” “那是他运气好,我不过是庸医胡乱诊治一番,谁知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如果你想医治的是你珍视的人,最好别找我。” “我出重金!” “出多少?” “一万两、黄金。” “快带我去看看病人,有些病耽误不得。” “但你不能他们去。” “那算了,您别请高明吧。” “看来,你的主子比一万两黄金重要。” “然。” “很好,等我回来接你们。”小姑娘说着迈步便走,她走到vip牢房的通道入口,守卫发现了她,却没和她动手,立即跑出去通知其他人。 她走后那个被抓的投毒仆役又跑过来,站在我们牢房门外,恶狠狠地盯着我狞笑。 “安神医,失去自由的滋味如何啊?你为陆家认真效力,却被他们当成杀人凶手关了进来,哈哈哈,真是讽刺,反正姓陆的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是你杀了陆盟主,到了明天,你必死无疑,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上路,省得你受挨刀之痛。”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 “哈哈哈哈,我知道姓陆的是怎么编排你的,难不成,他编对了?你真有隔空取人心肝的手段?” “你觉得……我有没有?” “我觉得你没有!”仆役说着,从口中吐出一颗小药丸,在掌心搓了两下,要扔进牢房里来。 我催动异能,化‘气’成针,气针穿过铁栏间隙,打向外面的仆役。 他正要往牢房里扔药丸,感觉到异样连忙闪身躲避,可惜他的身手还没强到可以避过所有气针。 有几根打入他手臂和小腿,如果是普通的暗器,只要不涂剧毒,伤在四肢不打紧。 可我的气针并不是扎中了目标就完事,它们进入人体后重新化成‘气’,由我支配任意蹿行,直蹿进他心脉,让他死于‘心梗’。 他手中的药丸根本来不及重新扔出,便掉落在地上,落地冒起一阵黄烟,我运气推动气流,将黄烟‘吹’向仆役。 黄烟似粉尘,扬起后又落回地上,正好落在仆役的尸体上。 尸体转瞬化为黄色脓水,连衣服也化在一起。 “安~” “夫人!” “夫人您怎么了?” 云舟、护卫贾和辛三人被仆役刚刚的喊声惊醒,起身一骨碌跳下床,来到我身边,见门外的地上有一滩黄水,急忙查看我身上有伤没有。 “我没事,你们接着睡,时间还早。” “我们不睡了,看来是有人想害您,我们得打起精神保护您和公子。” “是啊,这什么毒物?竟然这般霸道?” 云舟不会说长句子,只是紧张地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化尸粉,腐蚀性极强,放心,我能解决。”这话前半句是说给护卫贾他们听的,后半句是说给云舟听的。 “咦?外面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弹琴。”护卫贾这时注意到窗外的动静,连忙跑到气窗底下细听。 “下这么大的雨,谁在弹琴?今晚可是陆盟主的……”护卫辛也一脸疑惑,凑到窗户底下,他想往外看,但窗户比他高一个头,踮脚也看不到外面。 第55章 狗尿苔扎堆儿 “是异人馆的老板,血琴师。”我猜护卫贾他们不认识琴声的演奏者,于是给他们科普道。“异人馆专门搜寻身体生来畸形的人,让他们修习异功,将他们训练成杀手,大老板血琴师生来有三臂,她弹琴的手法没人能模仿,而她的琴…只要开始弹奏、必将血溅四方。” “可是陆家高手众多!” “院外还有来自各国的宫中高手。” 护卫贾、辛齐刷刷扭过头来看着我。 “血琴师的武功路数诡异奇特,她是当今武林的杀手之王,十几年没亲自出过手了,据说她一直在闭关练功,这次出关,肯定比以前更厉害,陆家护院不会是她对手。况且,你们如何确保这各国中,没有她的同伙?” 就算是在现代,扫脸技术普及的年代,也没有仪器可以扫出人心所想,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一团和气的宴会中,又有多少人暗怀鬼胎? 护卫贾、辛苦同时沉默了,片刻后,护卫贾问:“那咱们怎么办?趁机逃走吗?” “不,在这反而安全,血琴师的目标是武林盟、陆家人,只要咱们待在屋里别出去,她不会主动找上咱们。” 我知道血琴师的事也是因为有原身的记忆,原身对各国杀手组织、单独行动的有名杀手都十分了解。 她是为防止有人刺杀她老板,专门研究过如何对付这些杀手。 像血琴师,她练的就是三臂琴,只要斩掉她一只手,她的异功便使不出来了。 只不过想近她的身比较困难。 “她不会是想当武林盟主吧?”护卫贾的‘奇思妙想’令我大受震撼,想给他一脚。 “她是来寻仇的。”血洗陆家的人,能当上武林盟主?那除非武林盟的人死绝了。 “寻仇?”护卫辛跑到两间牢房的隔断铁栏前,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陆盟主年轻时,曾带一众武林正道去围剿过一个拐带孩子的小门派,这小门派把拐来的孩子弄残,让他们修习奇功异术。” “太残忍了吧?这样的败类该杀!”护卫贾也跑过来吃瓜。 “那小门派的门主夫妇就是血琴师的双亲,夫妻二人皆被乱剑分尸,血琴师的丈夫也死于陆盟主剑下,只有她一人逃脱,但在逃亡时跌下悬崖,命是保住了、腹中的胎儿没了,还落下终生难愈的病根,再不能生育。” “陆盟主不知道她是自己仇人吗?按说他不该让异人馆存在啊!”护卫贾不解。 “当年血琴师身负重伤,又跌下万丈深渊,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此后十余年,她隐姓埋名、在暗中做杀手,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 “可她三只手啊,这个特征太明显了,怎么藏得住?”护卫辛问道。 “她在父母、丈夫被杀的时候,故意隐藏了第三臂,陆盟主不知道她身体有异。” “而她当时还没得到血琴,她是在跌入深渊后得到的这把神兵。”我继续说道。 “哦~”护卫贾、辛苦同时点头,又一齐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问:“您怎么知道的?” 是啊,几十年前的江湖旧事,传到如今只剩寥寥几句闲谈,我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甚至细节都一清二楚? “秘密。”我只抛给他们两个字。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二人,哀叹一声,又跑回窗根儿底下听动静去了。 我的思绪也随着窗外的琴声,没入原身的记忆海。 原身知道就等于我知道,血琴师一生无子女,她在得知身体的情况后,便抱了个弃婴抚养,收这孩子为徒,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养育教导。 这弃婴得她真传,练了许多古怪功夫,她为弃婴取名玲珑,在她闭关后,玲珑收了个徒弟,就是原身。 不过她们师徒二人本无缘,全靠原身老板花钱。 因此她们的师徒关系也与别人不同,类似现代的一对一私教课。 玲珑这个人做事太过随性,亦正亦邪,血琴师教她奇功异术,她有时用来救人、有时用来害人,救人、害人全凭她的心情。 她喜欢原身,便毫不藏私,将自己所学尽数教给原身。 还把血琴师跟陆盟主以及武林盟的仇怨当故事讲给原身听。 她明知道练习内容不全的邪功容易走火入魔,仍是不顾后果一头扎进去,最后暴毙于密室中。 原身老板付了她五年的佣金,她只教了原身三年便突然去世。 原身老板常说羡慕她,想像她一样随性,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不管不顾。 血琴师应该是刚刚出关,还不知道玲珑的死讯,原身和她老板又‘同时’葬身火海,无法通知她这一消息。 她甚至不知道玲珑收了一个徒弟。 “夫人,您听、外边好像还有厮杀声,就是离得远听不真切。”护卫贾把椅子搬到窗下,站到椅子上,想把耳朵伸出窗外。 可惜他耳朵没兔子长,伸不出去,头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会乱,陆盟主的死只是个信号,好像摔杯为号,无论今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婉儿有西门无恨和四大护法保护,白牡丹有她们久霜国的高手保护,程飞和杜离只要听我的别出房间就不会有事。 陆有康在密室关着,以他目前的情况,陆家人不会把他放出来。 我们四个在地牢,也算安全,所以我并不担心陆家、乃至元城乱起来。 只要搞事情的人别进地牢…… “哈哈哈哈,姓安的,做阶下囚的滋味如何啊?” 有些人不抗念叨,不想他出现,他偏要出现。 “陈凌渡,你得意什么?我们进的是陆家地牢,又不是你飞云门的地牢,哦对对对,飞云门那么小的地方,有地方建地牢吗?” “有啊,只是建完地牢,就没地方睡觉了,所以飞云门的人没地方可待,只能四处乱逛喽~” 护卫贾、辛一唱一和,把陈凌渡气得脸红脖子粗,飞云门是江湖上的小透明,平时肯定没少受气。 一朝出名,本以为就此可以扬眉吐气了,却被护卫贾他们阴阳怪气地嘲讽,火气能压住才怪了。 不过是他嘴欠在先,我们没必要让着他,他来也是不怀好意,又不打算做朋友,没必要忍他。 “你个来路不明的江湖庸医!把仙丹交出来,本公子就给你们留个全尸。” “输给别人的东西,又觍着脸往回要,果然小家子气。” “贾哥你这话太过分了,你觉得是根草,在人家眼里可是宝啊,你不能因为他没见识就歧视人家。” “你们狗叫什么?你家主人还没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倒先叫上了。” “好狗护主,我们当时要叫,免得有疯狗咬着我家主人。” “汪汪~主人小心、疯狗发疯了!” “你要这个?”我从怀中取出仙丹,冲陈凌渡笑道。 他周身释放的都是杀气,他已动了杀机,不管我交不交出仙丹,他都会杀了我们。 “还给我!”陈凌渡盯着仙丹的眼神写着明晃晃的贪婪。 我把仙丹扔给他,护卫贾、辛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仙丹还给他,还这么痛快。 他们俩已经做好和对方拼命的准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投给他们一个眼神,两人立刻熄火。 陈凌渡拿到仙丹,狞笑一声,对身后的几名手下道:“把他们乱箭射死!” “等等——”另一道声音急促喊道。 陈凌渡惊了一跳,转头去看,发现来人是欧勇,不是陆家人,他神情松缓下来。 “欧公子想救他们?” “不,容我先问清楚一件事,我问完就走,绝不耽误少门主的事。”欧勇对陈凌渡倒是客气。 陈家是江湖新宠,看来神兵行也不想得罪他。 “呸,你什么东西?我家夫人又不是给你答疑解惑的恩师,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护卫贾本来就因为我把仙丹还给陈凌渡而生起了闷气,现在又来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他的火就憋不住了。 “我看你们是不清楚目前的形势,陆家已经认定她是杀害陆盟主的凶手,到了明天整个武林都会知道这件事,陆盟主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你们不会不清楚,到时即便陆家不追究,你们也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欧勇用笃定地语气说道,随即他露出一抹嘲讽地浅笑,像看戏似的,盯着我看。 我轻轻叹气,抬手制止护卫贾、辛苦想骂回去的动作,他们俩插着腰,明显是准备骂街了。 骂人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解气啊,解气的事情,我自己必须参与,不能光听别人说。 “世间有追光而生的向阳花,也有在阴暗角落扎堆儿的狗尿苔。”我叹息完又发出感慨,只是我的感悟让门外的两个人不太高兴。 欧勇一点也不想装了,眼中凶光毕露,他原本坐在两人抬的椅子上,被我的话激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医学奇迹啊,欧公子的断腿痊愈了?看来我真是神医,话疗就能治病。” “少逞口舌之快,任你巧舌如簧,你也逃不出陆家地牢,这会儿陆家人没功夫顾及你们,我劝你乖乖配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陈凌渡此时让到一旁,腾出空间给欧勇。 地牢能有多大地方,他们两波人全站门口根本站不下。 欧勇还抬着把扶手椅过来,他这椅子一放,连他的手下都没地方站了。 “你说,我听听你想问什么。” “柳烟烟是你什么人?” “认识、不熟。” “不可能!你最好说实话,我说了,今晚没人会注意到地牢里发生的事,想死得痛快点,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关我什么事?” “柳烟烟明明对你另眼相看,你说你们不熟?”欧勇失去耐心,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 瓷瓶里全是活物,体积很小,像是蚂蚁。 “少门主,在杀他们之前,你不介意我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吧?”欧勇拿着瓷瓶,先征求陈凌渡的意见。 “欧公子请便。”陈凌渡乐得看我的遭罪,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欧勇则边将瓷瓶的塞子打开,边给我们科普瓶里的东西。 反派都是这么死的,很怕别人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技能。 他放出的东西是一种毒蚁,纯纯人工培育,自然界里没这个品种。 他喋喋不休地科普,可实际上我早就知道这种毒蚁的存在,也知道它的特性是什么。 玲珑师傅拿着实物给原身讲解,讲得那是透透的,比欧勇科普的还详细。 护卫贾、辛急得要锤铁栏,他们跟我们隔着一道铁栏,没办法过来我们这边。 欧勇没打算往他们那间牢房里放蚂蚁,蚂蚁就一小堆,分散了效果不佳。 他像拿宝贝似的,把瓷瓶轻轻放到地上。 “欧公子,这东西你控制得住吗?”陈凌渡略有些不安地问。 “当——”欧勇的话没说完,本该朝着牢房里跑的毒蚁突然调转方向,爬上了欧勇的鞋子。 顺着他的鞋子向上,钻进鞋里,爬进裤筒。 欧勇大惊失色,脸色瞬间煞白,跺脚拍打,想弄掉爬了满身的毒蚁。 他的手下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拍打,他一边叫一边躲。 刚刚他自己科普的,这毒蚁千万不能拍,拍死了会有毒液溢出,瞬间腐蚀衣裤,毒液沾到皮肤上即会中毒。 可人的下意识、本能反应岂是理智能控制的,他自己拍打完了想起这茬来,刚停手他的手下又上来拍。 欧勇的脸色由白转绿,肉眼可见的绿,从头到脚的绿。 他脱了鞋袜抓蚂蚁,脚丫子已经肿得不行了,又肿又绿,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肿得跟绿巨人似的,衣服裤子全都撑破了。 陈凌渡着实被吓到了,看得出他想逃,但欧勇是后来的,他堵着出去的路,现在他个头变大、身体变宽,更把去路堵个严实。 陈凌渡的手下护着他,他则看向牢房里的我,咬牙恨恨道:“先把她给我乱箭射死,这妖女邪门儿得很!” 他的人摘下背后的短弓,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我们躲到窗户底下去,也会被射成刺猬。 第56章 地牢安全 淬了毒的短箭穿过牢房的栏杆,朝我们射来,护卫贾、辛急得大叫,云舟还想挡在我前边。我伸手拦住他,将他护在身后,同时凝‘气’成盾,再分出另一些丝丝缕缕的‘气’缠住短箭,抓住它们调转方向,送它们原路返回。 陈凌渡的手下反应够快,想抽出长剑来格开短箭。 问题是外面的空间狭窄,站人都站不下,何况是挥剑。 为了不划伤自己人,他们的动作必然施展不开,牛一点的用胳膊去挡,武功差些的只好规避要害,尽量让短箭扎到不重要的部位。 当然,能完全躲开最好,问题是有绿巨人和他手下堵着,陈凌渡和他的手下实在没多少空间可以利用。 我们的牢房在走廊尽头,一边是出口一边是墙。 出口有人挡着,墙面光秃秃的,没有能躲避的地方。 陈凌渡还好,他拉过一名手下挡在身前,其他人则各凭本事了。 他们没有内力,速度不快的只能硬接一箭。 “别慌、我有解药。”陈凌渡低声喊道。 “是啊是啊、少门主有解药,兄弟们别怕。”陈凌渡身边的年轻人立刻附和道。 陈凌渡是有解药,但那是解毒的药,我送还给他们的箭上,却不止有毒,还有缠绕短箭的‘气’。 这‘气’已钻进他们体内,听我指挥,气在他们体内乱蹿,一会儿疼得他们哇哇大叫,一会儿又奇痒无比,痒到骨头缝里。 “他们、他们怎么了?”陈凌渡已经及时给他的手下分发了解毒丸,他们也吃了,但见他们的表现比中毒的症状还恐怖,他惊疑地目光投向牢房里来。 武功和异能比起来,我感觉还是异能更胜一筹。 欧勇化身绿巨人在通道里发疯,陈凌渡的手下满地打滚。 陈凌渡想逃出去,每每被欧勇撞回来,被地上打滚的人再踹上几脚。 他怒了,也是没办法,想打开牢门躲牢房里来。 他武功实在不怎么样,飞云门是小透明,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一样不出彩。 可惜牢房的栏杆和锁是特制的,他用剑斩根本斩不开。 他拧眉犹豫了两秒,他的手下太痛苦,下意识地去抓他,向他寻求帮助。 他厌恶地躲开,奈何无处可躲,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拿出仙丹吞下。 “夫人…”云舟突然开口,紧张地扯着我的袖子,连称呼都变了。 “别怕,他们进不来。”外面的‘怪物’越来越多,我以为是他们的怪样吓到云舟了,出声解释道。 “哼,不管你使的什么妖术,待本门主飞升成仙,定要打得你魂飞魄散!”陈凌渡说着还摆了个‘一飞冲天’的造型。 “我们公子会叫夫人了!”日常关注点跑偏的两人此时击掌庆祝,紧张地神色被喜色取代。 “呃啊——”服下仙丹准备飞升成仙的陈凌渡,突然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 “他怎么啦?”护卫贾好奇心最大,“飞升成仙会肚子痛吗?” “什么飞升,若真是仙丹,夫人会还给他?还那么痛快?”护卫辛以为他看破了真相,送给护卫贾一记鄙视地眼神。 “哦!对对,夫人何许人也,没那么好说话,从她手里抢东西,无异于虎口夺食。” “我还在呢。”我好心提醒他们,往后这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还处不处了?当着我的面说我是虎! 护卫贾仿佛才意识到他当着老板的面在说老板坏话,捂着嘴装乖。 二十好几的人了,四个人中属他岁数大,这样卖萌有点丧心病狂了。 他们也是看出来我们没有危险,不再担心我们的安全了。 门外绿巨人撞得墙上、屋顶直掉灰,他的人都被他打趴下了。 陈凌渡和他的人滚成一团儿,他内体的气,从食道一直通畅到肠子,清空胃肠道、清得特别彻底。 “我就说嘛,这仙丹吃了会蹿。”我用内力当排风扇,把味道吹向门外。 地牢里弄出这么大动静,没一个陆家人进来瞧瞧。 陈凌渡和欧勇说得没错,今晚不会有人注意这边。 好在欧勇有个手下机灵,没执着于控制发疯的主子,先跑出去拿解药了。 等他回来通道里躺倒一片,欧勇使光了力气,也躺在地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他的手下赶紧喂他服下解药,其实要解这毒蚁的毒、方法挺简单的,只需一味药便可解,就是味道大点…… “什么味啊这么冲!你喂他吃屎啦!”护卫贾、辛的牢房离欧勇躺的位置近,欧勇的手下端着个大碗过来,他们连忙捂住鼻子。 “不止,有干的、有稀的,是猪的排泄物,刚从猪圈里挖出来的,能不新鲜嘛?”我主动开口替他们解惑。 “呕~”护卫贾、辛听后,忍不住干呕。 “奇毒自然需奇药解,这解药专克毒蚁的毒。”我走到气窗底下,抬头呼吸了两口带着潮气地新鲜空气。 “你知道如何解毒?!”欧勇的手下听到我的解释,瞪大眼睛,一脸地不可思议。 原身是这个世界的小百科全书,她老板为她不光搜罗天下奇书给她看,还为她请过n个老师,玲珑只是其中之一。 她老板本想把她培养成天下第一万能暗卫,没有思想、但各项全能。 凡是在暗中行事的任务,都可以放心交给暗七。 再比如,万一老板中毒了,暗七一定要立马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如何解。 准备工作做得这样全面的人,唯独没考虑过有一天她会自杀。 “笑话,我家夫人可是神医,早就识破你们这点雕虫小技了!”护卫贾挺胸抬头,用鼻孔看对方。 “不可能,这毒蚁是——”那人刚要说什么,被欧勇一巴掌打断。 欧勇现在连挥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服下解药,又是一阵呕吐,倒不是蚁毒引起的,估计是因为解药的味太冲。 听到他的手下要说毒蚁来源,马上制止他。 “住口,你不想活了?”欧勇说话有气无力,打那一巴掌也是软绵绵地,用尽全力留下一句话,又晕了过去。 欧勇的下人见到主子晕过去,按说应该立刻把他弄出去,送回房间休息。 但他没动,他不把欧勇弄出去,他自己也不出去。 一群人全在地牢的通道里躺着,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刚才进来的时候,还顺便把地牢的大门给关上了,并且从里边锁住。 他显然是怕外面的人进来,陆家的vip牢房有四间,只不过空着的那两间上着锁,里面有床、有椅子,可惜欧勇他们进不去。 护卫贾舒舒服服躺回床上,这会儿他一点都不担心、不焦躁了。 “开门、开门、开门哪!” 护卫贾刚躺了三分钟不到,地牢的大门便被人敲响。 把在通道里休息的那名欧家人吓得一激灵,欧勇和他的手下全晕过去了,陈凌渡和他的人在疼得死去活来之后,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通道里就剩一个能动弹的健全人,欧勇叫他欧八,他身边的那几名手下全是按数字取的名,跟暗七差不多。 欧八听到敲门声,如同惊弓之鸟,非但没去开门,反而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回应。 外面敲门的人使了狠劲,像是要把门砸开。 地牢的门自然是坚固异常,陆家地牢里关的,多半是武功高强的江湖败类,为防止他们逃跑,整座地牢所使用的建筑材料都是特制的复合材料,需要大量的炸/药才能炸开。 “安神医——英雄——您在吗?”之前敲门的人我不认识,可随后这呼喊的声音我可太熟悉了。 “是阿钊!”护卫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口认真听了听。 “估计是白牡丹来了。”我走到牢房门口,运‘气’入锁,从内部解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护卫贾、辛,门外的欧八,此刻全是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能被牢房困住的暗卫,在原身老板眼里,不是好暗卫。 因此原身老板专门给她请过开锁大师,讲解世间所有锁头的构造、原理、种类,以及开锁技巧。 只是原身开锁要用工具,我开锁是用无形的‘气’。 从实际应用来看,我的‘工具’更方便,搜身也搜不到。 欧八从一开始随他家公子一起目中无人,到现在的目瞪口呆,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 甚至现在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有明显的恐惧。 “怎么做到的呀您这是?”护卫贾的倒装句都惊出来了。 我不急着解释,先到地牢门口去放人。 欧八缓过神来,急忙阻止道:“别!别去开门,外面有杀人魔——” 我没理他,走到地牢大门口,打开门放白牡丹他们进来。 白牡丹还有笔办案费没结呢,等我破了案,得找她要钱。 因着我发现程飞的关系,自打我开始调查怪虫案,城内再没有人死于怪虫之口。 凶手虽然还没抓到,但白牡丹要的效果有了。 她的婚礼如期举行,且并未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当然,今晚的事另当别论。 门外白牡丹和阿钊带着一群人,都是一身狼狈,陆有康被铁链锁着,由两个人扶着站在白牡丹身后。 他的状态仍然不正常,在他身后的是程飞和仙剑客。 “我就说嘛,有英雄的地方最安全,哪怕是地牢!”阿钊头发散乱,精致的眼妆花成了熊猫眼儿,见开门的人是我,立刻喜上眉梢。 “进来吧。”我让开地方,放一行人进来。 最后进来的人再次将门关上落锁,他们带着一身风雨,衣服全淋湿了,头发不断滴着水。 有些人身上沾着血迹,也有人受了伤。 我把另外两间vip牢房的门打开,让白牡丹他们进去休息。 男的跟着陆有康在一间,女的进另一间,一行人中有白牡丹的那位女性长辈。 阿钊肯定是和女眷一个屋,他寸步不离地跟在白牡丹身边。 有随行的暗卫守在地牢外,没有进来。 若真有杀人魔找到地牢来,他们就是为里面的人逃跑争取时间的牺牲品。 “他们怎么回事?”白牡丹和阿钊是一行人唯二跟我比较熟,能说上话的人,陆有康现在处于失智的状态,没办法跟人交流。 白牡丹见到通道里躺成一片,边打理她乱掉的发型边走到门口往外看。 “他们哪,趁着今晚陆家大乱,来杀我们家夫人的。”护卫贾哼了哼,抢着说道。 “杀安神医?他们疯啦?”白牡丹表示震惊,随即对外面的那些人失去了兴趣。 “神医,您快帮我夫君瞧瞧,他这是怎么了?”白牡丹随便打理了几下头发,就叫我去查看陆有康的情况。 陆有康中的毒古怪,最是能找到制作毒药的人,用现成的解药。 “我没见过这种情况,贸然下手治疗对他没好处,先观察着吧。” “可是……”白牡丹担忧道:“陆家现在落到了他叔叔手里,我不放心那人个。刚刚有人刺杀阿康,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你说、他都变成这样了,谁会对他赶尽杀绝?如果阿康能清醒过来,陆家的长辈们会支持他的,他接手陆家是爷爷早就决定好的。” 阿钊愤然道:“哼,陆盟主和姑爷同时出事,谁能获得最大利益,谁就是幕后黑手。”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根本就是蓄意谋害。”白牡丹看着陆有康疯癫的模样红了眼圈。 “陆盟主的死因,查清楚没有?”我一方面觉得陆家人在陆盟主的死因上不会说谎,一方面又不敢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是内脏消失,表面一点伤口也没有。”阿钊回道。 验尸时陆家人原本不允许外人进去,阿钊凭借一身高超的轻功躲在房顶偷听,听到了他们验尸的全过程。 “哦?假如我没猜错,杀死陆盟主的凶器,应该就是制造毒蚁的人所造。”我的话头突然抛向欧八,目光也转向他。 欧八瞬间脸色惨白,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完全是被吓到肝胆俱裂。 “不不不,你胡说,没有的事。”欧八摇头否认,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 第57章 住满了没地方了 欧八是知道内幕的,又突然被我说中真相,一时间大脑混乱。白牡丹他们不知道毒蚁的事,护卫贾当起课代表,把刚才发生的事给他们讲述一遍。 “什么?你说陈凌渡吃完仙丹蹿——”白牡丹生在皇家,终究没把那两个不文雅的字说全。 “我以为地牢都是这个味道,原来是他!”阿钊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地瞥了眼在通道里躺尸的陈凌渡。 “那飞升之事到底是真是假?”仙剑客问道。 他护着程飞站在牢房门口,没进男士那间。 “那要看陈门主吃的仙丹,和陈凌渡的是不是同款了。”我能从废土时代穿越过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也许飞升是真的。 但陈凌渡这颗仙丹百分之一百和飞升无关。 护卫贾关心着是外面的情况,他们的牢房门我也打开了,他请仙剑客和程飞到他的牢房里休息,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情形。 仙剑客和程飞衣服上沾满泥水,两人像是在泥坑里打过滚。 护卫贾把棉被给程飞披上,程飞大病初愈,身体还是有点虚弱,淋了雨脸色苍白。 护卫辛干脆让他去床上躺着,他之前就把茶壶放到了火盆旁,这会儿茶水还是热乎的。 护卫辛给程飞倒了杯热茶喝,喝完程飞便躺床上睡觉去了。 我们这屋的茶给了白牡丹,她那位女性长辈精神不佳,进到地牢里就在那屋床上躺着,一句话也没说。 白牡丹的反应十分微妙,她逃命带着这位长辈,可是却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一句嘘寒问暖的话也没说。 欧八自从被我猜中真相就不吭声了,坐在墙根底下尽量降低存在感。 我不搭理他,自有别人找他,白牡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她冲阿钊使眼色,阿钊立刻过去把欧八提溜起来,拎到白牡丹跟前。 欧八面对白牡丹,眼中的惧意还少,阿钊问他话,他也不回答,摆出抗拒的姿态。 阿钊捏着他的肩膀给他施压,别看阿钊一双手跟嫩豆腐似的,那也是练家子的手,能把人的骨头捏断。 欧八疼得嗷嗷叫,他的叫声惊醒了欧勇等人,陈凌渡也勉强睁开眼睛。 他们看地牢里突然多出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欧勇又发现惨叫的人是他手下,表情难看到极点。 “你们做什么?”欧勇爬起来,推推他身边的人,他手下是被绿巨人状态的他打晕的,他下手没轻重,有几个被他打成了脑震荡,但他应该不知道。 手下昏死过去没有醒来,他又浑身无力,此刻的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这会儿清醒过来,‘解药’的味道还残留在他嘴里,刚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干呕,趴墙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唉唉?这屋还能待人吗?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护卫贾明知故问,幸灾乐祸地笑。 陈凌渡蹿,他吐,vip地牢的卫生条件活活让他们俩拉低了。 欧勇气得快吐血了,阿钊继续对欧八严刑逼供,他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能弱弱地威胁,说欧八是神兵行的人,白牡丹身份再高,也不能无故伤人。 白牡丹冷笑道:“无故?你带着一群手下来陆家地牢干什么?要杀安神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害人不成反害己,现在竟然有脸说我无故伤人?” 欧勇立刻反驳:“我来询问安神医一点事情,怎么就成要杀她了?” “你明明放出毒蚁要毒害我家公子和夫人,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就知道那毒蚁有剧毒,要不是你自己操控失误,被毒蚁反噬,遭殃的就是我们公子和夫人,你不是蓄意谋害是什么?!”护卫贾插着腰质问。 听到‘谋害’二字,原本睁着眼的陈凌渡赶忙闭上眼装死。 欧勇答不上来,因为欧八在阿钊的逼问下已经承认毒蚁是他放的。 他再想把毒蚁的事推到我身上、反咬一口、颠倒黑白也晚了。 于是他改口,说我是陆二爷查出的凶手,残忍杀害了陆盟主,他向来敬仰陆盟主,像我这样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 他不过是为陆盟主报仇,有何不妥? 装死的陈凌渡突然诈尸,附和道:“对,我是要为陆盟主报仇,且这妖女来路不明,一身的妖法邪术,除掉她是为武林除害!” “放p——”护卫贾怒骂,想冲过去揍他们,被护卫辛拉住。 “就算你们是为陆盟主报仇,可毒蚁的事你怎么解释?”白牡丹目光死死盯住欧勇,不顺着他的思路走,仍是抓住毒蚁来源的事不放。 毒蚁与城中连环凶案的凶手有关,欧勇持有毒蚁,必然和凶手有联系。 欧勇为撇清和凶手的联系,供出了另一个组织——万珍集。 名字取得像那么回事,其实就是黑市。 里面有珍宝、也有脏物,还有各国明令禁止销售的违/禁/品。 但凡是明面上不让卖的东西,万珍集里都有得卖。 欧勇说毒蚁是他从万珍集里卖的,名门正派使用黑市上购得的违/禁/毒/物伤人,说出去确实丢脸,足以令神兵行在武林同道面前颜面扫地。 他这么说等于是断臂求生,若毒蚁是他买的,甭管来路正不正,欧八不会吓成那副样子。 况且他曾提醒欧八别多嘴,那意思像是提醒他,不要害了大家。 我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欧八敢说出毒蚁的制造者是谁,欧家上下都活不成。 现在欧勇只承认毒蚁是他买的,尽管丢人,却不至于暴露幕后之人。 他咬死说是从黑市买的,根本不知道货源从哪来。 欧八见他醒了,死活不肯再透露一个字。 神兵行终究是由欧勇的父亲欧长明做主,没有证据就把欧勇弄死,即使是武林盟,也不好向神兵行交待。 白牡丹不可能真把欧勇弄死,暂时来说她能做的只有逼问他的手下。 现在欧八不肯开口,白牡丹也拿欧勇没法子。 白牡丹觉得挺对不起我,她如今也是陆家人,我为陆家办宴会劳心劳力,却被平白无故地冤枉,扔进地牢关着。 又差点被欧勇和陈凌渡害死,她很想替我出气,主持公道,但今晚实在不适合辨明是非,整个陆家一团乱。 白牡丹欲言又止,阿钊懂她,替她问我有没有办法救陆家于水火。 她知道陆家今天的事做得不地道,这会再求我出手相救,她脸皮没那么厚。 阿钊急主子所急,他是可以不要脸皮的。 “外面那么多护卫、暗卫都挡不住的杀神,我也解决不了。”这是实话,而且我分得是非对错,坑我的人是陆二爷,与陆有康、白牡丹无关。 如果有办法能救下他们,我不会袖手旁观。 问题是外面的杀神来头太大,我冲上去也是多送颗人头。 她的音波功可以弹开我的‘气’,也许我再练几年,就能冲破她的音波墙,但肯定不是现在。 午夜12点多,一群人围住地牢入口,有人上前敲门。 敲门的人喊里面的人开门,说二爷来了! 白牡丹顿时紧张起来,看向她隔壁的陆有康,我估计她担心陆鹏来追杀陆有康了。 不过我听外面人的喊声,情绪可不是追杀人时的情绪,倒像是在躲避追杀。 他们好像不知道守门的人跑了,以为里边还有陆家的守卫。 白牡丹没打算给他们开门,但欧勇和陈凌渡像是见到了救星,欧八被阿钊弄断了胳膊,欧勇自己爬起来去开门。 白牡丹想阻止,她的那位女性长辈突然轻咳一声,把白牡丹要说的话给咳没了。 我冷眼旁观,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没反对、也没制止欧勇去开门。 护卫贾想拦着,但护卫辛看了看我的脸色,拉住护卫贾没让他开口。 倒是云舟,不知什么时候把卤鸡爪拿出来了,攥在手里没有啃。 我赶忙夺下来,装进油纸袋,揣进我兜里。 陆鹏也带着一队人,身上和白牡丹他们一样狼狈。 好几个人被打断了骨头,勉强支撑着走进来。 陆鹏进了地牢,一名守卫没见着,往里迈的步子便迟疑起来。 欧勇一个劲儿地请他往里来,到里边休息。 然而四间vip牢房全住满了人,没他们休息的地方。 他看四间牢房的门全敞着也是一愣,vip牢房的住宿条件虽好,但门锁也是所有牢房中最坚固特殊的。 守卫只有锁门的权力,没有开门的钥匙。 vip牢房门的钥匙只有陆家当家的才有。 钥匙应该在陆盟主那,而且放钥匙的地方别人肯定找不到。 我猜陆鹏也没有钥匙,所以他才会这么意外。 显然,他把我们关进来,是准备关到死的。 陆有康那间有陆有康占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状态,陆鹏不好跟他挤一间。 白牡丹那间全是女眷,他不方便往里进。 护卫贾、辛那间有程飞占着床,孩子身体虚弱,裹着被子仍在发抖,他怎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把孩子从床上揪下来? 就算他想、仙剑客也不能让。 至于我和云舟这间…… 我完全不反对他进来,甚至对着他露出和善的微笑,请他进屋来坐。 但他拒绝了,我越是热情邀请,他躲得越远。 陈凌渡还好心提醒他,说离我远点就对了,我会妖术,千万不能靠近我。 陆鹏的出现,给了欧勇和陈凌渡底气,可惜他们俩眼下的状态糟糕透顶,攒点力气全用在说话上了,欧勇走路直打晃,陈凌渡到这会还站不起来呢。 陆鹏离家多年,归来时已是人到中年。 他的能量场很混乱,我来这个世界有些日子了,通过观察人的能量场,我便可以知道哪些人是练家子,哪些是普通人。 哪些人内力强,哪些人内力弱。 哪些人练的是正道武功,哪些人练的是邪功。 陆鹏练的就是最后一种,且已经趋于走火入魔的阶段。 别人要与他身体接触,探他的经脉才能知道,我只用眼睛‘看’就行。 他表面伪装得很好,眼神平和无波,气息稳且绵长。 他带着手下在通道里席地而坐,地下还有牢房空着,他们不去,偏在vip牢房这聚集。 欧勇急着问外面的情况,陆鹏摇头,说武林的劫难到了,百年前的预言应验了。 欧勇听后一脸茫然,随即问什么预言? 他不知道,我却知道,张口便说:“魔音震八方,武林音魔劫。” 欧勇仍是不解,陆鹏蓦地瞪大眼睛,看我的眼神比较复杂。 画成圆形图表的话,就是一分呆、二分惊、三分疑、四分惧。 在场除了陆鹏,其他人都没听懂。 “你是什么人?”陆鹏眼中的平和冷静退去,暴戾之气溢出,语气阴沉地问。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指指云舟,挑了最简单的身份回答他:“他的暗卫、兼夫人。” “不,这个预言不是小小暗卫能知道的,你究竟是谁?”陆鹏逐渐抓狂。 “暗卫知道的秘密最多,为什么暗卫不能知道?”被各位主子们轻视、命如草芥的暗卫,实际却是掌握着世间最多秘密的人。 陆鹏惊疑不定,我这么一说,他也犹豫了。 “那要看是谁的暗卫,他的暗卫?哼,不可能知道。”他略微思考过后,得出这个结论。 他看向云舟时的眼神轻蔑鄙夷,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我们公子怎么了?你知道他是谁吗?”护卫贾见不得主子被人轻视,立马问道。 “知道又如何,正因为知道,我才敢肯定,你没资格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连他,也没资格知道。”陆鹏的语气狂到极点,我感觉他要上天。 “哎哟哟、你谁呀你?好大的口气!”护卫贾输人不输阵,斗志满满地想和陆鹏对喷。 “没错,二爷,她的身份一定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这个女人……”欧勇凑到陆鹏身边,小声耳语。 陆鹏皱了皱眉,用手抵住鼻孔,耐心听完欧勇的话。 “我知道毒蚁的来历,这事不用藏着掖着。”我点破欧勇悄悄话的内容,好笑地看着他。 “对别人当秘密保守着的事情,却主动汇报给陆二爷知道,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易?” 第58章 逃出陆家 陆二爷刚回元城,仅在陆家住了一天,欧勇就向他汇报我知道毒蚁来历的事,要说他们俩不熟我是不信的。毒蚁是欧勇的秘密,阿钊逼问欧八的时候陆二爷不在场,他们俩这表现,让我有理由怀疑陆二爷早就知道欧勇有毒蚁。 “你胡说什么?”欧勇神色慌张一瞬,瞥一眼陆二爷,撒谎道:“我是跟二爷说你会用异术开锁!” “好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大敌当前,最要紧的是赶紧商量退敌之策。”陆鹏正义凛然地截住了他和欧勇有没有猫腻的话题。 “是啊,大敌当前,应该商量怎么御敌。”陈凌渡站在欧勇一边,他的手下陆续醒来,把他扶到墙边,让他靠墙坐着。 他们还能动是因为我没打算杀他们,只是消耗尽他们的体力。 但‘气’还在他们身体里,他们没有自行排出的能力。 他们身体里有我安装的定/时/炸/弹,不怕他们再有动作。 陈凌渡问陆鹏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陆鹏说陆家亲族贵客已经在第一时间转移进密室中。 白牡丹是因为担心陆有康才没和其他人一起进密室。 她救陆有康的过程,在她进来的时候跟护卫贾说过。 她怀疑陆鹏想弄死陆有康不是没根据的,陆鹏在警钟响起后,立刻组织人进安全密室,连陆家旁支亲族都顾及到了,偏偏没人管陆有康,她赶去接陆有康,正巧遇到刺客,幸亏阿钊武功高,刺客不是他对手。 她若是信了陆鹏差人传的话,陆有康此时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险些失去爱人,没在陆鹏出现的第一时间冲上去挠他满脸花已然是忍耐到极限,依她的脾气,闹一场都是轻的。 可她到底顾忌眼前的情形,压着火气跟陆鹏共处一室。 她身上能量场的真实情况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猜她是顾虑有外敌在,暂时不想和陆鹏撕破脸。 据我推断陆鹏和夜袭陆宅的人应该是一伙的,他不该如此狼狈,除非是演苦肉计。 可我见他身上‘情绪’,又是真的气愤,估摸着他和外面的杀人魔或许是产生了分歧。 陈凌渡说得轻巧,御敌? 这两个字让陆鹏的脸色黑了几分,陈凌渡没察觉他说错话了,继续追问陆鹏,可有退敌的办法? 他要是有,也不用躲进地牢里,事实明摆着呢,他没办法、打不过外面的杀人魔。 血洗陆家的人,是为报灭门之仇,恐怕没得商量。 陈凌渡又想问预言的事,刚吐出一个字,便被陆鹏瞪了眼,只得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凌晨一点多,又有人敲响地牢的大门。 这回敲门的人是个女的,我认出她的声音是婉儿,马上去给她开门。 婉儿跟西门无恨一起站在门外,西门无恨受了伤,我把他们让进门,风雨裹挟着浓浓地血腥气扑面而来。 婉儿搀扶着西门无恨,我叫他们去我那间牢房里休息。 西门无恨受的是内伤,嘴角的血迹擦过,但没擦干净。 凭婉儿的功夫没办法为他运功疗伤,婉儿边走边说,西门无恨得知陆家被袭,不顾护法的反对来救我。 可是路上有很多诡异的人拦着,西门无恨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拼杀闯到陆宅门口。 当他们见到宅子周围的死人,血都快凉透了…… 婉儿急得号啕大哭,眼睛已经哭肿,她笃定我和云舟也被围杀了。 但西门无恨不信,他非要见到尸体才肯相信。 乱尸堆中有个还喘气的幸存者,西门无恨抓起那人,一问才知道我被陆鹏投入地牢了。 听说我在地牢里,他反而冷静下来。 陆宅中有人在‘决斗’,他带着婉儿悄悄潜入,找地牢的位置花了些时间。 幸好拦路的追兵没进宅子,在宅子里乱斗的人也没发现他们。 我让西门无恨坐到床上,我为他运‘异能’疗伤。 虽然这位魔教教主脑子不正常,可到关键时刻他是真来救人啊,我挺感动的。 他的内伤非常严重,打伤他的人一定不是小喽啰。 我花了力气为他治疗,效果显著,他这内伤若自己调理,怎么也得养个一年半载。 我用异能为他治疗,休养一个月即可痊愈。 他自己很清楚,因此我让他运气试试过后,他是惊讶的。 “原来我妹妹果真是神医。”他得出结论,露出慈父般地欣慰表情。 陆鹏的手下们偷瞄我,他们伤员多,还有骨折的,疼得死去活来,有的直接疼晕过去了。 地牢里没医没药,外面的杀戮不知何时才能停,他们想得到治疗,而我是这里唯一的‘医生’。 可他们不好开口说这个事情,一来陆鹏没发话,二来我是陆鹏关进来的,就算他们开口请求,我多半也不会给他们治伤。 四间vip牢房加一条通道里挤满了人,气氛却异常沉闷。 在这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尴尬气氛下,只有云舟在啃瓜子。 脑回路不正常的西门无恨在对我进行言语关怀。 他主要痛骂了陆家人的无情无义,点名批评陆鹏,说他叛逆离家,回来就作妖。 跟谁借的狗胆,敢冤枉诬陷他西门无恨的妹妹? 陆鹏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和魔教教主待在同一空间内,理应是水火不容,被骂了不动手打过去,也得回上两句嘴吧? 但他没有,他任由西门无恨骂他狼心狗肺。 尽管他内心中已经气到要爆炸,仍是忍着火气,隐忍不发。 外有强敌,内有宿敌,这时候他要是动手,被灭的一定是他。 陆鹏练的邪功威力惊人,但他已经走火入魔,使用的时候威力与风险并存。 很可能打倒敌人的同时,他自己也崩溃了。 他这种情况于我而言是最好对付的,只需吹进去一缕‘气’,他的生命能量便如雪山崩塌,毁灭的只会是他自己。 此时他的手下身负重伤,和他站在一边的欧勇、陈凌渡没一个中用的。 反倒是我们这边,我、仙剑客、护卫贾、辛、婉儿、西门无恨,都是完好的战斗力。 至于云舟……他又拿出一只卤鸡爪,被我抢下来收进兜里。 我给他准备零食从不装这些‘大杀伤性’武器,这都是护卫贾、辛给他预备的。 西门无恨骂完陆鹏,要带我离开陆家。 陆鹏还没开口,欧勇先急了。 “不行!”他刚去下层地牢找水漱口回来,听到西门无恨要带我走,马上阻止。 “谁敢拦我?”西门无恨这时终于表现得和他的长相相符了,用霸总地语气问向欧勇。 陈凌渡在旁边小声嘀咕,说:“她是杀害陆盟主的凶手。” 西门无恨一个眼刀甩过去,陈凌渡立刻噤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气势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陈凌渡也有盛气凌人的时候,但跟魔教教主的气场没法比。 此时他们两个的气场,一个是雄鹰、一个是鹌鹑。 小鹌鹑缩在墙边,一声不敢吭,他阵营的欧勇、陆鹏也是保持沉默。 别看他们这会安静,等我们出去,明天他们就能列出我的九大罪状,让江湖正道人士唾骂我、围剿我。 西门无恨环视众人,霸气道:“想活命的,就随本座离开。” “我们走!”白牡丹对看护陆有康的护卫说道。 “等等,康儿是陆家人,你是陆家的少夫人,怎能随魔教中人离开?”陆鹏没拦我们,只拦了白牡丹。 他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估计又在想怎么给陆有康和白牡丹扣帽子呢。 “我要保我和阿康的性命,谁拦着都不行。”白牡丹本就怀疑陆鹏居心叵测,现在陆鹏拦着她,她能听他的话才怪。 陆鹏苦笑道:“既然你如此决绝,那你们走吧。” “哼,先是与邪派人士结交,眼下又跟魔教扯上关系,陆少爷一心向恶,是想叛出武林盟喽?”陈凌渡不敢和西门无恨对视,但抓住机会便奚落陆有康。 陆鹏反倒瞪了他一眼,我心中了然,原来陆鹏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痛快放白牡丹和陆有康离开,是想过后编个叛出武林盟的帽子扣陆有康头上。 陆有康确实与邪派人士有交集,今晚他又发疯要伤人,现在跟着西门无恨走了,明天就算他恢复正常,也是百口莫辩。 毕竟他发疯是真、跟西门无恨离开也是真,而刺杀他的杀手却跑了,给他下毒的人……已化成脓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也太乱,陆鹏一定会抢占领舆论高地的。 只要他能活过今晚。 凌晨两点,雨势最大的时候,我们跟着西门无恨离开地牢、离开陆家。 仙剑客和程飞也跟我们一块走了。 地牢里只剩陆鹏、欧勇和陈凌渡三波人。 宴会的灯笼已经熄灭,暴雨遮蔽视线,月光、星光、灯光都不用指望了,一行人只能摸黑前行。 每走几步就能踩到一具尸体,白牡丹的那位女性长辈只能让人背着走。 西门无恨原本走在最前面,走了一段我叫住他,和他换了位置。 陆宅外面围着很多人,由此看来拦路的人可能是故意放西门无恨和婉儿进来的。 因为陆家外面围得水泄不通,进来容易出去难。 西门无恨是准备和他们硬拼的,他的内伤经过我的异能治疗好多了。 但我不想让我的治疗成果就这样被破坏,叫他们等在离院墙几米开外的地方。 我也没靠墙太近,与院墙隔着些距离,雨势太大,这种天气隔上点距离外面的人就发现不了我。 我蹲下身,把手按在地上,放出‘气’线,‘气’如丝丝缕缕的烟雾飘出,又如小蛇蹿行,爬出墙外。 它们不带杀气,在地面的积水中游行,悄悄接近墙外的人。 瓢泼大雨中,没人发现地面积水中藏着透明的‘气’线。 这些‘气’线钻到他们脚下,钻进他们脚心。 他们应该感觉身体一麻,便不省人事了。 外面倒下一片,我甩出‘气’团,拍到西门无恨身上,大概相当于一颗小石子砸身上的感觉。 他立刻带人走过来,我们一起翻墙出去。 守着这一侧院墙的人都倒下了,我们越过地上的人,往城外的方向跑。 西门无恨说他在城中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陆盟主的死讯一出,陆鹏就把元城封锁了。 不过现在他的人还在不在还是未知数,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血洗陆家的势力已经接管了各处城门。 不管守门的是陆家人还是另一方势力,对我们都不会友好。 因此西门无恨决定先不出城,元城大得很,找个地方藏起来并不难。 暴雨能洗刷我们的足迹,西门无恨带路,领我们躲到他的临时住处。 这地方比之前程飞和仙剑客租的小院还偏僻,周围的野草一人多高。 小院只简单收拾过,院子里的杂草也长得老高。 但屋里很干净,桌椅板凳、床铺、书桌,全都一尘不染,看样子是有人打扫。 说是小院,其实房间挺多的,就是收拾干净的屋子只有一间。 其它房间需要现收拾才能住人。 终于找到落脚的地方,白牡丹的婢女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烧水、收拾,弄到快天亮,一行人总算打理干净自己,在干燥的床上睡了一觉。 他们睡觉的时候我仍是清醒的,白牡丹安排了人守夜,我不是怕有人追来,而是因为想起一些事情失眠了。 陆鹏不提预言,我真没想起这件事来。 百年前的武林预言,是被当时的武林盟主下过封口令的。 所以陆鹏笃定,知道这事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王公贵族,也没渠道知道这件事。 当年的封口令,可是杀人灭口,不留后患的。 原身知道这件事,是听柳烟烟跟她老板说的,两人交谈时她就在场。 原身是知识的存储器,她听了就听了,不会去思考它的真实性。 现在预言成真,原身也没机会思考了,问题给到了我这边。 我虽和陆家、和武林没有直接关系,整个武林消失了,对我种田的计划也不会有影响。 可预言的实现,代表着原身老板的计划开始了…… 第59章 出城被拦 凌晨四点一刻,暴雨转成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白牡丹那边的婢女起床烧水做饭,值夜的守卫换班,他们没人交谈,手里的动作轻、脚下的步子也轻,没有吵醒熟睡中的主子们。 云舟夜里醒过两回,睁着朦胧地睡眼四处寻找,视线搜索到我才又闭上眼接着睡。 护卫辛醒得比白牡丹那边的人晚些,他等他们用完厨房,才进去做饭。 厨房里有米面鸡蛋,他简单地煮了几碗面,弄几个油煎荷包蛋,端给云舟和我,又给仙剑客跟程飞送去两碗。 剩下两碗他端回屋跟护卫贾一块吃,我看了看碗里的面,发现他做的竟然是刀削面,刀功不错,味道挺好。 也许以后能给他开间小面馆,等我们开始种田,他就不用当护卫了。 护卫辛人生得虎背熊腰,心思却细腻,我发现他特别会做家务,是收拾屋子的好手。 我们在客栈落脚时,他就承包了打扫工作,洗衣烧饭、缝缝补补,他都擅长。 婉儿起得比他晚,她到厨房时,护卫辛的面已经煮好了。 她借着热锅和热汤给西门无恨弄了碗面疙瘩汤。 白牡丹的女性长辈病了,早上没吃东西,白牡丹吃过饭亲自过来请我,想让我帮那位长辈看看病。 她和那位长辈的关系不亲近,但也没恶劣到想看对方病死的程度。 我给人治病,不用走人情,付钱就行。 到了那位长辈的房间,白牡丹叫屋里的婢女退出去,又命阿钊守在房门外。 如果是淋了雨,感染风寒,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秘。 甚至白牡丹在带我进来之后,也退出去,照看陆有康了。 房间里只剩我和白牡丹的长辈,她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看向我。 她没起身,身体十分虚弱,但她并没有发烧,也没有感染风寒。 我走到床边,用异能查看她的身体。 我早知道她不是病了,是怀孕了,她进地牢时,我便发现她体内有另一个小小能量团。 昨晚一番奔波动了胎气,她这个年纪,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是标准的高龄产妇,这边又没有现代产检技术,她可能还不知道,她的胎儿有问题。 “神医,救我。”她声音微弱,积攒了好一会儿才攒出这点说话的力气。 “保大、保小?”我问。 大人好说,虽然虚弱、但只要精心调养,身体能恢复。 小的那个不好办,太弱不说,还中了毒。 为他解毒的过程他都承受不住,这孩子即便生出来,也得带着毒生。 生下来勉强能活,就是身体会有缺陷。 缺胳膊、短腿儿的先天之症我的异能是治不好的。 毒素已经毁掉孩子的双眼,甚至连同大脑、内脏都受到了影响。 孩子生出来不止盲,还可能痴傻、孱弱。 就算毒解了,被毁双眼已无法恢复,他注定是个‘有眼无珠’的孩子。 “果真是神医……请神医为本宫治病。” 她这话说的含蓄,但我听得明白,为她治疗,不是为孩子,那就是要保大了。 使用异能为人终止renchen我还是第一次,操作起来并不复杂。 而且我可以为她止痛,减轻她的痛苦,她身体太虚,经不起折腾,无痛的方法更好些。 她的婢女已经烧好热水,胎儿出来我没给她看,孩子着实惨不忍睹,我用布包上交给她的婢女。 那婢女到外面,寻处地方将孩子葬了。 胎儿不会无缘无故中毒,他体内的毒素与膳食无关。 有人故意害他们母子,手段恶毒。 我只能尽量治疗母亲,让她快些康复。 到中午时,她已经可以正常进食,婢女担心她肠胃弱,只熬了粥。 我收钱走人,一句多余的话不说、不问。 宫廷秘闻知道越少越好。 我回到房间,见西门无恨和婉儿在屋里坐着,婉儿和护卫贾他们说话,西门无恨在给云舟诊脉。 “小妹。”西门无恨看到我就唤了声。 “我不是你小妹,不过我得谢谢你,谢谢你救我们。”我不希望他的误会再加深,正好现在没有要紧的事,我想和他解释清楚。 若我是寻常人,又是孤儿,认门亲戚无所谓,可我们不是寻常人,西门无恨还是魔教教主,这门亲戚要是认下,后面指不定扯出多少麻烦。 “和大哥客气什么,妹夫的身体康健,也许今年我就有小外甥或外甥女了。”他放开云舟的手腕,云舟的手一得自由便继续抓碗里的油炸花生吃。 早上护卫辛没弄这个,估计是婉儿带来的,满屋都是炸花生的香味。 “教主的思路还是那样清奇,这会儿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如何出城的事?”我觉得和他没办法正常沟通,他根本不顺着我的话头说。 既然他不想谈,那认亲的事可以暂时搁置,先聊出城的事。 婉儿把护卫丁留下和四大护法在一块,西门无恨说可以联系他们,先打探下情况。 我们这群人不好露面了,从陆家逃出来,无论是要灭陆家的人,还是陆家的人,恐怕都想抓我们。 婉儿算是生面孔,她没去过陆家,她改换装扮,把魔教套装换了,小屋这边有下人换洗的衣服,男装也无所谓了,她找出一套穿上,打着伞去送信。 西门无恨不放心她独自出门,婉儿觉得她自己可以,西门无恨觉得她不可以,他不要她觉得,他只要他觉得。 于是西门无恨撕了门帘,将布条缠在头上,裹住了整颗脑袋。 他也换上下人的衣服,跟着婉儿出了门。 白牡丹也想派人出去,但她身边的婢女没武功,又不敢调护卫离开。 她敢带着阿钊闯荡江湖,却不敢撤掉陆有康身边的护卫,哪怕是调走一个人,她都没有安全感。 下午婉儿和护卫丁回来了,西门无恨没跟他们一块回来。 婉儿解释说西门无恨留在四大护法那,要召集魔教弟子,策划闯出元城的事情。 护卫丁背着好些食物回来,他说城中的商铺,凡是卖吃食的全被换购一空了。 他们带回的是坏消息,整座元城已被一股未知势力控制住。 各城门口的守卫全都换了人,新面孔像门神似的守死了出口,任何人不得出城。 打听也不让,态度凶着呢,还全城搜捕逃跑的陆家人。 城中的武林人士,也被未知势力qiu/禁,正道掌门、弟子们,已身中奇毒。 昨晚元城内发生的变故可以说是天翻地覆,我们在地牢里,反而没感觉到太多波澜。 只经历了陆家被血洗,来人武功极高,我们没死在她的音波功下纯属命大。 一夜之间倾覆元城,杀死陆盟主,血洗陆家,又控制住城内其他武林正道人士,这个计划布局有点大,藏得也够深的。 与武林盟为敌的门派,不是没有过,但都被灭了。 且武林数百年来,也没有哪个门派可以和整个武林盟对抗。 身在局中,我头有点晕。 向来被武林盟视为劲敌的魔教,也没有这样的实力。 不把武林盟以及整个武林清洗一遍,未知势力不会罢手。 他们派人在城中搜捕逃跑的正道人士、陆家人,我们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干等着只会等到人家找上门来。 因此西门无恨在和四位护法商量,如何突出重围,带着我们逃离元城。 白牡丹刚嫁进陆家,就得返回久霜国去避难了。 她也急着回去,陆有康是陆家继承人,是未知势力的重点追杀目标。 她想快些带陆有康去久霜国,保护他的安全。 程飞和仙剑客已经决定跟着我走,程飞被养怪虫的人盯上了,他虽不是陆家人,也不是名门正派人士,但一样不安全。 护卫丁背来的食物够我们吃几天的,没办法出门买零食,按我的意思就是不吃,婉儿却不肯,她舍不得她家主子馋着、饿着。 雨后又去采蘑菇、又去抓青蛙,总之小院周围的活物,但凡能做熟入口的,她一个也不放过。 护卫贾、辛、丁负责动手,她负责烹饪。 万恶的贵族们,到这时候还享受着与众不同的待遇,身为‘曾经’给他们当牛做马的底层人民,我不得不抗争,把云舟的夜宵取消了。 小院这边的灯烛不多,天黑后各屋就熄灯,他吃夜宵只能摸黑吃,黑漆漆的屋里,能清晰地听到他像耗子似的咔咔啃骨头。 在小院住了两天,云舟的四名手下就成了附近的四害,野果、野味、野菇被他们薅得干干净净。 好在第三天,西门无恨来了,还带来出城的计划。 当然他的计划十分简单,找到地道、走地道出城。 元城这么大,有条出城的暗道不奇怪。 西门无恨也是听四大护法说,城内有暗道可以出城。 而且位置也不难猜,需要暗道出入的,要么是人、要么是货。 是人就是身份有问题,是货也一样。 都是见不得光的,不能过明路。 城中运人、运货的黑商人,都有各自的老窝。 暗道最有可能建在他们自己老窝底下。 西门无恨派魔教弟子去找,已经找到两处。 我们一行人一起走目标太大,所以西门无恨提出分头走。 正好白牡丹和我们要去的方向不同,两条暗道也是一南一北。 我们自然是去北边,她带着陆有康走南边的暗道,出城就赶回久霜国。 魔教总部也在北边,不过西门无恨愿意先护送白牡丹他们出城。 把他们送到安全地点再绕回北边去。 婉儿他托给我,让我带着她。 决定好逃跑路线,我们兵分两路,一队往南边去,一队向路边走。 西门无恨给我们准备了变装用的东西,比如程飞,就化妆打扮成少女的模样。 他长得白净秀气,扮上之后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姑娘。 婉儿和她扮作姐妹,仙剑客的牺牲大点,他扮成了老太太,还是一脸麻子加老年斑,奇丑无比的老太太。 护卫贾他们扮成老头儿,云舟太高了没法男扮女装。 他的外形改变不了,只能从五官上找补。 我尽量将他化丑一些,大小眼、嘴歪眼斜,皮肤上全是赖包。 而我化妆成乞丐,我们没有一个人打扮成武林人士。 全是普通人的装束,打扮成最不起眼的人。 守城的未知势力见到武林人士就会抓起来关进牢里。 普通人他们管得宽松些,允许他们往来行走,只是不可以走来走去,出门是要限制次数的。 每条街、每片住宅区都有人把守,进出的普通居民需要登记。 西门无恨替我们弄来了‘出行证’,反正我们也不会在街上频繁走动,分散着走不会引起注意。 我们两个两个地走,约定好在北边的暗道处集合。 那间做走/私/生意的铺子已经关门,店主不知所踪。 我和云舟一队,婉儿和程飞一队,仙剑客和护卫贾一队,他们俩还伴成了老两口。 护卫辛和护卫丁一队,他们扮成卖菜的老农。 我和云舟是哑巴乞丐、带着傻子乞丐,我们俩穿的是乞丐情侣装。 本来一路走得很顺,没人多注意我们俩。 可偏巧迎面走过来一位熟人,若是别的熟人,我们扮成这样,估计是认不出来的,但遇上的是柳烟烟,我藏屋里她都能发现,何况是迎面走过。 她叫住我,问我怎么弄得这副模样? “城中有危险,有人到处抓武林人士,我这不为躲他们嘛。”我解释。 她还是那身白如雪的装束,一点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我不禁怀疑,她和未知势力是不是一伙的。 她听后点点头:“不错,可你若是我的徒弟,便没人会为难你。” 她这话说的,又在拉我入伙,我一点不想当她的徒弟。 而且她这意思很明显了,她和未知势力确实有关系。 “我们就这样走也行,您忙您的。”我客气道。 “你们出不了城,还是先跟我走吧。”她不由分说,抓起我就走。 云舟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他要去兜里掏山核桃,那是‘四害’给他摘的、给他炒的。 带壳的核桃完全可以当暗器用,我按住他的手,把他的零食袋摘下来挂我脖子上,和柳烟烟动手是不明智的。 第60章 变小毒 幸好我们事先已经交待过,只要到了约定时间,不管谁没到,其他人都必须按计划撤离。葫芦娃救爷爷的戏码绝不能在我们身上重演。 不跟柳烟烟走,动起手来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我琢磨着要不要把柳烟烟弄晕,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你主子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柳烟烟走了一段突然发话。 “呃…没有。”我顿了顿,决定说实话,假话太好证实了,不如实话实说。 原身的老板临死前,的确有项任务交给她,但是任务没完成,她老板就决定自杀了。 我接手原身的身体,自然默认任务取消,不用接着做了。 发命令的人已死,她的事业也放弃了,继续那项任务毫无意义。 如果是原身,她肯定会接着完成任务,等任务完成,再殉主。 而我不是她,没有她的忠心和执着。 柳烟烟知道原身老板的事我一点不奇怪,世上恐怕只有我知道她们是母女关系。 她们这些年来一直用飞鸟传书,内容用她们俩专属的密码文字书写。 我只知道她们是母女,并不知道她们来往书信的内容。 也许原身老板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写进信里,告诉了她母亲柳烟烟。 “你为什么不做?”柳烟烟这话语气平静,听不出是责问,还是有别的意思。 “我…长恋爱脑了,光顾着恋爱,不想工作。”这答案荒谬,但总比换芯子,夺舍重生靠谱。 柳烟烟古井无波地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转头看我,我坦然与她对视,顺便拉住云舟的手,在她面前秀秀恩爱。 云舟不明白我什么意思,眼神懵懂把我的手举到眼前,一口咬住…… 我从零食袋里翻出烤土豆,他才松口,我用烤土豆交换出自己的手。 柳烟烟看着我们,我干笑两声硬夸:“多可爱,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柳烟烟微微蹙眉:“你喜欢傻子?” 在柳烟烟面前,暗恋的梗不能用,她知道我是她女儿的暗卫,且是从小训练,没有可能再做云舟的暗卫。 用来唬弄护卫贾他们的话,在她这用不上。 “对,傻子单纯、踏实,进门就我说了算。” 柳烟烟信没信我不知道,反正我快信了。 其实我尝试用‘气’接近她,但她周身无懈可击,有无形的东西隔着、护着,我的‘气’进不了她的身。 虽说我是名异能者,可在这个世界的武林顶级强者面前,还是差了些,主要我练习的时间短,异能和武功融合得不是很好。 柳烟烟带我们来到一座楼前,这楼高九层,在元城中也属于‘摩登’建筑了。 高楼的柱子上绘着鲜花、鸟鱼,特别像现代的花鸟鱼市场。 但看牌匾,又知道不是,群芳阁、这是元城的高级/会/所,喝酒、聊天、唱歌、跳舞外加大/保健的地方。 柳烟烟带我们来这,我着实意外。 她们瑶月台什么门风,我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所以对她出现在这感到意外。 柳烟烟是生下女儿后才拜入了瑶月台,自从上山,便没再下来,且严格遵守着瑶月台的门规,从不与男人接触。 她这是下山准备‘还俗’了? 群芳阁周围有人把守,看制服是未知势力的人。 他们统一着装,衣服一半红一半白,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接红白活的。 群芳阁门口有两名红白衣的守卫,他们见到柳烟烟十分恭敬地行礼,没有拦她、也没问她带来的是什么人。 他们果然一句都不问就放行,柳烟烟领我们进到大厅里,我以为经过昨夜的事情,这种公共场所应该关门了。 没想到大厅里和平时一样热闹,我们是趁天黑出的门,想借夜色掩护逃走。 这会儿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群芳阁内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坐着喝酒聊天的人,全都身着奇装异服,堪称这个世界的行为艺术。 他们见到柳烟烟,没有不侧目看过来的,柳烟烟没戴斗笠面纱,她的美貌为她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但她丝毫不在意这些目光,像感觉不到似的。 连带着那些人也会向我和云舟投来一眼,随即露出鄙夷的神情,嫌弃地挪开视线。 我的骷髅妆和云舟的口眼歪斜妆显然不受他们的欢迎。 群芳阁有升降梯,柳烟烟带我们上了升降梯,直接到达顶楼。 顶楼是老板的住所,群芳阁的老板也是一位美人。 听说年轻的时候曾有各国王公贵族想娶她为正妻,多少江湖豪侠也想和她归隐田园。 她没理众多追求者,心心念念等着一个人,可惜那个人离开她,再没有回来。 青春年华在等待中逝去,三十出头了才在元城开了这间群芳阁。 转眼十余年过去,二八佳人已是人到中年。 她留给江湖的传说,却从未退色。 我对群芳阁其实并不了解,这些全是护卫贾给我讲的。 算起来这群芳阁的老板,和柳烟烟是同龄人。 两人皆是绝色美人,但我没听说过柳烟烟认识这的老板。 九层的升降梯门外还有人守着,也是红白衣守卫。 出了升降梯我们面前是一条走廊,木制地板上铺着彩色毯子,墙上挂的饰品千奇百怪。 走廊的整体风格,很像是原始部落的祭坛。 一点不像美女的香闺,走廊尽头立着一尊大眼石人像。 石人又矮又胖,一双大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也是o型,面部表情生动,横看竖看都是‘惊讶’。 石人像头顶的墙上挂着狼头标本,狼的表情凶狠,龇牙咧嘴瞪着前方的人。 我突然好奇这群芳阁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会不会是个穿着草群、头戴花环的深肤色美女? 答案很快揭晓,从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门内,伸出一条白到发光的长腿来。 腿的主人穿着超短裙,不是兽皮裙,好像少数民族的裙子剪掉一大截。 下面露着腿,中间露着腰,上面露着肩。 腰上的腰带是一串银铃铛,她脖子上也戴着响丁当的项链,手腕、脚踝处也都戴着会发出响声的饰品。 总之只要她有动作,身上就会叮当响。 因此我们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最后才看到她的脸。 “烟烟,这两个人是谁?”带着一身响铃饰品的女人、声音清脆如同少女一般。 “我徒弟,和她丈夫。”柳烟烟擅自收我为徒,顺便给我领了个证。 “你徒弟?她吃不饱饭吗?”来人的语气、神态不像个成年人。 她的样子过于稚嫩了,柳烟烟的容貌维持在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这个女人,如果她是芳群阁的老板,她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她看着好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容貌可以维持,人的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饱经沧桑的人,眼睛再不复从前的清澈懵懂。 “阿香,他们很好,你该睡觉了。”柳烟烟对面前这位少女的态度,与她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语气温柔,眼神都是柔和的。 叫阿香的话,那应该没错,她就是群芳阁的老板月南香。 婴儿肥尚未退尽的少女月南香,扁扁嘴,撒娇道:“不想睡~睡不着,等烟烟。” 柳烟烟哄了两句,把她哄回房间。 “她中了毒,听说你解了陆羽的毒,她的毒、你能解吗?”柳烟烟主动解释月南香的异常:“她中的毒会影响她的身体,让她逐渐退化,越活越年轻、直至变回婴儿。” “能解。”我刚刚已经查看过月南香的身体,她确实中了毒,但是我没见过的毒,我不敢保证能治好。 于是我补了句:“会有危险,我没有十成把握,也许治不好。” 柳烟烟却不急:“慢慢解。” 她这话让我心头一沉,这是不打算放我们走了? 此时距离我们约好的逃离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不知道护卫贾他们逃出去没有。 柳烟烟给我和云舟安排到月南香的对门。 房间布置豪华,观景阳台大床房。 我们刚进屋,又有人来送热水和衣服。 乞丐妆白化了,我暗叹自己倒霉,出门竟然碰上摆脱不掉的熟人。 我帮云舟洗了脸上的妆,又给他换掉乞丐服。 他趁机拿回了他的零食袋,换上干净衣服便坐到床上吃枣。 那枣是护卫贾他们在西门无恨的小院外摘的,略酸、肉少,但他吃得津津有味。 送水的伙计又端来一桌饭菜,几碟子干果点心。 我检查了一遍,里面没毒,便叫云舟过去吃。 云舟吃了桌上的饭菜,打包了干果点心。 简单洗漱过后,我打算出趟门,我和云舟一起走柳烟烟肯定不让。 我和她商量,把云舟押这当人质,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柳烟烟同意了,我轻装出门,没走正门和升降梯,从九楼的窗户爬下去的。 柳烟烟给我准备的衣服就是夜行衣的改良款。 她给云舟备的却是锦衣华服,品质和他从前穿的应该差不多。 我有点怀疑柳烟烟知道了云舟的身份。 离开群芳阁,有人跟踪我,我花了些时间甩掉尾巴。 绕路到我们集合的地点,没看到人我提着的心就放下一半。 护卫贾他们在商铺里留下记号,让我知道他们来了。 暗道里外都有他们的足迹,说明他们进去了。 足迹只有进没有出,也不慌乱,说明他们进去的时候没危险。 在暗道内侧有护卫贾留的言,用暗号密语告诉我,他们先走了,会在哪个地方等我们。 走了就好,我担心的是他们不肯走。 这种时候能走一个是一个,墨墨迹迹谁都走不了,被人家一网打尽。 我安下心,清理掉他们留下的痕迹,离开商铺,返回群芳阁。 没想到在群芳阁门外又遇到熟人了。 “姓安的!”百里芽吃惊的样子活像见到鬼。 “是我。”她是未知势力的人我一点不惊讶,但我没死她倒是相当惊讶。 “你怎么没死?” “我就是没死。” “你为什么没死?” “因为我没死。” 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半分钟,她的小脑袋瓜在飞速运转。 “你是……不不,不可能,你是武林盟的人。” “我不是武林盟的人,我是流浪的人。”我并不属于江湖中的任何势力,谁给钱我替谁治疗,仅此而已。 陆盟主花钱请我解毒,我就解了。 白牡丹花钱雇我追凶,我就追了。 我和百里芽对立,并不是因为她是妖堡的人,而是因为她没给钱,还动手打我、骂我。 我可以是坏人的,但她们似乎已经认定我是好人。 “哼,我懒得和你废话,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了,受死吧!”百里芽从腰后抽出两把短刀。 她的鞭子修不好了,只能改用别的武器。 短刀破空向我刺来,她的武功真的不怎么样。 我曲指弹开短刀,她手碗震得发麻,手上无力、刀掉在地上。 内力这种东西,她没有,我顺势在她体内注入一股‘气’。 只是没让它立刻发作,蛰伏在她身体里。 对付她光用寻常手段即可,我拍出一掌,她来不及躲避,抬起双臂挡在身前,硬接了我一掌。 她身体被我拍飞,划着抛物线落地。 “姓安的!”同样的称呼再次出现。 这回喊我的是赤月,她们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 我暗暗吐槽,面朝着从群芳阁‘飞’出的赤月,她又想用蚀骨虫毒我,手掌已经做出拍的动作,可能突然想起这招对她不利,半途改了动作,手掌握拳,向我怼过来。 她以为我不碰到蚀骨虫,就不能杀它了? 我得给她科普一下,她的认知有偏差。 我也握屋出击,跟她对了一拳,她的内力将我弹开,我的‘气’穿过她的拳头进入她体内,捏死了蚀骨虫。 “啊——”赤月气疯了,她感觉到蚀骨虫死了,又一次、死在她掌心里。 她疯狂大叫,怒气值瞬间升满,也不管蚀骨虫还在她掌心里,抬掌朝我拍过来。 我和她交手十数招,她的蚀骨虫被我灭了,两只都没保住。 她像是要跟我拼命,我也在她身体里注入了‘气’。 正在我想连她也弄死的时候,有人出声阻止了我。 第61章 落单好,动手 我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而且他们是两个人。欧勇和陈凌渡一起出现我并不意外,他们从群芳阁大门走出来我也不惊讶。 他们是陆鹏那边的,陆鹏疑似与血洗陆家的势力有关联,同样的,他们和未知势力可能也有关系。 “安神医,你若伤了赤月前辈,覆雨天宫不会放过你!” 覆雨天宫?没听过,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八成是未知势力的名字。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两人身体恢复好了,说话又有底气了。 “欧公子,何必跟她多说,现在她落单了,咱们正好报仇。”陈凌渡眼中涌起杀意。 但他的逻辑好像有问题,之前在地牢里他们是因为牢房里有别人在才没杀我吗? 显然不是,牢房里就我和云舟的时候他们已经下过死手了。 欧勇有些迟疑,他最拿得出手的毒蚁被我轻易‘策反’,比武功的话他身上的旧伤未愈,经不起我一掌。 陈凌渡是不敢自己单独出手的,他眼中除了杀意,还有惧意,嘴上嚷嚷得厉害,身体却不动。 赤月不知是不是得了他们的鼓励,认定我不敢得罪覆雨天宫,或者她死了,覆雨天宫会为她报仇? 总之她再次向我发起攻击,百里芽、欧勇、陈凌渡在旁边伺机偷袭。 他们是不会讲武德的,我放出‘气’盾,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他们肉眼看不见,我此刻被无形的‘气’包裹,外形像颗海胆。 ‘气’盾保护我不受伤,‘气’刺也可以说是触须用来当武器,他们找机会偷袭我,我也在找机会给他们打‘气’。 百里芽不用说,她最先倒下,因为她身体里本就有我注入的‘气’,只要操纵它截断她心脏供血…… 他们觉得我落单了好下手,巧了,我也觉得我落单后没顾虑了,可以放开手脚做事。 百里芽倒地不起,死得无声无息。 陈凌渡正惊诧呢,他也倒下了。 欧勇这会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晚了,他瞪大眼睛,来不及收起震惊的表情,人便倒下没了气息。 赤月身形快,也架不住我的‘气’在她体内,她根本躲不开。 她躲过我明面上的拳脚,也懂得护住心脉,可她练的什么功,她清楚、我也清楚。 邪门歪倒的功夫,以快取胜,练成的时间短、效果明显。 弊端就是容易走火入魔,一旦失控,她护什么都没用。 我搅动她内力,引得她走火入魔,自己陷入狂暴状态,失去神志、七窍流血。 也加上蚀骨虫的毒流进她体内,多重buff加持下,赤月很快断气。 我和他们之间真正动作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群芳阁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只看到四具尸体倒在门外。 群芳阁里的那些人没见过我的真容,看他们的人被杀,一群人呼啦啦涌出来,团团将我围住。 他们把我当成名门正派,要我报上姓名和门派,问我是来找谁的? 参加武林大会的人正道人士被他们杀的杀、抓的抓。 他们以为我是来报仇或营救被囚的同门,所以想知道我来救人又或是为谁报仇。 名门正派的英雄们我一个也不认识,那个雨夜死掉的人中也没有我的熟人。 “他们要杀我,我为自保,只好把他们杀了。”我只这一句解释,因为我知道他们杀我不需要正当理由。 这些人可不像讲道理的人,果然,我的解释他们没听进去,仍然觉得我是来寻仇的,他既认为我是‘正’,他们是‘邪’,那我杀他们的人,不管为什么,他们都会要我赔命。 “几个无用之人,杀了便杀了,谁还敢找我徒儿寻仇不成?”柳烟烟轻飘飘地声音从楼顶传下来。 她衣袂飘飘、白衣胜雪,从天而降如仙子飞下凡尘。 “瑶台仙子……” “柳姑娘!” 围着我的妖魔鬼怪们见到柳烟烟,态度立刻转变,纷纷退后,不再包围我。 柳烟烟落地站在我身前,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分为两类,一类敬她、一类是欣赏她的美貌。 听说我是她的徒弟,众人看我的眼神也随之‘温和’下来。 柳烟烟在这个组织中的地位可见是不低。 行走江湖有美貌加持是有利有弊的。 但不能光凭美貌,实力是主要的依仗。 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柳烟烟有自保的能力,她的美貌便只可‘欣赏’。 “既然是柳前辈的徒弟,那就算了,合该他们命里有这一劫。” “是啊,是他们先动的手,小姑娘为求自保,才失手打死他们,他们死得不冤枉。” 这些人改口的速度也快,你一句他一句,我的‘罪过’被一笔勾销。 柳烟烟带我上楼,有人出来处理赤月他们的尸体。 回到顶楼的房间,柳烟烟提醒我注意点,在覆雨天宫这个组织里,我惹谁她都能替我摆平,唯独帝君的心尖子,我万万惹不得。 夜已深了,云舟抱着零食袋守在窗前,听到门响,他立刻转过头,见我回来,忙跑过来翻我的手。 “没买吃的,太晚了、店铺关门啦。”他这个动作我熟,是想看看我买了什么吃的回来。 自从和他结伴而行,我出门多是为他买吃食,如今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做暗卫做了那些年,现在突然‘改行’了,变成零食采购员了。 云舟没翻到吃的,爬上床睡觉去了。 我不在的话他不睡,等我回来他才肯睡觉。 今天我们刚来,柳烟烟没提给月南香解毒的事。 护卫贾他们离开,我没有分心的事牵扯,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上有人送热水和早点,进来的小丫头性格活泼健谈,边忙活手里的事情边跟我搭话聊天。 我正好有事想问她,她穿着红白制服,应该是覆雨天宫的人。 群芳阁显然是被他们接管了,楼上楼下都有他们的人守着。 我对这个陌生的组织一无所知,便向小丫头打听点情况。 她没有隐瞒,我问什么就回什么。 覆雨天宫正是想倾覆整个武林的大boss,他们筹谋已久,编制了一张大网,就等这次武林大会收网,将江湖名门正派一网打尽。 他们组建反派联盟,又在名门正派中收买、操控人当他们的内应。 他们行事隐秘且谨慎,像蜘蛛在阴暗的角落无声结网。 覆雨天宫的头是个叫段天的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武功深不可测。 柳烟烟说他有个心尖子,小姑娘说那是帝后娘娘,段天的爱人。 只不过这个帝后娘娘不太正常,总是爱咬人,像极了僵尸。 段天平时会把她关在天宫的一座高楼中,那楼名为抚云楼。 是段天专门为她建的,里面的家具、摆设,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那是由黄金、宝石、美玉和银票子搭建起来的高楼。 里面养着各种珍稀动物、花卉。 只要是人生活需要的东西,里边全都有,但帝后娘娘仍时常外逃,见人便扑便咬。 这次段天亲自随手下来元城收网,不放心把帝后娘娘留在家,便带着一起来了。 他们两口子住在八楼,小丫头也提醒我,千万不要到八楼去,若是在别的地方碰上穿一身红衣、眼睛也是红色的女人,立马跑、别犹豫。 覆雨天宫跟地下船肖组织似的,江湖中从未有关于他们的传说,原身也没听过。 更不认识段天还有他的帝后娘娘。 小丫头主动提及昨晚的事,说天宫已经替我摆平欧、陈两家,叫我放心,他们的人不会再找我寻仇。 至于妖堡那边,老堡主倒是不肯善罢甘休,但他也没实力和天宫对抗。 找机会暗杀我有可能,只要我不离开天宫的势力范围,妖堡的人就拿多没办法。 她等于是委婉地提醒我,离开天宫会有危险,最好不要离开。 赤月那边反倒最好办,她在天宫中有一定地位,但她能练成邪功,全赖天宫帮忙。 她是魔教判徒,遭到魔教的追杀,是天宫救了她,蚀骨虫也是天宫给她的。 她死了,只要天宫不追究,没人会为她寻仇。 况且天宫也不是什么仁爱友好的大家庭,她的蚀骨虫屡次被我杀死,天宫对她的实力已经产生怀疑。 天宫选择保全柳烟烟的爱徒,将赤月当成弃子舍了。 早饭过后柳烟烟来找我,说想好好谈谈。 她把月南香带来,放在我们屋,我和她去对门单独谈话。 我叫云舟好好和月老板相处,分享点小零食什么的。 柳烟烟进了屋便坐到桌前,她让我随意坐,不用拘束。 我依言找把椅子坐,位置离她不近不远。 她说我和她女儿形容的不同,她以为我从前是在隐藏本性,她女儿死了,我的本性便释放出来了。 她这样认为更好,省得我编瞎话唬弄她。 我坦然承认,说我以前就是在伪装,现在暴露本性了。 柳烟烟没说别的,她知道我从未对她女儿做出过不利的事,向来忠心办事,在死亡线上趟过不知多少回,也多次救过她女儿的命。 只是在殉主这件事上,我没有照规矩办。 柳烟烟不提这事,直言说她执意收我为徒的理由。 她从瑶月台出来,已是时日无多,瑶月台并不是门规森严,山上的弟子才不能下山,而是因为一旦下山,她们便将不久于世。 她也是如此,活不了多长时间,她急着将自己衣钵传授于人,可她刚下山,接触的人不多,又是陌生人,她不想将自己的武功传给陌生人。 幸好她遇到我,我是她知根知底的熟人。 又是她女儿的属下,知道她们的事,武功底子好,她觉得我是最佳人选。 她说得不多,但其中的意思不难猜。 我用异能检查她的身体,没查出什么问题。 我便问她,是不是中毒了? 她摇头说不是,中毒还有解的办法,她的情况无解。 她既不是病了,也不是中毒了。 只是生命到尽头了,她用生命换了别的东西,交换掉的生命,如何再要出来? 瑶月台竟然还有这等玄乎事,我又知道一个秘密。 我没理由拒绝,她要收我为徒,也没带附加条件。 哦不,有一条,她希望我能把她和女儿葬在一起。 我问她火化行不行,骨灰葬一起。 她点头说可以,她对这些没要求。 毕竟携带尸体太难了,保存就是个问题。 柳烟烟说完她自己的事,又问我解月南香的毒有几成把握。 我说三成,因为从来没解过,要摸索着解,过程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柳烟烟轻轻点头说:“尽力即可,实在不行,将我们葬在一处。” 烧一个是烧,烧两个也是烧,我痛快答应。 我们聊到快中午,还说了些与原身老板的事。 老板的计划她都知道,血洗武林的预言她也知道。 她对武林的生死毫不关心,她下山只为一件事,甚至这件事比她女儿的死还重要。 她带下山的东西,欧勇想抢,很多人都想抢,最后欧勇竟然和她在一个组织里,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她把东西给了段天,欧勇和其他人应该死心了。 抢不到、打不过,东西又落入大boss手里,那双方加入同一个组织,继续共事也不是没可能。 覆雨天宫网罗来的那些人,之间未必没仇,只是有大boss镇着,他们尚可协作共事。 转眼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我回屋一看云舟正和月南香在桌上玩扒土游戏。 房间在楼顶,他们哪来的土? 再一看窗台,上面的花盆全空了,鲜花被丢在旁边,土全堆在桌上。 两个人玩得满手土,桌边还有堆小点心,他们用刚扒完土的手直接拿点心吃,边吃边玩。 柳烟烟一点不生气,好言好语哄着月南香回屋吃午饭。 她已经跟我讲过她们的关系,两人是从小认识的同门师姐妹。 柳烟烟比月南香年长两岁,两人情同姐妹,而月南香爱慕等待的那个人,正是她们的师父。 柳烟烟是孤儿,她一直将月南香和师父当成亲人般,师父远走消失后,她和月南香相依为命。 她登瑶月台后,和月南香始终保持着联系。 原身老板当时还小,又在守卫森严的宫里,是月南香当她们的中间人,让母女有了书信往来。 第62章 我本无心江湖事 柳烟烟和月南香那代人的事,原身之前知道得并不多。现在柳烟烟都跟我说了,看来是真的在交待遗言了。 她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她们的师父回来,让我帮着转告一声,他两个徒弟葬在何处。 她与世隔绝多年,在山下只有月南香一个朋友。 她和原身老板的父亲不是和平分手,分开后此生便不复相见。 跟覆雨天宫的帝群则是工作关系,没有私交。 挑来捡来也就我这个女儿用心培养的暗卫最可托付。 虽说从我的表现来看,我是个不完全忠心的下属,但只要不涉及性命,其它事我都能照办,这是柳烟烟对我的新评价。 她把想交待的交待完,就开始传授我武功。 说到武功,便不得不说瑶月台的另一个秘密。 世人只知瑶月台的武功非得童身之人练不可,却不知她们也有一门任何人都可以练的功夫。 她上瑶月台那年,已经生下原身的老板,不可能是童身之人。 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少之又少,外界都以为她未婚未育。 她能在瑶月台混到顶端,自然是练了厉害功夫的。 她原本有武功,算是带艺上山,通过层层考验,进入最后的体检面试阶段。 本来人家不会收她,只因当时的月台之主见她根骨奇佳,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舍不得浪费,所以破例将她留下。 传授她那套不为外人所知的功夫。 实践证明,她练的那套功夫,比瑶月台常用的那套厉害。 知道她当年入门是月台之主破例批准的人,陆续死去,多年后瑶月台内已无人知晓这件事。 那些人是意外身亡,还是她杀人灭口,她没明说。 她既然决定收我为徒,这个大秘密也没必要瞒着。 最近发生的事多,一件接一件,我的脑子有点乱。 练练功也好,有时间思考,可以理清头绪。 柳烟烟哄走了月南香,我也没责备云舟,帮他洗了手,收拾干净桌子,叫人送午饭过来。 武林盟如大厦倾覆,坚守正义的非死即伤,还有一部分囚在牢里。 剩下的要么早就是覆雨天宫的人了,要么就是墙头草、见风使舵。 比如元城的城主,午饭后我出门给云舟买零食,刚巧在群芳阁大厅碰到他。 白天我没跳楼,那样更显眼,不如正常走楼梯。 在大厅见到一个人,身边围着一圈人,正在聊什么。 有人称呼被围在当中的那人‘城主’,那人脸上带笑,眼角眉梢尽是喜色,似乎正是春风得意时。 他们说到陆羽死了,今后城主便是元城的真正掌权者、再不是从前的小透明。 不怪人常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元城遭遇大难,敢情城主是帮凶之一! 的确,元城的城主权力不大,城中锁事归他管,大事全由武林盟作主。 说得好听是一城之主,实际做的事跟居委会大妈差不多。 历任城主中,难保没有人心生不甘,想要夺权灭了武林盟。 但依靠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只能抱大腿。 城主瞥到我下楼,目光一变,拨开人群看着我问:“这不是安神医吗?” 我替陆盟主解毒,医术超群的事、元城无人不知。 那天在寿宴、婚宴上,我也见过这位城主。 他年纪跟陆盟主相仿,留着一把花白胡须,看着慈眉善目,说话谦逊有礼。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时竟没发现他的心境有何不妥。 我不想理他,径直往外走,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在覆雨天宫的地盘,见我大摇大摆地出入、无人阻拦,也知道这其中必有缘故。 没像百里芽他们那样无脑冲动,他转而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常在大厅活动的人,昨晚我杀欧勇几人时,他们也在场。 为城市介绍说,我是柳烟烟的徒弟,是自己人。 城主立刻收起敌意,客气地跟我打招呼,一点前辈架子、城主威严也没有。 我还是和宴会当天一样,不回礼、不应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周身散发着‘别和我说话’的孤傲气场。 城主操控自己的情绪那是相当到位,能量团只微微波动一下,便重归平和安静。 这种幅度的波动人人身上都有,不能代表负面情绪,真实状态很难判断。 我离开前把云舟放到月南香那屋,以防有人趁我不在对他不利。 出门买零食只是幌子,我真正要去的地方是陆宅。 陆家客房里有我一路购买的书籍,我们的行李还在陆家。 距离陆家遭劫那晚已经好几天了,但陆宅周围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那一晚的暴雨并未将鲜血冲净,也许它们已经渗入泥土里。 尸体被运去哪了我不知道,现在陆宅里空无一人。 我忽然回想起原身死的那晚,她老板放火烧了自家宅子,火光映红了夜空,空气中也飘着血腥味。 如果我不是带着异能穿过来,即便原身不毒发,我也会葬身火海。 跳火墙时身上多处烧伤,没医没药的情况下,若是没有治疗异能,光是伤口感染发炎也能要我的命。 陆家大门紧锁,我翻墙进去,到客房找我们的行李。 客房没什么变化,没有被人破坏过。 有人打过架的地方就不行了,墙上裂开几个大洞,园中凉亭的顶不翼而飞。 连荷花池也没能幸免,水不知怎么全消失了,露出塘底的淤泥。 荷花与池中的鱼就甭想了,只能在周围的草丛里找到它们的‘残肢’。 整座陆宅都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腐烂的味道。 “安神医。” 我扛着行李走出客房,本想看看陆盟主的尸体是否安葬了,但陆家一个人没有,尸体全被运走了,陆盟主的尸体也不知去向。 突然被人叫住,我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动作。 “安……或许我应该叫你暗七。”来人仍是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洛阁主这话从何说起?”我看着缓缓走来的洛修然。 他是从后花园方向过来的,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 “从何说起呢,要不就从…你最后一个任务说起?”他面带微笑,像是在谈天气。 “我最后一个任务?云舟叫我出来买糖炒栗子。”我继续装傻。 “她死了,你活着,我只是想问清楚,是因为最后的任务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暗七?” “好,我们交换秘密,我天生嗅觉灵敏,而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味道,我能闻到、也能分辨,从未出错。” “不是,我活着是因为我不想死,也不想继续执行任务,就这么简单。” 洛修然嘴角的笑像是刻在脸上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从他的表情很难判断他的真实想法。 所以我很困惑,原身老板为什么爱他如痴如狂?莫不是被下了降头? 别人是女追男隔层纱,他们俩是女追男隔层山,这个人心里也许就没有情情爱爱。 “你很明智,要不要来留仙阁?” “不了,我打算买地种田。” “不加入覆雨天宫?” “我只个再就业暗卫,没有野心、不想蹚浑水。这些都是我买的农耕书籍,我希望和从前的生活说永别。” 我揭开行李包的一角,露出里边的书,路上辛辛苦苦攒的,岂能轻易丢弃。 至于他为什么折返陆家,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晚又是怎么逃出去的,我一概不想知道。 “她所谋划的,不是正在逐一实现吗?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论她是生是死,她布下的局,都会按她预想的发展。” 洛修然与我并肩同行,因为距离近,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我一直没看透,是她算无遗策,还是真如传言所说,她生来便有窥破天机的能力。” “主人的秘密,我不便透露。” “如果我愿意买这个秘密呢?” “你本可以亲自问她,她对你向来坦诚,我就不同了,死无对证,我未必对你说实话,假如你执意想买个真相,我没意见。” “你在怨我,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洛修然的微笑脸谱开裂,露出面具后的苦笑。 “怨你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她傻,我不想当傻子,所以没有殉主。” 我感觉很离谱,原身和洛修然从没说过话。 我以为我和他该是无话可说的,不知怎么地竟聊起来了。 原身老板最后给她布置的任务,是刺杀洛修然。 原身老板曾想带着这个男人一起死,但她突然反悔,先杀了她自己。 她没有撤销任务,也没有给原身规定任务期限。 她可能也无法做出最终的决定,于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原身。 原身可以选择先执行完最后的任务,再回去殉主。 也可以选择直接殉主,放弃任务。 但她没想到原身在前一次的任务中受了暗伤,原身没说,便不会有人替她检查。 这伤虽然没让她丧失行动力,却提前引动她体内的毒物,让她的毒提前发作了。 所以那晚原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执行最后的任务。 原身老板擅长的不是预知未来,而是探知人心。 只是她终究看错了一个人的心,她最放心的暗七。 她以为暗七是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木偶机关人。 或者再升升级,是个人工智能型机器人。 但她不知道,暗七对她的忠心里,还参杂着几分爱护。 暗七正是感觉到老板的不对劲,才没提在任务中受伤的事,因为那样她就不能日夜守护着老板了。 不管是作为看客,还是受到原身感情的影响,我对她老板的结局,多少是感到惋惜的。 她如果不突然长出恋爱脑,这四国的格局也许会有不同的变化。 我和洛修然一路走、一路聊,感觉出奇地,像是认识许久的熟人。 或许是洛修然的态度与宴会那天不同,或许是我不再担心被他认出来。 我们聊到原身、原身老板,以及那场大火。 “你知道她葬在哪吗?”我问。 我刚穿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根本顾不上别的。 而且原身老板何等身份,她死了有一堆人会接手她的后事,自然有人为她举办葬礼。 她不可能曝尸荒野,也不可能草草下葬。 “京城八十里外千渺山。”洛修然回答问题,按说是要收费的,但我和他都不再提买消息的事。 “谢了。”此时我们已走到陆宅大门口,我朝着墙根走去,运功上墙,跳出墙外。 只聊几句,还不够我相信洛修然这个人。 他虽表现出几分对原身老板的情谊,但是真是假我不敢肯定。 我记忆力超常,不代表智商也超群,我必须承认,跟他和原身老板比起来,我宛如弱智。 回群芳阁的路上,我给云舟买了几盒干果糖块。 等我回去,发现群芳阁的守卫变多了,街边隔几米就站一名红白衣守卫。 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我看看天色,晴天白日的,我不好爬窗户回去。 走到大门口,守卫也没拦我。 我背着行李、提着零食往里走。 大厅里的人多了一倍,周围特意布置过,舞姬成群、乐师穿得都喜气洋洋。 从人群的交谈中我听到‘庆功’二字,心说难道这是覆雨天宫为打败武林盟办的庆功宴? 早上给我们送饭的小丫头穿过人群,跑过来向我行礼,说她等我半天了,今晚有重要活动,她给我送衣服才知道我出门了。 于是她在大厅等我,见我回来立刻催我上楼换衣服。 我跟着她回到顶楼,云舟和月南香在一块很安全,柳烟烟亲自看着他们。 我和小丫头先回屋换衣服,老实说我不想参加覆雨天宫的活动。 但小丫头说是帝君安排的,他要求我必须出席今晚的活动。 我一个无名之辈,小小暗卫,居然被反派大boss点名了?心慌啊…… 我放下行李,走到换衣服的屏风后面,拎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问:“你们给我准备的礼服,就是这个?” 小丫头歪着头,笑得眼睛变成了弯月牙:“对呀,知道姑娘喜欢黑色,特意为您寻来的,保准合身。” 这哪是礼服,就是照着柳烟烟的那身做的,款式一模一样,只不过她那身是素白,我这身是纯黑。 柳烟烟一身素衣,广袖飘逸、行走间犹如天上流云。 裙子左右拉起来能扯成180度角,由腰间垂下的白丝带坠以白玉环佩压着。 好么,到我这全换成黑的就完事了。 原来这就是师徒亲子装吗? 不,穿这样走出去,只会让我们变成黑白无常! 第63章 大佬们登场 我表示不想换,穿原来的衣服就好。小丫头猛摇头,说这是她的任务,必须完成,我若是不换,她就不走、看着我,直到我换上为止。 我无奈换上,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个小丫头耗时间。 问题是柳烟烟一身白,那是仙子落凡尘。 我这一身黑,仿佛夜间出行的鬼魅,说不定还会点黑魔法,好像女版伏地魔。 小丫头也会夸人,见我换好衣服出来,立刻拍手道:“姑娘真不愧是我黑道中人,气质阴暗中透着冰冷,寒气逼人的同时,又带着几分鬼魅。” “行了、住口,忙你的去吧。”我突然想念护卫贾了,他夸我的时候也没这么狠。 关于事发当晚在地牢里啥都没做,便跟着反派参加庆功宴这事,我琢磨很久也没想明白。 不过我寻思着,这就是小员工混年会,只要参与就够了。 华灯初上,群芳群内曲乐不断,表演是一场接着一场。 除了舞蹈,还有杂耍、幻术,训兽表演。 更有女子‘拳击’表演助兴,今天是庆贺的日子,不宜见血,若换成江湖人士上台表演,手下没个分寸,把哪个打急眼了,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因此拳击比赛由不会武功、年轻貌美的女子参加,表演个花拳绣腿,不过是看个乐。 我本想一个人下去,躲到人群背后,找个阴暗的角落待着。 可柳烟烟要求我跟着她,我这个徒弟不能白收,必须带出去溜溜。 整个江湖的怪人全聚集到了群芳阁的大厅内,如同西游群妖举办大型派对。 他们这群人的造型,要搁古装剧里,观众能把造型师喷到得玉玉症。 头顶犀牛角的侏儒在柳烟烟现身大厅时,捧着一束鲜花跑过来。 我跟在柳烟烟身后,正犹豫要不要拦一下,即是柳烟烟的徒弟,保护师父也算本分。 柳烟烟却先一步出手,长袖一拂,侏儒连同鲜花全飞了。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凡挡着侏儒‘飞行’路线的人,全闪身让开位置,他们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动作熟练得很。 我听有人说‘钻地龙够执着的,被仙子扇飞一百次还没放弃’。 那外号钻地龙的侏儒灵巧落地,将鲜花叨在嘴里,就地翻滚两圈,很快稳住身体。 他动作灵活,对身体的控制力远超常人。 被柳烟烟扇飞也不生气,取下嘴里叨的花束,仍对着她嘿嘿笑。 柳烟烟这般相貌,有追求者、爱慕者太正常了。 她脸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的美是超越年龄的。 不在乎她年纪,乐意娶她的人大有人在。 钻地龙没再上前,将鲜花抛过来,被柳烟烟挥挥衣襟,碾成了花瓣雨。 一些想上前和她攀谈的男人,见状收住脚步。 天宫帝君为她安排的座位,在主位下方右手边第一张桌子。 桌子是双人桌,有两把椅子,柳烟烟坐靠近主位的那边。 群芳阁是元城的豪宅,从铺地的石头、毯子,再到墙上的挂饰、桌上的摆设,以及贵客们使用的桌椅,酒器、碗盘,无一不是奢侈品。 这是一座由‘钱’打造的高楼,奢靡华丽,月南香多年来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每天醉生梦死,人人都以为她是等不来爱人堕落了。 或是用这些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然而柳烟烟说,月南香建这座高楼的目的,并非如世人猜测的那样。 可惜月南香没告诉她建楼的真实用途,她以为这次两人见面,能问出这个秘密。 谁知月南香竟中了毒,回到少女时代,她的记忆跟着倒退,已经不记得建楼时的事。 她的记忆处于师父远走他乡的阶段,正是她和柳烟烟相依为命的那几年。 因此月南香只亲近柳烟烟一个人,对她楼内的伙计管事充满防备。 平日和她走得近的人,她也当陌生人一般,态度疏离。 柳烟烟下山,直接就来投奔她。 赶巧群芳阁没了老板主事,大家正不知怎么办好。 城内的医生全请遍了,无人能为月南香解毒。 她的这些员工对她很是忠心,没打算趁她失忆,抢夺她的资产。 柳烟烟的出现,解了他们燃眉之急。 他们知道老板有位师姐,两人感情笃深,多年来一直有书信往来。 也知道这位师姐的名字叫柳烟烟,江湖上关于第一美人的传言,他们都听过。 柳烟烟的身份很难作假,因为她的脸就是证据,冒充第一美人太难了,即便使用易容术,也做不出她这样的脸。 就算有人能模仿她的容貌,气质却模仿不来。 这种很玄很玄的东西,我无法用言语形容。 好比众人跟她搭话,总是提到我,而提我的时候,他们必说‘像、像极了,柳前辈的高徒果然不似凡间女子’。 他们夸柳烟烟不似凡间女子,会直白地说她像仙子。 夸我不似凡间女子的时候,从不提‘仙子’二字。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们想说我像‘女鬼’! 柳烟烟是天边的,我是阴间的。 原身是暗卫,见不得光,打小就在阴暗的地方蹲守,无论白天黑夜。 她天生又是冷白皮,后天又不晒太阳,肤色苍白,白得渗人。 自我接管这副身体,常出门晒太阳,有时顶着毒日头在山间赶路,暴晒时间相当长。 那种病态的苍白早就不见了,如今这具身体浑身充满着阳光的气息。 也许是我滤镜太厚了? 一群妖魔鬼怪,轮番夸我天生该吃‘反派’的饭。 刻板印象,妥妥的刻板印象! 我全程黑脸,他们一点不介意,夸得更欢了。 这种令人气愤的寒暄,直到一个人走进大厅才停止。 来人排场挺大,身后有两排奴婢跟着,清一色的花季少女,着统一水粉色的纱裙,露胳膊露腿儿,走在她们前面的人,身穿墨绿色绣着金线的长袍。 这人鹤发童颜,长相是偏阴柔那一类的,但高身在一米八五以上。 他走进门,让大厅里静默了一瞬。 在门口负责迎接宾客的管事赶忙上前施礼,称呼他‘萧岛主’。 武林中姓萧的不多,能称为岛主的只有一个。 再看他身后的妙龄少女们,我心中已经有数。 哪个武林没有专修不可描述之功法的门派? 比翼岛上的比翼派便是这样一个门派,据说岛上养了许多比翼鸟。 这东西是传说中的生物,原身遍读古籍,近三百年来,没人见过活的比翼鸟。 最近十年,有人说在比翼岛上见过不少这种鸟,真假不得而知,原身没有求证过。 知道比翼岛是因为查阅比翼鸟的资料,知道岛主萧悲途,也是因为查了比翼岛的背景。 比翼派占了一座海外岛屿,专心在上面练功,显少出来活动。 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就是需要‘补药’的时候。 萧悲途身后的少女们,八成便是他的药人了。 我的视线扫过少女们,没有停留,但已然看出个大概。 比翼派作为修练邪功的门派,出席今晚的反派庆功宴没毛病。 但众人噤声,准是有问题,邪魔歪道中,有人刚刚炫耀过他吃了几个小孩,也有人以欺辱别人妻女为乐。 只是修练不可描述功法,不至于让这群反派恶徒静默。 直到答案自己走到我面前,准确地说,是走到柳烟烟面前。 “烟烟,你终于舍得下山了。”萧悲途看着柳烟烟,眼神深情、语气似怨似喜。 多亏有原身的肌肉记忆,我才没有因表情扭曲人设崩塌。 护卫贾若在,此时恐怕已经嗷嗷叫了。 什么惊天大瓜? 这二位之间还有故事呢? 为了控制濒临失控的表情,我使尽全部定力。 于是用力过猛,引来萧悲途的注意。 “她是何人?” “我徒儿。” “原来如此,莫紧张、我和你师父是故人重逢,你不必动怒。” 我没怒、没怒、没怒! 我只是憋得快内伤了,想露出吃瓜的表情。 谁想到用力过猛,竟皱眉显出几分怒意。 “前辈误会了,我生来便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天生的、并不是针对谁。”我出言解释。 这里是反派大本营,我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对反派中的佼佼者不敬。 如果有可能,我也愿意将大厅内的江湖恶人尽数拍死,但我目前没这个实力,暗卫需要具备的条件之一,便是‘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默默记下那几个将害人当成乐趣的江湖败类,打算跟他们秋后算账。 萧悲途坐到了我们旁边的那张桌子后面,我想和柳烟烟换个位置,因为萧悲途总是越过我望向她。 如果是正常的眼神也就罢了,偏偏是肉麻得让我起鸡皮疙瘩的眼神,我免不了被误伤。 可柳烟烟没有换座的意思,她是天宫帝君的座上宾,她和我换位置,那我就要和反派大boss脸对脸。 大boss又不认识我,估计是不想和我脸对脸的,我只能发挥忍/术,再不然我和萧悲途换换? 我刚产生点苗头,便被柳烟烟的视线锁定,她直直看着我足有五秒钟,警告的意味明显。 我开始想念云舟,他除了吃就是睡、再不就是玩,一点不用人操心,和他相处太容易了、太舒适了。 在夹缝中煎熬度日如年,好在另一个的出场,结束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们对面那张桌子的客人来了,她是最后一个到场的,除了天宫帝君之外。 她身后只跟着一名高壮的汉子,背着一把和他差不多高的古琴。 听他走路的声音,这琴应该异常沉重,因为包着皮子,我看不到琴的真貌。 “是音魔……”有人小声说道。 看在场人的反应,他们似乎也没见过血琴师的真容。 投向她的目光充满好奇和探究,传说血琴师有三臂,众人打量她,像是想从她身上找到那条隐藏起来的手臂。 血琴师并无美貌,岁月在她的眼角刻下深深的纹路。 她的面容沧桑,老态尽显,比她这个年纪的人还要苍老许多。 一个白发枯黄、面容沧桑的干巴老太太,却有一双凶光难掩的眼睛。 她和慈祥这个词背道而驰,后背佝偻着,走路时还有点跛。 华丽的衣服套在她身上给人一种怪异之感,她十指的指尖乌黑,指甲又尖又长又黑,好像挖山动物的爪子。 萧悲途进来,众人静默,多半是因着他和柳烟烟的故事,众人抱着吃瓜的心态安静地看热闹。 血琴师一出现,大厅才真正地陷入死寂。 刚刚出声的人都不敢用正常音量说话,小声嘀咕一句,还被身边的同伴掐了一把,示意他别出声。 血琴师走到我们对面的桌子后面坐下,背琴的大汉站在她身后。 并没有把琴解下来放地上,难怪她要找个如此健硕的高大男人替她背琴,这么沉的东西,不落地整天背着,能把人压成腰间盘突出。 想必那名大汉,有超常的力气,背着那么沉的东西,仍旧面不改色。 柳烟烟落座有一群人围上来搭话,血琴师坐下,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甚至他们把呼吸声都放轻了,血琴师是血洗陆家的主力,那晚她杀了多少人,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数过。 不止陆家人,城内的江湖高手,也多半折在她的琴下。 我们逃出陆家,逃向西门无恨的小院前,我还听到琴声凄厉如恶鬼哭嚎。 她这样的存在,不仅正道人士恐惧,连她同阵营的恶人也害怕。 “你过来。”血琴师坐下,目光直接投向我们这边,视线定格在我身上,沉声说道。 柳烟烟身体微动,我抢先站起身,向她行礼:“师父别担心,我没事。”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到我身上。 我坦然走过去,对着血琴师施了一礼。 “前辈叫我何事?” “你认识我徒儿?” “是,玲珑前辈曾教导过我一段时间,是我的老师。” 我解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血琴师面前。 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会发现这条项链,认出它来。 玲珑死前交待原身,要将她的死讯告诉她师父。 无凭无据的,她了解自己师父的性子,怕她把原身给剁了,于是给原身留下一条项链,要她时刻戴着,不许摘下来。 第64章 帝后不咬人 血琴师认出项链,项链里能放东西,拧开吊坠里边有张小纸条。是玲珑留下的,血琴师打开纸条,原身是个老实人,知道纸条是玲珑留给血琴师的,她戴着这些年,从来没打开偷看过。 血琴师看完纸条,面露哀伤,叫我留下和她坐一桌。 柳烟烟是不大乐意的,我让她放心,血琴师不会为难我。 我的离开,给了萧悲途机会,他立刻挪窝,坐到我原来的位置上。 柳烟烟没‘扇’他,萧悲途的武功比那小矮子高了不知多少,柳烟烟想把他扇走,他们俩就得在大厅里打一架,桌椅板凳都无法幸免。 血琴师看着我,认真端详着,问了我几个问题。 这几个问题都与玲珑教原身的知识技能有关,我一一回答她,照着原身记忆里的内容。 血琴师颇为满意,她没掩饰自己情绪,说玲珑只收过我的一个徒弟,那我就是她的徒孙,玲珑不在了,理应由她继续教导我。 反派大佬们都要收我为徒,这可如何是好? 但当着血琴师的面,我总不能说我没兴趣,她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老太太。 柳烟烟收我为徒,是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且她时日无多,没功夫现考察合适的人选。 我和她的师徒缘份深不了。 只是当着她的面抢人,血琴师这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大厅内众反派们神色各异,柳烟烟没开口,萧悲途说话了,他面带微笑,对着血琴师拱手一礼:“前辈,既然您的爱徒在烟烟之先做过小琪的老师,您自然是她的师祖。” 他这话说完,柳烟烟终于正眼看他了,只不过是瞪他。 “不过烟烟已收她为徒,这师祖和师父,又不是平辈,并不冲突。”萧悲途保持微笑,继续说道。 萧悲途开口打圆场,其他人才敢出声,跟着附和,毕竟他们也不想好好庆功宴,闹得不愉快。 血琴师和柳烟烟又都是顶尖高手,她们万一打起来,楼都能打塌。 从辈分上说,血琴师的确是长辈,但反派的世界,向来不讲这些,实力代表一切。 我的心思已经跑到楼上去了,寻思着要是她们动手,我要赶在第一时间上楼把云舟带走。 血琴师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萧悲途的话。 她徒弟已经死了,柳烟烟和她徒弟没有冲突。 其实要我说,两人都是原身的‘老师’而已,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又不是不能同时存在。 我和她们俩,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没什么好争的。 原身老板不想从小培养她和谁有真正的师徒情义,从没给她找到特别长期且固定的师父。 更像是请来一堆家教,各科老师同时教她。 原身尊敬每一位老师,但没谁和她关系特别近。 没有特别的存在,哪怕是玲珑。 柳烟烟没表示,就表示她默认了,不计较我给血琴师当徒孙这事了。 大厅重新热闹起来,曲乐接着奏,美人接着舞。 血琴师也继续问我的情况,比如父母是谁,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这些可以实话实说,原身是孤儿,至于兄弟姐妹,本来没有,现在么……有个哥哥。 我无奈承认了西门无恨的地位,否则哪天他突然出现,说是我的哥哥,我连他都说不通,怎么向别人解释? 况且我和他的兄妹关系,目前无法证实真假。 他说是真的、我说是假的,两边都没有证据能证明。 基于这种前提下,他的推测比我的有说服力,路人自然更相信他。 认就认吧,给魔教教主当妹妹算什么,我现在还给反派音魔当徒孙呢!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口有人喊:“帝君到!” 曲乐歌舞再次停住,有一人打扮得‘金碧辉煌’步入大厅,前面有两个少年左右开路,后面有两队少男少女为他端东西。 他们手里捧着各色锦盒,有大有小,没有哪两个是重样的。 狂热喜爱黄金的反派我见过,但单纯喜爱金色的反派我头回见。 这位反派大boss,头上戴金冠,身穿金色衣袍,靴子也是金色的,身上的饰品也全是黄金制品。 包括腰间挂的荷包都是金色的,再看他的脸,金色眼妆明晃晃,嘴唇涂着金粉。 他不该叫帝君,应该叫奥斯卡! 小金人带着闪瞎眼的金光走进大厅,步行至摆在大厅正中的那把‘宝座’前,左右少年为他弄好衣摆,他转身坐下。 面朝下方众妖魔笑了笑,露出两颗金门牙。 这位帝君如此耀眼,他平时怎么隐藏自己? 颠覆武林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的事,他筹谋多年,在哪里布的局? 就他这样的造型,走到哪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除非他躺在地下,在地宫里主持大局。 天宫帝君讲了几句客套话,特意感谢了血琴师和柳烟烟,另外点了几个功臣的名字。 领导讲话我是不大爱听的,忍不住开始走神。 他讲完话,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娱乐项目还挺多。 柳烟烟专为等领导过来讲话,等他讲完便要离席。 萧悲途想跟着她,她看向我,我又看看血琴师。 血琴师点点头,我立刻起身走向柳烟烟。 萧悲途无奈苦笑,只得留在大厅和其他人饮酒。 我跟着柳烟烟上楼,她不会离开月南香太久,我也有点担心云舟。 我们回到顶楼,发现月南香的房间里传出欢声笑语,而且听声音,有三个人?! 门口的守卫全在,一个不少,今晚是庆功宴会,哪里多出一个人陪他们俩玩? 多出的那人还是个女的,我首先想到婉儿,但婉儿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柳烟烟一阵风似的刮到房门口,推开了房门。 屋里确实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是云舟,他在骑小马玩具,那是柳烟烟为月南香定制的、大人可以玩的小马摇摇车。 云舟的体格坐上边,有种欺负玩具的即视感。 两个女的则在地上玩丢沙包的游戏,月南香我认得,另一个却是陌生面孔。 “烟烟,你回来啦~”月南香丢下沙包,飞奔扑进柳烟烟怀里。 她比前两天又小了几岁,仍然只记得柳烟烟,今天把云舟留她房间跟她一起玩,还是重新介绍的,她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师父呢?为什么没回来?”月南香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在她此刻的记忆中,师父没有远走,柳烟烟骗她说,师父进山采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她们跟着师父出来给人治病,病人家属请她们住在自家豪宅里。 柳烟烟说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其实是她们自己。 反正月南香的记忆一天一个样,今天对她撒什么谎,明天她就不记得了。 “这是?”柳烟烟看向屋里的女人。 女人捡起沙包,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不介绍自己,也不看我们。 她年纪看着有三十出头了,眼角有细纹,穿得花花绿绿,像只彩蝶,扎着双马尾,一副少女打扮。 “她是阿彩,楼下的邻居。”月南香不知道楼下住的是谁,她忘了柳烟烟也没特意告诉她。 但我和柳烟烟知道楼下的邻居是谁,柳烟烟脸色微变,抓过月南香的双臂上下打量。 月南香身上没伤,我快步走到云舟身边,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看到他们俩身上都没有伤,我和柳烟烟同时松了口气。 柳烟烟问门外的守卫,帝后为什么在这? 守卫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柳烟烟察觉不对,推了推守卫,他径直倒下,没做任何保护动作。 柳烟烟用内力隔空轻拍了他一掌,才让他没摔得太狠。 守卫的眼睛睁着,身体动不了。 他们的身体一切正常,生命能量也正常。 这不是病、不是毒,只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 刚刚房间里一共就三个人,云舟和月南香没这本事。 我和柳烟烟的目光同时转向玩沙包的大姐。 她肯定就是帝君的心尖子,到处乱跑、见人就咬的帝后蓝彩蝶。 传闻中的她,好像那末日电影中的丧尸。 我们看到的她,只是行为有点奇怪,远没有恐怕到像僵尸的地步。 “阿彩,这是师姐柳烟烟。”月南香不知道关于蓝彩蝶的传闻,拉着柳烟烟的手介绍道。 说完又指指我:“她是云哥哥的娘子,云嫂子。” 云哥哥……我以手掩面,藏住嘴边的笑意。 云舟该叫月南香一声月姨的,现在竟成了她口中的哥哥。 就是蓝彩蝶,也比云舟年长好几岁,他变傻了,居然还占了失忆长辈的便宜。 “你们是来接我的吗?”蓝彩蝶放下沙包,起身朝我和柳烟烟走近两步。 宴会上没人知道她又跑出来了,所以我和柳烟烟真不是来接她的。 只是偶然碰见她而已,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便沉默着没回话。 想等柳烟烟来答,但蓝彩蝶没等她开口,又补了句:“你们的哭丧棒呢?锁链呢?” 蓝彩蝶盯着我们的手看,好像在找她说的这两样工具。 柳烟烟皱眉,道:“那是何物?” 我恍然道:“你认为我们是黑白无常?” 蓝彩蝶歪着头,认真打量我们:“我娘说,黑白无常是男的,如今换成女的了?” 我闻言心中微动,这个世界的神话体系里没有黑白无常。 柳烟烟不知道很正常,蓝彩蝶为什么会知道? 她娘告诉她的,难道她娘也是穿越者? 世界上不止一个穿越者这种设定,并不罕见,这个世界我能来,兴许别人也能。 “你娘是哪里人?”我问。 “嗯…外星人。”蓝彩蝶想了想回道。 没错了,这个世界的人可没有‘外星人’的概念。 她娘一定是穿越者,于是我追问:“她人在哪?” 蓝彩蝶指指天:“回外星了,不过别人说她死了,只有爹爹说她回故乡了。” 蓝彩蝶都三十多岁了,她娘肯定不年轻了,我又问她娘什么时候回故乡的? 她说是在她八岁的时候,那就是走二十多年了。 好不容易可能有个老乡,还走二十多年了。 柳烟烟完全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她认为蓝彩蝶是在说疯言疯语。 而我在附和她,陪着她说胡话。 我们站着说了半天话,蓝彩蝶也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但门外的守卫又证明她不是无害安全的病人。 我使用异能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大脑里有病灶,这或许是导致她行为异常的原因。 而由这病灶引起的异常可能不止她的行为,让守卫定格的无形力量,或许就是从这病灶来的。 如果治好病,她的特殊能力恐怕也会随之消失。 我最好别多管闲事,谁知道她是不是特意制造了这种能力呢。 她的病灶不是天生的,有个未知的物质存在。 柳烟烟担心我们也被她控制,不想激怒她,让她继续和月南香一块玩。 然后柳烟烟用眼神示意我出去,我们来到屋外,坐上升降梯下楼。 到了大厅,柳烟烟对帝君身边的少年说明了情况,让他知会帝君一声。 帝君正欣赏歌舞,得到消息立刻起身离席。 他亲自带人上楼,我跟柳烟烟尾随在他们身后。 但我们俩没走出升降梯,帝君进到月南香屋里,云舟跑了出来,我赶紧招手,叫他过来升降梯这边。 月南香随后也跑出来,往我们这边跑。 我们四个人站在升降梯里,屋里传来乒乒乓乓地响声,家具、摆设全遭了殃。 云舟拉住我的手,我以为他是害怕了,结果他眨眨眼,小声问:“夫人,买小马?” 柳烟烟斜眼瞪他,一脸嫌弃。 男孩子爱骑马怎么了?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啊! “好,买。”买不着合适的,回头请仙剑客做一个。 “这个傻子有什么好?武林中一表人才的青年多得是,就算你看上哪国的王孙公子,为师也可以为你做媒。” “害~王孙公子虽好,遗憾地是他们都有颗聪明的脑袋瓜啊,身份尊贵、父母双亡、没有智商,他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柳烟烟气得不想理我,扭过头去和月南香说话。 “嘿嘿。”云舟突然傻笑:“小马!” 得,反应慢半拍了又,刚刚答应的事,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 第65章 好大一个瓜 月南香只是记忆倒退,跟云舟的情况不同。她问柳烟烟阿彩是不是犯错了?她家里人来接她了?她被揍了吗? 柳烟烟解释说,阿彩生病了、是病人,不能出来玩,所以她家人来接她回去。 人人都知道帝后是帝君的心尖子,帝君揍她的可能不是很大。 果不其然,两人出来时,蓝彩蝶毫发无伤,帝君脸上挂了彩、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不过蓝彩蝶倒是乖乖跟他回楼下去了,没再逃跑或控制别人。 我们给他俩腾地方,从升降机里出来,站到旁边,帝君路过我面前时,小声问:「你是神医?」 「粗通医术。」 他微微点头,扶了扶歪掉的金冠,走进升降梯。 月南香的屋已经没地方下脚了,屋里一片狼藉,家具碎一地,不是茶杯、是家具,衣柜、桌子全成碎片了。 月南香和柳烟烟只好先到我们的房间待着,等人把房内清理干净,换上新家具,她们再回去休息。 今晚的宴会要搞通宵,这会时间尚早,但月南香不能熬夜,云舟把床让出来给她睡。 柳烟烟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月南香的病情恶化得很快,越往后退化的速度越快。 我说今晚即可,她睡她的,我治我的。 大床足够宽敞,我盘膝坐在月南香身边,用异能使她陷入深度睡眠。 治疗时间太长月南香的身体承受不住,我先在她体内寻找病灶,毒物主要集中在她的大脑内。 人脑是非常精密复杂的‘机器,,一个处理不好,她会比云舟还傻。 一个时辰过后,月南香额头上布满汗珠,柳烟烟拿着布巾守在旁边,用温水浸了布巾为她擦掉汗珠。 「好了,时间不能太长,恐怕损伤太大。」我停止催动异能,收回做假动作的手。 我的异能不想让别人知道,为月南香治疗的时候,我假装用传功的方式,手贴她的身体进行治疗。 江湖中曾有专门为人治疗的武功门派,使用的就是内功。 这一门派打架不行,治伤却比医生还厉害。 也曾在江湖上名扬四海,后来被恶人抓去利用,自尽的自尽,耗尽内力的耗尽内力,变成废人一个。 这一门派便没落了,直至彻底消失,如今的江湖上显少再听到关于他们的传说。 但没有完全被人遗忘,我准备有人问起的时候,就拿他们当掩护。 柳烟烟替月南香盖好被子,叫我到一边的榻上坐着,她要为我传功。 她先给我看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是功法口诀,她只给我五分钟时间要我背下来,背完她便将纸烧掉,然后叫我坐到榻上,为我传功。 我给月南香治疗、她给我传功,如此重复的日子过了七天。 月南香脑内的毒清干净了,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复原,仍是十岁的样子。… 柳烟烟的变化却极大,她将毕生功力传给我,到第七天,一夜白发,比她实际年龄还老了许多。 她和血琴师的区别,就是她是个美丽的老太太,虽然老、可依旧能看出曾是个美人。 第八天清早,我听到月南香的哭声,到她们房间一看,柳烟烟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气息了。 她走得安详,仿佛只是睡了。 萧悲途这些天总想上来和她说话,她发过一次怒,吓得萧悲途不敢再出现打扰她。 现在她人走了,月南香又是个孩子,我便叫萧悲途上楼来跟遗体告个别。 萧悲途坐在床边,拉起柳烟烟的手,没有哭、只是微笑着一句话不说。 他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不清楚,萧悲途要带柳烟烟回比翼岛安葬。 我答应过柳烟烟,把她和女儿葬在一处,就跟萧悲途说了。 萧悲途却说柳烟烟只说和女儿葬在一处,没说不可以葬在比翼岛。 他想把她们娘俩全运回比翼岛安葬。 「这……她女儿是何人,岛主知道吗?」我知道柳烟烟可以随意找地方安葬,她对这方面没要求,她女儿可不行,身份在那摆着,我们难不成要盗墓把她偷出来? 否则她父亲那边,可不会允许她葬在皇家陵园外。 这边的规则是女儿未出嫁,必须葬入家族墓地。 「知道。小琪,你不必唤我岛主,叫师公便可。」萧悲途突然纠正我对他的称呼。 「呃、咳,这不合适吧,柳师父她终生未嫁。」她生前都没承认这位岛主的地位,死后我哪有权力给她包办婚姻? 「不,我和她…是拜过堂的。」 「啊?」这大瓜砸下来,把我脑袋砸得一懵。 萧悲途拉着柳烟烟的手,讲起他们上一代的情感纠葛。 我没想到比他俩拜过堂更大的瓜还在后头,原身老板居然不是那位君上的女儿,是萧悲途的女儿?! 当年萧悲途是正道名门首席大弟子,一派的希望,他师父对他寄予厚望,他也是门派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人选。 可他在出门历练时,遇到了一位姑娘,两人一见钟情,感情深了之后才知道,这姑娘是江湖杀神的徒弟,妥妥地大恶人之徒。 柳烟烟这性子,年轻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所以就算不提她师父,她也不是啥名门正派认可的好人。 两人的结合自然遭到萧悲途师门的反对,于是他们私奔逃走,在荒野山村办了场婚礼。 不想婚礼当晚,萧悲途的师父带着一群师兄弟找到他们,他师父倒没对柳烟烟怎么样,只是以死相逼,他们敢继续婚礼,他就血洒婚礼现场。 萧悲途是师父一手带大,师父于他如师更如父。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自尽在他面前,只得跟师父回了门派。 他是想用缓兵之计,柳烟烟却受不了这样的‘抛弃,。… 她身穿嫁人,独自留在破旧的茅屋里,觉得世人追求的情爱不过如此。 看着萧悲途远去的背景,她只留一句:我不会等你。 随后便离开村子,萧悲途一步三回头,只觉那句话听了心慌得不行。 数月后,他趁机逃下山门,回到村子,果然已是人去屋空。 他四处寻找,却听说某位王爷带了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回府。 那王爷他知道,曾是柳烟烟的追求者,柳烟烟对他一直是拒绝的。 但那王爷对她仍旧痴心一片,国际认证级舔/狗。 最终抱得女神归,女神为他生下一女,随后便离开了王府。 不过要说这王爷,他虽一心爱慕柳烟烟,却也早有妻室。 柳烟烟即便是想随便找人嫁了,也不可能给人当妾。 王爷因为她的离去,伤心过度,落下了病根。 对她留下的女儿,一直视如掌上明珠,爱护到病态的地步。 后面他的妻妾为他陆续生下几个儿女,都得不到他的关爱,他将全部的父爱都给了柳烟烟的女儿。 再到后来他登基为君,这女儿便是长公主,她是君王独宠的公主,地位比太子还高。 「你不觉得、女儿和我长得很像吗?」萧悲途忽然问道。 嗯……没看出来,其实原身老板长得特像柳烟烟,母 女俩有七分相似。 不过萧悲途在这件事上,应该是有信心的,柳烟烟与他拜堂时已有三个月身孕。 柳烟烟去王府后,几个月便产下一女,时间上刚好吻合。 他向王府请的产婆打听过,孩子是足月出生,若女儿是王爷的,时间上说不通,必是早产儿。 他跑去瑶月台,想见柳烟烟请求她原谅,求她回心转意。 柳烟烟却是下了决心,不再见他,不再与他有任何纠葛。 他这般疯狂举动,彻底让他师父对他失望,说他丢尽了门派的脸,废掉他武功,将他逐出师门。 他想去王府,认回女儿,又怕那王爷一怒之下,杀了他们父女俩。 只好忍住思念,决心变强大,变得足够强大了,就能接回妻女。 他一个武功尽废的人,不走捷径如何能变强? 走上邪路是他当时唯一的选择。 我无法评判他的选择对不对,毕竟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 只是当个听客,默默听着,等他说完,然后把柳烟烟的尸体运到城外火化。 她走前已经沐浴更衣,收拾好自己。 她不是个讲排场的人,在世上也没有几个认识人,我想她不会喜欢由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来送她。 所以我们没办葬礼,去火化的人只有我、月南香、萧悲途和不能单独在家放着的云舟。 骨灰装进坛子密封好,和我那堆行李放在一起。 其他反派们对她的死,感到特别突然。 柳烟烟当然不会对他们说自己时日无多,她这突然去世,其他人一时不敢相信。… 我便解释说,她练功出了岔子,走得十分突然。 这在反派中是常见的事,他们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萧悲途已经知道女儿去世的消息,现在妻子也没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的头发更白了,白到要发亮。 他或许也想和柳烟烟谈谈女儿的事,可柳烟烟对他早已死心,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只想当陌生人。 如今他彻底没了机会,那娘俩是再不能听他说话了。 我作为柳烟烟的徒弟、他女儿的属下,自然成了他的倾诉对象。 他说到他的无奈,在岛上关闭一闭就是十五年,错过了人间多少事。 他当年没有实力,现今有了,却只能用这实力打听她们母女的消息,换来一叠叠的纸,无法补偿她们,让一家人团聚。 他在比翼岛上的日子,恐怕不比柳烟烟在瑶月台上的日子更好过。 他一个废人,初入比翼派,不扒层皮、削层骨,得不到往上爬的机会。 那座岛其实跟瑶月台类似,不可随意出入,进去了再想出来,只能是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 他们一家子的故事可以写成江湖话本了,然而故事终究是别人的故事,我听听就算了。 我有我要烦恼的事情,比如柳烟烟这个靠山没了,有人便登门找我寻仇来了! 回群芳阁的路上,一群妖里妖气地家伙从路边冲出来,将我们的去路挡住。 「你姓安?」为首的头头用手中的骨刀指着我问。 「是。」我回道。 「兄弟们,她就是杀大小姐的凶手,将她碎尸万段、给大小姐报仇!」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徒儿。」萧悲途抢在我前头发话,一挪步,挡在我身前。 云舟和月南香不明白咋回事,我听得暗暗叹气。 柳烟烟将一身功力传给我,又授我武功口诀,是我师父不假,他是柳烟烟的 丈夫,我叫他一声师公也没错,这不就约等于我是他徒弟了! 可他是比翼派的掌门,他的徒弟,那肯定也是比翼派的弟子,练的是他们的武功,问题是我没有啊…… 我身上的反派光环越套越多,从今以后,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是何人?敢管妖堡的闲事?」 「比翼岛岛主、萧悲途。」 啊~这大的语气,我捂脸,琢磨着这时候要是拆他的台,估计对面的人也不会信。 妖堡的人显然知道我拜柳烟烟为师了,柳烟烟一死,他们就跑过来寻仇。 「柳烟烟是本岛主的妻子,她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萧悲途还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我怀疑他是想把他和柳烟烟的关系摆到明面上,顺带提了提我。 妖堡的人好像不太了解比翼岛,只当是个寻常门派。 他们掂量一番,决定把萧悲途一起干掉。 「管你是谁!插手妖堡的事,该死——」头头一使眼色,周围的手下立刻提刀砍过来。 萧悲途手臂一挡,把我格开,我顺势拉着云舟后退数步。 他挡在前方,和来人交手,我亲眼见他空手接白刃,拧断了刀剑,再一招掐住对方喉咙,几个呼吸间,他手中的人就变成了干尸。 他将人干甩飞,再找下一个目标。 连续两个倒霉鬼中招,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他。 惹到大佬他们还想全身而退,简直做梦! 他们见打不过要跑,萧悲途足尖点地,飞身使用轻功,追上去一手一个,不消片刻,路上便多了十几具干尸。 头头是他们中唯一内力算深的,跟萧悲途对了一掌,然后……五脏俱裂。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66章 问就是种地 大佬、纯纯的大佬!瞬间秒杀十几个妖堡小高手,一掌解决了那个唯一的高手。 月南香拽着我的手站我左边,云舟揽着我的胳膊站在我右边。 萧悲途挺身而出,挡在我们身前,真有那么点「家长」的意思。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偏有人出现在他面前触霉头,他一个没留,全灭了。 我本想留一个活口,好歹让他跑回去报信。 但萧悲途出手太快,我没来得及说。 我们回到群芳阁,最愁的还是月南香的手下,他们本指望着老板复原,可以重新掌管群芳阁。 现在得知老板好不了了,以后怎么办? 月南香退化成孩子,她对师父的爱慕之情还没有生出,武功也是孩童水平,又没有后来的记忆。 无论如何,群芳阁都不能再依靠她了。 柳烟烟本是个接手的好人选,只是她去得快且突然,眼下有覆雨天宫在这还好,等元城局势大定,天宫的人撤走,群芳阁总要恢复正常营业,到时怎么办? 他们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合适的老板,这个人又不能丢弃月南香,要肯继续照顾她,还得照顾好,不能薄待她。 于是他们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我一回群芳阁,便被管事的叫住,说有要事相商。 必须单独谈,萧悲途有他的事要做,月南香刚失去师姐,正难受呢,我叫云舟陪她,我跟管事的去了楼上的办公室——月南香的书房。 管事的是群芳阁总管,是月南香最信任的人,两人相识时,总管境况凄惨,亲人死兴了,他自己马上也要死了。 月南香救了他,给他一口饭、一份工作,还替他报了仇。 这样的恩情,他决定用余生来报答,肝脑涂地、永不背叛。 总管姓张,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举止文雅,说话慢悠悠的。 不过他这会找我谈接手群芳阁的事,没了平时的老成持重,有点急躁、说话语速也快了两倍。 他把他们这些管事的想法说了,又用柳烟烟和我的师徒情做地基,罗列我接手群芳阁的各项好处,仿佛我答应下来,便能一步登天。 群芳阁是元城的销金窟没错,月南香多年来积累的财富,没人知道具体数目,但肯定超级富有。 元城的富婆圈子里,她绝对能排上前三名。 如今江湖大乱,覆雨天宫的势力控制了整个武林,群芳阁投靠天宫,背靠这棵大树,往后的生意不用愁。 张总管只忠于月南香,一心为群芳阁的生存着想。 他心中没有黑白是非,只做对月南香有利的事。 眼下的情况就是,谁敢忤逆天宫,谁就得死,他们若不投靠天宫,月南香的小命和这群芳阁的高楼,都将毁灭。 张总管只想保住月南香,他希望我认真考虑,尽快答复他。 我认真考虑了一分钟,拒绝了张总管的邀请。 「元城是江湖腥风血雨的中心,群芳阁身处其中,今后要面临的风浪只会多不会少。我是很爱钱,那也得有命花才行,接管群芳阁这事我不能答应,不过照顾月前辈是柳师父的临终嘱托,我准备带她回乡种田。」 「……种、种田?」张总管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没听清。 「对,回乡种田、就是种地,哦你放心,月前辈年纪还小,我不会让她干重活,就让她当个快乐无忧的田园少女。」 「回乡?」 「嗯,往北去,买地的钱我有,不用月前辈出。」 「不不不,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种地?」 「怎么了?很难理解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张总管组织了半天语言,我看他一脸纠结,主动替他省去麻烦,告诉他我意已决,再说什么都没用。 他只好作罢,不再多问,长叹一声,说这样也好,带月南香离开元城未尝不是个办法。 月南香经营群芳阁这些年,不可能一个仇家没有,尤其是柳烟烟已经明示过,她建这高楼目的并不单纯。 或许暗中在做些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没有自保能力的月南香留在群芳阁终究是危险的。 张总管和仙剑客他们的想法倒是一致,只要跟着我走,到哪都安全。 他对财富名利毫无留恋,既然月南香我要带走,他必须跟着一起走。 「可是我们是去种地,您……」我刚想说您得自己找工作赚钱养自己,张总管便抢先道: 「祖上传下几种食物的制作秘方,也许今后能派上用场了。」张总管洒脱一笑。 这下换我无语了,他为月南香是真舍得下。 他说干就干,和我商定好未来去向,立即便联系出售「旺铺」的事。 当然,在天宫一众人仍留在城内的时候,这事不成,他准备等他们走了再正式出兑群芳阁。 月南香信任他,把群芳阁的重要文书、证件、地契全交给他保管。 包括她的印章在哪他都知道,也知道密码,能打开存放印章的机关箱。 半路被堵的事,我没和任何人提。 这几天血琴师无事便叫我到她那去,陪她聊天。 今天守在我们房门口的人却不是她派来的,是天宫帝君身边的少年人。 见我们回来,先行礼再传话,说是帝君有请。 出了被堵的事,我更不敢留云舟一个人在屋,带着他一块去楼下见反派大。 一进门我就觉得晃眼睛,八层的房间按说和楼下应该没太大区别。 六、七、八三层是群芳阁的贵宾区,房间装修风格确有不同,但不至于装修得刺眼。 想必是天宫帝君住进来前,把房间重新布置过,软装肯定是有的。 比如墙上刷了金粉涂,桌椅板凳贴上了金箔。 地面也是同色系,连桌子上摆的盆景都是…金土、金树。 对一个习惯黑暗的暗卫来说,这个房间就是刑室。 反派帝君已换下那日宴会的盛装,穿上常服,衣服的款式是生活化了一点,颜色是一点没变。 黄金室里小黄人,看得我快得色盲症了。 他没和我客套,直接说明请我来要做什么。 他是观察过月南香后,才决定找我来的,为治蓝彩蝶的病。 他对我早有耳闻,我在元城做的事,全有人向他汇报过。 但他要亲眼看到才相信,毕竟治的不是别人,是他的爱人。 他知道月南香身中奇毒,无人可解。 柳烟烟也一直没找到下毒的人,这次武林大会来了不少的名医,有门有派的、云游四海的,群芳阁把他们请个遍。 连邪派的鬼医之流,也被请来给月南香解毒。 奈何这毒古怪,无人能解,直到我来了,月南香的症状很快被「暂停」。 虽说她损失了几十年的记忆和人生经历,但她的命保住了,还能重新长大一回,属于是因祸得福了,多少人想返老还童重新来过都没这个机会。 天宫帝君观察过月南香,确定她是真被治愈了,才准备叫我来给蓝彩蝶看病。 我把当初对柳烟烟说过的话,对他又说一遍。 月 南香中的毒古怪,蓝彩蝶的病也一样,治疗是有很大风险的,成功率只有一半。 我把最低标准摆出来,相对来说成功的机率就大些。 况且天宫帝君不同于旁人,蓝彩蝶若有差池,他不会闹,他会直接杀人。 我特意提了提,若是病好了,蓝彩蝶身上的一些「特殊症状」也会随之消失。 他听我提到特殊症状,反倒更满意了,让我放手去治,我如果治不好她,那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治好她,错过这次机会,他们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我们约好晚饭后,为蓝彩蝶做全面检查,之后制定治疗方案。 下午出门买东西,在街上又被人给堵了。 几个年轻人,蓬头垢面冲到我面前,开始我以为是乞丐,可他们指着我骂的话,听上去不像单纯地骂街。 什么认贼作父…正道败类……贪生怕死、无胆鼠辈! 街上每隔十几分钟,就有天宫守卫队巡逻,他们听到这几个人骂我是天宫走狗,立刻围上来抓人。 几人和守卫队打了起来,他们确实有点身手、但有限,又是势单力薄,这支守卫队招来第二支守卫队,二三十号人把他们几个,很快将他们制伏,捆起来押走。 唉…我心中轻叹,他们已经被当成乞丐,再熬些天,等到出城的机会,兴许能回门派去,不仅保住一条命,也能报个信啥的。 看他们武功路数,便知他们是落风国西樊山铁臂门的人。 铁臂门专出镖师,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这一代的掌门铁龙升有一双不怕刀砍、斧剁的铜骨铁臂。 武林大会开始时,他家中老母刚刚去世,仍在丧期,他不便前来,派了首徒带着几名有出息的弟子前来为陆盟主贺寿。 宴会当天我没见过他们几个,他们应该只是送了礼,没在陆家参加宴会。 这分明是好事,让他们逃过一劫,却为骂我几句,暴露身份叫人抓去。 如果他们不是想自杀,就是想被抓起来。 现在正反两道的人都认定我是反派,这是我早有预感的事情。 看来我若不亲手杀了天宫帝君,这个反派身份恐怕是摆脱不掉。 谁让我是唯一一个参加过陆家宴会,又参加了反派庆功宴的人呢。 庆功宴那晚我特意在反派中进行过「搜索」,没一个面熟的,那晚参加陆家宴会的人,除了我、没人参加反派庆功宴。 我污名我且得顶一段时间,也许一辈子都卸不掉。 不过……我不在乎,买完东西回到群芳阁,一名仆役差点撞到我身上,擦肩而过时,她塞给我一张纸条。 这戏码太熟悉了,我攥着纸条上楼,到房间才打开。 字条上写着:子时,楼顶相见。 楼顶指的应该是群芳阁的楼顶,在九楼上面,还有个尖端,周围有沿,也能站人。 江湖人见面的地方,与常人自是不同。 房顶、墙头,能站下半只脚的地方,都能当见面地点。 我放下给云舟买的零食,和一套特制工具,先盘腿在椅子上练功。 其他都是小事,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的武功高了,管它正的、邪的,咱都不怕。 云舟安静地坐在桌边画画,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现今画的画,跟狗刨的一样。 但他喜欢玩,我就给他买了沙板、木笔。 他一会儿画个扭曲的小狗、一会儿画个抽象的云朵。 会画画是好事,别管画的怎么样,这样也能锻炼大脑。 我认真练功,他安静画画。 转眼到 了晚饭的点,吃完饭我去八楼看病人。 蓝彩蝶近几天比较老实,没有「越狱」,她想找云舟玩,天宫帝君不知用什么法子,让她打消了念头。 这次我静下心,仔细用异能为她检查身体。 特别是脑部,反复地扫描。 我发现她脑内的病灶不是血淤、血块,是人造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医学,远没有发达到可以做脑部开颅手术。 她头部外表没有伤痕,起码没有切开、再缝合的痕迹。 那这人造的东西,是怎么进到她脑袋里去的? 卡在关键的位置,让她不至于死,又激发了她的潜能。 我今天上街买的东西,就是小刀,特别锋利的小刀,能当手术刀用。 自从上次为陆盟主开膛,我便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可能会遇到需要手术的情况。 所以我提前准备,到铁匠铺定制了一套刀具。 总用异能撕再使伤口愈合,消耗其实挺大的。 让病人自己慢慢愈合伤处能节省我不少能量。 好在铁匠铺的老板没因这场人祸跑路,我定制的刀具他已经完成,只等我去取。 我检查完,向帝君交待,明早别给蓝彩蝶吃饭,可以喝点水,我要给她治疗。 帝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饿着蓝彩蝶,却还是点头应下,没让我解释。 我决定明天治疗,其实和她吃不吃东西没关系,是因为今晚我还有约。 治疗的时间不可控,也许到半夜还没完成。 我很想见见留字条的人,这个时候,能是谁仍然留在城中,甚至敢跑到大反派的住处来和我见面? 第67章 开瓢儿手术 胆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得有这个实力。群芳阁由天宫的人重重把守,要靠近这里都难,何况是跑到楼顶上,还不被发现。 帝群武功高强,他住八楼,和楼顶距离不远。 内力深厚的人,听力、视力、感知力也比常人强上许多。 大不了就是背着月南香、拎着云舟逃跑,打不过那些大佬,跑还是能跑掉的。 数日来我努力练功,加紧提升「腿力」,为的就是在出现意外时,有逃跑成功的把握。 这些事全是我自己暗中进行,悄悄准备好的。 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只要我心里清楚我是什么人就行了。 晚上等云舟睡下,我接着练功,到约定的时间,我睁开眼睛,从窗口爬出去,登上楼顶的房盖。 夜里风大,站楼顶更甚,我特意换了身夜行衣,紧袖子、没裙子,头发盘起来,免得被风吹成疯婆子。 正在楼顶等我的那人没有规避这些,所以我见到他时,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他的衣摆乱飞,头发散乱地糊一脸,手里的扇子逆着风,不怎么能扇起来。 这么大的风就别耍帅了…… 看他一身蓝色衣衫,不用看脸我也知道他是谁。 见到来人,我就知道为什么他敢单枪匹马摸到群芳阁来了,他有这本事。 「尹大侠、要不进屋说?」 「也好!」尹寒星倒不扭捏,就坡下驴,随我爬窗进屋。 我把窗户关好,他将脸上的头发捋顺,扇子折起收到腰间。 他进了屋没有说话,对着我打手势。 一些江湖暗语是通用的,有一类就是手势。 比哑语更复杂,属于手语中的黑话。 他知道天宫帝君住八楼,怕大听见我们的谈话,想用手势交流。 我点点头,用手势示意他「请讲」。 黑话用来交流情报,比日常交流的内容复杂得多。 常在暗地里行事的人,一般会学习这种手语黑话。 但不是人人都会,按说尹寒星是四大家族子弟,百年名门,家族不会教他们这些。 可能是他游历江湖时自学的,他开始用手势向我讲述他来的目的。 他想营救被困的武林同道,关押他们的地点他已经探清了,他要我为他救人争取时间,具体点说就是拖住天宫帝君。 他知道我明天要为蓝彩蝶治病,大必然陪着,天塌下来也不会离开。 他希望我把治疗时间尽可能地拖长,最好是等他把人全救出去再结束。 (那样也太巧合了吧?他一定会怀疑我是内女干!)我用手势提出异议。 (你是吗?)尹寒星反问。 他这话我得理解理解再回答,首先我是陆家贵客,又救过陆有康和陆盟主,理应是武林盟这边的人。 既然是武林盟的人,帮着名门正派对付覆雨天宫是应该的。 也就是说,我该当这个内女干。 可现在所有人都怀疑我是覆雨天宫这边的,是天宫派来混入武林盟的内女干。 (你引发了我对人生的思考)我走到椅子边坐下,在我开始思考人生之前,我先回答了他(我尽量)。 他得到答复,向我抱了抱拳,随后跳窗离开。 他走后我特意听着楼下的动静,没有人员出入。 对听力不放心,我又用异能感知一会儿,确定没有生命能量活动,我安下心练功。 练功最主要,然后才是思考人生。 凌晨四点半,我收功睁眼,打开窗户,沐浴晨曦、思考未 来。 云舟起床时,我刚想出一句话:黑白难辨、是非难断。 然后整个早餐时间,我都在思考云舟这个人,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深入的思考到早饭结束为止,饭后我要给蓝彩蝶治病。 帝君派了人「保护」云舟,我给他派的人悄悄注入我的「气」。 并在临走前,留给他一盒卤鸡爪,叫他随意使用。 月南香和他在一个屋,我也嘱咐她,有事就大声叫,他们俩在哪我都能知道。 因为我给他们俩体内也注入了我的「气」,只不过这「气」是当定位用的。 不是攻击型「气」,是我的生命能量,我自己找自己的「气息」,就跟卫星定位一样。 月南香重重点头,一脸坚定,向我保证,她会护好傻姐夫。 这个辈分从她退化加速起就一直乱着,她开始叫云舟哥哥,后来柳烟烟顺水推舟,没说我是她徒弟,说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在月南香此时的记忆里,她刚入门一年,还是个初学武功的孩子。 柳烟烟告诉她,她失忆了,她不是孩子,多年前师父出门云游,临走前交待过,可能几十年都不回来。 她们二人相依为命五载有余,后来柳烟烟为追求武学发展拜入瑶月台,而她学习经商开了酒楼。 也许是得罪了人,这次武林大会期间有人给她下毒,让她不断变小。 幸亏有我,也就是柳烟烟的妹妹,出面为她解毒,她才保住性命。 柳烟烟跟她说,如果师姐不在了,她就跟着安琪,安琪去哪她去哪。 这些话月南香虽说能听懂,但她的理智和情感脱了节,她相信柳烟烟没骗她,她原来不是小孩,可她没有作为大人的记忆,那些丰富的阅历,坎坷的经历,她一点印象没有。 她的心境、身体仍是孩子,只是她信任柳烟烟,连带着也信任我。 她从柳烟烟这边伦,管我叫姐,她将自己放到小师妹的位置,那么云舟就从哥哥变成了姐夫。 我没打算纠正她,她还小,强行缕清楚关系,她就算能明白、能记住,也会感到别扭。 今后我若一路叫她师叔,也不利于她低调生活。 柳烟烟希望月南香此后余生平安平淡,不再起波澜。 这正是我的未来目标,我认下月南香这个妹妹,让她以这个身份生活下去。 为此我连名字都替她改好了,月姓过于特别,今后她得改姓安,更名笑笑。 她喜欢新名字,我们说好离开元城,就启动新名字,彻底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帝君那边已经按我要求的准备好手术室,蓝彩蝶躺在特制的手术台上,服过药的她睡得深沉。 帝君正如尹寒星所说,守在门外一步不离。 蓝彩蝶的开颅手术原本就需要很长时间,卸人脑瓜骨的事,我头回干。 昨天翻了些仵作用的书籍,今天才敢下手。 我在蓝彩蝶脑内取出一个东西,放到蒸煮过的干净托盘里。 看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这个年代人又不会头脑中枪、把子弹留在里边。 我特意让帝君提前给她喝药,在她沉睡的时候再用异能制造麻/醉效果。 因为我不知道她大脑的防御系统是怎么运行的,如果我使用异能的时候,她给我来个定身,今天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取出东西便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工作是愈合。 头骨按回去,头皮盖回去,细致的工作、认真地完成。 时间确实是越拖越长,为她治疗刀口的时候我也是放慢速度,一点点 来。 慢到我有时间去清洗金属物,研究它是个啥。 它形状好像一粒胶囊,表面却不如胶囊光滑,有许多突出的小金属点。 「芯片?」我小声咕哝。 蓝彩蝶的母亲是「外星人」,若不是提前听说过这件事,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脑袋里怎么会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但她的话若是真的,那她的母亲绝不是普通的穿越者。 没准是个带着全套装备过来的科学家。 不,那就不能叫穿越者了,应该叫时空旅行者。 可她母亲这技术……明显不咋成熟,异能是激发出来了,人也不正常了。 我先治她脑子内的损伤,止血、除血块淤血。 我们进「手术室」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城内便乱起来。 有人来向帝君汇报,提到「劫狱」二字。 帝君只是安排人去处理,他仍守在门外。 他外表淡定,内里却是愤怒的。 我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意,有一部分还是冲着我来的。 也许等我治疗完毕,他会要我的命。 尹寒星来到元城,但没参加陆家宴会,我想过他们四大家族有异动,以为和我们无关。 没成想今天我和他联手,上演了这出营救人质的戏码。 尹寒星不会做没准备的事,他不是莽夫。 在我想来,劫狱的时间应该不长,他们或成功或失败,总不会拖很久。 然而城内的骚乱越闹越大,已经不是劫狱那么简单的事。 「安神医?治疗的如何了?」帝君终于按捺不住,凑到门前询问。 「治疗刚过半,别急、人的头和四肢不同,稍有不慎、便会落下终身残疾,人也会变成傻子。」 他不知听没听进去,招呼一个手下过来,吩咐一声,那人就上楼去了。 我估计他是押人质去了,反派大要是仁义,那还是反派吗? 他周身散发着阴森暴戾的气息,一个打扮得金灿灿的人,气场却跟阳光、闪亮完全不沾边。 果然,那人是去带云舟和月南香过来的,可惜他没见着人,他说云舟和月南香不在房间。 不仅如此,门口的守卫全被解决了。 「你们早有准备?」帝君这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八成是踢飞门板,冲进来把我头拧掉。 「帝君将云舟和阿香当作人质,我为什么不能拿蓝前辈威胁你?」这会儿蓝彩蝶头上的伤口已然愈合,就算没我,她也死不了。 而我在她体内注入我的「气」,不管帝君让不让我治下去,蓝彩蝶的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 他命人去搜、去找、去抓,一定要将云舟和月南香绑回来、残废的也行。 我只给云舟准备了武器,没教他逃跑,况且层层楼内都有守卫,他和月南香出逃,若想不被发现,只有跳窗…… 帝君在门外暴怒,就是不敢踹开面前的门。 他爱蓝彩蝶是真,杀人如麻也是真。 除了蓝彩蝶,任何人的命,他都是想取就取。 他叫人传令,出逃的人质一律格杀勿论。 他不介意毁灭整个武林,不需要臣服、认同和追随,他要杀光所有不听话的人。 我是替云舟担心的,他是个真傻子,又领着变回真儿童的月南香,两人能逃到哪去? 会找地方躲藏吗?知道哪里安全吗? 最好的情况是有人带走了他们,他们不是自己逃的。 楼外喊杀声震天,又是一场血肉之战。 手底下的人来催过他好几回了,要么趁乱离开,回天宫大本营去,要么指挥部下作战,到前线去。 「你去吧,等你离开,我自会离开,你放心,蓝前辈与我无冤无仇,我不会伤她性命。」大在门外快把地板踩漏了,来回踱步,焦灼万分,我听得出他想去「顾全大局」,又无法撇下爱人。 「我要看她一眼。」帝君提出条件。 「行。」我把蓝彩蝶推到门口,门打开一道缝,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她。 她呼吸均匀,头上的伤口早已结痂。 血迹我替她擦过了,这个时代没有输血的工具,但我的异能可以暂时催动人自身的造血系统,临时加速造血。 所以蓝彩蝶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糟。 见到爱人无恙,帝君愤然离去,临走放下狠话,叫我当心点,走了之后一定要藏好,若被他找到,他定要将我五马分尸。 我长叹一声,摆好蓝彩蝶,走出「手术室」。 劫持人质、伤害别人的至爱,这种事原身早做过,我在原来的世界也干过。 对这样的人放狠话,他真的是、会害死自己所爱的。 不过现在对蓝彩蝶动手只会激怒他,让他更加疯狂地报复这个世界,对我没啥好处。 我只在蓝彩蝶体内留下隐患,将来但愿没有利用上的时候,谁知道呢,看这位大的表现吧。 我的「气」蛰伏在人体内,与她本身的气混在一块,她不死、我的「气」就不会散,不催动的时候它是无害的,一旦催动要人命是秒秒钟的事。 我回到九楼房间,发现我们的行李也没了。 云舟和月南香逃得彻底,眼下连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他们。 第68章 正道的火光 城内多处起火,各屋顶、街巷、屋里屋外均有人打斗拼杀。天上还有骑鸟的人往下投射箭,江湖上没有这么多人的‘鸟队’。 看鸟身上套的轻甲款式,似乎是……盛雨国的甲胄。 武林盟势力庞大,它的存亡影响的不仅仅是江湖,还有各国的朝堂。 久霜国愿意和陆家结亲就是证明。 陆家办喜事,各国均派来使者祝贺,说明武林盟的地位之高。 我蒙上面巾,使用异能四处感知,寻找云舟和月南香。 街市上全是人,拼杀声不绝于耳,我为避开他们花了些功夫。 天宫的人很好认,他们穿着统一制服,其他杀进城来的人,各门各派的都有,估计是来营救自家人的。 有人站在屋顶高处,摇旗呐喊,说要诛杀邪帝,剿灭天宫。 我瞥了眼群芳阁,我出来的时候没见张总管,不知他是不是跟云舟和月南香一块走了。 天空乌泱泱一片战鸟大军,他们进城的目的非常明确,射杀地面的天宫守卫只是顺带,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群芳阁。 不好啊! 天宫帝君此时不在群芳阁,蓝彩蝶或许还没醒。 群芳阁的地面守卫足够多,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大门和各层楼的走廊,但天上没人守。 战鸟大军如乌云压顶,笼罩在群芳阁上方,他们投下火油罐、射出火箭,对一座木结构建筑而言,‘火’攻是致命的。 他们使用的火油非同一般,将群芳阁燃成火柱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就是群芳阁地面的守卫,也陷在一片火海中,他们朝天上射箭,准头暂且不说,被重点保护的鸟腹,上面有特殊甲胄覆盖,普通的箭扎上去根本穿不透。 而战鸟背上的弓箭手,他们身材矮小纤瘦,独臂力惊人,将弓拉满射出重箭,箭身可穿透窗户,直入屋内。 群芳阁高楼内外皆陷入火海,楼下也是火海,跳窗出来的人并没能逃过一劫。 我离那边有点远,马上返回也无法及时救出蓝彩蝶,时间不够。 她所在的房间也没能幸免,有火油罐、火箭射进去,屋里已经变成火炉,等我过去人早烧焦了。 一声怒喝传来,声音极具穿透力,跟着一道金黄色的身影运用轻功,奔向群芳阁。 他速度快如闪电,终究是距离太远,大火吞没整座高楼,无一处不在燃烧,熊熊烈焰加浓烟直冲云霄,这时候谁靠近高楼、都会被灼伤,更别说冲进去救人,那只能是有去无回。 我从一栋小楼的屋顶跳下来,赶奔陆宅而去。 蓝彩蝶救不回来,只会导致一个后果,就是天宫帝君发疯。 反派大boss发疯,地动山摇啊,我必须尽快带云舟他们离家元城。 我在陆宅方向感应到他们,翻墙进入宅内,找到地牢的入口。 他们果然藏在地牢里,我敲敲门,喊他们的名字,张总管来开的门,他身后背着两个布包。 “快走,我们马上出城。”我来不及说别的,让他们立刻跟我走。 云舟身上也背了两个布包,月南香背了一个,看来我们的行李全在他们身上了。 夜间潜行走屋顶,白日行路穿小巷。 以前原身做暗卫时,都是这么选择出行路线的。 现在虽是白天,可街上到处都是打群架的人,没规律可寻。 我拉起月南香,张总管又从门后取出个布包递给我。 得,还有我一份! 我背上布包,一手拉着月南香、一手领着云舟,身后跟着张总管,四人偷摸翻墙出去,来到后巷,地上还有人的残肢,鲜血流成一条婉言的小河。 我叫月南香别怕,不要看那些,只关注周围有没有活人即可。 张总管不会武功,他翻墙都费劲,月南香身体退化,武功也退回到入门时的水平。 我看了眼云舟,他们三个准是从窗户爬出来的,这样才能避开层层守卫,而一老一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带他们出来的人,只能是云舟。 地牢里没别人,他们也不是被人救出来的。 我们在出路的路上,碰到了几波人,见到我们不问就动手。 城内的百姓也有被无辜牵连的,倒在血泊中的寻常百姓有不少。 这会儿真看不出谁黑谁白,只有生和死。 有我在的时候,云舟没出手,老老实实待我身边。 我也不想动手,只放出‘气’线,钻进他们体内,让他们昏迷过去。 城门那边的混战最激烈,我们不能走城门出去,我想利用护卫贾他们撤走的密道。 几个小插曲过后,我们总算来到那间有密道的商铺门前。 小楼有一半着火了,好在不是入口那边。 我催促他们动作快点,进到楼内找到密道入口,我让月南香先走,她刚钻进去就发出尖叫。 “别叫。”里面有人,而且听声音是熟人…… “先进去再说,火要着过来了,洛阁主麻烦您快走几步。” 我喊完、里边的人迅速往里挪动,月南香进去之后是张总管,然后是云舟、最后是我。 密道很长,但因为是用来运人运货的,空间足够我们背着行李行走。 其实里面还能用独轮台推货行走,只是入口处稍窄、较矮。 身形瘦削的人可以两人并排走,比如张总管便牵着月南香的手并排走。 我和云舟不行,他身形高大,看上去瘦,却结实得很,只是穿衣显瘦而已。 相隔着数米的距离,也不耽误前边的人和我聊天。 洛修然只有一个人,他问我外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刚听到他的声音时,我以为他和尹寒星是一伙的,他滞留城中不走,是为营救被困的正道人士。 但他独自出现在密道里,身边没别人,这不像是来救人的。 洛修然向来事多,我也懒得想他为什么独自出城。 反正我们不同路,出城之后各奔东西。 我把城内的情况简单给他说了说,天宫帝君痛失所爱,铁定会发疯,今天之后,元城怕是要变成死城了。 血琴师这几天有事,不在元城内,她和帝君只是合作关系,跟柳烟烟一样,双方没什么交情。 走了快一个小时,密道才到头,洛修然先出去,我们随后钻出地道。 这边的出口是个茶点棚,在后厨灶台旁边的大水缸底下。 商队在茶点棚休息不会引起注意,他们在这将见不得光的货物送进密道,将其余货物走正规渠道进城。 棚子其实是个简易的房子,现在已经没人了。 “哼哼……果然出来了!” 我们刚走出棚子,旁边的树林里就冲出一群人。 “姓安的,我们在这恭候多时了!” 我蒙着面呢…这样也能认出我? 我站定打量来人,看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我问:“金蛊会?” “正是,安神医,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说话这人是个毒人,他脑子里有虫,一身本领皆由这虫而来。 我偷偷在脚下放出‘气’丝,爬向他的脚下。 “不知道,我与贵会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诸位为何在这等我?” 洛修然侧目,看我的眼神带着惊讶。 金蛊会的毒人也噎了下,好像没想到我会不认账。 “你少给我装糊涂!我们的人,是不是你杀的?白牡丹和陆有康,是不是你救走的?” “呃……不…” “你休想抵——” 他话没说完,一物破空飞出,他忙抽出兵器格挡,他的武器是铁扇子,扇骨的尖端像刀尖一样锋利。 他开扇格挡,护住头脸,因为那暗器正是朝他面门打去,只听一声闷响,一物扎穿扇面,卡在他的扇子上。 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个喷香扑鼻的暗器,元城百年老店卤一切的招牌美食卤鸡爪,色香味俱全。 “好哇,今天就叫你们知道金蛊会的厉害!”毒人被激怒了,他来寻仇,先动手的却是我们这边。 他们几十号人,身上带的毒物重量得按公斤算,怎么看都是我们这边要完。 我让张总管领月南香躲回密道里,毒物不好避开,很容易中招。 云舟不肯走,手里抓着把瓜子…… 我想请洛修然离开,他和金蛊会、跟我们都没关系。 洛修然倒是也想走,金蛊会的人不放行,他们已将我们团团围住,不问洛修然的身份,就说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我想替他解释,毒人打断了我的话,抢白道:“怪就怪这小子运气差,遇上金蛊会办事,兄弟们、一个活口不留!” 这话说完就开打,毒虫被从容器里放出,钻地的、飞舞的…全向我们扑过来。 云舟一把瓜子扔出去,飞的、跑的,虫子死了一片。 但他的半斤瓜子,杀不光二十斤毒虫,毒虫吐着毒丝想在我们周围结网。 洛修然双臂一翻,瞬间换了身衣服,不、也不是换,就是衣服外边多了件斗篷。 斗篷材质轻/薄,如同纱衣,看不出它有防御功能。 但危急时刻留仙阁阁主能拿出来穿上的东西,它不可能是观赏品。 他穿着这薄纱斗篷飞上屋顶,在茶棚的屋顶上坐下。 我的‘气’丝已经放出,在我脚下形成更密的一张网,这是‘气’网,凡触碰到它的虫子都会瞬间死亡,仰肚朝天。 半空中也是一样,我不主动去攻击毒虫,只是结‘气’成网,犹如纱窗,隔绝企图进来的各类虫子,不仅仅将它们隔在外面,也有电蚊拍的作用,蚊虫触之即死。 “这、这是什么妖术?” 电蚊拍的范围扔在扩大,虫子成片翻倒,躲在虫群后面的人也开始后退。 “坏蛋——”云舟气呼呼地骂道,这时虫子大军全被‘电蚊拍’突突死了,我已收起‘气’网,云舟从地上抓了把沙子石子朝他们扔去。 扬沙子的对决估计他们没见过,超过八岁就不兴这个了。 成年人、又是江湖客,打架撇土威力能大得了吗? 答案是能! 金蛊会的人大意了,没有闪不说,甚至没用武器挡一下。 导致几个人身中石子,当场死亡,被沙土击中的人虽然没死,但伤处面积大,沙粒打进肉里,什么水平的医生也不可能把它们全清理出来。 感不感染不知道,疼是准定的。 他们惊惶过后,使出狠招,又开始放毒雾出来包围茶棚。 我不能给他们机会,毒物万一钻进地下密道,月南香和张总管就危险了。 我飞身攻向毒人,用柳烟烟传授我的功夫和他对打。 金蛊会是个以毒取胜的门派,他们本身的武功一般,素来在暗中行事,偷着下毒害人。 正面对打他们没优势,我三招之内取了他的命,只要他想逃,云舟就会朝他撇沙子石子,拦住他去路。 他轻功又不如我,摆脱我谈何容易。 他被我一掌拍死,其余的人一拥而上,这回我用了‘气’丝,他们死的比毒人痛快。 啪啪啪 茶棚屋顶传来鼓掌声,洛修然从上面跳下来。 地上全是毒虫尸体,它们死后仍然会释放毒气,我用内力将它们拂开,保证云舟的安全。 至于洛修然,他有斗篷,我刚刚织网的时候特意避开他,没把他圈在网内。 这不,他啥事没有,真是……遗憾。 “想为你主子报仇可以明说,大可不必做这么隐晦,你这暗卫的习惯还没改掉。”洛修然收起斗篷,卷起来能塞进一个小盒里,小盒有火柴盒大小,放在他宽松的袖子内。 “我不必为主子报仇。”我没打算杀他,至少不会特意杀他,不过要是遇上意外,时机成熟,顺便弄死他也可以。 “金蛊会盯上你了,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今后怎么走,你好好想想。”洛修然说完飞身跃上树梢,几个点步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我叫张总管和月南香出来,地上的尸体正在化成毒水。 我们立刻离开,我用轻功带着他们跑远。 来到安全的地方,我把情况跟张总管说了,我先前得罪的人不少,后面他们肯定会找我报仇。 江湖江湖,混江湖没几个仇家,那也太小透明了。 我在元城可是火了,今后黑白两道都会有人追杀我。 这不是闹着玩的,只要张总管和月南香跟着我,就会再遇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新 第69章 沿途拦截追杀 张总管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人,他边行路边考虑,刚刚的情况有多凶险他亲眼所见。他要为他和月南香的生命负责。 我回头望了眼元城方向,那里浓烟上腾,喊杀声隐隐连成片。 我在那商铺门外立了块木板,提醒过路人,商铺底下有暗道可出城。 城内混战不休,普通百姓毕竟无辜,希望他们在逃命时,能发现我留的指示牌,活一个算一个吧。 出离元城我们赶奔约定地点,去和护卫贾他们汇合。 张总管考虑一天,最终决定跟着我走到底。 像是要考验他的决心,他刚向我表完决心,我们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这回来的不是妖堡的人、不是金蛊会的人,是神兵行的人。 「姓安的,纳命来!」他们是不说废话,直接动手。 他们穿的衣服已经说明一切,双方心里都清楚,不必多言。 不过寻仇多少得打听点对手的底细吧? 这么莽简直是拿命当儿戏。 都没用我出手,云舟那兜零食就把他们解决了。 花生、瓜子、水果糖,皆是要命的凶器。 神兵行的人最懂武器,十八般兵器、各类暗器,全是他们经营范围内的商品。 但他们恐怕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会死在水果糖块之下。 会被瓜子扎脑壳、花生打断肋骨、糖块穿胸而过。 他们用的各类兵器没把我们怎么样,云舟的小零食倒把他们结果了。 我挡在月南香和张总管身前,替他们挡下毒针、毒镖、毒烟,还有飞来短箭,以及其它兵器。 神兵行重器械,跟金蛊会相似,他们依赖高端武器,本身的武功平平。 如果是逍遥公子亲自出马,或许还可以过上几招。 派入门没几年的弟子来,以为人多就可以取胜吗? 「走。」我瞥了眼满地尸体,他们不回去复命,自然有人过来找。 张总管盯着云舟瞧了好一阵,才开口问我,他是什么人? 云舟师父是谁我真不知道,他这无招胜有招的杀敌手法,招式动作虽然不美观,但杀伤力巨大。 比如那一把瓜子,一下甩出去颗颗都能精准地打到敌人要害。 弹无虚发,不知道他是怎么瞄准的。 只能说是傻瓜式发射,跟用傻瓜相机差不多。 「贵人,也正遭遇追杀,追杀我的人、和追杀他的人,可能轮番出现。」我没有道明云舟的身份,只给张总管说明了眼下的处境。 双倍的追杀,双倍的危险,张总管听后若有所思,他自己在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眉,一会儿嘶一声、一会儿又点点头。 思考斗争不可谓不激烈,随后他淡然一笑,对我说:「安神医且放心,今后…会好的。」 这话说完又出现一波人堵我们,为首的是陆鹏,他没急着打架,先问我陆有康哪去了?… 陆有康随白牡丹回久霜了呀! 我心中虽是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我们一直在群芳阁,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回道。 「他离开元城,只能和白牡丹去久霜国,我已派人在去往久霜国的各条道路上等候多日,也派人沿途寻找,但根本没有他们的影子,你们是不是有别的计划?痛快说出来,我绕他们不死。」 他口中的‘他们,,是指云舟和月南香、张总管三人。 那意思就是他们仨能活,我说不说都得死。 「陆有康变成那样,我们能有什么别的计划?你下的毒你应该最清楚, 白牡丹只能带他回娘家避难。」 陆有康如果没中毒,我们谋划一番,或许还能翻盘。 可他变成那副样子,我们要如何说服武林人士,拥立他为武林盟主? 白牡丹是陆家的媳妇,妇道人家,她站出来没用,那些老江湖、老前辈不会听她的。 「你是神医,有两下子,我下的毒我清楚,可你治的病、他好没好,得问你啊。」 「我没治,要不你再去找找看?」 陆鹏冷哼,怪笑道:「先杀你、再找他。」 陆鹏说完一招手,有一群人被他的手下押过来,他们原藏身在路边密林中,这些人被蒙着眼睛,他们体内有活物寄生。 这些人受寄生生物的影响,情绪暴躁,处于失去理智的状态。 陆鹏让手下解开这些人身上的枷锁,他们迅速退离,这些人便朝我们扑来。 我按住云舟的胳膊,不让他使用可食性的武器。 我拉着他和月南香转身逃跑,张总管立刻跟上我们。 我们逃进林子,寄生人在后边追,陆鹏和他的人没跟过来。 张总管问我跑什么,为什么不像解决之前的仇家那样、解决他们? 「我想救他们。」我边跑边答,感觉距离已经够远了,我叫张总管领着月南香继续跑,但不要离我太远,保持在能看到我的人的距离即可。 张总管还有话想问,但他清楚现在不是时候,他领着月南香继续向前跑,云舟和我一起停下、面向后方的追兵。 他们体内的寄生生物快死了,我的时间不多,能不能成我也没十足的把握。 我先放出‘气,丝钻进他们体内,率先控制住他们体内的寄生生物。 用‘气,包住它们,在它们死掉后,不会释放有害物质伤到宿主。 云舟帮我挡住他们的攻击,他的招式仍是那样朴实无华,好像乡野妇人常用的王八拳,抡起来砸到人,那人立时后退数步。 而别人打他的时候,他就会跳起‘鸡,你太美的舞步,看他打架竟有种刷鬼畜短的感觉。 我不敢分心,集中注意力控制‘气,给在场的寄生人治疗。 寄生生物产生毒素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我要一点点净化掉。 此时那些生物已死,它们果然划成液体,幸好我用‘气,球将它们包住。… 我弄晕他们,一个个替他们开肚取出‘积液,。 同时也净化着他们体内的毒素,我让云舟帮我守着,不要让任何人和动物靠近,干扰我做事。 云舟爬到树上,这是他之前上树摘枣练的,他替我把风,我放心给这些人治疗。 先取‘积液,,后治开刀的刀口,再清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三步全完成后,这个人就可以睡觉休养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先保住他们的命,张总管在附近发现一个山洞。 我们合力把人运进山洞,山洞里安全,我让张总管和月南香看着病患,我回给他们开刀的地方。 我本想处理下现场,鲜血太多,我怕血腥味引来野兽。 可没等收拾呢,陆鹏就带人进来了。 我躲起来,他们寻至有血迹的地方,陆鹏冷笑:「就是这,他们肯定死在这了,姓安的怕尸体暴露,把尸体藏起来了。」 「藏尸体……盟主,她不会猜到您的计划了吧?」 「是啊!盟主,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她先取得陆老爷子的信任,又在天宫帝君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她的心思深着呢,知道藏尸体,那准是猜到您的计划了!」 陆鹏左右的两人替他分析道。 「那又如何,八大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惨死于她手下,今后武林正道再容不下她,她是杀害老盟主的凶手,是天宫邪帝的暗卫,邪帝已疯,谁还能证明她的身份?」陆鹏说到得意处仰天大笑。 他身边的人随声附和,跟着他一起笑。 他们笑了一会儿,看看遍地鲜血,满意点头,转身离去。 我出来将血迹收拾干净,回到山洞继续给病患疗伤。 张总管见过陆鹏,知道他在陆家倒了之后,投靠了天宫帝君。 也听说过我谋害陆老盟主的传言,他以为我真的杀害了陆老盟主,因此跟陆鹏结仇,又因双方同时加入天宫联盟,所以陆鹏有顾虑、没找我报仇,现在天宫和帝君情况不明,陆鹏便趁机来找我寻仇了。 「不,事情是这样。」我听完张总管的猜测,决定纠正几点。 首先,杀害陆盟主的人,要么是帝君派去的,要么是陆鹏亲自动的手。 其次,陆鹏和我有仇不假,但我们之间的仇怨不是因为我杀害了陆老盟主,而是因为我救了陆老盟主和陆有康,影响了他的计划。 他在群芳阁时没找我寻仇,的确可能是看在天宫的面子上,我是柳烟烟的徒弟,是血琴师的徒孙,是帝君庆功宴上的客人。 陆鹏若是在那时找我麻烦,那就是不给这些反派大佬们面子。 最后一点,他没打算杀我,他出现在这,派出寄生人袭击我们,目的不是要杀我,是要坐实我是杀人凶手的传言,他要我背下杀害陆老盟主的黑锅。 「你留下这些人的性命,是想为你做证?」… 「不错,他们是八大派常门的亲传弟子,陆鹏希望我杀了他们,希望我和名门正派彻底结怨。」最好怨仇深到见面就开打,不给机会解释那种。 我猜他还会放出消息说八大派弟子找到我,是要为陆老盟主报仇,结果被我所杀。 这样既给八大派的弟子留下义名,又把墨水刺到我身上,大大的‘坏,字刺身上,洗不掉、擦不掉。 「你是如何看出了陆鹏的计谋?」 「或许是……他们中毒后,毒物汇聚的位置吧,让我想到了陆老盟主的死状,如果他们和陆老盟主一个死法,而我又是传言中的凶手,那他们不就也是我杀的了?」 其实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就是感觉不对劲,下意识的不愿意看到他们和陆老盟主一个死法。 没想过留活口证明自己清白之类的。 被寄生的人陆续苏醒过来,好在他们没失忆,还记得被陆鹏抓住,被逼着吞下虫子的画面。 我向他们表明身份,暂时来说我没法证明自己不是杀害陆老盟主的凶手,但可以腐蚀人五脏六腑的毒虫在陆鹏手里,这东西我可没有,所以谁是害死老盟主的真凶,是一目了然的事。 陆鹏逼他们吞下毒虫,导致他们丧失理智,变成了狂暴的寄生人。 而我救下他们,不仅为他们解毒,还帮助他们逃脱陆鹏的魔掌。 他们已看清陆鹏的真面目,准备返回门派如实汇报。 我们在山洞休整一夜,第二天确定附近没有人,我和八大派的弟子道别,他们回各自的门派,我们去找护卫贾他们汇合。 张总管忍不住感叹,跟着我回乡种地,恐怕是很难走得一路顺风喽。 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乔装改扮一下,这个方法我们早就用过,时灵时不灵。 既然他提出来了,我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在下一个村庄,我们买下几身衣服,改装换面再上路。 我们四个人,乔装的身份并不冲突,张总管扮成家中的老爹,我和云舟是他的女儿和女婿,月 南香是他小女儿,现在应该叫安笑笑了。 张总管的身份也得舍去,他干脆随了我姓,给自己改名叫安保。 他的本意是保护要保护的人,我听到这个名字却是一阵无语。 但这个时代并没有安保人员这个称呼,我也不好纠正他。 我们四人扮做普通村民,买下一辆驴车架着赶路。 元城周围的县镇原本被封了,天宫在城内夺权之后,各县镇的守卫也换成了天宫的人。 现在这些出入的关口也发生了激战,分不清派别、势力的人群在城门口对打,我们趁乱从旁边的城墙偷偷钻了出去。 不是翻墙出去,因为月南香在城墙下发现了土洞。 大小能容成年男子钻过,正好张总管不会功夫,连日来的奔波已经够他受的,能不爬墙当然最好。 往北边去的路是四国中最难走的,由巍峨的群山阻挡,这个时代没有盾勾机,挖山凿隧道建公路属于天方夜谭。 人们只能在山上开凿盘山小路,有的路段搭的是栈道。 每年都有从山崖、栈道上跌下去摔死的赶路人。 护卫贾留下的汇合地点,我们要越过三座山才能到达,那里不在元城管辖范围。 不幸的是我们刚翻过一座山,就被困在了两山间。 前几天下暴雨引发泥石流,将山路冲毁堵死。 要清理泥石、搭临时通行的木桥需要时间,两山间有座客栈,我们四人只得投宿在这。 投宿时还下着大雨,接下来雨就没停过。 往回走不安全,往前走没有路,我们滞留在这,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上路。 和我们一起被滞留的还有些商人、旅客,由于房间紧张,我们四个人只能挤在一个小房间里。 张总管和月南香睡床,云舟打地铺,我坐在椅子上睡。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70章 客栈死人了 往北边去的路沿途,前半段全是崇山峻岭。客栈多建在山间,行人旅客习惯了宿在山中,所以像这样的山中客栈很多见,不是「老破小」,更不是像黑店。 要说「黑」,山中有强盗是真的,他们不打劫客栈,一般是拦路抢劫。 不过若遇上江湖侠客,他们也有团灭的可能。 所以他们出手前,必然会派探子打探过客的虚实。 我们住的这家客栈,就接待了两名被劫的住客。 他们从前边的猿啼山回来,做生意的本钱全被抢光了,只剩下点藏在鞋垫里的小钱,够他们住后院的牛棚。 客栈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对这两个人是刻薄了些,但她总归是收留了他们,他们只有住店的钱、没有吃饭的钱,又逢大雨拦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老板娘便将平日其他客人的剩饭端给他们。 我们身上的钱可太多了,全折成银票我贴身揣着,拿防水防火的特制皮子包上,只要我不死,谁也别想把它们抢走。 张总管想得周到,他逃出来前除了银票,还准备了不惹眼的路费。 全是小碎银子、小铜钱,分成若干份,包起来放在各人身上。 他揣几份,月南香揣几份,连云舟身上都有碎银包。 办理住店一应事务全由他出面,老板娘见他抠抠搜搜,对我们的身份没有产生怀疑。 为此我们的饭菜也是最普通的粗菜淡饭,老板娘对我们一家四口特冷淡,有事就叫小二。 楼上客人的待遇跟我们有天壤之别,他们住最好的客房、吃最好的饭菜,就算没人叫,老板娘一天也要往楼上跑八回,本就风韵犹存的脸、笑得那叫一个妩媚动人。 我本不想关注她,但我在屋里练功,总能听见她谄媚的吆喝声。 楼上的几位「爷」,她每天都要喊八遍。 客栈一共三层,我们的小屋在二层,房子不咋隔音,楼上在屋里踱步我们都能听见。 尤其是我耳朵灵,他们的交谈声我都能听见。 很被动的…我将客栈内的住客全了解个遍。 如果我还是暗卫,店内的人员情况我早主动了解掌握全部信息了。 看来不在其位、果然谋其政。 连日来只能听到雨声,让客栈内的住客们心情烦躁。 我还好,听这声音心平气和,有利于练武。 云舟很懂事,有条件买零食他就吃,没那个条件他就不吃,不会因此吵闹。 张总管花了俩小钱到后厨,亲自给他炒了口袋黄豆,拌上盐面当零嘴。 不过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我们这屋没法住人。 张总管每天给他一把,他一会儿吃一颗、节省着吃。 平静的住店生活,是被一个女人打破的。 我们住下的第三天,夜半三更突然有人敲响了客栈大门。 小二起来开门,怕惊醒其他客人,他小跑着去开门,也没敢大声说话。 门外是位女客,说要住店,三天来外面一直在下大雨,往前往后的路都走不了了,山路全是积水和滑脚的淤泥,没人会在这样的天气翻山、走盘山小路。 路边连护栏都没有,一阵大风刮过,人就有可能被刮下断崖。 其实山路再难修,天长日久的,总能修出供马队走的路,这边的路况如此糟糕,并不完全是天然条件的限制,也是北边的皇朝从中干预。 如此天险,比城墙陷阱管用,这也是北边从未与其他三国发生过战争的原因。 一名柔弱女子,大雨夜里翻山住店。 小二肯 定要提防,而他说的也是实话,他告诉女人本店客满,连牛棚都住着人呢,实在腾不出地儿了。 女人凄婉哀求,说她不用住在房间里,只要有个地方避雨就好,哪怕在大厅里坐一夜,总比在外面浇着强。 女人提高音量,小二怕她大声嚷嚷打扰贵客休息,便将她带到厨房,厨房有张很大的面案,铺上皮子、垫上干草,女人蜷缩着也能躺下。 小二要是能狠下心,就该拒绝女人进门,或者他再谨慎些,放女人进来之后立刻向老板汇报,那女人便没机会四处查探,悄悄靠近三楼的贵宾房了。 女人出现之后,屋顶上突然多出十几号人,他们借着雨声落地、蹲守在房顶。 楼下的女人蹑手蹑脚,走到三楼的贵宾房门前。 自从穿来这个世界,我练习异能的时间比练武的时间长。 用我原来的能力,总是更得心应手些。 于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用眼睛看那些「能量团」,闭上眼睛也能感知到。 它们移动、静止,我都能感知到。 女人自进门,我便锁定她的能量团,跟着她移动。 她在厨房坐了一柱香的时间,等小二回屋睡下,她才偷偷溜出来。 但她只是在三楼站了一会儿,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之后她回到厨房,躺下睡觉,没再起来过。 第二天清早,老板娘得知厨房睡了个人把小二臭骂一顿。 女人用钱平息了她的怒火,现在我们这边的大猹不在,有些事我得自己去打听。 屋顶上的人没离开,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于是我借下楼买饭的机会,短暂地接触了女人一下。 光看生命能量,看不出人的美丑,真见到女人,连我都呼吸一窒。 难怪从早上起,客栈内的男人们便躁动起来,他们的生命能量似有火烧。 女人的容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但她媚力无限,轻飘飘看人一眼,都让人呼吸不畅。 我端着四人的杂粮粥小咸菜与她擦肩而过,我没打算跟她交谈,她却主动叫住我,浅浅一笑,这一笑能把人的魂儿笑飞。 「姐姐,这位姐姐能否帮小妹一个忙?」 我私以为世上不存在天然的「狐狸精」,修习媚术的都是后天努力型人才。 我停顿两秒,思索着普通农妇该有的反应,想扯出一个老实纯朴的笑,可惜没成功。 「说。」笑容失败,我破罐子破摔,平时啥样就啥样。 「小妹身患怪病,看过许多大夫,可这病反而越治越重了,姐姐能否医好我?」 「不能,我只会母猪的产后护理。」我扫她两眼,把她从头看到脚。 「姐姐真会说笑,只要能治好我的病,诊金随便您开。」 「治不好。」我端着食物继续往楼上走,女人在我身后掩口娇笑,甩甩喷香的丝帕,转身往厨房去了。 我想见她,想探探她的身体情况,看她武功如此,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我搭话。 她好像知道我是谁,我「神医」的名号在元城响得跟炸雷似的,有的人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们。 我把饭端回房间,三天来早上去买饭的人一直是张总管,他很纳闷为什么今天我要下楼买饭。 我悄声向他解释,客栈来了身份可疑的人,我想去看一眼。 「发现什么没有?」他待我进门,便伸手来接我手中的托盘。 月南香关上房门,我们四个在饭桌前坐定,我感知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才回答道: 「摘星捞月楼的人。」 张总 管在群芳阁见多识广,他对这个组织应该不陌生。 摘星捞月楼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也帮人偷东西、绑人、寻人寻物。 别的杀人都是乔装成各种人物执行任务,他们组织的杀手没这个必要,因为他们有八十岁的老太太杀手、也有八岁的儿童/杀手。 残疾/杀手、大肚子孕妇/杀手,全都货真价实,不需要化妆假扮。 凡杀手组织,老大总要有点控制手下的手段。 摘星捞月楼的老大,与别人有所不同,他不用毒、不用蛊,更不用杀手的软肋拿捏他们,他的控制手段是在杀手体内植入一个小金属块。 这东西严格来说,应该是陨石、成份里有未知金属。 它植入人体后,平时啥影响没有,可一旦老大使用他手中的母石,这些植入人体的小石头便会在他们体内兴风作浪。 体验过的人都说生不如死。 我在女人体内看到了疑似石子的东西,它还能自己移动,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便肯定这不是结石。 她要我给她治病,八成是想取出这颗石子。 取它不难,可我又会得罪江湖上另一大难缠的组织。 我不想一年360天遭人追杀,剩下五天是他们走在追杀我的路上。 照目前的情况,我们不能直接去北边乡下买地,一旦仇家知道我的具***置,且是固定位置,他们会没日没夜的过去闹。 所以我拒绝了女人,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女人的取石手术要是成功了,其他杀手来找我、怎么办? 我把摘星捞月楼给治黄摊了,人家老大能放过我吗? 我叫云舟他们赶紧吃饭,杀手组织都能啥事? 他们大雨天不顾道路险阻,跑到山里的客栈来,准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在这投宿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动手,我们吃饱喝足,等他们打起来,也好随时出去避险。 贵宾房的客人平时起床较晚,九点钟突然有人喊「死人了」,声音正是从贵宾房传出来的。 老板娘第一时间冲上去查看情况,小二负责安抚其他房间跑出来看热闹的住客。 我们四个人没出去,我守在窗边,这房间小,窗户也只有半扇,原本是个储物间,张总管和月南香睡的床是从别的房间换下来的破床,四个床腿坏了俩,用石头垫起来凑合着用。 房间里堆着好些杂物,破碗破盆旧烛台之类的。 我让云舟他们抓紧时间休息,我站在窗前,打开窗户、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注意着楼里的情况。 真要发生屠戮事件,我们好立刻逃走。 客栈里死了人,住客们哪能安静待着,这是个相对封闭的建筑,三天来没有一个新客人,除了昨天夜半三更突然出现的女人。 住客们自然怀疑起她来,不过三楼的贵客死在房间内,有人和死者同屋住着,要说是女人行凶杀人,同屋的人并没有察觉,这就很奇怪了。 店内的客房本来就紧张,即使是贵宾房,也是两个人挤一张床,同床者被杀,要想另一个不被惊醒,除非凶手杀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老板娘嚷嚷着「别瞎猜了」,靠猜能断案,要捕快干嘛? 他们怀疑昨夜投宿的女人,可没有人证和物证,死者既不是被勒死的、也不是被刀杀的,只是全身布满红斑,疑似中毒死的。 其他客人要求搜身,如果女人身上没有毒药,他们才能安心。 由老板娘搜身,不是不可以,但女人拒绝了,她说如果她同意搜身,那岂不是任人欺凌? 客栈里住了这么多人,人 人都可能是凶手,凭什么只搜她的身? 要搜的话,必须把所有人都搜一遍,她才同意搜她。 老板娘叫小二去挨间客房敲门,看住客是不是都在。 如果有人不在,那可能是逃跑的凶手。 小二挨屋敲门,其实也不用费事,外面闹得这样大声,住店的客人几乎全站在门口看热闹了。 只有三间客房的门关着,其中就有我们这间。 我冲张总管他们打手势,他和月南香把背到身上的行李放回原位。 这时候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四人全背着行李,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只怕会成为嫌疑最大的人。 张总管在小二敲门前,主动打开房门,向外探头张望,一脸探究。 小二刚好朝这边走过来,张总管抢先问他出什么事了? 小二解释说店内有客人死了,好像中毒死的,老板娘担心客人们的安全,要他确认下客人是否安好。 张总管装作害怕的样子,追问谁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死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没有? 小二安抚他几句,走到我们的房门口,探头向里边瞄了眼,见我们三人在屋里好端端的坐着,收回视线对张总管笑道:「客官别担心,你们的膳食和楼上房间的客人是分开做的,饮食不会有问题。」 这是肯定的,我们四个顿顿粗茶淡饭,楼上的住客天天有鱼有肉,食谱不重叠。 第71章 现成的仵作 张总管故意装作紧张的样子,只是不希望我们显得太淡定,引人怀疑,小二简单解释后,他顺势接受了他的说法。雨天、封闭的客栈,离奇的凶手案。 身在其中的住客,可没那么容易被安抚,因为凶手就在这间客栈里。 住客一个不少,说明凶手还在我们中间。 大家都不认为凶手是没见过的陌生人,悄悄潜入客栈杀人,又悄然离去。 三楼有个住客早上五点钟就被饿醒了,昨晚他和同屋的人发生了点口角,气得没吃晚饭。 早上他被饿醒,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他从三楼到一楼、再到厨房,一路没见有湿脚印。 死者同屋的人说,昨晚三更半夜有人敲门,死者还被吵醒了,抱怨说这么晚鬼才来投宿。 也就是说女人来的时候,死者还活着。 再到被饿醒的客人下楼找吃的,凶手只能在这期间下手。 时间上没差多久,所以如果是外来者杀人,一定会留下带泥的脚印。 他们在外面分析,我在屋里听着,觉得他们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不过,昨晚女人上楼,一点声音没发出来,这不仅仅证明了她轻功好,还有一种可能,她当时没穿鞋、是光着脚、踮着脚走路的。 她在厨房有时间脱掉鞋子,擦干脚底,然后光脚上楼,这样就不会留下沾泥的湿脚印。 住客们也是乱猜,众说纷纭,没个结论。 死人的房间,住着三个人,一个人睡榻、两个人睡床。 现在他们屋里死了人,还是悄无声息死的,另外两个人比其他住客都害怕。 他们提议所有人聚焦到楼下大堂里,互相看着,以防凶手再次行凶。 其他贵宾房的客人全都赞同,他们认为这样做也能防止凶手逃跑。 其实他们害怕的是凶手仇富,专挑住贵宾房的有钱人杀。 因为死者的财物都在,房间里一件行李也没少,没被翻动过。 老板娘为稳定人心,有意引导大家往仇杀的方向想,如果是私人恩怨,那对其他人没什么影响。 凶手杀完一个人,便不会再杀其他人。 这时候就有人反对众人在大堂聚集了,害怕惹怒凶手,把大家都宰了。 现在他们既想知道谁是凶手,又害怕知道,怕凶手杀人灭口。 持不同意见的两方人,站在门外走廊里吵了起来。 张总管为了显得合群,偶尔插两嘴,多是和稀泥的话。 老板娘跑进后厨,再出来手里握了把菜刀。 出于生意人的考量,她决定将众人聚到大堂。 客栈死过人没什么,可要是死了人、凶手轻易就跑了,那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敢住她的店。 屋顶上那些人还在,我真担心他们会杀人灭口,想劝老板娘算了,但老板娘紧接着就说‘谁不下来、谁就是心虚、是凶手’。 我们也不是啥良民,眼下不是高调的时候,只能随大流。 小二和厨子一起,搬桌搬椅,在大堂安排好座位,请各屋的客人下来、按桌椅号码对号入座。 桌子上的号码就是房间号码,这样坐、谁是哪个房间的一目了然。 老板娘拿出瓜子、花生、茶水摆在众人桌上,云舟不用再吃炒黄豆,开心地抓起花生剥壳。 他攒上一堆才会吃,大堂里除了他,没人有心情干这个。 与死者睡一张床的人有点魂不守舍,他时不时在身上挠几下,或者是脖子、或者是手臂又或是小腿。 他身体一点事没有,这样的反应纯粹是心理作用,他可能怀疑死者得了什么恶性/传染病。 住客们彼此打量,想找出可疑的人,有的干脆人身攻击,揪着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怀疑。 三天来住客中有四个人发生过口角,他们借这个机会找对方的麻烦,彼此怀疑,都说对方是凶手。 四人越吵越凶,眼看就要揪着对方的领子打起来了,老板娘嗷地一嗓子,把他们全震慑住。 “吵什么吵?你们乱起来,让凶手趁机跑了,这责任谁担?老娘的损失谁赔?”老板娘插腰,高八度的嗓音回荡在大堂里,比敲锣还好使。 平时老板娘总用风情万种地语气面对贵客,用尖酸刻薄的态度对待穷客人,现在这猛匪下山的架势,众人还是头回见。 本欲打架的四人,松开对方的衣领,哼哼两声坐回原位。 而有人则在一直盯着昨夜突然出现的女人,问她从哪来、往哪去,姓什么、叫什么,可有夫家? “奴家姓叶,名凤娘。”女人说话的语气、声调、咬字无一不似琴师的手,拨动人的心弦。 她自称是落风国人,十六岁嫁到盛雨国,可惜夫君早亡,她二十岁便成了寡妇。 因嫁进夫家几年一无所出,被婆婆厌恶、又遭妯娌排挤,夫君一死,她就被赶出家门。 她本想回乡投奔兄长,却得知家乡不久前遭遇洪灾,全村人连同她的哥嫂也被大水冲去了。 一个年轻的寡妇,无依无靠,身世可怜令人同情。 她这些话都是真的,没有撒谎,但她肯定省去了一些内容没说,比如她后来加入摘星捞月楼,成为一名杀手。 从她远嫁他乡,到丈夫早亡、再到她得知亲人遇难,这一段背景应该是真的。 她容貌看着像二十出头,但未必就是她的实际年龄。 大堂内多数男人向她投去怜惜的目光,无论年长、年少,都同情她的遭遇。 只有张总管在给月南香剥瓜子仁没注意听她说话,云舟在分花生粒,也没将注意力放在她那边。 云舟把剥好的花生粒分成四份,我们四个一人十五粒。 老板娘听了冷哼一声,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了句:“谁没死过男人啊,这女人哪,靠死鬼、活冤家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这时有个住客说道:“老板娘这身板、打虎也打得,当然可以靠自己,这位小娘子如此柔弱,可要找个能挡风遮雨的去处为好。” 他说得隐晦,但在场的人都懂。 不就是找个男人依靠么,关键是哪个男人合适? 客栈里多是男住客,就四个女的,老板娘、我、月南香和叶凤娘。 叶凤娘没来时,男客都与老板娘说笑,叶凤娘来了,男人的目光便被她吸引去,满眼风情的老板娘成了‘打虎英雄’。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四口人一声没吭,却有人嘴欠,非把话题扯到我们身上来。 说可怜之人又何止叶凤娘一个,好好的姑娘嫁个傻子,一辈子不也毁了? 这傻子还是个赘婿,简直稀奇,我们一家好像那大善人,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傻子几条命? 说话这人就坐我们旁边,和他同桌的有两人,三个人在那又叹气、又咋舌,讨厌得紧。 云舟现在知道‘傻子’是在说他,只是他不太明白‘傻’是什么意思,以为是个称呼。 “闭嘴。”我侧头瞥他们一眼,视线扫过他们三人的脸,和他们一一对视,警告意味明显。 三人投宿时背着几袋子皮货,北边皮子好,常有皮货商往来于山间倒腾皮子。 他们住进来的时间比我们晚几个小时,是从北边往南边去。 他们的客房在一楼,在我们房间的正下方。 三天来他们极少出房间,因为他们这次运的货里有件宝贝,三人不敢离开它,一直精心看护着。 今天要不是出了人命案,他们还不肯出来呢。 根据我昨晚的探查,我认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叶凤娘,她昨晚偷偷到三楼,死者的房门口站了十分钟。 虽然她没进屋,但用毒的话,不一定要看到目标,隔空也能投毒。 开始众人在大堂里,还说些有的没的,时间一长,一个个无聊到坐不住。 有人起头大家开始分析案情、寻找凶手,玩起了推理游戏。 叶凤娘是最可疑的人,但有一部分住客不愿意怀疑她,理由很简单,她如此柔弱,而行凶杀人是个体力活。 “死者是被毒死的,下毒需要什么体力?”一个身穿布衣、神态有点‘娘’的中年人翻了翻白眼说道。 “你们哪,在这瞎猜,不如请仵作验验尸。”叶凤娘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这鬼天气,哪来的仵作?” “就是,最近的衙门离这三个山头远,雨这么大,鸟都飞过来,别说人了。” “现成的大夫就在这呢,是吧,安…大夫。” 在我以为叶凤娘要叫出‘神医生’三个字时,她突然改口,换了个比较低调的称呼。 她看着我说话,众人便也都将目光转向我。 “她是大夫?” “这不、这不是个农妇吗?” “我早就觉得不对,她穿的像农妇,气质可不像。” “就她刚刚瞅我那眼神儿,也不像大夫,更不像农妇,好像个杀手!” 这会儿老板娘又是一声喝,压下大堂内不同的声音,她走到我们桌前,态度与平时迥然不同,带着笑脸问: “这位大嫂真是大夫?能验尸?” “验尸可以,大夫不敢当,乡下的山野郎中,治病不行、对人体构造倒是略有研究。”我已经确定叶凤娘认得我,如果否认身份,只怕换来的是更多纠缠。 索性承认,但把丑话说在前头,治病甭想,验个尸可以。 老板娘高呼一声‘好’,立马带我去验尸,尸体被搬到后院冰窖里去了,天气又湿又热,放屋里很快就臭了,客栈里边没地方存放尸体,老板娘就叫小二和厨子把尸体抬冰窖里去了。 冰窖制作不易,民间少有,多是在皇宫里才能见到。 老板娘说这山奇特,地下能建冰窖,是因为山中有若干冰窟,冰窟在地下深处,距离地面很远,但冰窟上方区域仍旧寒凉,挖菜窖、建冰窖都合适。 我看到尸体的时候还在纳闷,叶凤娘为什么叫我来验尸。 她不是凶手吗? 而且摘星捞月楼出任务,完成就撤,他们能冒雨来,自然也能冒雨走。 为什么不走,还要我验尸? 起先我以为他们还有任务目标要杀,可那样的话,就不该节外生枝,找我验尸。 “安大夫,尸体你可看仔细了,帮我快点找到凶手,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儿做了,您放心酬金我会付的。” “老板娘,你这店里,有不是人,也不是活物,但能移动的东西吗?” 我把尸体看个‘透’,他的确是中毒死的,毒物从他耳朵进去,钻进大脑。 但他体内没有活物,应该是有东西把毒药从他耳朵灌进去,这么做需要和他保持很近的距离。 他的同床者嫌疑最大,可那人没有说谎,他真的不知道同伴怎么死的,他比所有人都害怕下一个死的人是他。 而死者睡在床里侧,叶凤娘要隔着门投毒,得越过睡在外侧的那人。 技术要求有点高,死者耳内、脑内的毒液重量不是蚂蚁、蜘蛛能背动的。 我把该检查的检查完,离开冰窖去了三楼死者的房间。 我躺在死者睡觉的位置,老板娘被我刚刚的问话吓到了,她搓着手臂,叫我别吓她,她店里干净得很,从来没有脏东西。 “你误会了,我是指人造的东西,比如机关人。”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有机关术,就是比较简单,人们听过机关鸟,比风筝复杂一些。 “没有,从来没见过那种玩意儿。”老板娘摇头。 那就有意思了,我以为是房顶的杀手揭开瓦片投的毒。 但贵宾房和我们的仓房不同,它这有天花板、吊棚,还有绸布装饰,要从外面的屋顶往下投毒,这些装饰都得拆了。 绸布上的落灰全在,没人动过。 所以凶手不是从屋顶下手,不是从门外下手,它…还在这间屋里? 我仔细闻了闻,想找点别的线索,却发现房间的窗户开着。 “今早你来时,这窗户是开着的?”我问向老板娘。 “不是,是关上的,当时我怀疑有贼人翻窗进来行凶,特意看过,见是关着的。” 同屋的两人最先跑出去叫人,此后没敢再进屋,老板娘在他们跑出之后才进的屋,所以开窗的不是他们。 其他客人想进去看,老板娘拦着没让进。 那么只有小二和厨子进过这个房间,尸体也是他们俩抬去冰窖的。 我还没等出声,老板娘立刻叫小二过来,问他窗户是不是他开的? 小二承认得也快,说是他怕毒气还未散尽,所以开窗透透气,散散味,避免再有人受害。 新 第72章 凶手在这里 他这话不错,听着没毛病,至少从老板娘的角度看,这是个懂得处理突发事件的好员工。但他的行为也可以说是销毁证据,昨晚留下的气味被放没了。 同床者没发现死者被害,被害人没有挣扎,还有种可能,他们都中了轻微的迷香。 因为剂量少,副作用轻,对睡眠时长的影响也不大。 只要让他们在睡梦中,不被一些轻微的声音惊醒就好。 老板娘看出我怀疑小二,极力替他辩驳,说小二刚来时才十二岁,六年来吃住都在客栈里,从没去过山外面,跟死者不认识,没理由杀他。 我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盯了几秒,她何等聪明,立刻会意,拔尖嗓子嚷道:「老娘更不会杀人啦!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娘这是正经客栈,不是黑店,从不做那杀人劫财的买卖。」 如果小二没有杀人动机,那他可以做帮凶啊。 我是这么想的,老板娘也领会到我的想法了,她反应激烈,嚷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怕楼下的客人听到,忙降低音量,小声把剩下的话说完。 「再说,那三位爷随身财物都在。」 我不急不缓提醒道:「若是仇杀呢?」 老板娘更气了,剜了我一眼,道:「老娘做买卖追求的是和气生财,不说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至于结怨到杀人的地步。」 「抱歉,我只能勉强验个尸,不擅长查案,我能做的事做完了。」我耸耸肩,越过堵在门口的老板娘,走出客房。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杀人的手法,人在清醒的时候他是无法下手的。 既然这样白天的时候很安全,我想确认的是云舟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回楼下我们的桌子旁坐下,张总管问我查到线索没有? 其他住客也好奇,七嘴八舌地问我,要我将查到的线索公开。 小二很紧张,他紧盯着我,好像怕我把他的嫌疑说出来。 我视线扫过周围的住客,他们下意识地住了嘴,我告诉他们死者确实死于中毒,但跟吃喝没关系,毒物不是通过饮食进入身体。 「毒……是北边的蝎毒,火蝎、生活在北边雪域禁区的地下深处,别的地方没有。」 我这话说完,住客们开始询问谁是北边人。 火蝎生活在雪域禁区不假,但不是只有北边的人能拿到。 有专门捕蝎的人,他们以此为生,十个人进去,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能带回一只火蝎就不错了,两手空空的回来是常事。 火蝎去除毒腺入药,可治疗寒症,立竿见影、药到病除。 因此价格昂贵,总有人愿意拿命去换。 任何人只要出得起价钱,都能买到整只的火蝎。 包括它的毒腺,用的剂量越大,价格越高,毒死死者的剂量,大概能换百两黄金。 死者有那么值钱吗?… 我看了叶凤娘一眼,摘星捞月楼收费标准不低,任务起步价金锭五十两。 这样等于是筛掉了普通人,因为他们辛苦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 找他们做事的,全是达官显贵。 为的也不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特意补了句,蝎毒价格昂贵,凶手所用剂量,比死者身上的财物价值还高。 这让大堂内,那些担心凶手为财杀人的住客放下心来。 我能做的事就这些,谁想追查凶手,谁自会去忙。 大堂内吵吵嚷嚷,再次陷入混乱。 争论的内容从谁的故乡在北边,转移到了谁有能力购买蝎毒上。 小二松了 口气,朝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我没当着众人提他开窗放空气的事。 这时,有人使劲拍桌子,等压下众人的声音,便扬声道:「诸位,查死者的死因,应该先弄清他的身份吧?他是谁、做过什么,仇家有几个、名字叫什么,咱心里好有个底,对不对啊?」 众人一听他这话在理,纷纷附和,既然不是为钱杀人,那就是仇杀,众人的视线投向死者的两名室友。 等他们开口给大家解惑,死者的室友见话头扯到他们身上来了,均是一脸苦笑。 他们和死者其实不太熟,前些日子元城遭遇剧变,他们趁乱逃出来,逃跑的时候他们差点被杀红眼的江湖人士给砍了,是死者放烟雾/弹,把他们给救了。 三人结伴出逃,原本都是陌生人,在逃命的几天时间里,结下难兄难弟般的友谊。 三人逃出元城范围,在城外的小镇落脚,洗去一身狼狈,换上干净衣服,坐下吃了顿安稳饭,聊天期间才知道三人都是商人。 死者在元城开了家油盐铺,城里乱得不像样了,他的家人死在混乱中,他只身逃出,准备去北边投奔亲戚。 两名室友则是北边的商人,带着老家的货物到元城销售,打算在武林大会期间猛赚一笔。 三人都要去北边,便结伴同行。 两名室友因为怕触及死者的伤心事,没怎么问他的家庭情况,就觉得这人仗义、勇敢,值得交朋友。 死者年纪最长,对他们二人很是照顾,住店的钱是他出的,两名室友的货在元城出事后被烧毁,身上只剩随身藏好的现银。 除去本金,他们也没剩多少钱了,不过这趟出来赚不赚钱已经不重要,能保住命他们俩就要感谢上苍了。 死者算是有准备地出逃,因此身上带的钱物较多。 路上吃喝花费,他这个老大哥全包。 来到客栈也是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饭菜。 两名室友感激他还来不及,对他没有半分恨意。 二人也表示,他们俩身上的钱加一块,也没死者的多。 火蝎毒那么贵的东西,他们买不起,不是现在买不起,平时也买不起。… 众人觉得他俩的嫌疑可以排除了,一是没有杀人动机,二是不具备杀人的本钱。 住客们一一排查,发现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实力购买大量毒药的。 当然,我的隐形财富他们不知道。 况且,我能有隐形财富,其他人也可以。 单查摆在眼前的资产没用,就像住客们没人怀疑我们的资产情况。 他们深信我是名大夫,大夫在这个世界虽然也是体面、赚钱的职业。 但也分什么大夫,在哪就职的大夫。 各国宫里边没有女御医,女医由高等级的宫女担任,她们终生在宫里任职,退休也得留在宫里。 民间的女医生则多是看妇产科的,平时接个生、打个‘胎,才能赚到外快,诊金比男大夫少几成。 越是大城市越是如此,所以陈凌渡他们才会轻视我,骂我是乡间野医。 因此住客们默认我收入一般,又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傻丈夫,根本指望不上,还得赚钱养着他。 他们误会倒是好事,财不外露,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多有钱。 有人却是有几分眼力,说云舟气度不凡,不像普通人,可能是落难的贵族。 他们那桌便开始讨论起我们四个的身份来,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编出一段故事。 说云舟是贵族子弟,家中生出变故,被我救出来,我呢也不像乡 野村医,怕是大户人家的女医,嫁给贵族傻公子冲喜。 虽是冲喜,夫妻也有些感情,遭难后我没有抛弃他,带着他和自己的父亲、妹妹一起逃出来。 我的父亲……张总管,也不像庄稼汉,估计是做管家、账房一类的工作,还可能是个读书人。 而我的妹妹,就更不像乡野丫头了,必然是从小娇养着,按大户人家的小姐培养的。 张总管给他们鼓了鼓掌,夸他们看人准。 他们这么能编,倒省了我们自己编身份背景的麻烦,他们编得不错,我们可以直接拿来用。 云舟这几天吃炒黄豆,舍不得、按粒吃他们都见过,一位贵族子弟,可怜成这样,足以证明我们没钱。 有那内心阴暗的人怀疑我故意苛待云舟,有钱不给他花。 另有人不赞同,说我若嫌弃这傻子,完全可以丢下他,供他吃喝只为苛待一个啥也不明白的傻子,除非我闲着了。 他们的争执渐渐偏离主题,其他人还在讨论凶手的事。 没人注意到叶凤娘不见了,刚刚我瞥她一眼,随后她借口上茅房,离开座位往后院去了。 她同桌的人等了半天,纳闷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查到的线索给她了,她当然是去查凶手了。 众人在这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屋顶上的那十几个人,挨个进他们的房间搜查一遍。 我们房间没重要的东西,钱全在我们几个身上揣着,其它物件都是寻常东西,他们翻了也没什么。… 如果我是凶手,他们能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吗? 这时,叶凤娘从厨房方向走回来,提着水壶,挨桌添水。 众人早就说得口干舌燥,茶壶快见底了。 她主动为大家服务,住客连连向她道谢。 小二这会儿才意识到他失职了,他心事重重地立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跟个背景板似的。 见叶凤娘替他为客人们添水,他急忙跑向后厨,端出干果为客人们续上。 老板娘之前有交待,大家聚在大堂时的茶水、点心钱全免。 小二也许没他自己说的那么无辜,我没当众提起他开窗的事,他反倒比之前更心慌了。 他连跑两趟,第三趟在后厨被人扣住了,强行押到后院的马厩那边。 是叶凤娘那伙人干的,大堂内的住客们丝毫没察觉出异样,他们只顾着‘追凶,,没人在意小二的去留。 老板娘也被扣在楼上没下来,这么半天了,竟然没人问起她。 等她终于下楼来,笑容明显僵硬了许多,其他人仍是没察觉出来,照常和她说笑。 她向我投来一瞥,眼神复杂、难辨其意。 我估计她以为我和叶凤娘是一伙的。 这不奇怪,摘星捞月楼里、男女老少什么样的杀手都有。 我们四个……连云舟都有当杀手的潜质,他只是脑子傻,武功没废。 老板娘没见到小二,骂骂咧咧去后厨找人,当然没找到,于是去后院找。 小二还在马厩里,被老板娘带回厨房。 那几个‘调查,他的人已经回屋顶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问出什么没有,不过小二再次回到大堂时,眼神发直,失魂落魄的。 厨子一直在厨房忙活,今天所有客人都在同一时间用饭,就他自己做饭,忙得脚打后脑勺。 「出来吧!老毒物,别藏了。」叶凤娘这会走进大堂,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楼上、通往后院的走廊,此时突然冲进来两队黑衣人。 他们快速 包围住大堂,手里或拿摘星剑、或持捞月刀。 这两种兵器都是摘星捞月特制的,非常有自己的特色,让人一眼便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摘星剑的剑尖分叉,形状像蛇信子,用来钩肉的。 捞月刀的刀刃是锯齿状,被它嘎一下老疼了。 住客中多是商贩,没听说过摘星捞月楼的人极少。 见杀手组织的杀手出现,并将他们包围住,各个吓得面如土色。 我挤了挤眼,想装作害怕的样子,奈何这具身体不给力,原身是个面瘫…… 「闺女,莫动气、先留他们一命,看看形势再说。」张总管看到我的表情变化,压低声音劝道。 我收起‘害怕,的表情,用我唯一能做出来的正常表情,对他笑了笑。 「好好好,他们确实算不得什么。」张总管仿佛是在赞同我笑意中的‘轻蔑,。 唉,好不容易摆脱暗卫的身份,又和‘黑,脱不了干系了,这张脸太容易招黑了! 摘星捞月楼的杀手全是死人脸,往周围一站,透着森森寒气。 叶凤娘冲着大堂里的住客叫老毒物,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一脸茫然。 「叶娘子,你叫谁啊?」有人疑惑发问。 「乔归桥。」叶凤娘吐出一个名字。 「谁呀?」 「乔归桥是谁?」 「我不姓乔、我姓路。」 众人议论纷纷,谁都不承认自己是乔归桥。 看来是叶凤娘的调查有了进展,凶手不是她、不是小二,那肯定就在我们这些住客中。 我也怀疑过老板娘,但她若是凶手,叶凤娘不会放她下来。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73章 火拼了 我大概知道叶凤娘为什么要揪出杀人凶手,摘星捞月楼接到任务,就一定要完成。他们在江湖上闯出名号,靠的正是‘诚信,二字。 任务目标意外身亡、病死这与他们无关,可要是有人捷足先登,抢在他们动手前把目标给杀了,他们便不能算了。 涉及信誉的问题,他们不能容许凶手隐藏,必须大白于天下,证明不是他们摘星捞月楼技术不行。 是有人意外提前对目标下手,他们没机会完成任务。 要凶手当众认罪,有人给他们摘星捞月楼作证。 叶凤娘视线扫过众人,她应该是在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这也证明她不知道谁是乔归桥。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张总管听到这个名字后,倒是有点不一样的反应。 他略显紧张地看向大堂内的其他人,似乎也在寻找乔归桥。 「您认识此人?」我问。 「不认识,听过,是个贩‘du,的商人,在北边地界的黑市上很有名,没有他弄不到的毒物。」张总管回道。 「哦,这么厉害,他主卖/毒物,兼职杀人?」我继续问道。 「没听说过,只知道他卖各类毒物,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有,他靠这买卖赚了大钱了。」 「这么说他有足够的火蝎毒。」 「如果他是凶手,那确实、他有大量存货。」 问题是一个富有的黑市商人,为什么要花‘重金,毒杀另一名商人? 业务上有冲突? 老板娘脸色惨白,小二浑浑噩噩,厨子啥都不知道,还在后厨做饭。 叶凤娘见没人承认,撩下狠话,不承认没关系,大不了把在场的人都杀了,反正凶手就在当中。 摘星捞月楼又不是没做过为杀一人,集体屠杀百人的事。 他们不是名门正派,不在乎名声、没长良心。 她这狠话对凶手的作用或许不大,对其他人犹如晴天霹雳。 凶手要伪装成害怕、气愤的样子需要点时间反应。 即便是原身这样的面瘫,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也有表情变化。 张总管更是紧张地看向月南香,眼中保护意味明显。 无辜的人听到自己受到牵连,要跟着凶手一块掉脑袋,必然会有些反应。 我是疑惑,张总管是担心,其他住客有恐惧的、有愤怒的,也有试图说服叶凤娘放下屠刀的。 叶凤娘谁都没理,径直走向一人。 那人穿着打扮全是按皮货商标准来的,脸上的胡子茂盛,将面貌遮住大半。 看着挺粗犷,皮肤却特别细腻/白皙。 和他同桌而坐的是两名猎户,那两人正在向叶凤娘抗议,骂她没人性,抓凶手不该殃及无辜。 「不想死的、就都躲开。」叶凤娘发话,住客们连忙起身退开。 满脸胡子的皮货商没有动,仍坐在那慢条斯理的喝茶。 同桌的两名猎户慑于叶凤娘的气势,也起身退到一旁。… 他们不解地望着仍然坐着没动的皮货商。 朝他招手,叫他赶紧躲开,周围的其他人却已经看出来了,叶凤娘找的人就是这皮货商。 众人默契地聚到一处,站到离皮货商最远的地方。 「呵呵,你的建议不错,把你们都杀掉,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皮货商突然笑了,表情一改方才的恐惧惊慌,他伸出手,指尖夹着个像哨子的东西。 叶凤娘朝围住大堂的黑衣人打手势,黑衣人越过住客,近距离围住皮货商。 不,现在应 该叫他乔归桥了。 他是北边黑市上卖毒物的大毒/商,这样的人很可能会带着几样毒物防身。 住客们见势不妙,连忙逃回各自的房间,锁上门远离危险。 唯独我们这桌没往房间跑,我叫张总管带着云舟、月南香去后厨。 刚刚黑衣人挨间屋子的搜查,他们不只是寻找线索,还在每个房间里的某个位置都逗留了一会儿。 客栈房间的格局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差也差不到哪去。 他们逗留的地方不是放行李的区域,也不是床、桌子等休息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可直觉告诉我,回房间也许不安全。 他们独独没在厨房做多余的逗留。 可能是厨子一直在厨房里,他们不方便逗留。 张总管问我为什么不走? 我叫他带着人先走,我在这看会热闹。 他一点不信我是要看热闹,但时间不等人,那边的两伙人随时会打起来,他只能带着云舟和月南香先躲一躲。 云舟不想走,我叫他去厨房看着厨子,防止他下毒。 他懵懵懂懂或许明白了几分,跟着张总管去了。 等他们走了,我关上后厨通往大堂的走廊门。 亲自守着这扇门,无论哪一方的人,都别想通过。 老板娘和小二一起跑上了楼,躲进死者的房间。 大堂里只剩叶凤娘、黑衣人和乔归桥,以及旁观的我。 叶凤娘的注意力都在乔归桥身上。 她没有直接杀他,而是问他‘东西在哪,。 乔归桥想吹那个哨子,叶凤娘伸手阻拦,两人只用单手、推来挡去之间简单过了两招。 叶凤娘突然收回手,低头看了看她的手腕,就是刚刚与乔归桥过招时,两人的手臂触碰过的地方。 乔归桥有些得意,但叶凤娘没让他得意多久,两人正式交手,叶凤娘招招阴狠,不是扣他眼珠、就是锁他咽喉。 乔归桥开始还坐着,两人打着打着,他就跳了起来,两人在桌下打完、跳到桌上打。 老板娘在这,一定心疼坏了,这两个人打架,没把对方打坏,先把大堂里的桌椅、茶壶打个稀烂。 叶凤娘没想和他单打独斗,招呼黑衣人一起上。 乔归桥武功一般,也就能坚持和叶凤娘对上三招。… 三招之后便落了下风,又有黑衣人加入战斗,他眼看就要被人打残。 这时他吹了吹夹在指尖的哨子,哨子并没有发生声音。 但在他被制住前,叶凤娘他们突然听到周围响起咔咔的声音。 单拎出来一个声音很小,不过这是很多东西聚在一处的声音,是许多细小声音连成片后的响声。 叶凤娘不得不防,她抬头寻声看去,只见房梁、柱子、楼梯扶手上出现了许多红色的蝎子。 它们顺着墙壁、楼梯、柱子爬下来,乔归桥脸上再次出现得意的笑。 黑衣人把捞月刀抵在他脖子上,叫他把蝎子撤走。 叶凤娘叫他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乔归桥哈哈大笑,拒绝撤走蝎子,他又回答叶凤娘,说他不知道她说的东西。 「别装蒜,刘海偷走宝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天宫那边一查就能查清谁雇你来的。你的老主顾救不了你,只要交出宝镜,奴家做主饶你一命。」 「哈哈哈,笑话,马上没命的是你们,你刚刚中了我的五心毒,活不过半柱香时间,看看你的手心吧,是不是发——」 「发什么?您看奴家这手,可美么?」 叶凤娘张开手,她掌心干干净净,什么异样也没有。 乔归桥吃惊不已,他刚和叶凤娘过招,明明看到她被自己的毒刺刺伤,伤口也有点泛黑。 发展到现在,她体内的毒应该扩散到掌心了,可她啥事也没有。 他随即收起诧异的神情,冷笑道:「能躲过毒刺,你躲不过毒蝎。」 红蝎子数量太多,它们应该是藏在房盖与天棚之间的区域。 被那哨子招出来,反将叶凤娘和黑衣人包围起来。 「火蝎!」黑衣人中有人喊道。 红蝎的尾巴翘起来,尾端能看到刺尖,我见过火蝎的插画,眼前的红蝎和火蝎并不相同。 火蝎离不开地下岩浆的‘温暖,,它们无法在其它环境生存。 所以捕蝎人只能下到地底深处捕捉,那是它们的地盘,人类必然付出巨大代价才能抓到一两只。 这不是火蝎,火蝎喜热怕冷,不会到地面上来,更不可能在雨天行动。 黑衣人虽因毒蝎紧张,但没人退缩。 有几只爬到我的头顶,顺着门板下来,它们对大堂里的人进行毒刺攻击,黑衣人和叶凤娘躲避毒刺,同时叶凤娘踢向乔归桥的腿。 乔归桥这会儿体力已经不行了,躲不开这一脚,被结结实实踢中,啊呀一声跌坐回椅子上。 叶凤娘揪起他挡在身前,替她挡下十几枚毒刺。 接着红蝎停止了对她的攻击,避开她继续攻击其他目标。 黑衣人看出来红蝎会自动避开乔归桥不攻击他。 但他只能挡住一个人,无法当他们所有人的盾牌。 红蝎除了尾巴上的毒刺,身体里也装满了红色毒液。… 如果砍坏红蝎的身体,毒液就会外泄,毒液淌到地上,会释放出有毒气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这个大堂里最先发现红蝎不是活物的人。 因此我没有暴力击杀它们,只是放出气丝钻进它们体内,破坏掉了让它们能够行动的机关零件。 这些红蝎根本不是活物,而是刷着红漆的木蝎子。 木头做的机关蝎子肚子里有储存毒液的皮袋,尾巴有装毒刺的小空间,里面有弹射机关可以将毒刺弹出。 黑衣人利用桌子将蝎群围拢在一处,顶着桌面挡住毒刺攻击。 见毒刺不再有优势,乔归桥又吹了吹哨子,随即红蝎开始自动释放皮袋里装的毒液。 红蝎身体里储存的毒液正是火蝎毒。 而机关蝎子的尾部是可以改装成输液管的。 我之前就怀疑杀死死者的东西不是人,起码往他身体里注入毒液的不是活物。 因为若有活物在客栈中走动,我是可以感知到他们位置的。 死者死的那个时间段,他们的客房里没有别人。 叶凤娘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可能发现了目标人物已死,而她不能当时就说出来,那样她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客栈里所有人都会死盯着她,甚至把她控制起来。 她没从一开始就将客栈里的所有人杀掉,然后挑一个人承担提前杀死目标人物的罪责,恐怕也是因为想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 她想活捉凶手,找到那件东西。 黑衣人将所有客房翻个遍,也没翻到那东西。 那东西是死者偷出来的,却在他死后不翼而飞。 乔归桥的房间里也没有这件东西,所以叶凤娘必须亲自问问他。 奈何乔归桥不配合,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叶凤娘也没舍得杀他。 她知道乔归桥肯定不怕火蝎毒,用毒的人随身会携带解药。 打断他的腿是为防止他逃跑,身中毒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堂里毒气滚滚,黑衣人陆续支撑不住倒地不起。 叶凤娘揪着乔归桥要出去,她先前对五心毒免疫,可这会吸入了火蝎毒,身体也遭不住了。 我见毒气上腾,楼上的住客也会有危险,放出‘气,掌,拍开紧闭的客栈大门。 风雨裹着潮湿的空气涌入大堂,冲散了屋里的毒气。 剩余的红蝎全自爆了,此刻没有会动的。 乔归桥怒瞪着我,叶凤娘没坚持住,轻开了揪着他的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从怀中摸出个瓷瓶,像是要服解药。 我放出‘气,打掉他手中的瓷瓶。 对他露出一个面瘫式的微笑。 「你、你是什么人?」 「你说呢?」 「宝镜没在我这,你杀了我也没用。」 「那就怪了,死人偷了宝镜,你杀了他,没拿比他命还重要的宝镜,奇怪。」 我用刚才听他们谈话时收集到的资料和他交谈。 我赌他们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件东西。 「宝镜不在他身上,一定是出来的路上,他交给了别人,或藏在了别处,没带来这里。」 「宝镜何等珍贵,你不会不知道,人人都想得到它,线索断在你这,你却拿不出东西来,哎、往后像今天这种情况,只怕会没完没了。」 「我会沿途去找。」 他这话说得苍白无力,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瓷瓶,收进怀里。 「把解药还我!」 「你刚刚放红蝎扎我,我的心灵受到严重创伤,这是精神损失费。」 乔归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他大概听出我是在要补偿。 「你想要什么毒物、什么解药,我都可以给你,免费提供,世间最稀有的毒物,我全可以白送给你。」 药到命无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 wap,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第74章 有人追着我们灭口 乔归桥急切地需要我手中的解药。他身上有两种毒,红蝎尾刺上的毒不是火蝎毒。 因此叶凤娘、黑衣人和乔归桥身上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中毒症状。 最先失去行动力、语言能力,然后皮肤出现黑斑块和红点。 毒素以吸入的方式进入人体比直接往耳朵、脑子里灌起效慢。 叶凤娘倒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乔归桥也扑倒在桌面上,他闭上眼睛,也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 我没打算救他,因为我对宝镜没兴趣,他或是真不知道宝镜的下落,或是藏起来了,只要他一死,线索反正是断了。 其他人想找、如大海捞针,就看谁和宝镜有缘了。 死者、叶凤娘、乔归桥三方刚好形成一个三角关系,他们一起死了,偷窃、追杀、寻镜的任务也算完结了。 我闭气躲过一劫,吸入的那点毒素,使用异能轻松治愈。 大堂内陷入静默无声的气氛,不时有风吹进来,等毒气被吹干净了,我叫老板娘和小二下来收拾东西。 我打开通往后院的走廊门,准备去厨房叫张总管他们出来,云舟很听话,目不转睛盯着厨子做饭。 厨子叫苦不迭,他正央求张总管劝劝云舟,别这样盯着他,在这样‘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已经炸糊了两道菜、切过三次手、多放了六勺盐,快不会做菜了。 张总管无奈道:“他只听媳妇的话,别人说不动他。” 厨房里确实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儿,厨子看到我如同见了亲人,攥着把蒜瓣跑到门口,想和我握手。 我后退半步,瞄了眼他的手,他立刻把蒜瓣装进围裙兜里,不过没再伸手,改为拱手,请我把云舟带离厨房。 老板娘和小二过来拿扫帚等打扫工具。 老板娘吩咐厨子再做几个好菜,今天大家经历了很多,她请客给大家压惊。 她说完便去酒窖取好酒,小二拿了扫院子的大扫把清理大堂地上的红蝎。 这玩意带毒,要烧也得等天晴后拿到离客栈远些的地方去烧。 老板娘等不及,她叫小二去山坡上找个地方挖坑、挖深点的坑,把它们埋了。 但在那之前,小二先把大堂里的尸体运到冰窖存着。 随后他用运尸体的推车再运红蝎,他穿上蓑衣出了门。 老板娘亲自动手清洗大堂的地板,反复冲刷、直到她心安为止。 冲洗干净的大堂,重新摆好、铺上花布遮盖住伤痕的桌椅,之前的生死搏斗仿佛从未发生。 住客们再次全部下楼,厨子将饭菜端上桌,每桌都摆着一坛老板提供的佳酿。 老板娘端起酒杯讲了几句,无非是安抚大家的话。 住客们也是吓得不轻,需要喝几杯压惊。 今天他们差点丧命,等于是捡回一条命,怎能不庆祝?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不胜酒力的人趴在床上睡着了,有人趁着还能走回楼上房间去休息,也有人酒量大,几坛酒下肚,依然精神头十足。 等所有住客都休息了,厨子已经累瘫了,在厨房直接靠着碗架睡着了。 云舟他们三个是最早回房休息的,吃完饭没喝酒就撤了。 老板娘今晚大显身手,千杯不醉。 直喝到没人再跟她拼酒,她仍是一副微醺的样子。 我在云舟他们回房后,便来到客栈外,叶凤娘失手了,乔归桥也折这了,他们双方的雇主,是否已经知道他们死这了? 如果双方雇主的真正目标都是宝镜,他们一定会再派一批人来。 多日来的大雨,今晚转成了毛毛细雨,我不打伞也没关系。 老板娘叫小二把大堂收拾干净,她倚着门抬头看我。 我坐在她客栈挂招牌的那根木柱上,坐在这样的地方,平衡力要好,有杂技演员的水平就行。 “今天谢谢你,安大夫。”老板娘斜斜倚着门,她喝酒上头,从脖子到脸都是红的,但眼神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人情债欠不得,老板娘要谢就给钱吧。” “好啊,我马上拿给你,明天大家各奔东西。”她扭身回了大堂,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是个聪明人,知道继续留在这很难再有安宁日子可过,打算走人了。 老板娘取下三个金锭,她没说为什么是三个,不过我懂,她、小二、厨子,三个人、三条命,三个金锭。 我收下揣好,她回去收拾东西,也叫小二和厨子收拾好行李。 翌日清早,天空放晴,雨后的空气清新,草木气息包围着客栈。 老板娘在早餐时间宣布她要关店,在这投宿的都是临时落脚,没有长住的客人。 只要山路恢复通行,大家都会离开。 既然要彻底分别,又是一块经历了生死凶险,客栈内的气氛空前和谐,彼此间有个矛盾什么的,也都一笑了之了。 两天后山路通行,该向南的向南,该往北的往北。 客栈内的住客以及老板娘和她的两个伙计,也都各背着行李离家。 老板娘虽然舍不得客栈这座‘不动产’,可她更担心自个儿的性命,难舍也得舍。 我们才离开不久,客栈方向便有烟气上腾,似乎是着火了。 老板娘他们三个人往南边去,她在海边有亲戚,她准备去投亲。 我望着刚恢复通行的山道,叫张总管背上月南香,我们离开大路,往山间小路上走去。 张总管问:“咱们为何要翻山哪?” 我看看有烟气上腾的方向,说:“怕有追兵。” 他便不再多问,我们爬到山顶,能看到客栈的位置,客栈已然烧塌了,变成一堆废墟。 有一队身穿黑色轻甲的人,朝着盘山‘公’路快速走来。 看他们走路就知道他们轻功不错,我叫张总管他们停下,找地方藏起来。 他们藏在树林里,我趴进断崖边的草丛。 断崖下方就是山路,那队黑甲人行到山路上,每遇到一名路人,便会按住人家的肩膀,看看人家长什么模样。 显然他们这是在找人,只是不知道找谁。 假如我的预感没错,他们应该是在找客栈里的人。 我们四个是最后走的,因为老板娘说厨房的粮食她带不走,谁想拿就拿。 其他客人都嫌麻烦,张总管考虑到云舟和月南香路上没零食,便要下这些食材,到后厨进行加工。 他炒了花生、瓜子,还有一些干果,大米和玉米蹦成了爆米花。 这会儿休息,他把这些零食拿出来,分给云舟和月南香。 我在草丛里趴着盯住下方的黑甲人,他们一路向前追,以他们的速度,只要前边那些住客停下休息,他们就能追上。 等他们走过去,张总管小声问我:“什么人?摘星捞月楼?” 我摇头:“不是,好像是哪国的护卫队。” 张总管纳闷:“老板娘不是留书说明一切了吗?死者、凶手,全都在冰窖里,难道他们不信?”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景,收回视线看向张总管问: “您可听说过,四方宝镜?” “自然听过,那是瑶月台镇山之宝,柳烟烟这次下山,便将它偷带出来,交给了覆雨天宫的帝君。”张总管回道。 群芳阁被天宫占用,他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我又问:“那您知道四方宝镜的作用吗?” “这个……不太清楚。”张总管摇头:“说是能助人功力大增。” “药仙谷就有能助人功力大增的仙药,连续吃上几年,效果也不错。” “你知道它的真正用途?” “说出来怪吓人的,还是不说的好。” “唉,你既提起,又不说清楚,怎么?还要我交钱,才能听后面的内容?” “没错,后面的内容是付费内容,不过张总管是内部人员,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四方宝镜并非能助人练功,它是面邪镜,可摄人魂魄,被摄魂的人死不了,只是会变成……跟他差不多的样子。”我朝云舟呶呶嘴。 “哦?云公子是被那邪镜摄了魂?” “您这发散思维够强的,我说差不多,其实还是有区别的,云舟能说话,也能简单思考,被摄走魂魄的人则不能,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和杀死他有何区别?” “有区别,有的人、他不能死,既不能死、又不能活得好。” “让人变成这样的方法,不止用宝镜,其他手段也能达到效果。” “是可以,但宝镜摄走的魂回不来,等于是治不好、绝症、无解。” 张总管勉强接受了我的解释,我确实没将宝镜的全部秘密告诉他。 摄魂是只是四方宝镜的功能之一。 它被称为四方宝镜,其最大的功用,是摄四方之气,啥气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是风水之气,反正是好运气之类的。 四方、即这块大陆,整个大陆的好运气都被它吸光了,可想而之,那时的四国会是怎样的景象。 所以它不是瑶月台的镇山之宝,它是很久很久以前,被高人镇压在瑶月仙山的邪物。 柳烟烟不知为什么,毁坏封印,把它带出来了,还交给覆雨天宫的帝君。 他们是想联手毁灭大陆吗? 在很早以前的古籍中,这东西被称为邪物,到了近一百年,它被传成了宝物,说是得宝镜者、可得天下。 欧勇他们拼了命地想从柳烟烟手里抢这宝镜,肯定是听过这种说法,并对此深信不疑。 掌控整片大陆,武林人士都想,何况是四国君主,以及藏在角角落落的那些暗中势力。 摘星捞月楼和乔归桥的雇主,只派他们来,估计也是怕动静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还没到因为宝镜大范围混战的时候。 不过,也许要不了多久时候就到了。 “张总管,你会看风水吗?”我忽然冒出个想法。 “不会。”张总管毫不犹豫地回道。 “唉~”我深叹一声,望着四面群山,寻思着或许能找个合适的山头,占山为王? “神医在担心什么?”张总管见我叹气,一脸紧张。 “世道要乱,咱们得早做打算。” “不种地了?” “种啊,必须种,不种咱们几个都得饿死。” “这么严重?” “嗯哼。” 云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饿死’这个词,把放到嘴边的花生放回零食袋里,扎紧了口袋,系回腰间。 我们翻山而行,耗时较长,好在我们没急事,走累了就停下休息、吃吃喝喝。 天黑了便在山中扎营,有我在没有野兽敢靠近营地。 走了一天,就听到有人在山道上喊嚷,说是发现了死人。 我叫张总管他们留在山上,我下去查看,看到山路上横三、竖二死了五个人。 他们身上的包袱还在,我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客栈的住客。 一刀毙命,杀人者手法一致,伤口的形状深浅都一样。 鲜血染红了路面,其他过路的人全停下围观,有人跑去报官,其他人在这等着,有保护现场的,也有纯看热闹的。 我向前走,走了几里路,又发现了几具尸体。 不用再看了,从客栈出来的住客,只要往北边来的,一定被那队人给追上,全杀了。 往南边走的那些估计也是一样。 我折回山上,这下我们更不能下山走了。 黑甲人挨个看路人的脸,说明他们掌握着住客的外貌信息。 是谁给他们提供的信息? 不管是谁,客栈里属我们四个最好认,因为其他住客没人带着孩子赶路。 我临时改变路线,决定不往北去了,转道向西,去久霜国的地界。 那边至少有熟人,多亏张总管把客栈里的余粮做成了零食带上路,我们一直在山中穿行,不敢去有人地方住店或吃饭,全靠这些吃食,让我们坚持了好几天。 客栈里的人和张总管聊天时,张总管说过我们要去北边、回乡种田。 如果客人中有‘叛徒’,黑甲人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四个要去北边,并会一路寻找,漏掉我们他不会安心。 绕路到久霜国,我们依然可以去北边,只是路不好走,没有大道,全是危险的山路。 但再危险的山路也没有拿着刀、四处寻找你、准备砍死你的人类可怕。 新 第75章 我是有缘人 追兵以为我们一路向北,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跨越山林往回走。我们刚从元城逃出来,他们想不到我们会走回头路。 我编了四双草鞋,让云舟他们也换上。 在雨后的山林里行路,危险且耗费体力,我们走得小心,所以速度很慢。 好在没有追兵追上来,我们顺利抵达通往久霜国的官道。 听偷镜贼的两名室友说,他们曾在这歇过脚,这附近也有一家客栈。 我们和久霜国的关系,元城人都知道,追杀我们的人未必不知道,遇到危险我有可能转道去久霜国。 安全起见,我让张总管他们留在山里,我独自下山购买干粮。 我假设追杀我们的人在通往各国的官道上都安排了人手,我们四人绝对不能同时出现。 从客栈出来,老板娘把她带不走的衣服挑新做的、送给我两套。 我换个她的衣服,潜入官道旁的小镇,在镇上分批买入干粮,又买了背篓和斗笠。 我在镇上转了转,街面上一切正常,也没人跟踪盯梢我。 但在镇外官道旁,有几个人坐在茶棚里,身穿黑色轻甲,每当有人经过,他们就会扫上两眼。 我头戴斗笠,背着背篓出了镇子,向山林的方向走,不往官道上走的他们不会注意。 我找到偷镜贼室友说的那间客栈,先打探一番,确定这间客栈里没有黑甲人,便去山里把云舟他们带出来,一起在客栈住下。 这间客栈规模比较小,只有四间客房,老板抱怨最近生意不好,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愿意给我们打折。 我们在山里猫了这些天,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考虑到男女有别,我便开了两间房,张总管和云舟一间,我和月南香一间。 这样张总管还能帮云舟洗澡,我和月南香一块也方便。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兴许是多日来没有顾客登门把他憋坏了,他围着我们忙前忙后,一个劲儿说话。 他不问问题,自顾自说话,多是抱怨生意不好,最近世道太乱。 我检查过他端上来的茶水、酒菜,全都没问题。 他说自元城出事,他这小店便没了生意,武林大会开始前,他这可是加了好几张床,每天都有人过来投宿,他都没地方招待。 现在可好,一个人没有了,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故意提起,说城中逃出许多商人,他们没处落脚,应该会找地方投宿。 老板叹气说:“您有所不知,离这十几里路的霜叶湖有家大客栈,有近百间客房,往来客商不在乎多走十里路,都奔那去了,那边条件好。” 怪不得他念着前段时间生意好,原来是难得有生意好的时候。 “我这小店开了十余年,早先也有些熟客,如今人都奔那去了,这店是开不下去喽。唉…你们来得巧,我这小店明个就关门,咱们相逢便是有缘,今日的酒菜我请客,几位慢用。” 客栈的柜台附近确实放着打包好的行李,我以为是住客的行李,没成想是店家的。 张总管叫住老板,和他攀谈几句,邀请他坐下跟我们一块喝两杯。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说话慢条斯理一个调调。 我和月南香坐一边,和云舟坐对脸,张总管和老板相对而坐,方便他们俩聊天。 我没见过张总管喝酒,那天在老板娘的客栈,白请他喝的酒,他都没喝一杯。 今天他主动端杯和老板喝酒聊天,我猜他是想套话。 果然,酒过三巡,他和老板的谈话内容越来越广泛。 老板先是吐苦水,说三年来他苦苦支撑,还是没能撑下去,今年连伙计的月钱都拿不出,只能将人辞了,自己守着这小店。 本来武林大会盛况空前,他想借着这机会回回本。 谁料元城遭遇大劫,住客全吓跑了。 有从元城逃出来的人,也去了霜叶湖客栈,没人敢来他这投宿。 “这是为何?”张总管问。 “老哥你有所不知,我这小店没靠山,谁敢来呀?那霜叶客栈背靠大树,人住在他们店里,没人敢在他们眼前抓人。” “哦?大树?难道是武林盟的地盘?” “嘿、您说笑了,武林盟遭受重创,自身都难保,还顾得上别人吗?” “那是……天宫开的店?” “天宫?若不是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江湖上有谁听过他们的名号吗?” “这、都不是的话,恕愚兄孤陋寡闻,真想不出还有哪门哪派有这样的势力。” “霜寒千湖、韩家。” “是武林四大家中的韩家?” “那可不,来头大吧?” “是不小。” “咱这小店岂是人家的对手,支撑三年已是极限,再不走、棺材本都保不住喽。” “老弟这店,可是售出了?” “谁要啊,那霜叶客栈有吃有喝有玩,样样不缺,我这地方,做什么买卖都不合适,根本售不出去。” 这间小客栈确实离官道不近,附近又没村庄,开买卖没有合适的经营项目。 通往久霜国的官道是五年前修起来的,之前这片地界只有山路,在这投宿的多是进山、去山村收山货的商人。 那时这间小店是必经之路上的唯一一家客栈,自打五年前官道修成,走这山路的人便寥寥无几了。 加之十几里外又开了一家大型客栈,有铺好的石板路,连接官道与客栈,走人、走车都方便。 这小店的生意自然是越来越差。 “岳老弟,不瞒你说,我们一家子是来久霜投亲的,可来了才知那亲戚早已搬家不知去向,我们正无处落脚,老家那边遭灾,整个村子都没了,若你真决定舍了这小店,不如卖给我,让我们一家有个容身之所。” 张总管这话一出,老板激动得杯中洒都抖洒了。 我抬眼看了看张总管,没有反对,继续吃饭。 荒山小店,无人问津,正是隐藏、栖身的好地方。 岳老板一激动,拉着张总管参观起房子来。 店虽小,老板却很爱惜,他说这店里的一桌一椅,皆是由他亲手打造。 如果张总管愿意接手这小店,里边的一应物品全白送。 高兴过后,他又担心起来,毕竟这店的生意好不了了,我们接手,今后要如何生活? 张总管叫他放心,我们可以开间山货铺,进山收山货,顺便种田、养鸡,生活还是能过得去的。 岳老板觉得靠谱,便和张总管签了合同。 张总管拿出他那份碎银交款,由‘一家之主’掏钱买房合情合理。 岳老板高兴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有车来接他,他临走前特意叮嘱店内的东西全送我们了,仓房还有一堆以前的顾客落下的东西,他全都挂了标签,东西是哪个房、哪位客人落下的,想着今后或许人家会回来找,所以全放到一处,方便保管。 如果时间太久,没人回来,那东西就由我们自行处理便是。 岳老板乐呵呵地走了,等他的车走远,月南香才扯扯我的袖子,好奇地问: “阿姐,那个叔叔为什么像大姨?” “他应该是哪个宫里出来的,是净过身的宦官,所以没胡子、面皮细白,神态举止有些像妇人。” 月南香还要再问,张总管赶紧打断,叫她去选一间屋,做她的卧房。 岳老板与张总管年龄相仿,又在这开店了十几年的店,没有媳妇、孩子,如今回乡,也说是去投奔哥哥。 再加上我‘观察’到的,他身体的不同之处,他这宦官的身份背景应该是没错的。 只不过哪国的宦官都是终身制,他如何能出得宫来? 想必他也有一段属于他的故事。 张总管转移了月南香的注意力,随后他背上我买的背篓,改装出门,要去镇上置办东西。 岳老板把他的一箱衣服留给了张总管,衣服虽然不是时兴的款式,但料子绝对好,他住在山野,又整天做粗活,一直舍不得穿。 如今他身体枯瘦、背也佝偻了,想穿这些衣服也不合身了。 岳老板换上一身,刚好合适,他背着篓去镇上,采购了些布料米面和各类菜蔬种子。 我见他背这些东西回来,便问:“你真要在这种地?” 张总管反倒一脸困惑地反问:“不是你要找地方隐居吗?” 我扶额道:“这地方也不够隐啊。” 张总管笑了:“不是深山老林才算隐,被人遗忘的地方,何尝不是一种隐?” 我摇头,心说他还不知道将来可能发生的事,不知道那情况有多严重。 “暂时在这落脚可以,长久居住不行,这附近山里有好几个村子,十几里外有人群聚集的大型客栈,还有一个镇子,现在是被人遗忘了,等饥荒蔓延,咱们种的菜、养的鸡,一样别想剩下。” “饥荒?”张总管果然一脸莫明。 “有些事我现在不确定,只能猜到大概的方向,咱们宁可谨慎些做足准备,好过真的发生了、一无所有。” “行,听你的。”张总管拿出米面,把种子包好,放进我那堆种田书里。 月南香把她的行李包放到她选好的房间,叫上云舟去仓房玩。 他们把仓房里的东西挨个翻一遍,在顾客遗落的物品中挑挑捡捡。 岳老板心思,物品上挂的标签,不仅有姓名房间名称,还有时间。 除了一个布包外,其余的东西存放时间都有好几年了。 三、五年没人回来找,八成就是不要了。 可岳老板仍然保管着,哪怕是双布鞋也没有扔。 “咦,老板不是说最近没客人吗?”月南香举着个皮子包跑出来,指标签上的日期给我看。 “给我看看。”我突然有点紧张,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皮子包。 月南香想跟着看看是什么东西,我叫她接着翻那堆失物,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支走她,我拿着皮子包去了后院,到没人的地方,我解开皮绳,揭开皮子,看到一件圆型物品,中央嵌着一颗能转动的圆珠。 我连忙把皮子重新包回去,用绳子系好,装进我随身的小布袋里。 不用再看了,这东西就是四方宝镜! 岳老板记录的日期,正是盗镜贼和他的室友在这投宿的日子。 他们走了,留下镜子,老板当是客人遗落的,给编上号放到仓房里,以备客人回来寻找。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盗镜贼遗落在这的,恐怕是他不敢将宝镜带在身上,知道老板有替客人存东西的习惯,故意把镜子落在这。 他知道镜子丢不了,老板会替他存好,三、五年都不会处理,他若能活着有足够的时间回来拿。 我的天…… 宝镜的有缘人竟是我自己?! 官道修好几年了,小店远离官道,岳老板三年没几个客人,谁能想宝镜藏在这呢? 我在古籍中见过宝镜的插图,背面的图案、可转动的珠子,包括珠子的颜色全能对上。 这是传说中的邪物,摄魂一说我没见过实例,却也不敢翻到正面瞧上一眼。 需要镇压的邪物,就这么放着还是不安全,谁知道这次武林遭难,是不是它吸走了元城的‘好运’? 本该是胜利者的天宫帝君,也在胜利后痛失挚爱,人彻底疯了。 我越想越觉得它不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我坐到后院的石墩上,认真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寻找封印宝镜的方法。 她看过天下各类古籍,尤其是奇闻类,背过很多这方面的记录。 这片大陆上诞生文明的时间有几千年了,更早之前也有神话传说。 比如这个世界是从‘万物瓶’里倒出来的,虚空世界、一片混沌,神明倾倒万物瓶,从瓶中流出诸元素,形成陆地、山川、江河湖海。 瓶中最后倒出的是生物元素,它们自行组合,生成走兽、鸟鱼、昆虫、人类。 第一批自行组合而成的人类,便是这个世界的始祖。 一共一百四十四人,男女各七十二人。 世界有六块大陆,男女组队分成六队,前往不同的大陆。 他们在各自的大陆上繁衍生息,最初每对男女都会生十几个孩子。 那时婴儿的成活率是百分之百,至少传说中没有夭折这个词、或意思相近的词。 孩童没有夭折,老人全是寿终正寝。 新 第76章 宝镜消失 那时的人将万物瓶当成圣物,存放在海岛上。每年各大陆的首领会齐聚那座岛,纪念世界的诞生。 然而千年后,始祖的后代们,却对万物瓶起了独占之心。 这个世界的第一场战争爆发,其结果是万物瓶在争夺中被打碎。 瓶碎再难复原,但人类的争夺之心仍在,即使是碎片,他们也要抢到自己手里。 只是他们没想到,碎掉的万物瓶自动粘合,变换了形状,变成了我兜里的这面四方镜。 那世代的人仍将它视为可再生的宝物,它在各个大陆都待过一段时间。 随后人们发现,它去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灾难,六片大陆没一个能幸免。 于是六方首领再次商议,将它镇压在瑶月仙山。 没了四方镜作乱,人类的争斗仍旧没停,名为平祈的大陆,也是经历分分合合,才形成今天四国各据一方的局面。 眼下邪物在我兜里揣着,天下乱不乱暂且不说,我担心它会对我们四个人产生不良影响。 不过想想岳老板,他守着四方镜有些日子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小店的生意惨淡、开不下去也不是因为四方镜的出现。 这事我决定先瞒着张总管他们,好在月南香被别的事情吸引了精力,没再提起她交给我的这件东西。 她发现客栈外有片小园子,里面种着青菜、被篱笆圈起,篱笆外种着好看的花。 她现今完全是孩子心性,成年人的知识、常识她全忘了。 张总管便耐心陪着她,给她讲明园子里的青菜都叫什么。 他在厨房找到一袋地瓜,挑出几个放进炉膛里烤着,等他们从小菜园回来,烤地瓜的香味也出来了。 小客栈有六间卧房,老板一间、伙计一间,另外四间是客房。 张总管让我住老板那间,他住伙计那间,云舟习惯性的还是和我住一起,有多余的房间他也不进,我的行李在哪间,他就在哪间屋待着。 张总管并不完全清楚我和云舟的关系,所以看云舟如此自然地往我屋里跑,他便以为我们是一对真夫妻。 而他不知道云舟跑进屋,便呈大字躺到唯一的一张床上,一点空间没给我留。 因为他默认我不睡床,床是属于他一个人。 多日翻山越岭非常辛苦,刚安顿下来,我们不做别的,吃过饭便早早歇息,赶紧补充体力和睡眠。 在山里他们根本睡不好觉,尤其是月南香,一有动物发出怪叫,她就会醒。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补觉是最要紧的事。 天刚擦黑他们便睡下,我仍是坐着练功,山林寂静,偶尔有鸟叫虫鸣,全是大自然的声音。 这一觉那三个人睡到日上三竿,中午我去厨房做的饭。 月南香的体力和精神头都恢复过来,好奇心复苏,拽着张总管问,大客栈到底什么样?霜叶湖好玩不好玩?她能不能去看看? 岳老板讲了不少霜叶湖的事,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那地方原本就是旅游景点,又建了拥有百间客房的大‘酒店’,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五星级高档酒店。 在各国中都未必能见着,群芳阁也没有这么多房间。 不止她好奇,我也很好奇,我选的路线算是比较偏的,这条元城通往久霜国的官道,只能算‘三类’官道。 假设一类官道每日有来往客商有百人,那二类官道就只有八十人。 以此类推,三类官道客商的数量不过六十人左右。 还不是每天都能保持这个数,另外需要排除不住店、不过夜的。 至少要折半,以前路不好走,来往客商的数量需要再折半,所以岳老板的这间小店只有四间客房,按从前的客流量来看刚好。 就算修了新路修,行人住店的需求,也达不到每日百人哪。 霜叶湖是附近几片山头的景点没错,但过去游玩的人,多是镇子和村里的本地人,早上去、傍晚回,根本不需要住店。 况且霜叶客栈的住宿费不低,本地人可舍不得花那冤枉钱。 张总管为满足月南香的好奇心,决定带她过去见见世面。 我说见世面可以,别暴露咱的身份。 张总管叫我放心,他和月南香会乔装出门。 他上次去镇上已经购置了乔装用的道具。 他们两人在屋里打扮半天,再出来时我确实没认出他们来。 张总管打扮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柱着拐棍、猫着腰,脸上擦了粉,描了眉毛、涂了口脂。 耳边还戴着一朵艳丽地红色海棠花。 月南香则换上男孩的衣服,扎着冲天辫,打扮成‘小淘气’的样子。 为此她做了牺牲,把头发剪短不少。 她一点不心疼,还觉得这样子非常有趣,一老一少相携走出小店。 张总管还背着个破布包袱,两个伪装成赶路的行人。 云舟似乎觉得他们的样子有趣,指着他们、又指指他自己,嘴里往外蹦字:去、去! “你不能去,你的特征太明显,伪装不了。”正常人可以装傻子,傻子却装不了正常人,他去的话、若遇上追杀我们的人,马上就得被认出来。 云舟有一点最好,不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失落,这件事不能做,换一件来做照样很快乐。 我不让他去霜叶湖,他便到小菜园里观察蝴蝶,小菜园周围那些花特别招蝴蝶,总有几只彩蝶围着它们飞。 既然是伪装成投宿的行路客,张总管他们今天晚上肯定就不回来住了。 我给云舟准备好吃喝,抓紧时间练功。 将来全天下的日子都不好过,金银都是身外物,唯有武功、异能才是保命根本。 趁着没人打扰赶紧练,练过一轮,我调息休息,望向窗外,正瞧见云舟坐在花丛前,吃着张总管给他做的米花糖。 眼前的平静也许维持不了多久了,我望着远山开始整理思绪。 原身老板曾经预测过平祈大陆的‘四分’局势可能有变化。 她也乐得有变化,所以安排布局,让这个变化的速度加快些。 如何让暂时稳定的局势变得混乱? 自然是挑起战争,四国内都有她的人,安插在不同的位置。 原身只做老板吩咐她做的事,其它的一概不问、不管。 她并不知道老板的暗桩有多少,都是谁。 但她知道要乱的话,会从哪乱起,哪里是开头。 这也是我想探清当今局势,好知道她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的原因。 不过近来发生了太多事,不在她的计划内。 只是结果相似,比如元城的毁灭。 四国要乱、元城不乱可不行。 元城在四国正中央,它本不该倾向任何一国。 可陆家突然和久霜国结亲,不管表面上看着多么的和谐,有多少人前来道喜,其他三国又是怎样的支持。 暗地里的反对者,肯定比支持者多,这是一定的。 支持陆家和久霜国联姻、或反对,于原身老板来说都一样,只要能搞乱元城,她加入哪一方都行。 所以我也不确定,陆家被血洗,元城遭遇大劫有没有她的参与。 她的目的肯定是达到了,起码到元城这一步,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 从元城起,接着是四国混战,天下重新陷入乱世,最后的胜利者,将成为平祈大陆唯一的统治者。 原身老板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她并不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谁笑到最后她无所谓,她只想看到她的计划逐一实现。 像个棋手,操纵着整盘棋。 她在很多人身上下过注,包括洛修然。 北边的腾雪国,由于地势原因,是最难攻克的国家。 早在万物瓶的时代,北方是没有人居住的。 那时候的人怎么打,也不会翻过重山,到北边的雪域森林地区。 一艘大船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海外来客逃难而来,身上还携带着致命的传染病。 他们飘洋过海,来到平祈大陆,船上的五千名乘客,登陆时只剩下一千人。 沿海的居民不敢收留他们,他们便一路向内陆走来。 所过之处无人敢留,人们躲着他们,像躲瘟疫。 他们实在无处容身,只能翻过重山,往北边移动。 那时候往北去没有路,前三分之一的路算好的,后面三分之二的路不仅陡峭难行,还冰天雪地。 一千人的队伍走到北方雪域平原时,不过百人。 他们住山洞,吃野味,本以为余下的日子就是等死,没想到喝过山洞里的泉水,他们的病好了。 他们在北边定居下来,人口越来越多千年后形成一个大国,即现今的腾雪国。 占着地形优点,千年来他们与另外三国从未发生过大范围战争。 互派卧底肯定是有的,暗中做些小动作也很正常。 但要灭了腾雪国,是需要‘技巧’的。 正因为知道北边很难爆发大规模的战争,我初到这里,才会想去北边定居。 假如北边也不安全了,四国之内便没有能让人安心隐居的去处。 只能考虑到海外找座小岛发展……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四方镜处理好。 翻遍原身的记忆,我都没找到封印四方镜的方法。 神话传说中一笔带过,没有详细解说。 看来要想知道用什么方法镇压它,只能去瑶月台,问问看守禁地的人。 四方镜封印在瑶月仙山,不可能不派人守着,防止有人靠近、或破除封印。 我不相信柳烟烟拿到镜子像拿免费试吃的饼干一样容易。 可若去瑶月台,我必须独自前往,那里‘男士止步’。 “夫人!”云舟忽然叫我,我从飘远的思绪中回神,看向他。 他抖抖空掉的零食袋,意思非常明显。 “别吃太多糖,我给你烤土豆。”他吃掉了一整袋米花糖,再吃我怕他得糖尿病。 我将土豆削皮、洗净、切片,烤熟后撒上椒盐,装进盆里凉一凉。 等不烫了再拿给云舟吃,他端着盆又跑出去,到小菜园看蜜蜂蝴蝶。 晚饭后我不让他出门,他在屋里玩七巧板,玩困了就自己到床上去睡。 我专注练功到深夜,练着练着我觉得不对,赶紧翻随身的小包,皮子、皮绳还在,镜子不见了! 刚刚我只觉得有一股‘气’钻进我的心口,堵在膻中穴的位置。 难受倒说不上,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外来的‘气’聚在那。 同时感觉随身的小包一轻,四方镜似铜非铜、似石非石,材质奇特、而且很重。 放在掌心刚好,却有六斤重。 这么重的镜子,突然消失我的感觉很明显。 我一直将它随身背着,不敢让它离开我的视线。 现在它突然没了,我脑子是懵的,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是由这个世界的创世圣物万物瓶所化,它本身便是个谜。 难道是感应到我要送它回瑶月台封印,吓跑了? 那我胸口盘踞着的外来气团又是什么? 它临走给我的窝心脚吗? 想不出个头绪,我便静下心继续练功。 发现胸口的气团对我练功没有影响,它就是堵在那,什么也不做,像个装饰品。 四方镜没了,这下我不用担心它被别人发现了。 岳老板写的标签已经被我烧掉,我把包镜子的皮子连同绳子也到屋外烧了。 现在知道宝镜在此的人,只有盗镜贼、我和岳老板。 岳老板应该不知道它是四方镜,甚至可能没打开过皮子包。 因为标签上没写这是什么物品。 这样一来,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死掉的盗镜贼。 想清楚这一层,我安心不少,眼看天快亮了,我烧完‘证据’直接去厨房生火做饭。 中午张总管和月南香回来了。 月南香率先跑进门,嚷嚷着霜叶湖好玩,那里风景美如画卷,还有好吃的湖鱼、湖虾。 张总管跟我打过招呼,就回屋卸妆去了。 等他梳洗一番,换回平时的衣服,才出来跟我说话。 “霜叶客栈,如何?”我一语双关,相信他能听懂。 张总管到柜台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回道: “不简单哪。” 武林四大家族之一,韩家开的客栈,自然是不简单。 尹家人到元城,不参加武林大会,也不参加陆家的宴会,态度令人难以捉摸。 韩家的人根本没出现,倒是另外两家派人送上了贺礼。 新 第77章 她拖回了她的暗卫 张总管坐下歇了口气,然后向我解释霜叶客栈究竟怎么不简单。 那里的住客没多少,但客房全住满了。 而且陌生客人只能住一楼,张总管和月南香就被安排住在一楼的客房。 他和一楼的其他住客打听过,凡是官道上的过往商旅都只能住一楼、二楼的客房。 三楼及以上的房间,有特定的客人住。 他们既不是来往商人,也不是游客。 总之整个客栈两楼以上没空房。 那些客人也不下楼,吃饭有人送到房间。 张总管是怀疑韩家偷偷养着一批人,做什么用,他没打探出来。 他也不敢打听太多,免得引起韩家人的注意。 一个爱八卦的老太太能聊的终究有限,‘她’要是太懂行了,那被打探的对象,就变成‘她’了。 不管韩家养的什么人,客栈开业好几年了,他们所图之事必定不小。 但我关心的是我们暂住在这是否安全,会不会被韩家人发现? 张总管让我放心,霜叶客栈一直没把岳老板的小店放在眼里。 几年来当他不存在,岳老板在霜叶客栈开业的时候曾经去找过他们,被他们撵了出来。 岳老板在韩家人眼中,不过是一只跳蚤,轻易便能捏死。 韩家人不会过来小店这边查看,进山货的商人也全转去霜叶客栈投宿,他们给这些商人打折,免费提供三餐,商人们哪里还会光顾岳老板的小店。 ‘由他自生自灭’是霜叶客栈的伙计,对岳老板的态度。 张总管有意向伙计透露,说岳老板的小店已经关门,‘她’领着孙子去投宿,发现店已关门、人去屋空。 那伙计轻蔑一笑,说早知道会这样,那老头儿就不该硬撑着。 张总管把这个信息透露出去,今后就更不会有人造访小店了。 附近山中的几个村子,原来还会经过小店出山,后来霜叶客栈给他们修了新路,现在他们出村是走另一边的路,往霜叶湖方向去的路。 石板路比土路好走多了,所在附近的村民也没人再走原来的破山道。 张总管长吁一口气,说我们总算能安宁一段日子了。 我本来想独自去瑶月台一趟,但四方镜突然消失,我即便找到封印它的方法,也没东西可封。 这事便不急着办了,接下来是要到汇合地点,给护卫贾他们报个信。 我和张总管商量,报信的工作只能交给他。 他走了我能继续保护云舟和月南香,我要是走了,他保不住他们。 但他一个人行动反而安全,他还打算扮成老太太,这样追杀我们的人也认不出他。 他们四个人一起行动目标明显、特征更明显。 既然决定好,我把汇合地点的地图画给他,联系护卫贾他们的暗号我也教给了他。 还和上次一样,去书局、找漫画。 张总管抓紧时间休息,我给他准备了足够路上吃的干粮,第二天清早送他出门。 他要去汇合地点,必须走死过人的那条山路。 他一个人翻山太危险,没人扶着、陪同的话,出事了都没人知道。 在两种危险面前,他选择走平坦的那条路,至少身体不遭罪。 张总管走后,我和云舟、月南香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确实没人来打扰,干粮够我们吃很久,没肉吃我就去附近的山林里打猎。 安顿下来月南香也没闲着,她入门后师父传她练武的基本功,也传了她修习内功的心法口诀。 她已经背下来,只是没开始练,现在我们不必奔波躲藏,她也静下心开始练功。 我给云舟的治疗一直没断过,之前进展缓慢,还时有反复。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有时候好不容易抽掉两丝,明天一睁眼,又变回去了。 但自从张总管走后,我每天都能给他抽掉‘一丝’,没再反复。 这和张总管当然没关系,和地点也没关系。 也不是云舟的病情发生变化,我思来想去,问题只能是出在我身上。 而我身上唯一的变化,就是张总管和月南香去霜叶湖那晚,四方镜突然消失,我胸口突然多出一团不明气体。 它不影响我练功,我也没感觉出任何不适。 现在看来它对我的治疗异能也许还有帮助? 经过多日的治疗,云舟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他也学会了自己洗澡。 月南香很愿意当他的老师,比我热心多了。 教他识字、教他画画,还教他扎马步。 两人清早起来结伴到门口的院子里扎马步,偶尔比划几下,各拿一条树枝,在那嚯嚯哈嘿。 于是我发现,云舟的内力比之前强了很多。 月南香一跺脚,地面啥事没有,他一跺脚,地面铺的石头板碎了…… 他不摆那些招式的时候没事,只要架势摆出来,一出拳能把几米开的柳树打断,隔空断物,把月南香看傻了眼。 我连忙制止他练武,不许再和月南香一块练功,直到他的脑子恢复正常。 他现在没有判断能力,又掌握不好力道,很容易误伤别人。 月南香也不愿意和他一块练了,她这当‘师傅’的,被云舟的拳风掀个跟头,她觉得颜面尽失,没有必要再教下去了。 云舟不能练武,就去小菜园里给青菜浇水、除虫,天天看守那片小园子。 恬静的日子,一过就是半个月,张总管还没回来,这天早上,月南香从山上拖回一个人。 她去山上挖野菜、采蘑菇,结果捡回一个人。 这人身受重伤,我一看就知道她是暗卫。 十八、九岁的姑娘,身上没一块好肉。 旧伤罗着新伤,一层痂套着一层痂。 她这回中的是刀伤,胸前一刀、背后一刀。 失血过多、伤口没有处理,她体内还有毒蛊会定期发作。 她脖子后面,后颈的位置刺着一个图案。 这是她的‘铭牌’,上面有她‘主子’的信息,还有她的编号。 月八…… 我瞄了眼月南香,群芳阁的建筑上有个图案,算是它的标识,其中有一轮弯月,月中有朵小花。 这名暗卫后颈上的图案也是弯月中有朵小花,和群芳阁牌匾、建筑上的标志图案一模一样。 而且月八这个编号,怎么看都和月南香有关。 月南香是群芳阁的老板,她有暗卫我并不会感到意外。 只是之前一直没见有暗卫跟着她,她有危险的时候也没有暗卫来救她,我便默认她没有暗卫。 张总管的态度也是一个证明,他把全部赌注押在我身上,放弃一切跟着我走,好像他们主仆没别的指望似的。 结果突然冒出个疑似月南香暗卫的女人,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月南香失忆得彻底,她现在肯定不认识自己的暗卫了,问她没用。 想知道答案,还得问月八本人。 伤药我是没有的,只能使用异能为她治伤。 这人的生命力顽强,再加上及时的治疗,命是保住了。 小店空出的屋子刚好给她当病房,我治病没有药给病人喝,纯靠她自己恢复。 好在她身体扛得住,我也没保留,把她的伤外彻底治好了。 还扼制住她体内的蛊虫,让它不能按时作乱。 该发作的时候它发作不出来,这样才能保证我的‘病人’尽早康复。 月八只用两天时间便苏醒过来,之前她的血都快流干了。 我怕她醒来攻击人,在治疗的时候用气封住她丹田。 她醒来无法运功,我也不确定她能不能认出变成小孩的月南香。 月八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环境,随后检查自己的身体。 还有警惕地盯着进屋的人,也就是我。 我不敢让云舟和月南香先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脑子没受伤,所以我默认她记得她的身份。 “你好,我是大夫,我妹妹到山上采蘑菇时发现了你,你伤得很重,不过我已经把你的伤治好了。”我先声夺人,把情况说明。 “谢谢。”月八声音沙哑,我把桌上的茶壶提起来,给她倒了杯温水。 “喝吧,没毒。”我将水杯放到床边,她的伤口已经长出新肉,她怎么动都不会流血了。 她端起杯子,犹豫两秒,一口灌下。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处,不怪她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的伤口极深,肉体凡胎被砍成那样,短时间不可能长出新肉,血痂都自然脱落了。 “你不用多想,你的伤好得很快,这不是幻觉,因为我是神医。”这话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无论语气多么诚恳,听着都像骗子。 “神医的医术,果然厉害。敢问安神医,我家月尊可安好?” “咳,月尊?月南香?”我面瘫的脸上微微一热,刚刚编的谎话,纯属多余。 “正是。” “她……就是她把你捡回来的,她中毒的事你知道吧?” “月尊的毒还没有解?” “解了,就是没办法恢复原样,当然啦,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她又青春一回,重回少女时期,等于重生吧。” “是神医解的毒?” “不错。” 月八闻言跳下床,要对着我下跪。 我一个现代人,受不得这个,连忙扶住她,没让她跪下去。 “用不着行这大礼,她花钱雇我解毒,又不是我白给她治病,道谢的话我就接受了,下跪就不必了。” 月八改拱手道谢,我痛快接受,问她是不是月南香的暗卫? 她点头回答:是。 “前些日子你怎么不在元城?”因为如果她在,月南香遇到危险,她肯定会现身保护。 “月尊派属下去寻解药,无论寻着、寻不着,都按规定的时间返回。” “你返回的时候发现元城出事了,群芳阁已人去楼空?” “是被烧了,已化为灰烬,属下收到安总管留下的暗号,一路跟到此地。” 吼?安总管还一路留暗号了?我竟没有发现! 不过这也难免,路上他解手都是独自去的,我又不能跟着他,他应该是趁解手时给月八留的暗号。 “那你是被谁砍伤的?”我担心有人追到这附近,发现我们藏身的小店。 “我发现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埋伏在周围,以为他们要伤害月尊,所以将他们全杀了。” “他们有多少人?有跑掉的没有?” “十八个人,没有。” 月八说‘没有’二字时,语气里有一丝骄傲。 “你家月尊现在没有当月尊的记忆,你可以和她相认,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有个心理准备。”我想叫月南香进来,给她介绍她的属下。 “神医!”月八叫住我,摇头说:“别说我是谁,就让她以为,我是个陌生人吧。” 她顿了顿,解释道:“既然她不记得了,何必用以前的事烦她,难得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愿意用陌生人的身份,暗中守护她。” “那你向她道个谢,是她把你从山上拖回来的。”这样两人也算有个契机重新认识一回。 我叫月南香进屋,说是把病人交给她照顾,我去山上看看,其实也是给她们俩说说话的机会。 云舟在小菜园捉虫,我叮嘱他注意安全,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敢伤害他们,他不要手下留情。 他现在能听懂这些,举起拳头晃了晃,重重点头。 我按月南香采蘑菇的路线找过去,她发现月八的地方还有血迹,但月八不是倒地的位置受的伤。 她受伤后又走了一段路,最终失血过多晕厥倒地。 我沿着血迹找,找到了她杀人的地方。 十八具尸体一具不少,只是尸体已经辨认不出模样,他们没野兽拖走,没有虫蚁苍蝇靠近,是因为他们身体带毒。 “金蛊会……真是难缠。”我检查他们的武器,发现他们没用带毒的武器,这次全换了普通的武器。 这是想活捉我们? 也因为他们改变了策略,月八捡回一条命。 只是受了普通的外伤,没有中毒,否则她坚持不到月南香将她拖回小店。 金蛊会有特殊的追踪方法,这一点我早知道。 世上再隐秘的地方,他们也能找得到。 我以为前些天的连续暴雨,能为我们扫干净尾巴的…… 我在附近转了转,近几天没有下过雨,尸体周围也只有来时的脚印,除了月八踉跄带血的女人足迹,没有第二双脚印离开这个地方。 新 第78章 二十七个 尸体释放的毒素连尸体带衣服一起腐蚀得严重,我用木棍挑起他们的衣服,翻翻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我在一具尸体的身子底下翻着一块令牌。 上面有金蛊会的标志,我到水边冲洗干净令牌,揣进小包里。 回到小店,月南香正给月八煮粥,这几天她跟我学着做简单的饭菜,像煮粥、煎蛋这类的简餐,她已经做得有模有样。 我站在她身边,指导她如何在粥中加入青菜叶,其实是暗中检查她的身体,确认她没事,我才回到「病房」。 月八站在窗前舒展筋骨,她体内的蛊虫我没杀死,她醒来也没问关于它的事。 蛊虫定期发作,需要按时服用缓解药物。 这是暗卫行业里常用的控制手段。 现在月南香失忆,她不可能知道解药在哪。 或许张总管随身带了,但是他没跟我说过放哪了。 月八好像一点不着急,距离她下次发作还有七天时间,也许她身上有备用的? 我压下心底的疑惑,提醒她,我在为她治伤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蛊虫,看她有什么反应。 她没说别的,只是点头说:「是的。」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我不再多说,到小菜园里找云舟。 回来的路上我摘了些野果,准备用糖水煮了给他当罐头吃。 白天我就陪着云舟玩,到山上采花,捉小松鼠,捉完再放。 云舟见我捉松鼠觉得有趣,也小试了一把身手,不过目标是只野兔,于是我们晚上吃了顿烤兔肉。 云舟的功夫仍是只会「放」不会「收」,做不到收放自如,控制不好力度,下手目标就会「死」。 他似乎有点难过,怀着悲伤的心情吃了一只烤兔腿。 晚上等他们都睡了,我才坐下练功。 前两晚和平常一样,第三晚我练功的时候察觉到有人在窥视。 别人练功或许是入定状态,需要全身心投入,所以一旦被惊扰,就会走火入魔。 而我不同,开始是异能从旁协助,我练功的速度如同修练了邪功。 现在又得到另外的帮助,练功的时候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能思考事情,一心三用、丝毫不影响我练功。 因为胸口的那团气,护住了我,代我稳定一身气息,让我能腾出精力想别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体内多了个管家,如果是在现代玩游戏的话,它应该相当于一个代练、或是外挂般的存在。 我功力增涨的事情没和任何人说,注意到那窥探的视线也没有动。 谁动了、谁没动,我用异能便可感知到,不需要用眼睛去看。 月南香在她屋里睡着,云舟和我一个屋,是病房里的月八,悄悄出来走到我们房间门口,透过窗纸上的小洞,在往里窥探。 我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她看了一会儿,退离我们的房门口。 这一夜她什么都没做,如此连续三晚,在第四晚她终于有所动作。 她向我们的房间吹入迷/烟,我假装中招,脑袋往下一沉,装作晕过去的样子。 她在月南香的房间也做了同样的事,随后她到小店门外,向天上放了支响箭。 周围立刻涌现出二十多号人,她们移动速度飞快,全藏在习武之人能感知的范围外,是我用异能也感知不到的距离。 这二十多人全是女的,她们潜入小店,目标明确,直奔我和云舟的房间。 云舟中了迷烟睡得深沉,她们的目标不是他。 最先冲进来的两个人挑剑刺向我,身后的窗 户外边还站着两个人,她们举剑要削我的脑袋。 我背对窗户,距离她们只有半米远,背后两把长剑要削我的脑袋,面前两柄长剑要刺我心脏。 她们四人最先挨近我,也是最先倒下的。 当她们踏过我周围「一米线」的时候,我放出去的「气」丝便钻入她们体内。 只是「气」无色、无味,与空气无异,她们的脚踩上也毫无感觉。 直到「气」丝入体,她们察觉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上无形的「气」网,是她们肉眼看不见的。 凡是靠近这小店的人,没一个能逃脱。 或许只有内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才可以在体内「捉住」这「气」,阻止它们干扰自己的身体。 今晚来的这二十多人,却是没有人能拦住我的「气」丝,封住她们的行动。 我没杀她们,在人堆里翻来找去,用异能检查她们的身体状况。 她们后颈处都有刺青,图案全是一样的,唯独编号不同。 月一至九、南一至九、香一至九,分三组,每组九人,共有二十七人。 「安神医——」张总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边喊边跑,声音起起伏伏,还差点摔倒。 我走到小店门外,看到他从远处山中跑过来。 「怎么了,张总管?」 「安神医、手下留人!」 我了然一笑,故意逗他:「你说晚了,我把她们都杀了。」 张总管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屁墩儿。 他爬起来跑到近处,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 小店里边还有,他又悲又急,我看他情绪激动,不准备再逗他,万一把他急得脑溢血,我还得给他治。 「骗你的,她们昏过去了,没死。」 张总管刚拍完大腿,正要说什么,被我一句话堵回去,噎得直咳嗽。 他连连拱手,等顺过来气,急忙道:「多谢神医手下留情。」 「你们这唱的是哪出啊?刺杀演练?」 「是我,您要怪就责怪我,是我让她们来刺杀你的。」张总管年纪一大把了,边说边要下跪。 我最不习惯这个礼节,总感觉他们在变相管我要红包。 我一把扶住他,他刚刚摔那跤挺重,腿还有点瘸,我把他揪到屋里坐着说。 其她人也别在地上躺着了,我将她们弄醒,她们见到张总管在,全都乖乖站到一旁。 月南香和云舟中了迷/烟还在睡,张总管向我解释,说这二十七个人都是月南香的暗卫。 月南香明面上是群芳阁的老板,正经生意人,从不私下培养暗卫。 这二十七个人是她的底牌,一直隐藏在暗处,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并不在元城待着。 张总管确认月南香的中毒后遗症无法复原,便用暗号将她们招回来。 可月南香已经没办法再调遣她们,也不记得她们,更加不记得自己原来有什么计划。 就算暗卫知道,全都告诉她,但她们一人只知道一点,不知道月南香的总计划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计划无限搁置,等于把暗卫闲置起来。 张总管觉得不如变通一下,因为若将暗卫弃之不顾,她们身上的毒早晚会要了她们的命。 月南香这些年对她们的培养全白费了。 不如让她们替我办事,至少她们可以活下去。 月南香有暗卫这事,只有张总管知道,还是张总管负责训练、最终挑选的。 他不忍见他挑选出的「人才」白白 死掉也是情理中的事。 月南香即便再长大一回,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她经历过的那些事、知道的秘密,不会随着身高长回来。 「哦,所以你给她们重新找了个老板。」也就是我。 「可以这么说。」张总管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派人刺杀我,那不是假打,是真要杀了我,如果我不能赢过她们,她们会毫不犹豫地让我脑袋搬家。 我明白这是一种测试,对于实力的测试,通过了便能得到她们的认可,通不过就死吧。 「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我知道她们体内都有蛊虫,杀死蛊虫净化毒素不难。 至少不会比制作解药复杂,张总管坦白,他手上只有临时应急的解药,能彻底解毒的药他没有,全在月南香那存着。 可月南香把药藏哪了,他也不知道,应该是在群芳阁的某处。 然而现在群芳阁被烧成了废墟,藏哪都变成渣了,重新制作需要配方,配方就月南香一个人知道。 「什么选择?」张总管追问。 「用不着解药,我不是神医吗?解毒、解蛊、治疗陈旧性内外伤,就找安神医,祖先秘方、百病全消,嘿、请认准安神医!」 张总管听得一头雾水,恍惚了一会儿才抓住我话中的重点。 「能保住她们的命?」 「能,不过她们得花钱买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连云舟,我都开始给他记帐了,眼瞧着他有康复的希望,等他痊愈,他得把伙食费付一付。 张总管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忙问收费标准是多少? 我说了个数,他略迟疑,他出城前把银子、银票都带上了。 但那是月南香留在手里的「零钱」,临时周折之用,大头在钱庄里存着,他们出逃的时候,钱庄早就人去楼空了。 这些现钱是他们主仆今后的生活费,月南香这状况,张总管没指望她今后能再创辉煌,只求她平安度一生。 我要的价钱,是他手里钱款的八成。 月八可能知道张总管手里有多少钱,听到我要的数目,她立刻上前扑通跪下,说既然是解她身上的蛊,理应由她自己出钱,但她付不起钱,所以愿意以命换命。 「啥意思?」我没听懂。 她解释说,就是我命下她的命,她的命就是我的了,今后她为我效命。 其她人听到这话,也纷纷跪下,表示她们也愿意用这种支付诊金和医药费。 张总管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见势也要跟着她们一起跪。 「得得得,都起来,让你们效命不敢当,不过做些日常杂活,抵治疗费、慢慢还吧。」 反正费用我给出来了,同意的话我就治。 现在付不起这个钱,那就打工抵债。 眼下正是缺人帮忙的时候,我可以支使她们跑个腿,买个东西、传个话什么的、挺好。 不用掏钱、又能保住这些人的命,张总管他最高兴,向来稳重的人,这会笑得眉飞色舞。 他首先保证,山上死的那十八个人,不是他安排的。 是月八她们发现有人藏在山中,担心这些人想对月南香不利,所以先下手为强。 为免引起我的怀疑,特意只由月八出手,其她人没现身。 月八的伤也不是故意受的,她一个人对战十八个人,挨两刀已经算身手好的了。 她是想走来小店,可惜高估了自己,半路晕过去了。 被月南香拖回来不在她们的计划内。 张总管对我的实力是信任的,但月八她们没亲眼见过,终究不放心将月 尊交给我保护。 所以张总管就让她们放手一试,他知道我肯定不会被她们杀死。 反过来他没想想,她们会不会被我杀死? 他承认他有这个担心,架不住月八她们非要玩命。 他于月八等人,是教导者一般的存在。 他的话她们可听、可不听。 她们坚持要做的事,他拦不住。 我本还想着,突然多出二十七个人,小店没地方装她们。 结果晚上她们非常自觉地出门,各自找地方蹲守去了。 房顶上、大树上、草丛里,凡是能藏人的地方,她们一个不放过。 只留下当晚要进行治疗的几个人,住在空出的客房里。 杀死她们体内的蛊虫容易,清除残留毒素也不难。 就是她们的新伤、旧伤,内伤、外伤混合伤治疗起来比较费时间。 张总管训练她们,并没有将她们练成机器人,各自的性情脾气还在。 第一晚接受治疗的人中,有一个编号南九的姑娘,她今年十九,是个话唠。 我无法想象,一个话唠、她是暗卫。 我给她治疗完,轮到给其她人治疗的时候,她仍在我身边「陪」着我。 「神医的医术、好像仙术啊,神医神医,你需要药童吗?仙童呢?我小时候,村里的王半仙儿说我有仙缘,将来能遇到仙人指点,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我帮不了你,但我可以帮你早日驾鹤西去。」我用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的命是神医救的,我即用性命当诊费抵给神医,您自然可以随时取去,喏~」说完她仰起脖子,往前送了送。 「呵。」我冷笑一声,放出「气」丝进入她体内,让她瞬间晕倒,世界立刻安静了。 第79章 骗走打探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一打开小店大门,两只山鸡蹦进来,野果、红薯、茄子、山核桃压住了我的脚面。门外堆着满满的‘食物’,我单知道她们凌晨的时候排队到门口站着,不知道她们干了什么。 原来是把收集到的食物‘上交’,这些食物五花八门,有的是从山里摘的、有的一看就是从别人家园子里顺的。 早餐时间,我把她们全招过来,对她们提出几点要求。 其中就有不许偷东西这条,山里是有几个村子,但我们住这不是当土匪,老乡的东西不许拿。 上回在元城,婉儿他们把小院周围的山林地皮搜刮得干干净净,蚂蚱都被油炸、吃得一只不剩。 这回到小店来,总不能再把周围村民的菜园子薅秃吧! 我让她们消停待着,等她们的蛊解了,伤好了,我自然会派她们去做事,在此之前,不要做多余的事。 她和月南香什么关系我不管,但现在她们和我的关系,是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也可以说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 她们收集的那堆食物,张总管接手过去,他系上围裙在灶台边忙了一上午。 中午饭时,他才得空跟我说说他这趟出门的成果。 他拿到了护卫贾他们留下的暗号本,但护卫贾他们已经不在那个汇合地点了。 护卫贾留下暗号本,告知我他们的去向,以及他们与我们分别后,经历的一些事。 这次他们取的书名叫《甲丁辛历险记》,据张总管说,护卫贾他们上架出售的暗号书差点卖光,要不是护卫贾临走前,给书局老板留过钱,叮嘱他务必保证每天有一本在架上,直到能说出暗号的人出现,这书恐怕早卖光了。 我顿时有些好奇,护卫贾他们画的漫画,居然畅销了? 午饭后我拿出暗号书,翻开来仔细阅读。 这书是从他们逃出元城那天画起,描述了他们从地道里逃走的过程。 我看到这次的画风就知道执笔的不是护卫贾他们。 这次的画虽然是简笔画的风格,但该有的细节和元素一样不少,并且画得特别形象。 他们几个人的特点,一眼便能看出来。 每个小人儿都有自己的特色,环境描绘的也很到位。 哪是高楼、哪是塔,哪是地道,是哪山,路上又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全都一目了然。 几个小人儿从地道里逃走,先是翻山时遇上野狼,后又住进了黑店。 在黑店里还遇上闹鬼…… 不说别人,我看着看着都舍不得放下书了。 他们一路波折到了汇合地点,因为身上的钱被骗光了,他们只能四处打杂工赚钱,否则画这暗号书的纸笔都买不起。 护卫贾去扛货,卖苦力,护卫丁应聘到酒楼当小二,护卫辛和婉儿在街边支个面摊卖刀削面。 仙剑客和程飞假扮老道和道童,四处招摇撞骗。 好歹他们懂得钱生钱的道理,赚到一点投资一点,盘缠累积得多一点。 他们边打工边等着我们过去和他们汇合。 可没成想,那地有名的花花公子,瞧上了婉儿,那小子在当地有权有势,护卫辛和他理论,他便带人砸了他们的摊子,还不许他在城内再做生意。 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只好留下暗号书,趁夜潜入那小子家中,把他和他的那些狗腿子家丁狠揍一顿,然后集体出逃,离开了汇合地点。 张总管打听到,当地的百姓听他们自报家门,说是‘安拳山庄’的人。 安民定六洲、拳打天下不平事! 我一听到这个‘安’字,就觉出事情不简单。 虽然没人听说过武林上有个安拳山庄,但不妨碍百姓看抱打不平的爽文。 那花花公子一家在当地横行霸道、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坚持天天做坏事,全年无休,百姓早对他们积怨颇深。 只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付诸行动。 有过路的外乡人,替他们出出气,然后一走了之,跑得无影无踪,他们当然开心。 于是有人发现了那本《甲丁辛历险记》最后的内容,就把书买走了。 估计是私下偷偷传阅去了。 书最后一页,上面有甲大侠的一句话:若是我们庄主安霸天在,哼,这些恶人,早被她抽筋扒皮、断碎喂狗了! 他们去向的记号,在这些小人背后背的行李上画着。 组到一起就是一句符号暗语。 幸好他们画的这玩意儿只是小范围传播,不会传到认识我们的人手里。 画中几次提到安拳山庄的庄主医术超凡,曾治好的陆老盟主的中毒之症。 不了解武林的人会把它当成杜撰出来的情节,只要熟悉武林、知道这次武林大会发生了什么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安霸天就是我。 知道他们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张总管乔装成老太太,一路走得辛苦,好在收获颇丰。 他在汇合地点没见过黑甲人,黑甲人只控制了一段去往北边的官道。 他们可能计算过,无论我们怎么加速,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走出他们划定的范围。 范围外的地区不用派人过去,只守住这个区间内的各条官道即可。 他们已经怀疑,我们没走官道,派人在四周的山区搜寻。 但要过几天才能搜到这边来,他在山中与月八她们碰头,顿时有了底气,有把握解决掉那些黑甲人。 没别人在场,张总管笑着对我说:“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见过人哪……你呀,面冷心不冷。” 张总管也是赌他看人准,才敢同意月八她们试一试我的实力。 他赌我不会先杀人再听解释,而是会先听解释再、杀人。 后者有可能会留下月八她们的小命。 按说我们一起保护月南香更好,没必要非得拿命试探。 可她们事先并不知道我能解掉她们中的蛊,还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下决心赌一把。 她们全被我杀死,说明我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月南香。 如果是我死了,她们也不会后悔,因为弱者在这条逃亡的路上,总归会死。 她们有她们的立场,我有我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张总管很高兴他赌对了,意外之喜是我可以解决她们身上的蛊虫。 其实只要能不动手,我也不想多加杀戮,面对几日后可能来到的不速之客,我决定先用障眼法把他们骗走,如果他们不上当,再动手也不迟。 既然要伪装做戏,就要做全套,有月八的同事带来的易容工具,我们发挥的空间更大一些。 这回张总管化成了更老的老太太,我给他定的人设是八十四岁,佝偻着身子躺在床上,偏瘫不语已经十多年了。 月南香仍旧扮演她的小小子,云舟现在多少懂点事了,但他是最不好伪装的,作为人类的话,他已经没什么可发挥的,幸运的是,月南香进山采蘑菇的时候,又有新发现。 她看到两只大猩猩在山里打架,其中一只跌下山摔死了,我赶紧到她说的地方去,把那只死猩猩处理一下,把它的毛外套卸下来,处理干净了,留着给云舟用。 而我这次扮演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我们三人分别是,太奶、奶奶和小孙子。 云舟只能委屈他在山里扮大猩猩,这个工作是最简单的,我会给他准备足够的零食,他只要蹲在一个地方等着我去接他就行。 我为他做的大猩猩皮套他穿上之后太宽松,我不得不往里塞了许多干草,他才能把皮套撑起来。 至于月八她们,还是各自找地方藏好,我建议她们到镇上去,可她们誓死要守在月南香身边。 我只好威胁她们,如果她们不服从安排,我就带着云舟单独离开,月南香和张总管留给她们保护,我不管了。 她们这才退到更远的地方去。 她们离开后,搜山的黑甲人就到了。 一队15个人,金蛊会那些人的尸体月八她们已经处理好了。 黑甲人先去了山里的那几个村子查探,没发现外来人在村中,就顺着山路去了霜叶湖那边。 他们听村民说,出山的路一共有两条,其中一条老路已经好几年没人走了,外地人不认得,只有一些常年在这里做山货、山珍生意的商贩才知道那条路。 黑甲人一听外地人不知道,就往霜叶湖那条大道去了。 不过村里人也说了,那条废弃的老路上有间快要倒闭的小客栈。 小客栈一年到头没有一个客人,眼瞅着只要支撑不下去了。 往霜叶湖去的黑甲人走的半路,领队的突然站住,叫出两个人来,让他们往那条废弃的老山路去,到村民们说的小客栈看一眼。 这人十分谨慎,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月八先回来,她一路远远的监视着他们,探听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回来向我报告 竟然派了两个人过来,我边上说八也退到远离小店的地方隐藏 他的武功还没有强到能隐匿自己实力的水平,懂行的人能看出他会武功 我现在可以伪装的很好,就算是武林高手,也看不出我有功夫在身,而张总管本来就不会武功 至于越南翔,他刚开始练拳脚功夫,一点内力和轻功也没有 两名黑甲人随后赶到,叩响小店的大门,说是要住店 我出来招呼他们,向他们说了声抱歉,原店主已经回乡投奔亲戚去了,这家店已经关门,不再营业 黑假人边问我们是谁? 说我们是原店家的老乡,从老家那边过来,本想投奔亲戚,不幸的是,那位亲戚已经病故,我们祖孙三人无一无靠,原店主好心,让我们在这里住下,他说反正他这店也没人肯接手,空着只有荒废倒塌的分,这是他一桌一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但舍不得这小店淹没于荒野中,所以不收分本,免费留给我们住 越南香的淘气不是伪装出来的,黑甲人倒的时候,他还在树上,以前没穿男装的时候,还没发现他有假小子的属性 自打上次办过一次小子,他这淘气属性算是被激发出来了 上山追山鸡,上树掏鸟窝,黑甲人来的时候,他正在后院外的那棵树上骑着,熟鸟窝里的鸟蛋 张总管,即便是演一个躺在炕上不能动的病人,也十分的敬业,一会儿咳嗽,一会儿呻吟,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我解释说我这婆婆在来的路上感染风寒,迟迟不好,我们又没钱抓药,拖来拖去拖的只剩一口气了 我请他们二位,别嫌弃,既然是走迷了路,来到这儿,这是一种缘分,正好有空着的房间,他们可以借宿一晚,我分文不收 之前给越南乡的暗卫治病的时候,那房间简单打扫过,后来张总管说谁假人,可能过几天就到,我们故意抹掉了房间内有人居住的痕迹,打个窗户,让他落了几天灰 现在那两间屋里桌椅板凳地面床铺上都落着一层灰 我假装要进去打扫,两名黑甲人进去转了一圈,用手指在桌子上擦了一下 随即对我说,不用了,他们还是希望能住条件好一点的客栈,听说再走十几里,还有一家大客栈,现在天色尚早,他们两个人就不打扰了 他们离开小店,没有立刻去双月湖那边 而是在附近的山里转悠,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在山里装大猩猩的云周 不过我今天给云州准备的零食全是果子,各种各样的野果,我叮嘱过他,如果有人出现,就背对着他们 好在那两人没有过多的关注,那只吃野果的大猩猩 附近的村民也提醒过他们,最近山里来了几只大猩猩,还发生过打架的事件 让他们赶路的时候小心点,若是遇上了,赶紧悄悄躲开,千万不要激怒大猩猩 两名黑甲人倒是听劝,看到大猩猩在那悠哉的吃野果变没靠近他,多家打扰 他们没发现什么线索,便转到去了双叶湖那边 我立刻招来月吧,叫他继续跟着他们 说八的轻功比黑甲人好很多,他隐藏气息的功法也不错 要不是我的一能能看到,也能感知到人的生命能量团,他在屋外偷看的时候,我真不一定能发现他 新 第80章 做坏事总有失手的时候 她跟踪盯梢是把好手,她一直跟着那两名黑甲人,看着他们进霜叶客栈,与他们的队伍汇合。那名队长听过他们的报告没再派人过来,我姑且认为他也被我们骗过去了。 他们在霜叶客栈住下,月八建议继续监视他们,防止他们杀我们个回马枪。 我同意了她继续盯着,并叮嘱她小心行事,一旦发生意外,先保住命回来。 原身暗卫出身,我接手她的身体,最能感同身受,不会将暗卫当成消耗品。 云舟很喜欢他的大猩猩皮套,黑甲人走了他也舍不得脱下来,但天气太热,我怕他捂出病来,每天允许他在早晚凉快的时候穿一会儿。 月南香的‘男装,干脆就不脱了,整天穿着爬上爬下。 想让她穿回裙子,比登天还难,张总管的话都没用。 我们骗走黑甲人,张总管就开始准备接下来行程中会用到的装备和干粮。 知道护卫贾他们安全,我们也该启程了。 张总管走的路线就很安全,他反复观察过,黑甲人是按我们四人的特征在搜人。 我能骗走黑甲人的探子,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张总管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走。 只限于有黑甲人守着的区域,他和云舟一组、我和月南香一组。 老太太与她的儿子,以及老太太与她的孙子。 月八她们隐在暗处保护,我们间隔的距离也不要拉得太长。 保持在发烟火信号,彼此能看到的范围内。 我觉得他这个办法可行,等他准备好干粮和路上要用的东西,我们便出发。 我们三天后的晚上离开,带足了各种物品,包括在野外扎营会用到的东西。 月八前一天回来,带回一个消息,黑甲人察觉到霜叶客栈不对劲,已经向他们的上级传递消息。 月八跟着送信的人,跟到了他们的据点。 之前我就觉得黑甲人的装束不像江湖人士,倒像是哪国的护卫。 月八在黑甲人的据点见到了他们的头头,那人的身份很好认。 是盛雨国太子府的人,黑甲人肯定是太子府的护卫。 据我所知,这位太子和留仙阁那位洛阁主关系恶劣。 洛修然心思深,他心里怎么看待这位太子的没人知道。 但这位太子是把‘讨厌,洛修然贯彻到底的。 表面上看,是他单方面的跟洛修然关系恶劣。 洛修然对他处处忍让,该有的礼数、尊重一样不少。 两人地位在那摆着,洛修然想和他翻脸也不可能明着翻。 所以我估摸着他们的敌对关系是双向的。 盛雨掺和进元城的事情里,那其他三国呢? 北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如何。 如果是盛雨太子接管了元城,或者占据了一席之地,那洛修然从地道逃跑的行为便可以解释了。… 盛雨想要四方镜,意图明显,现在是明牌,不用装了。 我们按计划,在有黑甲人守着的路段分成两组,在没他们的地方重新汇合。 这样走了几天,我们平安抵达护卫贾他们曾落脚的地方,是他们留下暗号书的地方。 现今我们人手充足,我曾派南九小话唠去打探白牡丹的消息。 她带回来的信息是没有消息,白牡丹和陆有康一跨过久霜国的边界就失踪了。 久霜国皇室悬赏千金,寻找郡主夫妇,可见她娘家人也不知道她哪去了。 她和陆有康失踪的原因,我在抵达第 一个汇合地点后得到了解答。 因为西门无恨也按计划来到这,他来接婉儿和我们,到这却没见着他们。 我们和西门无恨前后脚来到这座小城,西门无恨从我这得知婉儿很安全,我从他那得知白牡丹藏起来了。 他们路上遭遇到几次追杀,其中有一波杀手是久霜国皇室雇佣的。 白牡丹在娘家被千娇万宠着长大,从来没人害过她,或表现出对她不喜。 这波杀手的出现,让她迷茫且恐惧。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要保护陆有康,不得不谨慎。 在西门无恨的帮助下,她带着陆有康藏了起来,藏身的地点谁都找不着,只有西门无恨知道。 西门无恨安顿好他们,便赶往汇合地点来找婉儿和我们。 久霜国的悬赏榜他看到了,他有自信那些想赚这笔钱的人,希望会落空。 小城这边没有黑甲人守着,到了这我们就可以换回平常的装束了。 我遇见西门无恨是在街上,他拿着婉儿的画像,准备向人打听她的去向。 我上前赶忙把画夺下来,婉儿他们在小城出了大名了,我不想让这的百姓想起安拳山庄这个名字。 结果夺过画来一看,心中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蛇精是谁? 这幅人物肖像画,画得十分……不像。 他靠这画找人,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着。 而且婉儿他们在这用的是化名,既然是安拳山庄的人,他们自然全姓安。 婉儿化名安乐,西门无恨拿着蛇精照,找一个叫婉儿的姑娘,找到天荒地老也找不着。 「妹妹。」西门无恨见是我,怒容全消。 「大哥,借一步说话。」我收起那寒碜的画像,招呼他到一旁街角叙话。 我们聊了一会儿,把各自的情况说明了,我带他到云舟他们吃饭的饭馆。 我是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想去书局一趟,我们来时没见到西门无恨,我正想给他留本暗号书。 我们正往饭馆走呢,迎面突然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走路有点跛,脸上带着未消尽的淤青,他不是天生残疾,是受了外伤才走路利索。 「哟~美人儿!」脸上带着伤的锦衣男子在见到我们时,眼睛瞬间亮了。… 他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朝我们走过来,他身后的那群人一个个肌肉结实,看得出有两下子,只不过是拳脚功夫。 我刚想骂他两句,奉劝他不要打我的主意。 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朝西门无恨伸出手去。 我第一反应不是安心,而是纳闷,他上次看上的不是婉儿吗?不能是看上了和婉儿一块摆摊卖面的护卫辛吧? 护卫辛虽然心细手巧,可他虎背熊腰满脸胡子,跟西门无恨根本是两个画风啊。 「少爷、少爷!您方向错了,美人在这边。」他身边家丁打扮的瘦小男人扶住他的胳膊,把他胳膊推到我这边。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这少爷是个‘偏见,公子。 到了近处还得有个助理帮他瞄准目标。 「大胆。」西门无恨轻斥一声,抬掌一扇,强劲的内力将偏见少爷推飞,他飞出去好几米才落地。 「敢动本座的妹妹,你们的爪子不想要了。」 家丁们全去追少爷了,紧赶慢赶没来得及接住他。 少爷屁股着地,哇呀一声,爬都爬不起来。 他身上本就有没好利索的外伤,这一摔疼得干抽气,说不出话来。 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出来浪,以为雇的打手多,就安全 了? 「你姓傅?傅家财?」我问。 「你既然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就该知道在怀城,他是你们惹不起的人!」家丁语气嚣张,可他也不是傻的,西门无恨什么水平,他家公子身边那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所以他只是言语威胁,没真动手。 打手架起傅家财,叫嚣着要给我们教训,一溜烟跑了。 我和西门无恨不愿多搭理他们,到云舟他们吃饭的饭馆,张总管认得西门无恨,大家见面打过招呼就坐下聊天。 张总管叫小二上菜,给我和西门无恨重新摆了一桌。 我们进城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今晚只得在城中住一夜,明早再走。 饭馆老板推荐我们去风开客栈,那是城中最大最好的客栈。 我们去了,住下之后才知道,这是傅家的产业。 月南香困了,张总管累了,客栈老板说我们换地方住也一样,城内的饭店客栈全是傅家开的。 我也嫌换地方麻烦,就在这家住下了。 睡到半夜一点,云舟的床板突然一翻,他人瞬间消失。 「这黑店……都不事先放迷烟到吗?」我无奈破坏床板机关翻开床板跳进密道,顺着倾斜向下的密道滑到底。 因为事先没有中迷烟,云舟在翻下床板的时候就醒了,他原本有些慌乱,但见我随后也滑了下来,立刻拉住我的手,露出一个傻笑。 她的额头磕破了点皮儿,一道斜线花致她的眼角,而他另一只手并没有护着头,而是牢牢护着他随身携带,除了洗澡一直背着的零食袋。… 他真是头可破,血可流,零食一点不能洒。 既是黑店,送我们下来又没有事先放迷烟,那店主肯定是有信心能困住我们。 我起身寻找出口,这是个方方正正的密室,除了我们下来的斜坡密道,还有一扇厚重的石门能通向外面。 石门厚重,寻常人被困在这,爬不上去,也撞不开石门。 他们似乎没考虑过,要是送下来不寻常的人怎么办? 从密道爬回去很容易,但我想看看石门外面是什么地方。 我放出气丝,钻入石缝,破坏门内的机关,打开石门。 门外是一条通道,左右两边是嵌着铁栏杆门的房间,看着好像牢房。 可一间客栈建牢房做什么? 随后,我在几间牢房里找到了答案。 牢房里关的有十几岁的花季少女,也有二三十岁的年轻少妇,无一例外都是好看的女人。 地下牢房隔音做的很好,这些女人的哭声,在上边一点听不见。 她们发现牢房外有人经过,抬头一看,不是客栈的老板和伙计,立刻向我们求救。 我让她们保持冷静,我会救她们出去,但现在她们在牢房里比在外面安全,如果她们再大声哭闹,我就立刻走人不管她们的死活了。 她们慌忙点头,不再大声叫喊,此时有几个人从楼上走下来。 他们走下螺旋阶梯,边走边聊天,我仔细听了听,他们议论的人正是我。 原来他们在西门无恨的房间吹了迷烟,以为我们一行人中只有他武功高强。 他们打赌傅家财会把我卖到哪里去? 他们贩卖人口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些姑娘会被卖到别国去,有的甚至会漂洋过海,运到其他大陆。 他们对各处的人口/市场了如指掌,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下注,赌我会被卖往哪个方向。 我刚听到有一个人说他赌我会被卖到北边去,那边的人喜欢体格好、个子高的,我一看就特 别抗冻。 这个形容我第一次听到,扛冻! 是在说我壮,还是说我胖? 第二个人已经没机会开口,他们几个人走进通道,我和云舟避无可避。 我在地面布下气丝网,他们踩上去,立刻气丝入体,昏迷倒地。 我让云舟帮忙,把人拖进旁边的牢房,他们就算能醒过来,也无法动弹。 我让云舟在下面等着,我顺着阶梯向上,看上面还有多少人。 阶梯出口的上方是客栈仓房,有几个人在上边说话。 他们在聊运货的事,他们口中的货指的应该就是下面的那些年轻姑娘。 突然,客栈里传出桌椅碰撞碎裂的声音,有人从楼上掉下来,砸烂了大堂里的桌椅。 而且摔下来的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接连从楼上被扔下来。 客栈掌柜的大声呼喊着,叫人赶紧去报官。 客栈里的住客,躲在房内不敢露头。 被扔下来的是客栈的伙计,他们都往楼上跑,想要拦住一个人。 一个他们用迷/烟根本迷不倒的人。 西门无恨在楼上拆店,他用内力传音,用正常音量说话,整间客栈都能听到。 他对客栈老板说:「你可以不交出我妹妹、妹夫,本座自己找。」 他真的是在拆店,而且也通知了其他住客,这是间黑店,如果他们想保命,就马上离开。 住客们连忙收拾行李,穿好衣服往外跑,客栈老板拦也拦不住。 西门无恨用内力震碎客房的门板,一掌出去就在墙上打出一个窟窿,他还把客栈的房顶给掀了。 连客栈老板也躲到了外面。 仓房里的几个人本来还在议论运货的事,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拿东西挡住阶梯入口,跑到外边帮忙。 药到命无 第81章 拆店与抄家 风来客栈半夜三更拆家,附近的居民全跑到家门口瞧热闹。别看这怀城不比元城那样的大城市,但这里是往北去的枢纽。 往北去有三种路线选择,第一种是给有钱人修的大路,宽敞、平坦,驾车、骑马特别方便,也不受天气影响。 路边有人居住,做生意的不少,吃穿用沿途都有得卖。 还有不少景点,走累了可以找个客栈住下,在附近景点游玩几日,再启程。 来往也有专门的车,类似于现代的长途大巴,适合那些条件尚可,但自己没有马车的旅客。 这种‘专线’会在沿途的饭馆停车,让乘客下车吃饭。 第二种路线是给经济条件一般的人准备的。 大家基本上都是腿儿着走,也有赶驴车、牛车的,车上拉着沿途‘捡’的客,车费不贵、经济实惠。 路上走的辛苦,但有像怀城这样的‘休息区’可以落脚,就是落脚点间隔比较长,稍微有点什么事耽搁赶路的时间,便只能在野外对付一宿。 危险肯定是有的,因此在这条路线上走,必须自行组队,人多点才安全。 第三种路线是山路,山中有路,就是崎岖难行,不过胜在隐蔽,适合那些不愿意见人,或见不得光的人走。 那是最危险的路线,无论是山中的劫匪,还是路人本身,双方都很危险。 张总管采点的路线是第二种,路上男女老少组队赶路,并不惹眼。 碰到有车经过,看有足够的空间,张总管还会花钱请我们‘坐车’。 怀城是平民往北去的必经之地,进城歇脚的基本都是无钱无势的普通人。 傅家或许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在这开客栈倒卖/人口。 城中客栈有十几家,全是平价店,就这间风来客栈价格稍微有点小贵。 西门无恨把它拆成了废墟,地面建筑全塌,客栈老板的‘支援’赶到,抢救出那几个摔晕过去的伙计。 官府的人来要抓西门无恨,他们那点功夫,在西门教主面前,就是螳臂当车。 刀都被西门无恨震成了几段,再敢伸手,断的就是他们胳膊腿儿。 傅家派了他们雇的打手团来,一见是西门无恨,有人认出他,是白天把傅家财扇飞那位高人,他们不敢动手,但拿了钱就得办事,犹豫半天,还是一窝蜂地冲上去。 然后一窝蜂地飞出去,在地上躺成一团。 大魔头终于发威,把怀城衙门里的老爷揪住,吩咐他安排人清理客栈废墟,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和云舟挖出来。 官老爷被他扭断一只胳膊,哭爹喊娘地叫唤,不敢不听他的话。 眼下全城的打手、衙役加起来,也不是西门无恨一个人的对手。 老百姓全出来看热闹,灯笼点了几百盏,还有举着火把的,把客栈这边照得亮如白昼。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这俊美的年轻人恐怕来头不小。 傅家这回踢中了铁板,好处没捞着,腿也保不住了。 他在上边拆房子,我在下边和被囚的姑娘们说话。 她们全是外地人,在这间客栈投宿的时候被机关送下来。 她们的父母家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按说她们失踪,她们的家人一定会找客栈老板理论,去报官找人。 可她们失踪已经好几天了,我们住进来后,并没听说客栈里有哪位房客走失了女儿。 我打开她们的牢房门,领她们走上阶梯,来到出口处,我用‘气’推开压住地道门的杂物。 刚到出口这我就听见张总管和月南香的喊声,他们一个喊‘女儿’,一个哭‘姐姐’,围观群众直呼可怜,向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推开地道门,带着姑娘们爬上去,外面的声音立刻停了。 惊疑声四起,我先声夺人,大喊:“爹爹,我让这黑店给抓起来了,床板是机关,半夜突然翻转,把我们送进了地下密室,里边囚着好几个姑娘,都是这的外乡住客,爹耶~这是家黑店哪!” 我扑上前,与张总管来了个表演痕迹浓重的‘拥抱’,然后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刚刚一长串的话喊出去,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我也是用了内力传音的,保证几条街外的围观群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随后爬出来的姑娘们,放声大哭,喊着要找家人,她们全奔客栈老板去了,揪住他问他,她们的家人在哪? 客栈老板刚让西门无恨甩了几个嘴巴,脸肿得像猪头,凡是敢上前保护他的伙计,全被打成了半残。 他自己也挨了一脚,右腿骨折,想逃跑也跑不掉。 姑娘们揪完他,又去扑官老爷,官老爷刚被西门无恨掐完脖,就剩一口气才放开。 现在整个人虚弱无比,被姑娘们摇晃得直接吐了出来。 围观的人中有一个年轻人,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姑娘,喊道:“是你?小胖丫,你爹娘去官府告状,被关进大牢了!” 他指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生得白嫩圆润,像个白兔包子一样可爱。 西门无恨刚把客栈老板、官老爷以及凡是能动的打手收拾一遍。 看我出来了,他终于收手,抱着双臂拽拽地一站,对我说:“小妹,这些人害你,兄长就把他们交给你处置。” 我眼尖看到云舟要掏他的零食袋,赶紧回到他身边,把他的手从零食袋里抽出来。 他果然去掏卤鸡爪了,对于某些恶人,杀他们太容易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应该让他们遇到我们,比杀死他们更好。 姑娘们的家人都被关在官府大牢里,那我们下一步的‘办公’地点,便移至官府衙门。 张总管看着师爷写笔录,姑娘的证词一一记录。 西门无恨看着官老爷写认罪书,把他的罪行写下来,签字画押。 我带着云舟去了傅家,傅家大门紧闭。 他们家的主力打手全派去客栈支援了,现在那些人在衙门里写认罪书呢。 剩下的家丁、护院,拿着刀枪棍棒,在大门外迎接我。 “你们是想自己走,还是想被抬走?”我看着他们,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他们立刻扔下武器四散逃跑,今晚发生在客栈的事他们不会不知道。 我一掌拍飞傅家的大门门板,云舟从那些家丁扔的兵器里捡了一根擀面杖。 也许刚刚那群人里有傅家的厨子吧,刀枪棍棒里夹着根擀面杖也不奇怪。 厚重的门板砸到地上,地砖都裂了,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然而没人出来见我,明明屋子里有很多人。 傅家的丫鬟女眷不是我的目标,我来是找傅家老爷子傅一富和他儿子傅家财的。 客栈老板已经招了,城内客栈就是傅家抓年轻姑娘的工具。 各间客栈的老板见到有模样好的,便将人安排住进有关机的房间。 半夜里把人送下密室,房间再由人收拾干净,造成住客自行离开的假象。 若是她们的家人去衙门告状,自有官老爷处理。 下狱是肯定的,安个诬告的罪名,想关多久都是官老爷说了算。 在怀城、天高皇帝远,傅家就是这里的法律。 肯定听话不再追究的就放走,不听话一直吵着要上告的就关到死。 官老爷虽然是北边朝廷派来的官,可他和傅家却是一伙的。 平时傅家财横行霸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城里人人都知晓。 但这贩/卖/人口的勾当,他们没做在明面上,今晚围观群众听见了,表情是惊讶的。 傅做的缺德事保证不止这一件,护卫贾他们揍他一顿都算轻的。 屋里的灯灭着,一群人藏在里边,吓得瑟瑟发抖。 傅家的院落占了怀城三分之一面积,院里有院、花园套花园。 有人的屋我挨间检查,里边全是女人的,我不会推门进去,有男人的我会推开门瞅一眼。 傅一富和傅家财没在这些人中,我问了几个人,他们不敢说。 不说没关系,我可以继续找,此刻正是长夜最黑暗的时段,傅家灯火全熄,假装没人似的。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挨个房间找他们爷俩,莫明将恐怖气氛拉满了。 脑中回响着那首旧时的歌曲。 叮咚~有人在按门铃……是谁在外面…… 地面的房间我全找了一遍,没发现傅家父子。 既然客栈有地下密室,那傅家也可以有。 我用原身暗卫的技术,观察宅子、定位地下空间。 在几处可能是入口的地方寻找,终于在一间小院的废井底下找到了暗门。 废井不过是伪装,打开井沿上的机关,它整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入口。 我看过这间小院里的房间,从房间装潢的豪华奢侈程度就能看出这是傅家财的院子。 他屋里还挂着不少美女图,装修摆设花里胡哨,屏风上搭的外衣,也符合傅家财的穿衣风格。 阶梯向下走,还有暗箭机关,我早有防备,一边放出‘气’盾挡箭,一边放出‘气’丝钻入机关孔破坏了里面的结构。 云舟手持擀面杖跟在我身后,我叮嘱他有事千万别冒头,让我来解决,等我允许他上手的时候,他再动手。 阶梯到底,是一条幽长的通道,两边墙壁上有火把,也有机关。 我一路走、一路破解,走到尽头被一扇石门挡住去路。 这石门修得气派,不输皇家,两边有瑞兽守门。 只要门有缝、我的‘气’丝就能钻过去。 我从内部破坏石门机关,不用硬撞,石门便被我推开。 里面瞬间射出乱箭,箭如急雨,但尽数被我的‘气’盾挡下。 我运功向前走,迎着箭雨走进石门。 ‘气’丝这时已钻进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破坏掉了机关,箭雨立刻停住,周围恢复安静。 云舟警惕地看向四周,寻找他想揍的人。 我则是先观察了环境,心中微微诧异,我以为傅家父子不过是地头蛇,利用钱和势,勾结‘权’,一起赚黑心钱。 没想到他们野心这么大! 这地下大厅设计的…和各国王宫相似,只是规模小上几圈,但五脏俱全。 大厅正中摆着王座,两边还有文武大臣的座位。 在平祈大陆,各国有各自的图腾,也有代表至尊的颜色,是贵族平民不可用的。 北方的腾雪国,以白色为尊,雪山上为白、下为黑,因此皇帝的冠镶嵌着满满的钻石,宝座是由黑水晶雕刻而成。 大厅中央的黑色宝座,正是黑水晶材质的,外形也和腾雪国的帝王宝座一模一样。 先不说黑水晶只能由腾雪国的皇帝使用,就是这一模一样的造型,已经够他们全家死九回的了。 “出来。”我环顾四周,冷声唤道。 大厅进出只有一个口,布满杀人的机关。 他们爷俩要是在底下,就一定是藏哪个犄角旮旯了。 两人坚持不露头,我便认真观察,用异能寻找‘生命气息’。 最近练功不是白练的,我发现练功的同时,异能也会跟着一起增长,共同进步。 我走到宝座后面,放出‘气’丝钻进地砖的缝隙里。 下面是空的,有间小石室,地板内部还藏着机关。 我破坏掉机关,打开入口,傅一富、傅家财父子俩果然在里面。 小石室里有奢华的家具,还挂着一套皇帝的朝服。 俨然是缩小版的皇帝寝宫,爷俩见我平安无事,吓得浑身哆嗦。 傅一富拱手上前,我一挥手,叫他免开尊口,先听我说。 我不管他们想篡位还是偷着过瘾,反正我不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一听我说不要他们的命,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钱。” 他们听到我的要求后更放松了,如同虚惊一场,但我的话还没说完。 傅一富的笑容刚成形,便凝固在脸上。 我要钱不假,可我要他们的全部财产。 两人被我拎回地面,到傅一富的屋里算账。 现在他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穷。 傅一富磨磨蹭蹭、似在拖延时间。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如果有人来支援你们,不管是谁,我会先卸了傅老爷子的胳膊腿儿,再砍断傅公子的,外加他第三条腿。我相信在我死前,能完成这点任务。” 新 第82章 爹不是亲爹 傅家父子抱成一团儿,这密室应该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别人要找过来需要花些功夫,趁这功夫我完全能做到我说的那些。 云舟瞄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举起擀面杖跨步上前,兜头盖脸给他们爷俩一顿削。 “不敢了、不敢了!爷爷饶命!我马上发信号,叫支援的人别过来。” 傅家财身上的伤还没好,经不起再伤,傅一富是个干巴老头儿,更不经打。 他们很快求饶服软,我叫云舟停手,放傅一富出去发信号。 来之前我向官老爷打听过,傅一富娶了十二房妾室,却只有傅家财一个儿子,傅家财是原配所生,但他原配夫人死得早,打小没了娘、又是独子,傅家财被傅一富宠得都没边了。 傅家财十三岁就娶了正室夫人,外加四房小妾,通房的丫头十多个。 今年他二十三,后宅妻妾数十人,外边还养着十几个外室,通过犯罪手段祸害的妇女不计其数。 然而他至今没有子嗣,他要是死了,傅家就算绝后了。 我用异能检查过他的身体,他没有子嗣完全是他本人的问题。 可他们爷俩不这么认为,还对‘儿孙’抱有期待。 更有趣的是他们的父子关系,傅一富也有不能生育的毛病,但他这毛病是天生的! 傅一富到院中,向天空发射了一枚光球,类似窜天猴。 只不过这光球滞留天空的时间较长,隔了好半天才消失。 没有打扰我们的人,傅家的账可以继续算了。 不管是银票、现金、房产证、田产证,只要是属于傅家的财产,是傅一富、傅家财身上的钱,我全都要。 我派云舟叫来管家,让管家召集所有人在院外集合。 有内功加持,我喊话不需要扩音器。 傅家女眷众多,她们哭哭啼啼,干扰我说话,我示意云舟,他立刻举着擀面杖冲出去,谁哭打谁,丝毫不见怜香惜玉的样子。 “再哭、打死。”云舟抡着擀面杖威胁。 他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着说话时,别人基本看不出他的异样。 女人们不敢再哭,捂着嘴默默流泪。 我满意地点头,给她们两个选择。 傅家今天必倒,傅一富和傅家财将身无分文,他们已经将全部财产赠送给我。 我这个人乐善好施,想离开傅家的,我可以分些盘缠给她,愿意留下的……一分钱得不着。 傅家爷俩后宅这群女人,有的是被强娶回来的,有的是冲着傅家的家财自愿嫁进来的。 被强娶进来的,当然愿意离开,还有钱拿,她们求之不得。 有一个站出来的,后面的就好办了,想离开的排成一队,我让家丁抬出库房里的钱箱子,发钱给她们,她们拿了钱收拾东西就可以走了。 自愿嫁进来的那一部分女人,更加看重钱,傅家都要一贫如洗了,她们是来享福的,并不想吃苦,于是也站到‘离开’那队,领钱走人。 就傅家爷俩平时的行事为人,我很难想象,会有女人对他们情深义重,不离不弃。 后宅遣散到天亮,果然一个没剩。 至于家丁丫鬟,愿意离开的,可以多领一年的薪水。 不想走的,同样一分没有。 大部分家中的员工都拿了钱离开了,有少部分护院打手,舍不得傅家财,愿与他共患难。 这些人平时和他一块欺压百姓,没少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他们不走才好。 我在他们体内偷偷输入‘气’丝,通过这段时间的勤修苦练,我对自身‘气’的感应变强了,‘气’丝进入他们体内,我不仅可以控制,还能进行远程遥控。 他们留下就得干活,傅家的财产是个大数目,全搬出来花了一上午时间。 我叫云舟举着牌出门,上面写着‘免费领钱,请到傅宅大门口’。 云舟边举着牌子招摇过市,边喊出上面的内容。 他的内功这时候又开始工作了,他声如洪钟,一声吆喝几条街上的人都能听见。 门口立着我让傅一富写好的牌子,大致内容是:今有劫富济贫的大侠路过此地,见傅家父子为祸一方,天理不容,一番劝说后,感动了他们父子,现傅家愿意献出全部财物赎罪,无论是本城百姓、是过往客商,都可以来领钱。 留下的护院在门外维持秩序,让来领钱的人排好队,不要乱。 我招来管家,叫他去请城内的施工队,傅家这么大的宅子,修得如此精美,不当公园可惜了。 管家将城内外的十几支施工队全招了来,我只对工头交待,要他们扒了院墙,把整座宅子,改成一座大花园,房屋可以拆,修成一家人可以休息观景的平台。 以后傅家这块地,就是公共场所,本地百姓、外来客旅,到这欣赏欣赏美景,野个餐、露个营都行。 傅宅的地契留在我手里,只要我捏着这地契一天,这片地就是公园。 施工队还没干活便拿到全款,工头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 没人偷懒耍滑,他们挥舞铁锤,干得热火朝天。 除了钱的作用外,我估计也有傅家父子的‘人缘’成份在里面。 本地人都恨透了这对父子,一个工头跟我说,他们当初为傅家修宅子,一分钱没拿到不说,几个上门讨要工钱的工人还被打成了重伤。 要说傅家父子在怀城的罪状,够写一部长篇的。 我让傅家父子跪在大门口,该怎么演‘悔不当初’、‘痛改前非’、‘翻然悔悟’他们自己琢磨,演不好我可以‘帮’他们。 他们体内有我放出的‘气’丝,让我帮忙的话,他们的痛苦保证是真情实感。 百姓听说傅家父子跪在大门口忏悔,全跑来领钱、外加参观。 还有施工队在后边拆墙,场面好不热闹。 有从衙门那边过来的,说他恨不得分成两半,一半在衙门那围观、一半在傅家这领钱。 原来我不信我是西门无恨的妹妹,今天我倒有点相信了。 听从那边过来的人说,官老爷也跪在衙门大门口认罪呢,为他这些年收受贿赂办的冤假错案,为他冤枉的好人,为那些已经丧命的冤魂,一桩桩、一条条,他全列数出来,在衙门口诵读。 被拐姑娘们的家人已经放出来了,他们便是人证,衙役敲锣打敲,通知满城的百姓去听官老爷认罪。 今天到怀城的客商算是来着了,全城无人不知怀城变了天。 从被移为平地的风来客栈说起,牵出官府与本地首富勾结,拐/卖/妇女、还将上告的亲人下狱, 想听详细内容,请移步衙门或傅家大宅。 这场认罪大会持续到华灯初上,消息逐渐传开,有早前丢了女儿、妻子的苦主特意赶来怀城,希望能找回她们。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傅家在怀城的势力再大,他也就是个地方富豪。 他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靠山。 我趁他们爷俩吃饭休息的时候,询问他们的上家是谁? 既然是悔过自新,二位爷肯定不能再大鱼大肉的吃,得早点习惯当个穷人。 晚饭是粗面饼子配野菜汤,只加了盐没一点油腥。 两人使劲往下咽着粗面饼子,谁也不答话。 “听说北方有种虫子,专喜钻进人体内,啃食人的血肉,一、两天之内人死不了,这是个痛苦且漫长的经过,因为太残忍,平时不会用到这种刑罚,只有谋逆造反的大罪……” “安霸天!安奶奶——您饶了小的吧!”傅家财突然哭成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来抱我的大腿。 “等等!什么安霸天?谁是安霸天?”我装傻问道。 “您哪,您就是安霸天、安拳山庄的庄主,不会错的,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那些人说过,唉、我真是糊涂哇!”傅家财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是是是、我听说过,安拳山庄、安霸天,那个女魔——女侠,一身黑衣、阴…阳光开朗,武功高强、有鬼魅般的手段。”傅一富也跟着夸起我来。 他们只有‘护卫贾’这一个途径了解我,护卫贾夸我,那些词我都能猜到。 透露真实身份反而麻烦,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未尝不可。 虽然尴尬了些,但幸好我是面瘫。 “不错,我就是安…安庄主。”那两个字我还是无法说出口,太羞耻了。 “落在我手里,你们就认命吧。”我冷冷一笑,催促道:“把你们的上线供出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区别就是…在我手里,你们会生不如死。” 这些日子以来,功不是白练的,我已经能用‘气’,模仿出中毒的症状。 包括虫子啃噬身体的感觉。 两人仍旧沉默,我便让他们先体验一把那种滋味,被千百小虫啃噬、在身上爬来爬去的感觉。 这两个没吃过苦的人,五分钟都挺不住,很快就招了。 只要开了头,后面便顺畅了。 反正已经把不该说的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说一句是死、说一百句也是死。 他们交待完,我派云舟看着他们,我去地下密室,打碎黑水晶宝座,用内功将碎块碾成粉,又烧了小石室里的朝服。 黑水晶粉我沉入人工湖里,密室里的‘证据’打扫干净后,我叫工人们用土将它填了,地面伪装的井口也一并挪除,密室入口填平,铺上草皮、种上花。 傅家父子造反的证据我帮他们清理干净了,他们俩却一点笑不出来。 因为他们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把他们的上线供了出来。 谋反的罪太大,若闹开了,傅府上下全得死。 让那么多人、甚至还是无辜的人给他们爷俩陪葬,太便宜他们。 傅宅一天之内变成‘公园’,全怀城的人都知道傅家倒了。 平时为傅家做事的人,逃得逃、散得散。 那些开黑店,帮傅家财作恶的掌柜,都在衙门押着呢。 有好心的百姓提醒我,傅家上面有人,只处理傅家,恐怕我会遭人报复。 他们建议我赶紧跑,千万别叫人抓住。 他们真当我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当我是绿林好汉,怕上头派人来逮我。 我派管家和护院到进出城的大路,到路上发钱,凡有路人经过,必须发几锭银子。 那一箱箱的银子,发不完提头来见。 他们想私吞那是不可能的,成群的吃瓜群众跟着瞧热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没有傅家撑腰,他们再不敢耍横。 傅家父子和官老爷联名画押,承认他们贩/卖/人口,且已将所得银钱发给路人,行善积德。 傅家霸占了谁的财产、店铺,一律加倍奉还。 怀城热闹了一白天,晚上通宵庆祝。 既然安霸天医术高明,我也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傅家父子下了诊断书。 傅一富天生有疾,不可能有后代,他这病是先天的,治也治不好。 傅家财是后天作的,身体坏了,不可能有后。 此消息一出,全城哗然,瓜田里的猹差点被噎死。 假如傅一富天生有隐疾,那傅家财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傅一富得知这个消息,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震惊,如遭雷击。 傅家财也傻在了当场,狠狠摇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他不相信,我在说谎。 “这些年,你们肯定从未请过郎中为自己诊病,不如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他们的毛病大夫一查便知,不是难查的病,只是治不好而已。 不用他们开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一位,举着手高喊:“我是大夫!老朽是鹤松堂的大夫,不收诊费、我来看看。” 围观群众都认识他,证明他的确是城内的大夫。 他可能和傅家父子也有点仇怨,一脸兴奋地跑上来,虽是须发皆白,但跑得飞快。 检查的结果和我说的一样,傅家父子脸色惨白。 傅一富小声嘀咕着,当年傅家财他娘嫁过来,十分不情愿,据说在娘家还闹过自杀。 后来人抬进傅家,闹过两场也就消停了。 他以为这位夫人是认命了,但他也听说,夫人有个相好的,两人偷着见过面。 只是他一直没抓到证据,夫人嫁过来第一个月便有了身孕,他当时还美得不行,却原来是和相好的暗通款曲! 新 第83章 玉兰城 我当着众百姓的面,把傅家的家丑好一顿外扬。现在他们的钱没了,房没了、地没了,亲情都是假的。 傅一富就不是个好人,否则怀城的百姓不会因他遭难拍手叫好。 他能出于善心给原配和情夫养儿子吗? 断然不会! 可他自己生不出儿子,知道这件事以后,他或许会因为没人送终,而忍气吞声、仍然认这个儿子。 他们父子关系如何我不是很关心,我们该前往下一站,去找护卫贾他们了。 傅家父子供出的上线,也在护卫贾他们前往的那座城里。 怀城是座小城,傅家上线所在的城市,是北边与他国接壤的唯一一座「省城」。 傅家请来的救兵,正是从这座省城出来的。 这座「省城」建在群山之间,高山之巅,周围多少山头都在它管辖范围内。 包括我们遇到摘星捞月楼杀杀的那间客栈。 北方地广人稀,部分地区气候恶劣。 除交通要道、各省城周边,以及首都区域外,几乎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些地方自然环境差,普通人很难生存。 最北边的区域全是雪山,暴风雪常年下着,大地被冰雪覆盖,没有一寸土地可以耕种。 凶兽猛禽倒是不少,白天、晚上都出来觅食。 腾雪国首都位于它本国内的南北交界处,四季分明,山谷中可种田,山上可种果树。 首都遥城凿山而建,整座山就是一座城。 山顶的皇宫迎南风、避北风,可观尽四季美景。 遥城意为遥望故乡,代表着腾雪人虽定居在平祈大陆,却仍记着遥远的故乡。 我原计划是想去更北边的小镇,买田置地、过隐居的生活。 现今有件事我得先办了,我们和西门无恨在怀城待了三天。 完事我们带上傅家余下的财产和官老爷贪污的银子离开。 铺家父子身上被我搜刮得干干净净,保证一文钱也剩不下。 身上的衣服和乞丐交换了,乞丐则当了华服,用本钱摆摊做小买卖去了。 那些「忠心」的护院、管家,指望着我们走了,他们好把发给百姓的钱抢回去,反正傅家父子上头有人,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我就猜到了他们打什么主意,叫八月她们暗中留在怀城盯着。 我走前跟那些坏心眼儿的家伙说,我给他们下了咒,再动坏心思、必受折磨而死。 其实是我输入他们体内的「气」在发挥作用。 留下月八她们是为保护百姓,我的「气」只能惩罚恶人,却不能保护被他们伤害的人。 月八她们随后赶来,向我汇报情况。 我们在进省城前汇合,据月八说,傅家父子的确贼心不死,见我们离开,立刻伙同那些护院到领过钱的孤儿寡母家中索要财物。 人家不肯给,他们就要抓走寡母的孩子,威胁将他们母子一起卖掉。 他们心中阴邪之气暴涨,我远远感知到,控制「气」丝在他们身体中肆虐横行,有几个痛苦倒地,惨叫声不似人类,皮肤渗血、七窍流血而亡。 我用他们的血、在他们额头上绘出一个大大的「咒」字。 这可把他们吓坏了,丢下孩子夺门而逃。 临走前火把落地,误点了草堆,那户人家的破草房一点就着。 母子被困火中,月八她们及时出现,扑灭火势,救出那对母子。 她们在城中又多等了两日,见傅家的狗腿子们吓破了胆,没人再敢伸手害人,更不敢再和傅家父子扯 上关系。 他们连夜收拾包袱逃出怀城,傅家父子在城中再找不着帮手。 他们又身无分文,全城的百姓都恨他们入骨,无人对他们施以援手。 父子两人还闹掰了,因为身世的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爷俩今后的日子,怕是惨上加惨。 见他们过得不好,月八她们便回来向我复命了。 死过几个人,他们自然知道厉害,不敢拿小命冒险,以身试「咒」。 「他们联系过上线没有?」我们在省城外的山间小路上休息,越往北走,天气越凉爽,坐在山间凉风习习。 「没有,他们不敢,担心被灭口。」月八偷听的技术一流。 「您发银子那天,城外二十里处,来了一队人马,看到烟火球就撤了,到我们离开怀城时,再未出现。」南九补充道。 「安庄主,您看咱是不是应该绕开玉兰城,派月八进去和贾护卫接触,把他们带出来?」张总管面露忧色,建议道。 咳,张总管自打出了怀城,对我的称呼就换成了安庄主。 我很想纠正他,又觉得没必要,称呼而已,他爱咋叫咋叫吧。 「为何要避?」西门无恨发问。 「我们在怀城的动作太大,恐怕已经引起玉兰城城官的注意,我们此时进城,万一中了埋伏……」 腾雪国有三个省,明面上各省的***」是由皇室任命的官员,实则他们更像是分封到此的诸侯。 ***」这一官职,在腾雪国叫省官。 权力极大,省内各地方官员任命可直接决定,无须向皇上请示。 也就是说,想在省内做官,跟皇帝关系好没用,必须要得到省官的赏识才行。 怀城的城官有那样的胆子,不过是仗着他表姐是省官的小妾,虽不怎么得宠,也能为他谋个「肥差」。 城官那边的供词是西门无恨问出来的,傅家这边,和省官没啥亲戚关系,所以他们爷俩才极度恐惧,怕被灭了口。 他们供出的上线,正是省官的妻弟。 腾雪国三省的省官,原身早就看过他们的资料。 丰省是三省中产粮食、瓜果蔬菜的大省,皇室极为看重。 玉兰市是丰省的省城,被玉兰树林包围,市名由此而来。 省官由万家世袭,传到这一代,正是第七代。 万家祖上为皇室鞠躬尽瘁,为保当时太子性命,全家二百余口,被屠戮殆尽。 只剩个小儿子,刚满三岁,被藏于水桶中,沉下深井才保住小命。 这个孩子被平定叛乱的太子抱去,太子登基,这孩子便和一众皇子同住。 等他长大成人,便派往丰省做了城官,官位世袭。 如今丰省的省官,是万家第七代子孙中的「奇葩」万世泽。 这人无心做官,酷爱画画,可他实在不是画画的料,他画的画,只有感情、没有技巧。 偏他是个有恒心的人,越丑越画、越画越丑,永不言弃。 巴结他的人,谁家里没收藏过百十来幅出自他手的丑画,那都不能叫巴结过他。 万世泽大画家的名号,就是这样传扬开的。 他一心钻石绘画,公事便交给他的夫人处理。 万世泽的正室夫人,是腾雪国在位国君的堂妹墨绮薇。 她代万世泽处理省内事务,她弟弟暗中贩/卖/人口多年,苦主求告无门,不可能和她毫无关系。 万世泽继承了省官一职之后,不出一年,怀城那边便出现了人口失踪的事件。 且都是在客栈中无故 失踪,一年多达八起。 这个数据不是从原身的记忆中得来,是从怀城官老爷的认罪书中看到的。 万世泽做了七年省官,怀城的官老爷做了六年城官,傅家父子开了六年客栈。 时间都对得上,城官从不记录寻人苦主的报案信息,也不会向上汇报。 有的苦主越级跑去玉兰市击鼓鸣冤,统统被关入大牢,部分「老实」的被放出来,「不老实」的从此便没了音讯。 想跑去首都告御状,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苦主被威胁不敢声张,以至于总有不知情的旅客在怀城受害。 傅家父子出事,他们的上线已经知道,这几天时间,足够他们布置好天罗地网,等我们走进去。 张总管担心我们走入敌人埋伏圈,他和月南香不会武功,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张…安总管不必担心,我们这一群会武功的,保不住你们俩个不会武功的,那我们也太弱了,那样的话,就算没你们拖累,我们也赢不了人家。」 西门无恨闻言跟着点头道:「安总管对我们一家要有信心。」 他这一家,指的是他、我和云舟。 云舟连忙指指我,道:「夫人,厉害!」 随即又指向西门无恨:「哥哥,厉害!」 最后指着他自己说:「云舟,厉害!」 西门无恨一改往日冷酷形象,抱住云舟,轻抚他头顶,笑道:「妹夫乖,不枉为兄教了你这么多遍,总算记住了。」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西门无恨这几天确实在教云舟说话,但他教的内容,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想学。 像什么哥哥威武霸气,武功天下第一;还有哥哥武功盖世无双,江湖第一狠人…… 他自己说的时候完全不尴尬,好在云舟记不住那么多词,只记住了哥哥两个字。 西门无恨一脸欣慰道:「妹夫他会叫哥哥了。」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抱一块,实在很难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子关系」。 因为都太帅了,也不会觉得辣眼睛,只是西门无恨老父亲般的表情和云舟偷摸在他肩膀上啃鸡爪的画面有点搞笑。 张总管更担心了,他看看我又看看西门无恨,欲言又止。 月南香现在抓紧一切时间练功,别的事她一概不关心。 我和云舟在客栈房间失踪的事刺激到她了,她当时急得不行,又没有能力做什么。 这是张总管后来告诉我的,月南香见到西门无恨拆客栈,她悟了,她也要拥有那种实力。 张总管看她那么努力,也想陪着她,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第一次练功就扭伤了腰。 这几天赶路明显吃不消,是月南香的暗卫抬着他走到玉兰市来的。 决定好进玉兰市,我们也不能全进去,我把南九等人留在市外,带着月八跟我们一起进城。 她走在我前头,比我们早进城半天,我们五人不用伪装,大摇大摆地走进城。 玉兰市依山而建,主城区在山上,不过山下也算城区范围,房屋按环型排列,街道也是一个个圆环,大环套小环,房屋建在环与环中间的区域。 每隔一段距离,房与房中间会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可供四辆马车并排行走。 更外围是农田、菜畦,我们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进城,路上有不少收工回家的农民。 山下全是农民家的小院,没有客栈和饭馆,要投宿必须去山上。 站在山下就能看到半山腰上飘扬的「招牌」,走上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整座山的街道都是用青石板铺就,坡度人 为调整过,没有陡坡,所有台阶都很低,老人小孩可以轻松迈上去。 成年人一步可以跨上几个台阶,还有专为运送重物设置的滑道车,东西可以从山下被拽到山上去。 和缆车差不多的原理,也有专门的「抬轿」人,花点钱雇他们把自己背上山、抬上山都行。 本地居民早就习惯这种生活环境了,没人会花钱坐轿子,除非有急事或生病需要转移的病人。 我们不急着投宿,边走边欣赏这里的风土民情。 这个点正是市井烟火气最浓的时间,家家户户开始烧锅做饭,在外玩耍的孩子被家长叫回去,一些夜间生意,纷纷挂上灯笼准备营业。 我们先到路边的馄饨摊吃饭,顺便向老板打听下到哪里投宿。 老板看我们连老带小的,明显是「一家子」出门游玩,便推荐了老板厚道、店里干净,价格实惠的客栈。 「我们不差钱,您就说这城里哪家店最贵吧,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我等老板介绍说,递上一枚银锭,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老板手一哆嗦,差点把银锭扔出去。 我扶住他的手,叫他把银锭收好。 「那、那那,最贵的嘛…是上面那家!」他把银锭哆哆嗦嗦地揣进破旧的围裙兜里,指着山上的一家客栈说道。 在山下的时候,打眼一扫,大概能瞧见四、五家客栈的招牌。 他指的这家,招牌不是最大的,却是唯一镶了金边的。 店家可能像营造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我们吃过晚饭,慢慢溜达到那家客栈门前。 「凤栖客栈。」我念出招牌上的字,率先迈步进门。 免费阅读 第84章 天降房产就是太远 伙计热情地迎上来,我之前注意到,在这家店投宿的客人,全是坐马车来的。且衣着华丽,非富即贵。 伙计见我们身后没有马车,衣着也不华丽,全是粗布衣衫,笑容立刻消失。 伙计板起脸,态度秒变冷淡,指指下一层的街道说:“您走错门了,我们店只招待富商贵胄,普通老百姓去平民客栈。” 我没动,拿出一锭银子搁到柜台上,说:“没错,我们就是富商,专做无本买卖,给我开两间最贵的客房。” 伙计瞄了眼银子,冷笑道:“您可想好喽,我们店最便宜的房、住一晚五锭银子,最好的房间住一晚五锭……金子!” “荒唐。本座住过元城最贵的客栈,没见有这么离谱的价格,你这小城里的小店、竟敢狮子大开口,还是说……这是家黑店?”西门无恨迈步上前,逼近伙计,低头与他对视,强大的压迫感让伙计呼吸困难。 “没、没钱就说没钱,怎么?付不起钱还要打人不成?”伙计咽了咽唾沫,强行挺起腰杆,不想在气势上输给西门无恨。 我们的行李给南九她们背着,留在了城外。 我们五人身上背的是傅家的‘流动资金’。 西门无恨从他背的皮袋子里掏出十个金锭砸在柜台上。 金子比较沉,也就我们这种武功高强的,才能背着一袋金、银如背鹅毛般轻松。 他另掏出五锭金子,拍到柜台上,大气道: “这是赔柜子的钱。” 他将十锭金子拍进柜台的台面里,只剩三分之一留在上边。 这玩意往外抠是真难抠,估计得把柜面切开。 伙计的态度这才恢复了热情,请我们上楼,把我们安排到最好的房间住下。 这店一共三层,每层的风格各不相同。 主要是建材用料档次不同,装修豪华程度不同,家具选材品质不同。 我们房间的脸盆和马桶都是金边镶玉的,床单、被罩、枕套是极品丝绸的,窗幔挂钩是美玉雕刻的,桌椅衣柜所用木料是海外‘万年香’。 这木头会持续散发香气,味道清雅怡人。 地上铺的砖也是北边独有的‘变温石’。 它会随环境温度变化而变化,冬暖夏凉,纯天然地暖、地凉扇。 由于变温石开采不易,产量极少,各国皇室中也不是人人都能用上。 除皇帝寝殿外,只有最得宠的妃子才能铺上变温石地砖。 这客栈老板居然把皇宫里一众贵人抢破头都弄不到的东西,搬进了他的小店,他的背景怕是…… 不过变温石虽珍贵,却未禁止民间使用,只要有门路、有钞票,还是能弄到的。 我特意挑中这家店,看来没选错。 西门无恨和张总管、月南香一个房间,方便保护他们。 我和云舟一间,他进了屋便将银子袋搁到桌上,跑我身边认真盯着我看。 他的表情傻愣愣的,但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情绪。 “做个好人、挺难的。”我也放下银子包,拎起昂贵的玉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喝。 茶是落风国产的‘晨露茶’,那棵千年老茶树每年的产量,少到本国的皇室都得省着喝。 “做坏人。”云舟歪着头看我,他现在的智力水平,根本分不清好人与坏人的具体属性,只是单纯地知道好人和坏人是相反的词。 自从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张总管、月南香、西门无恨每天都教他一大堆东西。 但他能记住、并理解的内容不足百分之一。 严格来说,他现在还是个傻子。 只是在感受他人情绪变化方面有所提升。 我一个面瘫,他是怎么看出我情绪不佳的,这事儿挺谜。 在怀城顺手行侠仗义之后,我们惹到的是背景强大的角色。 他们不同于傅家父子,连雇的打手都是街头混混水平。 他们最低也是一方诸侯,能派出的杀手等级很高。 若是腾雪国君也愿意包庇他们,那我们要面对的,将是以皇权为后盾的敌人。 说实在的,我有点想打退堂鼓的意思。 当初决定顺藤摸瓜,是想帮那些寻找女儿的可怜白发人,他们的女儿不知去向,我想着也许找到傅家父子的上线,就能查出她们的去向。 不管是花钱买、还是怎么着,兴许有机会将人带回来。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拐人孩子这种事,都是杀千刀的缺德勾当。 可当时没想到,傅家父子的上线竟是省官的亲属。 要是纯利益关系的合伙人,这事还好办些。 扯上亲情在里面,那省官多半不会大义灭亲。 尤其是省内事务全由省官的夫人墨绮薇处理,这个女人提拔她的娘家人,把省内能捞到油水的肥差,全分给了娘家人。 她会对她弟弟‘秉公执法’才怪。 “唉……麻烦。”不过既然已经惹了事儿,就不能怕事儿。 因为怕也没用,就算我想算了,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比如此刻,窗外便有人在窥探我们的动静。 这客栈窗外有避风雨的窗檐,此时上面就蹲着一个人。 “窗外的是哪路朋友?蹲着不难受吗,不如进屋坐坐?”我放出‘气’丝铺满整个房间。 窗户是向外打开的,这个时节傍晚还算暖和,只有入夜了才有点凉。 我话音刚落,窗外便闪进一道黑影,黑影身轻如燕,‘飞’进屋来单膝跪地,向我行了一礼。 “小娇见过岛主!” “啥?”我愣了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小娇见过岛主!” “你谁呀?谁是岛主?”我瞄了眼云舟,心说有没有可能,他私下有座岛? “我是比翼派弟子,您是岛主,这是老岛主给您的亲笔信。”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呈到我面前。 信上无毒,我接过来,拆开信封、展开叠着的信纸。 第一眼便见抬头写着‘吾徒亲启’四个大字。 再看落款……‘师萧悲途’。 这时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她的本来面目,她长的有三分像柳烟烟,年纪在二十岁左右。 萧悲途与我们一别,可是有些日子了。 信中他说,他已经取回女儿的骨灰,连同妻子的骨灰,一并带回了比翼岛。 现在他已寻回妻儿,此生无憾,愿一家团圆,永不分离。 小娇流下两行热泪,我估摸着这一家团圆的意思,和我理解的应该一致。 这封信是萧悲途的遗书! 信很长,厚厚的一叠,他要交待的事情不少。 他们一家已然团圆,但他走了,比翼派便没了继承人,他只有一个徒弟,就是小娇。 小娇是孤儿,因为长得有点像柳烟烟,萧悲途收她为徒,可是这些年,他一直闭关苦练武功,没怎么管过小娇。 小娇在比翼派的弟子中并不出众,练武的天赋也很一般。 因着她与柳烟烟三分相似的长相,萧悲途不希望她下场太惨,所以有点托孤的意思,叫她来投奔我。 他把岛主的位子传给了我,信中夹着岛主的信物,有了这件信物,我便是比翼岛的岛主,无人可以质疑。 只是比翼派掌门的位子有别人继承,我没练过比翼派的武功,没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 但岛主这个位子,它和掌门之位并不冲突,它拥有比翼岛这座岛屿的‘产权’,跟房东是差不多的意思。 比翼派只是租住在岛上的房客。 曾经有过岛主、掌门两个位子分别由不同人继承的先例。 所以比翼派的弟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比翼岛是‘房东合住’的出租方式,也就是说,萧悲途把他的土地房产留给了我。 那片地上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墓园。 这着实有些突然,他看着还那么年轻,刚刚练成能挤进武林高手榜前二十的‘邪’功,未来有许多的可能。 结果人说没就没了,还是他自己走上的绝路。 或许是支撑他的信念倒塌了吧…… 我这个局外人,也只能猜测一二。 他也是没什么人可以托付了,多年关闭、妻女皆亡,唯一的徒弟,留在比翼派也没什么前途,更可能成为派内的牺牲品。 而我既是柳烟烟的徒弟,又是他女儿的暗卫,算是跟他们家关系最深的人了。 “有师父在,岛上的人不敢欺负我,师父知道、若他不在了,那些人肯定容不下我。”小娇边抹泪边说。 她生得漂亮,就算只有三分像柳烟烟,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 那派中练什么功的没人不知道。 她武功一般,也是因为没练比翼派的邪功,只学了些皮毛功夫,比如轻功。 萧悲途很清楚,他若不在了,那些人非把小娇生吞了不可。 于是派她出岛来送信,其实就是来投靠我的。 她自己肯定不敢再回去了。 萧悲途好歹是给我留了房和地,他托付的人我得收下啊。 信里还夹着几张数额惊人的银票呢。 此外还有一枚戒指,这戒指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多年来他从未摘下来过。 在元城时,我见他一直戴着这枚戒指。 有戒指、有比翼岛的地契和岛主信物,外加巨额银票,这小娇的身份应该是真的。 她身上无毒无蛊无伤,就是比较疲惫,黑眼圈儿严重,没有休息好。 “既然是来投奔我,干嘛躲窗外?不走门?”如果我不叫她,她打算何时现身? “伙计不让我进……我、我身上没钱。”小轿有些窘,俏脸微红,她急忙解释道:“直接跳窗进来,我怕被您当成歹人、咳…打死。” 她解释说,她正琢磨怎么开场,才不会被我当场打死,我就把她叫进来了。 “师父说,您武功路数诡异,不用内力便可杀人于无形,那些拳脚功夫更是用不着。”小娇说得激动,又有几分惧意,好像个喜欢讲鬼故事、又害怕得要死的小女生。 她今年二十一,有点面嫩显得小,像十七八的高中生。 我觉得小娇这个名字非常适合她,人如其名。 长得娇嫩说话的声音也娇滴滴的。 “留下你可以,不过我这也没什么好职业给你,当个助理吧,也就是平时帮我拎包、订客栈做些杂活。”我见她没懂助理的意思,跟着解释道。 “谢岛主收留!”她又要跪,被我拦住。 “在我这不用行大礼,除非我死了,遗体告别的时候。” “还有,别叫我岛主,我雇了你,你叫我安…总吧。”让我也体验一把当‘老总’的感觉。 “安总?”小娇显然不明白这个称呼啥意思。 “对,你是我助理、叫我安总,没毛病。” “好的,安总!”小娇拱手施礼,恭敬唤了声。 其实仔细看看她,她身上的衣服脏得不能再脏了,袖口都磨破了。 鞋更不用说,厚底靴快磨成袜子了,从比翼岛赶过来,路途遥远,萧悲途在信中说的银票数,一分不少,她揣着巨款风餐露宿,可是够‘忠心’的。 我问她出门前怎么不带钱,她说带了,只是刚出岛就被人骗个精光。 以至于接下来的路,她不敢再去人多的地方,一路专挑荒僻无人的山林走。 她怕她自己也被人骗跑了。 那她要捎的信就送不到我手里了。 她见人就躲,武功虽然不咋地,靠着机敏倒也躲过了不少坏人。 靠吃野果、野菜,以及一些不光彩的偷盗行为,她总算是活着找到我了。 在平原那边还好些,进入北部的山区,路太难走了,她便趁天黑走大路,白天到山里躲着休息。 几次差点滑下山崖,‘疲劳’赶路,才到了这。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很肯定,萧悲途不知道我的具体行踪。 “师父只知道你会来北边,我便一路偷听来往路人谈话,听到有人谈起一间被烧的客栈,说是有人在客栈里灭了摘星捞月楼派去的顶级杀手。我想,除了您,还有谁有这本事?您一定在那住过,然后我便跟着死人的消息走,哪个地方死人,而且死很多,我就往哪去。” “你去了怀城。”我抢答道。 “嗯,那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过路的、赶车的,还有田间地头,连砍柴的、打猎的都在谈论怀城安大侠的事。”小娇越说眼睛越亮,“我一猜,他们说的安大侠,就是您!” 新 第85章 三个人挑不出一个大侠 小娇一路听着我们的光荣事迹找过来,她听怀城外的农人说,我们是往玉兰城这边走的。便立马追过来,我们在城外耽搁了些时间,让她正好有了追上来的机会。 她跟我们前后脚来到玉兰城,我们走进凤来客栈前,她刚好找到这间客栈,看着我迈进门来的。 “我一眼便认出您了,您和师父形容得分毫不差。”小娇渐渐放松,不似刚见时那样拘谨,这句话说得,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 “你先别高兴,我这边的情况,其实也很复杂,仇家挺多的,已经来过几波人追杀我了,你跟着我,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不管是仙剑客、张总管,还是小娇,只要他们想跟我同行,我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从救下云舟开始,‘仇家’雪团越滚越大,到今天又‘厚’了一层。 小娇低头行礼、坚定道:“誓死追随安总!” 很好,听起来好像传肖公司的口号。 小娇表完她的忠心,我也得表示表示。 叫来伙计备齐饭菜,给小娇接风洗尘。 另外还得准备几套衣服给她,她随身的小包里只有火折子一类的小玩意儿,没有换洗衣物。 伙计见我们屋里凭空多出一人,眼珠转了转,扬着笑脸应下,噔噔噔跑下楼去。 玉兰城是丰省丰城,入夜后反倒比白日里更热闹。 小吃摊子支起来,占满了一条街,像卖首饰、胭脂的铺子,会营业到很晚。 成衣店还在门口搞大甩卖,凤来客栈的位置极佳,从客房的窗户,便能看到仅隔着一排房屋的夜市。 摊子上的灯和临街营业店铺的灯,组成了一条灯‘龙’,如果从远处观看,应该像一条‘龙’盘在山上。 据说这个世界也有类似龙的生物,不过已经灭绝了,流传于世的只有图画和传说。 小贩们提到夜市,称它为‘玉兰金龙集’。 我在窗边看了会小贩推销商品,小伙这时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他身后跟着另一名伙计,那人抱着一个布包袱,里边是几套女子穿的成衣。 小娇先吃饭、后试衣,她是真饿坏了,在尽量维持形象的同时,大口炫着饭。 她都没试一下,饭菜里是否有毒。 难怪她一路上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她被人拐走卖掉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懂得躲避危险,哪怕是自杀式的。 房间内有洗浴的区域,由屏风隔挡,小娇吃过饭,我叫伙计送热水,让她痛快洗个澡。 再美的美女整天在山里滚、不洗澡、不洗头,也会变臭。 小娇洗澡的时候,云舟被我送到西门无恨那屋寄存着。 西门无恨早就听到我们屋有‘客人’来了,而且武功特差,他瞧不上眼,有信心我能独自解决。 我跟他解释,来的是萧悲途的徒弟,在本门派混不下去了,带着萧前辈的信物来投奔我,还是带着房产证来的,现在比翼岛归我了,外加大笔的遗产,我这也算是天降巨额遗产了。 西门无恨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突然冒出来,说他们魔教的占地面积更大,范围内有田产、房产、商铺、作坊,等他死了,这些都是我的。 魔教势力大、有钱,这是武林公认的事实。 可西门无恨正值青春壮年,现在就分遗产是不是有点心急? “什么都有?”我的思路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应有尽有。”西门无恨自信点头。 “我是你妹妹,也算半个魔教中人,住到那边去名正言顺,好!决定了,我的安拳山庄,就建在魔教地界内。” “你该住万魔殿。” “那不成,我要种田、养鸡、养鸭、养猪,住万魔殿怎么行。”我知道万魔殿是魔教总部大楼。 历任教主都住在里边,他们守护的圣地就在大楼后边。 前面是众弟子集会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一座宫殿群,后面是他们的圣地,西门无恨的寝殿也在其中。 周围方圆百里内,种着血红的魔花、乌黑的魔树,怎么看也不像能种田的地方。 从万魔殿到可以种地的正常区域,徒步要走上一天时间。 这么远的距离,每天上下班太累了。 “小事,你嫌什么东西碍眼,铲了便是,凡魔教地界,一草一木、是人是兽,你都动得。” “大哥你这样纵妹行凶,教内的长老、护法、堂主们恐怕会造反。” “给他们下毒,把他们变成白痴。” “魔教要毁在你手里了。” “吾辈的职责是守护圣地,其他一概随性,不要在意那些老顽固的想法,那是你的家,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既然如此,多谢大哥了!”我早听说魔教总部占着的那块地非常稀有,是块不折不扣的宝地。 其实魔花、魔树只是看着妖异美丽,一点实用价值没有,纯观赏性植物。 魔教也在北边,还是偏寒冷的地带,有块宝地不用来种田,只种花观赏实在浪费。 到别处去买地盖房,如同孤岛求生。 在魔教地界扎根,有仇家找上门也不怕,起码金蛊会的人,就得掂量掂量,才敢迈入魔教的势力范围。 如此一来,婉儿也不用和她的主子分离了。 “有兄长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须顾忌。”西门无恨把‘飘了’两个字顶在脸上。 我真正叫他大哥,是从怀城出来之后。 他对付官老爷的手段和我收拾傅家父子的法子如出一辙。 在这一部分,我们的想法一致,观念相合。 不管原身和他是不是亲兄妹,我认下这个大哥又如何? 西门无恨反正是特别高兴,听到我叫他大哥,帅酷霸总的形象根本维持不住,整个人散发出中二少年要‘征服宇宙’的气质,还总是背着手摆poss。 我估摸着小娇的澡应该洗完了,便回屋瞧瞧,她已经换上新衣服,正坐在镜前擦头发。 衣服稍微有点松,但照她这胃口,用不了几天尺码就正好了。 伙计是真能花钱,有我报销,他买回来的衣服准是店里最贵的。 当然贵有贵的道理,小娇穿上新衣,再不见之前的狼狈,好似哪家出游的千金小姐,连首饰都配好了,整套的头面,是少女们喜爱的款式和颜色。 伙计可能以为小娇十七、八岁,把她往娇俏可人的方向打扮。 小娇只穿了新衣,没去碰那些首饰,一件也没戴,只将长发挽好,拿黑色头绳绑住。 “买了就戴吧,搁着白浪费钱,不喜欢可以退一部分,退回的钱归你。”我和小娇谈过工资待遇了,她从明天开始算工资,下个月才能拿到工钱,眼下她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她这么辛苦跑来送信,我总得给她点辛苦费。 可惜萧悲途也没想到,他这个徒弟还能被人把盘缠骗光吧。 小娇没矫情,爽快收下,向我道过谢,便选了一根简单的钗插上,又留下一对小巧的珊瑚耳环,其余首饰全装起来打包,准备明天去退了。 我们在凤来住下的第一晚,平安无事。 从南边来的客商,仍在讨论元城的变故。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早点的时候,我听到邻桌的人谈起武林盟。 树倒猢狲散,武林盟已分崩离析,元城由久霜、盛雨两国暂时共同管理着。 他们在清剿覆雨天宫的余孽,这倒不是说他们赢了,而是天宫帝君疯了,他在元城‘自爆’式的发疯,摧毁了整座城市。 覆雨天宫一派的骨干分子弃他而去,他们退回老巢,保存了半数以上的实力。 那个擅长操纵毒虫吃人脑子的未知强者还在,得到程飞母亲研究成果的那帮人,在这场争斗中并没有多大损失。 现在已知的消息是天宫帝君和爱人双双死在元城,帝君发疯后,与爱人一同化为灰烬。 他有部分手下逃回老巢,保住天宫的根基。 久霜国和盛雨国以平乱之名,进驻元城,原城主被杀,尸首挂在城门上示众。 两国都在寻找没跟上大部队,四散各处的天宫弟子。 他们救出被囚的各派掌门和弟子,也在调查谁是天宫放在各门派内的奸细。 至于四方镜,别桌有人提起它,说柳烟烟送给天宫帝君的宝物,随着帝君没入火海,与他及爱人一同化灰了。 再之后便没了下文,没人提到它被窃,也没人说起盛雨太子派人四处追查它的下落。 黑甲人沿途找人,旁人只以为是在找天宫余孽。 他们知道陆家被灭门,只有陆有康下落不明。 也知道杀害陆盟主的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安神医,而陆鹏心术不正,早已被天宫收买。 白牡丹和陆有康的去向,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 毕竟有高额的奖金可拿,谁不想找到他们,去久霜国领赏呢。 住客们从远聊到近,聊完元城的事,又聊最近玉兰城附近的事。 无可避免地聊到了怀城,怀城首富傅家,一夜间变成了‘公园’。 傅家父子成了过街老鼠,更劲爆的消息是他们还不是亲生父子。 怀城父母官主动辞官,捞了几年油水,最后两手空空地回了老家。 据说走到半路急火攻心,已经中风了。 傅家的万贯家财,和官老爷贪的银子,被人堆在衙门口和傅宅的门口,老百姓可以排队去领。 连玉兰城的百姓,听到这消息,也是拍手称快。 那对父子臭名远播,玉兰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怀城的恶霸。 凡是与怀城有商务往来的商贩,没有不被傅家剥削的。 有人大赞‘安庄主’惩奸除恶做得好,有人替‘安庄主’担忧,猜他定是外乡人,不知本地情况,过后准要遭人报复的。 不知是传言有误,还是别的原因,他们口中的安庄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生得气宇轩昂、实乃人中龙凤。 我琢磨着这肯定不是在说我,便抬眼看了看西门无恨、又瞧了瞧云舟。 西门无恨虽帅,却是邪魅霸主那种冷酷的帅。 云舟也帅,可任谁都能看出他脑子有问题,没人会夸这样的他,是人中龙凤。 再看张总管……和蔼可亲一老头儿。 我们几人中,三名男性都完美地避开了‘正道大侠’的气质。 “没错,我就各位口中所说的——安大侠,安庄主。” 我放下筷子,准备擦嘴走人,忽然一个人扬声大笑,笑完又认下他是安庄主,迈着虎虎生气的步子走进客栈大门。 他这一嗓子,大厅里所有的客人都齐刷刷望向他。 其实住客可以在自己房间里用早饭,但是住客们把早饭时间当成‘八卦’交换时间,会特意下楼来大厅里吃。 为的就是和其他人聊聊天,交换下情报。 我听几个住客这样说过,他们常来玉兰城做生意,到这必定会住凤来客栈。 我们这桌的人,也同时看向他。 别人是好奇,我们是惊讶。 来人中等个头、身材魁梧,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嘴唇,看着就那么的……一身正气! 而我们,刚刚就有住客小声议论,猜测我们是魔教的人,再不然就是邪魔歪道的江湖客。 伙计说过住在这的客人,全是富商贵胄,眼界是够的。 他们居然认得出小娇手背上的纹身图案,是比翼派的比翼羽。 小娇听见了,还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等于是承认了。 某些人的视线,一直在我、云舟、小娇和西门无恨四个人身上来回游弋。 要不是这位一身正气的‘安大侠’突然出场,西门无恨就要动手挖人眼珠了。 那打量我们的人,丝毫不知道他们因此逃过一劫。 向来只认钱的伙计,听到‘安庄主’三个字,表情瞬间变换,笑得跟朵花似的,迎上去招呼男人。 他把男人请到大厅,没提钱的事,便领人到一张桌前坐下,问他想吃什么、喝什么,几个人来的,是否需要换大点的桌子? 男人将手中长剑搁到桌上,我瞄了眼,出自神兵行的断风剑。 中等价位,性价比不错,不是量手定做款。 坚韧程度尚可,内功强劲可折断。 新 第86章 幌子 西门无恨皱眉,动了动手,我连忙冲他摇头。‘安大侠’名头正响,有人冒充也正常。 江湖上从不缺顶着别人名头,四处诈骗的人。 教训他们纯属浪费时间,这人武功一般、兵器一般,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其他住客对他倒是兴趣十足,请他喝酒,坐下一块聊聊。 在场的人没那么笨,他说他是安大侠,他们就信。 叫他坐下聊,就是为套他的话。 我们这时候已经吃完饭了,硬坐着不走伙计又要阴阳怪气,说我们占用桌子,耽误他们赚钱。 这家店的伙计势力眼、势力得特别‘直率’,就差把‘要钱’刺脸上了。 西门无恨想砸店来着,被我阻止了。 月南香扯扯我衣角,小娇投来不解的目光。 一个想看热闹、一个不明白我为什么沉默,不揭穿那人的谎言。 我掏出银子搁到桌上,小伙计撤了碗筷,上套干果拼盘。 伙计见到钱就笑,不给钱就拉个脸。 在一间客栈里消费,竟然好似在填无底洞。 果盘是金丝盘的,里面的干果也名贵。 月南香边吃边扭头盯着假安大侠瞧,听他和别桌的客人聊天。 云舟只顾吃,对别的仍然不关心。 西门无恨掏出他的匕首来反复擦拭,这匕首平时从没见他用过,是把极品兵刃,可他武功高到已经不需要使用这东西了。 他要是正常擦也没什么,但他擦得特别高调,把匕首举到眼前,他又不近视,用不着离这么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想让别人看到! 在炫耀武器吗这是? 和谁炫富呢? 西门教主的脑回路,我很难跟得上节奏。 擦完刀刃,他又开始擦刀鞘,尤其是刀鞘上镶嵌的宝石。 ‘安大侠’此时正在向其他住客讲述他行侠仗义的经过,他如何一人单挑摘星捞月楼十八高手,并且轻松取胜,又如何惩治怀城恶霸,将傅家万贯家财尽数接济平民。 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穿得普通、兵器普通,因为他把钱都发给百姓,自己一文没留。 他说到这,我终于有了几分兴趣,暗中观察所有人的反应,包括伙计。 坐在人堆里暗中观察真的很难,不符合我从前的职业习惯。 或者说不符合原身的职业本能。 他说的事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他不知道细节,他赌的可能是其他人也不知道,有机会蒙混过关。 我也想知道有没有人知道真实细节,因此密切注意着每个人的情绪变化。 不能像暗卫一样躲在暗处观察,我就用异能暗中观察。 这比暗卫的方法更‘暗’。 ‘安大侠’讲得精彩,仿佛他真的身临其境体验过那些场面。 他要真的体验过,就该认出我们来。 他见到我们一点情绪起伏没有,说明他不认识我们。 倒茶填水的伙计反应最大,他面上一点不显,这才说明他有问题。 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面无表情地给壶里加水,完事儿提着水壶去了后厨。 没过一会儿客栈的老板亲自出面,给‘安大侠’重新摆上一桌丰盛的酒菜。 他还敬了安大侠一杯酒,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他是侠之大者,为民除害。 更承诺‘安大侠’在店中的所有消费全部免单。 老板为他安排了一间上房,规格跟我们的一样。 就在我房间的隔壁,我们的房间跟西门无恨他们那间对门,‘安大侠’住到了我隔壁。 除了在北边发生的那些大事件,关于‘安大侠’和安拳山庄的详细信息,这个套牌大侠全是胡编的。 他称安拳山庄在久霜国,他是上古皇族的后裔,他的祖先在没有久霜国的时候,就住在那边。 有人提到他的医术,他说他是药皇的关门弟子。 药皇如果活着,得有快两百岁了,他是真敢编。 药皇名声无人不知,而且江湖人都传说他有长生不死的秘法。 他本人确实是‘失踪’了,没人见到过他‘死’。 且他失踪多年以后,还有人说在某某山中偶遇过他。 这种传言经常有,但都无从证实真伪。 于是便有一些人,相信药皇没死,他已经得到长生秘诀。 还有人四处寻找他,只为求得长生术。 ‘安大侠’声称是他的关门弟子,和那些传言一样,无从证实真伪。 有人会觉得他说的太玄乎,玄到离谱的地步,便不可信了。 也有人越是玄乎的事,他越是相信。 住客中有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想请‘安大侠’为自己诊病。 多少钱他都愿意出,只要能治好他。 我特意打量了那老者一眼,他确实有病,身体里长了东西,用现代科学描述,就是胃息肉和肠息肉。 多少钱都愿意出这种话说出来,我还以为他得的是绝症。 ‘安大侠’立刻为他诊脉,声明自己治病救人不为钱财,只为行善。 他嗯了几声,边嗯边点头,周围的住客全投去好奇的目光。 “可以治,小毛病。”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 那老者接下,死活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安大侠’怀中。 早餐时间过后,各人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或出门办事。 ‘安大侠’住进我隔壁,小楼的时候,我们先走的,他随后急忙追上来。 他的目标明确,直接叫住小娇,挺客气地施以一礼,然后说他医者仁心,不忍见到病人生病却不自知。 耽误了救治时机,将会后悔终生。 小娇对他冒充‘安大侠’这行为本就不喜,他又上来说她‘有病’,她更气了,狠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搭话。 “这位大侠,我们什么都不买,谢谢。”我用拒绝推销员的口吻制止他继续跟上来。 他一副被侮辱到的神情,愤然甩手,羞恼道:“我好心提醒你妹妹趁早治病,你竟这般折辱于我。” “她没病。”我一个拥有治疗异能的人,谁有病我还能不知道? “我乃药皇传人,岂会看走眼?敢问姑娘师承何人?” “我没有师承,不过医术嘛…和药皇差不多。”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当然不是惊讶于我的医术高超,而是惊讶于我的大言不惭。 药皇在这个世界的知名度,已经超出正常医者的地位。 他本身传说众多,带着些神话色彩。 即使是药仙谷的人,也没人敢称和药皇的水平相近。 ‘安大侠’瞪着我这狂妄的无名之辈,气得不想和我继续交谈,组织半天语言,没找到合适的词形容我,只得扭身进屋,用力关上房门,以示不满。 我们的对话被好几个人听去了,他们的态度和‘安大侠’一样,觉得我口出狂言,一定是没本事的吹牛大王。 同时,他们相信小娇有病,是我的自大,耽误了她治病的时机。 有人想帮她说几句公道话,话到嘴边,被小娇瞪回肚里。 她眼睛明亮有神,什么情绪都能通过眼睛表达得明明白白。 既然本人不领情,那些看热闹的也就不多管闲事了。 可‘安大侠’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那老者吃过他的药丸,精神明显变好,头不晕了、腿不软了、气不虚了。 立竿见影、药到……病没除!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月南香又打开门跑门口看热闹。 我在屋里坐着,抬眼便见到老者站在我们门外,向隔壁门口的‘安大侠’道谢。 他身上的病一点没好,只是暂时能量过剩,所以他觉得精神头十足,全身充满力气。 这和磕‘药’不同,不是一般的‘鸡血’。 是老者本身的生命能量突然增强了。 我原以为这位安大侠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他还有点本事。 ‘回春’的老者,再三谢过‘安大侠’,又给他硬塞了两张银票。 ‘安大侠’自然是不愿意收的,甚至还生气了,架不住老者以长辈的身份恳求,他为顾及长者的颜面,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安大侠’仅用一天时间,便将客栈内的住客们收服,到晚饭时,来敲他门求药的人已经是第十波了。 他见人就‘救’,没有拒绝过任何人。 那些人也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求他收下酬谢。 西门无恨听到动静,出来过三次,他嫌他们打扰他练功,可实际上他根本没练功,只是单纯地嫌他们吵闹。 他带着一身杀气,那是货真价实的杀气,给来求药的人两个选择。 要么滚、要么死。 住客都猜出我们邪魔歪道的身份了,哪怕和他硬刚,立刻服软跑下楼。 叫伙计上来请‘安大侠’下去。 ‘安大侠’为大家的安危,只好下楼坐诊,挨个发药。 晚饭我们在楼上吃的,小娇出门帮云舟买零食,顺便去退她不想要的首饰。 回来又被‘安大侠’给缠住了,死乞白赖要给她治病。 小娇的武功和‘安大侠’比,稍微还差点。 她背着一大包零食,更不方便脱身。 以武力威胁给人治病的大夫,这得多热爱医生这个行业啊。 加上大厅里的住客,也一起劝小娇,有病得治,万万耽误不得,‘安大侠’的灵丹妙药出自药皇秘方,又是白送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安大侠’赠药给小娇是真的分文不取。 小娇只得收下,‘安大侠’仍是不放人,要她当着大家的面服下,免得上楼被我抢去。 我在窗前打坐,早就看到小娇回来了,特意下楼来接她,因为猜到‘安大侠’不会放弃。 我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竟没人察觉到我的出现。 还是伙计传菜,发现我盯着他们,提醒了‘安大侠’。 小娇趁机穿过人群,跑上楼来把仙丹交给我。 “唉?那是给小娇姑娘的,你没病、不可服用,否则——” “否则什么?”我问。 “药不对症,会伤身体,你若是执意服用,后果自负。” “嘁,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后果,比如七窍流血、脑袋爆裂、肠穿肚烂、骨骼融化。”我叫小娇上楼,我将药丸攥在手心,轻蔑地看向‘安大侠’。 “你、你果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阴邪的手段知道不少,还敢自称与药皇齐名。”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与药皇齐名了? 不过大概意思也没错。 他故意这么说,是为激怒其他人,让他们跟他一起讨伐我。 那些人果然跟他站在一边,骂我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如同真人出战的键盘侠,把我好顿喷。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说:“有本事就斗医术!” 马上有人附和,说:“对、比一比!” “不比,你犟就是你对。”我转身上楼,无意争那个虚名。 他们这下认定了我是在吹牛,根本没有真本事。 冷嘲热讽的话说了一箩筐,然后又捧着‘安大侠’,奉承他。 我回到楼上房间,云舟正准备下楼,在楼梯口被我推了回去。 看他手里攥着的鸡爪子我就知道他要干嘛。 小娇在屋里正要追出来,额头上肿个大包。 “怎么了这是?”我抬手按住她头上的包,很快又红又肿的大包便消了下去。 “云公子要去找您,可您交待过要我看着他,不让他出屋,我便拦了他一下,他一推我…我就撞桌子上了,不过——咦?不疼了!”小娇摸摸额头,那里已经消肿,完全没有痛感了。 她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跑回屋里照镜子。 “真的没了,可是明明……” “这是我的医术。”我解释道,随手关上门。 云舟见我回来,刚刚一脸的煞气立刻烟消云散,坐回椅子里翻零食吃。 “安总,您这医术太神奇了,不用涂药、不用喝药,它就没了?” “数百年前,武林中有专门修习内功治病的门派,我的医术和他们的方法类似。” “真的一点痕迹没有。”小娇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凑近了仔细看。 “这点小伤,当然好治。” “安总,您的医术比那个骗子厉害多了,他还打着您的幌子在那招摇撞骗,若是做了坏事,毁的可是您的名声,您为什么不揭穿他?” “他愿意打幌子就让他打,对我来说,他就是幌子。” 新 第87章 夜探府邸 在怀城傅一富发送的是‘危机解除、速速撤退’的信号。支援他的援兵没有进城,也就没见过我们。 但傅家发钱,来往路人都有份,这消息应该早就传到玉兰城了,傅家的靠山必然知道他们出事了。 哪怕不派人进城,只跟路人打听打听,也能知道是谁掀了怀城的‘房盖’。 按说我们进到玉兰城,城官夫人的弟弟一定有所准备,正埋伏好等我们呢。 我特意挑中这家客栈,也有自投罗网的意思,怀城所有客栈都是傅家的,或许玉兰城也一样。 可小二对我们的态度与其他住客无异,对假的安大侠却是格外热情,老板都出来敬酒,我们可没这待遇。 也许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伙计还没得到我们的外貌信息,也许,他们是想麻痹我们? 总之安大侠在这混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 晚饭全是免费的好酒好菜,还有精致的夜宵,流水似的往他屋里端。 西门无恨的胜负欲又冒出来了,打算砸重金,来双倍的酒菜。 我拦住他,赶紧分散他注意力,叫他去书局,找护卫贾他们留下的暗号书。 玉兰城太大,又分东西南北四个区,人口几十万,我们不知道护卫贾他们住哪,又或是他们已经离开这了。 西门无恨带着月南香和张总管一起出门,月南香想逛夜市,张总管必须得跟着,他们仨一块去也安全。 我让小娇出门买零食,也顺便买了红绸子,系成大红花绑在窗户上。 这是我和月八定的暗号,她们现在是我的员工,就按我的要求接头。 我也不问他们和张总管的暗语是什么。 有小娇帮忙处理日常杂事,我就可以安心练功了。 叫伙计送水之类的锁事都由她来办。 云舟只要有我在、有零食、有玩具,便不关心其他任何事。 月南香他们回来时已是深夜,她买了堆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双份,她累得睡着了,西门无恨背她回来的。 吃的、玩具全由张总管拎着,进屋前敲敲我们这边的房门,把给云舟的那份东西交给小娇,他们就回屋休息去了。 我叮嘱小娇今晚不要睡,云舟无所谓,她得清醒着守夜。 我换上夜行衣,叮嘱她机灵点,有任何动静都要警惕,如果有人潜入房间要害他们,她就叫云舟出手。 如果只是屋外有动静,没人进我们的房间,就不用叫云舟。 西门无恨那屋不用担心,他武功高,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察觉到。 小娇问我去哪,我没告诉她,只交待她,假如天亮前我没回来,那他们必须马上离开玉兰城,跟着西门无恨去魔教。 西门无恨从书局带回暗号书,夹在给云舟带的玩具中间。 护卫贾他们因为听说玉兰城有大佬是傅家父子的靠山,没敢全部进城来,只派了护卫贾进城放暗号书。 他们夜削傅家财的事也闹得人尽皆知,玉兰城内的人全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们怕遭到傅家靠山的报复,只派护卫贾进来送书和采购食物。 他将暗号书寄卖到书局,买了足够在野外行路吃的干粮,便出城了。 婉儿提议他们先去魔教,这样一站一站地停留,容易节外生枝。 他们也觉得多停留、多风险,所以一致同意去了魔教领地。 婉儿有西门无恨的领牌,可以带人进去。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要在旷野荒山中跋涉,肯定比走大路辛苦许多。 西门无恨已经看过暗号书,他应该知道了婉儿正在去魔教领地的途中。 想来没什么后顾之忧,我便决定冒趟风险,去墨绮薇的弟弟、墨皑家里看看。 墨绮薇这辈,女子取名,中间都有‘绮’字,男子取名,中间都有‘广’字。 比如腾雪国现任国君墨广煊、墨绮薇的嫡亲哥哥墨广烨。 而墨皑没这个资格,他是不被皇室承认的私生子。 不过他母亲死得早,刚一岁多,便被送回父家。 他父亲寒王,并不待见这个私生子,他有优秀的嫡长子,也有贴心的女儿。 他在寒王府能顺顺利利长大成人,全要归功于寒王妃佟氏。 佟氏见他年幼丧母可怜,将他抱到自己院里抚养。 他和墨绮薇同岁,两人是一起长起来的,吃喝玩学都在一处。 墨广烨年长他们七岁,聪慧好学,被长辈寄予厚望,小小年纪便入宫,跟太子一道读书。 所以墨绮薇跟亲哥哥接触的机会不多,反倒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朝夕相处,感情笃深。 墨广烨的身份和他的优秀,意味着其他兄弟根本没机会和他争什么。 特别是墨皑,没有生母替他争,更没有外祖家可依靠,他又自小养在正室夫人膝下,和嫡母的关系极亲近。 墨绮薇对他是相当信任的,他也无心在首都做官、经商,墨绮薇出嫁,他便跟着姐姐搬来玉兰城。 寒王妃也乐得女儿出嫁后,仍有亲人在身边照应。 如今看来,他们姐弟照应得不错。 墨皑的宅子离城官府不远,仅隔两条街。 墨皑没娶妻未纳妾,府上就他一个主子。 可能他自知坏事做多了,府内的守备森严,一班一班的护院在府中巡逻,各院中还有站岗的。 他住的院子,外面有队伍巡逻,里边有人站岗。 院门口、房门外都有人守夜,暗处还藏着几名暗卫。 武功在我之上的没有,但和我齐平的有两个。 风平浪静有气流涌动,难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的‘气’丝借风而动,随风飘进院内。 墨皑的窗户没关,风吹进去、我的‘气’丝也跟着飘入窗内。 微风吹动床边纱帐,‘气’丝借机钻进纱帐间的缝隙。 通过‘气’丝我可以感知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且在熟睡中。 ‘气’丝落在他手背上,无声渗入。 外来的‘气’进入身体,人是会有些感觉的。 只是这人睡得沉,没有被弄醒。 我人在院墙外,既然已经得手,就没必要再惊动其他人。 夜色正浓,但玉兰城里仍有几处热闹的区域,那里灯火通明,映得别处更加黑暗了。 我穿行于暗巷间,来到城官府邸,这里的守卫反倒没有墨皑府上的多。 或许万世泽还不知道他老婆和小舅子做了什么,那姐弟俩为不引起他的怀疑,没敢加强城官府的守卫。 不过这点小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增加守卫,哪怕安排个假行刺呢。 虽然城官府看着和平常无异,但我还是加倍小心,没敢靠太近。 我在府外的树上蹲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来一只猫。 这猫从树上蹿到城官府的院墙上,看样子是要跳进去。 我抓紧时机,放出‘气’丝钻进猫的身体。 ‘气丝’在猫体内,只要距离是太远,我能借着它感知到一些东西。 可惜没办法操纵它去特定的地点,只能由着它自己跑。 它奔向有食物的地方,在城官府的后院。 有个年轻女人为它准备好了食物,它应该是很熟悉这个人,没有害怕警惕,自然走上去吃她准备好的猫粮。 女人等猫吃完东西,抱起了它。 我见机会来了,再次催动异能,‘气’丝从猫体内出来,钻进那女人的身体。 那女人是谁我不知道,却是个有身孕的孕妇。 在城官府上、住在后院,还是怀有身孕的女人,多半是城官的小妾。 墨绮薇婚后育有两女,两个女儿都六、七岁了。 没听说她近来又传喜讯。 而这个孕妇的月份大了,应该没两个月就生了。 城中的百姓前几天才见过城官夫人出门办事,要是她身怀六甲,消息早就传得全城皆知了。 我将‘气’丝隐藏起来,避免伤及胎儿。 今晚先迈一小步,明天看情况再说。 婉儿他们既然去了魔教领地,我们在这也不必久留。 就算要留,也没必要全留下。 有西门无恨在,张总管和月南香的安全就有保障。 行侠仗义真的很危险,由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我返回凤来客栈,途中几次绕圈,没发现有人跟着。 跳窗回到房间,云舟立刻走过来,他穿着睡衣,却没躺在床上,小娇赶紧解释,她劝云舟睡觉来着,可是云舟不听,非要坐着等。 她上回动手拦他吃过一次苦头了,这回不敢再动手,只能硬劝,奈何云舟不听。 “无妨,他不听就算了,由着他。你去休息吧,今晚没事了。”我给小娇另开了一间房,在西门无恨他们隔壁,只有一墙之隔,她房间有任何动静,西门无恨都能听到。 小娇回房后,云舟不用我开口,立刻跑到床上躺下睡觉,而且是秒睡。 等小娇走了、云舟睡了,窗外轻轻响起三下敲击声。 “进来吧。”我走到窗前,一道人影跃进窗口,正好站在我面前。 “安总。” “嗯,调查得怎么样?”我不习惯做别人的主子,又确实是一些人的上级,于是我按现代人的称呼,让月八她们也叫我安总。 来人正是事先被我派进城查探情况的月八,她提前进城,打听到的信息肯定比我多。 “查清了。”月八将她查探到的消息告诉我,其中有我正好想知道的一件事。 城官府后院那个快要生产的妇人,果然是城官的小妾,她原是府上的丫头,负责打扫书房,被城官看上,如今怀有身孕,大夫说是男胎,她在府中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墨绮薇没儿子,府上的小妾要么不生、要么生的也是女儿,如果她这一胎能生下男孩,将是万世泽的第一个儿子。 这个世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妻子再能干,若是生不出儿子,正妻地位也有不保的可能。 娘家背景强大的稍微好些,不过面子能保住,实质上待遇还是会差很多,大概率会失去丈夫的宠爱。 月八带回的消息中就有关于墨绮薇身体方面的,她生次女的时候伤了身子,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 再晚几年,她就过了女子生育的最佳年龄。 估计这小妾对她的威胁挺大。 结合这些信息,再回想今晚那孕妇的情况,她身体有些不正常的虚弱,导致胎儿也受到影响。 似乎有中毒的迹象,但仅凭一缕气丝,我还做不到为她诊病、治病,目前我的实力没那么强。 深宅内院里的破事儿多着呢,这小妾没背景,等待她的无非两种结果,一尸两命、去母留子。 假如是前者,说明墨绮薇的身体没毛病,她缓一缓还能生。 如果是后者,就说明她的身体确实不行了,留下其她女人生的儿子,总好过没儿子。 可这个女人要是不死呢? 想必墨绮薇会很头疼。 我似乎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这一夜我照旧抓紧练功,那神奇的山洞功法对我的异能提升帮助很大。 柳烟烟传给我的功力起到叠buff的作用,而她交给我的武功心诀,类似‘吸星大法’。 不需要什么招式,重点在于如何将别人的功力吸收过来。 但这门武功有个缺陷,它只能将别人的功力吸过来,却不知该如何转化融合。 也就是在伤人的时候挺管用,可以让对手变成没有武功的废人,自己这边消化不良无法解决。 其实柳烟烟的功力我都能化为能量,用来提升异能,别人的功力应该也行。 要证实这一点需要有人配合我做实验。 在技术没成熟前,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吸星大法’的事。 不会声张又有内力的人,我身边只有一个。 我走到床边,定睛瞧着熟睡的云舟,他的内力时有、时无,但我用异能观察到,他醒着的时候才会这样,睡觉的时候有内力护体。 如果我吸走他护体的内力,会怎样? 云舟忽然翻了个身,从他怀里掉出一个东西,我一看清这是什么,心头火立刻蹿升三丈高。 “起来、起来!”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扯起来。 他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眼朦胧看向我,含糊说道:“吃饭了?” “我看你是想吃p。”我把从他怀中掉出来的红烧猪蹄怼到他眼前,“我说没说过,晚上不许抱着猪蹄睡觉?” 新 第88章 一贴见效 云舟指了指猪蹄外面包的油纸和布,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包得严实、不脏!之前他喜欢搂着食物睡,弄得衣服上全是油,现在他倒进步了、聪明了,知道包起来再抱。 我刚想重申一遍,食物不能带到床上,便感知到有人靠近我们的房间,连忙冲云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简单手势他能看懂,偷摸拿起猪蹄又揣进怀里。 我有事没功夫说他,把他按躺下,我回椅子上打坐。 外面来了四个人,轻功不错,但目标不是我们的房间。 他们停在‘安大侠’的门口,西门无恨应该是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已经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口,静待门外四人的动作。 外面的人不知道在‘安大侠’门口做什么,站了一会儿,又退走了。 我的异能可以感知到他们的存在、知道生命能量团的数量,却没法看见他们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蹲下过,可能是从门缝底下放什么东西进去了。 也许是密信、也许是令牌,或者别的东西。 四人仿佛就是来送东西的,可送东西一个人就够了,门缝底下也塞不进超过一本书大小的物件。 何必四个人一起来呢? 四人走后客栈重新陷入平静,住客们好梦正酣。 云舟抱着猪蹄又睡着了,西门无恨也离开门口,回屋里去了。 天亮后,‘安大侠’和我们同时出门,到楼下吃早饭。 他今天很怪,没缠着小娇要给她治病。 整个人气色不佳,我在他背后见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不在他衣服上,而是在他体内,但不是寄生的活物。 我盯着他的后背看,直到大厅才收回视线。 我们这边除了云舟,其他几人都发现我盯着‘安大侠’看,各个一脸疑惑,只是没人问出口。 ‘安大侠’似乎没感觉,挺直身板走下楼,大厅内的众人见他来了,纷纷起身邀请他和自己同坐。 可‘安大侠’今天走的是高冷范儿,谁都没搭理,独自一人坐到一张空桌旁。 住客们奇怪,昨天还平易近人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安大侠,今天怎么不理人了? 我却看得清楚,他今天的反常态度,和他背后的东西有关。 这东西没有生命,但对有生命的活物影响很大。 虽然没有生命,但它在吸收‘安大侠’的生命力。 我下意识地与他距离,避开他到远些的地方坐。 其他人看不到这东西,有人仍然端着热茶,主动挪位子,和安大侠坐到一桌。 他们都夸安大侠的药灵,吃完了精神抖擞,干劲十足,想替亲戚朋友也买点。 安大侠一言不发,对伙计端上桌的早点也是不屑一顾。 他背脊挺直,端坐着不动筷,再木讷的人也感觉到不对了。 伙计热情询问是否饭菜不合心意,可以撤了换别的。 安大侠转动脖子,直勾勾盯着伙计问:“有活鸡吗?” 伙计愣了愣,随即笑道:“咱家的鸡鸭鹅、保证都是最新鲜的,今早现杀的,您想来点鸡汤还是?” 安大侠僵硬摇头,说:“直接端上来。” 伙计这服务意识是真高,不再问别的,转头回了厨房,给安大侠拎了一只活鸡出来。 客栈不能养这些东西,高档‘酒店’住客的体验最重要,养些家禽在后院,它们的叫声会吵到客人。 为保证食材新鲜,都是供菜商一早送来,蔬菜、水果、肉类,全是天刚亮的时候由供应商送到客栈来。 早上住客吃得清淡,对鸡鸭鱼类需求不多。 所以伙计去厨房就能拎出活鸡来。 周围的众人全停下手里的动作,注目观看安大侠接下来要干什么。 只见他抓起活鸡,咔嚓一口,咬断了鸡脖子。 鲜血溅到他脸上,他浑然不觉似的,大口吸着鸡血。 吸完血又剖开鸡肚子掏出内脏往嘴里塞。 他吃得香甜,把周围的看客全看吐了。 只有云舟没受影响,因为他吃东西的时候不太注意别人,只注意眼前的食物。 西门无恨也是奇葩,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安大侠,好像一点不觉得生吃活鸡有什么不妥。 月南香和张总管却是没了食欲,看到面前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两人打包端到楼上去吃,西门无恨为保护他们,也端着自己那份上楼了。 我在楼下陪云舟吃完,客人吃吐了,伙计和老板连忙出面赔礼道歉。 我仔细观察他们俩,发现他们对安大侠吃活鸡的行为,并不怎么惊讶。 有那么几分也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内心毫无波澜。 其他住客可是吓坏了,昨天安大侠还很正常,今天早上怎么就吃上活鸡了? 客栈老板对此的解释是,江湖奇人、必有他古怪的地方,没吃童男童女已经不错了。 老板的解释并没有让其他住客放心,他们看安大侠的行为,俨然就是怪物。 有人提出要退房,客栈老板马上应允,还拜托他们,千万别把看到的传扬出去,对客栈的名声有损。 不管安大侠是不是怪物,有怪物在凤来客栈,这件事本身足够影响生意了。 退房的客人向老板保证,他们嘴严着呢,绝对不会到处嚷嚷。 但据我观察,要走的这几个人,是最爱聊八卦的,嘴严?怕不是八面漏风吧! 客栈老板应该也知道,这几个人是熟客,他们什么性格他不会不了解。 放些大喇叭出去,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安大侠是怪物? 难道他的目的是这个? 不是没有可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若人人都传安大侠是个吃心喝血的怪物,安大侠很快就要改名叫安魔头了。 我对名声这种东西不怎么在意,安大侠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人头上、做事会有诸多顾虑。 安魔头就不同了,想干嘛干嘛,再坏也不过是吃人罢了。 我不再关注‘安大侠’,陪云舟吃完饭,我把他送回楼上房间,我再次换装出门,要去城官府周围转转。 出门时正巧遇上那几个退完房,收拾好东西准备装车离开的住客。 他们见我换了身衣服要出门,出于八卦本性,打量我一眼问道: “你是女医?” 这个世界男大夫没有特定的装束,女医生却有着装要求。 很像现代的围裙,在背后系带,颜色是纯白的,其余身份的女性不会穿这种纯白色的围裙。 在这个工作好、不如嫁得好的世界,女性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不太看好女医生这个职业。 因为做一辈子地位也高不了。 在后宫内宅中,她们又与许多隐晦的秘密挂钩,向来被人认为是见不得光的职业。 八卦的住客见我这身打扮,八卦之魂立刻燃烧起来。 还没等我回答,他们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说我看着一点不像女医,倒像行走江湖的女…… 女什么他们没说,不过无非是女魔头一类的。 我的外形等于我的人设,谁让原身是个面瘫呢,我连个和蔼可亲的笑容都摆不出来。 他们见过我和安大侠因为医术发生了口角,自然而然接受了我是女医这件事。 我穿着白围裙到城官府附近转悠,那里几条街都很热闹。 我假装买一些医书和医生会用到的东西。 向附近店铺的老板打听,在哪里可以摆摊出诊? 我跟他们说我是外地来的,想凭手艺赚点盘缠。 问了一圈,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行,女医生只能给女子诊病,而这个世界的女子是不会当街看病的。 街面上也从没有一家女医生开的医馆,宫里、贵族、大户人家都会雇佣家庭女医生。 极少有女医生在外单独开诊治病,偶尔有也是在自己家中,女病人去女医生的家里看病。 我打听了半天毫无结果,直逛到傍晚晚饭前,我才准备返回客栈。 半路一个中年妇人喊住我,她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请我给她诊病。 她邀请我到她家里去,开始我以为她是人/贩/子,但她邀请我时没有负面情绪。 只是有些急,而她的身体只有些小毛病,没有能令她如此焦急的病症。 我觉得事情有蹊跷,便跟她回了家。 我假装为她诊脉,随后告诉她,她身体还算硬朗,只是因为常年劳作,腰椎和手指关节有点问题。 她见我真会诊病,问我会不会安胎? 我说那要看具体情况,我得见了病人才能确定。 她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比如老家是哪儿的?曾在哪里工作?做女医多久了? 我感觉像在面试,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去查我的背景和底细。 于是半真半假的回答她,我曾在贵人的府上工作,后来那家遭了难,我流落在外,想去北边找找机会,路过玉兰城,想顺便赚点路费。 我逛街的时候买了点道具,比如被我撕去标识的膏药,就是在路边随手买的,这种东西纯粹是骗人用的,根本治不了病。 我将膏药贴在妇人的腰椎处,同时用异能为她治疗。 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当场见效! 妇人反复转动腰部来回蹲起,从前的不适感彻底消失了。 不看广告、看疗疗效。 有事实摆在眼前,即便我的身份不清不楚,她起码认可了我的医术。 随后她丈夫回来,她又请我为她丈夫治病,她丈夫有轻微的头痛症,我也一记膏药贴上去,立马治好了他的头疾。 我只收了一点诊费,毕竟我的目的不是治病。 回到客栈,云舟他们已经吃过饭了,早上受到的惊吓不小,那些挺着没有退房的租客也不去大厅吃晚饭了,全在自己的房间吃。 安大侠也不例外,伙计给他的房间里送了两只活鸡。 过了一会儿,伙计又端出去两具被掏空的鸡尸。 安大侠住到了凤来客栈这一消息,隔天就传得满城皆知。 自然还有他喝血吃心的劲爆八卦。 早上的时候伙计送进去三只活鸡,眼看着安大侠的饭量一天比一天大。 他只是吃鸡的话,总有胆大的人不害怕,胆小的已经吓跑了。 那些抱着,他只要不吃活人就与自己无关想法的人,仍然住在客栈里。 其中也包括我们一行五人。 只是我并不认为和安大侠住在同一空间内安全。 所以西门无恨一天24小时跟张总管和月南香待在一起,确保他们的安全。 我也没出门,跟小娇和云舟在房间里。 小娇看到月南香小小年纪刻苦练功,也受到鼓舞,从早上开始练功,不到吃饭时间不休息。 她在比翼派学到的皮毛功夫,如果练扎实了、练精了,也能打过傅家财身边的那些打手护院。 我们两个房间的学习热情高涨,西门无恨和月南香在他们的房间练功,我和小娇在我们的房间练功。 张总管和云舟负责歇着和玩。 晚饭后,伙计跑上来说,客栈门外有人找我。 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伙计说看着像哪个大户人家的仆妇。 我想起昨天为她治病的女人,把云舟和小娇送到西门无恨那边,我带上女医生的围裙下楼。 在客栈门外等着的正是昨天请我去她家里治病的女人。 她小臂上搭着件披风,见我出来,比昨天更急了,忙说有个病人想请我到她家里去治病。 就是她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希望我能披着斗篷进去,别让人看出我是女医。 我披上斗篷,跟着她走到城官府的后门。 开门的是她丈夫,两人对了个眼神,她丈夫放我们进去,什么都没问。 我终于进了城官府,按妇人交代的规规矩矩走路,不要东张西望。 路上偶尔会遇到扫院子或端着东西经过的丫鬟家丁。 他们都认识妇人,和她打招呼,也有人好奇地看着我问‘这是谁’。 妇人说我是她远房亲戚,家里边儿有困难来找她帮忙的。 我们在后院的一间小院门前停下,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等在门外,见到妇人喊了声姚妈。 妇人问她夫人情况怎么样? 小丫鬟一脸愁容,说夫人一直喊肚子疼。 妇人将我领进小院,丫鬟随后关上院门,她留在门口守着。 我跟着妇人进了内室,屋里还有个丫鬟在床前守着。 床上靠坐的女人小声哼哼着,手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样子。 她额头上满是汗,脸色十分难看,妇人赶紧叫我给这位夫人瞧瞧。 在进入宅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找我来看病的病人就是昨晚喂猫的那个孕妇。 新 第89章 宫廷膏药 我随意搭了下孕妇的脉,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道具膏药,小丫鬟急忙拦住我,问我这是什么东西?姓姚的妇人上前解释,昨天她和她丈夫就是贴这膏药好的,可以放心使用。 小丫鬟却没这么容易相信,她提出质疑,膏药治个跌打损伤或许行,哪有给孕妇保胎贴膏药的? 我张口编道:「是南边的宫延秘方,宫里的娘娘都用过。」 小丫鬟半信半疑,她对主子忠心不假,可孕妇难受得更厉害了,眼看到了咬牙也忍不住的程度。 小丫鬟若不是没办法,也不可能随便找个陌生女医给她家夫人保胎。 眼下肯定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得让开地方,由着我给她家夫人贴膏药。 两剂膏药一张贴在孕妇额头、一张贴在她肚子上。 我的手没有立刻松开,说是膏药需要用体温加热一下,效果更好。 很快孕妇的呼吸便均匀了,不再急促喘息,也不再冒虚汗。 胎儿体内的毒被我解掉,孕妇受损的身体也被治愈。 一刻钟过后,孕妇完全恢复健康,腹中的胎儿还很活泼的踢了她两脚。 小丫鬟和姚妈顿时长出一口气,急忙为孕妇换下汗湿的内衫,调好热水给她擦身。 我被请到外屋喝茶休息,她们在里边忙完了,才叫我进去。 这次孕妇能活下来,多亏了我留在她体内的那条气丝。 猜到她身份时,我便操纵气丝,护住她的要害,本想着今后会用到她,所以想保她平安。 没成想进展会这么快,才过了一天她就出事了。 而加快她出事速度的原因,是她作为妾室,竟被万世泽抬举成‘夫人,,与正室夫人不同的是,她前面要加她的姓、徐。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地位仅次于正室夫人的侧夫人。 以她的身份,坐上侧室夫人的位子已经是极限。 她原是府中婢女,由婢女做正夫人的先例从未有过。 因此从地位上说,她不可能代替墨绮薇。 只不过墨绮薇出身皇室,又掌握着一省权利,估计是容不下一个婢女爬到仅次于她的位置。 况且将来她没儿子依仗,等侧夫人的儿子长大,只能由他继承城官的位子,到时人家只会重视自己的亲娘。 我在外室竖着耳朵听,听到内室的丫鬟和姚妈小声议论这些事。 她们肯定这次徐夫人出事就是墨绮薇下的黑手。 小公子眼瞅着要出生了,徐夫人做了侧夫人,现在不出手,难道等小公子生下来? 她们很小声地讲话,以为我听不清,其实我全听见了。 等徐夫人收拾妥当,叫我进去给了丰厚的诊金和赏钱。 她听姚妈说我没处可去,希望我留下,住在她这,从前我在贵人府上什么待遇,在这照旧。 我假装考虑一下,说出自己的难处,说我还有家人,他们离不开我的照顾。… 徐夫人说那有何难,可以一起接来,她的院子有好几间空着,人多正好也热闹。 我看她这么有诚意,便答应下来,回客栈把云舟和小娇接过来。 既然知道婉儿他们去了魔教,西门无恨也就不用再跟我一块走了,我请他照看好张总管和月南香,他们三个先回魔教等我。 西门无恨不放心我留在这,我叫他安心走,月八她们都在,这么多人帮我,我不会有事。 正好凤来客栈也不能待了,‘安大侠,在那住着,客栈快成景点了。 一来大家想看看这位大英雄长啥样,二来他们也好奇他是不是真变怪物了。 西门无恨和张总管带着月南香离开玉兰城,月八暗中护送,没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送出去二十多里,她确认无事才返回向我汇报。 种田的书籍和其它行李,我都让西门无恨他们帮我带去魔教,只留日常用的东西,随身收拾三个包袱,背去城官府上。 进了城官府,我就有机会接触到墨绮薇和墨皑。 姚妈安排我们住进下人房,小娇明显不满,可没我的允许,她不会多说话。 我提前嘱咐过她,这次进城官府不是来玩,我有事要办,让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对外说她是我的助手,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是我在半路收留的,愿意和我学习医术。 只是刚入门没几天,现在什么都不懂。 从书局买的医学入门类书籍,我都给了她,让她没事翻翻。 姚妈听到我介绍云舟,说他是我的丈夫,同情的表情没藏住,眼中又有几分惋惜。 很多人看到云舟都会露出惋惜的神情,因为他实在‘不应该,是个傻子。 外形条件那么好,要是脑子正常,该多好啊! 恐怕只有我觉得他这样挺好,脑干缺失的美也是一种美。 别的王孙公子不是盘核桃就是盘玉,唯独云舟喜欢盘猪蹄,随时在怀里揣着一只。 等姚妈走了,小娇立刻掏出她的手帕,擦拭桌椅,那是客栈伙计给她挑的双面绣丝帕,价格比这屋里的桌椅加起来都贵。 「行了别擦了,咱们不是来享受的。」我在原来的世界常睡垃圾堆里,空气中永远充斥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原身更是在茅厕里躲藏过一天一夜,只为等待刺杀的目标。 「您是岛主,这也太委屈您了。」小娇说出心中不满的原因。 「不管我是什么,我只做我喜欢的事,哪怕是种草屋、吃土豆,别收拾了,你看看医书。」 小娇从她的包袱里翻出一本医学名词解释,坐到窗前翻看。 姚妈带着两个小丫鬟回来,抱着崭新的被褥,小丫鬟替我们铺好床铺,又端来干净的水,给我洗漱用。 其实房间里没什么灰尘,应该是我们来前打扫过,就是家具普通且旧了。 下人的房间干净整洁就不错了,除非是在王府、宫里,条件会好些。… 我刚救过徐夫人,他们给我的待遇不会差。 晚上的饭菜是八菜一汤,北边气候冷,这边的食物以肉食居多,云舟可开心了,自己炫了一只肘子。 小娇见过他的饭量,最初惊讶过,过后就习惯了。 我给徐夫人治过病后,她再没感觉到不适。 听说她不舒服,晚上万世泽过来看她,和她一块吃的晚饭。 万世泽没有武功,对他很好下手,只是他身边有个厉害的角色。 那应该是他的暗卫,始终待在随时可以替他挡下暗器的范围内。 这人武功很高,从外部下手,肯定会被他察觉。 好在我已经从内部动过手脚,徐夫人身上有我输入的几条‘气,丝,趁她和万世泽挨着吃饭,***纵‘气,丝钻入他体内。 万世泽有一瞬间的不舒服,被酒呛得咳嗽半天。 那暗卫立刻询问,万世泽说没事,不适的感觉只有一瞬,他接着和徐夫人叙话。 我将‘气,丝隐藏在他体内,按兵不动。 等他从徐夫人处离开,那暗卫马上为他把脉。 我躲在屋顶观察他们,看着他们走远。 万世泽咳嗽一下,暗卫都担心他出事,可见他这城官当得不怎么安逸。 他走了 没一会儿,墨绮薇又来探望徐夫人,带来许多补品,叮嘱她好好养胎,她肚子里的可是府上头一位公子,关系重大。 我趁她们说话,又从徐夫人身上分出两缕‘气,丝,钻进墨绮薇身体里。 墨绮薇也不会武功,没有内力护体。 她感觉到一瞬间的不舒服,便起身离开,出了徐夫人的小院,她身边的婆子问她怎么了? 她说刚刚岔气了,可能是被徐夫人气的。 徐夫人仗着肚子里的男胎,现在跟她说话愈发放肆了,哪还有从前低眉顺眼的模样。 墨绮薇身边的婆子却不放心,建议她回去叫大夫过来瞧瞧,别人徐夫人使了手段要害她。 墨绮薇觉得有必要谨慎些,于是派个小丫鬟去请府上的大夫。 城官府里有家庭医生,可万世泽和徐夫人都不用,万世泽身边有暗卫,徐夫人直接找我这个外来女医,他们俩似乎都不想找府里的大夫。 只有墨绮薇敢用,是不是说……万世泽和徐夫人,实际上是对她不放心? 晚上睡觉前,府中的大夫又跑来给徐夫人诊脉,说是夫人吩咐的,徐夫人孕期应该多加注意,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就是大夫的失职。 卖惨的话说了一堆,徐夫人才叫他进去。 检查的结果当然是母子平安,啥事没有。 我跟上大夫,他一定会去向墨绮薇汇报结果。 大夫是个普通人,也没有武功,根本察觉不到我在后边跟着他。 到了墨绮薇的院子外边,我蹲到墙下的花丛中,偷听他们说话。 我蹲的位置虽是在墙外,但距离墨绮薇卧室的窗户比较近。… 她没关窗,我现在耳力越来越好,能听到他们在屋里的对话。 大夫向她汇报说徐夫人和腹中胎儿一切正常。 「没问题?」墨绮薇明显是认为不该没问题。 「是,都好。」大夫如实说道。 墨绮薇让大夫回去休息,等他走了,她立刻叫过旁边的大丫鬟,派她去打听一下,今天府里来过什么人。 城官府里的主子们按正常作息休息,但仆役们是换班休息的。 多晚都能找到没睡的人,还有给主子们守夜的丫鬟、婆子。 墨绮薇身边的大丫鬟叫凝翠,瞧她年纪比墨绮薇差不多,有可能是从娘家陪嫁过来的。 她找了负责外院工作的婆子,叫来几个白天当值、洒扫院子的家丁。 询问之后得知,今天只有一个生人进府,是徐夫人身边姚妈的远房亲戚。 不仅进了府,还带着家眷一起搬进了徐夫人的院子。 得到这一重要线索,凝翠立刻赶回去告诉墨绮薇。 她们主仆二人猜测了下我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 墨绮薇的态度坚决,这个疑似‘医生,的女人不能留。 听到我的生死被人决定,这感觉很奇妙。 没有愤怒恐惧、反倒是有一丝窃喜。 因为我已经先下手了,她无论如何快不过我。 她的方法比较复杂,若按我的想法,她应该用毒、或派杀手,直接干掉我。 但她却选了迂回的方法,通过诬陷、来制造机会,让人执行家法,把我打死。 在那之前,她派人出去打听我的背景。 一大早她的人就去了凤来客栈,她有手下我也有,我叫月八盯着她派的人。 那人去凤来客栈打听,听伙计说我是女医,只是来路可能不正,跟个邪里邪气的男人哥哥妹妹的叫,身边带个专修男女不可描述功法的小美人。 明里却叫那‘傻子,夫君,总之关系混乱,不像什么好人。 那邪里邪气的男人带着一老一少不知什么身份的人走了。 明显就不是一家人,指不定因为啥搭的伙。 月八把她偷听到的对话重复一遍,末了冷哼一声,说想把那伙计的舌头割了。 我们在客栈时,就有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 他们背地里怎么猜测我们一行人的关系,我心里有数。 他们胡乱猜测,间接帮了我的忙,墨绮薇的人回去向她一说,她反而对我女医的身份深信不疑。 并且认定我不是在好路子上混的女医。 同时她更加担心,徐夫人把我这样的邪医请回院中,是想用恶毒手段来对付她。 我偷听完墨绮薇和手下的对话,离开她住的院子,随手抖落身上的花瓣。 忽然我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云舟的声音。 同他在一起的还有另一道声音,不是小娇。 另一道声音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女孩子中着实少见,这个世界的女人也是讲究笑不露齿的,大家人家对女孩子仪态的要求很高。 云舟也在笑,他的声音和那道女声比,显得秀气多了。 既然能笑出来,应该是在玩呢。 我不紧不慢走过去,看到云舟骑在一匹仿真的小马上,旁边还有另一匹小马。 这两匹小马怎么说呢……相当于现代的摇摇车,就是‘爸爸的爸爸叫什么,那种。 小马的做工不一般,肯定使用了复杂的机关术,才能在不通电的情况下,模仿出电动摇摇车的效果。 小娇陪在一旁,时不时向四周张望,好像在找人、或等人。 药到命无 第90章 打不着 「安——大夫!」小娇刚习惯叫我安总,进到城官府又改成安大夫了,她有点不习惯。「夫人!」云舟在小马上向我招手,他舍不得下来,玩的正高兴。 这古代王侯的日子,还赶不上现代的小孩儿呢,坐个摇摇车高兴成这样。 「安大夫,您没事吧?」小娇自打进府就神经紧张,她说过在比翼岛上,她总是远离人群,不喜欢人群扎堆的空间。 城官府内下人多,每天忙忙碌碌的干活,又是在敌人的地盘,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没事,随便逛逛。」 「你是阿云的媳妇?」笑声爽朗的少女停下摇摇马,好奇的盯着我看。 阿云……是指云舟吧? 「对。」我按我的理解回道。 「我也要当阿云的媳妇,你们走时带上我吧!」少女的眼神天真纯粹,纯粹的缺少智慧,清澈的像个稚儿。 「媳妇?」云舟重复着这个词,想了想,指指我,说:「媳妇!」 少女指她自己,说:「我也是你媳妇儿!」 云舟摇头,坚定的指着我说:「她是,你不是。」 少女不高兴了,撅起嘴、皱着眉,云舟无法理解此刻的情况,他还重复道:「你不是。」 少女生气了,抬手打他,眼看一巴掌落下,云舟的帅脸要遭殃,这时候他的反应又像个高手了,推开少女的胳膊,力气还不小,这一下少女整个人从小马上掉下去,摔个大屁墩。 「啊……啊哇……」少女嚎啕大哭,好像个三岁娃娃,完全不顾形象,边哭边蹬腿甩胳膊,坐在地上不起来。 她看着得有十七八了,却还扎着羊角辫,哭得撕心裂肺,直接躺下打滚。 云舟一副‘我没错、我有理,的模样,也从小马上下来,跑到我身边,指指马说:「买这个。」 他只会说简单的话,可能是相处久了,就算他不说话,我也能明白他的情绪。 他这是生气了,不坐少女的东西,不和她玩了。 随着他脑子恢复,他的情绪也变多了,这是好现象。 「公主?公主!您怎么在这?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几个丫鬟小厮跑过来,不,不是小厮,是几个小太监。 那丫鬟应该也不是丫鬟,可能是宫女。 「她骑小马不小心摔了。」小娇一脸严肃地扯谎。 「不!是他推我!」少女指向云舟大声控诉。 「你打我。」云舟一手挽住我的胳膊,一手指着少女。 两边的年龄都不到三岁,那群宫女太监将少女扶起来,满脸心疼担忧,上上下下检查个遍。 其中一个小太监看向我们的时候,面孔一板,挺起胸膛质问:「打你又如何?你可知这是谁?这是腾雪国的公主殿下,君上与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小女儿!猪狗不如的东西,还不跪下磕头认错?」 「哎哟,这是怎么了?」一道声音拔着高音加入‘战场,。… 我斜眼一瞧,飞奔过来的是墨绮薇身边的婆子。 她像掐好了时间一样,准时登场。 先是关心公主伤着没有,又询问谁冒犯了公主。 不知从哪又冒出一个小丫鬟,指着我说:「她是徐夫人院里的女医。」 公主哭闹不休,她不是装的,是真傻。 她的情况和云舟不同,我已经‘扫描,过她的脑子,她是天生痴傻,大脑停止了发育。 不过她的身体没受影响,身高、体重等等全和正常女性一样。 唯独智力停滞了。 此刻我也没时间和心情仔细替她检查。 一群女人围上来,喳喳喳叫个不停。 连墨绮薇都登场了,她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家丁赶来,浩浩荡荡一大片。 她走在最前面,边走边唤‘蕊儿,。 那公主立刻挣脱宫女们搀扶的手,扑进赶来的墨绮薇怀里。 「薇姑妈,哇~他欺负我、嗝……」 公主的头埋在墨绮薇怀中,手却指向云舟。 不等她问,自有懂事的向她汇报,讲明情况。 当然,她要打人的事一字不提,只说云舟把她推倒了。 「好啦,薇姑妈知道了,别哭,我想这个哥哥一定不是故意的,他和蕊儿一样,都是很单纯的人,肯定没有坏心思的。」墨绮薇面带微笑,柔声哄道。 我静静站着看她们演,一句话没说,等她的下文。 墨绮薇几句话便把公主哄好了,只是她那些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可是非常明确。 云舟是个傻子,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他身边的人把他带坏了而已。 他身边的坏人还能有谁? 于是公主瞬间打消了对云舟的不满,被宫女们带走前,气愤地瞪了我一眼。 我看是她身边有坏人,把她带坏了,结果这个坏人颠倒黑白,反而抹黑我。 墨绮薇对云舟说了两句好话,请小娇送他回徐夫人的院子。 她对小娇和云舟客气,小娇却不领情,转头看向我,我点点头,让她先带云舟回屋吃饭。 小花园里鸟语花香,公主和云舟他们都走了,墨绮薇派头十足地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有下人为她铺好垫子,丫鬟婆子家园分立左右。 毕竟是管理一省事务的实权人物,能力暂且不论,气势是足的。 我在她窗根底下偷听到不少事,她院中有人在暗处蹲守,可我在院外,又有异能掩盖气息,院里的人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她在有人把守的内室,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现在连她藏密信的地方都知道了。 就在刚刚混乱的时候,我已经向月八发暗号,叫她趁机去墨绮薇的屋里拿东西。 墨绮薇有人暗中保护,我和月八的行事比他们更‘暗,。 「你是徐夫人雇的女医?」问话的是墨绮薇身边的婆子,她站得稍微靠前一点,离我最近。… 「嗯。」我随意应了声。 这态度惹恼了婆子,还没等说什么,上前一步过来扇我。 「呵。」我身体瞬间挪移了些位置,躲开她的手,再伸出一只脚勾她的小腿,她扇我的脸没扇着,脚下一绊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我再一抬脚,把她踢回墨绮薇脚前,这期间双臂始终抱在胸前,动都没动。 婆子估计有一百四十多斤,被我轻轻松松踹回她主子脚前,一路滚到石凳前。 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猜不止是因为疼,还有‘愤怒,的情绪。 见婆子吃亏,两边的家园撸起袖子要冲上来,我不看他们,只看着墨绮薇。 她抬手制止家丁,笑了下,称赞我身手好。 「学过点皮毛,让城官夫人见笑了。」我扯出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 「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是公主殿下打人在先,这次就算了,正如城官夫人所言,公主单纯,想来本性不坏,必然是身边的人教坏了她,才会蛮不讲理、动手打人。」我抢先说完,顿了下问道:「夫人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墨绮薇身边的丫鬟婆子表情高度统一,估计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敢在城官夫人面前如此放肆大胆的人。 被我踢回去的婆子更是气得面色铁青,爬起来还要冲上来打我。 「哦对了,刚刚有个小太监,骂人很是难听,谁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安大夫我可听不得这个,既然住在你们府上,麻烦你们提醒他一下,我这个人…爱记仇。」 婆子冲上来又没打着我,并为我的态度,气得快化身喷火龙了。 墨绮薇一句话没说上,我已经转身走了。 刚刚的交锋,她肯定知道我身手不凡了,没必要叫婆子家丁轮番现眼。 但现在就把她暗中藏的高手叫出来,可能她觉得不合适,所以只能看着我离开。 今天按她的剧本,我应该被她斥责一顿,挨顿揍,然后她仁慈宽恕我,把我放回徐夫人那。 改天再找个机会,寻到我的错处,直接打死。 她已经宽容我一回了,到时再打死我,别人不会说什么。 况且我是从外边来的,不懂规矩的‘野医,,死了便死了,城官还能因为个乡野女医和她生气? 冒犯公主、惹公主撒泼打滚是何等大罪! 这都宽恕了,下次再犯的,一定是天理难容的重罪了。 我回到徐夫人的院子,她身边的姚妈在门口转圈圈,见我回来马上跑上来差点摔了。 「如何?」她上下打量我。 「不太好。」我摇头。 「哪里受伤了?」她盯得更仔细了。 「应该是…全身都是伤吧。」我迈步走上台阶,跨进院门,徐夫人由丫鬟扶着站在屋门口,也在向外张望。 「我去取些外伤药来。」姚妈转身,被我拉住。 「受伤的不是我,是城官夫人身边的那个婆子。」… 「啊?夫人的奶娘?」姚妈嘴巴张成o型。 「是吗?那就是吧。」我走向徐夫人,她脸色难看,额头冒汗。 「徐夫人,你这样会动了胎气的,别担心,城官夫人想除掉我,要死也是我先死。」我坦然讲明,倒把徐夫人惊得一愣。 她情绪一激动,肚子便有了动静。 「去、准备好生产用的东西,你家夫人要生了。」我对搀扶徐夫人的丫鬟说道。 此话一出,小院立刻混乱起来,徐夫人被扶进屋躺在床上,院中的丫鬟婆子全忙碌起来。 胎儿有八个月了,现在生没什么问题,而且有我在,保她们母子平安。 所以我是这院中最淡定的一个人,指挥着她们忙里忙外,准备好剪刀、热水、干净的布和裹婴儿的小被。 云舟听到动静,跑过来被人拦在门外。 有婆子跟他解释,说徐夫人要生了,男子不可入内。 小娇拉着他到院子里坐着,边剥瓜子、边劝他说‘不是你夫人要生了,。 徐夫人一直嗷嗷叫,我不是产婆,对接生一窍不通,但知道大概程序。 而且产妇和胎儿有危险我会知道,也能及时治疗。 胎儿的脐带缠脖一圈儿,***纵着‘气,丝给他解开了。 孩子顺利降生,我为产妇修复伤口,为她补充生命能量。 她生得顺利,只是比较累,看了一眼新出生的婴儿便睡了过去。 姚妈把婴儿清洗干净,包好了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小床上。 这孩子哭声洪亮,是个健康的男宝宝。 我的工作完成,便把接下来的活交给丫鬟们。 「什么在叫?」我刚走出门,云舟就跑过来,探头往里看,可惜门里是客厅,他看不到卧室里的情况。 「小孩儿在哭。」我拉着他往我们住的屋子走。 「为什么?」 「锻炼身体。」 「公主也是?」 「算是吧。」 回到我们屋里,云舟洗澡睡觉,小娇等云舟睡了,才跟我说花园里的事。 她说云舟是被风筝引出去的,她追不上他,到了花园就见那个公主拿着线轴,风筝断了线,公主正难受着,她身边当时一个人没有,见到云舟便邀请他一起骑小马。 小娇想去找我,因为她觉得以我们的身份,在城官府里玩耍容易招人话柄。 她也怕这是谁的阴谋,云舟不懂,她却担心得要命。 可她又不敢离开云舟,她得看着他,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我说她东张西望的,原来是怕突然冒出谁来,揪住云舟问罪。 「那公主是个……身边没人看着,明显就是阴谋,可惜我当时没想到她是公主。」小娇后悔得直跺脚。 「安总您没受委屈吧?城官夫人没刁难您吗?」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我没给她机会开口,行了、没事,你休息去吧。」 小娇睡下后,月八才出现,向我汇报成果。 她从墨绮薇房里搜出一堆东西,全是纸质的,或是书或是信,她没看全拿了回来。 「都装在房间的暗格里,我全拿来了。」月八将布包搁到桌上。 「今晚她恐怕要睡不着了。」我打开布包,叫月八也去休息。 月八闪身消失在窗外,她躲到屋顶去了。 我拿起布包里的书,从第一页开始翻,利用原身过目不忘的本领,把布包里的东西、无论是书、是信,全快速阅读一遍,然后用内力震碎,再烧成灰扬到窗外,夜风阵阵,将飞灰吹进花圃,也吹净了屋内的烟味。 药到命无 第91章 树皮 午夜有人悄悄潜入我们的院子,挨间屋查看,徐夫人那屋里外都有人守夜。来人不敢太明显,藏在屋顶往下看,月八翻进窗子,躲到床下。 鬼鬼祟祟的人跳上我们屋的房顶,揭开一块瓦片往屋里看。 云舟睡床,小娇睡榻,我趁来人揭瓦前钻进云舟被窝,云舟瞬间搂住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大肘子’。 他怀里又藏了一只猪蹄,真是揣着猪蹄,还惦记着肘子。 来人在我们房间看了一会儿,将瓦片放回原处,奔别处去了。 大概是后半夜两点,又有四个人偷摸过来,房间的门窗关着,几乎没留一丝缝隙,四人只得跃上屋顶,又揭开一片瓦。 他们不止是偷看,还拿根绳子往下放东西,放的位置正是床上。 下人房没有蚊帐之类的东西,人躺着上方没有遮挡。 他们放下来的东西可以直接放到床上,也可以是我们身上。 那东西渐渐降下,朝着我靠近,目标非常明确,我准备好‘气’盾,等那东西下来,它立刻贴向我的后背。 就像个有导航的创可贴,只是我有气盾护体,它贴不到我的皮肤上。 我异能产生的气可以存留不消散,形成护盾的同时,还可以变成气网,把那东西兜住。 屋顶的人没有发现异样,把瓦片放回去,悄悄的走了。 这程序我觉得熟悉,好像那晚安大侠房门外也有四个人,往里边放了东西。 等那四人走了,我立刻起身,把‘贴人’的东西包裹好,点上灯放到灯下一看,发现是一张修剪过的树皮。 看到这玩意我便确定,刚刚那四人,就是在客栈往安大侠房内放东西的人。 安大侠出现异状的早上,我在他背后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个形状。 树皮被剪成一个人的形状,大概有三十厘米高,表面全是像叶脉一样的纹路。 这东西贴在皮肤上,安大侠又穿着衣服,我本不该看得这么清楚,可它虽是死物,却在散发一种‘生命能量’。 这能量也是有纹路的,形状清晰,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它邪门得很。 在原来的世界,我对巫蛊之术的了解连皮毛都算不上。 继承原身的记忆后,我知道了这个世界是有巫术的。 但掌握这门技术的人非常少,几乎从来不露面。 极少数并不代表不存在,所以我看到安大侠背后的人形死物时,立即联想到了巫术。 否则怎么解释他背后贴上这东西就变了个人似的,喝血、吃生肉,性情也变了。 他体内没有寄生的东西,人也没中毒。 这么邪性的东西,放到哪我都不放心。 于是把它用‘气’罩隔绝,背在我身上。 安大侠背后的人形树皮在吸他的能量,被‘气’罩罩住的人形树皮毫无作用。 它在我背后就跟个装饰品一样,我特意披了件斗篷把它遮住。 天亮后,城官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万世泽成亲多年,又娶了一堆小妾,就是生不出儿子,如今喜得贵子,全城、乃至万氏全族都要庆祝。 虽说儿子不是正妻生的,可总比无后强。 再生不出儿子,周围异样的眼光就该落到万世泽身上了。 后院里的女人一箩筐,一个儿子都生不如,那肯定和女人没关系。 徐夫人的儿子一降生,万世泽大松一口气。 昨天晚上不适合庆祝,今天可热闹了。 各屋各院的‘姐妹’们都来向徐夫人道喜,送礼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 墨绮薇也来看他们母子,给产妇准备的补品、给孩子准备的礼物,流水似的端进屋。 她绝口不提昨晚卧房失窃的事,她暗格里丢的东西,全是要命的证据,她却面色如常,来说了些关心嘱咐的话,便带人离开了。 她是真沉得住气,失主都不着急,我这个销毁证据的更不急。 这些东西留着其实没用,根本呈不到腾雪国的国君面前,我们只是外来人,又是江湖客,想走朝廷的程序办事,还是要办国君的堂妹,恐怕在起步阶段证据就失火被毁了。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原身阅读过各国案件卷宗,江湖人想通过正规渠道扳倒皇室贵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暗杀。 杀完之后还要承担被朝廷高手、江湖杀手追杀的后果。 江湖人也不傻,想杀哪个重要人物,尽量做得隐秘,让他们想追查凶手追查不到。 这些大人物更不会给他们留机会,于是他们身边都养着不少高手,侍卫、暗卫、影卫,全天候跟着。 比如万世泽身边那个,绝对是个以一敌百的高手。 墨绮薇院中的那些差很多,她在丰省权力这样大,按说她身边的防御级别该比万世泽高,即便明面上不能超过,暗中超过也行。 难道说,她还有底牌? 联想到昨晚那四个放树皮的人,在这府中我没见别人身后有那东西贴着,分明是奔着我去的。 我在这府中没别的仇家,除非墨绮薇发现我就是安大侠了。 不管是新仇、是旧恨,对我下死手的人,除了她没别人。 假设那四个人是她派去的,她不知道我是安大侠,错把假安大侠当成了真的,于是派人去害他,那昨晚她就是想再故伎重演。 如果我变成喝血、吃肉的怪物,那比冒犯公主还可怕,她完全有理由将我打死,因为我就住在徐夫人院里。 万一我发猜吃人…… 她该不会希望一石二鸟? 让我把徐夫人吃了吧? 种种猜想无法证实,那人形树皮对我不起作用,我也不知道贴上它是个啥感觉。 但关于安大侠吃人的消息,却是这一天传开的。 城官府正忙着准备庆祝小公子生出的事,外面安大侠吃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月八出门替我办事,回来时听到人们都在议论这事。 她特意去凤来客栈跑了一趟,证实这传言的真伪。 她说客栈里的确死了人,是几个住客,血都被吸干了,内脏也被掏空。 看伤口边缘的形状,像是人的齿痕。 元城废了,现在江湖人再犯事,没有专门的机构来处理。 只能先送到官府衙门,按普通人犯事的规矩办。 安大侠被人抓进牢里,他本身武功一般,若是人多合力围捕能制伏他。 客栈死了三名住客,这不是小事,在普通人的世界,一次杀掉三个人,绝对是重罪中的重罪。 有人在城中带节奏,安大侠就成了假好人,真怪物。 ‘他’在怀城做的好事被人们怀疑是有阴谋,‘他’在玉兰城吃人的事成了他新的标签。 一时间,就算他从牢里放出来,城中的百姓也会因惧怕他吃人,而自发组织起来对付他。 幕后黑手想必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把好人变成非人,自己不用动手,只要将大侠变成过街老鼠,死在‘自保者’乱仗之下是迟早的事。 若安大侠在怀城是为扬名天下,为民除害,那‘他’可是要气死了。 所有努力付之东流,几天攒下的好名声,一夜间就灰飞烟灭了。 好在我惩治傅家父子不是为扬名天下,更不是为好名声。 人人都骂安大侠,跟我安大夫有什么关系? 徐夫人一天没得闲,累得不到晚饭时间就睡下了。 小孩子更是经不起折腾,万世泽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们母子。 徐夫人嘱咐了姚妈,一定要好好感谢我。 今天她屋里总有旁人在,她没机会和我单独说话。 姚妈捧着个木匣子过来找我,里面是四个金锭。 我叫小娇收下,这不仅是接生钱,也是保他们母子两条命的钱。 放树皮的人一定希望我和安大侠一样,今天我便演戏给众人看,一天不吃不喝说看食物没胃口,想喝血、吃生肉。 徐夫人院中的人没人注意到我的言行,她们忙得昏天黑地,但有心人一定能听到。 到了晚上我们照常休息,月八去墨绮薇那听墙根儿了。 我拿个小本本,计算着开垦魔教土地要花多少成本。 月八半夜回来,说墨绮薇的院中住进来一群古怪的人。 她没敢靠近,只隐约听他们讲话,不是本人,好像是海外人士。 我夸讲她做得好,稳妥最重要,可以探听不来消息,但千万不能让自己暴露。 这一夜平安无事,到早上才出现怪事。 徐夫人屋里一直传出婴儿啼哭声,却没有人哄他的声音。 奶妈是早就找好的,知根知底、是姚妈的亲戚,绝对可以信任。 姚妈和院中的几个小丫鬟对徐夫人也是忠心耿耿,不该出现小公子哭喊无人搭理的情况。 我走出房门,徐夫人她们还活着,生命能量正常,只是在睡觉。 孩子哭成这样,她居然没醒? 我向院外探索,发现不远处有一堆人站着,他们站立不动,没睡着、也没生病。 其中有几名高手,实力不弱、若他们合力,我又没异能的话,或许打不过他们。 我走进徐夫人的卧房,先安抚好小公子,然后检查屋内几人的身体。 徐夫人、奶妈、丫鬟、婆子都在睡觉。 奶妈和丫鬟睡在外间屋,婆子守在内室,徐夫人睡在床上,她们没有中毒,但似乎服过类似‘镇静’剂的东西。 她们处于不正常的睡眠中,身体本身分泌的‘麻痹’物质不可能这样多,已经超量了。 我替她们化解掉多余的睡眠物质,将她们拍醒。 徐夫人醒来见我在屋里吓了一跳,我让她帮个忙,喊一嗓子。 她见小公子睡在摇篮里安然无事,奇怪我为什么进屋来了? 我告诉她,刚才小公子哭喊不止,她们一屋子人全睡得死死的,没一个人听见,这是有人给她们下了药,故意让她们睡得死,可能想对小公子不利。 徐夫人大惊失色,奶妈赶紧抱起小公子喂他。 她体内的药物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不会影响小公子。 徐夫人心惊之余,配合地尖叫一声。 果然,等在院外的那些人动了。 有婆子在院外拍门,刚拍两下就踹开门闯进来。 边往里边跑边喊:“出什么事啦?徐夫人、小少爷——” 听她喊的声,好像知道里边出人命了似的。 她身后跟着一众家丁、护院,还有那几名高手。 我在进门的甬道上铺了‘气’网,只要踏进这间院子,便会被‘气’丝入体。 那几名高手倒是反应快,感觉不对立刻后撤,退到门槛外边去了。 我将徐夫人这边的房门关上,窗户也关得严严的。 院中的人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她们进了院就不能动了,全跌倒在地,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院外的人只能看到她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但外面的人并没有放弃,反而敲锣打鼓,招来更多的人。 他们都喊着说徐夫人、小公子出事了! 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声音很快传遍全府,凡是能来的,都跑来了。 墨绮薇和万世泽也在其中,万世泽带着他身边的那名暗卫。 我给月八发暗号,叫她去墨绮薇院里再探。 这次我给她穿上了‘气甲’,她身体表面有一层气盾护着,刀枪不入、树皮人不贴。 我怀疑墨绮薇院子里的那些怪人,就是海外来的巫师。 树皮人就是他们的杰作。 全府的人都跑来瞧热闹,包括厨子和倒马桶的,唯独那些怪人没露面,他们也不能露面,现在正是去查探的好机会。 月八走后,徐夫人的院子就被围起来了。 小公子吃饱喝足,我用异能安抚他陷入深沉的梦乡。 外面怎么乱他都没醒,于是有人担心起来,说小公子怕是出事了,否则刚出生的婴儿,听到这么嘈杂的动静,怎么会一点声音没有? 我站在门口,侧耳听着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墨绮薇和万世泽走到院门外,在众人的簇拥下,派人向里边喊话。 因为有人告诉他们,谁进院子谁倒地不起,院子里肯定有机关,叫他们千万别进来。 院里躺着一堆人,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外面的人怎么叫他们都没反应,以为他们死了。 墨绮薇这时对万世泽说,她之前便觉得我来历不明,不该留在府上。 可我太狡猾,没露出马脚,徐夫人又极信任我,偏要留下我。 她不放心徐夫人和小公子的安全,就安排人守在院外,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新 第92章 今天很意外 她的口气好像认定徐夫人和小公子已经死了。万世泽悲怒交加,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他这心理素质和墨绮薇比差远了。 墨绮薇丢失要命的证据都没晕过去。 万世泽晕倒,场面便由墨绮薇控制了,她命令弓箭手包围徐夫人的小院。 说是徐夫人与小公子已不幸遇害,万不能再叫凶手逃走。 这些弓箭手用的是重弓,射出的箭威力可是不一般。 如果我中一箭,能把我穿透了钉到墙上。 他们臂力与常人不同,必定挑选过、且进行过严格的训练。 万绮薇想让我万箭穿心,这样就算徐夫人和小公子还有口气,也注定活不成了。 我帮助徐夫人的身体从产后虚弱中恢复,让她抱着小公子开门,站在门口。 徐夫人吓得腿软,根本抱不动孩子,更是一步路也走不了。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我理解,于是打开门,让她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从院门外能直接看到客厅里的她,她好端端的,门外的人立刻喊道:“是徐夫人!” 我抱着小公子站到门口,孩子虽然睡着,不过正在做梦,小手在动,也能看出这是个活孩子。 门外有万世泽的人,见到徐夫人和小公子还活着,立即摇醒他。 “城官大人,您瞧、小公子还活着哪!” “是啊,徐夫人和小公子没事,您快看。” 万世泽幽幽转醒,墨绮薇攥紧拳头,她若此时下令放箭,外面的人可都看到了,徐夫人和小公子活着,她忍了又忍,没有下令将我们一起乱箭射死。 徐夫人见万世泽醒了,她也有力气了,哭得梨花带雨,奔出院子扑进万世泽怀里。 我和她悄悄说好了,她扑进万世泽怀里便先发制人,哭诉着她刚刚发恶梦,从梦中惊醒过来,便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喧嚷,吓得她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结果有人狂砸院门,更是一脚踢开门带着一群人闯进来。 她被吓坏了,以为府上来了歹人,躲在屋里不敢吭声,幸好有我在,才阻止了闯进院中的歹人。 谁料吵嚷的人更多了,她产后虚弱、惊惧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醒过来,又听到墨绮薇的声音,说要放箭射死屋里的人,她更怕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夫人要射死她们母子。 而我劝她冷静,先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再说。 于是我打开房门,见院外有万世泽和他的手下,觉得这是场误会,她就跑出来了。 她生得虽不算倾国倾城,却有惹人怜爱的气质,刚刚生产完的脸上还有些憔悴,被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万世泽怀中,好像那受伤的幼兽。 万世泽刚纳她为妾不久,又是给他生出儿子的功臣,对她正是百般心疼爱护的时候。 听说他晕倒之后,墨绮薇要射死屋中所有人,不免生出几分怒意。 墨绮薇是吃惊的,不是因为徐夫人活着,是因为她看到我安然无恙。 看来她对那些人的巫术信任度很高。 没想到他们会失手,百分百相信我已经变成安大侠那样的噬血怪物了。 万世泽质问她为什么要派弓箭手来? 万一徐夫人和小公子还活着呢? 她是不是想将他们一并射死? 他的夺命三连问,让墨绮薇也有些措手不及。 她还没弄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发狂。 安大侠在凤来客栈咬死三个人,当时也有人阻拦,还被打成了重伤。 我的武功比安大侠高,徐夫人满院的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在发疯的状态下。 我猜墨绮薇这次给我下的咒比安大侠的更狠,可能是‘速效’款。 用不了等几天,24小时内就见效。 她的人又听到徐夫人尖叫,便断定是我发疯了。 毕竟满院的下人中,还有谁能惹得徐夫人大声尖叫?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把她保护得跟国宝似的,一只苍蝇都别想靠近她。 墨绮薇想解释,说了句她以为屋内的人死了。 但万世泽紧接着又问,她凭什么这么认为? 怎么肯定的? 就因为徐夫人发恶梦叫了一嗓子,她堂堂城官夫人,便以为全屋的人死绝了? 若是这么说,的确是牵强,墨绮薇没办法解释关于我的问题,她原本的计划是将罪责全推到我身上。 可我现在正常得很,又保护了徐夫人和小公子,怪我什么呢?打晕了闯进院的婆子家丁吗? 屋里的丫鬟、奶妈这会也冲出屋子,跪在万世泽面前请罪,说她们听到有人像要抄家似的闯进院子,吓得不敢露面,没能保护好徐夫人,请万世泽责罚。 我收了‘气’网,院里地上的人立刻爬起来,家丁手里拿着棍棒,那些婆子各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 这样一群人冲进院,可不得把柔弱的徐夫人吓坏了! 万世泽脸色难看,斜了墨绮薇一眼,从这一眼中不难看出,他对墨绮薇的心思不是一点不知情。 他们要干嘛我并不关心,抱着小公子坐在客厅里喝茶。 万世泽没罚徐夫人院子里的人,奶妈跑回来抱过小公子向我道谢。 冲进徐夫人院子的那些人却是难逃重罚,就算他们是听命行事,倒霉的还是他们。 弓箭手撤了,万世泽安抚好徐夫人,赏了吃喝用戴,叫人照看好她,刚生产完需要休息,赶紧扶她回屋歇着别吹了风。 完事他叫墨绮薇去了书房,两人关上门单聊,身边的人全退到院外,没人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 下人们散了,我便走出院子,到外面转悠。 正巧碰上墨绮薇身边的婆子,好像还是她的奶娘? 她见到我气不打一处来,可她拿我没办法,她打不过我,又治不了我的罪,我大方从她面前走过,她在我经过时,朝我淬了口老痰。 玩不起开始玩埋汰的了,我也不是大度的人,扬沙子嘛、谁不会? 我运功让‘气’外溢,如同一阵风,且是有目标的风,裹着那口老痰刮回她脸上。 她气得尖叫,没忍住脾气上来扇我。 她是墨绮薇的奶娘,最得信任的老仆,平时在府上作威作福,可劲儿地欺负小丫鬟,没有哪个丫鬟婆子敢和她对着干。 顶嘴都不敢,徐夫人身边的婆子见了她,顶多就是沉默,不与她对话。 估计是没受过这样的气,脾气愈发像主子,却没有墨绮薇沉得住气。 有往来路过的仆役瞧见我们俩在‘过招’,都不自觉放慢了速度,在脑袋不转的情况下,斜着眼瞧热闹。 我要是能让她扇着脸上,那我的异能、武功全白练了,直接吊死得了。 这次我没动手打她,只是及时闪身,避开她的攻击。 但她是真下力气,抡圆了胳膊要抽我,结果使劲太猛,没打着我不说,还把她自己的腰给扭了。 这一下挺严重,她岁数也大了,立刻便不能动了,捂着腰连连喊疼。 有懂事的小丫鬟赶紧过来搀扶她,她是一点不敢动了,疼得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她被人搀走,我继续逛花园。 “暗七。”满园鲜花争奇斗艳,花丛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唤。 暗卫一般没名字,有也是随便取的,跟狗剩子差不多。 重名的情况非常多,所以我没以为这声唤是叫我。 “暗七!”声音加重了一些,可能是看我要走远了,有点急。 “谁呀?”我驻足望向花圃,那里藏着一个人,但光看生命能量团我可认不出他是谁。 “是我。”一个黑衣人冒头,扯下面巾,露出真面目。 “……影一?”这回轮到我震惊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能在这碰见老同事,而且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死了还不止一、两年,死很久了! “走,去那边说。”他指的地方是一棵大树,枝繁叶茂、开了一树花,乱花丛中很适合藏人。 我们飞身上树,蹲在两根枝子上藏好身形,然后开始对话。 当然这个对话不是用嘴,是手语。 白天光线好,我们距离又近,没什么手势是看不清的。 原身老板不光有暗卫,也有影卫。 真正的‘贴身’保护,我们暗卫不是在屋顶就是树上、要么在车底。 影卫却要贴身保护主子,影一是影卫中的佼佼者,是原身老板身边的‘一哥’。 但他早些年随老板出行的时候为保护老板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不过说他死了的是老板,我没亲眼见着。 训练营时期,大家都蒙面,可时间长了,总有人能琢磨出不用看脸就记住一个人的方法。 比如嗅觉灵敏的人就闻气味,观察仔细的人就看鞋码、身高、骨骼等等信息。 影一是后者,他那眼睛跟扫描仪差不多。 专测人体数据,在没有现代仪器的古代,他就是黑科技。 除非我在成年后能长高几厘米、或矮上一截,才会让他判断失误。 我们俩在树上比划许久,比划完分别跳下去,一前一后离开了花园。 回到我们住的下人房,屋里又闹上了。 小娇在说‘不行、你走’,另一个女声喊着说‘我不,我就不’。 这声音我认得,是腾雪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宫女太监在屋外排成两行,见我回来,表情可精彩了。 有得意的、有轻蔑的、有不怀好意的。 我谁都没理,只挑上次骂过云舟的那个小太监,走上前甩了他两记耳光。 他被我打懵了,那是种蜗牛被乌龟撞翻,根本来不及看清肇事者面目的懵。 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迈步进屋。 屋里堆着好些玩具,公主殿下此刻被小娇拦着,云舟站在床上,小娇拦着她,正是不让她靠近云舟。 公主抱着一套衣服,大红的颜色,她自己穿的也是红色……喜服? 再看她抱的那套,明显是男款。 云舟见我来了,马上问:“夫人,打她?” 云舟不会随便打人,他要打人之前会问过我,我允许了他才会出手。 除非是生死关头,来不及询问我的意见。 他用的是疑问句,也就表示是他想打公主,不是让我打。 “嗯。”我还在想刚刚和影一交流的事,随口应了声,走到一旁的桌前端起茶碗。 云舟从零食口袋里抓了把花生,两三颗、两三颗地扔公主。 他是用了点内力的,花生打到公主身上跟石头差不多。 “啊啊啊——他打我!”公主连连后退,用怀中的喜服挡住头。 外面的宫女太监冲进来,护着她往外走。 那被我打过的小太监还想找我算账,可他只要往我这边走一步,云舟便会重点攻击他,他出门的时候不止脸肿,额头也破了。 一大群宫女太监,没人能抵挡住云舟的花生子弹。 他们护着公主逃走,狼狈不堪、皇家颜面尽失。 “本宫还会回来的——”公主走远前,扯着脖子回头吼了一声。 “滚蛋!!!”云舟跳下床,跑到门口扔出最后一把花生,并回吼道。 “谁教的?”我从没教过他骂人。 “跟那些仗势欺人的怂货学的。”小娇掐着腰,气得俏脸通红。 “安总,您看、您前脚刚走,她们就搬来这些,说是聘礼,要招云公子当驸马,呸~谁稀罕,我拦着、她就叫我滚蛋,一连吼了好多声,云公子就记住了。” “这腾雪国的公主,文雅啊、真是文雅。”我坐下喝茶,云舟和小娇把屋里的玩具往外扔,全扔到了院子里。 云舟这次发的脾气不小,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他了。 我忽然想起他那几次失败的订婚经历,他可能对成亲有……ptsd? 不对呀,他天天喊我‘夫人’,身边的人早就给他解释过夫人的意思了。 或者是他对喜服过敏? 毕竟我们天天顶着夫妻的身份生活,却从来没拜堂成亲穿过喜服。 云舟很生气,到晚上还在生闷气,我允许他抱着肘子睡觉才哄好的。 小娇一方面气公主无理取闹,一方面又担心我们得罪了腾雪国皇室,今后不知会怎样。 “怎样?变强呗。”我轻描淡写地回答她。 徐夫人为感谢我第二次的救命之恩,又派姚妈来送钱。 我喜欢她这样的人,没有虚的,全是实惠的。 新 第93章 医馆尽量不营业 万世泽那边也派人过来送了钱,带话的人说城官很感谢我保护了徐夫人和小公子。他得知我是游医,愿意资助我在城中开间医馆,今后也好稳定下来。 在城中开医馆,那我就要离开城官府,他这是变相赶我走了。 我不知道他和墨绮薇怎么谈的,两人或许达成了某些共识。 比如让我离开城官府。 以墨绮薇的身份,今天即便她真下令射杀了徐夫人和小公子,万世泽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大不了夫妻离心,感情破裂,但利益关系还得维持着。 要墨绮薇给徐夫人娘俩偿命是不可能的。 离开城官府不是不行,我已经看过墨绮薇的密信,她的下线都有谁我全知道了。 既然万世泽愿意提供资金,我也算公费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呢? 我请传话的人帮我转达谢意,治病救人是我一生宏愿,城官大人若肯资助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便有人来叫我,说店铺选好了,现成的医馆不用准备,马上就能开业。 我带着云舟和小娇出了城官府,临走前徐夫人泪眼婆娑送我到小院门外。 她知道这是万世泽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哭不是为我、是为她自己今后的生活哭。 我留了「气」丝在她和小公子体内,只是没告诉她。 万世泽帮我选的医馆位置极好,在闹市区的繁华地段,二层楼的建筑,一楼看病、二楼住人,还带后院、药房和仓库。 这间医馆在这开了几十年了,带我们来的仆人说,胡大夫年事已高,早就想把医馆卖了,回乡下养老去。 只是城内没人肯接手,胡大夫的医术在玉兰城有口皆碑,如果接下他的医馆,今后来看病的人难免会做比较,没胡大夫看得好,不仅面子上挂不住,生意也好不了。 其他大夫更愿意守着自己的小医馆,做熟客的生意。 万世泽认为我的医术可称是妙手回春,接胡大夫的班完全没问题。 胡大夫一家回乡养老去了,医馆还剩下个小药童,希望我能留下他,他业务熟练,不用培训直接上手干活,我是外地人,现在本地雇人比较麻烦。 小药童十二、三岁的年纪,从眼神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可我治病不需要抓药,抓药也是营养剂,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不过我愿意给他一个打工的机会,只是不用他煎药,而是派他送药。 他说他对玉兰城的每条街道都熟,我便给他定做一身衣服,背后绣着「妙手堂」三个红字。 妙手堂是万世泽差人新做的牌匾挂上的。 只用「妙手」不用药,恐怕会引起旁人怀疑。 妙手堂开业当天,小娇便敲着锣吆喝,说妙手堂有免费送药上门的特色服务,今后病重的病人无须再让家人往返回于家和医馆之间。 而且今后用药、再不用繁琐的煎煮服用。 全是小药丸,方便携带、吃的时候也不痛苦。 对外我们却仍要营造出正经医馆的气氛,采购药材什么的,不能停。 只是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可能把时间都花在治病上。 每天限号十人,够数就停诊。 名声什么的,我又不打算在玉兰城长住,别人爱说啥说啥。 城内百姓都知道胡大夫走了,接手医馆的是个外乡女医。 敢来看病的人本来就不多。 女医开医馆是闻所未闻的事,在他们的认知里,女医只治妇/科病,而医馆又开在闹市区,得了病的妇人若迈进我们 的门槛,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有病的也不敢来。 倒是有人听说我为徐夫人接生很顺利,早产都没危险,小公子生下来健健康康,于是敢进医馆门的都是孕妇。 我请人来把格局改了改,内室的桌椅全撤掉,隔出三个单间,摆上三张病床,这样孕妇和陪同来的人可以保护下隐私。 至于诊金、药费标准,我叫小娇写到板子上挂在门口。 由于治病的费用昂贵,又刷掉了一大批病号。 百姓没觉得我在想尽办法不开张,只以为我给城主侧夫人接过生,想通过这一系列举动提高自己身价。 因为没啥病人,小药童便没有跑腿的机会,我还没急、他先急了。 跑来找我、想让我给他安排点别的活干。 他的工钱我是按天给,不管他一天有活没活,到日子就领薪水。 可他忙惯了,突然闲着没事做,他说他心慌、心里不踏实。 我瞧这孩子老实,就给他安排了在岗培训班,让他和小娇一起研读医书。 小娇早上练功、上午看店、下午学习。 我给云舟买了小马,特意找工匠定做的,带复杂的机关,小马不止摇摇那么简单,还能带着他往前移动。 虽说动作僵硬、移动也是一点一点地挪动,但云舟乐坏了,喜欢得不得了。 叫「夫人」都带着愉悦的拐弯音。 安排好他们我就着手办我的事。 月八在墨绮薇院中探得,那些怪人近期有个计划。 她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硬背下来几句,回来转述给我。 多亏原身的知识库丰富,我从这几句话中摘出较标准、较清晰的部分,从记忆中搜索出一些相关信息。 从而判定这些怪人使用的语言,应该是海外乌洲的语言。 乌洲其实是一块大陆,跟平祈大陆一样。 只是乌洲不像平祈大陆这样,环境跟我原来的世界一模一样。 那里的土地、石头、山全是黑色的。 黑色的土地种出来的植物也是趋近于黑色,只能种出黑豆、黑米、茄子这类作物。 且连植物的茎、叶、花也是黑色的。 更不用说生活在那的人了,人也是黑的,眼睛没有眼白、牙齿也是黑的。 大自然总是很奇妙,如果那片土地上所有东西全是一抹黑,恐怕生活会有诸多不便。 所以那里的人一出生,身上便有不同颜色的纹路,纹路带有荧光效果,每个人的纹路都有区别,跟人的指纹差不多。 平祈大陆的人很怕这种形象的人,从前叫他们乌人,后来改叫巫人。 因为乌洲不止「黑」,它还是个充满诡异传说的地方。 那里的人掌握着上古巫术,乌州的很多东西都具有魔力。 但别人拿到这些东西毫无用处,只有巫人能让它们发挥作用。 说不定把安大侠弄疯的树皮人,原产地就在乌洲。 可惜原身没见过乌洲特产,平祈大陆的人对乌洲和巫人的态度,向来是畏而远之的。 他们的人、物都不敢沾,怕惹祸上身。 只有皇室使臣,会学习各洲语言,他们是为工作、没得办法。 原身听过的乌洲语,就是从落风国某位使臣那听来的。 墨绮薇的胆子不小,敢和巫人合作。 好在巫人虽会巫术,却不会武功,没有察觉到月八在墙外偷听他们说话。 我们开诊的第三天,城中又出了劲爆新闻,「安大侠」逃狱了! 城内百姓人人自危,「安大侠 」吃人喝血,他逃出来,肯定是先饱餐一顿。 谁是他的饱餐目标呢? 这一天店铺关门、百姓闭门不出,官差到处搜人,原本热闹的玉兰城笼罩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街上的店铺全关门了,只有我这一家医馆照旧开门营业。 官差来搜过,走前叮嘱我们把门关好。 我笑笑说没事,「安大侠」或许是生病了,他若真来我这,说不定我能治好他。 官差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不知道我是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还是狂妄得精神不正常了。 反正他们嘱咐过了,我不听、后果自负。 「安大侠」还能动,我其实很好奇,想亲眼瞧瞧,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果然,入夜后全城漆黑一片,没有一户人家点灯,只有我的医馆,门口挂着两个灯笼,好像生怕吃人的怪物找不着门。 我有预感,「安大侠」一定会来找我。 云舟和小娇他们已经睡下,我独自坐在医馆大堂里,等怪物上门。 一阵阴风吹过,门口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这人不是走来的、不是飞来的,他是飘来的,像一只气球或一片落叶。 几日不见,「安大侠」已然没人模样了。 他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衣服穿在他身上跟套在竹竿上似的。 原本结实的汉子,现在成纸片人了。 「血……血……」他干瘪的喉咙还能发出声音,也是不易。 他脚不沾地飘进屋,旁人见了准当他是鬼。 其实也差不多,他成了那树皮人的傀儡。 完全是那东西在带着他移动,他把那玩意养得太强壮了。 他一进屋,我立刻用内力带上门,放出「气」丝缠住门板,把所有缝隙都堵住。 他进来了,就休想逃出去。 「安大侠」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朝我扑过来,张开嘴、嘴巴咧开到一个恐怖的程度,不像是要咬我、反而像是要把我吞了。 「大蟒蛇啊?」我瞬间放出「气」网,兜头盖脸将他罩住。 他力气极大,想把「气」网挣开。 我的目标不是和他拼谁劲大,罩住他是为方便揭那东西。 树皮人贴在他身上,已经与血肉相融。 我用「气」针刺入他皮肤,把那个位置的皮肉整张撕下来。 「啊——」安大侠惨嚎着,疯狂扭动身体。 鲜血喷了一地,不过树皮是撕下来了。 我用「气」罩包住它,不让它再作怪。 它脱离人体后,力气瞬间变小了很多。 挣扎十几下便安静下来,凝聚的生命能量在迅速流失。 我给安大侠输入治疗之「气」,先帮他止血,吊住他一口气。 他行走江湖冒名顶替骗吃骗喝,今次是遭了大难了,即便能活下来,也要面临牢狱之灾。 树皮的能量散尽,我把它收好,月八从她藏身的地方出来,帮我把安大侠背到诊室里,放到病床上。 他刚刚撞桌子踢椅子,弄出的动静太大,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小药童和小娇被响声惊醒,也赶来帮忙。 「没事,是逃犯、那个吃人的安大侠。」我安慰他们道。 小药童一听脸色煞白,小娇也紧张道:「您受伤了没有?」 「没有,他是中了乌洲的巫术,才会丧失本性、吃人喝血,看来咱们玉兰城来了巫人。」我拿出血淋淋的树皮,举到他们面前晃了晃。 「巫……巫人?是那些黑色怪物?」 小药童眼中浮现浓浓的恐惧。 「你知道巫人?」我有点意外,乌洲的传说本来就比较少,在平祈大陆并没有广泛传开过。 「听胡大夫说过,他老人家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奇闻。」小药童回道。 「是的,就是传说中的巫人。」 「安大夫,您会破解巫术?」小药童盯着血淋淋的树皮,又瞄了眼屋里安静躺着的安大侠,好奇地问。 「破解谈不上,就是发现了这东西,随手给揭下来了,没想到这么简单,便能化解危机。」无论是原身还是我,对巫术都是一窍不通的。 「原来如此,安大夫、您比胡大夫还厉害。」小药童连忙去收拾被安大侠撞翻的家具。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派他和小娇去早市买菜,顺便一路嚷嚷着去报官,就说吃人的怪物在妙手医馆,已经被安大夫制伏了。 医馆左右的邻居也给证明,昨晚我确实和怪物发生过打斗,后来怪物便安静了。 城中百姓听说危机解除,纷纷走出家门,该干活的干活,该开门做生意的做生意。 官府那边很快便派人来,把安大侠接走了。 我给他治了一夜的伤,到早上时人清醒过来。 他完全不记得被控制之后的事,我从他中招讲到昨晚发生的事,也给他看了那块沾血的树皮。 官差来接他,顺便把我也叫走了。 作为昨晚怪物登门事件的亲历者,官老爷有话要问我。 我将证据交上去,上面还带着安大侠的肉呢。 这是从人身上撕下来的无疑,安大侠的伤口我没有彻底治好,留了片嫩疤,大小形状跟树皮正好吻合。 安大侠被树皮附身是证据确凿了,我又说我是歪打正着,才破解了巫术。 官老爷了解过情况,便放我走了。 第94章 谁动我、谁破财 小药童穿着妙手堂的工作服,和小娇一起走遍大街小巷,把我抓到‘安大侠’的事到处宣扬。当然,我让他们俩出去散播这事,目的不是为了给妙手堂打广告,是想叫全城的人都知道‘安大侠’中了巫术。 官差带我和‘安大侠’回衙门的路上,百姓夹道围观,我还给他们展示了那块人形树皮,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顺便给他们科普一下,这东西只要贴不到皮肤上,对人就没有危害。 这样即使官老爷销毁证据,百姓也见过它长什么样了。 而我不是犯人,官差没法阻止我,他们只是劝我,这是命案的重要证据,最好收起来。 我说只要不弄丢,交给衙门就行,东西在我手里,给乡亲们看看、避免他们遇到危险无法辨识,怎么了? 如果他们有意见,这东西由他们保管也行,但它是巫术道具,上面的巫法还在,拿的时候小心点。 官差立刻摆手,表示他们不想接手,东西是我发现的,由我亲自上交比较好。 树皮上面沾着人的皮肉,证明这玩意是何等的妖邪,充满未知的恐惧。 我从衙门回来,路上遇到了小药童和小娇,他们俩刚‘收工’,提着鱼和青菜有说有笑往医馆走。 我们三人汇合,拐到医馆所在的街上,就见医馆门口堵着一大群官兵。 这群官兵穿的衣服款式,和玉兰城的官兵不同。 医馆里边传出打斗声,我听到了月八的声音。 “什么人?跑到这来闹事!”小娇将手里的青菜塞进小药童怀里,提气冲上去,在官兵中间撞出一条通道。 小药童没见过这种场面,他害怕的抱紧青菜,扭头看向我。 “你先回家,今天休息吧。” “您小心点,这是皇城那边的人。”小药童满眼担忧。 “没事,你回家歇着,什么时候开工我让小娇去通知你。” “您保重!”小药童向我鞠了一躬,转身跑走了。 皇城来的人,他哪里惹得起。 小娇冲进人群,跑到医馆里边,加入了战斗。 医馆大堂空间有限,外面的人想进去,但他们带的是长刀,长武器在狭小空间内进行多人战斗不方便。 我走过去,围在门口的人都看向我,我没进屋,站在包围圈中间,也看着他们。 “来做什么?”我问,我没生气,甚至有点想笑。 “来请贵客。”有人打量我,回答完又问:“你是安大夫?” “是,你们要请谁?” “云公子。” “他脑子不好,你们知道吧?” “知道。” “我是他监护人,他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决定,包括有人请客,也要问过我才行。” 说完我忽然想到他们可能不懂监护人是什么意思,立即补了句:“夫君的事,由我这个夫人决定,明白吗?” “安大夫,我等奉命行事,君上只请云公子,您的决定、能大过君上的决定吗?” “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戴不住,呵。”我从袖中抖出一颗圆球,往地上一摔,随着嘭的一声响,火光迸溅中绿烟四散开来。 他们连忙捂住口鼻,有的屏住了呼吸,但我的目的不是让他们中毒烟,是借着毒烟放出‘气’丝。 ‘气’丝入体,他们纷纷倒地。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玉兰城的百姓应该都认得。 百姓看热闹不敢站在街上,全藏在各自家中,从窗户口往外瞧,临街店铺的人则是躲在门板后边往外偷瞄。 绿烟一起,他们连忙缩回屋内。 见堵着医馆门口的官兵全部倒地,更是不敢出来,把门窗都关严了。 大堂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停止了打斗。 一道身影飞出来,攀上对面的屋顶,站在高处向下看过来。 月八和小娇随后跳出门,站在我身后。 “安大夫、他们来抓人,蛮不讲理,先动手打的人!”月八立马跟我告状。 “这腾雪皇族果然彪悍,登门请人去做客,是要动手打晕了带走的?稀奇稀奇,听上去跟山匪、水贼绑肉票的手法如出一辙。”我一边讥讽、一边回望屋顶上那人。 “安大夫,你下手毒害皇城冰甲卫,你可知罪?”屋顶上那人不提他们抓人的事,单就眼前的情况向我问罪。 “凡到我家门口闹事的,还打人、抓人,我自然会把他们当成贼人,为求自保出手击伤贼人,何罪之有?”原身虽面瘫,但嘴没毛病,表情不能表达的东西,语言可以。 “如果你们来抓罪犯,我夫君犯了什么罪?可有逮捕他的文书?如果你来请他回去做客,他已经拒绝了,我也没有同意,你们又凭什么打我的属下、强行抓人?现在你只要当着百姓的面说一句,只因是腾雪国的国君下令,便可不讲道理、毫无理由,随意伤人、抓人,那我绝不再和你们讲道理了,官爷?” 此刻的街面上虽然一个人没有,可周围的屋子里全是人。 他们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呢。 我们说的话,一个字他们都不会错过。 屋顶上那人肯定也知道,我机关枪似的一通发言,现在压力给到他那边。 “既然云公子不愿随我等回去,那本官就不勉强了,是本官执行君上的命令方法不当,与君上无关。” “好,那既然知道自己方法不当,官爷应该懂知错能改的道理吧,下次别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还有,给我的保镖赔礼道歉,以及打坏的家具,总得赔偿吧?我夫君肯定吓坏了,他脑子本来就不好,受不得刺激,被你们这么一吓,病情准得恶化,医药费您也得掏。” 屋顶上的人跳下来,和我面对面站着。 他虎目圆睁,黝黑的皮肤可能是气的,气得黑里透红了。 他长得比较凶,瞪眼吓唬人的时候气势更盛。 跟个煞神似的,可惜他遇到了我。 我还是一脸平静,当然这要归功于原身的面瘫。 目光不躲不闪,和他直直对视,既不进攻、也不后退。 眼神的交锋可以说明一切,地上躺着一片人呢,都是他的手下,他踢他们、叫他们,他们都没反应。 俨然是‘中毒’了,下毒的人就在他眼前,翘着嘴角和他对视。 我只想让他明白,他的人主动挑事,被毒死了我不会负责。 可我的人被他们打了、吓了,他们必须负全责。 打从我在街上听到他砸烂我家具的那刻起,我就想笑了,因为讹一笔的机会来了。 瞧他们穿的这身,就不可能是穷人。 从腾雪国首都来的官兵,还是当头的,家里必然有钱哪。 最终他败下阵来,向月八和小娇道了歉。 从怀里掏出一钱袋扔给我,我接过却摇头,说赔偿的费用,不是他说给多少就行的。 他更气了,问我要多少? 我招呼小娇和月八,把地上躺着的那群人挨个搜一遍身,凡是值钱的、无论是钱袋、是饰品,全收了。 那官兵头头阻止,我又平静地看着他,他攥紧拳头,只得忍下这口气。 除非他不想这些手下的命了。 破财免灾,好在他懂得这个道理。 小娇和月八执行我的命令、执行得格外认真彻底。 月八更是连男女有别都不顾了,连人家里衣都搜一遍,很怕他们贴身藏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官兵头头也在我的眼神威胁下,交出了他腰间的玉佩。 “我知道,你们这些贵族子弟,身上会带一些祖传宝贝,或者有纪念意义的佩饰,要是有舍不得的东西,回头拿现银来赎,我这个人最讲道理,超过三个月不赎、我就当你们放弃这件东西了。”我收起官兵头头的玉佩,很想送他一个和气地笑容。 “刚刚安大夫的话,魏某原封不动奉还,您这手段,不比山贼水匪差。” “哦,您姓魏,谢魏大人夸奖!”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刁民。” “他们?公主殿下身边那群小太监?魏大人既知我是刁民,就该客气些,好走不送~”我收回官兵身上的气丝,他们的身体恢复行动力,纷纷爬起来,站到魏大人身边。 无论是魏大人还是他们,脸上都写着‘不甘心’三个字。 我手一抖,又从袖子里抖下一颗毒烟球,制作这种东西没有难度,反正我不要求命中率,只要闪光、嘭嘭响,能混淆视听就行。 魏大人虽有不甘,也不想再和我纠缠,尤其是……我猜他不想和我说话,因为我每说一句,他的怒气值就往上蹿一截。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狠角色可能遇到过很多,气人的对手也许没几个。 月八等他们走远了,凑过来小声跟我说,那个魏大人没下死手。 “没收到格杀勿论的命令呗,毕竟是来请人回去做客。”我扭身走进医馆,月八和小娇立刻跟上来。 她们俩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炙热,烤得我快出汗了。 “有话就说,想用眼神杀死我?”我打量下大堂,里面的东西损坏严重,内室病房的门都飞了。 “安总,您刚刚真硬气、太硬气了、解气!”月八话少,不涉及工作的时候很少开口,看得出她是真开心。 “是啊安总,对着冰甲卫的统领,您一点不退缩,他们平时可威风了,在腾雪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横着走,听说啊、要加入冰甲卫,要有贵族背景,没穿上那身冰甲前,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何曾在平民处吃过瘪?”小娇跟我混熟了,早没了刚见时的拘谨,眉飞色舞地说着。 我知道她在城官府时,会和徐夫人院中的小丫鬟聊天。 只是不知道她们聊的什么,看来聊的应该是腾雪国的事。 她和月八一起收拾大堂里的家具残骸,我去家具店,订了一批新家具。 店被砸了,正好休息不营业。 中午便将大门一关,关起门来数钱。 从冰甲卫和魏统领那搜来的钱财,有碎银、有银票,还有玉佩、扳指儿之类的。 我派月八拿着银票去钱庄,把银票里的钱兑出来。 他们这趟出任务,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人‘劫’了。 我拿出个药箱,把饰品装进去,等着万一有人来赎,谁知道这些饰品中哪个是祖传宝贝、哪个是定情信物。 那些人趴地上并不是昏迷了,能听见我说的话,知道我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期限。 他们在腾雪国那么有地位,就算没钱,也会有客栈愿意免费给他们提供住宿和餐食。 只是威风凛凛的冰甲卫,注定要以‘乞讨’的方式回皇城复命了。 夜里南九她们集体来到玉兰城,其她人先躲在城外,派她进城跟我们联系。 她说傅家父子被人打死了,有人潜入他们暂住的破庙,用石头活活将他们砸死的。 凶手不止一个人,看手法不是专业人士,但下手是真狠,每砸一下都带着深仇大恨。 他们父子造孽太多,以前有人护着、又有钱、又有势,仇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这回落难了,迟迟没见有人出手帮他们,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我早猜到会有这样的事,连同和他们一起作恶的管家,也在夜里被人弄死了。 凡是傅家父子的同伙,没一个有好下场。 没有盯梢的目标了,南九她们便撤了回来。 而且南九告诉我,怀城的百姓暗中商量好了,任谁问‘安大侠’的样貌,他们都不说实话。 他们怕‘安大侠’遭人报复,所以用这种方式保护她。 于是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安大侠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有人说安大侠是个诡异的老太太。 反正男老女少,正的、邪的,现实的、玄幻的、科幻的,什么样的形象都有。 全城的人一起说谎,谁能辨清真相? 难怪玉兰城这边没人知道客栈的那位‘安大侠’是冒牌货。 即便是事发当天,也有很多人不知道真相的全部面貌,那时就有很多人以为西门无恨是‘安大侠’,我不过是他的助手。 况且人的感情会影响他的‘眼睛’,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道理。 当天西门无恨惩治贪官,便有人赞他一身正气、慈眉善目、侠肝义胆…… 他明明长着一张邪魅脸,因为修练魔功的关系,浑身魔气、眉宇阴郁,打眼一瞧就是反派。 新 第95章 坏人怕更厉害的人 现在知道安大侠真面目的人不说实话,不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很难从众多外貌信息中提取有用的特征。傅家父子有南九她们守着,曾有人接近他们,想问出安大侠的真实信息,但南九在暗中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说实话会被诅咒而死,所以他们也对那些人撒谎,将主流传说中的安大侠形象告诉问话的人。 那些去问话的人信不信我们不知道,至少我在玉兰城待这么多天,没人认出我是安大侠来。 我和安大侠同姓‘安’,又都是从外地来的,竟没人将我们联系到一起。 医馆暂停营业,正好方便南九她们过来,全住这肯定住不下,我拿钱给她们找地方住宿。 她们很专业,没一下子全进城,分批分次、分组进城,有的住客栈,有的花钱租间小屋,有的阔气些、租下一间小院。 她们打扮成不同职业的人,不过因为都是女的,其实可选择的身份不多。 月八担心魏大人还会回来找我麻烦,她主动提出要去跟踪他。 我心想知己知彼也好,就让她去了。 我每天早上出门在街坊邻居面前露个脸,然后便悄悄换装出城。 城中百姓以为我是怕了冰甲卫,不敢开门营业。 也有人觉得我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冰甲卫都敢毒,还讹了他们一大笔钱,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想的事。 百姓对我个人的看法各有不同,但对我的未来,他们却有统一的结论,砍头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哪天行刑。 我趁着还没被砍头,按墨绮薇密信中的地址,找到她的下线们。 丰省内共有五处拐人窝点,傅家父子负责拐年轻姑娘,别处有专门拐/孩子的。 我将这些帮墨绮薇姐弟作恶的人、贩子,抓到一处。 把她给我准备的人形树皮,贴在最年轻力壮的那人背后。 他们被我关在其中一人的家中,谁也别想逃出去,我用‘气’墙挡住他们。 果然墨绮薇给我准备的树皮是加强款,见效比‘安大侠’快几倍。 中招的人追着其他人咬,他们全是没武功的人,平时养尊处优、出门有人抬着走,回家就坐着、躺着,哪里逃过命? 有树皮加持的人却是力大无比,没用一夜,院内的人就被吃个干净。 我困着发狂的人到天亮,街上行人多起来的时候,放开气墙,让他跑出去。 只是他体内有我注入的‘气’丝,行动变得迟缓许多,四处扑人但没一个扑成功的。 倒是行人报了官,官差来将他捉拿回衙门。 我放开‘气’丝对他的牵制,他在衙门里大闹了一场,咬伤官差、抓花了官老爷的脸。 这些地方官,全是墨皑的人,帮着人、贩子作恶,城中时有儿童失踪,他们却从不追查,敷衍了事。 现在同伙发狂,正是他们狗咬狗的时候,我暗中操纵‘战局’,确保他们没一个人能从城中全身而退。 结果是发狂的人被衙役打断了手脚,官老爷躲避时滚下台阶,伤到了脊椎、下半身当时就瘫了。 衙役伤的伤、残的残,好不容易把发狂的人绑住了。 发狂的人在打斗中被撕破衣服,露出后背贴着的树皮。 丰省内各城间每天都有商人往来,玉兰城那边的大新闻,已经传遍丰省,再过些日子,别的省应该也知道了。 除玉兰城外的另一座城市又出现了巫术害人事件,人们的恐惧等级瞬间翻倍。 中巫术的人被皇城来的官兵带走了,人虽走了,可巫术的流言传开了。 等我回玉兰城时,小娇她们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 说是有人飞鸽传书回来的,坊间都在议论,腾雪国从没闹过‘巫术’,接连出现巫术附身害人事件,这预示着什么? 月八汇报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偷偷潜伏到医馆周围,在监视医馆。 幸好我离开前,从月字部里挑出一个人易容、让她当我的替身,留在医馆楼上的房间假装练功。 监视的人盯了一天一夜,我回来先向月八发暗号,叫替身出门、在街市上跟我互换身份。 我们穿着一样的衣服,进入一家店铺,一个从前门、一个从后门。 再出来的时候,从正门走出的人是我,我的替身仍留在店内。 盯梢的人只盯着正门,不知道这家店还有后门。 见我出去他们便继续跟着我,一路跟回医馆。 替身之前买的东西,拎在我手里,小娇和月八也和平时一样出来迎我,接过我手里提的零食篮子,仿佛我从未离开的样子。 虽然我看起来一切如常,却还是有人按捺不住,派了杀手过来。 医馆被盯梢的第三天晚上,正是月黑风高夜,云舟已经睡下,小娇还在刻苦练功。 月字部的暗卫被我派去反盯着城官府和墨皑的府邸。 我现在可以确定,那晚注入‘气’丝的人是墨皑本人。 因为昨晚我在街上偶遇到他,当然并不是面对面的偶遇,是他的马车经过街市,我在街边的摊子上买混沌,感知到‘气’丝,便朝他的马车里瞟了眼。 玉兰城没人不认识墨皑,但百姓见到他、没人敢直视他。 我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回看我一眼,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玩味一笑、我心中大定。 他们姐俩身上都有我的‘气’丝,我心里便觉得踏实了。 而今晚,有三波人蹲守在医馆周围,准确地说、是三波杀手。 他们身上杀气腾腾,生命能量散发出阴沉的幽光。 躲在更外围的、南字部暗卫,在我的授意下,偷袭了其中一方的人。 用的是暗器,三波人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不知道南字部暗卫的存在,因为我替她们隐藏了气息。 三方人马误以为对方动手了,于是在医馆上空展开混战。 房顶上噼里啪啦地响,瓦片都让他们踩碎了。 有人从半空掉下来,砸在后院的晒药架上。 好在架子是空的,没糟蹋药材。 不过架子坏了,那也是损失,我在屋里盘算着如何让他们赔偿这笔损失。 若是在别人家房顶打架,百姓早报官去了。 可有人在医馆屋顶打架,附近的邻居没人敢去报官。 他们被打架的声音惊醒,然后躲在屋里没人敢出门查看情况。 邻居如今看我、就像看惹祸精,什么大人物都敢得罪,被人弄死是迟早的事。 他们估计是怕来人有‘官方’背景,他们多事反而会害了自己。 于是三波人在医馆屋顶打出了人命,最后一个活口没剩。 或者说是早上官差来收拾现场的时候,没看到一个活口。 昨晚其实有活口来着,我逮住他,问完想问的,便送他和同伴一起上路了。 所以早上官差来,一个活口没见着,屋顶、院子、街上都躺着尸体。 毫无意外的,我又被官老爷请衙门去了。 我是很配合,老爷问话我知无不言,可惜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在你的医馆打架?”官老爷明显不信。 “赶巧了呗,我若认识他们,或者他们是为我打架,能不进屋吗?差爷们都瞧过了,没有人进屋、全在屋外死的。” 这一点官差可以证明,屋顶、后院、街面,哪都有血迹,就我们医馆屋里没有。 官老爷的表情变了又变,可能是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无从说起。 附近邻居都听见了,那些人只在屋外打架,我们医馆里很安静,也没人加入混战。 人不是我打死的,现在也没证据证明他们和我有关系,我又一问三不知。 官老爷窝火,可拿我没辙,他或许是想动刑揍我一顿再问话。 可掂量过后,只得放我先回去,等案子有新进展时,他会随时传我过来问话。 我能感觉到官老爷‘怕’我,我毒倒冰甲卫、搜刮他们钱财的事,让我出了大名了。 用小娇的话说、坏人不怕好人,他们怕更……厉害的人。 官老爷很快就会知道,他们搬回去的那些尸体,身上一文钱也没有,钱袋、令牌、佩饰全在我手里呢。 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都在我这,我也知道他们分别是谁派来的。 金蛊会的人比较好认,他们身体不正常,腐烂得厉害。 还有公主派来的人,和墨皑派来的杀手。 公主再傻她的地位仍然稳固,有得是人为她效命。 她只要说一句想要我死,自然有人替她分忧。 墨皑那边的情况我也问清楚了,昨晚剩的活口就是他派来的杀手。 墨绮薇已经怀疑密信是我偷的,她用来对付我的巫术,用在了她下线身上,因此她觉得我是有备而来,到玉兰城来有意要针对她。 其实这个结论没错,我就是来针对她的,若不彻底铲除‘拐’人一条龙贸易的源头,今后还会有妇女和儿童遭殃。 墨绮薇不愿把‘敌对关系’摆在明面上,所以墨皑找人暗中下手。 奈何想杀我的人多了,他们要参与进来,还得和别人竞争一下子。 有人在医馆屋顶杀得血流成河,这一新闻短暂的压过了巫术害人的热度。 如今玉兰城最热的关键词有两个,一个是‘安大夫’,另一个是‘巫术’。 安大夫大战巫术傀儡、巫术害人事件不止玉兰城有、有人在安大夫医馆屋顶火拼! 还有安大夫毒倒冰甲卫这条新闻也很热,但因涉及皇家颜面,不能随意讨论。 半个月的功夫,城中再无人提及安大侠,全被安大夫的新闻刷屏了。 期间夹着墨皑生病,卧床不起的传言。 使用巫术的巫人一样没找到,百姓的心便定不下来。 城官小舅子生病这种事,无人过多关注。 只有当事人家属着急,城官派人来请我到墨皑府上为他诊病。 传话的人说明来意,我是有些意外的。 墨绮薇怀疑我、又要杀我,她怎么会同意让我给她弟弟治病? 转念一想,我问传话的人,城官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她赞同否? 传话的人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顿了下说:“夫人自然知道,只是……” “她不赞成。”我替他回道。 来人点点头,马上补道:“安大夫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绝对信得过,夫人也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只是太关心三公子,关心则乱嘛。” “她想请御医。”我又猜对了,传话的人轻轻点头,还想说好话夸我,被我摆手制止。 “看在城官大人的面子上,我可以走一趟,但治不治得好我无法保证,我毕竟是女医,擅长的领域不同,墨三公子若是难产,我倒有信心保他母子平安,其他病症不好说。” 对要杀我的人,我没好话给他们,传话的人面色为难,赔笑应付着。 小药童一直没来上班,他一个孩子,我也怕他在我这出事。 多付他三个月的工钱,让他另谋生路了。 真要他来,估计他也害怕,医馆总笼罩在‘腥风血雨’中,平民百姓最怕沾上这些。 店里没有做杂事的,我只能叫小娇帮我准备‘药’。 医馆里没有正经药,全是补品,但我要去墨皑府上,给他用补品着实浪费,得另准备一些。 我提着药箱和传话的人出了门,墨皑有没有病我最清楚。 他体内有我注入的‘气’丝,他根本没病,纯粹是装的。 请我来给他治病,准是憋着坏水要往外倒呢。 他为了装得像,服下过对人体产生影响的草药,伤身不至于,就是会让人产生一些症状。 比如体温高、红疹子,剩下胡言乱语,昏迷沉睡全是他自己装的。 他会装、我也会,我到了他床边,在城官大人、墨绮薇以及一众仆人的注视下,替他诊脉。 “唉…嘶?这……”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又摇头,把周围的家属们看得提心吊胆。 “安大夫,他这是?”城府大人关切地问。 “安大夫您看仔细喽,若是误诊、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墨绮薇还没忘给我施加压力。 “三公子湿、火、毒三邪侵入五脏六腑,必须先泄后补,先将病邪泄出,发展到这种程度,只能用猛药。救人如救火,大人、夫人,你们快决定吧,三公子的时间不多了。” 新 第96章 医学奇迹 墨皑在装病,他当然知道我在胡说,可他不能睁眼、不能说话。墨绮薇便成了他的代言人,立刻站出来指出她弟弟没可能病得这样重。 「夫人,您二位请我来,又不相信我的医术,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信我,那二位就另请高明吧!」我一拱手,提起药箱就走。 「安大夫、安大夫…请莫动怒,绮薇是关心则乱、失言了,本官绝对相信安大夫的医术,老三既是病得这样重,还请您速速施治,有劳了。」万世泽客气行礼,语气诚恳。 「嗯,你们多拖一刻、他就要多遭一层罪。有咱们说话的功夫,我都给他治上了,现在嘛,得先服药、保住他一口气。」我放下药箱,打开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之前医馆的胡大夫留下不少东西,他回乡养老,应该不打算再行医了,所以像药盒、包药纸一类的东西没有带走。 我用他留下的药盒,装了七颗药丸,边拿边说:「这药必须尽快服,否则会融化,到时三公子更遭罪。」 「这什么东西?未经御医验证,怎敢给我三弟服用?」墨绮薇见我拿出药丸,顿时紧张起来。 「那你叫人来验吧,最好快点,再有半柱香的功夫,三公子就要咽气了。」我大方将药丸递向她。 她在墨皑生病后就派人传信到皇城,请御医过来一趟,深得皇室信任的向来是岁数大、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他们普遍不会骑马,也骑不了,坐马车还要慢着走,一路狂奔赶来的话,墨皑没死、他们先折腾死了。 我只给她半柱香的时间,因为料定御医来不了这么快。 墨绮薇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没错,我就是。 她气得呼吸加重,又不能说墨皑没事,只好由着我给病人服药。 「这药去邪、泄毒,病人服下会有腹泻的情况,不必紧张,是正常反应。」我把冰药丸塞进墨皑嘴里,运气「助」他服下,他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全身都在抗拒,却没办法,被迫吞下冰药丸。 「你用药、总要说清成份吧?」墨绮薇还不放弃,追问道。 「独门秘药,告诉你、那今后就不是我的家传秘方了,三公子本来便病得只剩一口气,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是安某自夸,在整个丰省、乃至全腾雪,能治好三公子的人,只有我。」 「若是治不好呢?」墨绮薇不依不饶。 「唉……那便是命该如此,医者、可医病,却医不了命,他若是命中注定活不过三十,即使仙人出手,也留他不住。」 「好赖全凭你一张嘴,我们如何信服?」墨绮薇想把我套进去,要我保证点什么。 「我说了,信不过我,就另请高明,怎么?天下哪有规矩、规定医生为重病之人施治,就一定要治好?药治有缘人,世上治不好的病多了,听城官夫人这口气,倒像是准备好了要讹我,那你们家这病人,我万万不敢碰!」我提起药箱,再次迈步往外走,这回礼都没行。 「你——」墨绮薇动了真怒,脸色铁青,看来涉及墨皑的事,她做不到冷静镇定。 「安大夫多虑了,我们绝无此意!」万世泽赶忙来拦我,自称都变了。 「那我只说一遍,三公子的病,我会尽力施治,若结果不如你们所愿,也是他命数到了,怨不得任何人,想赖我身上,那大家就都别要脸,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好好闹一闹。」 「大胆!放肆!」墨绮薇美眉圆瞪,上前来扬手要甩我嘴巴。 我注意到她袖子里藏着东西,这一巴掌的目的估计不那么简单。 ***纵放到地面的「气」丝,压住她脚前的裙边,她抬步往前迈,一下踩住裙边,身体失去平衡,向 前摔过来。 我连忙后撤,躲开她的手,万世泽离她近,赶紧上前扶她。 他的手正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惊慌的表情中,她袖中的东西蹿到万世泽手上,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口。 「啊——」丫鬟和护卫都晚了一步,也没人想到墨绮薇走路会摔倒,万世泽扶她,竟被她偷袭。 屋里的丫鬟和护卫都愣了下,反应了一秒,才冲上去护自己主子。 墨绮薇被丫鬟扶住,拉离万世泽身边,万世泽举起手,看到手背上被什么东西扎个圆眼,正在流血、且血的颜色逐渐由红转绿。 几秒钟的功夫,他的手便肿得跟猪蹄一样。 「世泽!」 「你、你……」 墨绮薇彻底慌了神,万世泽痛得说不出话。 「安大夫——」屋里的人同时看向我。 我走上去,扣住万世泽的手臂,输入「气」丝进去,先拦住毒素顺着他血液流向其它部位,再用内力、将毒逼出来。 这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对人体破坏程度跟硫酸似的,虽然是稀释的,但也会造成无法复原的后果。 「城官大人,这毒非同一般,我虽能保住你性命,可这手恐怕保不住了。」我清除他手臂里的毒素,只是没用治疗异能替他把损伤的组织治好。 墨绮薇总要为此付出些代价,她要毒死的目标可是我。 等她得了惩罚,我再找个机会告诉万世泽,说寻到了治愈这伤的方法也不迟。 我暗中放出「气」丝,钻进墨绮薇袖中,逮住那行凶的家伙,把它拽了出来。 一只又黑又大的蜘蛛落在地上,它被我的「气」丝缠住,所以行动受限,想快跑却跑不快。 万世泽身边的护卫在得到他的允许后,上前用匕首刺死蜘蛛。 「啊!!!」死的是蜘蛛,叫的却是墨绮薇。 她这叫法明显不是受到惊吓,她捂着头痛苦大叫、好像护卫刺的不是蜘蛛,是她的脑袋。 我心说不会吧?她疯魔了?利用巫术,利用到自己亲身体验? 那蜘蛛分明和她有联系,不过我此时紧盯着床上的墨皑,甚至走到床边看着他。 墨绮薇的叫声他肯定听到了,眼皮直颤,挣扎在想要「醒来」的边缘。 「哎呀,我听说有一种巫术,可以让昆虫代替自己做事,但弊端就是昆虫受伤或死亡,会对它的操纵者造成极重的伤害,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我在床边大声说道。 这纯纯是我编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有这种巫术。 好在墨皑也不知道,他陡然睁眼,从床上跳下去,扑向墨绮薇,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小薇? 他没叫「姐」,哦吼?! 在这一瞬间,我悟了,也许墨皑到这个年纪还没娶妻纳妾的原因找到了…… 「医学奇迹呀,看来我真是妙手回春~」看着蹦下床,生龙活虎的墨皑,我忍不住感慨。 他紧紧抱着墨绮薇,伸手抚她的头,想缓解她的痛苦。 墨绮薇在蜘蛛死后,迅速虚弱下去,脸色苍白如纸。 她依偎在墨皑怀里,好像他们之前时常如此,已经非常习惯了。 「嘶!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熬着药呢,完了、完了、完了,我得马上回家,你们先忙!」我拎起药箱便跑,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屋里没一个人出来送我,也没人搭我的茬儿。 下人们不敢开口,主子们之间的气氛十足的诡异。 撞破人家的家丑,可不是好事,这点察言观色的眼力我还是有的。 出了院子,候在外 面的家仆上前询问我需要什么。 他们还不知道里边发生的事,我说墨三公子的病好了,但需要休息,你们千万别去打扰,我就先回医馆了。 仆人连连赞我医术高超,城内的大夫都拿墨皑的病没辙,我一来他就好了。 「对,本大夫妙手回春~」我心情好,自己也夸夸自己。 刚出墨皑宅邸大门,小娇就从旁边的草丛里跳出来。 「安总!」她跑到我面前,前前后后绕着我转一圈,「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跑来干什么?」我把药箱交给她拎着。 「我们担心您啊,这龙潭虎穴,您一个人来闯,我们不得在外接应一下?」 「你们?」 「啊,哦对了!云公子——」小娇对着身后的草丛喊道。 「夫人~」云舟顶着一头花瓣,从花丛间冒头,手里揍着还没吃完的猪蹄。 「你带他出来干嘛?野餐啊?」我招手,把云舟招出花丛,替他拂去一身草叶、蛛网和小虫。 「他非要跟来的。」小娇辩解道。 「嗯!」云舟重重点头。 「走、回去了。」他们特意来接应我,我总得表示表示,路上在酒楼点了桌丰省特色菜,吃完我又买了好些吃的打包带走,三人溜达着回医馆。 打包的食物分给南九她们,她们吃完我给她们布置了新任务。 然后回楼上练功,等着后面的消息。 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输入的「气」丝,而且这件事我没瞒着她们。 她们知道体内有我的功力,不知道是异能。 我最近摸索出将内力转化为异能升级能量的方法,这样一来,就算在高手面前,我也是个毫无内力的普通武者。 诊脉都不怕,没人能发现。 除去需要用到人形树皮的那回,墨绮薇剩下的帮手,我派了月八带人去处理。 方法由她们自由发挥,只保证做得隐秘,外人看着像意外就行。 目的是为捣毁他们的拐、人窝点,傅家父子出事后,墨绮薇不是没防备。 她派了人守着这些窝点,就怕他们再出事。 单靠月八她们的能力还做不到突破保护罩,但有我的「气」丝跟着就不同了。 她们只要故意暴露,引暗中的保护者现身,和她们交手过招即可。 在交手过程中,她们体内的「气」丝便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我估摸墨绮薇能大量派出去的人,不可能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果然,这些人和大内侍卫的水平差不多,阻挡不了「气」丝的入侵。 加紧练功这些日子,我的「气」丝也和武林大会之前的不同了。 暗中的护卫被我制住,纷纷晕倒、昏迷不醒。 月八她们听我的,在行动时放了烟雾、弹,这些人醒来只会以为自己是被毒倒的。 没有他们的暗中保护,墨绮薇的下线们脆弱不堪,他们或许有钱、有势、有权,在做坏事和经商上特别有天赋。 但在「动手」能力方面都很弱,既不能打、也不扛揍。 一旦失去武力保护,来人又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地位和钱,那他们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 几天后,城官府那边没什么动静,省内多城的衙门却热闹起来。 有几座城的首富,都主动跑到衙门击鼓自首。 承认他们受城官夫人和墨三公子的指使,数年来,拐/带妇女、儿童多达数百人,平时更是无恶不作,时常在深夜梦醒时,害怕遭到老天的惩罚,终于在罪恶感爆棚后,决定说出真相。 他们的罪证已经写好了,直接呈到官老爷面前。 当然,有些地方是官老爷和首富一起跪到玉兰城的衙门口,请求上官处置。 我听小娇说,近来玉兰城的官老爷忙到脱发,先是巫术傀儡吃人案、第一起没破案,又来了第二起。 这又有地方官带着当地首富一起向他投案自首。 他们异口同声称幕后主指是城官大人的夫人。 还有三波江湖人在医馆屋顶械斗,导致全员死亡无一生还的案子没破。 在地方官联合当地首富来投案的第二天,玉兰城的衙门便传出官老爷突发急症、已然病倒的消息。 告城官夫人的事,有人证、有物证,来往书信,交易账本,啥都不缺。 玉兰城的官老爷,不病倒不行啊。 这事当天便传到了城官府上,然而城官府没功夫顾及这些,府上正闹巫术呢。 墨绮薇藏在院中密室里的巫人被仆役发现,为灭口他们使用巫术,仆役当场死亡。 可惜没来得及处理尸体,家丁、护院便听到呼喊声赶过去。 巫人使用巫术大战家丁护院,一时间就杀死十几人。 在护卫簇拥下赶去的万世泽,险些被他们杀死。 最后是万世泽身边的暗卫出手,把巫人解决了。 那暗卫我认识,就是原身老板的影卫、影一。 墨绮薇藏巫人的位置,正是他告诉我的。 (本章完) 第97章 关门大吉 我派人过去,在地下暗室附近放烟,假装园子失火,逼他们现身。他们在惊慌中杀了前去救火的家丁,原本他们若隐藏,躲到墨绮薇屋里,不会这么容易暴露。 他们却急于杀人灭口,害怕已经被人发现身份和踪迹。 这一闹愈发不可收拾,巫人操纵着傀儡在城官府大杀特杀。 原来在暗室中还有地牢,里面关着用来做傀儡的「人偶」。 没人知道「人偶」的身份,不过我的人汇报说,傀儡都是年轻女人。 我琢磨着可能墨绮薇没将拐来的人全卖掉,留了些给巫人使用。 这些傀儡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用她们身上的树皮,应该比用在假安大侠和我身上那两款都厉害。 墨绮薇被巫术反噬,极度虚弱、听说都卧床不起了。 她没办法出面摆平这件事,但墨皑「痊愈」了,墨绮薇做不了的事,他能做。 他召集人马,兵临城下,又派人刺杀万世泽,想一举夺下玉兰城。 我也没想到他和墨绮薇的目的竟是割据一方,自立为王。 玉兰城是丰省省城,也是距离腾雪国国都最远的一座大城市。 万家在这里如同国中国的小国王,有自己的军队、每年只向国家纳很少的税。 不过仔细想想,墨绮薇可能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了,万世泽对她已经开始不满,两人之间也没有忠贞的爱情可言。 一旦有女人能给万家留后,她迟早被架空,年轻时无限风光,晚年好不凄凉,玉兰城中最尊贵的位置早晚是别人的。 所以她和墨皑只能早做打算,控制万世泽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将他做成傀儡,才能保证他不变心。 等他有了儿子,再将他的儿子控制住,她便能安心做她的「太后」。 而且他们还有b计划,万一巫术失败,那就来硬的,杀了万世泽、夺下玉兰城,控制住整座丰省。 控制人当然是首选,控制城是下策,将一切都摆上明面,他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腾雪国国君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通过听来的信息,加上自己的揣测,大概摸清了他们的意图。 就在叛军围住玉兰城时,魏茂魏大人带着冰甲卫出现,亮出国君令牌,命令叛军速速投降,悬崖勒马尚有活命的机会。 我知道他没走,但不知道他随身带着国君令牌,不,之前我们检查过,他没随身带着。 他和手下被我们搜刮干净后,暂住在城外的客栈。 他给皇城送了信,支援他的队伍刚到丰省没两天。 莫非……他呼叫支援不是为了对付我? 叛军这么快就见到国君身边的冰甲卫,着实有些慌。 影一、也就是万世泽身边的暗卫劫持了墨绮薇,用她的性命相威胁,迫使墨皑投降。 墨皑在城门口自尽,叛军自然缴械投了降。 我不在现场,小娇和月八去看热闹了,回来气得要命,说墨皑临死前谁都不怪,偏提名道姓的骂我来着。 她们觉得晦气,一个人死前大骂我是「妖孽」,必遭天打雷劈。 围观的人可多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我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他和墨绮薇谋划数年,一切计划都在稳步进行着,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们定好的局搅成了浑水。 若不是我用墨皑的生死激怒墨绮薇,她不会失去冷静,想用毒蛛弄死我。 假如她不曾出手,就不会败露,遭到巫术反噬。 她的巫术技巧还不娴熟,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技术 。 结果伤到万世泽,彻底被他厌恶。 同时当着万世泽的面,她和墨皑不一般的关系也显露出来。 万世泽正是抓住他这个弱点,玉兰城的百姓才没有遭遇战乱之灾。 造反的计划执行得不怎么样,墨家姐弟这七形的爱,倒是震惊了城中百姓一百年。 墨皑死前勇敢说爱,大声表白,墨绮薇泣不成声、相约与他来世再见。 这场叛乱乌龙在墨大官人与墨金莲「可歌可泣」的爱情悲剧中落幕。 没被他们害死的万大郎顶着绿油油的帽子,扔出一张休书。 小娇忍不住好奇心,央求月八替她打探二人间情的内幕。 月八立刻答应下来,马上行动,潜入城官府与墨三公子府搜集情报。 她查了半个月,甚至往别的省跑了两趟,寻找藏起来的知情人。 终于搜集到二人感情的全部记录。 她们非当着我的面讨论,打着让我多了解腾雪国皇室秘闻的幌子。 其实就是想分享八卦,共吃瓜! 以墨绮薇和墨皑的感情,说他们是少年情侣我信。 奈何姐弟的身份摆在那,有情人不可能终成眷侣。 墨绮薇无奈嫁给万世泽,她其实瞧不上万世泽那与世无争的性子。 夫妻感情一般般,她接连生下女儿,万世泽对她,连一般般的感情也没了。 几年前她怀上第三胎,但这事没人知道。 她偷着请大夫诊脉,大夫还恭喜她,说怀的是男孩。 这大夫脑子木得可以,若是好事,堂堂城官夫人,怎么会偷偷摸摸请大夫诊脉? 她一个生过两胎的已婚已育妇女,对自己是不是又怀上了,起码是有点经验的。 当时胎儿已有三个月大,而万世泽去旅游,离家半年多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万世泽定在两个月后回家,那时她肚子已然大了,再说是万世泽的,万世泽又不傻。 而两个月时间,也不够她将孩子生下来的。 古代没有婴儿急救设备和早产儿需要的暖箱。 她和墨皑商量,谁知墨皑竟要她生下孩子,那是他的骨肉,又是个男孩,他舍不得失去这个儿子。 他为墨绮薇想出个办法,既然万世泽能离家,墨绮薇也可以。 他要墨绮薇以出差为由,到他们下线家中待产。 说是巡视各城秋收情况,等生下孩子再回来。 墨绮薇同意了,二人准备好便带人出城。 躲到丰省较偏远的一座城,那边的首富和城官都是他们的人。 三个月后,墨绮薇无故流产,不仅孩子没保住,她也伤了身体,生产时大出血差点丧命。 对外他们只说是遇到刺客,墨绮薇不幸中毒,虽然命保住了,但身体已被毒药侵害,很难再恢复。 为此墨皑一直自责内疚,对墨绮薇更是加倍疼爱维护起来,他曾发誓,若她有万一,他绝不独活。 「这你都知道?他们俩的恋情见不得光,发誓这种事,肯定背着别人。」我听月八说得跟她亲眼见过这些似的,对内容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背着别人,不背着她最信任的奶娘啊,墨皑死了,墨绮薇被修,娘家那边知道她做的事,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她人被关进玉兰城大牢,眼瞅着只剩一口气了,想让她的奶妈开口,还不容易?」 奶妈是从墨绮薇年幼时便跟在她身边的人,又随她来到玉兰城,深得她的信任,知道这些的确不奇怪。 只是月八用她的专业,费半 个月的功夫,就为吃瓜,我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拐人的源头解决了,这件事在我这就算结束了。 墨绮薇和墨皑的罪行,自有他们的下线向官老爷陈明。 之后的事,该由官府出面解决,比如替被害的「人偶」找到家人等等。 被墨绮薇藏在院中的巫人,也已死在暗一剑下。 官老爷前几日还病入膏肓呢,听说墨皑死了,墨绮薇被抓,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跑到衙门升堂审案。 他最先公布的就是巫人已死的消息,好安抚民心,叫百姓不再担惊受怕。 巫人现身,巫术害人案自然告破,凶手在逃跑时被城官府护卫所杀,让官老爷头疼许久的案子总算结了。 现在折磨官老爷的几宗案子,只剩三波江湖客火拼这一宗没头绪。 我拿出从「活口」那搜来的腰牌,交给小娇,让她去一趟衙门,把腰牌和我的信一并交给官老爷。 第二天,江湖客血案也破了,官府宣布这案子是墨皑的两个仇家派了两队人来找他寻仇,墨皑派出一队杀手想来个先下手为强。 三队人马只是赶巧,选在医馆屋顶动手。 数日来,一件接一件的大瓜把玉兰城百姓砸得晕头转向。 巫术、造反、绿帽、七恋、谜案告破…… 百姓感慨,自玉兰城建城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戏剧性、且劲爆的大事件。 他们不由联想到,一系列事件出现和某个人的出现时间一致。 城官大人重新接手省内事务,玉兰城的官老爷还在调查墨家姐弟的同党。 叛军没有被判死刑,削了军籍发配到边疆去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的医馆彻底关门。 临走那天,我们四人刚踏出城门,就被一队人拦住。 「呀,魏大人?好久不见。」我用低沉的嗓音,欠揍的语调,向魏茂打招呼。 他的情况月八、南九她们已经打听清楚了。 他妹妹是后宫中正得宠的魏贵妃,魏家是腾雪国的大家族,每代都出贵妃和武将。 魏贵妇是他的嫡亲妹妹,两人一个妈,打小精心培养,据说魏贵妃生得国色天香,是腾雪国第一美人。 「安大夫这是要去哪?」魏茂并没有带很多人,身后只有四名冰甲卫跟着。 「去魔教,我投靠魔教了,魏大人要不要一起?」 「安大夫真是坦率。」魏茂明显被我的直球打懵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干巴巴夸道。 「魏大人在这等我们,有事吗?」我问。 「公主殿下再次诚邀各位到公主府做客。」魏茂说出这话,其实挺勉强的,他的表情很抗拒。 「哦,她呀、你回去告诉她,再来烦我们,我就把她变成癞蛤蟆,不是玩笑,安某说到做到。」我原本对这个人无感,可她刺激到云舟,不能给她得寸进尺的机会。 「安大夫,好歹给君上一个面子,只去公主府小住几日,之后你们若想离开,君上绝不会再阻拦。」 魏茂放低身段「请求」,把国君都抬出来了。 「魏大人,你知不知道,执着有时候不是好事,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公主在我这恐怕会受委屈。」 「安大夫,君上颜面大过一切,您要是执意拒绝,恐怕各位走不出丰省。」 「他的颜面大过一切?」好嚣张的派头,我在原来的世界,也遇到过这样的人,最后他们的面子,都被我当成鞋垫子踩在脚下了。 作为原世界的强者,我本来就接受不了原身那样低眉顺眼的讨生活。 更加反感有人为了 自己的面子,强迫我低头,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本想做个好人,奈何总有人逼我当反派、无奈。 「月八,送小娇去魔教,带上咱们的钱,我和云舟去公主府做客,五天后离开,告诉大哥不用担心我们。」我把包袱交给月八。 「安、大夫!我不走、我跟你一起去。」小娇是拒绝的。 「不用,公主里大把的仆婢太监,他们会照顾好我们的,你就当放个假,先去魔教等我,不过医书要天天看,别偷懒。」 小娇还想说什么,月八拉住她走了,我朝她们挥挥手,叮嘱道:「看好钱,别丢了!」 月八应了声,拉着小娇走远。 她们俩都擅长隐藏,我并不担心她们路上会出事。 而且暗处还有我们的人,她们结伴走很安全。 「安大夫还是如此爱财。」魏茂嘲讽道。 「爱财,也要有人肯让我得财啊,你说说,总有人往我手里送钱,我能不要吗?不要多不好意思、盛情难却。」 魏茂平时可能很少跟人对线,能动手不动嘴,所以要用嘴的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动手又打不过。 他让我不高兴,我就不能让他开心。 云舟对我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我讨厌的人,他也会表现出敌意。 在去公主府的路上,他始终瞪着魏茂,他怎么做到不眨眼,目光保持稳定且持续的杀气输出的,没人知道,但我知道魏茂相当难受。 他是个武者,对旁人视线有着本能地感应,哪怕有人在背后盯着他,他也能感觉到。 现在云舟的视线大大方方、一点不闪不躲地直直盯着他,他肯定能感觉到被眼刀刺背的不适感。 第98章 图穷匕见 魏茂几次提起,云舟都不搭腔,仍旧直直盯着他。正常人的心思感受要复杂得多,云舟现在比小孩子还单纯,他的情绪表达直接,且不知尴尬为何物。 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们走路云舟盯着他,吃饭、休息、喝茶,云舟都这样盯着他。 路人和茶馆老板、饭店伙计,悄悄打量他们,魏茂浑身不自在。 他这种难受又没必要向路人解释的处境,直到我们抵达公主府才脱离。 他带着手下跑了,把我们交给公主府的家丁和管家。 管家热情迎接我们,他身边跟着的是被我扇过的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露出职业假笑,态度虽然变了,内里的情绪却没变,比之前更恨我了。 人的面皮可以伪装,内心感受却无法隐藏。 我看破不说破,反正我带云舟来是为‘求财,。 「既是公主三再请我们过来,我总要给她和君上点面子,你们不必客气,我会把这当自己家的,咱们都别客套了,赶路怪累的,先开饭吧。」我打断管家虚伪的客套话,他哪里是欢迎我们来,是心里憋着坏呢。 我迈进公主府大门,和云舟直奔饭厅而去。 管家在后面追,他年约五十,肚满肠肥,行动迟缓。 管家没提公主、我也没提她,到饭厅等着开饭。 小丫鬟先给我们上了茶点,要不怎么说公主府阔气呢,她们往茶点里加的毒药无色无味,我和云舟吃的时候感觉不出来。 不过云舟体内有我的治疗异能‘能量丝,护着,东西吃进来,能量丝会自动清除毒素,保证身体安全。 能量丝工作,我就能感知到,所以知道虽然味道上吃不出问题,但实际上肯定加了料。 我们吃完喝完,大餐上来了,大餐是干净的,没加任何致命‘添加剂,。 公主府上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我这个平时不爱暴饮暴食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 云舟就不用说了,一桌子菜被他吃得干干净净,饭后的甜点、水果,上多少他炫多少。 把周围伺候的丫鬟看得直瞪眼,等我们用完餐,管家领我们到后院,安排了一处园子给我们俩住。 大宅内的独门小院,自带花园的别墅,屋内家具镶金戴银,衣柜的锁头都是纯银打造的。 我和云舟轻装上路,只带了换洗的贴身衣物,我叫管家送几套衣服过来。 管家被我理直气壮、如同呼喝自家仆人的态度气着了,但他是个资深管家,表情管理做得到位、也娴熟,面上一点没露出不悦的样子。 依我的话,吩咐小丫鬟去准备衣服。 半夜我们睡下,又有人跑到窗户外边往里面吹‘毒烟,。 这种平平无奇的害人手段,他们连用三天,居然还没换一换。 三天来我和云舟吃得好、睡得香,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待遇,白天我带着云舟四处游玩,在城中逛风景、吃美食,报的一概是公主府的帐,随行的小太监和宫女就是证明,他们的脸等于是混吃混喝通行证。… 我怕他们过后不认帐,反而坑了老板,所以都是当场叫他们拿钱付帐。 这又傻又坏的公主不住在皇城,她有自己的封地,国君对她可是千宠万宠。 她名墨丽蕊,今年十六岁,据说生下时不傻,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宫廷隐秘事件,她傻的时候刚四岁,智力一直停在那时,没再增长过。 也是从那时起,国君对她的疼爱翻了十倍。 任她犯傻、作天作地,只要她不离开腾雪国范围,在境内无论她做出什么事,国君都不会责备她 。 她小时候看小猫落水的样子有趣,便把宫里娘娘们养的宠物猫狗抓去扔进池塘,还派小太监在池塘边守着,不让它们游上岸,哪个跳上岸就用棍子打下去。 长大后升级成用‘人命,取乐,喜欢看老虎追着人跑,人逃命时大喊大叫,她在护卫的簇拥保护下拍手大笑。 这些事是月八在魏茂带人大闹医馆后查到的,她觉得这公主蛮不讲理,不知道她的行事风格,因此特意去打探清楚。 正因为国君纵容她到没有底线的地步,下面的人为迎合国君,自然也是这样纵着她。 她封地离丰省不远,所以常到万世泽家去玩。 墨绮薇和她都姓墨,对她的照顾不输国君,甚至叫守城的士兵‘演,打仗给她观看。 而且演得要真,不能假打,每次表演都有人丧命或终身残疾。 事后墨绮薇给死去的士兵家属,或残疾的士兵补偿一笔钱了事。 上梁不正下梁歪,国君这样溺爱女儿,公主有恃无恐,想干嘛就干嘛,估计她满心以为,这世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人或东西。 她府上藏着一名高手,我在来的那天就感知到了。 那应该是她的杀手锏,留着最后用的。 然而我已经在她府上给全府的下人们扎过‘气,了。 包括在她院中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他们身上的气丝已然过渡到她身上。 现在全府上下,只有那位高人我没动。 三天里我逛遍公主封地主城的每片区域,还有乡间的村庄,这里的百姓被沉重的赋税压得快喘不过气,到处一片死气沉沉的‘情绪,。 公主更是隔一段时间,便要抓人去‘玩耍,,百姓害怕噩运落到自己头上,每天活在惶恐中。 然而封地有公主护卫军守着,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无力反抗。 每当公主封地的人口减少,国君就会从别处调平民来填空缺,当地有不少外省人。 第四天傍晚,公主沉不住气,派人到小院叫我们,说她要召见我们。 我让来人给她传话,想见贵客,她就亲自登门拜访。 她在封地这些年,公主府的下人们借她名义,向百姓搜刮钱财,连个小小的家丁、烧火妇,都能从百姓手里敲诈钱财。 只要他们在公主面前告状,说有人不敬公主,不论出于什么理由,那人都难免一顿暴打,还有可能被拉去‘拍水,,活活淹死。… 公主府内住着一群妖魔鬼怪,好人根本没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他们非‘请,我来,我可得好好帮他们斩妖除魔。 传话的人走了,我叫云舟准备好,我们刚吃过晚饭,正好可以运动运动,我在他的零食袋里装了满满一袋铁珠子。 跟玻璃弹珠一样大,今晚我不会再拦着他发挥。 有兵马悄悄包围了公主府,天色渐暗,他们却没点火把。 公主府的楼阁顶上藏着弓箭手,吃晚饭前就蹲上去了。 公主殿下或许以为我在吃饭的时候注意不到这些? 等外面的人马布置好,将公主府围成一只铁桶,公主殿下才屈尊来见我们。 她身后跟着一队护卫,都是大内高手,被我打过的小太监扶着她,一脸得意地笑着。 我在袖子里准备好东西,这些东西是南九她们趁官差没搜巫人密室前从里边拿出来的。 是一盒已经施过巫术的人形树皮,而且是这种巫术的最新成果,比假安大侠和墨绮薇下线中的都要高级。 它不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是可回收、多次使用的东西。 墨绮薇用活人作为 交换,跟巫人达成协议,她出实验品,巫人出技术。 最终成果大家共享,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会儿新型树皮已经投入使用,万世泽也被他们控制了。 也难怪巫人鲁莽行事,他们的新巫术刚成功,就有人放火烧他们,他们自然以为是墨绮薇要卸磨杀驴。 最后双方谁都没拿到树皮终级版,让南九她们偷来了。 有前两版的证据在,墨绮薇勾结巫人作乱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原本我还觉得她们多事,拿这东西给我、我也用不上。 谁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我和云舟坐在屋里,墨丽蕊带人进来,浩浩荡荡、气势汹汹。 进门那个小太监便吆喝,叫我赶紧跪下、拜见公主。 甭说是公主,现在就算我主公来了,我都未必下跪。 「别整事儿,有p快放吧。」我对他们一点也不想客气。 「大胆!」 「不说我们走了。」我不想听他废话,立刻打断他。 可他们不想放弃,小太监一挥手,他们身后的护卫冲上来,伸手想要制伏我。 屋里空间就这么大,他们全进来挤不下,只能几个几个地进来。 我没用内功,耐心地和他们一一交手,每个人都比划两下,争取拳拳到‘皮,。 只要我能接触到他们的手、手腕,我袖中的树皮小人就会蹿过去,钻进他们袖口、再从后脖子大椎穴的位置出现,紧紧贴在上边。 他们的制服全是高领的,树皮小人贴在脖子后边其他人看不见。 异样的感觉不过是极短的一瞬间,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明地盯着我的手,以为我的手里有暗器。… 他们伸手摸是摸不着的,除非把衣服脱了,但此时显然不是脱衣检查的时候。 「公主殿下!」有护卫想说什么,可其他人都没开口,也没人附和,他只好把话咽回去。 护卫队的成员,一一跟我过了招,他们退出屋外,彼此对视,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群废物——」小太监见护卫队全退出去了,没一个成功制伏我的,气得大骂。 「安琪,我劝你把云哥哥交出来,这是最后……」公主说到最后,似乎忘词了,她身边的小太监连忙在她耳边耳语,她才把最后的词补上:「通牒!」 「巧了,我也要向公主殿下、下最后通牒,你再敢派人来动我,今天晚上公主府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 「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腾雪国无人了不成?今天就叫你知道何为皇室威严、何为天家手段!」小太监仰脖高喊。 他早中了我的气丝还浑然不觉,蹦跶的真欢。 「快让我领教一下。」我在屋内留下大量气丝,独自走出房门。 气丝环绕云舟,像星环一样保护着他,只是没人能看到。 「动手——」小太监高喊一声,各高处藏着的弓箭手齐动手,不、是齐齐栽倒…… 气丝若不动,与寻常空气没有区别,公主府上下、包括房屋、花园、边边角角,凡我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气丝。 只要他们在公主府,无论藏在什么地方,都逃不过我的气丝。 弓箭手也不例外,他们蹲守的屋顶,下面的房间我都去逛过了。 在他们上屋顶的那刻,我便感知到他们了。 夜风徐徐,气线随着风、也隐藏在风中,靠近他们、钻进他们身体。 包括公主府的墙、大门、侧门、狗洞,里外都布满气丝,外面那些人想翻墙进来救她,也会气丝入体 。 「箭呢?你箭呢?」我张开双臂、做迎接的姿势,可迟迟等不来万箭穿心。 公主脸憋得通红,小太监更是气到怒发冲冠,声音全变调了,尖厉地吼着:「人哪?全死光了?」 奈何没人回答他,屋顶上的弓箭手有口不能言。 他们现在处于全瘫失语的状态。 「闭嘴吧,我刚刚说过,你再派人动我、今晚公主府好不了了,我要兑现承诺了。」 「保护公主!」小太监并不想闭嘴,他再次高喊,而且是对着半空中喊。 一道黑影蹿进小院来,他身形快如闪电,带着强劲的罡风,刮得小太监差点摔倒。 「飞沙走石的出场。」我用气罩挡住头,护着眼睛、耳朵和口鼻。 这是他们看不见的头盔加面罩,因此院中只有我能瞪着眼打量此人,其他人眼睛全眯了起来、好躲避扬起的沙尘颗粒。 来人正是隐藏在公主府中的那名高手,但该怎么说呢,他的武功和柳烟烟、萧悲途他们比还是差了一截。 尽管如此,气丝和树皮应该也伤不到他。 他周身有内力转化的‘气,护着他,像一股往外推的力,暗器、毒烟、普通兵器都沾不着他的身。 「小毛丫头、别太嚣张。」高手年纪不轻了,估计有几十年的内力,他的倒三角眼里闪着阴冷的幽光,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自信。 药到命无 第99章 专治心、脏病 高手过招、必然高来高去,我平常很少使用轻功,今晚和高手从地上打到屋顶、又从屋顶打到半空。离人群越来越远,我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怎么杀人。 一个人内力再强,也像煤气罐,总有耗尽内力的时候。 像我面前的这个人,拼内力打上三天三夜不成问题。 然而他不知道我的‘吸星大法’已经练成了。 我当着他的面小喝一声:“拿来吧你!” 此时我们在城中一座高楼的屋顶,我扣住他的手腕,运功一吸。 他想挣脱却是挣不开,他的手腕就像用强力胶粘在我手上一样,同时他的内力也被快速吸了过来。 他越是运功抵挡,内力流失得越快,他想自断手臂脱离我的掌控,我又抓住他另一只手。 他的表情由疑惑转为震惊再到恐惧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这是……”他似乎猜到我的武功来历了,眼中透出绝望。 “正是!”我不等他说出来,便回道。 我松开手,高人跌坐在屋顶的瓦片上,本就瘦削的身体,几息间便瘦成了皮包骨,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瞬间全白了,眼中神采顿消,整个人如同风化千年的木乃伊。 他呼吸微弱,急喘几下便停止了呼吸,死时瞪着眼睛,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食婴老人,你该感谢我。”我向他撒了把白色粉末,他的尸骨连同衣服一起化为飞灰。 暗卫执行任务,有时需要让目的彻底‘消失’。 化尸粉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我从原身老板那逃出来,身上没带这些工具,这是南九她们特意给我准备的。 公主府里,他们趁我被高人引走,想把云舟绑起来。 我猜到他们会这么干,只是我一点也不担心。 公主护卫队身上有人形树皮控制着他们,府上的下人们有我的气丝在他们体内。 我感觉到他们的异动,就催动气丝,给他们来个‘神经阻断剂’。 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云舟正拿着棍子挨个打。 他们身体动不了,但嘴能动,我没有彻底封住他们的声音。 公主见我回来,高人不见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满面怒容地质问我高人去哪了? 她傻、她身边的人可不傻,他们都意识到情况不妙,本来叫嚣着、威胁着要让云舟好看的人,瞬间闭上嘴不出声了。 “他呀,翻然悔悟、说要云游四海,走了。”我理理被风吹乱的发,进屋喝口茶歇着。 云舟还没打尽兴,挨个把他们揍一遍。 公主大声喊叫,招府外候着的士兵进来。 但他们迟迟没出现,公主喉咙都快喊破了。 士兵全倒在院墙根底下了,他们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我在屋里坐够了,走进院子欣赏他们被云舟爆揍的画面。 “云舟,走、咱们带公主殿下到池塘那边玩会,听说公主殿下喜欢玩水。”我的话说完,公主护卫中站出两个人,把地上的公主抬起来,一个托肩膀、一个抬着脚。 “你们?你们干什么?造反吗?”公主身边的小太监见到公主护卫听我的命令,竟然充当工具人,要把公主抬走,立刻紧张又愤怒地大叫。 “什么?你想一起玩?好啊,带上他。”我假装听不懂他说什么,让另两名公主护卫把他也抬走。 小太监在去往池塘的路上,列举了我的几大罪状,以及将面临的死法。 等他说完了,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 “今晚公主府的上宾练功走入火魔,发狂杀死了所有人,然后一把火烧光公主府,府内的尸体会被烧成焦炭,甚至化成灰,公主不幸被杀,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而那高人逃走,已然不知所踪。” “不、我已经派人去给君上送信了,你的奸计不会得逞!”小太监仍不认命。 “你说那两个娃娃脸的小太监?” “你——” “你猜他们出城没有?” “安大夫!你不是大夫,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大夫,只不过别的大夫是给人治病,我呢…专治人心,有的人这心哪,是大大滴坏了,得治。当然啦,治病有风险,有人能治好,有人需要把坏心切除,切不好就没命喽。”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究竟是谁?是敌国的奸细,还是国中奸人的走狗?” “哎,你病的更重,不止心坏死了,脑子也有问题,看来得把脑子一块切了才行,我若是腾雪国的敌人,万不会伤害公主,毕竟千军万马,都抵不过一个变态公主的破坏力。” 说话间我们来到公主府的池塘,别人家的池塘是为养花养鱼、欣赏景观而建。 公主府的池塘是为观赏活人溺死而建,所以池塘比别人家的深、也大,边缘筑起半人高的墙,让水里的人根本没法爬上岸。 公主护卫身上有人形树皮的最新版本,他们行为全由我操纵。 是真正受控制的傀儡,而且随时可以收回控制,查也查不出异样。 不得不说,墨绮薇和墨皑的计划若真成功了,将腾雪国收入囊中也不是难事。 公主想不透的事,小太监想得透透的,他沉默后,便开始求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求我饶命。 公主还问他为什么要向我这个该死的贱/民求饶。 我没回答她,直接让公主卫把他们俩扔进池塘。 公主和小太监那么喜欢‘玩水’,却没一个会游泳的。 他们落进水里,扑腾没几下便往下沉。 我约莫着他们灌下几口水,就操纵他们体内的‘气’丝,将他们的头托出水面。 让他们喘上几口气,再松开,如此反复,可以深刻体验溺水感。 “听说……淹死的人,会留在他们死去的水域,寻找活人当替身,鬼魂从从水底浮上来,伸手抓住活人的脚踝。”我站在岸边的围墙上,慢悠悠讲着鬼故事。 “救命——”公主大声呼喊,可惜这时候没人能救她。 “公主莫要惊慌,公主的心脏了,本大夫是在为您医治这心脏病,需反复清洗,大概洗个三七二十一次,方可洗净。” 水中的公主除了大声叫救命,没功夫说别的,往往是灌下几口水,才能喊出一声救命。 等他们快昏了,我再把他们捞上来,搁在地上缓着。 缓得差不多了再扔下去扑腾,公主身娇肉贵,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小太监平时跟着她,虽是奴才身份,可也没做过重活。 两人两轮下来便支撑不住了,我使用异能为他们治疗,治好了接着‘过水’。 在濒死的状态下反复循环,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我派公主卫去‘照顾’其他府上的下人,把他们平时欺压百姓的帐算一算。 他们勒索过谁、盘剥过谁,拿了谁的银子、害了谁的命,全细细记录下来,回头我得空了要看。 公主卫领命去通知其他傀儡,这一晚公主府内哀号声不断,男男女女如同在炼狱中受刑。 公主府周围百米之内没有人家,但两百米远的地方,应该也能听见这震天响的呼嚎声。 然而守护公主城的士兵和公主卫一点动静没有,公主府外一片死寂。 天蒙蒙亮时,公主卫将帐本交在我手里,公主已经崩溃了,除了害怕发抖,眼中除了惊恐再没别的东西。 她从一个‘稚儿’降级成疯子,有人靠近她便会哭喊,寻找一切可藏身的地方躲藏。 心理上的疾病,一旦得了,比身体上的疾病更加难治,况且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心理医生。 凡是心理不正常的人,要么被赶出家门,任其自如自灭,要么被锁在家里,一生一世难与外人接触。 我在她崩溃前,不断给她洗脑,告诉她、她害死的人太多,那些冤魂来找她索命了,她遭报应了。 催眠的结果就是她要么不说话,说就说疯话,谁靠近她、她就指着谁喊‘鬼’,再靠近她、她便歇斯底里大叫‘别来找我索命、走开’。 她身边的小太监则受不住折磨,一头撞死在岸边的围墙上。 墨丽蕊残害无辜的事,他没少参与,甚至很多主意就是他出的。 才受这么点苦,便宜他了。 我翻看公主卫递上来的账本,上面还有他们自己欠的孽债。 比如仗着是公主卫,经常到封地乡间祸害良家姑娘,闹出过多少条人命了。 看过账本,到他们趴窝的院子,挨个问话。 承认讹过别人二十两银子的?撒谎!接着揍。 承认侮辱刚进府的小丫鬟、导致其投辞工回乡的?撒谎,再揍! 他们的情绪逃不过我的异能监测,是恐惧、是心虚,能量团的变化区别很大。 查到天亮,我合上账本,点点头、很好,公主府内从上到下,各个手上都沾着人命。 这全是他们自己的供词,承认直接杀人、或间接将人逼死的话,全是实话。 “去吧,把他们放回他们平时待的地方。”我吩咐公主卫道。 公主府的下人们,被扛回他们平时休息的院子,分散在各处,放在他们每天睡觉的地方。 逼供时他们受的全是皮肉之苦,骨头、内脏没事。 倒在墙根底下的那些士兵,也被我问过话了。 只能说这公主城内、凡是为公主效力的人,全和她一个德性。 真是要坏坏一窝,公主封地的百姓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他们被公主卫排排放,搁到了池塘边,围成一圈儿。 旁边的树上还吊着一片,这些东西做过的坏事,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干的。 我操纵他们体内的气丝,让他们自个挂到树上,都算仁慈的死法了。 守城卫兵一个个趴在水塘边的墙上,大头朝下、上半身在墙内,双腿耷拉在墙外。 像晒干菜似的,把他们晒好,公主卫开始洒油、放火。 公主府内全是木制建筑,守城士兵的营地有火油。 我派公主卫去取,反正公主城的百姓没到天大亮不敢出门。 他们平时被公主吓出毛病来了,公主府的事,无论什么,他们都不敢多看、多问。 公主卫点上火,然后一个接一个跳进池塘、活活淹死自己。 我和云舟乔装留在城中,公主府火光冲天,大火烧了整整两天,皇城那边才得到信儿,派人赶过来。 公主没有死,我在放火之前便将她放了。 等天大亮,城中百姓开门做买卖、开始一天的生活,她才跑进人们的视线,头发散乱、衣裳不整,光着双脚,边跑边喊‘有鬼、有鬼要杀我’。 她从早上跑到晚上,头发衣服早干透了,躲在城中的邪神庙里,她听信身边的小人鼓动,在公主城中设立一座邪神庙。 这庙中的邪神每年要一对童男童女为祭,而且邪神不是泥塑,是活物。 庙的坛上摆着一只大铁笼,里面装着只巨蟒,一口便可吞下一、两岁的小孩子。 公主每年都要欣赏邪神接收它的祭品,小孩子的哭嚎声总是逗得她哈哈大笑。 火烧公主府的第三天,凌晨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 我凿穿邪神庙的屋顶,在巨蟒七寸上插了根避雷针。 或许老天也看不惯它在人间作恶,虽然不是在高楼上,避雷针也引下了天雷。 一道道雷击打在同一处,把巨蟒劈个外焦里嫩。 我收走避雷针,找个地方埋了。 其实这东西就是几截接起来的铁棍,用完拆开了随处一埋,没人能找到。 雷击更是把栖身在邪神庙的公主吓得魂不附体。 我让她陷入沉睡,所以不管是砸屋顶,还是引雷她都没醒。 等巨蟒被劈死,我才让她醒过来。 她见到‘宠物’保护神变成了一堆焦臭的尸体,尖叫着逃出庙门。 这时皇城来的人也到了,他们找到公主,把她到城外营中休息。 城内实在没什么地方适合她休息,公主府都成废墟了。 我和云舟住在一间废弃的空屋里,据说这户人家、全家五口人,全是被公主弄死的。 于是不知何时出现了这房子闹鬼的传闻。 周围的邻居倒是不怕,因为他们知道这家人死得冤,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 现在,轮到公主府闹鬼了,带头宣传的还是公主本人。 新 第100章 吃牢饭 公主原先是傻,如今是疯,嚷嚷着她的府上闹鬼,闹得全城皆知。来接她的人自然不信,到化为废墟的公主府去调查。 诡异的尸体、***的下人…… 府内情景着实不像正常的案发现场,从皇城来的卫兵挨家挨户搜查问询,城内大小官员也被叫到一处开会。c 他们和百姓的口述一致,以为那晚不过是寻常的「一夜」。 公主府半夜有人吵闹喊叫不是稀奇的事,城中居民和官员早习惯了。 谁能想到公主府会出事呢? 公主护卫、守城官兵都在,还有公主重金请来的高人! 公主养在府中的高手引起了调查人员的注意。 城中官员、百姓皆知此人的存在,可是来接公主的人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城中酒楼的老板证实,这位高人最爱吃他们楼里的秘制羊肉,这个味道别处的厨子做不出来,因此公主府的下人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到酒楼来买一份,专供那位高人享用。 公主城的官员都见过这位高人,公主十分重视此人,请他来的那天,曾宴请大小官员,他们还给高人敬过酒。 只是公主府一场大火,把这位高人烧没了。 来接公主的人四处搜寻这位高人,却是找不着,但他们发现了邪神庙的异常。 彼时邪神尸体已严重腐烂,他们没查出什么,周围的居民也说了,多日前曾有过雷雨天气,那庙被数道闪电击中,里面的「邪神」被雷劈死了。 公主因此受到更重的惊吓,可这是老天的作为,并非人祸。 百姓私下议论,说是公主作恶多端,终于遭到报应了。 也有人说是死在公主府池塘里的冤魂,累积到「满溢」的程度了。 坊间传什么的都有,来接公主的人却是没多停留,简单查清事件的来龙去脉,便带着公主去了皇城。 和传言相比,他们更关心公主的身体健康。 公主城内没有他们满意的大夫,他们便带着公主急忙返回皇城。 我下手的我最清楚,公主今后是没办法独立生活了。 她不在这个地方,此地的百姓或许还能活得好点。 只是腾雪国国君愿不愿意把这件事大而化之,我还不知道,所以暂时没有离开公主城,准备等等再说。 等候多日后,我们等来一场「法事」,皇城那边派了专业队伍过来超度亡魂。 在公主府大张旗鼓地摆阵开坛,热闹了七天,最后法师向城中百姓宣布,聚集在公主府的恶鬼已经上路,今后大家可以安生度日了。 公主府有没有鬼我最清楚,法师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但他们铺展开这么大的架子,无非是为安抚民心,或者……安抚我的心。 我想着也不能一直耗在这,便顺了他们的心,带着云舟离开公主城。 出城走到荒郊野外,果然有人埋伏在周围。 「魏大人,在这等我呢?」我虽然没见着魏茂,可我记得他能量团的颜色,他躲在大树后边,生命能量一闪一闪的,想忽略都很难。 「呵呵,安大夫果真慧眼如炬。」魏茂从树后迈步走出来,扬起一抹假笑。 「这么多人埋伏着,该不会又是谁想请客吧?」我故意拿话刺他。 「谁能请动安大夫啊?天大的面子,您也不给,这次是请您到牢里去坐坐。」 「吃牢饭?可以呀。」我早就感知到周围的山头上全是人,他们派法师进城果然是障眼法,实则派了大量人手埋伏在出城的路上。 腾雪国实力不弱,他们想抓一个江湖客,还不至于抓 不着。 不过若我想逃,也能逃掉就是了。 魏茂对我不敢有丝毫松懈的态度,说是押我回皇城,其实就是派了一群人盯着我。 去皇城的沿途,各地方官员接待我们的时候,没有不纳闷的。 有的地方官直率,见他们一群人盯着我,却没有实质性的手段,便问魏茂,为什么不给犯人拷上枷锁? 拿眼睛纯盯着犯人、防止犯人逃跑的情况他们从没见过。 魏茂被问及此事,便忍不住叹气,摇头反问:谁敢靠近她?谁敢上手? 有那不怕死、也不了解情况的,想在魏茂面前表现一番,派手下人拿着镣铐、铁钩一类的东西,想要来锁我。 没等我出手,他们的骨头就被石子打断,铁链直接断成两截,石头子卡进骨头里,扣都扣不出来。 魏茂没见过云舟出手,云舟这一亮相,把他吓得额头冒汗。 估计是后怕,也庆幸他没跟我动手,否则以云舟的内力,足够把他打成软体生物的。 魏茂太清楚我什么手段了,他一路上对我客客气气,好吃好喝的供着,只希望顺利将我送到皇城,他的差事便完成了。 我不急着走,沿途欣赏腾雪国的风光,每到一地便休息几日,带着云舟品尝下当地美食,顺便看看风景。 魏茂这次带出来的是大内高手,精锐中的精锐,平时专门保护国君的队伍。 这些人心高气傲,最初也不同意放任我「自由」行走,更加不信腾雪国的勇士们,合力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他们傲慢且粗鲁,要把我绑到马尾巴上、穿着清凉地***示众。 玩埋汰的向来是我的强项,第二天我们休息的城市便上演了皇城勇士怒吃马粪、给麻花都不要的「奇观」。 全城的老百姓都看吐了,当事人是连夜逃出城的,当地官员还犹豫要不要给他们带点「干粮」留着路上吃。 我叫魏茂带上几兜马粪,不为别的,再有谁敢惹我,那就是他们的自助餐。 魏茂怀疑我和巫人学了巫术,他是一点不敢再惹我,凡事商量着来。 公主府奇怪的死人们,也被他们归结为「巫术驱使」。 解释异能的话,他们更难理解,不如让他们继续误会是巫术。 腾雪国境内也有一些武林门派,他们对江湖人不陌生,但对海外巫术,抱持着「神秘可畏」的态度。 离海越远的地方,对海外事物便越觉神秘。 所以我其实很好奇,墨绮薇是怎么联系上巫人的? 第101章 百骨 魏茂押送我和云舟回到腾雪国都城,路上他和那些大内高手一直在想对策。他们惧怕我的巫术,更怕把我带来都城,会伤害到皇族成员。 可国君的命令他们又不能不听,只得一路纠结,磨磨蹭蹭来到都城。 我们被抓来的罪名是冒犯公主殿下,但没有具体说明是怎么个冒犯法。 只说国君要抓我们来问罪,然而到了都城,我和云舟并没有被下狱,魏茂将我们带至一座宅院的后门,祝我们好运,便落荒而逃。 路上「护送」我们的大内高手也跟他一块跑了。 他们固然怕我,却没有怕到这种地步,我思来想去,觉得他们怕的可能是这宅子。 我们进门后无人来迎,整座宅子阴风阵阵,打扫是有的,只是不像有人住。 云舟的鼻子嗅了嗅,拉着我的袖子往某片建筑的方向走。 他带我找到后厨,厨房里炖着什么汤,但屋里屋外都没人。 他去揭锅盖,锅里漂着一颗骷髅头,他不知害怕,指着那骷髅对我说:「头、头。」 「嗯,人头,不能吃。」我接过锅盖,重新扣到锅上。 人头汤的味道其实挺香,当然了,只要香料放得足,炖皮鞋也是香的。 云舟向来听话,听我说不能吃,便放弃锅中的「美味」。 吃人这事,在江湖上不算稀奇,尤其是邪魔歪道中,常有人练些邪法妖术。 不过我们是跟着魏茂来的,他堂堂腾雪国冰甲卫的头头,难道和吃人的妖人有联系? 腾雪国的国君,不会是希望借妖人的手、把我们俩吃了吧? 「咱们走。」我拉住云舟,想顺原路返回后门,既然知道这宅子里有吃人的生物,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等着对方来吃我们。 可等我们走回后门的位置,却发现门没了,应该是门的位置,变成了高墙,通向这扇门的路,也少了尽头的台阶,变成了墙下的灌木丛。 灌木丛不像是刚种的,仿佛原本就在这。 「阵法?」我环顾四周,想从墙上翻出去,但上墙容易,出去难。 每当我往外跳,就会被一股力量弹回院内。 像是撞上了某种有反作用力的东西,我用多大的劲往外冲,那力量便会用多大劲把我推回来。 我试着正常「走」出去,一样会被推回来。 「这次踢到铁板了。」我小声嘀咕着,把宅子所有的外墙全翻了一遍。 走到正门的时候,我也没看到门,整座宅子如同被阵法围起来的铁桶。 翻墙不成、从房顶飞上天也不成,我找了把铁锹挖地,地下也有一样的「墙」。 遇到困境我习惯先把能想到的方法全试一遍,全都行不通时,再坐下来慢慢思考。 折腾一番后,云舟递过来水袋和瓜子,这宅子里有没有干净的水我们还不知道,我把水袋推回去,食物和水留着给他比较好。 宅子里很干净,说明平时有人打扫,只要有人能进来,肯定就有办法出去。 我和原身都没听说过这个世界有这样的阵法。 后院有棵枣树,正是结果子的时候,云舟用石子在树下打枣,掉落的枣子他捡没被虫啃过的,捧到我面前。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笑声,阴森空灵,一听就是女人的声音。 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出现在屋顶,俯视着我和云舟。 她的长发黑白相间,衣服也是黑白混搭,连脚上的鞋子都是一只黑、一只白。 我仔细看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睛也是一只黑、一只白,她脸上几乎没什么肉,就一层皮贴在骨头上,瘦 得跟骷髅差不多了。 黑白混搭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特别空荡,她一双手如同鸡爪,皮肤白中泛着青。 「百骨夫人……」原身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我便随口说出了她的江湖外号。 「小丫头、你认得我。」女人的脸实在干瘪,以至于做不出什么表情,两只眼睛又是一只全黑、一只全白,也看不出眼神什么的。 「听说过一些传闻,没见过。」我如实道。 江湖人都以为百骨夫人死了,她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上可是相当出名的黑/恶/势力代表人物。 专门在坟地里练功,用死人的尸体修练邪功,又以尸体为食,尤爱吸食骨髓、脑髓,因此江湖人叫她百骨夫人。 她丈夫和她练的一样的功,只不过邪功没练成便被正道人士合力剿杀。 她藏得严实,一直没被人找到,后来邪功大成,吸食了12名各派高手的骨髓,一下出了名,引来整个武林正道的围追堵截,据说最后被人打入岩浆湖,已经化成「气」了。 她现如今还是不是人,都不太好确定,因为我在宅子里没感知到活人的能量团。 包括此刻,她人就在我们眼前,我仍然没看见她的能量团。 她身上是一丝人气也没有,可要说她是鬼吧……她还有形有体,心脏依然在跳动着。 我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了,腾雪国的国君或许是想用魔法打败魔法! 魏茂他们怀疑我会巫术,这事他们应该已经向国君汇报过了。 所以国君想出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招数,让我来跟百骨夫人碰一碰。 「我在江湖上闯出名号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自然是没见过,我被困在这二十多年,外面早就物逝人非了,亏得还有人能一眼认出我。」 「人都说百骨夫人已死,没想到你还活着。」 「死?哈哈哈哈……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有不死之身!」 她说着纵身跃下屋顶,眨眼间来到我们面前。 「这后生被人毒傻了。」她先是盯着云舟看,又转脸看向我,道:「孩子,你不是人。」 她似乎很激动,伸出鸡爪般的双手过来抓我,云舟想阻止,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他不是百骨夫人的对手,这女人太诡异了,她一身死气,却有着正常人的体温和心跳。 她抓住我的肩膀,跟着双手又滑向我双臂,扣住我的手腕。 她似乎在检查什么,就像我看出了她的不同,她好像也发现了我的异常。 第102章 被困原因 在这样诡异的人面前,我不想暴露太多异能,因此只用普通内力去探她的虚实。借着她抓我的动作,我放出内力想来个反客为主,入侵她的经脉。 可她体内一片‘死寂,,仿佛经脉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这感觉十分怪异,就像往深渊中扔石子,不知道扔多少才能将深渊填满,又或是要扔多大的,才能听到它落地的声音。 她体内更没有内力可言,‘吸星大法,在她身上恐怕用不上。 她没有抵抗我的试探,在确认她想确认的情况后松开了手。 「让我想想……」她不退不进,站在原地陷入思想。 这宅子是她的囚笼,我找不着出去的路,不管她是敌是友,现在逃跑的话我们根本没成功的可能。 而且宅子就这么大,我们还能和她玩捉迷藏不成? 她想她的,我拉着云舟坐到一旁的石椅上,石椅似乎也有人打扫,上面很干净。 「您慢慢想。」我得歇会,顺便考虑下在和她动手的情况下,如何保证云舟的安全。 「我决定……收你为徒!」百骨夫人想了大概三十秒,突然做出一个超出我预期的决定。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遇到你这样特殊的体质,是天意,吃掉太可惜了,人肉有得是,合适的体质却是万中无一。」百骨夫人越说越觉得有理,满意地点点头。 「抱歉,我不想吃人,也不想靠吃人增强功力。」我想都不想便拒绝道。 虽说暗卫在条件艰苦的时候啥都能吃,为活下去吃尸体也不是不行,可一旦接受她的邪功,那就不是吃几天、几个月的事了。 我的体质确实特殊,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异能者,,又意外习得水下秘籍上记录的奇功,练功事半功倍,柳烟烟他们传给我的武功,只用十天半个月我就能练个七七八八。 这样一想,我好像的确适合当徒弟,尤其是那种急需找合适人选接班的‘病危高手,。 不需要从小培养,也不用先废了以前的武功重新练。 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可不是好事。 最重要的是…… 「况且学了你的武功,也逃不出这座牢笼,没用啊。」我补充道。 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困在这宅子内,无处施展,更见不到几个活人,凡是见过的活人还得拿来当食物吃了,这样的大佬生活,岂不是更憋屈! 「只要等下去,总有机会能出去,我的时间不多了,但你还年轻。」百骨夫人这话的语气有几分落寞。 她也走过来,坐到我们坐的石椅上,我们三个人并排而座,我坐中间,云舟和百骨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两端。 这石椅好像公园的长椅,坐三个人绰绰有余,并不会觉得拥挤。 况且百骨夫人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她坐着,就像一件衣服在椅子上飘着。… 月亮露出弯弯的一角,今夜的风很轻,云舟饿到开始快速磕瓜子。 厨房没有能吃的正常食物,我为了让他不饿肚子,答应做百骨夫人的徒弟。 百骨夫人便拿出她藏的白面和菜油,我给云舟烙了几张油饼,他吃着、我和百骨夫人继续坐在院中的长椅上‘聊天,。 以前被送进这间宅子的人,都进了百骨夫人的肚子。 她和‘食物,从来没聊过天,偶尔有那么几次,她寂寞太甚,也会留着‘食物,过夜,和他们聊聊天。 可都是话不投机,因为‘食物,知道他们的结局,没人能静下心和要吃自己的人谈天说地。 他们要么大骂大叫、要么想和百骨夫人拼命。 这些人都是死刑犯,且是罪大恶极那种级别的,基本上没有怂包。 由于双方交流无法融洽,百骨夫人也是很久没和‘食物,说过话了。 今晚她打算好好和我聊聊,因为我不是她的食物,是她可以传授衣钵的徒弟。 而且我的表现很淡定,情绪平稳,适合倾听她的故事。 她在这宅子里憋了二十多年,恨过、怨过、癫狂过,最近几年才彻底心如死灰,也是死期将至,让她已经不抱希望,处于等死的状态。 她十岁开始练功,四十岁方有所成,如今也是快七十的人了。 七十岁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可以算喜丧了。 她本可以活得更久,只是二十多年前,她受了严重的内伤,耗损了身体元气。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让身体恢复,却是没成功。 腾雪国上一代国君将她救下,偷偷带回皇城,囚禁在这,是想让她交出‘吸髓,功的秘籍。 外界不知道,但百骨夫人很清楚,这门武功是可以续命的。 上一代国君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暗中救下她,只为得到这个秘法。 百骨夫人遭受过重创,有点绝招被打断的意思,后面就续不上了。 想续命还有一个重要条件,就是要有足够多的‘命,。 即便是江湖上的反派,也不是想杀多少人,就可以杀多少人的。 偷偷摸摸小范围地行动尚可,或是一天杀几个,没有一天杀几百、上千人的。 正与邪多年来一直处于一种平衡状态,都不能太过份。 而百骨夫人这‘吸髓,功,要想续命,需要的活人可不止几百、上千。 她最出名的时候,也没这么富余的‘人命,可用。 但一国之君就不同了,俘虏、奴隶、死刑犯,凑一凑、攒一攒,还是够数的。 上一代腾雪国君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他有这实力和条件,所以想试试。 反正御医已经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他没多少时间可活,为多活几年,他什么办法都得试试。 可百骨夫人身上没有吸髓功的秘籍,她没有欺骗上一代国君,这门武功的秘籍在她丈夫那,她丈夫死前毁掉了秘籍。 于是腾雪国的上一代国君,就让她默写出来。 她不肯,双方陷入僵局,这一僵就拖到了上一代国君猝死。 她想着人都死了,她总该被放出去了,结果新任国君也是一样,她想出去、必须交出吸髓功的秘籍。 光交出秘籍还不行,她还得教会国君这门武功。 药到命无 第103章 厨子吓跑了 包教包会这种事,也要看情况,看对方适不适合练这门武功。反正百骨夫人是拒绝的,只为他们将她囚禁在这,就足够她拒绝对方的要求了。 好歹是武林大反派,没点脾气那怎么可能? 双方僵持二十多年,百骨夫人原打算把这门武功带进坟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没成想遇到我这个体质异于常人的好材料,所以她只考虑了三十秒,便决定收我为徒,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给人当徒弟、快习惯了,其实并没有感觉有多少阻碍,大不了……以后自废武功,再用异能治好。 百骨夫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可以和她正常交流的活人,话自然多了些。 从她六岁入门学武功,到后来和她师兄结为夫妻。 他们甚至还有过两个孩子,可惜孩子在母腹中便被尸气侵蚀,生下来都是死胎。 他们也知道练这门武功阴损无比,想来是命中无子了。 但对武力的渴望与追求,让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不想回头。 百骨夫人从前半夜、讲到天亮,云舟躺长椅上睡着了,两条长腿耷拉在椅子下边,头枕着我的肩膀。 百骨夫人见天快亮了,说她需要回屋待着,白天她不便出来,等晚上再传授我武功。 这间宅子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她的,另一间是客房,连被褥都没有。 我把云舟背到客房,放到床上睡硬板子。 他落难之后,土地、石板地面也睡过,不讲究这些。 早上云舟睡觉没醒,百骨夫人回她的房间去了。 我又在宅子里逛了一圈,想寻找隐藏的大阵。 当然是没找到,百骨夫人在这住二十多年,如果这阵那么容易破掉,她也不至于做好被囚至死的准备。 四处闲逛的时候,我发现了几棵果树,眼下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我挑好的摘了些,兜回厨房洗干净,拿到客房当早饭。 厨房里的人头汤已经没了,昨晚估计是百骨夫人喝完汤才去找的我们。 我很好奇会是什么人来打扫这宅子,她吃了二十多年的人,那些骨头哪去了? 厨房和院子里没有,还有死者的衣物,我也没看见。 如果我和云舟算百骨夫人两顿饭的话,那她是不是要饿两顿才能等到第三顿饭送进来? 百骨夫人不像是会做饭的人,昨晚那锅人头汤,味道可是很香的。 我看中百骨夫人藏面和油的大缸,把里面的东西挪到别的柜子里。 准备下午的时候躲缸里,等着做饭的人来。 中午我给云舟擀面条,花园里有野菜,挑嫩的摘了点,和面条一块煮了给他吃。 云舟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他最近不玩玩具了,喜欢上抓蚂蚁、捉蛐蛐儿的活动。 凡是非人类的活物,他都有兴趣观察玩耍。 吃完午饭他便钻到花园里,去找那些会发出声音的虫子。 我没必要限制他,他想干嘛就干嘛。 下午他玩累了回客房去睡觉,我躲进大缸等着厨子出现。 大缸有个挺沉的盖,扣上盖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人。 大概是下午两点钟,一个微胖的矮个子男人走进厨房。 他迈步进到厨房里,四处寻找,好像在找东西。 我用内力带上厨房门,嘭的一声,厨房门紧紧关上,把男人吓了一跳。 他想发出呼喊,嘴巴也是张大的,可是并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用异能探查他的身体,发现他是个天生的聋哑人。 他扑通一声跪到 地上,使劲磕头、合十双手举过头顶,好像见鬼了在求神仙保佑。 厨房大门打开,他连忙爬出去,飞奔出了院子。 我立刻跟上去,看他怎么出去。 这会儿太阳光正盛,院子里又晒又热。 厨子满头大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他朝着大门的方向狂奔。 刚刚在厨房,我将「气」注入他体内,不是「气」丝,这次用的「气」量比较大。 因此他身上、属于我的感知力就比较强。 他被吓傻了,不管不顾逃出去,我发现他的身体可以直接穿过墙面,没受到任何阻拦。 我随后试了试,我就不行,会被某种力量推回院中。 但我的「气」跟着他出去了,他跌跌撞撞跑到大门外,好像有车在等他。 他爬上车,赶车的便扬鞭策马,带着他走了。 直到太阳落山,再没人进过宅子。 太阳落下去,百骨夫人就出屋了,我跟她说、我吓跑了厨子,她有点恼,怪我放走了她今晚的食物。 我算知道为什么厨子那么害怕了,原来他们也是有机会变成食物的。 但百骨夫人只恼了几分钟,随后就说少吃几顿影响不大。 「他好像在找食材,没找到、外面的人会不会怀疑?」我觉得问题的重点不在食物跑了上,而是外面的人会不会因此怀疑我们。 「无妨,等你学会吸髓功,他们照样会供养你,不会让你死的。」百骨夫人招手,叫我去她的房间,今晚开始,她就要传授我吸髓功了。 我给云舟准备好晚饭,叫他吃完自己玩、玩够了就睡,不用等我回去。 我在百骨夫人面前压下异能不用,她传授的是口诀,使用的是「意念相通」的传输方式。 也就是说只有我能听到她说话,外界任何人都听不到。 她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她可能怕我记不住,反复背诵,背到第三遍我赶紧叫停,告诉她我记住了,别背了。 她有点惊讶,我觉得过目不忘这事没必要瞒她,就跟她说了。 她听后明显欣喜万分,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真是天助她也。 我在她房间背了一晚上的「课文」,天亮后她又要休息,我发现每当太阳升起,她就没啥精神,夜幕降临才有精神头。 她没说过,但我猜这和她练的武功有关。 阴邪的武功不可能没有弊端,只是副作用是忌讳,修习的人不会主动往外说。 昨夜无事发生,云舟在客房睡得挺好。 上午大概十点多钟,有人进了宅子,而且不止一个。 我叫云舟藏起来,我翻到屋顶,藏好了观察进院的人。 来人去了百骨夫人的房间,站在窗外向内窥探。 第104章 火化 百骨夫人正在房中打坐,她的房间格局简单,没有什么隔断或遮挡,她盘腿坐在床上,窗外的人一眼便能看见。他们确认她在屋里,低头小声交谈几句,开始在宅子内四处查看。 我估摸着他们是在找我和云舟,百骨夫人收我为徒的事,暂时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我故意躲着他们,并偷偷布下「气」网,趁他们经过踩中时,灌「气」入体。 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又找不出问题所在,警惕地退回大门的位置,像厨子一样穿墙而出。 下午2点钟,又有一个矮胖的男人穿墙进院,他腰上系着围裙,看样也是厨子。 这人战战兢兢进院,每走一步都要往左右看看,两条腿抖得厉害,满头冷汗、恐惧到了极点。 他应该知道他进来的命运是什么,要么有现成的尸体他做菜、要么他当菜。 上一个出去的厨子肯定已经说了,厨房里没有食材。 今天上午那几个人来也检查过,厨房确实没有尸体。 那他过来、多半就是当饭的。 他一步三抖走到厨房,见里边没有尸体,顿时双腿一软,坐到了门槛儿上。 我很纳闷他为什么不逃走,正猜他不逃的原因,他就动了,跌跌撞撞往正门的方向跑。 我悄悄跟着他,发现他一头撞到墙上,没有穿出去。 他捶打墙面,又哭又嚎,还试图翻墙爬出去,可他明显没有武功,墙面光滑没有借力踏脚的地方,他在那挠半天也没爬上去。 「别白费力气了,爬上去也出不去。」我此时现身,劝他放弃逃生。 「啊——」男人发出尖叫,转身看向我,一脸见鬼的表情。 「别叫了,要吃你的人在睡觉,你把她叫醒,死得更快。」我发现百骨夫人所谓休息,就是白天睡觉,她日夜颠倒,正常太阳落山才会醒。 男人连忙捂住嘴,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是厨子?」我没有上前,怕吓着他,站在和他相距五米开外的地方问。 他狠狠点头,嘴捂着没法说话。 「我不吃人,也是被困在这的……囚犯,你冷静冷静,咱们聊聊。」 男人这会儿像是恢复了思考能力,认真打量我,可能意识到我看着是个正常人,不像吃人的妖怪,所以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不过他刚才吓得不轻,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根 他坐在墙根儿底下,我站着和他说话。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几个小时,男人告诉我他叫阿顺,是个面食摊的老板,他熬的馄饨汤味道鲜美,几条街的邻居都知道,每天都有人排队去买他煮的馄饨。 昨天跑出去的那个厨子是他舅,是拉面馆的师傅。 这间宅子里的「怪物」喜食人肉,官府便雇厨子,每日进来给怪物做吃的。 煮人肉汤容易,敢这么做的人却不多,有的厨子一听当场就吓尿了,根本没法派进来做事。 而且这「怪物」喜怒无常,进来的厨子时常有来无回。 开始官府还雇正经厨师,后来觉得消耗有点大,就专挑他们这样的小摊师傅「请」。 官府的命令,给不给钱都得来,否则一家老小全要被抓去充军。 阿顺的妻儿在官兵手底下扣着,他只得硬着头皮来,昨天他舅因为私自逃跑,全家已被下狱,过几天就押到边塞修防御墙去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要命的差事,他不得不担,进来还有出去的机会,但不进来、他们全家跟着遭殃。 百骨夫人 作恶多端,我既然来了,一定会阻止她吃人。 我叫阿顺放心,今天他来就是做普通的饭菜,只不过他可能要在宅子里住几天。 外面的人没打算让他出去,所以他穿墙过的本事不灵了。 他别无选择,必须信我,他要给我磕头,被我及时阻止。 这个世界的人动不动就磕头,但我身为现代人,始终无法习惯,总觉得我得给人红包。 我把阿顺带回厨房,将面和油翻出来交给他,他擅长做面食正好,我的厨艺太一般,有他在云舟能吃得好点。 晚上百骨夫人醒来,我特意等在门口,跟她说宅子里来了新厨子,正好可以给我和云舟做饭,这人得留着,让我可以专注地练功。 百骨夫人点头同意了,她说她没几天好活,吃不吃人意义不大了。 她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我从没见过她这种情况。 她急于将所学传授给我,无心顾及其他。 阿顺留在宅子里做饭,百骨夫人白天睡觉、晚上教我练功。 云舟我交给阿顺照顾,让他一天三餐吃饱就行。 这样的日子过了九天,外面没再派人进来察看过。 百骨夫人最后想让我用阿顺试试吸髓功,我拒绝了,答应做她徒弟不假,但我从未答应过她用这武功害人。 她似乎已无力与我争辩,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她九天没有吃人,加速了她的死亡进程,如果她天天吃,大概还能坚持两个月。 现在她只坚持了九天,在第十天的晚上,她彻底没了气息。 她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我,其中不止吸髓功一种武功。 她是见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便临时决定,把她知道的、会的东西全灌输给我。 消化的问题可以留到以后,我自己慢慢整理吸收。 百骨夫人咽气,阿顺彻底松了口气。 百骨夫人交待过,她死后要火化,不想葬在这里,也不用送她回老家,只要找个高处,赶上大风天,把她的骨灰扬了就行。 她要随风而去…… 厨房院子里有足够的柴,我把她的遗体放到柴堆上,浇上油,用这种土办法火化并不容易,需要烧很长时间。 院中有烟持续上升飘到宅子上空,我想外面的人肯定能发现。 不过他们始终没有动静,也不派人进来查看。 阿顺又开始担心,瞟向我的眼神透着警惕。 他是怕我们断粮后,我也拿他当口粮。 我问过他进来之前,有没有人对他做过什么,他能穿墙进来,必然使用了特殊的方法。 他说官差给他一颗小药丸,他吃了就进来了。 本来应该给两颗,进来一颗、出去一颗,可他们只给他一颗,所以他预料到,他们没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第105章 白毛球 使用「法术」还好说,但靠吃药进出,我暂时想不到办法拿药。外面有我的「气」,可是我不知道药在哪,「气」能感知一些事物,毕竟没有真的视力。 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进展,厨子的药是官府给的,官府的人一定能接触到。 ***纵外面的「气」,从那个矮厨子身上出来,钻进了官差的身体。 没有进出的关键物品,我们只能先在宅子里待着。 百骨夫人的存粮还不少,准确说应该是厨子们的存粮。 有时候一个厨子在这工作得比较顺利,官府就会安排他长住在宅子里,不用来回折腾。 百骨夫人不吃五谷杂粮,厨子得吃,所以他们带来很多存粮。 这些食物在他们死后,被百骨夫人归置到一处收着。 有的已经变质,有的还可以吃。 阿顺清点了这些食物,把能吃的全挑出来,他甚至想在院子里种土豆和地瓜。 我叫他别急着弄,也许等不到土豆开花我们就出去了。 百骨夫人死后,我没去研究她背给我的那些口诀,每天都在宅子里转悠,想找到罩住宅子的力量。 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现代也没有,我不知道它隐形的原理是什么。 原身看过的古籍奇书里也没有相关记载,腾雪国的资料原身早就阅读过,里面未曾记录过如此神奇的物质。 正门、后门可以复原,我突发奇想,开始拆房子,后院有工具,我先从主卧扒起,地面、墙、屋顶,被我均匀地破坏了一部分。 我拆掉铺地的砖,往下挖了一米多深,又在墙上砸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洞,屋顶也被我刨出一个窟窿。 房屋被破坏了不会复原,而且地下的阻挡力量仍在。 似乎是先有的「气泡」,后建的宅子。 如果是物理层面的力量,进出的开关不应该是吃药…… 厨子睡在厨房,云舟仍在客房住着,我大刀阔斧把主屋给拆干净了。 地面的土全挖开,挖到有阻挡力量的深度。 在屋子的正中央、也就是原本放床的位置,我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东西埋在土里,是个酸菜缸一样的陶制器皿。 口用粘土密封着,上面还贴着写有咒语的皮子。 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咒语,反正是我不认识的文字,原身也没见过。 我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转身去客房,带上云舟到厨房找阿顺,让他们俩藏进厨房的大缸里,我亲自扣上盖子,才放心地回到酸菜缸那边。 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有毒或是有一堆虫子飞出来,我得先确保云舟他俩的安全。 我放出「气」盾,护住自己全身,然后去扯缸上的皮子,把它扯下来。 这东西是钉在粘土里的,往外拔挺困难,我打碎粘土,把它扯下来。 皮子和粘土盖子被我弄掉,我最先感知到的是缸里的生命能量。 这边有活物! 我退开两步,静静看着酸菜缸,里面的活物原本蜷缩在缸底,现在封口被打开,它渐渐动了起来,爬到了缸口边上。 这东西好像那冬季毛线帽上的装饰毛球,看不见五官手脚,但它全身的「毛」都可以像章鱼的爪一样移动。 它一身纯白色,毛茸茸又很柔软的样子。 爬到缸边后它突然顿住,虽然它没有眼睛,也看不到表情,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它「看」见我了,并且因此顿住。 与此同时,我感知到整座宅子周围全是「生命能量」的碎片。 这感觉无比神奇, 我第一见到生命能量像星空般笼罩在头顶。 它们忽闪的频率和白毛球一样,可以说是同步的。 「原来是你!」我突然明白,它们应该是一个整体。 白毛球「观察」了我一会儿,慢吞吞爬出缸,朝着我滚过来。 它速度很慢,滚到我的脚前停住,然后往左横着滚,围着我绕了一圈。 它滚回我脚前,伸出一根「毛线」,想要触碰我。 这东西的生命能量没有负面变化,所以我没有阻止它。 反正它只能碰到我的气盾,它先是戳了一下,然后敲了敲,接着又伸出几根毛线爪,顺着我的脚面往上爬。 它爬到我头顶停了下来,感觉上好像是「坐」下了。 之后便没别的动作了,我想着既然它和罩住宅子的力量是一伙的,那顶着它是不是可以出去? 想到就做,我转身朝后院的门走,这次不是穿墙,消失的院门再次显露出来。 后院的门没关,是敞开的,我直接迈步走出去。 谁能想到和对面的人四目相接,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视线相撞的瞬间,我是没多少波澜,在这见到魏茂并不意外。 可他就吓傻了,瞪着眼睛、嘴唇一个劲儿抖,手指着我、胳膊都是抖的。 我扫了他一眼,哦、原来他整个人都在抖。 「魏大人,在这等谁呢?我吗?」我想笑着和他打招呼,再次忘了原身是面瘫的事。 我这一笑,他猛地一激灵,转身想跑。 武将世家出来的青年精英,这会儿两条腿互相拌架,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给绊倒了。 「魏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本神医在,大人无须担心,让我来为您诊治!」我说着上前要去扶他,他像被电了似的躲开。 见病人不配合,我素来不是良医,揪起他的后衣领,把他拖回宅子。 我们回到宅子里,我关上后院的门,随即院门消失,又变成墙的样子。 白毛球坐我脑袋上好像睡着了,它有点重量,但不多,大概跟顶着本书差不多。 魏茂见后院的大门消失,一脸绝望、面如死灰。 「你、你果然……继承了……」 他只说了寥寥几字,而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没错,百骨夫人已死,我继承了她的衣钵,现在开始吃人了。」我拖着他往厨房走,厨房完好无损,炉子里压着火,有炊烟飘在屋顶。 「安神医,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说的,就一个临终要求,望您应允。」魏茂耷拉着脑袋,一副准备认命赴死的样子。 「说。」 「我姐姐……她,她刚刚有孕,请您饶过她母子,等您杀到宫里去时,避开瑞霞宫,可以吗?」 /106/10662@ 第106章 弃子魏大人 这小子以为我能出去,定会找国君报仇,要血洗皇宫……「行啊,不过我凭什么白白放过他们?想买命、要花钱的!」 魏家富贵多少代了,家底丰厚,为保贵妇母子的性命,肯定舍得出血。 魏茂果然连连点头,说他们家愿意出钱保贵妇平安。 「你在门外边干什么?」旁的事说完,我提起正事。 魏茂身边没带手下,他一个人站在后院的门外,想来不是为官家办事。 「我来……」他似有顾虑,眼睛盯着地面,不看我的脸。 「快说,我等肉下锅。」我故意吓唬他,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厨房门口。 「我来见百骨夫人。」他转过身,背对着厨房门,抬起眼睛看向我。 「见她做什么?」我接着问。 魏茂迟疑着没有立刻回答,默了几秒,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开口道:「为她的武功秘籍,我是来求她的武功秘籍。」 「是你求,还是有人派你来求的?」 「我。」 「你背着人,跑来找百骨夫人求秘籍,这是打算抢国君想要的东西,是大罪。」 「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不妨告诉你,国君早有除掉魏家之意,我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魏家必须保住,百骨夫人的武功、魏家也要拿到、拿不到……就杀了百骨夫人。」 「呀呵,魏家派你来杀百骨夫人?想法够清奇的。」我知道魏茂的武功有几斤几两,他完全不是百骨夫人的对手,来了就是送死。 我知道的事,他和魏家人会不知道吗? 整个家族不会同时犯蠢,这么一想,我仔细观察他,果然哪、他是有备而来! 「你服下剧毒,想被做成毒食,让百骨夫人吃了中毒而亡,啧啧、现在这毒要用来毒杀我了。」我使用异能检查出他体内含有剧毒,暂时来说仍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没有毒发,但被做成人肉汤的话,那保准是一锅毒汤。 魏茂闻言震惊之后是慌乱,他的身体绷紧又放松,似在做心理斗争,最后绝望地跌坐在地。 他的心理变化不难猜,当毒食的事被我揭穿,这底牌都揭开了,他只能破罐破摔和我拼命,可他又很清楚他不是我对手,不管他出手与否,他的结局都是被我打死。 这样一来他想保住姐姐的想法很可能落空,家族的任务也没有完成,白送一条命,什么利益也换不到。 他身居要职,又是贵妇的亲弟弟,魏家人竟派他来送死,我着实想不通。 「哎,魏家派你来送死,看来你不咋值钱、说的话估计也不可信,这买命钱、我恐怕是赚不着了。」我放出气丝,钻进魏茂体内,这些放的数量多,他感觉明显,一脸惊恐,却无法阻止。 气丝入体、控制住他的身体,我迈步进厨房,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在磨刀石上反复磨。 「我、我有钱,我出钱买我姐姐和小外甥的命!」魏茂以为自己要死了,拼力喊道。… 「你自己呢?」我停下磨刀的动作看着他。 「我已是家族弃子,没有赎命的必要。」他颓然苦笑,也不挣扎了,靠着厨房门的门框坐着。 「这才几天不见哪,你就成家族弃子了?讲讲怎么回事,我困在这实在无趣,你有什么难过的事、讲出来让我乐呵乐呵。」我手里剁着葱姜蒜,准备着几样调料。 魏茂长叹一声,缓缓讲起他送我们进来之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几次出手,在我这都没占到便宜,还得一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回都城,把皇家、魏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不说,可沿途那些官员、随行的大内高手,都是证人。 他这一路哪是押犯人,跟送祖宗回家似的。 连续的办事不力让他被国君训斥完了,再被家里的长辈们痛骂,停了官职回家反省。 这还是贵妇为他说了好话,否则他免不了要被降职。 其实降职也没事,他还年轻、往后总有机会再升起来。 可接下来又出了一件事,把他彻底打入谷底。 他心中郁郁,跟朋友跑去酒楼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本以为朋友们会送他回家,谁知他们竟把他送到了一处万万不能去的地方。 腾雪国有位公主,算是皇族成员中的奇葩,16岁出嫁、17岁守寡,离了夫家回她的公主府居住,此后再未嫁人。 但不嫁人、不代表她要独身到老,正相反、她的公主府大门常打开,对外说是她热情好客,特爱结交文人雅士,在府中品茶赏花切磋琴技。 实际上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且公主府接待的‘贵客,那是络绎不绝,场面骇人听闻,可她是国君的小姑姑,国君对她的纵容,比那个傻公主差点,不过差距不大,她再怎么胡闹也没人敢说什么。 然而别人跑去玩乐也就罢了,都是外人,魏茂出现在那,这可是皇族的大丑闻,两人还差着辈儿呢。 但凡是能站在朝堂上的家族,没有一家敢沾这位公主的边。 平时去公主府上的,不过是些学子、书生和毫无背景的文人。 这大丑闻在第二天便被人抖落出来,据魏茂自己说,他是在公主床上醒来的,当时他头疼欲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群人闯进卧房,把他捆了起来,他光溜溜没穿衣服,场面简直尴尬到想死。 偏那位公主也穿着省布的小吊带坐在床边,来人没敢抓公主,只把他给逮起来了。 家丑终究没有外扬,国君与魏家达成共识,只处置了他这个孽子便是。 既不能明着治罪,那就暗着‘处置,。 说他意外死了,也算顾全了魏家的脸面。 「你这明摆着让人给算计了。」而且背后主使特别明显。 魏茂低下头不再说话,魏家多半也知道是谁的授意,所以派他来找百骨夫人。 这意思是魏家损失一个精英,国君也得付出代价,比如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武功秘籍。 腾雪国国君这一家子好像没几个正常人,往科学的方向说,可能有遗传性精神病史,往迷信的方向说,可能是被人给诅咒了。 要么划船不用桨,要么杀人只为好玩,还有个替她们兜着的国君,有亲情、没人性。 药到命无 第107章 掌控权调换 照这么看,他的贵妃姐姐在宫里,没我去杀也不安全。国君想收拾他们魏家,魏贵妃即便能保住性命,肚子里的孩子就未必了。 朝堂上的事情,我是没啥兴趣的,追根究底太累,我只问魏茂能出多少钱? 他报了个数,我点点头,在后面加了三个零。 他瞪大眼睛,摇头说整个魏家也出不起这个数。 「可以分期付款,不用一次交齐。」我这话他好像没听明白,一脸疑惑,估计心里想着,他人都要死了,今后怎么分期还钱?zbr> 我不作解释,把厨子叫出来,叫他做饭。 厨子在缸里听着我们的对话,也以为我要吃人,吓得没办法自己出缸,还得我把他拎出来。 他浑身哆嗦,比魏茂本人更害怕,双脚一沾地就软倒坐在地上。 魏茂见我从缸里拎出一个人,并吩咐他做饭,认命般闭上眼睛等死。 最后一点乞求是求我杀死他再煮,活着煮太烫了! 「一个个的……胆子忒小,让你煮萝卜干,下面条。」我轻踢厨子一脚,叫他起来做饭去,「做三人份,今儿魏大人在咱这吃饭。」 魏茂睁开眼睛,一脸狐疑,我走到他身边,按手在他肩膀上,用吸星大法吸光他的内力。 云舟这时顶着缸盖探出头来,眼神天真地看过来,视线定在魏茂身上问:「一会儿吃他吗?」 「不吃,他给咱钱,给钱咱就不吃他了。」我对云舟解释道。 云舟点点头,坐回缸里问:「我能吃瓜子吗?」 放他进去的时候我嘱咐过他,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 「能。」我把他也从缸里抱出来,他坐在门槛儿上磕瓜子,时不时好奇地望向魏茂。 魏茂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从厨房门口挪了位置,坐到外面的台阶上。 阿顺忙活煮面条,我顶着白毛球到别处转转,试过几次,都可以毫无阻拦地走出宅子。 而只要我不往外走,「生物护罩」就是坚固的屏障,我观察过飞虫,它们飞不进来。 白毛球有呼吸,虽然微弱,但静止不动时,感觉还是很明显的,它此刻呼吸缓慢平稳,睡得很沉。 它本身温度也低,虽算不上冷血动物,也不会散发多少热量,顶在头上不至于被捂到冒汗,幸好这个时节天气转凉了些。 吃饭前有人想进宅子,我感知到几个生命能量团聚集在后院门外,他们撞到护罩上,被弹回去。 我特意赶去查看,他们轮班试过几次,发现进不来,在门外讨论一会儿,决定回去禀报他们的上司,等上面做决定。 他们是国君派来的大内高手,服下能进出宅子的药丸,结果却进不来,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只能回去等国君定夺。 也许是魏茂跑来暗杀百骨夫人的事被国君知道了,他派人来阻止的。 我回厨房叫大家开饭,吃完饭我们全待在客房里休息。 天黑后,有更多的人来到宅子外面,院内漆黑一片,因为笼罩住宅子的小生物们变色了,白天它们几近透明,天黑后它们全变成了黑色。 此刻它们不仅是护罩,也是罩着鸟笼的黑布。 宅子外的人试过n次都没能进来,他们爬到半空,想窥探宅子的情况。 小生物们对内对外都是一样的「黑」,他们像隔着黑窗帘往人家屋里观瞧,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服过药丸还是进不来,又不知道宅子里什么情况。 前门、后院的上蹿下跳,忙活到半夜才走。 魏茂此时终于有心情交谈了,他问我百骨夫人怎么死 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头顶上的东西是什么? 「回答一个问题、多加一百两。」我懒懒扫了他一眼,打坐练功的动作没停。 「钱财、身外之物,你说吧。」魏茂现在一点脾气没有,蔫巴巴地靠在窗前,盯着外面漆黑的院子。 「她早年受过内伤,命数到了。现在这宅子的进出权在我手里,外面的人进不来、我却可以随意出去,头顶上这个小白毛……就是进出的钥匙。」有钱支撑我才愿意回答这么多问题。 魏茂忽然笑了下,像是心愿已了的样子。 「百骨夫人的武功传授给你,那位没可能得到了。」 他这话说得不假,百骨夫人的邪功传到我这,算是打上句号了,我不会使用它害人,更不会再传授给别人。 腾雪国的国君想得到它,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魏藏等的不是国君准备怎么对付我,他想看我怎么回报国君再三地隆重「招待」。 在原身老板的预案中,腾雪国是混乱初期最安定的地方。 她那么聪明的人,恐怕也想不到,腾雪国皇室的不安定,并非因着世道混乱,而是因为我来了! 我对原身老板神神叨叨预测天下大局走向的事不感冒,也无意按着她的剧本走。 原是希望用掌握的剧透信息,找个最安定的地方养老。 可世事不由人,总有意外发生,推着我走到这、得罪了坐在权利顶端的人,不起冲突就得被动挨打、甚至被打死,走到这一步、再想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已无可能。 「乱」未必是坏事,乱过之后还是可以再安定下来的。 总不会由着天天惦记害我的人稳居高位。 「魏大人,说说吧、你们魏家有什么应对方法,别扯漂亮话敷衍我,如此的大家、世族,不会坐以待毙的。」等来试探的人走了,我收功调息,准备和魏茂正儿八经聊聊。 谋朝篡位嘛,总得有个计划。 魏茂似是没想到我会问魏家的打算,双眼茫然望过来,反应了一下才转过弯,用不太确定地语气问:「你想和魏家联手?或者说、借魏家的手?」 「你以为,我会单枪匹马杀进宫,血洗皇宫,完事走人?」 魏茂诚实点头:「对。」 我啧了声:「那要和高手打完、和军队打,把保护国君的、前来救驾的全打趴下,累不累呀?我是傻子吗?」 「嗯?」云舟忽然抬起头看向我,以为我在叫他。 「吃你的地瓜干。」我示意他继续进食,他复低下头去边啃地瓜干、边跟着阿顺学写字。 他这样的出身,现在却和大字不识几个的厨子学写字,阿顺那一手蟑螂爬似的烂字着实惨不忍睹。 第108章 想困死我 魏家的确想放手一搏,他们是武将世家,有不少中下层军官对魏家忠心耿耿,只愿效忠于魏家。也是如今这位国君,太过袒护那一家子「病人」,闹出多少事端,全被国君一力压下,朝中早有大臣对此不满。 但没人敢明着说,私下议论时都十分谨慎。 也有人暗中联系魏家,希望站队,魏贵妇怀孕的消息一出,来的人就更多了。 数名太医同时确认她怀的是男胎,朝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魏家掌管兵权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根深蒂固。 现在他们家最希望保住的就是宫里的贵妃和小皇子。 魏茂和我讲了一堆,我叫他晚上回魏家一趟,传达下我想合作的意愿。 趁那些人没回来,我送他出了后门,他体内有我的「气」丝,即便遇到拦他的人,我也能替他解决。 之前那些人刀砍斧剁半天,他们早该知道这护罩何等坚固,使用寻常工具根本打不开。 否则百骨夫人岂不是白白在这困了二十多年? 国君敢不留看守,只用护罩困着百骨夫人,就是对这护罩有百分百的信心啊。中文網 魏茂后半夜又悄悄返回来,我给他开了门,他提着个小包袱东张西望一阵,才迈步进院。 包袱里有魏家调兵的令牌,但魏家人出不了都城。 「活人出不去,死人可以。」我拿过包袱里厚厚一叠银票,装进了随身的皮袋。 「死人?」魏茂不解。 「你呀,你进来不是送死的吗?你死了、谁还盯着你,不就有机会出城了?」 「哦哦!」 「咱这有现成的证人。」我朝阿顺一呶嘴。 阿顺被之前来的那批人吓得心惊肉跳不敢睡觉。 听到话题扯到他身上,指着自己鼻子问:「我?」 「你,你明天出去,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练成了邪功,魏茂来抢秘籍,我把他打死吃肉了,之后要闭关三天,不希望宅子里留闲杂人等,所以把你撵出去了。」 「我能回家了?」阿顺的重点果然偏了。 「是,记住我的话,说错一个字……」 「不敢不敢!我记住了,魏大人来抢秘籍,你把他打死吃肉了、我煮的!您要闭关三天,闲我碍事,把我赶出去了。」 「不错,表现得害怕点,毕竟是亲手煮人肉、又见到我吃人,表演稍微夸张点没关系。」 阿顺没听懂「表演」是什么,但马上开始练起来,走到屋中的镜子前练习害怕的表情。 他长得虽然不咋地,演戏居然还挺有天赋,一点不僵硬,在现代当群演的话,应该会有些成绩。 魏茂拿着令牌出去,周围有没有人监视我一感知便能知道,趁着没人在附近,他出了宅子去找地方藏身。 等魏茂被吃的消息在城中传开,国君对他的存在不那么在意了,他再找机会悄悄离开都城。 最近几天城门口查人查货,查得特别严,粪车都得打开盖拿棍搅一搅。 天一亮我便放阿顺出宅子,我让他尽量多接触几个人,认不认识无所谓。 我分出他身上的「气」丝,进入路人体内,操纵着他们帮我买东西。 阿顺回家后就会被人找上,他们会问他一些问题。 只有陌生人才方便帮我买东西,他们买来各类食品放到宅子的后门外,我把买东西的钱给他们。 四个人买了八大袋子食物,***纵「气」丝将食物搬进院子。 在这里住着条件不差,我并不急着离开。 有丰富的食材,我给云舟 炖了肉,炸了丸子,蒸上一锅白米饭,好好吃了一顿。 云舟n多天没吃上正经点心了,我给他买了一大箱。 好吃好喝的日子,就像放假一样轻松愉快。 上午又有人来刺探情况,我和云舟在客房待着,门窗全关着,外面的人看不着我们。 他们发现主屋被拆,地面被挖开,也算是有重要发现,立刻派人回去复命。 留下的人守在墙外,小声议论着魏茂被吃的事。 他们已经听到阿顺带出去的消息,说魏茂触怒我、被我宰了吃了。 他们也知道百骨夫人练的什么功,现今被我学来,那必然是要大量吃人的。 在宫里当差,不过是份工作,没人不怕死的。 他们打开不护罩着急、打开了更加焦虑,怕被我当成练功的材料。 领头的喝斥他们两句,叫他们别动摇军心,国君交待的事,他们必须做成。 否则横竖都是死,死在我手至少他们的家小不会有事。 若惹怒国君,他们会连累家中的老小跟着一起遭殃。 这跟官府威胁厨子进来做菜是一套路子,有多少厨子为保家人安全,明知进来可能会死,也得硬着头皮来。 说到底还是两代国君和百骨夫人造的孽。 白天外面的人想法子破坏护罩,我打坐练功,云舟在屋里写字、吃东西、玩玩具。 晚上他睡觉,我继续练功,主要提升的是异能力量。 练着练着我发现,头顶的白毛球,也会从我身上吸走一小部分能量。 它每吸走一点,对我的「好感」就加深一点。 它白天睡觉、晚上会醒过来,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乱滚。 它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很好奇,包括家具、房屋、植物昆虫。 每撞上一件东西,就要抱住了「端详」一阵。 我在它身上没有感觉到负面的能量变化。 这个生物我原来的世界肯定没有,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生物。 它晚上在宅子里乱跑,白天回我头顶睡觉。 别看它在地上、在草丛里四处翻滚,身上的白毛可是一点尘土都沾不上。 泥坑里滚一滚,出来仍是纯白一团。 自从外面有人守着,我便不再操纵人送食材来。 他们回去复命结果,似乎不太理想,解决的办法一个没有。 于是他们只能使用「困城」的方法,想把我们活活饿死。 但守在外面的大内高手担心,我饿急了会出去把他们啃了。 他们没人敢守在门口,全退到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躲着。 前后门皆有人监视着,一侧暗巷中也有人蹲守,但另一侧是排污沟,墙外全是城市的废水垃圾,根本没有能容路人行走的道。 我便在这一侧墙下挖出个窟窿,先前得到重金酬劳的路人,被「气」丝通知赶来送吃的。 他们一次只来一个人,背着背篓,趟过臭水沟,把背篓里的东西倒进墙洞里。 东西是用油纸密封好的,他们虽然辛苦,但很愿意赚这份辛苦钱,毕竟我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109章 青砖快送 在外面蹲守的人会定时到水沟这一侧看一看,不会一直盯着,所以送东西的人总有机会递吃的进来。之前官府的人已经问过阿顺,宅子里有多少存粮,够我和云舟吃多久。中文網 阿顺告诉他们,够吃一个月。 这事我们没商量过,他故意往少了说,其实存粮够我们吃三个月。 于是蹲守的人纳闷了,他们在宅子外蹲了一个多月了,我和云舟从没出去过,天天吃什么呢? 有人突发奇想,说我把云舟吃了。 云舟干吃不胖,他身上那点肉,也就够吃两天。 他们围困宅子的第二个月月末,宫里那位终于坐不住了。 派人拿着斧子、铁锤,分班倒、24小时不间断地砸护罩。 一个人的体力有限,他估摸着百骨夫人许是体力不支,才无法冲出护罩。 如果是数百人,每半个时辰换一班这么砸,砸它几天几夜、甚至数个月,说不定就能成功。 里面的人曾经如何急着想出去,现在外面的人就如何急着进来。 我和云舟好吃好喝在宅子里养着,送出去的「气」丝越来越多。 魏茂走前把城内的布防图交给了我,守城有多少兵,各在什么位置,他们家派人摸个一清二楚。 其实我不需要依赖那张图,只要给我一个点,我就能让它连成片。 替我送吃喝进来的人,也是我送「气」丝出去的媒介。 他们带着我的「气」丝在城内各处游走,到了关键的区域,找个机会被守城士兵推搡几下,这「气」就传过去了。 为此挨打、受伤的,回来可以领三倍的酬金。 主要官府没想到这茬儿,他们若组织进宅子有奖活动,这些个替我送食材的人,恐怕会在重赏之下把我困不死的秘密抖出去。 我的对头没出钱、没搞活动,这些人自然得赚我的钱,他们以为我是绿林大盗,被扔进「鬼宅」喂怪物的。 结果怪物死了、我没死,不过是我运气好。 我躲在里边、是为躲避官府,有人甚至去官府问过,给赏金的绿林大盗恶徒都长什么样? 看过画像后失望地回了家,里面没有我和云舟的画像。 他们便默认我们俩不值钱,安心替我跑腿赚快钱。 也亏得是他们几个头脑简单,看在钱的份上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两个月来,外面的人始终没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易」。 送餐员们帮我在城中各处送「气」丝,城内城外的军营、守城门的官兵,官府衙门,凡是能拿兵器出门的部门,他们全送一遍。 两个月来他们四处「撞人」,将我的「气」丝传给被撞的人,虽然当时惹人发怒,却没人怀疑什么。 我按「气」不动,他们没有丝毫不适,哪怕是看大夫,也瞧不出问题来,只是被撞一下,又没丢东西,所以没人起疑。 我因为不认路,只能托送餐员们帮忙。 但国君安排人来砸护罩,这边人从眼杂,我便告诉送餐的,叫他们不用来了。 如果有需要,我会用「气」通知他们。 魏茂身上也有我的「气」丝,他的行动我能感知到,一个半月前他找到机会溜出了城。 魏家派人来宅子外围给我递过信儿,他们希望我能保护下魏贵妃。 我叫他们派个宫里的人来,隔天来了个小丫头,我将「气」丝注入她身体里,让她进宫见魏贵妃。 「气」丝通过她,传给宫里的魏贵妃,她一共来了三次,等我说可以了,她便没再出现过。 「气」丝在魏贵妃体内,我 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她的月份不小了,国君将她禁了足,宫门外有人守着,竟是无人送饭进去。 国君这是打算活活饿死他们母子? 送「气」丝的小丫头,也是隔着墙送的,以她的身份只能在宫内行走,近不了魏贵妃的身。 贵妃住的地方,不可能种粮食和蔬菜,她花园里满是鲜花异草,没一样能吃的。 皇宫毕竟不是我们这小宅子,找人给她送饭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如让食物自己走过去…… 我将一块青砖的内部掏空,往里塞了几个发面饼,用「气」操纵青砖滑向皇宫。 夜已深,从臭水沟一侧的墙洞里,「爬」出一块青砖,它飞过水沟,落到平地上。 一路滑行着寻找皇宫的方向,臭水沟这边没办法施工,砸护罩的人都在另外三侧。 这侧只是时不时有人来巡逻,但他们都没注意那块砖。 我是趁夜送的食物,反正外面看不着宅子里的情况。 青砖穿街过巷,来到皇宫的狗洞前,这狗洞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大,还能钻过去一个人,它小得只能钻过一只猫。 我用「气」丝把它的边缘扩了扩,容它钻进去,走皇宫花园,越过草丛、溜过墙根儿,遇到巡夜的人便停下,躲在墙下的阴影里。 趁着守门的太监倚着门板打盹儿,***纵青砖飞进魏贵妃住的宫殿里。 魏贵妃体内有我的「气」丝,我「摇」醒她,她见一块青砖不知何时躺到了她床沿上,青砖自动掰开,露出里边用油纸包好的红豆馅发面饼。 本来我想给她送肉饼的,考虑到送货时长,等她收到肉都凉了,她这宫殿虽豪华富丽,但不能开火,孕妇吃冷掉的肉食,说不定会引起呕吐。 她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安静,别弄出动静来引人注意。 因为怕青砖半途出事,我没在里边放任何字条类的东西。 这样被旁人捡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魏贵妃似是知道,这是她家里为她安排的「救星」,没有犹豫便啃起饼来。 她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宫女都没有,整座宫殿就她一个人。 没用人交待,她就懂得装死,被困在宫里饿了两天,外面的太监叫她,她便装虚弱、低低应两声。 第一次的成功后,我在青砖里加了水果,整个的塞不进去,我都是切成小块,装进方木盒,把青砖做成了套盒给她送去。 后面逐渐加块,一次运三块青砖,饭、菜、水果各装一块。 腾雪国君如何也想不到,有人会用这种方式给她偷送吃的。 第110章 扎扎扎 一连七天,魏贵妃在寝宫有吃有喝,又有我的治疗「气」丝护着,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吃得香、睡得沉。守在门外的太监每天叫她几声,试探她的情况。 第七天他们打开大门,进屋去查看,给她端了掺毒的饭菜。 魏贵妃用被子蒙住全身,假装奄奄一息的样子,缩在被子里,不肯让他们看见她的脸。 我近段时间的苦练,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气」丝的感应越来越清晰细致。 它们可以帮我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幅幅没有色彩的「画」,既它们感知到的那些场景。 当然,我通过魏贵妃本人,也能感知环境,她眼睛看到的、我就能看到,她听到的、我也能听到。 只是她蒙着被子,不知道那几个太监在做什么。 我的「气」丝却能感知到他们将饭菜搁到桌上,盯着床上的被子面面相觑。 魏贵妃装作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地撵他们出去,理由是她现在的模样太丑,她不允许任何人见到她这副丑态。 她平时应该是个极爱美的人,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 所以几个太监马上接受了她这套说辞,退出屋外,重新将大门锁死。 随即他们便听到椅子翻倒的声音,还有碗碟的碰撞声,好像里面的人急于进食,以至碰倒了椅子,扶都不扶,立刻狼吞虎咽、没形象地狂吃起来。 太监在院外轻蔑嗤笑,说她这必死之人,竟还顾着无用的脸面,再美的美人、死后也是一具腐臭的尸体。 魏贵妃根本没吃他们送进去的食物,她假装吃得狼狈,其实是把饭菜装进一个盘子,打开卧室的后窗,一股脑泼到窗外去了。 我还没提醒她饭菜里有毒,她就这样警觉,看来她能坐上贵妃的位子,也不是全凭家世和美貌。 不过魏茂那边的动作有点慢,他若是不能尽快带兵回都城,魏贵妃这边搞不好就被人勒死了。 把她慢慢饿死是需要耐心的,只怕国君已经没耐心了。 尤其是我这的工程进展得一点不顺利,他派的工人在外面砸了这些天,一个小口子都没砸出来。 但我感觉到,自从他们来施工,白毛球从我身上吸走的能量增加了两倍。 也就是说它需要能量来抵御外面的攻击,假如没有能量持续供应,这层护罩是可以打破的。 它确实存在一个「度」,但只凭个人的力量打不破这个「度」。 最终国君先对我这边失去耐心,把工人撤了,换火药炸。 宅子周围有大片居民区,他使用的火药量,一定会波及到居民区。 为得到吸髓功,他真是什么都不顾了,派官兵将附近的百姓疏散,暂时安置到别处,在这边大炸特炸。 我有足够的能量供给白毛球,炸药的威力仅仅是将宅子周围的地面炸成了「护城河」。 臭水沟那侧也未能幸免,宅子被炸得好像封在水晶球内的「城堡」。 无论外面如何天翻地覆,宅子里边始终平静无波,爆炸的冲击波对护罩内的人和物件而言,如同微风吹过。 白毛球真是个神奇的生物,它在缸里封了最少二十多年,缸里没吃没喝,更没多少氧气,它被封二十年,居然还能活着。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现代科技,但我相信一样会有很多人,对它的生存方式感兴趣,甚至希望拥有和它一样的「不死之身」。 一本秘籍让两任国君心心念念二十多年,人对于「不死」、「不老」的追求,始终是狂热的。 还好吸髓功最终落到我手里,这门害人的武功到此打住了。 宅子下方的土地越炸越少,护罩包着宅子不断往下沉,连续的爆炸,把周围居民区的房子震塌一大片。 眼瞅着宅子一点点下沉,最终完全没入地下。 国君见这样都没把护罩炸开,彻底死了心,命人将土回填,要把我和宅子一块埋喽。 既然他得不到秘籍,那就毁掉它。 抱着这种想法,工人们开始回填炸出的大坑。 一铲铲土落到宅子上方的护罩上,而此时正值深夜,我的气丝「军团」在皇宫乱蹿。 见人便钻、见人便扎,把宫里的太监、宫女、皇妃、皇子女们全扎个遍。 有人察觉到不对,忙叫御医为各位主子诊脉检查。 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们才忽然想到,可能是中了巫术! 可我人在宅子里,宅子离皇宫远着呢,距离这么远,我也能隔空施术不成? 他们心中猜疑,却无人可以解惑,请来法师摆阵驱邪,忙活到天亮,也不知成功没有。 因为他们同时感觉到异样后,便没了下文,身体再没出现其它症状。 时候还没到,我自然不会动他们,「气」丝蛰伏在他们体内,与他们本身的生命之气搅和在一起,这「气」不是邪气、阴气,也是生命能量的一种,法师、医生拿它都没办法。 医生根本查不出它的存在,法师更不可能把它「赶」出人的身体。 国君预感不妙,马上召来大臣商议,结果文武大臣们也有一样的遭遇,也是昨夜府中上下人等皆突然感觉异样,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之后便没了异动。 他们将城中的大夫请到家中,连夜为一家老小诊脉,同样是没查出有何病症。 国君就和他们提了巫术的事,腾雪国离海很远,他们和海外人没多少来往,对巫术一事,知道得不多。 最近还是丰省那边出了巫术害人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传到都城来,他们略有耳闻。 现在国君突然提起巫术,且是涉及到满朝文武、皇室一族的大范围攻击型巫术,众臣子皆是一脸茫然、满心担忧。 他们不知道中了巫术的后果是什么,这就好像人服下一颗毒药,却不知道它是何种毒物,是致命的不是? 是会腹痛,还是肠穿肚烂? 是痛上半天死,还是痛上三天死? 未知使他们心中惶恐不安,这时国君忽又想到魏家。 自打魏贵妃「触怒」国君,被禁足在自己寝宫,魏家便被暗暗包围监视起来。 国君这次召群臣来,唯独没叫魏家人。 他想知道,魏家昨夜有没有遭遇和他们一样的事! (本章完) 第111章 一个人按停一座城 魏家内部有他的眼线,所以我对魏家也是一视同仁,把他们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扎一遍。行动只在一个晚上,准备工作却是持续了好些天。 我是等攒够了「气」丝,才一鼓作气完成扎人计划的。 国君听说魏家人也挨扎了,疑心不那么重了。 百骨夫人已死,国君选择相信邪功由我继承,并拿魏茂开刀,与魏家结了仇。 现在我对魏家无差别攻击,让他更多信了几分。 只是没全信,监视魏家的人没撤,盯着魏家派系相关人等的暗卫也没撤。 国君在肉眼可见的世界布置安排,我在肉眼看不见的层面布置安排。 他封锁了都城,把全城的人筛查一遍,最后确定能施「巫术」的人只有我。 我听填坑的工人说,他们还要夯土,再往夯土层上垒石头,在宅子上面建座实心宝塔。 为的是镇压我这个妖孽! 百姓有知道怎么回事的,有不知道的。 他们边干活边交流信息,听到官方消息的人说这鬼宅来了个更凶的妖邪巫师,把先前困着的吃人怪物杀了,占据这宅子为老巢,打算把全城的人杀光吃光。 听到外来消息的人反驳道:「什么呀!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听我说……」 他听到的版本比较靠谱,说有位世外高人,云游到公主城,见那里怨气冲天,便出手宰了害人的邪神,放出被困公主府池塘的冤魂,任由他们索命报复。 公主因此而疯,国君心疼宝贝女儿,所以派魏茂前去捉拿这高人。 然而高人就是高人,魏茂去了也得吃瘪,根本打不过人家,求着高人跟他回都城见官。 高人一到都城便发现了鬼宅有阴气,a主动进宅除妖,和吃人的妖怪打了几天几夜,最终打败妖怪,将那妖怪烧成了灰儿。 他邻居住在宅子附近,亲眼见到有一天宅子里冒烟,持续了一天一夜。 他们在坑边聊,我在房顶上听,认为我是高人,被国君冤枉的工人居多,但他们不敢大声说,私下窃窃私语,摇头叹息。 后半夜监工去蹲大号,工人偷个懒聚到一块儿坐下休息。 我带着云舟爬上坑边,我运气吹了阵风,风扬起坑边的沙土,迫使工人们下意识地闭眼躲避风沙。 他们闭眼的时候,我拉起云舟飞向附近的那片居民区。 那里被震塌了、又没人居住,到处漆黑一片,只有施工现场这边有灯光。 等我们将身形隐入黑暗的阴影中,工人们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只感叹刚刚那阵风来得邪门儿。 他们在鬼宅上面施工,埋的又是手段高强的世个高人,心里本来就害怕。 但君命难违,他们不敢耽搁太久,忙起来继续填土。 白毛球似是知道我们不会回去了,那层护着宅子的护罩消失,是我用「气」盾代替护罩托着土层,才没让这两天填的土塌陷下去。 最近消耗有点多,所以出来之后我没打算和谁硬碰硬,在居民区找间屋子藏身。 等新的「气」补充上来、变充盈了,我才会出去见人。 料国君也想不到,我会躲在空屋里。 工人们照旧施工,日子仿佛没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最难熬的是魏贵妃,她迟迟不死,每天都活在要被勒死的边缘。 直到魏茂带兵回城的消息传来,国君立即下令秘密处死她。 当然这个秘密被我知道了,负责勒死魏贵妃的几个太监体内都有我的「气」丝,我不叫他们动手,他们谁都动不了。 国君派来的侍卫也是一样,他们 负责监督太监完成任务。 他们体内也有我的「气」丝,所以魏贵妃面对一屋子「入定」的人,并没有多少恐惧。 魏家不是要让腾雪国改名换姓,他们是想拥立魏贵妃的儿子登基。 这事儿重在要快,等各省前来支援的人赶到前手起刀断,新帝登基、都城不乱,到时候支援的人中至少会有一部分人临阵倒戈。 能兵不血刃做成这事,魏家的根基、实力都没有耗损,来人总得掂量一下。 本该前往皇宫的文武群臣,我让他们在家睡大觉。 守城官兵也是如此,城门无人把守,甚至门都没人关。 皇宫里的侍卫、宫女、太监,亦是同时入睡。 解决他们只需要动一动他们体内的一根「气」丝。 后宫嫔妃静悄悄没发出任何动静,因为她们也昏睡着。 百姓倒是清醒,却没人敢出门,意识到情况不对,全躲回家中,店铺全部关门停业,街上一个人没有,连乞丐都想方设法找地方藏起来了。 国君身边有几个暗卫非常警觉,他们武功高、内力强,我的「气」丝无法接近他们,偷袭肯定不成,非得来强的不可,但那样就会打草惊蛇,所以我直接放弃他们几个。 他们护着国君,国君本人已经中招,他身上的「气」丝是傻公主传给他的,他比臣子中招的时间早很多。 但当时他没察觉,他把吓坏的傻公主搂在怀里,傻公主发疯挠了他的手臂,我就趁那时,操纵「气」丝钻进他手臂。 他以为是被抓伤的痛,完全没有在意。 我虽然随时可以取他的命,但我没有,他死在我手里会很麻烦。 这个麻烦我不想揽,应该由更合适的人去做。 国君近日一直担心,周围的人全部中招,把他一个人包围了,令他相当不安,却不知他是中招最早的那个。 他将宫中侍卫、宫女、太监全部换了一批,却仍是不知那些替补人员在宫外就被我偷袭了。 如今全宫安静如鸡,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想在暗卫的保护下逃出宫去。 皇宫内有密道,位置只有历代国君知道。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他身上有我的「气」丝,他去哪我都一清二楚。 他派暗卫中有一个带着他的信物去调兵,四国国君都有能调国内全部兵马的信物,但属于最高级别的保密信息,仅有几个人知道是什么。 腾雪国国君也有死忠粉,魏家在军中也不是没有对头。 没有喊杀声、没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整座都城如同一座死城般寂静。 在这样的背景下逃出皇宫,恐怕是腾雪国君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第112章 平静更迭 国君躲进密道,他又派了两名暗卫,分头去做两件事,一是到魏贵妃那看看,确保她们母子归西,二是把傻公主接出来。腾雪国还没有立太子,国君现有的三个儿子,母亲身份低微,没有做太子的资格,他是想让皇后的儿子继承皇位,可皇后生的两个儿子都没保住,生第二个儿子时差点没命,身体伤了元气,又因丧子整日郁郁,后宫和朝堂上早有人看出来她是没希望了。 魏贵妃怀上男胎,完全有可能取而代之,成功坐上凤位。 我的气丝找上过皇后,不过我发现她已是油尽灯枯之人,哀莫大于心死,她的问题不止是身体的问题,她心病太重,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她和我同岁,却已是躺在棺材里,只差咽气的将死之人。 国君出逃时没有管她,吩咐暗卫去保护傻公主没有安排人保护她。 也没有保护其她妃嫔,和那三个皇子,这点算是一碗水端平了。 魏茂带兵进城前犹豫半天,因为城门敞开着,里外见不到人,唱空城计还有抚琴的和琴童呢,都城门口却连个扫地老头也没有。 他担心有埋伏,派人进城去找我,我就在城门附近的无人店铺里。 店老板太着急往家去,铺子门都没关,人就跑了。 我叫住进城的人,他不认识我,我招手示意他进店来。 他抽出佩刀,差点被云舟打死,我快一步按下云舟的手,没让他把炸丸子暗器打出去。 「外面说话不方便,叫魏茂进来见我,跟他说我是安神医。」 那人听了我的话,显然知道我的名号,马上跑出城送信。 魏茂骑着马跑进城门,快到小店门口时,急忙勒住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跃下。 紧跑两步跨进店门,到我面前躬身施礼。 「安神医。」 「守城的官兵、城内各衙门口的人都在睡着,宫里也是、魏贵妃母子平安,墨昱从密道逃走了,出口在城外东边的那片果园里,你现在马上派人包围果园,还能抓到他,他身边有三名暗卫,皆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多谢神医。」魏茂风尘仆仆而来,话不多说,抱拳施礼,转身跑出小店,招呼身边的人传令,安排人围捕出逃的国君墨昱。 此后三天,腾雪国都城在一片寂静中改朝换代,老百姓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出来看热闹。 想参与的人被我的「气」丝困在家里出不来,宫里边只有魏贵妃和皇后清醒着。 皇后常年缠绵病榻,没有余力出面主持大局,何况宫里也没有她能叫动的人。 她娘家早已准备放弃她,今年刚送了她继母生的小妹入宫,可惜她这妹子还没有发挥的机会,国君便不幸驾崩了。 墨昱出宫意外身亡的消息是魏茂最先带进宫里的,彼时宫内的侍卫全被魏茂的人抬走关押起来,宫女、太监清醒过来,却没人敢说什么。 宫里宫外全由魏茂带来的魏家军守着,皇后的小妹得知墨昱的死讯后,第一时间跑去通知皇后,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了。 站队魏家一边的大臣,纷纷苏醒过来,换上朝服跑进宫,此时又传出魏贵妃临盆的消息。 这事儿与我无关,是她自己心绪起伏太大,没沉住气,把孩子提前「吓」出来了。 她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本是十分凶险的一次生产,但有我的治疗之气在她体内护着,她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在议事殿翘首以待的那群大臣,听说魏贵妃产下男婴,脸上笑开了花儿。 刚出生的小皇子,无疑是最佳的太子人选,在国君驾崩后, 他顺理成章该是继位的人。 这些事情如何操作,他们比任何人都懂。 那些书面的、口头的,各类舆论造势什么的,他们门儿清。 我对魏家只提过一个要求,就是尽量减少流血,用温和的方式改朝换代,一定不能让无辜的百姓受到波及。 宫里发生剧变,在鬼宅那边施工的工人早就跑光了。 我收回支撑在宅子上方的气盾,反正现在也没人会去关注鬼宅的土坑满不满。 城内官兵的武器被收个干净,他们在国君墨昱驾崩两天后醒来,手头没有兵器、营门被封,又得知国君已逝的消息,真闹起来的没几个。 一些对墨昱忠心不改的老臣,也知道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墨昱的子嗣中,前三个皇子的母亲、身份上不得台面,皇子本人也是资质平庸。 皇后又随国君去了,她娘家新塞进宫的人,连国君的面都没见上两回,根本指望不上,她娘家已然没有希望,更不会趟这浑水了。 若这些忠于墨昱的臣子执意和魏家对着干,即便成功了,又立何人当新君? 原身没怎么接触过朝堂上的事,我一个现代人,对古人的政治斗争也不是太了解。 浅浅琢磨了一番,便不去管它。 最终魏贵妃的儿子顺利登上了皇位,朝堂上的官员人事变动,也默默发生了变化。 魏贵妃垂帘听政,国舅爷辅国,朝中要职全由魏家一系的人担任。 中间派的位置没变,只有一些和墨昱感情深厚的老臣,受不住国君离世的打击,告老还乡回家养病去了。 有几名武将被杀,他们领头起兵,想推翻新君。 他们的家人未被株连,死罪是免了,但被逐出都城,后人永世不得再回来。 各省赶往都城保「皇」的兵马,半路得到消息,有的直接打道回府,有的仍旧前行,只是让大部队候在原地,只领头的带少数护卫赶来,为墨昱奔丧、向新君「祝贺」。 也有一部分人打定主意和魏家军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掐架没我什么事,我也是听百姓私下议论,跟着一块吃瓜,才知道这些事的。中文網 魏家人忙得脚不沾地,无人顾及我和云舟,我们俩就在城中各处吃饭,腾雪国都城不是一般的大。 它坐落在一片水草丰美的平原上,城中人口多达六十万,远望就能看到雪域的大雪山。 这的美食多不胜数,我和云舟就当旅游了,四处品尝美食、欣赏美景。 (本章完) 第113章 以物抵债 往日了解腾雪国的风土人情,是通过原身阅读的字面信息。现在人都来了,哪有不亲身体验一番的道理。 墨昱的死忠粉和魏家军在百公里外开战,城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皇宫先是给墨昱举办丧礼,而后是新帝登基大礼。 这个世界的规矩有、但不多,繁文缛节的被简化不少。 三天能做举办的活动,不会非得算日子拖到七天。 没有黄道、自然没有吉日。 百姓见朝堂的更迭没波及到他们,也安下心来,照常劳作出摊,店铺重新营业,街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 打仗的事朝廷没让百姓知道,打赢了也没让他们知道。 魏家军胜利后没回都城,只派一位老将军及两名副将回宫密谈。 等魏家人想起我来,已经是快一个月后了。 他们知道我没离开都城,所以先忙要紧的事,手头的事能放一放了,立刻派人来请我进宫。 这一个月来我和云舟在城内吃喝玩乐、吃穿用度,全有人抢在我们前头付钱。 我也没拒绝,吃点喝点花不了几个钱,魏家欠我的巨款,才是大头。 魏茂先付的订金只是九牛一毛,我给云舟定制了一个硬皮子书包,里面只装银票。 传话的人领我们进宫,来到太后住的华云殿,魏贵妃搬这来了,她儿子登基为君,她成了太后,住处自然要变一变。 皇后随先帝一块下葬,陵寝是早就修好的,陪葬品据说堆成了山。 魏贵妃产后恢复得不错,她生得国色天香,眼瞅奔三的人了,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人到中年,却仍维持着少女的皮肤状态。 她见我、先是感谢,后是试探。 她的试探不是为她自己,是为整个魏家,乃至腾雪国。 当了太后就是不一样,开始为黎民百姓考虑了。 「我今后也要生活在腾雪国,当然希望这个国家太平。」我的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 魏家怕我是正常的,我一个人牵制住全城的官兵还有文武群臣,在他们看来,我可能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所以魏太后和我说话,态度恭敬、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惹怒我。 魏家人的命、新帝的命、包括她的命,我随时可以取走。 这种性命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换谁都不会好受。 魏太后想知道,用多少筹码,才能换回他们的命。 我救人收钱、从来都是随意开价,反正没有这方面的物价局能管我。 先前和魏茂已经谈好价钱了,我让他们按数补齐就行。 钱肯定是从国库里出,魏太后想给新帝省钱,跟我商量,用别的东西等价代替行不行? 「那得看是什么东西了,我用不着的拿来做什么?」 「有用,神医必定用得上。」zbr> 「哦?」 魏太后朝旁边的大宫女点点头,那宫女快步走出客厅,到太后的卧室取了件东西来。 东西装在铁皮箱里,大宫女身上有点功夫,这小箱子起码有几十斤重,看着只有鞋盒大小,实际非常重。 她抱着盒子步履轻盈地回来,将东西端到魏太后面前,魏太后拔下她头上的一根金簪,将簪头的宝石花朵扣到锁眼里,左右各转动几下,便听咔哒一声。 这只是打开了盒子的第一层,里面还有套盒,每一层使用的「钥匙」、「密码」各不相同。 等锁全部打开,魏太后取出最里面的一只小木盒,大宫女抱着铁盒子退至一 旁。 「神医可曾听说过雪精?」魏太后没急着打开最后的木盒,先卖了个关子。 「可以融合天下正邪所有武功内力的地宝?」我从原身记忆中搜寻到雪精这个词,它出现在腾雪国的民间传说杂记中。 当今武林发展得这样壮大,是因着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普遍渴望无病无痛得享长寿。 他们希望像神话中的祖先一样,可以活很久很久。 然而他们失去祖先的「能力」,便想通过后天的努力达到。 强身健体、益寿延年,是他们不断努力、不断失败后,退而求其次的想法。 最初的「修炼」变成了「习武」,从仙侠世界回归到武侠世界。 但有些东西,仍然保留着玄之又玄的神秘色彩。 比如魏太后提到的这个雪精,它是雪域第一峰顶上的「天降神珠」所化,自己从山尖沉入山腹,又从山腹沉到地下深处。 腾雪国的人相信,它被大地温养,是大地养育出的至宝。 那座山自从它出现,常常出现奇观奇景,于是好奇心强的、想靠它发财的,怀着各样目的的人,纷纷赶往大雪山,探寻它的所在。 「天降」一说,是雪山采药人亲眼所见。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些进山寻宝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最近一次记录,是在一千五百年前,有个走火入魔的高人,为躲避仇家追杀,避上大雪山。 当时天降暴雪,他的仇家不敢上山。 这人在雪山上困了数月,雪域没有夏季,冰雪终年不化。 没人可以孤身在山上生存数月,仇家以为他必死,便放弃追杀、各回各家去了。 谁也没想到,这人在转年的春天,从雪域出来了。 他在一家客栈住下,老板和伙计还记得他。 他身上走火入魔的症状完全消失,武功更上几层楼,原本是快死的人,仿佛重新获得生机般,出现在人们面前。 他对客栈老板和伙计说,他在山上误入一个山洞,山洞内有条向下的通道,是天然形成,走至地下深处方到尽头。 在一个天然地洞里,他见到了「月亮」。 据他描述,开始他以为那是地下的月亮,可当他走近了看,发现「月光」很亮,但月亮很小。 它悬浮在洞的半空中,他好奇,运起轻功飞身摘下这「月亮」。 月光顿时消失,「月亮」握在手中,不过苹果般大小。 他先前走火入魔是因为吸了太多「正气内功」,他一个修习邪功的人,根本无法消化过剩的正气,正邪二气在他体内交战,他终将爆体而亡。 他在地洞中等死,却渐渐感觉出不对,本该一天天严重的「病情」,竟在慢慢好转! (本章完) 第114章 连吃带拿 他孤身在地洞中等死,身边没有旁的东西,只有握在手中的圆球。这圆球洁白如雪,入手沁凉,手感也如握着冰雪一般。 他左思右想,觉得一定是这像雪球一样的东西治好了他。 雪球悬于洞中,能散发出月光,必然是天造地设的宝物。 他给这东西取名雪精,带着它离开大雪山。 他趁仇家没有得到他下山的消息前,将雪精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 江湖上没人知道他最信任的人是谁,不久后他的仇家得到消息,知道他没死,重新集结起来追杀他。 他躲避三载,终是被仇家找到,他的仇家们也听说了雪精的事,他为保守秘密,也为不连累友人,在被仇家围困时,便自尽身亡。 带着雪精去向的秘密离开了人世。 也许他最信任的那个人,和魏家有什么关系,又或者是魏家祖上的什么人,总之雪精如今落在了魏太后手里,她有随意处置它的权力。 走火入魔到最后阶段,即便是神仙也难解。 偶尔有几个狠人,在「病情」没发展到无解的程度时,主动自废武功、变成废人,舍去一身功力保命。 但习武之人,很少有人愿意变成废物,苟活下去。 尤其是追求霸道功法的人,明知道高回报的前提是高付出,也愿意用寿命换变强。 像传说中的这位高人,他的情况比一般的走火入魔还要难办,散去一身功法是没用的,两股不相融的内力在他体内乱蹿,他必死无疑。 这个世界没有少林易筋经之类的秘籍,武功练岔了几乎没有补救的方法。 而我的异能,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不需要担心自己走火入魔。 但别人还不知道,魏太后不清楚我的底细,她想用可以融合天下正邪两派武功的至宝和我交换,拿雪精抵他们魏家欠我的巨债。 在练武之人看来,这东西确实有用,因为有了它,练邪功的人可以再练正道武功,反之亦然。 这在整个武林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没人做到过。 我痛快点头,同意她用这个抵债,国库里的钱,若一下子支出太多,恐怕他们会想法子从百姓身上薅羊毛补回来。 帮魏家一是为借他们的手除掉总想害我的人,二是想给腾雪国的百姓们换个不那么神经的国君。 收好处也是希望魏家人知道,我不可能白帮忙,他们得付出代价。 既然事情顺利解决了,这酬劳收了就好,是钱是宝物,于我来说都一样。 魏太后见我喜欢雪精,省下了国库里的一大笔开支,笑得愈发明鲜动人。 她吩咐宫女,备好酒宴请我和云舟吃饭。 宫里的饭菜比民间的不知精致多少,吃席我肯定不会拒绝。 云舟负责搂席,嘴就没停过,魏茂是陪吃。 我和魏太后偶尔交谈两句,聊的也是家常。 我告诉她我从前是云舟的暗卫,又暗恋他多年,趁他被毒傻借机上位,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会誓死保护他。 提起这个,是因为魏太后好奇,我痛揍公主,不惜与先国君结怨,跟整个腾雪国对着干,这是为什么?难道单纯是为了爱吗? 听完我的解释,她明白了,她深知暗卫护主,超过自己的生命,普天下除了主子,旁人谁也不认。 那些忠臣良将效忠国君,还要顾及父母妻儿,暗卫无父无母,一生只为一人而活。 如果是单纯是为爱的话,总得掂量掂量,为一人与一国为敌,不是想想就能成的事。 若是在忠心与爱情的双重加持下,我的动机就立得很稳 了。 魏太后接受了我编的理由,魏茂又补了句:「想归想,能不能成、还得看实力,安神医有这实力,自然有底气。」 说起实力,城中闹「巫术」的流言已经销声匿迹,没人再提起。 那些中过招大臣、宫女、官兵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巫术的事,若有人问,只说是中了迷/药才昏过去的。 除去这些当事人,就魏家最清楚,我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魏太后和魏茂也不问巫术的事,他们不问,我总不好自己解释这是异能、不是巫术。 「可不能这么说,我一个人毕竟力薄,主要还是魏家实力雄厚。这杀人容易,得民心难,治理一个国家更难,我只希望今后能生活在一个国泰民安、富裕繁荣的地方。」 「是是。」魏茂笑着举杯、敬我道:「安神医定能如愿。」 这是辅国的保证,也是魏家答应的承诺。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盘子碗干干净净,魏太后又叫人打包了一车点心、干果,送到我们住的客栈。 我收回了所有人身上的「气」丝,他们能感觉到有股气蹿出体外。 如果这气不收回来,恐怕魏家人往后会失眠。 魏茂送我们出宫,一路送到客栈门口。 他不再奉命抓我,我又救了他,帮了魏家,他和我说起话来自由放松许多。 得知我要去魔教投奔西门无恨,他透露出几分担忧,他觉得像我这样的高人,会助长魔教的底气,担心今后他们仗势欺压周围的百姓。 魔教总坛那片地,是腾雪国曾经的一任国君特批给他们的,祖宗送人的地,后世子孙没法动心思。 而且魔教也不是好惹的,把他们赶出腾雪国,势必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魔教中人若发起疯来,腾雪国就算能把他们灭了,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腾雪皇室对魔教的态度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特别最近几十年,魔教一直走下坡路,国君就更不担心了。 墨昱本来打算趁西门无恨走火入魔,派兵去剿灭他们,彻底消灭魔教,收回那块宝地。 「宝地?这话从何说起?」我问。 「哦,神医不知道也正常,那块地关乎皇家传说,不曾有过书面记录,仅皇族内部口口相传,到如今,不过是当个故事听听,已无人在意了。」 但墨昱在意,他自从听过这个传说,就一直监视着魔教的动静,还派女干细打入魔教内部,千方百计获取情报,终于等来西门无恨走火入魔的好消息。 第115章 是迎接是拦阻 我直接出面报上姓名,拦路的人立即单膝跪地行礼,说他们奉教主之命在此恭候,来接我回家。我点头回了句「有劳带路」,车队跟着他们走进前方树林,魔教总部被迷阵包围,想进去就得穿过迷阵。 只有他们内部的头目,和职位比较高的成员知道口诀。 来接我的人,正是地坛坛主皇甫文盲,他们魔教中人取名字向来谦虚,绝对不会自夸。 皇甫坛主带我们穿过迷阵,走出树林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血红色的树木。 它们与美丽无关,看多了眼会花,我已经决定,开工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树。 红树林后面露出高高的建筑尖顶,建筑风格和别处的不同,有点像现代的欧式建筑。 马车队行至红树林中,前方又出现一队人。 他们的衣着比较考究,看起来比皇甫文盲身上穿的衣服「贵」些。 皇甫文盲见到他们,立刻快步上前施礼,态度恭敬,头深深低下去,对方的地位明显比他高出许多。 我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走上去和那队人打招呼。 初来乍到,不能太嚣张,虽然往后我会得罪很多人,但刚来的时候总得收敛点。 这个世界的魔教,和武侠中的魔教并不相同。 他们世代看守的「魔」,不是他们的崇拜目标,严格来说,他们应该是「囚魔」教。 传说在魔教地盘内,有一处秘密所在,关押着上古妖魔,魔教成立,就是为看守这被囚的妖魔,防止它逃出去。 本来这是件好事,但魔教练的魔功,属于江湖上邪功那类的,便有人怀疑,他们名义上囚魔,实际上已经从妖魔身上获取了力量。 是借囚魔之名,在利用邪恶力量为己所用。 魔教中人不是什么好饼的传言越来越多,他们又不与外界常接触,久而久之,江湖人就当他们默认了。 因此总有觊觎妖魔之力的人想闯入魔教,想分得一杯羹。 大部分人被迷阵挡住,少数能破阵进来的,和魔教中的高手「切磋」过后,也被「劝」退了。 那时的魔教还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后来有贼心的人渐渐没了贼胆。 魔教中是否囚着妖魔的真相,无人再探寻。 近些年有些人的心思又活分起来,好在还有西门无恨坐镇,他们只敢动心思,没敢真的付诸行动。 魔教既是是为看守上古妖魔而存在,组织内部的职位自然也是为这件事设立的。 像天、地、人三位坛主,他们其实是负责添油的。 三坛院内各有一把火炬,矗立在院子中央,里面的火焰要长燃,看油快烧没了他们就负责往里边加油。 此外还有四位池主,他们各院都有一个小水池,水位下降到一定位置,他们得往里面注水。 这工作每天都要做,长年如此,停一天也不行。 概括来说,他们两个部门的工作就是加油、注水。 另外还有二钟,钟主负责看着两座怪钟,这钟很像西洋座钟,但上面没有数字或文字,有的只是复杂难懂的符号。 上面也没有指针,只有会自动旋转的圆盘。 最后一个需要全年无休、24小时看守的地方,是一圆,圆主负责守着一个大圆球,它不会公转、只会自转,无须外力,从不停息。 这四个部门是闲人止步,没有教主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的。 不当职的人可以出来,但别的部门的人,绝对不可以随意进去。 西门无恨特意给我讲过魔教的布局、规矩,就是怕我走错地方,闯出他收拾不了的祸端来。 他一再强调,除去这四个部门,魔教内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随意进出,包括教主的书房、卧室、议事殿、银库、地牢。 爱去哪去哪,爱拿什么拿什么。 至于教内的其他部门,我不用在意,管他们负责什么,全由我说了算。 西门无恨这纵容的态度,像极了墨昱纵容他的傻闺女,不过我对杀人取乐没兴趣,我是来种田的。 看总部外的小城就知道,近些年魔教「穷」了,经济不景气,没准儿我来了,能给他们带来新的发展思路。 站着等我走过去的人,身穿一身酒红色长袍,上绣鸟羽暗纹,袖口镶着金边,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背脊挺得溜直,微微昂头垂下眼皮看着我。 「魔姑,这位是轩辕长老,负责教内人员调配等事务,哦…他、他是特意来迎接您***的。」皇甫文盲最后那句话说得干干巴巴,明显是临时硬挤出来的词儿。 轩辕长老,轩辕无目,西门无恨幼年时还要叫他一声「无目哥」,他祖父、父亲都曾是教中长老。 「底细都查不到的野孩子,就想入我魔教,自称魔姑,哼、恐怕天下最鲁莽的细作,也不敢有如此妄想。」轩辕无目果然目中无人,客气话都省了,直接向我发难。 「我申明一点,魔姑是西门无恨叫的,我个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们可以叫我安琪。」我抬起手,轻轻一挥,阻止想要开口的「护卫」们。 他们想趁这个机会表现一下,替我这个老板出头,但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替我吵架,我喜欢自己吵。 「不管你叫什么阿猫阿狗,你想以何种身份走进魔教,这才是重点。」 「我是西门无恨的妹妹,西门无情,当然你们还是可以叫我安琪。」西门无情这个名字不是我编的,是西门无恨之前给取好的,只不过当时我是拒绝的,并不想用这个名字。 奈何我一身反骨,轩辕无目越是怀疑我的身世,我越要用这个身份。 轩辕无目要我拿出证据,否则他不会放我过去。 再往前走就是进入总部社区的大门,魔教总部是一片华丽的建筑群,它们建在被红树包围的圆型区域内。 「你又拿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他妹妹?」我盯住轩辕无目的眼睛,与他坦然对视,想看看他眼睛里有没有藏着秘密。 「你这是强词夺理,难道无法证明,便可以任由什么人都来跟教主认亲?」 「我纠正一点,不是我来跟西门无恨认亲,是他找到我、和我相认了,你质疑你们教主识人不清,别扯我头上。」 第116章 不友好的声音 我直接出面报上姓名,拦路的人立即单膝跪地行礼,说他们奉教主之命在此恭候,来接我回家。我点头回了句「有劳带路」,车队跟着他们走进前方树林,魔教总部被迷阵包围,想进去就得穿过迷阵。 只有他们内部的头目,和职位比较高的成员知道口诀。 来接我的人,正是地坛坛主皇甫文盲,他们魔教中人取名字向来谦虚,绝对不会自夸。 皇甫坛主带我们穿过迷阵,走出树林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血红色的树木。 它们与美丽无关,看多了眼会花,我已经决定,开工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树。 红树林后面露出高高的建筑尖顶,建筑风格和别处的不同,有点像现代的欧式建筑。 马车队行至红树林中,前方又出现一队人。 他们的衣着比较考究,看起来比皇甫文盲身上穿的衣服「贵」些。 皇甫文盲见到他们,立刻快步上前施礼,态度恭敬,头深深低下去,对方的地位明显比他高出许多。 我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走上去和那队人打招呼。 初来乍到,不能太嚣张,虽然往后我会得罪很多人,但刚来的时候总得收敛点。 这个世界的魔教,和武侠中的魔教并不相同。 他们世代看守的「魔」,不是他们的崇拜目标,严格来说,他们应该是「囚魔」教。 传说在魔教地盘内,有一处秘密所在,关押着上古妖魔,魔教成立,就是为看守这被囚的妖魔,防止它逃出去。 本来这是件好事,但魔教练的魔功,属于江湖上邪功那类的,便有人怀疑,他们名义上囚魔,实际上已经从妖魔身上获取了力量。 是借囚魔之名,在利用邪恶力量为己所用。 魔教中人不是什么好饼的传言越来越多,他们又不与外界常接触,久而久之,江湖人就当他们默认了。 因此总有觊觎妖魔之力的人想闯入魔教,想分得一杯羹。 大部分人被迷阵挡住,少数能破阵进来的,和魔教中的高手「切磋」过后,也被「劝」退了。 那时的魔教还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后来有贼心的人渐渐没了贼胆。 魔教中是否囚着妖魔的真相,无人再探寻。 近些年有些人的心思又活分起来,好在还有西门无恨坐镇,他们只敢动心思,没敢真的付诸行动。 魔教既是是为看守上古妖魔而存在,组织内部的职位自然也是为这件事设立的。 像天、地、人三位坛主,他们其实是负责添油的。新 三坛院内各有一把火炬,矗立在院子中央,里面的火焰要长燃,看油快烧没了他们就负责往里边加油。 此外还有四位池主,他们各院都有一个小水池,水位下降到一定位置,他们得往里面注水。 这工作每天都要做,长年如此,停一天也不行。 概括来说,他们两个部门的工作就是加油、注水。 另外还有二钟,钟主负责看着两座怪钟,这钟很像西洋座钟,但上面没有数字或文字,有的只是复杂难懂的符号。 上面也没有指针,只有会自动旋转的圆盘。 最后一个需要全年无休、24小时看守的地方,是一圆,圆主负责守着一个大圆球,它不会公转、只会自转,无须外力,从不停息。 这四个部门是闲人止步,没有教主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的。 不当职的人可以出来,但别的部门的人,绝对不可以随意进去。 西门无恨特意给我讲过魔教的布局、规矩,就是怕我走错地方,闯出他收拾不了的祸端来。 他一再强调,除去这四个部门,魔教内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随意进出,包括教主的书房、卧室、议事殿、银库、地牢。 爱去哪去哪,爱拿什么拿什么。 至于教内的其他部门,我不用在意,管他们负责什么,全由我说了算。 西门无恨这纵容的态度,像极了墨昱纵容他的傻闺女,不过我对杀人取乐没兴趣,我是来种田的。 看总部外的小城就知道,近些年魔教「穷」了,经济不景气,没准儿我来了,能给他们带来新的发展思路。 站着等我走过去的人,身穿一身酒红色长袍,上绣鸟羽暗纹,袖口镶着金边,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背脊挺得溜直,微微昂头垂下眼皮看着我。 「魔姑,这位是轩辕长老,负责教内人员调配等事务,哦…他、他是特意来迎接您***的。」皇甫文盲最后那句话说得干干巴巴,明显是临时硬挤出来的词儿。 轩辕长老,轩辕无目,西门无恨幼年时还要叫他一声「无目哥」,他祖父、父亲都曾是教中长老。 「底细都查不到的野孩子,就想入我魔教,自称魔姑,哼、恐怕天下最鲁莽的细作,也不敢有如此妄想。」轩辕无目果然目中无人,客气话都省了,直接向我发难。 「我申明一点,魔姑是西门无恨叫的,我个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们可以叫我安琪。」我抬起手,轻轻一挥,阻止想要开口的「护卫」们。 他们想趁这个机会表现一下,替我这个老板出头,但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替我吵架,我喜欢自己吵。 「不管你叫什么阿猫阿狗,你想以何种身份走进魔教,这才是重点。」 「我是西门无恨的妹妹,西门无情,当然你们还是可以叫我安琪。」西门无情这个名字不是我编的,是西门无恨之前给取好的,只不过当时我是拒绝的,并不想用这个名字。 奈何我一身反骨,轩辕无目越是怀疑我的身世,我越要用这个身份。 轩辕无目要我拿出证据,否则他不会放我过去。 再往前走就是进入总部社区的大门,魔教总部是一片华丽的建筑群,它们建在被红树包围的圆型区域内。 「你又拿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他妹妹?」我盯住轩辕无目的眼睛,与他坦然对视,想看看他眼睛里有没有藏着秘密。 「你这是强词夺理,难道无法证明,便可以任由什么人都来跟教主认亲?」 「我纠正一点,不是我来跟西门无恨认亲,是他找到我、和我相认了,你质疑你们教主识人不清,别扯我头上。」 第117章 汇合了 皇甫文盲想上前打圆场,轩辕无目先一步甩袖离去。看着像是不屑于和我做口舌之争,今后他应该会用实际行动去证明我是个女干细。 他带着人运用轻功,在我眼前表演了一个「腾空飞渡」,仿佛这是个修仙门派,不是魔教。 皇甫文盲见他走了,忙上前来、凑到我身边尬笑道:「哈哈哈,轩辕长老…就是脾气差,性子直,魔姑千万莫往心里去。」 「叫我安琪。」我纠正他的称呼,随即回以微笑道:「皇甫坛主不用担心,我素来擅长和人打成一片,一定可以和轩辕长老相处融洽的。」 或许是我的皮笑肉不笑诚意不够足,皇甫文盲嘴角抽了抽,心里一点不信我的话。 他今天不当职,由副坛主带人守着院中的圣物。 他奉西门无恨的命令,迎接我们,在我们的车队进入魔教地盘时,便有人将我们的行踪汇报上来。 西门无恨有事脱不开身,就派他来接我,安顿我们住下,领我熟悉环境。 当然,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得先见见护卫贾他们。 在进总部的大门口被人拦下质疑一顿,耽搁了些时间,后面就比较顺了,沿途往来的教众无人关心我们,只偶尔投来好奇的视线,很快又收回去。 魔教的整体气氛是阴郁的,包括建筑风格、配色,都给人一种沉闷阴郁的感觉。 放眼望去只有黑红两色,而教众穿着统一的灰袍,从脖子遮到脚,身上再没半点色彩点缀。 他们三五人同行时也不交谈,默默走路,脸上没半点笑容。 要不是皇甫文盲总露出笑脸,我会以为魔教的教规不允许他们笑。 这点小疑惑我当成笑话讲出来,没想到皇甫文盲立即点头,说: 「对,有这么一条,穿灰衣服的那些是教中最底等的魔仆,他们除了工作时,还有在自己的住处,其它时间、地点,是不允许出声的。」 「在路上见到教主也不用打招呼?」我问。 「行礼即可。」皇甫文盲回道。 西门无恨没和我讲过魔教还有这规矩,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皇甫文盲接着解释道: 「教主专心练功,其它杂事,皆由各位长老处理,不会一一烦扰教主做决定。」 「哦,也就是说这规矩是长老定的。」 「不错,只要不是涉及三坛、四池、二钟和一圆的规矩,长老有权力决定其他任何事,约束教众的规矩也是可以定期更改的。」 西门无恨是个练功狂人,他又时常闭关,长老们也比他年长,管事时间长,在教中的某些权力可能比他还大。 他这次全凭「任性」把个来历不明的我接回总部,身份还是他的亲妹妹,等于一进来,我这地位就蹿得老高。 某些人心中不安,实属正常。 皇甫文盲将我们带到一处院落安顿下来,车上的东西由我的新员工们负责卸货。 马车停在别处,人住进了西门无恨特意安排的院子。 皇甫文盲说护卫贾他们早住进来了,他们住在下人房,主屋空着,就等我和云舟回来住了。 护卫贾他们被司徒长老安排了事情做,要等到傍晚歇工才能回来。 我以为他们跟着婉儿回魔教会得到客人待遇,没成想他们还得干活? 皇甫文盲解释说,司徒长老是教中辈份最高,实权最大的一位,他若坚持做什么,西门无恨也要给他面子的。 比如他觉得护卫贾他们在这游手好闲,东晃西逛,坏了许多规矩,对教众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所以把他们安排到魔石山去挖矿了。 「挖矿?」在我的印象 里,古代矿工可是很惨的。 「您不必担心,活不累,就是做工的时候要拘在山上不能下来,等于是找个地方圈着他们,不能随意走动而已。」皇甫文盲连忙道。 连我们这正经老板来了,都不能请假回来,这矿山的工作,即便轻松,也跟坐牢差不多了。 皇甫文盲讲了很多需要注意的规矩,不过全是和四池、三坛、二钟、一圆有关的,他可能听西门无恨说了什么,并没有跟我强调其它规矩,也就是由长老们定的那些。 他说这些规矩说起来太多,一时半刻说不完,他已经给我准备了册子,等我想看的时候翻一翻就是了。 我们人多不方便一块行动,我把南九和新员工他们留在院子里,只带着云舟跟皇甫文盲出去熟悉环境。 他们另坐一辆车,由两人拉着,跟黄包车相似,在总部的街道上各处参观。 皇甫文盲充当导游,为我们讲解。 逛完已经快到傍晚,我们回到院子那边,打老远就瞧见院门口站着几个「黑人」。中文網 「公子——夫人——」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黑人高举手臂挥舞着向我们打招呼。 「你们怎么了?掉煤坑里了?」那几个小黑人,正是护卫贾、丁、辛,他们三个从头黑到脚,身上落满黑灰,只能看清白眼仁和龇出来的白牙。 「我们刚从魔石山下来,还没洗漱,急着见您二位,特意等在门口!」护卫贾笑着施礼,一动身上飞起一片黑灰。 「行了,免礼吧,一会儿我迷眼了。」我挥手让他们退后,「先去洗洗,完事一块吃饭。」 西门无恨准备了接风宴,全魔教成员一起参加的是在三天后,今晚只是我们自家人一块吃个「团圆」饭。 程飞和仙剑客杜离没跑过来,他们身上同样裹着黑灰,怕弄脏我的衣服,所以站在门口没动。 打过招呼他们跟护卫贾一起回院,到他们住处洗漱更衣。 婉儿随后赶来,见面差点激动到落泪。 我心说这也没分开太久,她家公子也好端端的,这小姑娘家就是容易感动。 结果婉儿把我拉到屋里,抹着泪说这地方她待不下去了。 我一瞧,这是她和西门无恨的感情出现危机了! 但有其他人在,她似乎不方便明说。 她问我晚上有没有空,等吃完晚饭,她晚些时候再过来。 我当然有空,她虽是教主夫人,可我们是她娘家人,她若是在这边受了气,那我们必须为她撑腰。 第118章 团圆饭 我预料到来魔教发展不会一帆风顺,有矛盾、有问题并不奇怪。西门无恨是开饭后才来的,他先向我和云舟道了歉,没能亲自去接我们回来。 谁接我们回来无所谓,可我隐隐感到,在魔教中,连他这个教主,做起事来也是「阻碍」重重。 南九、小娇跟新员工他们在隔壁房间另摆了几桌吃饭,护卫贾、丁、辛,程飞和杜离,跟西门无恨、婉儿、我和云舟在一桌吃饭。 云舟只关心饭菜有啥,而我想和大家聊聊天。 西门无恨先说了他的近况,他在准备魔教的「守护大典」,这是每十年一次的大型活动,对魔教而言,比过年还重要。 他今天就是在忙大典的事,没办法亲自去接我们。 婉儿淡笑说她一切都好,一句话便揭过了所有。 轮到护卫贾,他狂炫两口饭,咽下去就开始大吐苦水。 说他们在魔石山上和坐牢一样,监工虽然不给他们安排重活,但也不许他们随意走动,每天固定坐一个地方擦工具,他屁股都坐扁了,就算没东西可擦,他们也得坐着,想四处转转都不行。 他提过几次意见,监工说他想蛊惑人心,带头违反教规,这顶帽子扣下来,他立刻闭嘴了。 他一点不傻,真正的靠山没在,他不会和魔教的人起冲突。 小娇是女人,被安排进洗衣房当个小头头,但她的待遇跟护卫贾他们一样,工作是轻松的,就是没自由,上厕所要限时,大头头掐着时间,小号五分钟、大号十五分钟,真是一点多余的私人空间都不给她。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给他们找个地方监管起来,避免他们随意走动。 西门无恨也是担心有人阳奉阴违,明着不欺负他们,暗地里害他们,所以没特意照顾他们。 他知道护卫贾他们不像我,没他看着也能自保。 他最段时间太忙,恐怕看不住他们,才对长老的安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护卫贾和小娇他们一致认定,我来了他们就有救了,我一定能给他们撑腰。 我故意泼他们冷水,说:「你们就没考虑过,我跟你们一块被拿捏的情况?」 护卫贾一脸惊恐,道:「谁呀?谁能拿捏您啊?」 我叹气摇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强中自有强中手……」 「哎哟,您就说吧、您想干什么,我们的命全是您救的,上刀山、下火海,您一句话的事儿。」护卫贾此话一出,连程飞他们都跟着附和。 西门无恨淡淡道:「我忙,顾不上的事太多。」 他等于是变相表了态,无论我带着人怎么闹,他都不会管。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到就寝的时间了。 大家散局后各回各屋洗漱休息,有丫鬟来收拾桌子。 西门无恨还要赶回大典的举行场地,他最近住在那边。 婉儿说想和我秉烛夜谈,便留在我们院里。 南九和新员工们有各自的规矩,根本不用我安排,他们自己就商量好谁站岗、谁守夜了。 小娇还没忘她是我的助理,替我收拾行李,把我带来的东西挑捡一番,该收进卧室的收卧室,忙碌的身影穿梭在仓房和主屋之间。 屋顶有守夜的「暗卫」,是南九她们的人,我只好带婉儿到院中的凉亭里说话。 云舟身边围着护卫贾他们,他们像几百年没见着他似的,快掉小珍珠了,一个个恨不得搂着他睡。 程飞和杜离见我来便安心了,不急着跟我说话。 凉亭顶上本来也有人,被我劝走了,婉儿要说的话,应该不希望有第三个人听到。 今晚吃饭时,我看西门无恨对婉儿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两人仍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婉儿心中有事,却装作一切都好,这样看来,她是瞒着西门无恨在烦恼。 等四下无人,只剩风吹草叶的声响,婉儿才小声说起她的烦心事。 她的侍女告诉她,魔教教主会娶很多房妻妾,为的是选出根骨最佳的继承人,来修习魔功。 西门无恨的父亲……我略有耳闻,他身边无名无份的女人也有不少。 只不过生下的孩子没西门无恨优秀,已经不知弄哪去了。 表面上教主继承人只有一位,可不是只生一个,而是只选一个。 原则上教主选女人,是择优录取,当然,如果有喜欢的,娶回来也行,不过生下来的孩子,很可能被淘汰。 除非教主喜欢的是练武基因优秀的女人,这样也算皆大欢喜。 婉儿自知她资质尚可,但和西门无恨有着天壤之别,做不到「强强联手」。 她对西门无恨是有信心,正因为有信心,她才更担心。 西门无恨突然宣布他找到亲妹妹,要接回魔教这事,教中几乎所有人都反对。 可他谁的话都不听,执意接我回来,他的原话是「人,我一定要接回来,谁有本事,可以把她赶出去」。 啊…真不知该说他是对我有信心好,还是给我招黑好了! 怪不得刚到大门口,就有人拦路不让我进来。 婉儿担心西门无恨在将来面对长老们的「催婚」时,也会像这次一样,不懂得迂回,跟教中长者们对着干。 执意接人回来,还不算严重的事,但不娶个三妻四妾,生一堆孩子,可是非常严重的「失职」,到时长老们有权把他赶出魔教。 「那不是挺好吗?你们俩可以双宿双飞了。」我随口接道。 「我不想他因为我…被赶出魔教,他不该落到那样的境地,夫人、您能明白吗?假如有一天,公子回到他本来的位子上,却因为您的存在,要被再次赶走,您心里一定也会像我一样纠结。」 「啊、那倒是……」未必!话说我和云舟大概率发展不到谁为谁撇家舍业的地步,退一万步说,这个世界的魔教教主也好,皇族贵胄也好,哪怕是国君,又有什么了不得呢? 不过是个位子,换谁坐不行? 或许我这个现代来客,跟婉儿这个本地土著的脑回路无法衔接,她苦恼到滋滋冒白头发的事,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119章 安慰人 婉儿自小在云舟身边做侍女,对「等级」敏感,就算云舟傻了,在她心里那也是她的主子。她和西门无恨在一起,在她看来是攀了高枝的,没事时还好,一旦他们的感情遇到阻碍,她骨子里的自卑感便跳出来作祟了。 我认真听她说完,她以一声长叹作为休止符,接下来便是沉默。 我的治疗异能可以修复人体损伤、治愈疾病,解毒清淤,但没有修改基因的功能。 按她的思路,除非她能生出个武学奇才,西门无恨才不用娶一堆老婆。 而她确实资质…尚可,离奇才差得太远了。 「你本地人——咳,我是说,你从小住在云舟府上,应该知道这个世…上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怎么你这等级观念根深蒂固的,婚姻观就另类了?」 其实我来的那个时代,婚姻已经成了奢侈品,人们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民/政/局都关门多少年了,两个人结婚顶多是和家人朋友小聚一下,连顿好饭也吃不上。 这还算浪漫的,大部分人连饭都吃不上,而且随时有怪物潮袭击避难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没时间考虑这些「虚幻」的东西。 搭伙过日子的人不在少数,正儿八经举行婚礼的两口子实在不多。 不过即便是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大家仍是默认一夫一妻的制度。 婉儿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她的观念应该符合这个世界的标准吧? 「从小我家公子就和我说,遇到心仪之人,应当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之间再多加一个就显得拥挤了。」 「哦……怪不得…」他到现在还单着,敢情是他的婚姻观与这个世界不符,气场相斥、导致他姻缘不顺! 但像云舟这种本土人士,从小耳濡目染、接受本地教育,本不该生出这种独特的想法,平常百姓家也就罢了,他们家不可能给他灌输这种观念。 我还没问,婉儿便继续说起来,她说云舟从小便多灾多难,许是磨难会让人变得与众不同,云舟对很多事的想法、看法,都和旁人不一样。 比如他对下人们好,好到不像个主子,那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样子。 至少婉儿是这么觉得的,她愿意相信云舟说的话,他教她的武功、道理,她全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压力现在给到了我这边,婉儿的意思,今晚她纯是来诉苦的,没指望我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只是无人可说,心事憋在心里难受,需要找个人倾诉。 可我不是这么想的,既然有问题,那就解决嘛! 已知她不想让西门无恨失去教主之位,又知她生不出符合继承人标准的练武奇才,长老今后必然会逼迫西门无恨再娶再生,而她又听信云舟的话,坚决奉行一夫一妻制原则,那么解决的办法就是…… 废掉教规、除掉长老!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来,怕吓着婉儿。 她现在够闹心的了,如果我把解决办法说出来,她肯定当场吓哭。 「行了,你们刚成亲,孩子都还没生,就算将来他被逼再娶,那也是将来的事,起码是一年后吧?这一年你踏踏实实过,你们的阻碍、我来解决。」 「您怎么解决呀?夫人、您千万不要冒险,特别是为我的事,若您因此出事,我只能向公子以死谢罪了!」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出事就等于你家公子出事、也等于你出事,包括贾、丁、辛他们,一个都别想跑,你的心理负担不必这么重,顶多大家一起死罢了。」 婉儿闻言眼圈含泪,傻在当场。 我拍拍她的肩,叫她回去好好休息,天塌下来、我先 顶着,趁我还顶得住,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经过我一番安慰,婉儿彻夜未眠,第二天顶着红肿的熊猫眼,过来给云舟请安。 她如今是准教主夫人,可骨子里她始终觉得她还是云舟的婢女。 她和西门无恨大婚的日子定在守护大典之后,这期间她一直在准备婚事。 西门无恨特意抓来一个制衣团,住在魔教给她赶制喜服。 另外还有金匠在这给她打造定制款首饰。 西门无恨也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啥的,差人搬了三大箱的黄金、两箱子各色宝石,要全部打成首饰,在婚礼当天给婉儿戴。 婉儿能不能戴得动且不说,就是那两箱未经打磨的宝石……已经让工匠抱头痛哭了,现切割打磨,时间肯定不够。 除去金匠,还有玉石匠人,在一堆玉料山里,加班加点凿石琢玉,专为婉儿打造玉器佩饰之类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想娶媳妇,还是要把婉儿厚葬了。 婉儿知道是他的「爱意」无处挥洒,所以想一出是一出,通过夸张的方式,想表达对她的重视。 她心里甜蜜,可越甜蜜就越是为以后发愁。 人闲着就是爱胡思乱想,我叫她别在屋里待着了,今后跟我出去「视察」。 和我一道做事,比陷入爱情的风暴危险。 新员工负责守着我们住的院子,南九按我的命令,往教中各处派了暗探。 我带着云舟、婉儿、小娇出门熟悉环境,那几个教中重地我不靠近,其它区域我反复走,皇甫文盲准备的教规册子我全背下来了,最开始的几天,我中规中矩,不越雷池半步。 看起来只是在熟悉环境,别的事一概不做。 小娇是我的助理,我来了、她洗衣房的工作自然就不用去了。 但护卫贾他们,我仍派他们去魔石山干活,只不过他们这回去,是带着我的「气」丝过去的。 皇甫文盲又来找过我一回,明着来送礼示好,他是教主的「铁粉」,当别人不想表态时,他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还说今后有任何用得着他的地方,叫我尽管吩咐。 在他之后又来过几个人,也是提着礼物登的门。 皇甫文盲的礼物里,夹着一份名单,也可以说是教主的「粉丝名单」。 这些人有明有暗,有的可以大方站队教主,有的只能在暗中支持他。 第120章 我是来种田的 明着来登门送礼的人,是西门无恨的明粉儿,人不能来、偷偷把礼物顺墙扔进院的,是他的暗粉儿。暗粉儿只用代号,不用真名关礼,仅内部知情人能懂。 皇甫把他们的暗语也给我写成册子,且嘱咐我阅后即焚。 他这个人做事还是谨慎的,我翻过那册子后,它自己就着了,根本没用我点燃。 应该是他在册子里撒了特殊燃料,会自燃的材料。 他们默认我这个「亲妹妹」,肯定是西门无恨一边的,因此他们可以放心表态,愿意站在我这边。 估计西门无恨还和他们交待过,我来了、魔教必然不太平,风波是避免不了的。 搅风搅雨需要人手,他们是西门无恨的铁粉,西门无恨希望他们当我的帮手。 他们明着暗着送来礼物,已经表明了心意。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来的真正目的,他们是介意长老在教中的权势太盛,早不把西门无恨放在眼里,趁他闭关把他架空,指望我来帮西门无恨扫清「障碍」。 见我自第一天起,便有胆子和轩辕长老互怼,心中更是坚定了这种猜测。 当我把皇甫文盲领进仓房,给他看我准备的种子、农具和制作工装的布料时,他迷茫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足足有五秒钟之久。 「种、种地?」当他听完我的计划,连说话都结巴了。 「是啊,近些年教中的经济不景气,一直在走下坡路,人员越来越多、经营项目太少。」我看过他们最近十年的账本,进项越来越少,可教众越来越多,还总有款项不知去向。 他们已经开始吃老本,照这样下去,坐吃山空是迟早的事。 魔教家底丰厚,再吃个十年也没问题。 只是既然我来了,西门无恨也希望魔教能做出改变,我总得做些什么。 比如铲掉那片既不美观、又不实惠的红树林! 原身做暗卫久了,凡事谨慎,执行任务的时候更甚,她有耐心、有毅力,沉得住气,在下手之前,她可以等很久,等到她确认有百分之百的胜算,才会动手。 当然,这个「胜」指的是完成任务,不是她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我和她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在原世界杀怪物时,我会先潜伏在它们周围,观察一段时间,不会冲上去就杀。 皇甫文盲当然知道魔教内部的问题,可轩辕长老每年都吸纳大批新成员进来,他们无权干涉。 若有人提出异议,轩辕无目便会拿出「壮大魔教」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魔教现在的规模确实像一座「城市」,但总部内并没有商业街。 这么多人住一起,还要到教外的小城去购物消费,不方便不说,那小城生意家家皆惨淡,可见魔教教众的消费水平不行。 从前魔教辉煌的时候,不过一千余人,便把小城养活了,而且商家富得流油。 对此皇甫文盲也很无奈,他说西门无恨是个练武奇才,一心钻研武学,对其它事情漠不关心。 他们这些心腹原本还担心,他连娶老婆的事情也不上心,很可能会孤独终老。 见他把婉儿领回来,并宣布要娶她为妻,他们才松了口气。 我向皇甫文盲交了实底,其实我对经商之类的事情也不擅长,种地纯粹是理想,为实现理想,我接受西门无恨的邀请,到魔教来试点。 对于新事物,我同样是摸着石头过河。 要说我的长处,恐怕只有「能打」一项。 但能打、不能等于能干活,皇甫文盲用表情回答我,他觉得我们前途一片灰暗! 「咳咳,教主武功盖世,他 也不能和众长老对着干。」皇甫用软和的语气,提醒我能打没用。 在皇甫文盲看来他家教主武功已是「天下第一」,即便有差距,也不太远了。 只要他魔功练成,不在半途走火入魔挂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必是他的。 单打独斗的话,在教中已无人是西门无恨的对手,我再能打、还能比他厉害吗? 皇甫文盲用委婉的语气,表达着他的看法。 然后就被一道强劲的内力震飞出去,直接飞出门外,挂在院子里的大树上。 我正在喝茶,根本没动手,是身边的云舟,收回手掌,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比划一个「1」,口中略带不满道:「第一、夫人!」 好么,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我自己还没争呢,这傻子竟替我争上了…… 「咱不争第一,咱争取吃席。」我按下他的手,拿起桔子剥好了塞给他。 皇甫文盲干脆不进来了,从树上飞身跃出院墙,往他的地坛院跑去。 他守护魔教三火之一的地火,身为坛主,论武功他也算高手。 即使没有准备,也不至于被人一下子扇出去几丈远,除非遇到了一流高手。 他显然不认识云舟,不知道云舟的真实身份。 西门无恨介绍云舟的时候,只说他是我们家入赘的女婿,原是富人家的公子,落魄了、又被女干人所害,被我救起,娶回家当「媳妇」。 所以教中众人并不怎么关注他,把他当成我身边的一个「佩饰」看。 况且云舟武功路数奇特,他不发功的时候,任谁也看不出他有功夫。 不熟悉他的人,都拿他当普通人看。 云舟的小脾气,被皇甫文盲等铁粉成当了底气。 他们这下知道我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在,我岂不是更…… 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但接下来的几天,无论他们如何激动,我这边始终没啥动作。 众长老如此安静,是等着我犯错,再出现抓我的把柄。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们应该看出我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再者说西门无恨一心认回我这个妹妹,只犯点教内的小错,他一定能保下我。 于是他们启动b计划,准备给我制造一个大罪名,让我翻不了身的那种。 长老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们的计划内容,由暗藏在他们身边的教主铁粉传出,最后落到我手里。 对方让我有个准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圈套。 我等的就是他们动手,谁先来、我先收拾谁,一起收拾太麻烦,逐个击破最好。 第121章 来毒了 收到密信的第三天,有人在云舟的饭菜里下毒!我们住的院子没有厨房,吃喝要从别处送过来。 送饭的下人也负责摆饭,他们特意将有毒的那碗米饭,摆在云舟每天坐的位置上。 包括他喝的那杯茶,里面也加了「料」。 他照常吃喝,过后我为他解毒治疗,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了解了毒物的特性,发现这是种「神经毒素」,有使人失智的功能。 总之长期服用,人会发疯,且对移动的物体特别敏感,对静态物体没什么反应。 这毒素非同一般,吃上几天人就完了。 我是饭后等人走了,才给云舟治疗,结果他的中毒反应已经非常明显。 考虑到毒素的危险性,我决定亲自尝试,不让云舟冒险。 于是第三天我和他换了位子,送饭的人果然有反应,见我坐在云舟的位置上,他们心中「紧张」,不管表面装得多好,生命能量团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 而云舟没有出来吃早饭,我跟他们说云舟这几天不舒服,应该是犯病了,他的傻病偶尔会发作得厉害些。 送饭的人肯定以为是毒素起作用了,主动提出,要去请教内的郎中来瞧瞧。 他们这么主动,八成是已经买通了郎中,或者郎中本身就是他们那边的人。 我故意遮掩,说云舟这病得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偶尔也会发疯,过几天就好了。 小娇他们那我提前交待过,无论别人向他们打听什么,只要是「听安琪说」,他们一概承认便是。 果不出我所料,送饭人找机会跟小娇和护卫贾他们打听,问起云舟的病情,因着早中晚三顿饭全缺席的缘故,他们担心云舟生病了,假借关心之名,想询问下云舟的病情是否经常加重? 小娇和护卫贾给出的是相同的答案,「有病情加重的时候」。 连续七天,送饭人没见云舟,于是把他那份毒饭转而端给我。 我任由毒素在身上发作,只护住最重要的部位——大脑。 然后我发现,只要大脑不被毒素入侵,身体最多是偶尔「抽搐」。 一旦大脑被攻占,身体应该就不受控制了。 他们等着我发现症状请大夫,我偏偏没有动静。 即便吃饭的时候手掌失控,扫翻了碗盘,碰掉茶杯,也没让他们请大夫来。 西门无恨没跟教内的人说我会「医术」,婉儿他们也没提。 皇甫文盲还以为我是个寻常暗卫,哄住武功高强的「主子」,反过来做我的保镖。 他觉得一个暗卫的武功,不可能高过云舟,在元城也是西门无恨保护我,又动用教内力量,偷偷带我们逃出城。 那天他被云舟拍到树上,回去苦思冥想,得出这么个结论。 他跟西门无恨的其他铁粉交流时,刚好被南九听到,回来转述给我。 元城大乱,武林人士逃的逃、死的死,有的更是退回各自地盘隐藏起来。 魔教留守的这些人,并不知道在元城发生了些什么。 几位护法回来,说的也是他们接触到的那一部分。 关于我的信息,有大片缺失的内容。 他们只知道教主在街上偶遇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也就是我。 而我自小被人买入府中训练成暗卫,我主子遭难,我随他一起出逃,又趁他变傻,上位做了他的夫人。 上次云舟把皇甫文盲一掌拍飞,这事根本瞒不住,当天便在教内传开。 几位长老意识到云舟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便找人偷偷为他画像,带出魔教去,想确认他的身份。 通过特定的门路,想查云舟的身份并不难。 他家里那边太有名了,很快长老们便知,他是被驱逐出门的「失败者」。 他在家族争权的混战中被踢出局,落魄成傻子,如今已无人对他寄予厚望。 一个无法恢复正常的傻子,他家里的人断然不会再管他,甚至他的那些竞争者,更乐于见到他死在外边。 这样的人,死在魔教又如何? 估计长老们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下毒害他。 也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是「神医」,才敢下毒害我。 魔教有个毒堂,专门研究制造毒药,这我知道,而且前两天还去那边转悠过。 毒堂堂主端木烂泥我也见过,若论谦虚,他这名字绝对能排进前五名,人嘛…不苟言笑,纯纯大社恐,见面十分钟、只说过两句话「见过魔姑」、「恭送魔姑」。 我派人打探过,也问过皇甫文盲,端木烂泥是中间派,他谁的队都不站,只效忠于魔教。 换句话说,谁的话他都听,只要是他的上级。 谁坐上头的位子他不在意,长老向他要毒物毒害教主的妹妹、妹夫,他一样不会质疑。 换作教主管他要毒物,想毒杀长老,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给出去。 我虽是教主的妹妹,可在教中没有职务,算不得他的上级、不过是领导家的亲戚。 如果我管他要毒物,他肯定不会给。 所以我只能拿自己做实验,研究吃进肚子里的毒素。 守护大典前夕,正是西门无恨以及教各部门人员最忙的时候。 届时四池、三坛、二钟、一圆的部门领导都要去参加大典仪式。 这几个部门只留副领导和若干教众、暗卫看守。 魔教内也有暗堂,专门训练暗卫。 但那里我没进去,暗堂堂主不让我进。 有趣的是西门无恨身边没有暗卫,教规中也没规定教主身边得有暗卫。 倒是其他人,比如几位长老,身边的标配是六名暗卫。 教主身边有没有都行,全看负责人员调动的轩辕长老怎么安排。 轩辕长老以前几次提说,对西门无恨保护太过只会让他变得脆弱,不利于他练成魔功。 他自会为教主的安全考量,什么时候派人、派多少,他心里有数。 守护大典当天各处的留守人员如何值班巡逻,自然也是轩辕长老决定。 在大典举行前,云舟夜里突然「发疯」,跑出去见人便打。 他「无意」中遇到轩辕长老,追着他猛打。 轩辕无目也在忙大典的事,每天工作到十点多才会离开办公地,回住处休息。 他在路上「偶遇」云舟,身边的护卫不是云舟的对手,云舟是谁动打谁,掌风所到之处,谁也别想逃。 轩辕无目挨了他一巴掌,虽然没打出严重的伤,但他气得够呛,并在挨了一巴掌之后,突然站定不动。 果然云舟不再攻击他,转而去追另外两名跑来跑去的护卫。 我及时赶到,将云舟捉回,向轩辕长老道了歉,赔那两名护卫些钱,给他们治伤养病。 第122章 虚假的废武功 云舟是傻子,傻子发狂打人,虽然不对,需要我这个监护人约束,负相应的责任,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事把我们赶出去。轩辕无目没在这事上做文章,接受了我的道歉,并提出要废掉云舟武功,以确保魔教教众的生命安全的要求。 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不受控制的傻子,拥有一身高深武功,疯起来伤到人怎么办? 他们有他们的要求,我有我的条件,我答应他们废掉云舟的武功,前提是不可以打他。 毒堂内有一种药,吃下去丹田尽毁、武功尽废,且再无重新练功的可能。 它虽可破坏习武之人的根基,但不伤外在。 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是觊觎云舟的「美色」,做他暗卫的时候就惦记他,逮到机会便上位,如今他傻了,可脸还是帅的。 我提出这个条件,他们也觉得合情合理。 假如云舟又傻又残还是个废人,我这「好色之徒」,八成就看不上、他了。 有些时候人们只愿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那部分内容,比如魏贵妃觉得我肯为云舟与一个国家为敌,是因为暗卫的死忠属性。 比如轩辕无目他们,相信我是图云舟的脸和武功才把他带在身边。 在魏贵妃眼里,我是个三好暗卫。 在轩辕无目眼里,我是个以下犯上的劣质暗卫。 他们完全没有想过,我收留云舟,只是出于善意,千真万确的好人好事儿! 他们的误解帮了我,所以我没什么好抱怨的,随他们想吧。 毒堂的人端来药丸,堂主亲自看着云舟吞下药丸,又守了三十分钟才走。 他其实不想走,但云舟着急吃糖炒栗子,护卫贾给他炒的,他怕凉透了不好吃,强忍馋意等了三十分钟,最后实在坐不住,跳起来往内室跑。 我解释说他可能感觉不舒服了,要去床上躺着,又要闹一阵子,把毒堂堂主给打发走了。 他最了解这药的药性,三十分钟已被人体吸收,所谓覆水难收,这药取名「无回」,便有服下后无法再回头的意思。 他在这盯了三十分钟,也安心了,料想无论如何,哪怕马上催吐,也无法改变什么,就带人离开了。 他哪知道云舟是馋糖炒栗子馋的,坐立不安、抓耳挠腮的。 纵观整个魔教,也找不出第二个傻子,他们平时没有参照物,不了解傻子的脑回路是怎么个转弯法。 而云舟体内有我的「气」护着,他吃下的药丸根本不会被消化吸收。 进到胃里就让「气」丝包住了,形成一个「气囊」,将药丸包裹。 我保证他怎么吃下去的,就能按着原样拉出来。 他在毒堂主面前捂肚子,是因为***纵气丝让他肚子疼,产生一种想上大号的绞痛感。 毒堂主离开我们的院子,回去向轩辕无目复命。 轩辕无目对他十分信任,他亲自送的药,亲眼看着云舟吃下去、又盯了半个小时,那这事情就算办妥了,保证错不了。 对云舟打人的惩罚教内人人皆知,是发了公告的。 做戏就要做全套,主子被废武功,亲随们一点反应没有,那也不正常。 婉儿去向西门无恨求情,被人拦在典礼现场外,没放她进去。 护卫贾他们自然要闹着替公子受过,万不可让公子遭罪,可惜工头把他们锁在魔石矿山上没让他们下来。 程飞和杜离跟云舟没什么交情,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好话,希望长老能从轻处罚。 小娇的任务最凶险,她在毒堂外鬼鬼祟祟,疑似要偷药,只是武功不济,提早被人发现,挨了两脚逃回来。 她这是工伤,月底有奖金和医药费加给她。 好在对方见她一个姑娘家,且武功太次,又没真做什么,下脚也不重。: 至于南九和新员工他们,他们的住处外有人盯梢,他们一直按兵不动。 盯梢的人半明半暗,有意让我们知道他们在盯着我们。 只要新员工们稍有动作,他们便可知晓,立即向上面汇报。 我们来的这些天,新员工只负责院子内的安全,南九她们的行动也受到限制,大部分都留在院中,偶尔能溜出去一两个人,帮我打探些事情。 他们一点紧张感也没有,身处魔教、又被长老的人盯死了,他们照旧吃得香、睡得沉,小娇问他们怕不怕? 他们反问道「跟着庄主怕什么?」。 来魔教之前,他们叫我神医,来这之后,见过护卫贾他们,一起喝过酒、聊过天,他们便改口称我为庄主了。 那个虚构出来的安拳山庄,员工越来越多,我这个庄主,总有种在开诈/骗公司的错觉。 守护大典当天,我作为无关人员,不被允许进入典礼场地,只能在自己的院里待着。 早饭里的毒素便加了量,午饭的更多。 婉儿和护卫贾他们没在,轩辕长老负责人员调动,以各种理由,给他们安排了工作。 我们院子里只有我、被废武功的云舟和小娇,南九和新员工他们在下人住的小院里,那边墙上蹲着一排人守着,说是怕大典期间有人生事,为了大家好,往小院这边安排了更多人手来保护我们。 可他们只「保护」新员工的小院,我和云舟住的主院没人守。 这要是我们俩中间谁突然发疯,不就畅通无阻的跑出去了? 按照剂量说,下午我这「病」就该犯了。 关于具体几点几分犯,我相信有人会给我提示。 果然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有人穿着一身夜行衣翻进我们的院子。 晴天白日、穿着夜行衣,还有比这更明显的目标吗? 黑衣人的目标也非常明确,直奔我和云舟的主屋而来。 不跳窗、不躲藏,跨步进门举刀砍向坐在客厅「抽搐」的我。 原身的面瘫影响了我发挥演技,做不到像电影中的丧尸那样面目狰狞。 但我四肢给力,想怎么弯就怎么弯,两条胳膊甩出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谁也不影响谁。 两条腿各走各的,好像那意见不合准备离婚的两口子。 黑衣人故意砍偏,随即挥舞大刀,明显不是真的想砍我、只是为引起我的注意。 第123章 谁入陷阱 我模拟毒素对人的影响,做出相应的反应,黑衣人以为成功了,引着我跑出院子。正如我之前猜测的那样,轩辕长老安排的守卫,一个也没出现。 黑衣人提刀在院子里跑,我在后边跟丧尸似的追,屋顶、墙头上蹲着的那些守卫只要视力正常,肯定能看见。 但他们选择视而不见,南九和新员工们听到动静,冲出屋门,却被他们横刀拦下。 我叮嘱过他们隐藏身手,所以他们现在应该是打不过守卫的。 被拦住是必须的,表演卖力自然因此挨揍的回来我给发奖金、报销医药费。 云舟武功被‘废,,他在内室待着我没让他出来。 婉儿他们又不在附近,随身的护卫们叫人给拦住了。 无依无靠的我,只能落入陷阱,由黑衣人引向禁地。 黑衣人翻身跃进一圆院的高墙,我撞了几下墙,勉强四肢并用爬上墙头,翻下去的时候重重摔在地上,把个肢体不受控制的人表演得淋漓尽致。 黑衣人耍着刀花,边继续吸引我的注意,边往放置圆球的大殿跑。 我‘摔,得太重,缓了缓,才爬起来跟随他的身影而去。 他双脚跳进大殿,我的‘病,立刻就好了。 拍掉身上的草叶和泥土,缓步走向大殿。 黑衣人在大殿中突然定格,除了眼珠子没有一个地方能动。 大殿左右走出两个人,一个是一圆院的副管事,一个是公孙长老的亲信。 公孙长老负责教中的杂事,是众长老中权力最小、地位最低的一位。 但他是西门无恨的铁杆支持者,也是隐藏在暗中的铁粉之一。 他的人因为添置杂物出现在一圆院很常见,今天所有长老都要出席守护大典,留下信得过的人,代为处理临时事务。 黑衣人的面巾,被公孙长老的亲信车聪扯下。 黑衣人额角淌汗,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站在殿门外,没有跨进去的意思。 按照教规,入殿者是重罪,误闯重地尚可从轻处置,可闯入大殿,罪就重了。 黑衣人哪里还不明白,落进陷阱的不是我、是他。 而他们安排的人,到这会儿还没出现。 黑衣人舌下有颗毒丸,咬破便会毒发身亡。 车聪得我提示,过去掰开他的嘴,把毒丸扣了出来。 其实他体内还有一种毒,再过个十分、二十分钟的也会发作。 ***纵他体内的治疗之气,为他包裹毒源,保证他能再多活几天。 他是轩辕无目的护卫之一,也是云舟发疯那晚被打伤的人之一。 云舟身上有我的气丝,和他交手的时候,气丝便过到轩辕长老和他两名护卫身上了。 用被打时的痛感,掩盖了气丝入体的异样感。 气丝不是内力,入体内没那么容易察觉。 经过不断的练习,我已经可以操纵气丝藏进人的生命能量团中。… 轩辕无目派人来引我入瓮,肯定要派他信得过的人,我就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下手,挨个放气丝。 从他们每天走过的路,到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总有中招的机会。 黑衣人是轩辕无目的随身护卫,平时常和教中众人见面,副管事和车聪都认得他。 「郎江?!你竟敢擅闯一圆院禁殿!可知这是死罪?」车聪见到黑衣人的真面目,扣出他嘴里的毒丸,怒意上头,大声质问道。 「是啊郎护卫,你穿成这样,闯到禁殿来,想做什么啊?」副管事平时唯唯诺诺,是个老好人儿,谁的面子 都给,轩辕无目撤换一圆院守卫的事,他知道后一声没吭。 轩辕无目一直认为他是个软柿子,一圆院凡事都由正管事做决定,他从来没提过相左的意见。 底下人都知道他好说话,和他同级的同事们,也知道他特别怕与人起冲突,习惯了遇事退让。 他的位子坐得稳,是因为大家认可他的能力,觉得他做事稳,性子虽软,但干活实在,多年来看守一圆院,从未出过错。 极少有人知道,他是西门无恨的拥护者。 他看起来是墙头草、两边倒,其实是隐藏在暗处的教主铁粉。 今天一圆院的事情一出,他和公孙长老的隐藏身份便瞒不住了。 他们两个愿意站出来,也有赌的成份。 这些年他们看着教主一步步被架空,而教主醉心武学,没时间、也没那闲心思搞教内的权力斗争,他们替他着急。 他们隐藏在暗处,等着有一天西门无恨魔功练成,带着他们清理门户。 结果等到如今,只等来西门无恨走火入魔的消息,此消息一出,教内、教外都有人坐不住了。 西门无恨去元城,他们是不赞成的,又没办法明着阻止。 暗中劝过几回,但西门无恨已经打定主意要去。 他们是怕有人得到消息,利用这个机会引动西门无恨运功,加速他入魔的进度,怕他死在外边。 好在他平安归来,还带回准夫人和妹妹妹夫。 关于我这个妹妹的身份,他们也有怀疑,只是见西门无恨一心罩我,我又要对付轩辕长老,他们姑且信我一回。 成不成事,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们俩站出来,是冒着必死的风险,给其他仍在暗处的教主铁粉们,试个水、趟个雷。 今天这事,别人作证力度不够。 他们一个副管事、一个长老亲信,两双眼睛,亲眼看着轩辕长老的护卫提刀进殿,又穿着夜行衣,图谋不轨是明摆着的事实。 副管事上前锁住郎江的几处/穴/道,车聪取来绳子将他结结实实捆好,又拿布塞住他的嘴,避免他咬舌自尽。 我收回气丝的控制,郎江立刻抖起来,这是过度紧张的表现,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副管事和车聪看我的眼神,颇有点深意。 他俩亲眼看着郎江进殿,两人深知,若没有我的定身术,这人证他们抓不到活的。 派郎江来的人,在他身上下了两道保死符。 解决完一个,我转身走向院中,还有一个躺在墙下的草丛里。 这人应该是负责监督郎江工作的,他一直尾随在我们后边。 我和郎江一前一后进院,他也跃上墙头,趴在墙上往里瞧。 墙上有我留下的气针,他一趴‘细,针扎进身体,他和郎江一样,全被定住了。 药到命无 第124章 擒住 剩下藏在院内各处,装死的那些守卫,见势不妙想要逃走。他们身上没有毒药,车聪站在大殿门外的台阶上,沉声喝住他们。 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在魔教总部内,没他们的藏身之处。 总部外有迷阵,他们冲不出去,内有专门搜人的部门,饲养着许多嗅觉灵敏的小动物,无论他们藏去哪,小动物都能把他们找出来。 守护大典不可中断,这会发生的事,肯定得压着,不能立刻向其他长老和教主汇报。 今天刚换到一圆院来的值班守卫,见事情败露,逃得一时无用,便动了杀心,想拼出条生路。 正职不在、长老不在、教主不在,那教中最高的职务就是禁地的副管事。 起码从重要程度上来说,他们比较重要。 于是守卫一拥而上,想擒住副管事做人质,挟持他冲出总部。 他们这样做了,所以我反推他们是这样想的。 一圆院副管事诸葛没用被他们拿住,刀架在脖子上,打斗声引来教内巡逻队,来人亲眼看见这一幕。 巡逻队吹响警号,招更多人手来支援。 挟持诸葛没用的守卫被团团围住,他们威胁巡逻队退开,否则他们就杀了人质。 巡逻队的人认识诸葛没用,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若诸葛没用因他们强行动手死了,虽说是职责所在,可事后免不得要受罚。 「愣着做什么?把他们拿下!」我坐在墙头上,看着已经走出院门的守卫和巡逻队员,提醒他们可以动手了。 巡逻队的人也认识我,我天天在街上晃,全教上下都认得我这张脸了。 动不动手都要受罚,他们选择站到我这边,起码教主他偏向我。 巡逻队攥着绳子、提着刀,冲上去与守卫交手。 挟持诸葛没用的守卫见状下了死手,狠狠一刀抹了诸葛没用的脖子。 然而诸葛挨这一刀后,并没有血溅当场,他脖子上连个小口子也没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守卫一刀没能将诸葛没用毙命,巡逻队的刀可就劈到他眼前了。 他勉强格挡,后退几步,额头被对方的刀刃划算,刀口不深、但对方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就是一记窝心脚踹过去。 双方人数不对等,力量悬殊,没有人质替他们挡刀,没到半柱香的功夫他们便败下阵来,悉数被擒。 车聪这时连忙跑上前,查看诸葛没用的脖子,脸上写满疑惑,眼神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好奇和探究。 「诸葛副院…练过铁脖功?」车聪没在诸葛没用的脖子上找到任何伤口。 「从来只听说有铁头功,却不知江湖上还有铁脖功。」诸葛没用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向我拱手施礼,道:「多谢魔姑出手相救。」 车聪恍然道:「原来魔姑早有防备,不愧是教主的妹妹,有头脑、有手段,佩服佩服!」 「一点小戏法,不值一提。」我摆摆手,谦虚了一下。 车聪也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他指挥着巡逻队将守卫押入大牢,郎江要关进单独的牢房。 诸葛没用得留下,他今天当值,不能离开一圆院。 车聪请我和他一道押送守卫,等会到大牢那边,还有要解决的人和事。 轩辕长老负责人员调动,大牢那边不可能没有他的人。 我猜车聪是担心守卫和郎江送过去,会死在牢里,他们的人下手太方便了。 郎江和今天的一圆院守卫体内,都有我的气丝,他们嘴被堵住,眼下有口不能言。 人送到魔教大牢,守门的眼神便不 对,两个守门人心绪翻动,我走上前按住其中一人的肩膀,微微施力。 「这是无令闯入一圆院的可疑份子,这些是玩忽职守的守卫,被我和车副管事以及巡逻的兄弟们合力擒住,现在需要押入大牢看守,等大典结束再向教主和几位长老禀报,麻烦这位老哥头前带个路。」 我在说话间,趁他心思混乱,注入气丝进他体内。 他完全没注意,因为事出突然,他不知为什么情绪翻涌,面上维持着镇定,点头躬身行礼,忙说「不敢」、「小的立刻为魔姑领路」。 整个魔教只有暗堂我没进去,其它地方的人全认识我了。 车聪一直跟着公孙长老处理教内杂事,还没机会进过大牢。 我们俩肯定是不认路,不知道未审的犯人该关在哪。 巡逻队的知道,但他们没权力直接往牢里塞人。 还得有大牢这边的人接收,门口的守卫领我们进了大牢,请我们在大厅稍候。 他跑去通知大牢管事,今天各部门的正职全去参加大典了,留下看家的都是副职。 牢房的副管事随着那名守卫快步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 边走边拱手说抱歉,客套话说了一长串。 大概就是贵客到、未远迎之类的。 我自动忽略不重要的信息,和他简单说明情况。 车聪平时的工作内容就是准备灯油、线轴、卫生纸等等,抓人的活他没干过。 按现代职业划分,他就是个后勤文职人员。 大牢的副管事对他的态度,明显流于表面,不怎么尊重。 只看在我是教主妹妹的面子上,才说了几句客套话。: 最后还是托巡逻队队长的福,顺利接收了郎江等人。 他一个字没提,但处处都在透露一个信息,我和车聪没权利站在这给他安排工作。 期间过多的废话我有意忽略,就等他说出到底收不收这些人。 他递的话我一句没接,他也只得奔向主题,收押郎江等人。 车聪听出他话里有话,也料到会是这么个局面,才特意拉着我一块来。 结果大牢的副管事,把我们俩归为一类,就是多管闲事、且无权无势的那一类。 车聪有些不悦,却无话可驳,他确实管不着抓人的事,我在教中也的确没有职务。 牢里的副管事委婉撵我们走,说人他收了,定然看好,等大典结束立即向上汇报此事。 我叫车聪先走,他今天也当值,就算没大事,那也得守好岗位。 只有我闲人一个,掏出西门无恨给的令牌,对大牢的副管事「笑」道:「您忙您的,我在这溜达溜达。」 第125章 灭口不停 西门无恨的令牌可以让我在魔教非禁地的区域随意走动。包括大牢、毒堂等地,只要我不放跑犯人,没人可以阻止我。 大牢的副管事对我的行为感到不解,他想赶紧打发走我,我偏要留下,他没理由非赶我走不可。 我把令牌挂腰间,在大牢里散步,魔教并没有什么人要抓,总部更是很难有外人进来。 大牢里关的都是内部犯错的教众,多数是违反教规的轻犯,关十天半个月最多了。 真正的重犯,另有刑堂收押,所以大牢的看管不是那么严。 特别是靠近大门的第一排牢房,门锁就是个摆设,里面的人知道自己犯的是小错,不会费那个劲越狱。 大牢地面一层,地下一层,不过一层和二层的间隔得有十米,也就是说地下二层在地下深处。 中间有条向下的阶梯,门上的锁是复杂机关锁,属于密码锁。 我之前就没下去过,前几次来大牢,也只在一层转转。 管事说二层关押着一个疯子,没有牢房能关住他,只能任由他在整层乱跑,食物通过一个小管道送下去,那扇密码锁门很久没打开过了。 既然下面的条件又脏又差,还有疯子会伤人,我没必要非得下去看一眼。 郎江他们被关在靠里面的牢房,距离出口最远,我在外边转完,又走到里边,有两名大牢的守卫看着他们。 他们不能动,有人试图偷偷解开绳子,但我的气丝在他们体内,一旦发现谁有异动,就让谁晕过去。 一个时辰后有大牢守卫送饭,和门口的守卫说放他进去。 郎江他们不是一般犯人,又绑着绳子堵着嘴,这种状态怎么吃饭? 送饭的会不知道吗? 我听到动静立马赶过去,盯着已经进入牢房的送到人。 门口的守卫叫我来了,瞬间紧张起来,他们神色不对,和我视线相碰立刻低下头,看着是恭敬,实则是为掩饰紧张。 「呀?这样的犯人还能吃饭?堵着嘴就是防止他们咬舌自尽或服毒自尽的吧,这要是给拿下来……死了算谁的?该不会是故意给他们机会自尽吧?」我不是大牢的管事,没法命令他们,估计也没听我的,只好在门口故作惊讶大声纳闷。 「胡说!我、我是怕他们憋死,让他们喘口气。」送饭的人没提饭菜,找了别的理由为自己分辨。 「憋不死,巡逻队的兄弟手上有准儿,怎么?你个杂役比他们还懂对付犯人?」 魔教低等杂役不会武功,他们是普通人,扫地做饭洗衣服,和寻常家仆一样。 大牢不开火,守卫和犯人的饭菜都是在别处做好了按时送来。 送饭的应该比我懂这里的规矩,凡是五花大绑的犯人一律不准吃喝。中文網 他的反常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有理由先将他控制起来。 我在牢房里布置了气丝,送饭的人一踏进牢房,就踏进了气丝网。 我说他形迹可疑,他忙否认,我要进去亲自抓住他,门口的守卫想拦,我晃晃腰间的令牌,他们立刻退后。 送饭的看情势不对,从袖中抽出匕首,不为自保,却是为杀掉郎江。 这一刀他是豁出自己的命,也要带走郎江。 匕首扎向郎江心窝,他用了十足的力,把郎江整个捅得向后倒去。 此时我人已经到了他近前,踹飞他手里的刀,他想咬舌自尽,然而他做不到。 在他踏进牢房时,气丝就已经进他身体里了。 气丝控制住他的嘴,他嘴巴僵硬根本动不了。 匕首飞了,他再想有动作是不可能 了,我直接将他砍晕。 他拿来的饭菜和茶水都有问题,这些作为证物需要保留下来。 大牢的副管事忙赶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门口的守卫支吾不答,副管事看向我,我说这个送饭的明知这类犯人不准吃喝,还特意送来饭菜行为反常可疑,我想把他扣下问话,他竟暴起杀人,想杀了郎江。 在大牢里杀人,杀未审的犯人,这也是违反教规的,关起来没毛病。 副管事的心里也有鬼,可他不好说什么,他想让我离开,但这会再催我走,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他临走时情绪不对,负面情绪暴涨,这往往是人要干坏事时的表现。 他安排人把送饭的关进隔壁牢房,又多派两人守着牢门。 大典要举行到晚上八点,离结束还有几个小时。 副管事出了大牢,见了一个人,回来就安排人往牢中倒火油。 他这是想火烧大牢,把麻烦一块解决。 在倒之前他还释放了迷/烟块,烟浓得很下雾似的,能见度极低。 这么浓的烟,不想吸也得吸进去,封闭的环境,正常闭气坚持不了多久。 除非会这类武功,比如龟息功一类的。 他们倒火油的时候我就出来了,穿过烟雾丝毫不受影响,走到大厅看着满地火油,和负责放火的人,我笑了。 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他们口中的解毒丸吓得一口咽了下去。 这东西只有含在嘴里管用,吃进肚子里就不灵了。 他们手里拎着油桶,还有一把未点燃的火把。 一切都维持原样,我什么都没动。 空气头罩里的空气够支撑二十分钟,做完这些事用不上二十分钟,所以等在外面的副管事,只坚持了十五分钟,便忍不住打开大门、查看究竟。 他口中也有解毒丸,烟雾对他没影响,但视线受阻,他看不清大厅里的情况。 「副管事……」我突然出现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他大叫一声,转身时踩到火油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这里雾太大,不如点上火把照一照吧。」我拿出火折子吹亮。 「别别、别点!」副管事拼命从地上爬起来,想夺我走中的火折子。 「为什么不能点?这里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假意不解。 「这里…这里到处是火油,千万不能见火星。」副管事急道。 「奇怪,大牢里怎么会有火油,还到处都是,您别开玩笑了,这应该是守卫不小心洒的水。」 「是油!是火油、我,我安排人倒的。」 免费阅读 第126章 一连串 副管事承认火油是他命人倒的,目的是烧死今天一圆院值班的守卫,还有郎江。如果能连我一块烧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供出花钱买通他办事的人,是轩辕长老身边的随从。 他交待得痛快,把情况一五一十讲清楚,希望我高抬贵手,留他一命。 「我可以保你一命,只是今晚若有人审问你,你必须把刚刚的话复述一遍,如果你的供词和你此刻说的不一致,呵呵,你指望谁保你的命,我就从谁那……把你的命取走。」 大牢内烟雾缭绕,副管事看不清我的脸,但我的语气他听得真切,猛地打了个哆嗦,嘴上连声说「明白」。 我轻拍他的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大牢门打开,烟雾渐渐散去,晕倒的守卫和犯人逐渐苏醒过来。 包括那两名企图纵火的守卫,他们满身火油,这东西沾到头发和身上,很难清理干净。 他们醒来见我坐在门口,大牢副管事关在第一排的牢房里垂头丧气的,二人茫然对视,随即才意识到可能发生的情况。 连忙跪在地上向我磕头,说他们是受副管事的指使,要烧死郎江他们,没想过要害我。 我和郎江他们在一处,烧死郎江他们自然顺带着把我也烧了,他们这话解释得挺可笑的。 又没人特意通知我一声,请我赶紧出去,怎么就没想过要害我呢? 不过人为了活命,肯定是捡好话往外说。 「你们放心,只要今晚审问的时候如实作答,我保你们性命无忧。」我走上前,双手分别按在他们肩膀上拍了拍。 他们神色慌乱,眼神中有犹豫和挣扎,像是不知该不该相信我的话。 「你们把迷/烟当狼烟放我都没事,还不相信我能保住你们?」 他们只是帮凶,这时候谁能给他们安全感,他们就听谁的。 他们和轩辕长老更熟,也知道他在教中的地位比我高、势力比我强。 该怎么站队、怎么回话,原本是毫无悬念的决定。 可他们这会儿心里也在打鼓,我是他们弄不死的人,必然身怀绝技,不能将我一举除掉,过后我一样有机会取他们的命。 这和西门无恨帮不帮我无关,单纯从手段上来说,我完全有能力向他们讨债。 我可以让他们死得无声无息,过后任谁也没证据拿住我。 相反,我向他们提起郎江,说郎江今天闯一圆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事先服下剧毒,一旦行动失败,便会服毒自尽。 「可他为什么没死呢?」我顿了顿,看着面前的二人,勾勾嘴角:「因为我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 「魔姑法力无边!」 「魔姑洪福齐天!」 「行啦,都什么词儿,记住我的话。」我挥手打断他们语无伦次的示好。 「不敢忘、不敢忘……」 「记住了、记住了……」 我守卫聊完,我扬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动手。 他们扭头看了眼关在牢房里的副管事,连忙起身打开副管事隔壁的牢房门,一起挤进去,再从栏杆伸出手,将门重新锁上。 他们腰间挂着牢房门的钥匙,但我始终没走,在门口坐下,他们有钥匙也不敢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个人在牢门外鬼鬼祟祟地往里偷看。 被我一针拿下,「气」针飞出,在他逃跑前刺入他体内。 他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门外。 已经清醒过来的牢房守卫,知道他们差点被同事烧死,有话暂时无处说、有苦暂且无处诉,继续坚守 岗位,在里边的牢房门口守着犯人。 大牢里现在没别人,我亲自走到门外,把倒地上的人拖进大厅。 「你是何人?」我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其实已经认出他来,只是故意装不认识,想让他自己说。 「我…小人张海,是伙房的管事,来寻今天给大牢送饭的杂役。」来人换上笑脸,连忙向我行礼鞠躬。 「哦原来是张管事,你说的那个人被抓了,因为刺杀闯一圆院的要犯,正好你来了,跟我说说吧,他的具体情况。」 我坐回门口的椅子上,张海走几步站在我一米开外的地方,恭敬站着,脑子却活泛得很,估计是在编故事。 「回魔姑,那人名叫刘大力,是赵采办三年前从镇上买回来的仆役,被安排到伙房干活,劈了一年的柴、烧了一年的火,今年刚开始干跑腿的活儿。」 「赵采办是谁的人?」我话锋突转,张海愣了下。 「他、他是商堂的人,归拓跋堂主管。」张海谨慎回答道。 「你归谁管?」我又问。 「这…小人、小人也归拓跋堂主管。」张海回答得吞吞吐吐,眼神闪烁。 「商堂负责的事情够多的。」我感叹了一句。 「衣食住行、采买收租,都归商堂负责。」 「这么说,火油也归商堂管喽?」我问。 「……是。」张海眼睛乱瞟,支吾半晌才小声答道。 大厅里全是火油,从大厅浇到通往深处牢房的走廊,大牢里没这东西,而且量这样多,不可能是点灯用的。 公孙长老负责发油,但刚巧这个月的油用完了,新买的仍然存在商堂的仓库里,还没送到杂务处那边。 能接触到这批火油的人,只有商堂的人。 除非有人能在商堂内随意进出、拿东西不用登记,两个人来回运了八大桶火油,商堂的人完全不过问。新 我相信那边肯定没有火油出库的记录,甚至这八桶油,根本不在账上。 「张海,你看看那是谁。」我转头朝牢房呶呶嘴。 张海顺着我的提示看过去,看到大牢副管事正坐在牢房里,一脸「悲痛」地回望他。 「你们俩刚才见面的事,他已经说了。」 这话一出,张海立刻收回视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没看到,牢房里的副管事也是一脸惊讶。 「魔姑饶命、魔姑饶命!都是他们叫我做的、小的身份低微,不敢不听啊——」张海拼命磕头,真是一点沉不住气。 「我哥魔功将成,走火入魔不过是他施的障眼法,看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跳到他的对立面去。」 我的话不是说给张海一个人听的,大牢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因我使用了内功传音法,声音不大,刚好可入每个人的耳。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127章 开场 张海瑟瑟发抖,不停认错,表示愿意立功赎罪,任凭我吩咐。大牢副管事也跟着表忠心,急得差点从牢房里跑出来。 旁边牢房里的守卫,干脆单膝跪地,保证今后只效忠于教主大人,听我命令行事。 轩辕长者可以利用他的人脉害我,我也可以反过来,叫他的人咬死他。 晚上大典结束,西门无恨连衣服都没换,便带人赶来。 众长老一同前来,还有各部门的正职管事。 他们倒不是关心我,只是西门无恨火烧屁股似的往这边跑,他们总不能丢下教主,各回各家。 西门无恨的实权被架空,身位地位却仍在那摆着。 大牢外很快聚集了一群人,西门无恨迈进大牢门便闻到火油的味道,看到我安然无事会在门口,锁紧的眉头才松开。 「发生什么事了?」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缓声问我。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从我发现有人潜入一圆院,到抓住黑衣人,再到守卫挟持副管事,被巡逻队发现擒住。 等到一干人送来大牢,又有送饭的刺杀嫌犯郎江,随后大牢副管事命人倒火油,准备火烧大牢,让我控制住后,伙房的管事跑来确认火烧起来没有。 西门无恨让众长老等在门外,任何人不得跨进大牢的门。 他派人将郎江等人提出来,全搁到大厅,牢房副管事和纵火的守卫也被放出来,全集中在大厅里。 西门无恨把椅子放到牢房大门口,他坐在上面,面朝门外的众人,背后是跪成两排嫌犯。 从郎江开始,挨个让他们交待,为什么闯一圆院大殿禁地,为什么挟持一圆院副管事,又为什么刺杀嫌犯,火烧大牢? 郎江的喉咙和舌头被我控制,我无法控制他说什么,但可以控制他咬舌自尽。 所以就算堵嘴的布巾拿掉了,他也没办法寻死。 他浑身无力,却可以说话,然而他无话可说,西门无恨亲自问他三回,他才回答是他好奇一圆院的禁殿,想趁大典潜进去看看,没别的意图。 车聪和一园院的副管事这会儿已经赶过来,车聪站在公孙长老身边,听郎江说没别的意图,他立刻出声质问,若只是好奇,为什么要提着刀闯进去? 有人在他之后开口,说闯入禁殿是重罪,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应按教规处置。 郎江是轩辕长老亲信,他不会轻易出卖主子,他把罪责独自揽下来,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其他人可没他忠心,刺杀郎江的送饭人说是伙房的管事重金雇他杀人。 伙房管事说他是被谷丰买通,找个能接触到郎江的低等杂役刺杀他。 谷丰是轩辕长老的另一名护卫,也在那晚挨云舟揍的名单上。 这伙房管事不简单,身兼数职,谷丰找卖命的杀手他给牵线搭桥,大牢管事用火油他也能弄到。… 两人都找上他,原是想借第三方之手办事,不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可把商堂堂主气坏了,大声嚷嚷着轩辕无目黑心肝,竟然想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伙房归商堂管,火油也归商堂保管,商堂堂主大呼冤枉,他是管束下属不严,可万万不敢唆使手下做这些,更何况火烧大牢,那教主刚寻回的妹妹,也就是我,不得一块烧死?!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下这黑手。 郎江、谷丰都是轩辕长老的护卫,今天这事他们俩是直接参与者,不管是台前幕后吧,轩辕长老受牵连是避免不了的。 还有牢房里的饭菜,专门给郎江准备的,里面下的毒出自毒堂。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云 舟好端端跑过来,陪在我身边,他背着零食袋,抱着枕头,小娇送他来的,见面给我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不在时间长了,云舟肯定会闹,小娇拿他没办法,只能领他过来。 他见到我就安静下来,把枕头往门口登记用的桌子上一放,趴在上面睡觉。 我坐在桌子前边,他睡桌子后边,他的头挨着我的后背。 西门无恨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不说话的时候霸气侧漏,十足的霸总范儿,眼神阴郁凌厉,扫视门外众人,一言不发。 谷丰从轩辕长老身后走出来,上前几步,跪在大牢门口,西门无恨面前。 承认他买通伙房管事,弄到火油,又托他联系大牢副管事火烧大牢。 他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得知我在大牢里,想报前几天挨揍的仇,他认为云舟伤人是我指使,他见不得主子被打,身为魔教长老,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和郎江一样,揽下所有罪责,听凭教主处置。 轩辕长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他们太令他失望了,他管教手下无方,也请教主降罚。 西门无恨冷冷看着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冰冷:「安琪是本座唯一的亲人,她的命,你们赔不起。」 他语气森然,令人背脊嗖嗖冒凉气,他没让郎江和谷丰死,命人将他们送去毒堂。 而毒堂堂主被免职,从洒扫仆役做起,想回原来的位置要看今后表现。 我被任命为新任毒堂堂主,也就是说郎江和谷丰会落到我的手里。 其他人该怎么处理,按教规办,挟持一圆院副管事也是大罪,那批新换的守卫只说接到上头命令,今天听到任何动静都装听不见。 他们有所隐瞒,嘴比较硬,西门无恨将他们交给刑堂审问。 他们听到刑堂二字,比听到毒堂还恐惧,瘫成了一堆烂泥。 进了刑堂就没有不招供的,何况他们没那么强的信念感,挺不过一轮。 轩辕长老内心风起云涌,表面强装镇定,他知道我们如今动不了他,死两名亲信他也没怎么难过,但我们让他当着全教上下‘露,了回脸,西门无恨更借着他的话,要他放弃一部分权利。… 他的人惹出这大祸,他必须放点血,哪怕是做给别人看,他不能啥事没有、毫发无损。 他是专门管人的长老,对手下人管束不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西门无恨公开提出质疑,认为他的能力有限,公务繁重,卸去部分‘压力,比较好。 其他人这时候不会公然帮他说话,因为人证物证俱在,灭口失败的后果就是如此。 今天他们一派失去的,只能过后想办法找回来。 大牢门外灯火通明,长老们心思各异,支持西门无恨的公孙长老站出来赞同教主的决定。 他的亲信是重要证人,今天的事不管怎样,他的立场算是挑明了。 一圆院没出事,西门无恨处理完犯事的人,便宣布解散,众人各回各处,他们的礼服还没换下来,一群人盛装杵在大牢门口。 大牢正管事派人打扫满地火油,犯事的人该押哪就押去哪。 今晚没有一个人死,我也算兑现了承诺,保张海等人一命。 但他们敢火烧大牢,这么重的罪,受的惩罚也不会轻。 别人回了住处,我没有,我去了毒堂,西门无恨先回去换衣服,后半夜他还要找我谈话。 我让小娇回我们的院子,向婉儿他们报个平安。 云舟抱着枕头跟我去了毒堂,原毒堂堂主被贬为杂役,换下堂主的制服,穿上粗布衣裳住进下人房。 他对此 还是无动于衷,无悲无喜,对上级的决定无条件执行。 毒堂也曾有过女堂主,制服有女款,只是个头没我高,后勤那边得重新给我做一套。 原本的魔教并不铺张浪费,像制服家居用品之类的,能用就接着用,没有换一批人换一批东西的习惯。 但近些年教内部分上位者奢靡浪费,西门无恨也没功夫管。 毒堂的后勤主管跟着我跑前跑后,主要是带我熟悉环境。 我之前来过,不用他过多介绍,他就是讲讲毒堂的日常工作内容。 当初魔教想在武林中争出一席之地,各种比武,拼杀,不管是一对一,还是一群对一群,是架就打,需要的杀敌手段也多,研究独门毒药是必须的。 那时毒堂人也多,研究项目也多,经费充足。 但随着魔教势力扎根在北边,武林地位已稳,毒堂就进行了‘优化,。 魔教不再投入大量人力财力研发新毒药,主要是制作已有配方的毒药和解毒药。 如果有人喜欢研究不想放弃也行,反正没钱没人,愿意研究的自己想办法。 如今的毒堂是个工作轻省的部门,最重要的工作任务就是看守毒药仓库。 不管是成药解药,还是制造材料,一样也不能少。 后勤主管负责看守仓库,他是谁那边的目前还不知道。 他特意提起后院空屋里关着的‘毒人,,一般犯了严重教规,或伤到上位者的下人会被送来毒堂试毒。… 不要人的命,毒几次让人遭遭罪,吃够苦头也就放了。 除非有特殊情况,后勤主管提起的这个毒人,已经在毒堂受罚三年整了。 是上头特意交待,不可以放走的人。 原堂主肯定听命行事,后勤主管不确定我是什么态度,因为这个毒人是轩辕长老送来的,现在全教都知道我和他结下梁子了。 底下人也都知道魔教内部的派系/斗争开始了。 以前是长老与长老争,如今是教主和长老们争,教众只能选边站,原堂主倒是想中立,一样会被殃及。 我来这是打算开荒种田,结果先要提西门无恨摆平‘政敌,。 果然……天下没有白用的土地! 我已经认下西门无恨,肯定得站他这边。 熟悉完环境,我回到我们的院子,把云舟安排睡下,和西门无恨在院子里谈事。 监视院子的那些人已经撤走了,现在小院由南九带人暗中守卫,新员工们按班次明着巡逻。 我以为西门无恨要谈今后如何斗争的事,半夜三更吹着凉飕飕的夜风等他聊正事。 显然我还是没记住教训,西门无恨和我之间从来没有正事! 他问完我受伤没有就没下文了,我说一点伤没有,他安心点头,起身说他要回去睡觉了。 「大哥,这个问题值得你换完衣服,不吃夜宵,特意赶过来问一下吗?」我又想敲开他的脑袋研究他的脑回路了。 「当然,别的事无关紧要,我得睡了,你和妹夫也早点休息。」西门无恨说完打了个哈欠,再没别的话说,转身走人了! 「你这个教主我看不当也罢,让位给我吧!」我实在忍不住要吐槽他。 「允了。」西门无恨头也不回,拽拽地回道。 我回屋洗漱一番,走到床边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 这不烤地瓜的味儿吗?怎么会从床上传出来? 云舟今天没抱着肘子睡,我有不好的预感,掀开被子寻找…… 正面没什么问题,我推了云舟一把,让他侧个身,果然哪,他 身子底下压着个‘肚破肠流,的大地瓜! 「你们长得帅的人是不是都爱给人找麻烦!?」我找来布巾,把贴在床单上的地瓜饼扣下来,随便擦了擦,便不再管它,就让他接着睡吧,这不比尿炕强多了。 我照旧在旁边的椅子上盘膝打坐,锻炼自身异能。 婉儿和护卫贾他们是第二天早上来看我们的,我们一起吃了早饭。 他们看我和云舟没事也就放心了,对付轩辕长老,第一仗要让他对我掉以轻心,所以婉儿他们没能参与,他们表示很惋惜,希望下次我能给他们一个参与的机会。 我们和长老们的斗争刚刚开始,我说以后有得是机会,你们别怕就行了。 吃过早饭我就带着云舟去毒堂上任,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见见那位毒了三年还没死的奇人。 按说他只是个下人,武功不会超过四位护法,更别提和西门无恨比了。 这样的人毒上一年半载,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放出去也是死。 但他竟然坚持了三年,管他的空屋跟牢房差不多,门锁的钥匙只有毒堂的堂主持有。 昨晚交接的时候我已经拿到一串钥匙,后勤主管很怕他说话不到位冒犯到我,再三提醒我毒人样貌可怖,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药到命无 第128章 中风 在原来的世界看怪物看到麻木,再丑的人类也比那些怪物好看。我不相信有人类能突破极限,让我看了会感到恶心和害怕。 不过云舟是本土人士,我把他留在门外,叫他乖乖等我。 后勤主管陪着他,我独自进入关毒人的房间。 今早教内后勤部,派人把连夜赶制的堂主服送到我们院子去。 我是穿着新衣服出的门,毒堂后勤主管刚刚还劝我别进这屋,怕弄脏我的新衣服。 我和原身都是没这个忌讳的,并不在乎房间脏不脏,主要是来看人。 毒堂里唯一的毒人躺在一张破席子上,他的手脚筋骨受损严重,这是人为造成的,可能是防止他逃跑或伤人。 他全身皮肤长满毒疮和肉瘤,脸都变形了,五官模糊到辨认不清。 这个人已经从头烂到脚,从里烂到外,在房门外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恶臭。 他靠体内的毒活着,根本无法正常进食,但让他活着的毒也在时刻折磨着他,只是他喉咙里也烂了,没办法出声。 我更好奇了,轩辕长老一定恨他恨到了骨头里,才让他生不如死,把他变成一坨烂肉、一个怪物。 可他一个魔教中的下人,能做出什么事,这么招轩辕无目的恨? 后勤主管也不知道原因,他们只管接收这个人,罪名是刺伤长老。 为什么刺伤,伤到什么程度,上头一概没说。 我叫后勤主管派人把毒人的房间打扫干净,这个人我决定救下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轩辕长老恨他、那我必须救他! 我留云舟在门口「护法」,不许任何人进屋打扰我。 毒人已经神志不清,他只是有一口气在的有毒植物人。 他身上有太多种毒素,治疗起来难倒是不难,就是费时间。 毒堂平时没啥活,我专心给毒人解毒,到下班时间我人走了,但留下气丝布满房间。 我上任的第四天晚上,就在毒人房里的气丝被人踩中,那人躲闪不及,被气丝入体,由我控制着转道来了我们的院子。 他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想自尽报信都做不到,一脸便秘的表情站到我面前。 他袖子里藏着匕首,腰带中还夹着个小瓷瓶,里面装了颗毒药。 「谁派你来杀他?」我把装着半瓢水的葫芦瓢搁到桌上,杀手的舌头不能动,我不打算给他机会咬舌自尽。 他身体无力,也没法运功一掌拍死自己,用瓢砸脑袋碎的肯定是瓢。 他实在寻不到机会灭自己的口,眼神更加绝望了。 「派你来的人没和你说吗?敢接和我有关的任务,就要做好被生擒活捉的准备,想死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突破人的心理防线,用吓唬这招比较管用,趁对方无计可施,正没主意的时候吓唬,效果更好。 刺客穿着毒堂杂役的衣服,但没挂毒堂的身份牌。 可能是假扮成毒堂的人,魔教寻常人不得进出,只要他是教内的人,就一定有人认识他。 「说吧,你主动承认,我让你死痛快点,你要是嘴硬不说,我总能查出你的身份,到时候,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了,那个毒人……你想跟他一样吗?」 刺客听到毒人,明显是害怕了,他的心绪不宁在我面前很难掩饰。 「我的眼睛可以分辨谎言,你最好别耍小聪明。」 他眼珠一转,我便猜到他的小心思,他着实看不透我,伸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道…… 刺客写了什么只有我知道,他把答应别人刺杀毒人的理由也写出来了。 他将一切和盘 托出,只求速死。 我松开对他的控制,他出了我们的院子,第二天清早,有人在人工湖发现他的尸体,他用刀抹了自己脖子。 他死后再没人去刺杀毒人,我天天待在毒人房里为他治疗,云舟守着门口,任何人别想打扰我。 学会用内力当异能染料之后,给人治疗起来更加容易,病人好的也快。 治疗时间基本不受限制,再长也就是一天,够用了,毒人还没病得严重到需要我24小时不间断的治疗。 也是我异能进步了,比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强了许多。 在我的持续治疗下,毒人的身体渐渐康复,毒素越来越少,残破损毁的内脏重新生长,人体机能逐步恢复。 他的脑子病情最轻,但修复后可能会丧失部分记忆。 我尽量保留他的记忆,护好记忆区,能剩下多少,我也不清楚。 我猜他是有轩辕长老的把柄,或知道些黑历史,所以我力保他的记忆区。 他病情稳定后我每天只为他治疗一个时辰,其他时间研究毒堂存的毒药。 郎江自打被送来,我还没见过他,底下人不清楚我什么意图,也不敢轻举妄动。 郎江那边整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他肯定知道毒人什么惨状,后勤主管跟别人说我是在研究毒人身上的毒,其他人就以为我要把郎江也变成怪物。 郎江听到风声信了,我还没动他,他就开始焦虑上了。 我在毒堂一个星期,郎江开始失眠脱发,据说失眠的不止他,轩辕长老也是入睡困难。 教内医生给他开了药,怎么吃都不管用,医生说他思虑过重,让他保持心情平静。 他做得到才怪! 医生们没办法,他便找到毒堂,说毒堂有一种毒,中之使人昏睡不醒,扇嘴巴子都不带醒的。 他让我给他配一剂,这毒药没有成品,需要时现做。 他与我不睦,教中人人知晓,医生开的药不吃,特意叫我给他配制毒药,他不是傻就是有阴谋。 我哪有功夫给他做/毒药,把小娇最近吃的坤宝丸给他几颗,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吃更年期药物做什么。 轩辕长老只是听说过那种安眠毒药,他没见过更没吃过。 轩辕长老吃了三天,随即传出他中风偏瘫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和苏醒过来的毒人说话。 他身体仍旧虚弱,但可以开口说话了,他房间换上了结实的单人床,还有干净的被褥。 仆役给他洗过澡和头发,没有那些毒疮和肉瘤,他身体瘦得像麻杆。 我用治疗之气为他提供能量,直到他胃肠系统可以工作。 仆役没我的命令,不敢泄露他们看到的,他们亲眼看见毒人变回正常人,看我的眼神就不正常了。 知道我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哪怕没有西门无恨支持我,我想要他们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们认为世上没人可以让毒人恢复原样,我做到了,那我肯定不是一般人,是高深莫测的高人。 而我这位高人,据说把轩辕长老毒中风了!? 消息从轩辕无目的住处传出,他身边的婢女说他是吃了我送去的毒丸才发病的。 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可用自己的健康来陷害我,手段太拙劣了吧? 何况他这风中的严重,医生说好不了了,它如果一直这样,那他不是想害我,他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哪! 轩辕长老因我而病,我必须去探望,原本我以为他是装病,可亲自检查过后,我确定他是真病,医生治不好那种。 他身边的婢女一口咬定是吃了我送来的毒丸他才病倒的,期间没吃过别的药物。 婢女还拿出一颗剩下的药丸,当做证据给大家看。 来探病的不止我一个人,跟那天大典盛会一样,到轩辕长老这来看他的人特别多,挤满了整间屋里。 有人站出来说安眠毒丸里有一味药,服多了可导致中风。 婢女立刻说,我送毒丸来没说一天吃几次,第一天轩辕长老只在睡前服下一颗,结果一夜没睡。 于是他又按一天三次,一次一丸吃,然后半夜里就突发中风,仆人清早起来才发现。 我确定她手上拿的就是小娇吃的调理/大龄女士/身体的补药。 没听说这药男人吃了会中风啊? 而且婢女认定它是毒药,显然她还不知道我拿什么东西糊弄他们。 「你说里边有危险成份,就有了?你说个清楚明白,到底什么东西这样霸道,吃了三次便能使人中风。」此时屋中没人能替我开口,小娇他们陪我一块来的,只是没挤进来,屋里全是教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只能在外边院子里等着。 「安息草!」婢女底气十足地回道。 我在毒堂研究毒药不是白研究的,这个世界有些草药是这个世界独有的。 比如这个安息草,少量使用它的作用是安眠,大量使用确实可以形成血栓,就是不知道会堵在哪。 轩辕长老的「血栓」,毫无疑问是堵到脑子里了。 可是坤宝丸里没有这味药,我反问这婢女:「你怎么对制作毒丸的草药如此了解?」 魔教中的仆役婢女全是从别处买回来的穷人,穷得吃不起饭、活不了命,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了解草药和制作毒丸的方法了。 「我、我听长老说的,轩辕长老要吃这种毒丸助眠,讲了很多关于毒丸的事。」婢女无畏回道。 「你亲眼看着他服下的?」我再次追问。 「是!」婢女重重点头:「我亲眼看着轩辕长老服下毒丸,随后躺下休息,从他躺下到第二天早上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过这屋子。」 屋里的其他人神色各异,有看我笑话的,有琢磨事儿的,也有轩辕一系的人,要我给个交待,即使是误伤长老,那也是重罪。 何况把人毒成这样,后半辈子已经毁了,跟把人打成残废没区别。 我请侍立一旁的几位大夫过来,挨个闻一闻、尝一尝婢女举着的那颗药丸。 浅尝一点不会有不良后果,医生们先是闻、后是尝,看向我的眼神明显有疑惑的意思。 「大胆说吧,得出什么结论就说什么。」我抱臂看着他们,没有丝毫事迹败露的慌张。 几位大夫得出统一的结论,这是给女士吃的药,治疗女性更年期失眠的,里面并没有安息草的成份。 婢女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身体开始发抖。 她眼光瞟向一处,又迅速收回。 可惜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我冲她笑笑,不过在她看来,这应该是抹恐怖地冷笑。 几位大夫有了「结论」便按着这个方向去检查,确认轩辕长老是中了安息草的毒。 这种毒虽有药解,然而并不能帮助中毒人的恢复行动能力。 轩辕长老是彻底废了,一个偏瘫失语的人,不可能继续坐在长老的位子上。 我送来的药中没有安息草,那人自然不是我毒废的。 我知道毒堂内有各路人马的眼线,所以制作「毒」丸时,按规矩,该取什么料取什么料,按剂量、按方子,全从库中提出来,那是有记录的。 但关起门来,毒丸我做 没做外面的人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我领了材料,又耗费一天时间在药室内乒乒乓乓好一通忙活。 最后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药丸。 毒丸我确实做了,只不过做出来我就塞到药室柜子底下吃灰去了。 拿出去的是小娇近来吃的补药,无论他们要什么证据我都能拿出来,证明我做的毒,根本没给轩辕长老吃。 安息草产自遥远的海外火山岛,教内就那么几株,都是有数的。 只是婢女刚刚信誓旦旦,说她亲眼看着轩辕长老吃的坤宝丸,我就不用再证明什么了。 问题出在她身上,她也意识到了,众人的目光瞬间投注到她身上,她嘴巴一动,人群中有人低喝「不好」,奈何为时已晚。 婢女气绝当场,周围的人没来得及阻止她咬毒自尽。 她这一死,问题更明显了,有人指使她对轩辕长老投毒,随后嫁祸给我。 已知我和轩辕长老结下梁子,明面上我就他一个敌人。 但害他的人不是我,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心中猜疑,这事的幕后之人会是谁? 就我没猜,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西门无恨闻讯赶来,他这个教主是最后一个来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探望病人,是怕我被人欺负,赶来给我撑腰的。 轩辕长老见西门无恨赶来,连个眼神也没分他,直奔我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问有没有人欺负我。 轩辕长老气得嘴更歪了,我叹了口气,走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您老安心养病,切不可心焦动怒,害你的元凶,我会揪出来的,放心吧。」 第129章 引暗出洞 有人嚷嚷着轩辕长老不能白白病倒,毒害长老一事,必须严查、速查、彻查。他们叫住我,让我别急着走,药丸里没毒不代表我的嫌疑完全洗脱了。 在没查出投毒的主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我表示愿意配合调查,但也不能一直待在轩辕长老屋里,病人得多休息。 众人移步议事大殿,我想回毒堂,他们不准,既然是教内出事,我这个毒堂堂主也是要参与商讨对策的。 魔教没有专门办案的部门,出刑事案件,一般是由教主派亲信调查。 其他民事纠纷由发生冲突的双方自行解决,解决不了再找教主评理。 西门无恨多年来闭关苦练魔功,出来的时间少,处理事务的时间更少。 本该得他信任,被委以重任的长老们,却趁机将他一步步架空。 以至于他出关后也无事可做,教中大小事务呈不到他面前。 他身边连承担保护职责的暗卫都没有,反倒是众位长老…… 负责武功研习,专管教众习武训练的第五菜狗长老,率先提出建议,轩辕无目身边有暗卫,他服药当晚值班的暗卫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只要把人叫出来问一问,再询问下最近轩辕无目的生活起居情况,也许会有发现。 轩辕无目是在睡觉的时候中风的,没有特别的动静,所以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未必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现在轩辕无目歪嘴不能言,事发当晚的事,他无法自述,婢女又死了,也只能找当晚值班的暗卫询问了。 谁的暗卫住谁的院里,平时别人瞧不见,班次他们自己定,所以要知道轩辕无目的近况,得把他们全叫来问话。 然而暗卫只听「主子」命令,其他人叫不动他们。 第五长老提出,当年设立暗卫,是为保护教中的重要人物。 那时的教主为防有人养暗卫刺杀他,同时还立下另一个规矩,凡魔教暗卫,从选拔起,便要接受不可伤害教主的「催眠」。 轩辕无目他们执行没有,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长老的意思是,请西门无恨下命令,召见暗卫谈话,其他人不必在场。 也许轩辕无目的暗卫会现身,刑堂堂主确觉得这办法麻烦。 依他说,派人把轩辕无目的院子围了,将他的暗卫悉数抓起来,押去刑堂一审便知。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正神游、环顾大殿,心思没放在「破案」上。 魔教日渐衰败,装修有些旧了,不过议事大殿的气势仍在,单是六人合抱粗的石柱就有十二根。 上面雕刻的图案古朴大气,并不精美也不繁复,却另有一种沧桑厚重的感觉。 瞧着是有很多年头了,可能比魔教成立的年代还要早? 气场这种东西,不单人有,「地」也有。 我原先只能感应到人的生命能量场,最近隐隐能感觉出「地」的能量场了。 不知道是异能进步的缘故,还是有别的东西叠了uff。 新出现的功能比较弱,有没有用需要多观察些日子。 「安堂主!」一道声音突然点我的名,音调拔高好几度。 「啊?」我正盯着大殿前头的巨型雕塑出神,这具石雕损毁了在半,头部不翼而飞,身子只剩半截。 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我立刻收回视线,看向叫我的人。 「安堂主以为如何?」问话的老人白须垂胸,尾端系着根小红绳。 「安堂主初来乍道,对很多事还不熟悉,这件事交给她,实在难为她了。」另一位老者持反对态度。 「他们让你联系轩辕长老的暗卫,将他们带来谈话,你愿意做就做,看你的心情。」西门无恨没理他们,用和缓的语气对我说道。 「毒堂还负责提人吗?」我听后勤主管说过毒堂规矩,规矩里没这一条。 「只要教主下令,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办案。」白胡子老者解释道。 「那我试试吧,先说好、办不成别怪我办事不利。」这话我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西门无恨轻轻点头、替在场的人应承道:「放心,没人会怪你。」 众长老、堂主的表情各有特色,有冷漠的、有冷笑的,还有无奈苦笑的。 有人特别理解西门无恨,说他刚寻回至亲,急于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作为兄长,只知一味宠溺小妹,时间长了、这股劲儿过了,自然就好了。 其他人不管赞不赞同,也只能先这样。 轩辕长老一心想将我赶出去,他的下场众人都看到了。 甭管他是不是我毒废的,他始终是「斗争」的输方。 别人再想和我对着干,也会三思而行。 从人的方向查,任务交给了我,从药的方向上查,就要弄清安息草的来源。 毒堂全员被叫到大殿中,保存在毒堂的安息草也带到殿前,当着众长老的面接受检查。 使用记录呈到西门无恨手里,他和长老们轮流传阅。 毒堂里保存的安息草数量不多,平时也不用,当初进货的时候买回来多少,除去我用掉的那根,其余一点不差,全在呢。 毒堂这边其实不好操作,因为存货太少,少半截都特别明显。 要薅羊毛,也不能可斑秃的那只薅,少一撮都特别明显。 毒堂的药和人都没问题,问题只能是出在进货的人身上。 谁去进的货,是不是买过两份,回来只上交一份、记录一份,也需要查清楚。 有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转转眼珠子,小声嘀咕道:「也可能是有人从外边带进来的,没走咱教内的流程。」 他这个指向性实在太明确,说的就是我。 我来魔教那天,是赶着数辆马车进来的。 车上装满了东西,大包小包、大袋小袋,箱子盒子,因为有地坛坛主亲自迎接,进入总部时我们的马车没人盘查。 时间过去多日,如今再检查已经没有意义,可留的话柄太多了。 「器堂堂主说的没错,我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脱,你可以合理怀疑我,希望你用证据来说话,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查凶手不是玩剧本杀,所有人坐一块聊,我既然接了任务,就得办事儿。 我提前离席,返回轩辕无目的住处,这时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我叫小娇他们回去了,只有云舟跟着我。 暗卫擅长隐藏身形,我擅长让人现形。 轩辕无目这颗大树一倒,从前围他身边的人散去大半,几位大夫都说他没可能复原了,他在教中的前途算是毁了。 今后不过是个在魔教养老的病人。 扫院子的杂役都在叹气,想跳槽到别的长老那去。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后走进轩辕无目的卧室,婢女的尸体抬走了,房间打扫过。 「轩辕……大叔,我又回来了,你别激动,刚刚大家开会,说想找你的暗卫聊聊,也许他们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细节,细节决定成败,是吧,大家都在努力查找害你的元凶,你千万别着急上火。」轩辕无目见我回来浑身发抖,我赶忙劝他把情绪放平和。 他这样确实不是我毒的,他何必见我就动怒呢! 「你要是能把他们全叫出 来最好,有没有手势暗号什么的?啊?比划比划呗。」 轩辕无目扭动身体,似乎想扑过来掐我,他果然做出一个手势,立刻有人跳下房梁,想用匕首扎我头顶。 「哎,这就对了,我猜到你们肯定有不用说话的暗号。」我边说边挪步,闪开刚刚站的位置。 云舟坐在桌边吃点心,他和我隔着一张桌子,房梁上下来那位刚好有半截身体砸在桌子上。 云舟眼疾手快,端起茶碗和点心盘,没让好吃的被糟蹋了。 下来这人滚到地上没再动,但人活得好好的。 轩辕无目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按下床头雕刻的一朵梅花,那看似是装饰的花朵其实是个按钮。 床边的床板内发射出几支毒箭,毒箭扎我气盾上,被截住落向地面。 「轩辕大叔的玩具真不少,还有吗?都给我展示一遍得了。」 轩辕无目气的抓狂,但他现在只能抓床,我突然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以引他的暗卫现身。 地上昏睡那个不算,另外还有五个呢。 暗卫负责暗中保护主子,主子有危险,他们一定会出来。 当我把轩辕无目从卧室拖出去,门外的下人们一脸「果然」的表情。 他们以为我是来报复轩辕无目的,眼下没人会给轩辕无目出头。 我挺冤枉,明明是帮他查找真凶,却被误会成虐/待病人。 最近天气转凉,大家纷纷换上秋装,轩辕无目穿着单薄的寝衣,被我晒在院子当中,徐徐秋风拂过,冻得他频繁哆嗦。 「轩辕无目的暗卫们听好了,你们想救他就赶紧出来,否则……他马上肠穿肚烂而亡!」我从袖子里掏出一颗不明物体塞进轩辕无目嘴里。 这东西进了他的嘴,他便开始五官扭曲,身体抽搐。 院中的下人们,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止我的,不仅没阻止,手里的活也没停,就是扫地的只扫脚前那块土,剪枝的把树快剪秃了,逮着一棵树盲剪。 他们的眼睛全盯着我,轩辕无目眼瞅着要「完」,嘴歪眼斜的脸扭成「痛苦面具」了。 五道黑影嗖嗖嗖,从不同的角落蹿出,朝我围攻过来。 在距离我不足一米远的位置,纷纷倒地,手中的武器掉落,发出当啷啷的响声。 匕首淬毒的、短剑涂药的、飞镖绿中透着黑…… 「真行啊,你们五个、是五毒教派来的学员吗?」 五个人当然不会回答我,因为他们踩中气丝,已经晕过去了。 暗卫体内有毒药和蛊虫,方便主子控制他们,也方便他们自杀,防止他们叛变。 这些我熟,原身也有,我找他们是为问话,不想他们死或者毒发,那对问话没有用处。 下人们时不时瞥向轩辕无目,好像在等他肠穿肚烂。 「别看了,我给他吃的是酸果子,最多食物中毒蹿个稀,死不了人。」我怕再这么看下去,仆役手里的活永远做不完,好心给他们解惑。 轩辕无目的酸劲儿过去了,已经不再面目扭曲。 这是今早云舟从我们院里的树上摘的,因为还没成熟,又是酸果类的果子,可想而知得酸成什么样。 云舟尝了一口五官差点飞走,我抢下来揣进袖子里,是怕他虎,真给吃了。 原本都忘了还有这东西,刚刚突然想起来,便用它吓唬轩辕无目的暗卫。 院中的仆役都被唬住了,五名暗卫即便有怀疑,也必须出手,他们一生只为护主子安全,容不得一点侥幸心理。 况且如今教中他们指望不上别人,轩辕无目身边,就剩他们六名暗 卫,是因为特殊原因,对他忠心耿耿。 我招呼院中的仆役,叫几个人过来,帮我把六名暗卫抬走,送到毒堂去。 轩辕无目被我拖回卧室,重新搁到床上。 「轩辕大叔放心,你的得力属下,我一定护好,不会让他们受伤或死掉。」 每次轩辕无目听完我的安慰,都会气得满脸通红。 就他这气性,即使没有安息草毒他,他中风也是迟早的事。 六名暗卫被带回毒堂的消息迅速传开,有下人跑来送信,说他们家主子想马上见见这些暗卫。 他们身上的毒我还没解呢,不可能让他们见人。 来人我让副堂主打发走了,副堂主原本存在感极低,正堂主都是个不分阵营,是命令就执行的人,副堂主更是好说话。 他是毒堂的老人儿,我这个空降来的正职,突然排到他前头,他一点没为难我。 撵人是会得罪人的,他毫不犹豫,立马搬椅子到毒堂大门口,坐在门口守着。 来人不一定都是下人,有时候身份高点,毒堂的仆役不敢拦人家。 他这个副堂主的份量还行,一天时间打发走十几波人,傍晚收工,他苦笑着说用十五年攒下的人缘,今天全败光了。 他这么说我倒好奇了,问他怎么敢的?不给自己留后路吗? 他看着我笑笑,摇头说:「后路已经有了。」 他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盯着我,我瞬间了然,他这是想投靠我,拿我当他的后路。 /130/130358/ 第130章 说服证人 众长老急着‘审问,目击证人,可也要证人活着才行。六名暗卫关在毒堂的空屋里,隔壁住的是那个毒人。 我每天先给毒人治疗,然后再到隔壁给六名暗卫解毒。 毒人已经苏醒,身体状况稳定下来,我吩咐厨房给他炖些补汤,一天两顿进补,恢复得更快。 只是他脑子受损,失去部分记忆,刚清醒过来,两眼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哪。 云舟好不容易碰着个不会说话,比他还‘傻,的,我给暗卫解毒时,他就坐到毒人床边,当起老师教毒人说话、念123等数字。 隔壁的暗卫醒过来也很茫然,他们没失忆,知道自己在魔教,可旁边房间传出的教书声,又让他们感到困惑。 魔教没有幼儿园、识字班,怎么会有教‘幼儿,说话的声音? 他们体内蛊虫已死、毒也解了,只是被气丝影响,感觉手脚无力,暂时失去武力值、并且舌头发直,无法说话。 我把大概情况和他们说了下,就是想替轩辕无目找到害他的真凶。 其他长老想问问最近一段时间,轩辕无目的生活起居方面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没有? 比如突然换了日常饮的茶,吃过什么味道不对的食物。 或者是接触过别人没碰过的东西。 暗卫中有一人用手指蘸水,在木板上写道,他们不可透露主子的日常生活细节。 暗卫签的是‘终生契,,无论主子贫富贵贱,他们将一生追随。 别看轩辕无目病倒了,职位也被撤了,但暗卫不会嫌弃他,他们仍会执行他的命令。 「你们看、咱们做事可以变通一下,你们犯错,是不是要受罚?受过罚就翻篇了,现在是为轩辕大叔找害他的人,是为他的安全着想。是替他做事,你们出一份力不为过吧?大不了你们交待完,一人服下一颗魔狱,遭上七七四十九天的罪,算是受罚,如何?」 魔狱是不会要人命的毒药,魔教研究它出来,专为惩罚教内叛徒,叛徒有多可恨,这毒药的药力就有多强。 魔教建起迷阵后,进出的人员少了,叛徒不是很常见,这药便用来惩罚叛主的下人。 我的用药建议合理,几名暗卫开始犹豫。 轩辕无目平时吃什么、喝什么,这些不算秘密,我没让他们透露轩辕设计的那些陷阱诡计。 暗卫中年纪最长的那人在木板上提出疑问,我是轩辕无目的敌对方,怎么会帮他? 我回答他说:「你们误会了,我从未将他当过敌人,只想做我要做的事,路人有人挡道,能请开就请开,能推开就推开,不至于说是敌人。」 后面的话我没说,遇上不肯挪地方,还想杀我的,反手除掉就是了。 敌人和对头是带有负面情绪掺杂在里面的,我对这些人没有情绪掺杂,如同对待草木一般。 现今轩辕长者失去行动能力,再掀不起风浪,我何必跟他费时间和心思,他已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借我们之间的矛盾,毒害他的人才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他们六人眼神交汇,无声的交流过后,点头同意提供轩辕无目的生活信息。 我把消息派人送到众长老处,他们决定第二天早上‘审问,六人。 傍晚下班,云舟不肯走,他努力教了一天,毒人会说‘十,了,这让他喜出望外,非要留在毒人屋里,和他新交的这位朋友一块住。 我给他们准备好吃喝,便下班回住处了,云舟难得交到‘朋友,,我不能消灭他的积极性。 住处那边小娇他们还在等我,护卫贾、丁、辛最近一直吵着要我给他们安排工作。 轩辕无目下台了,他们不想再被支去矿山坐牢,想让我把他们安排到我和云舟身边任职。 毒堂人不多,把他们安排过去也行,但我更希望他们去忙我们自己的事。 我们是来种地的,不管眼前怎么争、怎么斗,最终的目的是要拿下魔教的风水宝地种菜。 在别处种要担心仇家追杀,杀人我们还能应付,就怕仇家糟蹋我的庄稼。 魔教有迷阵包围,外人轻易进不来。 我一是看中这的地理位置,二是帮西门无恨的忙,帮他把权力夺回来。 我将量地勘测任务交给护卫贾他们,让程飞和仙剑客在院子里试种蔬菜。 传说魔教的地好,是不是真好还得用事实说话。 新员工我给他们提供经费,叫他们去镇上帮我了解情况。 他们可以租房住下,我要镇子的全部信息,以及魔教周边那些村镇的农业商业信息。 他们需要出差,这是个长期工作,我给他们一部分经费,不够他们自己垫上,回来找我报销。 迷阵不能随意进出,所以如果没有大事,就等任务结束回来一起报销。 我请人送他们出去,走之前有人仔细检查,确认没问题才放他们通行。 原本有人不同意我在这时候派人出去,怀疑我可能想放走凶手。 我的新员工们和轩辕长老无冤无仇,他们自从来这就憋在院子里,还没出过院子,又有人整日盯着,谁有机会下手害轩辕无目? 我的嫌疑比他们大多了,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做过什么,幕后主使也是我,我又没走,只要找到证据,指明是我毒害轩辕无目,直接抓我多好。 想强留他们下来的人,没有同意他们离开的人多,众位实权长者投票,少数服从多数,便将他们放行了。 他们更在意对六名暗卫的‘审讯,工作,在议事大殿‘开庭,,把六名暗卫带到殿中,详细询问他们轩辕无目近来的起居生活。 安息草可以通过食物毒人,也可以通过暗器毒人。 轩辕无目不一定是吃了什么才中毒的。 明显的暗器,又有暗卫拦着,要说暗卫也难防的暗器,有可能是淬过毒液的细针,藏在床、椅子、桌子一类家具的缝隙里。 被扎的人反应不是特别大,感觉像被木刺扎了下。 也许被扎的人并没放在心上,暗卫也不会因此现身。 长老们问得细致,暗卫认真回忆着自己当值时的细节。 药到命无 第131章 超贵的证物 那个自杀的婢女一定是帮凶,了解她近来的行为也很重要。暗卫保护主子,对主子身边的人也会多加注意。 那婢女平时只在轩辕无目的内院做事,几乎不与院子以外的接触。 但每周她会出去见一位表姐,她们二人同时被魔教买回,她表姐在另一处当差。 两人每周见一回,见面说说话,一块吃个饭。 从她几年前刚来的时候就这样,所以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且她和那位表姐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大字不识一个,是从乡下逃荒出来的,家里边已经没人了。 可以说魔教就是她们的家,轩辕无目又是她的直属上司,她没理由把他害成那样。 据暗卫说,轩辕无目和这婢女从来没产生过冲突矛盾,婢女是个老实本分人,做事认真踏实。 轩辕无目的工作忙,一天里和她照面的机会不多,只要她本职工作完成得好,他也不会无故打骂她。 克扣工资的事更是没有,轩辕无目喜奢靡、好面子,给下人的工钱只会比别的院子多,想让别人觉得跟着他做事好处多。 正因为婢女和轩辕无目之间没有仇怨,她的生活又规律,且不是个贪财耍女干的人,暗卫们没想到她会是下手害轩辕无目的人。 长老们立即派人把婢女的表姐带来,那位表姐是被架来的,人吓得浑身发僵硬,走路磕磕绊绊,需要左右有人搀扶着才能移动。 看她这样子,想必是知道些什么。 她都能被吓成这样,可见不是个硬骨头。 长老们不用吓唬,她就会说了。 她说表妹并不是每周都去见她,她们一个月才会见上一面,其余三次出门的机会,表妹是留给‘情郎,的。 在魔教做仆役没听说不让结婚,这些买来的人,可以随意婚配,生下的孩子便是魔教的‘家生子,。 但是有一点,一旦结婚成为人妇,工作岗位就要重新分配。 已婚妇女有已婚妇女的岗位,像在主子身边当贴身婢女这样的活肯定不能再做了。 而结婚后的女人,新岗位的工资往往会比原来低,当然这不是一概而论的,单就轩辕无目身边那个婢女来说,婚前婚后的工资会差很多。 这也是那婢女说服表姐,帮她打掩护的理由。 婢女既想享受高薪资待遇,又想脱单,便瞒着其他人,搞起地下恋情来。 这位表姐说,男女不结婚只做‘周末夫妻,的现象在教内并不稀奇,所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她万万没想到表妹会毒害主子,这事可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在缝制部门工作,负责制衣和一些缝缝补补的活。 平时工作很忙,她有个相好是他们部门内部的人,两人谈的是办公室恋爱,除了一个月与表妹见一次面,其它时间她都宅在生活和工作的区域内。… 她的生活圈子简单,长老派人去查,没查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应该接触不到安息草这样的稀罕物品。 长老们又叫人去查那婢女的秘密情郎。 表姐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表妹从不提那人的信息,连姓名她都不知道。 只知两人有定情信物,情郎给她表妹一块玉佩,她表妹给那情郎一只荷包。 婢女的尸体停在冰屋,那是魔教的停尸间,他们这也讲究人死后要选好日子再举行葬礼,准备葬礼期间,尸体便存放在冰屋。 婢女自尽后,有人搜过尸体,想找她害人的证据。 她随身的物品被存放在议事大殿旁边的小库房里。 里面果然有一 块玉佩,众人见到这块玉佩,表情是十分的惊讶。 因为这玉佩绝非凡品,没个几十万银子买不来。 能送她玉佩的人,大有来头。 婢女的表姐说,她表妹并不知道这玉佩怎么值钱,还以为是几两银子买的,看中的是玉佩的‘情,,而不是它的价值。 毕竟教外的小镇上,也没有这么贵的东西,婢女虽跟着轩辕无目、见识过不少值钱的东西,可这样怪的玉,她从未见过。 玉佩是纯黑色,表面也不光滑莹润,看着更像是一块黑色鹅卵石,就是雕工精美。 她们姐俩还讨论过,认为这玉要是值几两银子,也是值在雕刻手艺上。 她们哪里知道,腾雪国特有一种玉,其貌不扬,但功效奇特,长期佩戴有美容养颜、重塑婴儿肌的功效,不用打针、无需吃药,是多少爱美人士求而不得的美颜神器。 只因这东西太难找了,纯靠运气才能找到,几十年没有新玉出土,曾经那几块,又因为各种原因失落不见了,所以如今没几人提起它。 恐怕轩辕无目未曾见过,他身边的婢女又如何能知道这东西的宝贵。 婢女是四年前来的魔教,情郎是两年前出现的,定情信物是一年半前互赠的。 婢女平时舍不得戴,也是怕别人发现她的地下情,因此玉佩多数时候被藏在她的柜子里。 她不戴也就没有发现它神奇的功效,只当是寻常的精美石头。 那么问题来了,平时不戴的东西,自杀当天怎么戴了? 搜身的人回忆说,玉佩就挂在她腰间,没藏在衣服里,明晃晃地挂着,一眼便能看见。 他当时也觉得这是块石头,没有特别注意过。 他们认为的可疑物品,应该是匕首、针、毒药一类的东西。 或者带有明显信物特征的东西,比如令牌什么的。 得知玉佩的价值,在场众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魔教中仆役不少,可有钱的一个没有。 他们要不是穷得活不下去,也不可能被买进来。 这么贵的东西,轩辕无目那么爱花钱的人都未必舍得买,会是谁……用如此贵重的物品,笼络一个婢女呢? 一个月领几两银子薪水的人肯定是没这个本钱的。 「唉,兴许是外面的人,买通了内部的人,这个身份的事情,还不一定哪。」众长老互引盯着猜疑,有人出来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是啊,花个几十万两银子,买通个种草、养马的杂役,也是有可能的。」我跟着补充一句。 几个人为这话调转视线瞪我,我无辜摊手,耸耸肩、表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生气。 药到命无 第132章 形象完了 他们在那顺藤摸瓜,认真推理,一个个特别投入,就差拿小本子写写画画了。我知道元凶是谁,用不着搜集证据加推理,之所以积极参与调查,只是想让那人放松对我的警惕。 我明着帮长老们调查凶手,暗地里却派人监视凶手。 长老们已经推到,婢女和情郎周周相会,竟无一人发现,着实可疑。 负责管理各处的头头都来‘瞻仰,过遗容了,没人认出婢女来,他们很肯定地说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 魔教‘社区,很大,大部分人比较宅,因为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又没影院可去、没商店可逛。 许多人都是上班、回家,回家、上班,这院的人不认识那院的人。 婢女自打加入魔教,便在轩辕无目的居所工作,从最初的洒扫仆役开始做起。 教中没见过她、不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长老们按这条线推,想知道她和情郎是通过什么渠道认识、并好上的。 一个宅在南头、一个宅在北头的两个人基本没有相识的可能。 接近婢女的人,必须有合理的身份,可以借职务之便,与她多次接触、渐生情愫。 他们在上位讲,我拿个小本子在下边记,当然不是记追杀线索,是记我们未来的种田计划。 六个暗卫的任务完成,众长老已经没什么问的了,我就把人领回毒堂,之前说好的惩罚得兑现。 他们虽是轩辕无目的暗卫,但鉴于他还病着,不能说不能动的,没办法亲自执行。 我派人去问过,他是点了头的,也就是说他同意由我代他惩罚这六个人。 ‘魔狱,毒堂的仓库里有存货,我亲自去取出六颗来,在路上便悄悄解去其中的大部分毒素。 我特意叫人腾出空屋,把他们六人关进去,两人一间,条件比大牢强点。 六人毫不犹豫地服下药丸,进各自的屋里等着受罚去了。 毒堂的下人将门从外面锁住,门上只留两个小口,一个送饭、一个收马桶用。 ‘魔狱,的毒素虽然被我解了,但基本药性还在,它现在的作用,基本相当于鸡血。 六名暗卫服下后,只晚上能睡个五、六小时的觉,其它时间没有静下来、闲着的时候。 其实原理跟喝嗨了差不多,然而他们多年来被训练成少言寡言的人,被罚就要忍。 结果是关他们的屋子里总是传出响动,却没有人声。 咚、当、哒哒哒…… 各种声音不断,就是没有人声,毒堂的下人们不知道实情,私下里传来传去,最后传出我把暗卫的哑穴封住才喂的毒。 婉儿和小娇从不同的渠道听说这事,跑过来跟我说,我听了也觉得自己‘手段毒辣,。 不过最害怕的人是郎江,下人们给他送饭时特意提起这件事,说我肯定留着他最后才收拾,到时候指不定总结出多少种折磨人的经验。 … 郎江天天活在焦虑当,一宿宿睡不着觉,他的房间跟暗卫们对着,中间隔着块空地,暗卫在屋里上蹿下跳的,有时候动静大了,他那边也能听到。 他哪知道暗卫是打了鸡血,在屋里练武呢,一会儿蹬着墙倒挂在房梁上,一会儿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弄得那木头床吱吱响。 他如同被蒙上眼睛的人,看不见暗卫房间的情况,所以产生了未知的恐惧。 连日的失眠焦虑,加之听说轩辕无目中风偏瘫的消息,他原本的忠心,近两天有些动摇。 魔教的几位大夫全说治不好轩辕无目,又从镇上请来大夫诊治,也说治不好。 安息草毒无药可解 ,受损的脑血管神经啥的,也没办法复原。 在暗卫的惩罚到期前,郎江松了口,主动呼喊院中的仆役,说有话要对说讲。 我挺多天没瞧见他了,一见面差点没认出他来。 他原本不说长得多帅吧,却是自有习武青年的英气在身上的。 挺拔的身板如今佝偻着,两颊凹陷、眼袋快比眼睛大了。 「郎护卫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下人不给你饭吃?我这优待犯人,谁虐待你、你说出来,我自会罚他。」我坐在毒堂的正厅,平时这边没人来,我把它的格局稍作改动,变成了办公室。 郎江没等我说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习惯性的侧过身子,避开他这一跪,他年纪比我大,我怕折寿。 「安堂主,是轩辕无目指使我害你的,他是主谋!」郎江高声说道。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连伙房那边养猪的杂役都知道,这事说不说都一样,你别激动。」我见他情绪起伏剧烈,好言劝道。 「我……」郎江可能没想到我是这么个态度,过于淡定、毫不在意,他一时语塞。 「不管是不是他指使你,你既然执行了他的命令,就得承担后果,你认吗?」 「认!」郎江思索片刻,重重点头,「请安堂主发发善心,给我个痛快。」 我以为他是想通了,准备出卖旧主,来投靠我,最起码提个戴罪立功什么的。 没成想他是来求速死的,估计是最近吓出毛病来了。 「这…痛快、肯定痛快不了……」 听到这话,他面色一黯,几乎要绝望。 「主要养猪这活儿它太累太脏,你这平日里穿得干干净净、挂把剑充门面的护卫大人,去了那肯定痛快不了,适应一段时间吧,365行、行行出状元嘛。」看书溂 郎江一脸懵,似乎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从今天起,你被调到伙食堂,去那养猪,到你原来的住处收拾收拾东西,立马搬去伙食堂。」 郎江如梦方醒,眨眨眼,似是想再确定一下。 「快去,或者…你其实想试试毒丸?」 经我一提醒,他算是明白了,赶紧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转身跑出门去。 … 他这副模样出去,旁只会以为他在我这吃过苦头了。 他脚步虚浮、面色萎黄,头发快掉光了,人瘦得脱了相,谁看到他都感觉这是‘灯油,快熬干了。 他确实是在熬,白天晚上不睡觉,天天瞪眼等着最恶毒的惩罚降临,每日活在焦虑中,下人们说他根本吃不下饭,焦虑到一吃东西就呕吐。 可能是怕我在饭里下慢性毒药…… 郎江在毒堂遭受非人的折磨,随后又被调去牲口棚养猪,这消息很快传遍全教上下。 郎江倒是没故意诋毁我,他解释过我对他不错,并没有毒害他,调他去养猪,完全是我的善举。 他一番真诚感激,非但没化解误会,反叫旁人更加深信我的手段歹毒。 我这公众形象算是彻底完了,更不能让我身边的人解释,没有说服力。 况且人们只是私下议论,明着问人家也不承认。 为点谣传大动干戈没必要。 小娇和婉儿却是不遗余力,碰到人有机会便要夸我如何善良。 她们俩是越描越黑,别人虽没明着说不信,可背地里还是认定她俩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哪有好人自己逢人便夸自己是好人的?可疑! 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护卫贾这只大猹只是习惯性地把瓜举到我面前晃 ,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 负责人事调动的轩辕无目终于下台,他之前的安排就可以改动了。 我许久没见月南香和张总管了,他们俩最难搞,跟着西门无恨回魔教来,也是闹过几场的,主要是月南香。 之后轩辕无目调他们去守鱼塘,被发配到离总部二百里远的河沟农庄,在那养野生河鲜。 月南香还想闹的,张总管何等聪明的人,他把月南香劝住,暂且叫她忍一忍,等我来了再说。 有张总管在,月南香吃不了苦,而且我已经暗中叫月八过去找他们了。 我的意思是仍旧让他们在那待命,总部这边并不太平,下台一个轩辕无目,还有更厉害的人物在。 养鱼比较安全,只要身边有保护的人,比回来强。 张总管肯定为月南香考虑,她如今是个孩子,回来掺和大人间的争斗做什么。 果然,月八派回来一个送信的人,说张总管也觉得他们待在那边合适。 他没武功、月南香又是孩子,一老一小的,回来反倒碍事。 那边有个小村子,他们住的还可以。 月南香沉迷练功,在那风景秀丽、空气新鲜的乡村练挺好。 我是不担心他们的,只派了人暗中保护便是。 反观总部这边,婢女的情郎最终被人发现,只不过发现的是尸体。 尸体身上戴着婢女送的荷包,那荷包婢女的表姐认得,婢女本人的针线活非常一般,荷包是她表姐绣的,当时还收了点手工费。 尸体的身份经查是给各院送植物花卉的小花匠,老花匠常派他出去送花。 … 魔教的人沉迷养观赏型植物,但有人并不特别在意它们的死活,各院各部门里摆放的观赏性植物花卉经常因为生病、缺水等原因枯死。 死了就管园艺堂的人要,那里是专门栽植花草的部门。 也负责园艺工作、修剪花草树木盆栽。 要说这送花的人能接触到轩辕居所的婢女,确实有几分可能。 只是平时负责接收花草的人多是男性仆役,内院的婢女出来搬花盆的情况不多。 除非是主子特别重视喜欢的花草,贴身的婢女怕别人经手把花弄坏了,会自己出来接。 二人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机会常见面的,现在已无从知晓。 问题是一个小花匠,还是学徒阶段,工资不高,送花的活也没有油水可捞,他怎么可能买得起那块玉佩? 小花匠比婢女来魔教的时间要长,但他来的时候年纪比较小,十岁便被买进魔教做杂役,在魔教生活了九年。 天天搬花盘、背工具,跟着老花匠在花园子里风吹日晒雨淋的,他根本没有门路捞钱。 既然玉佩不可能是他本人花钱买的,那就是别人给的喽? 长老们又开始在议事大殿推线索,我懒得去,园艺堂的堂主自尽了,在小花匠的尸体被发现的当天。 眼下他的位置正空着,我在琢磨把谁安排过去合适。 轩辕无目已经退下来了,暂时没人顶他的缺。 众长老也在为这事争吵,已经手握实权的人不可能再兼任这个职位。 他们就想把自己的亲信扶上去,可谁不知道谁呢?他们多少年的老相识了,都是这么想的,便谁都坐不成。 西门无恨被他们吵烦了,再次‘独断专行,,把我安排上去了。 不到半个月连升两级,我简直成了魔教近五十年来的‘传奇人物,。 其他长老当然不会同意,他们想投票表决,西门无恨出了狠招,投票多没意思 ,干脆决斗吧! 谁有异议、谁就和我单挑,活下来的人说了算。 这是魔教的老规矩了,从创教时便有,只是近些年没人想用它。 安逸日子过久了,谁想拼命呢? 即使不死、拼个重伤,那往后谁会受益? 肯定是那些没接受决斗的人哪! 规定是单挑,又不是群欧,老狐狸们可不想自己当牺牲品。 凭白自己受伤,给其他长老们挡枪,万一落下旧伤、残疾,往后都别想跟他们斗了,比如轩辕无目,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在没发生一系列事件之前,他们倒不怕我,估计很愿意和我单挑。 但我来后,发生了一些‘怪,事,他们如今是不敢轻易和我动手的。 轩辕无目明摆着想害我,不惜得罪教主,给我投毒,然而我啥事没有! 郎江和轩辕无目派去的那些守卫,是怎么被擒的,至今也没人说得清楚。 他们压根儿不信是一园院的副管事,和公孙长老的亲信摆平了这些人。 还有火烧大牢事件,据当事人们回忆,他们要么晕过去了,要么连点感觉都没有就被制伏了。 那样大的迷\/烟阵,所有犯人和守卫都晕了,我竟然一点事没有,这不奇怪吗? 甭管他们用多么科学的解释,去推测我的行为,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我这个人神秘莫测,不好惹…… 肯定是有点子特殊技能在身上的,包括暗杀毒人的刺客,怎么就自杀了? 他身上一点别的伤没有,纯粹的自杀,毒堂那边没闹出一点动静,说明他行动隐蔽,本可完成任务。 他却在最后一刻,改了主意,跑到无人的角落自尽了。 谁都知道毒人是我在罩着的。 理智点的都是往科学的解释上推测,其他吃瓜群众,已经开始怀疑我不是人了。 药到命无 第133章 未必靠衣装 西门无恨使出杀手锏,利用长老们互相不信任的弱点,把我推向高位。我或许将成为魔教史上升职最快的关系户。 而且我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管理人员调动是个肥差,肯花钱买个职位的人太多了。 不说其他老们,就是轩辕无目手底下的人,他们也盼着能把副职去掉,坐上正职的位子。 我突然「空降」夺走他们梦寐以求的位子,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这是南九派人暗中调查到的信息,她提醒我当心轩辕的旧部。 轩辕这棵大树倒了,明面上瞧着是猢狲散尽,但这些猢狲弃他而去,未必就是奔着我来投靠的。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选好了新主子,跑到其他长老那站好队了。 我等了两天,一个来投靠的人也没等来。 暗叹我的亲和人设再次塑造失败,教内的人明里暗里躲着我,除了西门无恨的铁粉们,没人愿意跟我接触。 轩辕无目的六个暗卫放回去,依然没能挽回我的形象。 他们嘴严,任谁问都不说在小黑屋经历过什么。 被问急了便说一切都好,安堂主是个好人。 他们在屋里怎么折腾的,外面的下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结果他们出去统一口径给我发好人卡,这事不诡异吗? 已经先入为主猜测过「真相」的吃瓜群众,结合郎江的反应,自动产生联想。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我不仅折磨人的「身」,还会摧毁人的「心」。 魔教比较封闭,内部消息传得飞快,有点瓜大家就一起吃。 流言传到婉儿和小娇耳朵里,让她们的怒气值飙升。 护卫贾向来走在吃瓜前线,他劝住她们,别再雪上加霜,教中的仆役们已经开始用我吓唬夜啼的小儿了。 小娇的脑袋瓜自有一套回路,她怪我整天穿一身黑,头上没一件首饰,看着阴森不吉利。 她借我升官的由头,到制衣部门给我定做了一套「阳间」红红火火服! 她承认她没读过啥书,取名字直白了些,但意思说明白就行。 红红火火服,一是喜气、二是吉利。 这套衣服我只看一眼便让下人原路退回,谁爱穿谁穿,我打死也不会穿。 小娇取的名字确实直白,下人送来的就是一套大红的衣袍,正红、上绣花开富贵粉牡丹,还配了像海碗那么大的红粉两色绢花,是要戴在头上的。 下人们很为难,我就知道,这衣服做出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穿。 如果退回去,准扔进仓库里积灰,不会有人要的。 小娇见我态度坚决,便退了一步,说人家好不容易做的,连夜赶工,怎么着也得先收下,穿不穿再说。 我瞧那送衣服来的下人怪为难的,便点头收了货。 连衣服带红被我塞进衣柜,眼不见心不烦。 说起来小娇就是个不打扮的人,原先我以为她是想低调点,如今明白她是不会。 她整天穿一身显脏的土色碎花衣裙,衣服好像多少天没洗过一样,头上插着支丑到爆的木头花簪。 我真以为她是故意扮丑,想掩饰她的天然美。 如今瞧见她这样努力地打扮我,我才明白她是用心装扮过的,就是审美跑偏了。 翌日制衣部门的头头亲自登门,向我赔不是,说底下人糊涂,安长老身份贵重,他们早已备了符合我身份的衣服,他只一日不在,小的们便疏忽了,所以他特来请罪,还把他们备好的华服带来了。 他们备没备我心里明镜似的,教内无一人看好我,他们又怎 会提前想到给我备一套新衣服。 分明是昨天回去把所有缝工招到一块,加班加点赶制出一套来。 他们似乎知道我不喜宽袍大袖的衣服,更不喜繁琐的设计。 于是尽量在纹饰、点缀上做文章,领口、袖口的云纹是用银线绣的,底色依然是黑色。 料子可太讲究了,用的是火蚕丝纺织的暖绸,有一定保暖作用,特别适合在腾雪国的春秋两季穿。 冬天的话外面再加一套「貂皮」装,只要不在外面一直冻着,过冬足够了。 貂皮装要晚些才能送来,这是制衣部门的头头说的,他说今天的冬装刚开始制作,他请我放心,他们一定用最上等的皮毛做套好给我送来。 人家特意给我做衣服,又亲自送来,我必须得表示表示,叫小娇拿银子给他,就当是请大家喝茶吃酒的钱,一点心意。 等送衣服的人走了,小娇立刻围在我身边念叨,说新衣服庄重有余、亲和力不足,况且黑衣配银线、给人一种特别「冷酷」的感觉。 我瞥她一眼,吐槽道:「你就直说我看着冷酷,别赖衣服,那衣服你和婉儿穿绝对不会显得冷酷。」 小娇抿了抿唇,一副憋笑的模样。 「好了,衣服不过是遮体御寒的物件,主要还是看人,我穿再美,找我麻烦的人也不会少的。」 魔教没有首饰铺,只有铁匠、木匠,小娇要给我亲手雕刻她同款的发簪,被我婉言拒绝了。 她便拿了金锭、银锭去铁匠铺,请铁匠师傅给我现打一套首饰。 我格外叮嘱她,千万别打「大气」「富贵」的款式,轻便能起到点装饰作用即可。 铁匠估计干过这类活儿,小娇拿回来的首饰比我预想的美观多了。 银簪细且花是镂空的,戴着绝对不会感觉沉重,也没有坠什么东西。 耳饰是耳钉款,同样没有坠子,项链是锁骨链,依旧没有吊坠,而且比较细,稍微用力便能扯断,不会勒伤我。 镯子和戒指略微复杂一点,镶了点小宝石装饰,但丝毫没有夸张感。 小娇是不满意的,她觉得如此素气的首饰,衬托不出我的地位。 我再次提醒她,我是暗卫出身,行走于人前已是不易,打扮得太高调我会坐立不安。 小娇却不认同我的做法,她觉得我应该锻炼,习惯高高在上的感觉,将来去比翼岛,我可是岛主,摆多大派头都不过份。 我心说「你让我直接登基得了」,不过这话在这个时代不能随意玩笑。 第134章 谁让我是暴君 正式工作还没开展,来送礼问候的人已经快排到迷阵里去了。小娇同南九和南字辈的几个人,堵在门口拦人,不管是谁,一律劝退。 婉儿因为轩辕长老下台的事,大得鼓舞,觉得她和西门无恨的未来有希望,安心准备婚礼去了。 教主大婚和庆典一样重要,两个大型活动挨得太紧,地下人忙不过来,准备礼物也需要时间。 西门无恨听从长老们的建议,要大办特办,给属下和教众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怕仓促举办会留下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委屈了准教主夫人。 西门无恨最不愿委屈婉儿,况且那些玉石山还没处理完,打造玉器最是费时间。 西门无恨也不想工匠草草完工交差,让他们尽量把首饰打造得精美些。 我和云舟是婉儿的娘家人,我还是婆家人,婚礼的事情不能一点不管。 婉儿在世上已无亲无故,云舟这主子如今脑袋不灵光,没法替她做主。 云舟那部分责任便转到我这边来了。 我只参加过现代婚礼,原身从没参加过婚礼,只知道常识性的规矩流程。 娘家按理是要给新娘子准备嫁妆的,从前婉儿跟着云舟,她出嫁云舟可以从府上银库挑些贵重物品给她。 现今我们随身没带值钱的物件,只有钱! 魔教总部没有商铺,外面镇子上有,可长期生意萧条,店家已经许久不进好货了。 西门无恨看时间延后,便想重新盖间院子,让婉儿住新房。 不过那需要的时间太长,我给他建议,翻修一下搞搞软装就得了。 二手房重装,比全拆了再建省时些。 西门无恨亲自带领装修队开工,长老们乐得他不管正事,让他安心弄婚房。 他们或许还知道,西门无恨的想法与他们不谋而合。 长老们是希望他忙私事,没心思管公务。 这样他们可以放心放手对付我。 西门无恨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想让我放手对付他们,出事他兜着,平时他装瞎。 西门无恨和婉儿的感情危机在暗中化解,婉儿对我有信心,便放宽心忙婚礼的事。 他们俩忙起来,好几天没出现在我面前。 我穿着新衣服走马上任那天,他们派人送来贺礼,是摆在办公桌上的笔架,形状是一个大爱心,两边相对施礼的一男一女两个玉人是按他俩的模样雕刻的,如同天天在我面前夫妻对拜。 秀恩爱! 小娇和护卫贾他们也送了礼物,程飞送的是画,他要是在现代,估计能成为漫画家。 他没地方裱画,只能用绸子把纸边包上,这礼物一看就像小孩子送的,我把它挂在我办公椅后边,程飞还不好意思了,说这画太简陋,和我气质身份不配。 我本人很喜欢他的画,「邪气凛然」四个卡通体大字,字的上面或下边,挨着笔画的地方,或趴或坐或依着几个漫画人物,都是包子脸的q版人物,但个人特色又抓得很准,一眼便能认出画的都是谁。 就是他用邪气凛然这四个字我不是很赞同,我想要正大光明! 仙剑客杜离送的是他自己,他在魔教无事可做,已经无聊到和自己水中的倒影比剑的地步了。 他强烈推荐他自己,让我给他安排个工作。 跑腿打杂也行,主要是他和种地无缘,我让他和程飞在小院里种菜,他不是忘记浇水就是把菜和草一起除了。 程飞的小菜园有声有色,他的惨不忍睹。 我不用自己这边的人,也是有考量的,怕他们有生命危险。 这场较量不是幼儿园拔河比赛,是生死斗,对方下手不会留情。 杜离一点不在乎这个,他闯荡江湖多年,每天都有荒草埋尸的可能,他不怕死,他怕无聊。 「那你去园艺堂吧,我正想安排咱们自己的人过去补位。」 「啊?园艺?又是种植物?魔姑大人您行行好,让小的离植物远点吧!」 「这是组织需要,你不要带个人情绪,安心去吧,种花种草的活有别人干,你帮我调查一件事,做得好再调去别处。」 「哦,那行!您说什么事,本仙定能办妥!」 我小声告诉他他的秘密任务,他听完大手一挥,说小事一桩。 杜离是我坐上「人事」一把手宝座后,第一个被我安排工作岗位的人。 许多人将这当成一个信号,以为我要往魔教岗位上大量塞自己人。 但杜离之后,我便没了动作,连其他人员的调动也没安排,一切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那些认为自己铁定要挪窝的人,丝毫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有时候人想太多,苦的还是自己。 魔教中人与人的关系盘根错节,把这个挪走,换另一个,也是换成别人的卧底、亲信。 横竖和我不是一条心,换来换去的浪费我时间。 由于人员暂时没有变动,不管他们心里怎么嘀咕,日常工作得接着做,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 太过风平浪静,有些人是坐不住的。 不在职务上找我的错,如何能将我赶下台? 可除了杜离,其他人都在原岗位没动,做着他们做惯的工作,怎么闹呢? 想了三天,他们那边终于想到办法,鼓动若干中层管理者,到我面前来闹着换岗位。 原身是暗卫,不是管家,我是个怪物猎人,不是集团ceo。 把邻里纠纷、同事不和等问题摆到我面前,我是没有那个智慧拆解乱麻的。 「教中连年招入大量新人、却没增加工作岗位,这是轩辕无目没做完的工作,现在他病退养老了,我既接替他的位子,就有责任先解决教内闲人过多的问题。」 「最近我正在考虑裁员,哦、也就是把多出的那部分人解雇、辞退、送走,这几个词能听懂吧?谁能把本职工作做好,谁就留下,做不好的走人,用能力衡量谁是多余的人,像是连人与人之间的和睦相处这等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将会优先考虑送走。」 说到这我很想笑一下,缓和下紧张的气氛,做个和蔼可亲的上司。 奈何原身的脸不给力,我只「挤」出一丝冷笑。 我治好了她身上的新伤旧伤,还替她解毒,按说她这面瘫的毛病早该好了。 可偏偏这毛病超出了我的治疗的范围,或许多多练习、经常运动面部肌肉,有助于她的脸恢复正常。 「几位都是教中的老人了,对上上下下的人都了解,可有推荐的人选,我正愁没人开刀呢。」我边说边观察他们的表情,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带着努力扯出来的「冷」笑。 「对了,刚刚几位来,说是为什么事来着?」 几人被猛地一问,头摇得像拨浪鼓,纷纷摆手说无事,他们特来恭喜我升官,顺便来汇报下工作。 汇报工作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不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汇报,就有「请安」的意思在里面了。 我这些话不是单纯地吓唬他们,而是要施行「暴政」。 本来魔教的收支就不平衡,入不敷出多年,一直在吃老本。 养太多闲人没有好处,要么拓展新业务赚钱,要么裁员。 员工的工作能力固然重要,但三天两头带着人起来作妖闹事,和我作对的员工,再有能力我也得把人送走。 「暴君」做事嘁哧咔嚓、快刀斩乱麻,不解乱麻。 最后裁下去的人,不是这个长老的卧底、就是那个长老的亲戚,总归不是我们的人。 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把他们的底摸清了。 而且轩辕无目在这的时候,也不管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些为锁事跑到我面前等指示的,一律按「无能」扣钱。 再有这类事拿到我面前,卷铺盖走人。 有人胆小、吓唬一下便老实多了。 有人胆大,非要试一试,撞撞南墙才肯死心。 来撞南墙的人叫武志远,是负责武器管理、守护魔教祖先神兵的长老的外甥。 武志远负责武器制造,损坏、丢失补齐等工作。 采买打造武器材料的人和他为私吞制造武器的费用,用次等材料、冒充上等材料。 买的人负责买材料,武志远负责验收材料,一路开绿灯,然后二人分账。 打造出的刀别说上战场,就是平时练武砍个草人,都有折断的风险。 因着魔教多年不与外界来往,很久没打过仗了,平时除了练习,普通教众没有使用武器的机会。 只那些巡逻队用的刀剑比较正常,其他长老手下的人若是要用兵器,从不向兵器堂申请,均是自行购买。 各院各家都有猫腻,谁也甭说谁,知道内情自会避雷,不会张扬出去,更不会嚷嚷到西门无恨面前。 这事儿拉扯到我面前,是因为教内的一场「决斗」。 双方说好了生死全凭自己的本事,如果是技不如人、死在对方刀下,家属绝不会纠缠。 决斗的结果自然是一死一活,死者家属并没有遵守约定,反将事情闹到我面前来。 家属拿着死者的刀,那刀的材质,比现代的塑料强不了多少。 而胜者的刀,却是货真价实、用料讲究的好刀。 两把刀从外表看没有区别,这位家属也是厉害,为给自家人申冤,拼命将胜方的刀夺过来,当作证物呈到我面前来。 它们就是普通教众用的刀,进魔教一段时间,经过考验、通过的人会统一发武器。 这是当年创教初期留下的规定,那时魔教与江湖其它势力争斗频繁,打群架是家常便饭。 所以通过考核的教众都要配刀,可以随时参加战斗。 现在没架打了,这刀基本就是摆设。 于是有人想到在它身上做文章,具体能贪多少我还不知道,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有人惦记着。 决斗源于一场三角恋,勇夺证物的家属是家中老大,他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死者。 兄弟二人父母早亡,故乡闹饥荒,他们逃荒出来,遇上魔教收人,便自愿加入,想混口饭吃。 他们不是买进来的杂役,是往武装力量的方向培养的。 家属名叫王木、他弟弟叫王林,本来家中还有个三弟叫王森,只是没能养活,四岁便夭折了。 王木身为家中长子,一心想带着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奈何天灾人祸不断,先是父母进山采野菌子,遇上狼群双双遇难。 后又经历连年旱灾,家中薄田颗粒无收。 兄弟俩逃出家乡,想到别处挣口饭吃。 他们从前在乡下,没听说过魔教,对江湖的事更是一无所知。 只听说有地方招人,管饭,他们就来了。 加入魔教后,可能是接受了一定的「思想 教育」。 王林觉得以前全白活了,他们这样的血气少年,早该投身江湖,闯出一番天地,种田改变不了命运,唯有习武才能做人上人。 王林因此发奋图强,他的短期目标是加入巡逻队。 努力了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哪料理想却输在了爱情面前。 王林爱上教中的一个姑娘,为与她相会,往日雷打不动的练武项目都顾不上了。 甚至为爱勇敢接受决斗,王木劝阻他,他还差点和大哥翻脸。 决斗的结果已经摆在停尸房里,王木发现事情不对,第一时间抢夺证据,跑到我这来告状。 他说如果双方是公平的决斗,弟弟输了、死了,他再伤心也会认。 可王林的决斗,根本就不公平,王林用的是教内统一发放的配刀,对方用的明显不一样,质量差太多。 我派香字辈的两名暗卫去查王家兄弟的背景,把人先留在我的办公室,叫下人端上茶水和点心,请他坐下慢慢说。 王木是个没什么抱负的人,这是他的自我介绍,他喜欢种地,想一辈子靠双手种出幸福日子。 所以王林努力想晋升巡逻队的时候,他在研究「阳台种菜」。 他在二人的宿舍窗台上种了十几盆蔬菜,他们一日三餐都到食堂去吃,平时没机会自己做饭。 他把蔬菜当花养,人人都笑他接地气,背地里也嘲他没志气。 可他只想过平静的种田生活,实际上他功夫一点不差。 否则也不可能从胜方手里夺下配刀来,他练武是为陪王林,很多时候王林学不会,人家又不愿意教第二遍,他就一遍学会,过后再辅导王林,一遍遍教他,直到教明白为止。 第135章 怀疑我的实力 王木的武功在王林之上,在同期的教勇中,也是佼佼者。这是香字辈暗卫调查过后,获得的信息。 他也确实在宿舍窗台上养了十几盆蔬菜,老得都开花结子了。 追赶他的人止步于我办公室的门外,他们没敢进来,在门外行礼,「请」我把王木交给他们。 他们的主心骨没在,估计这会儿不敢和我大声说话。中文網 王木明显很紧张、忐忑,他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若是执意留下他,那就是要查武志远,若是把他交出去,便是要跟武志远和睦相处。 至少暂时不会翻脸,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魔教没有专门查案的机构,凶杀案也好、贪污案也罢都是由教主派人查。 西门无恨已经说了他要忙装修房子的事,遇上此类事件谁愿意接手就由谁查。 当时身份必须是长老级别的,而且和涉案人员不能有亲戚关系,或特别好的交情。 也就是要遵循避嫌的原则。 武志远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说有人诬陷他,他要亲自审问这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里,把他性子养得太「单纯」,他一点迂回的法子没用,直接跑来要人。 而且明说他的贪污案,他要自己查,在我的办公室里就要动手伤人。 王木的武功不如武志远,差点被他拍碎脑壳。 我拦下这一掌,把武志远推出办公室大门,他控制不住身体,连退十几步,跌下门口的台阶,摔个四脚朝天。 「我还没答应,你就动手,是想杀人灭口?而且在我的地方喊打喊杀,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我走到门口,武志远的手下都跑过去扶他。 武志远当着手下的面出了丑,脸上哪能挂得住,先前的假笑变得扭曲。 他被人扶起来,报上他舅舅的大名,问我是不是要和他们作对。 「哦?这里面还有那位的参与吗?查你,就等于查他?」 「你胡说!」武志远一阵心虚,想用愤怒掩盖过去。 我只笑不说话,他放了些狠话,由人架着离开了。 王木还没明白什么情况,愣住几秒,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带点询问的意思。 「别看了,这事我管了。」我给他肯定的答复,他立刻激动得要下跪,被我拿棍拦住。 这是护卫贾送的升官礼,他觉得有权利的人都该拿手杖,类似上海滩大佬,或欧洲国王拿的那种。 他给我做了一根,我暂且称它为白骨拐杖,因为杖头雕的是骷髅,有点海盗旗那意思。 我奇怪,人家的权杖不是镶嵌宝石,就是雕的龙头,骷髅头是啥寓意? 护卫贾实诚人,羞涩一笑说,他想雕龙没雕好,只好改成最贴近的形状。 龙头变骷髅的过程必然惨烈,好歹是他一片心意,我又不是爱美的人,拿着丑手杖并无不适。 王木被我拦住,我告诉他有事说事,其它虚礼就免了。 既然要查,证据就得收集齐,好在武志远的贪污搭档不是什么神秘人物,教内很多人都知道他俩合伙发财。 我派南字辈的暗卫去查武志远的同伙,她们带着我的气丝去,和一些涉案人员产生接触,明着要账本不可能要得到,我的目的是让他们主动送来。 王木见我真要查武志远反而忐忑起来,他提醒我武志远在教内的靠山不是善茬,惹急了对方真会下杀手。 王木不想弟弟死的憋屈,也不想我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纠结半天,有点要放弃的意思。 「现在放弃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 「魔姑……」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为什么第一时间跑到我这来喊冤?」 「我……」 「晚了,不管你是真信我有实力帮你,还是瞎猫碰死耗子碰过来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呢也不是因为发善心才答应帮你,主要是我想割掉教内某些毒瘤,你刚好给我指出了毒瘤的位置。」 王木欲言又止,我叫他有话快说,他说武志远贪污造假的事不是秘密,本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不用调查,真相早大白于教内了。 只是没人能动他,王木和王林也知道,所以满心以为决斗双方用的都是假刀。 王木来我这告状也不是因为武志远造假,是因为胜利一方造的是真刀。 比赛不公平,王林死得冤。 「大家心知肚明,没证据啊,该查还是得查。」 「也许您觉得我是白眼狼,可是我真的担心……」王木瞥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 「担心你弟的冤情没申成,我自己先送了命?」 王木不回答,但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谁送命,咱们拭目以待。」 王木作为证人,苦主,被我留在办公区,我新换了办公地点,挪到轩辕无目原来的「人事科」,这边条件不错,轩辕无目舍得布置。 从桌椅板凳到笔墨纸砚,都是好东西。 他用的东西,附近镇子上没有,估计是特意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 「人事科」和衙门差不多,有独栋办公楼,一楼会客,二楼是我的办公室,档案库在三楼。 每层都有四个房间或区域,二楼办公室有休息室,高级会客室,洗浴间。 我让王木先住休息室,那是轩辕无目用的,我还没动过,洗浴间也是,我把这两间房都给王木用。 洗浴间有卫生间,轩辕无目是挺会享受的,但王木很不习惯,他觉得洗浴间太大,空间浪费严重,打几个多层花架,可以种不少菜。 我由衷夸他是个人才,他以为我在挖苦他。 「不不,种田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种田?还有教?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看你有当教主的潜质。」 王木苦笑摇头,认定我是在嘲笑他。 我不多解释,等解决完武志远,我有意把他挖过来,种田大业需要他。 王木在我的地盘,武志远想杀他,一晚上就派来三波杀手,只不过他派来的杀手全被我扣下了。 外加一个揣着账本,趁月黑风高来递「证据」的污点证人。 这一夜「人事科」热闹非常,武志远那边鸡飞狗跳。 第136章 抓人 他派来的杀手暂时关在人事科地下室,地下室原来是档案室,后来发现湿气太重,便挪到三楼去了。地下室一直空着,堆放些旧家具和杂物。 我叫他们把地下室收拾干净,将杂物扔出去,然后打扫干净了,他们自己待里边。 他们的武器被我卸了,武功也被气丝限制,变成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想偷袭我又被我打成了猪头,我没用内力,拳拳到肉的打,打出的全是皮外伤。 好在他们懂得知难而退,乖乖听话干活。 我从西门无恨的装修队那运了点建材,又借来一位砌墙的师傅,带着几名杀手在地下室砌墙,分出三个隔间,今后这里就是‘人事科,的牢房。 几个杀手坐牢是从砌墙开始的,也算这座牢房的元老了。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当杀手出任务,失败后会有和泥砌砖的惩罚。 武志远不明情况,他派的杀手没有回去、也没有横着被抬出‘人事科,。 递证据的污点证人仍旧活着,人和账本全在我手里。 第二天武志远便沉不住气,跑过来和我摊牌。 张口索要证人和证据,威胁我交给他。 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他的行动吸引了今天不当值的几位堂主,他们携两三属下,跑过来看热闹。 当然,官方理由是担心出事,前来查看。 我搬把椅子坐到‘人事科,大门口,没请他进去聊的意思。 南九和南字辈的几个人分列左右,手里的家伙已经出鞘了。 武志远不知道她们身份,见她们全是小姑娘,完全没放在眼里。 他知我初来魔教,在教内无可用之人,先前带来的护卫、也就是新员工们,又被我派出去了。 护卫贾他们整天不见人,只剩几个小丫头在身边,他把她们当成丫鬟了。 「账本、人证、物证,教规,全在这了,你还有什么可交代的,一并说了吧。」账本在我手里,两名人证在我身后,断刀、好刀在南九手中,教规在南六手里。 她们俩一左一右挨着我站立,几样东西都在,我看向武志远,这案子本来也不需要费力查。 重点不是查,而是处理他。 他现在根本不怕承认,叭啦叭啦,把他贪污的事全认下了。 当着周围几位堂主和教中员工的面,他今天来就一个目的,看看人证物证俱在,我能把他怎么样? 「这是口供、你签个字。」我指指南二,她负责速录,快速写下武志远的供述,吹干了举给他看。 「呸!爷爷不签、你奈我何?」武志远耍起泼来,他三十岁上下,正值好年华,却已被酒色掏空身子。 他没有武功,本人没什么威胁。 他身边有两名高手,一个擅长使剑、一个长于耍刀。 「你不签,那几位堂主签,加上人证物证,按样可以按教规处治。」我的目光转向旁边看热闹的一群人。… 「呃……」 「嗯……」 「这……」 几位堂主身体微微向后倾,明显想要躲避麻烦。 「既然在场,便有义务作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瓜不能白吃,免费的东西往往更贵。 几位堂主还在犹豫,我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有丑话就会说出来。 「武志远当着你们的面,大声承认自己的所有罪行,诸位要说听不见、看不见,那我可要怀疑你们的身体状况了,又聋又瞎的人,如何高居堂主之位啊?不如像轩辕大叔那样,病退养老,岂不更好?」 几位堂主闻言,面 露悔色,八成心里都后悔死了,并暗暗发誓今后再不来看与我有关的热闹了。 然而以后的事,那得过了今天再说。 眼下他们得赶紧做出选择,有三个人仍然拒绝在证人栏签字,两个人签下大名。 有两个就够了,我冲两边的南字辈暗卫一挥手,她们立刻发动攻击。 武志远目光阴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臭丫头、找死!」 他带来的高手率先冲上来迎战,武志远躲在后边,由几名护卫挡着。 可惜人肉盾牌没用,他们早踩到我布在门前地面上的气丝了。 「啊——」武志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出声,他身边的护卫被他吓一跳,因为并没有人靠近他们。 「武志远违反教规,以权谋私、贪污公款,现已亲口承认罪行,暂时收押,关入中枢院大牢!」我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周围的人听到‘大牢,二字,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声互问‘中枢院有大牢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不过是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不是正式牢房,听说其它院都有,我就现改建了一下地下室,防守没那么严,防君子、防不住小人。」 「那武……」毒堂新任堂主忧心蹙眉,吞吞吐吐道。 「他一个没武功的普通人,肯定能防住,但若是有人派高手来劫/狱,很容易的。」我语气轻快,对着已经被南字辈暗卫打趴下的护卫们说。 那两名高手被南九带着三个人缠住,四打二,高手摆脱不掉她们,无法营救武志远。 武志远被南三、南四打晕,一左一右架进中枢院。 ‘人事科,在魔教内叫中枢院,专管一切人事调动。 轩辕无目在这个位置上,只为享受权力、获得财富,他从不管教内发生的其它事,更别说查案了。 别的长老那有小牢房,他这没有。 得罪他的人,一般会被送去毒堂和刑堂,他的地盘上干净得很。 趴地上的护卫,缓了缓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掉地上的武器都不要了,调头往回跑。 武志远出事,他们留在这是救不了他的,必须回去搬救兵。 那两名高手也被南九她们打败,他们没有隐藏惊讶的眼神。 南九她们看着都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又没穿统一的黑衣,穿的是寻常布衣,款式各有区别,颜色又不一致。 穿梭往来于我院中,外人都以为她们是我的婢女。 她们是南月香的暗卫,一个个都会隐藏气息和眼神,打眼看去一点凌厉之气也没有。 特别是南九,活泼可爱,眼神清澈,但她同时又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药到命无 第137章 争取‘减刑’ 今天她们当着几位堂主和属下们的面露了回脸。以教内八卦的传播速度推断,不到一个小时,她们把武志远身边高手打败的消息便会传开。 而武志远被我抓捕入「狱」的消息,会像二踢脚一样炸开,崩得人一个激灵。 这些年武志远做的事,那几位长老心知肚明,从来没人管他。 我一来他就被抓了,这不是天大的热闹吗? 其实长老们和教主之争,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 只是没人说出口,长老们维持着表面和气,更无人站出来公开跟西门无恨叫板。 他们想背地里搞动作,我却偏把矛盾摆到明面上。 武志远的护卫离开后,其他人立刻围上来,把刚才想说又有顾虑的话说出来。 他们只是堂主,得罪不起长老们,签过字的希望我答应保住他们的,没签字的希望我别记恨他们。 他们暗地里都是谁的人,我已经调查清楚,我告诉他们,和教主对着干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自己回去掂量吧。 报信的人回去,武志远的靠山没有立即行动,我们收拾干净门口,回到楼里,日常工作不能停,也不能专等那边的动作。 武志远醒过来,发现被关起来了,起先闹得厉害。 但他没有武功,关在小黑屋里出不来,砖墙铁门就能困住他。 一天两天…五天,他渐渐安静,不再吵闹,他认为他舅舅很快会来救他,所以刚开始比较嚣张。 三天没动静,他底气明显不足,五天没来人,他基本不抱希望了。 他开始恐惧,听到地下室的门打开,便会浑身发抖。 好像那待宰的火鸡,它派的杀手干完活我就让他们走了。 他们一直住这占地方不说,还得给他们饭吃。 送饭收拾牢房也需要派人手,我没收了他们的内力,收了伙食费住宿费卫生费,外加保释金,才放他们走。 总部没有外面的杀手,他们是武堂的人,也接私活。 武堂在创教初期,专门培养刺客杀手,封闭式管理以后,他们也极少出门了。 布置迷阵的人以为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目的是减少麻烦和牺牲。 没有人员消耗,老人不走,新人不断加入,就导致魔教人口众多,工作机会却少。 但招人家进来就得管饭,所以吃闲饭的人特别多。 这哪里是魔教,这都成收容所了。 我倒不想裁员,人多是好事,魔教周围有许多空着的土地,很适合开荒种田。 不过到时免不了要撤掉迷阵,迷阵虽然能起到保护作用,也限制了人们的行动。 进出不便的地方,经济很难搞。 其实只要护住他们最想护住的地方,其它区域可以适当开放。 白毛球是稀罕物,从腾雪首都出来,我就把它藏起来了。 好在它总是睡觉,不会出来活动。 我开始考虑用它当安全隔离带的可行性。 武志远许是认清现实,想主动配合我调查,获取「减刑」的机会。 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并非无人来找他,只是来的人没想救他,是来杀他的。 中枢院临时「拘留」所看着像月租实惠的隔断间,但凡有些内力的人,便能将门上的锁链扯断。 实则是包子有肉不在馅里,全在褶上呢。 来人还没走到牢房的大门口,就被布置在地面、墙壁、天花板上的气丝包围了。 真正的360度无死角,无形的红外防盗系统。 任他是身形多么柔韧灵活的「 贼」,也无处可钻,无处可藏。 武志远不知道有杀手潜入,他是自己想明白的。 他的靠山不会来救他了,他自己若不为自己打算,按教规处治可是要被打断手脚逐出教外的。 他本就不会武功,身体又糟践得没法干重活。 若是断手断脚被扔出去,恐怕连乞讨的机会都没有,多半会死在荒郊野外。 要杀他的人,估计也清楚他是个软骨头,但凡动刑,他就全说了。 跟他合伙贪污的那人,我已经派人抓回来了。 那人的上级根本没拦,还很客气地跟南九说,他们一定好好配合我的调查,早日清除干净教内的害群之马。 南九把人带来,我一瞧,心中冷笑,这人能开得了口才怪。 他中了「噤声蛊」,这蛊虫很有意思,它不让人说话,人只要开口讲话,它就会咬人。 最有趣的是这蛊教内没有,不是毒堂的东西。 据我所知,它是金蛊会的vip会员专享商品。 教中有人和金蛊会往来…… 南九将人押入牢房隔间,就在武志远隔壁,武志远正在奋笔疾书,写他用来「减刑」的供词。 南九给他准备的是炭笔,类似于现代的铅笔样式,这个世界的人用毛笔,武志远本就不怎么识字,又用不惯炭笔,在他的小隔间里,撸胳膊、挽袖子写得好不认真。 新押进来的人,看不到他的人,只能听到他在隔间里,一会儿哎呀、一会儿嘶、一会儿懊恼跺脚捶头骂自己蠢笨。 以为他被我折磨疯了,心中愈发绝望。 可他想象中的牢房,和现实见到的不一样,他环顾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隔间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个马桶。 还有扇小气窗,镶着几根铁条。 南九问他找什么,他无法回答,只得摇头。 我在门外看着他们,南九把人送到位,回身向我行礼,我点点头,让她去忙。 武志远的同伙瞥向我,这人名叫李金山,跟武志远一样,他的身子也是够虚的,脚步虚浮、脸色黄里透着青。 现在又正忐忑恐惧着,虚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浸透了。 「你不用说话,这会儿我也不会问你,你的情况我清楚,把这颗药吃了,噤声蛊自会解除。」我扔给他一颗药丸,是毒堂在我的授意下生产的小山楂丸,以后我可能会经常使用到它。 听到噤声蛊三个字,李金山一愣,眼睛瞪得老大。 他一张倒三角脸、两颊无肉,显得一双金鱼眼特别大。 这么一瞪眼睛更大了,活脱脱一个外星小灰人的模样。 「吃吧,连服三天,毒蛊必解。」我拍了拍他的肩,将治疗之气注入他体内。 第138章 风雨前 李金山光顾着害怕了,似乎没察觉出异样,服下小山楂丸,不敢咀嚼直接吞下,约莫啥滋味也没尝出来。他在牢里关了三天,服了三天药,隔壁的武志远写了三天供词。 写供词本来用不上三天时间,但他写写涂涂改改,写错就把本页纸作废,牢房地上全是他扔的废稿。 几张纸可以免费提供,他这一叠一叠地用,我就收取了纸笔费。 李金山的噤声蛊没解,他不敢说话,虽好奇隔壁的武志远在做什么,却是没法问出口。 武志远白天黑夜的写,晚上点灯熬油,只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他自己要这么熬,我并没有强迫他。 可他身体底子在那摆着呢,熬了三天人便昏厥过去。 南五到牢房送饭,发现他倒在地上,立即向我汇报。 我走到牢房门外,南五问了句:「他死了吗?这人真不中用,才三天就不行了。」 她的话把隔壁的李金山吓够呛,他情绪起伏剧烈,被恐惧俘虏,在单人床上缩成一团。 「真麻烦,这一个个的平时也不注意身体健康,跑这来感受临终关怀来了。」我走进牢房,给武志远注入治疗之气。 「老板,要不要在后院建个炉子,方便以后烧尸。」南五认真问,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不要弄个狗舍,养些野狗,到时把尸体剁碎了扔进去,没烟也不费柴火。嗯…也不用死透了再扔。」 南五生得一副和善老实相,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步步将李金山吓尿了裤子。 「魔教有公共墓园,咱不用操心这些。而且他还没死,你去到厨房端碗补气血的药膳汤来。」 南五快把李金山吓死了,我赶紧把她支走。zbr> 武志远在治疗之气的运作下已经缓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连忙坐起来。 「武公子若是在读书一事上能如此下功夫,兴许能高中状元。」我走到桌边,拿起桌上写好的几页供词随意翻看。 一篇五十个字,有一半画的圈,圈代表那个字他不会写。 写出来的五十个字中,又有一半是错别字。 早知道给他找个代笔,让他口述多好,不过这也算给他点苦头吃,刚进来时骂得欢,那些话不能白骂,总得付出点代价。 「魔姑?魔姑——我还能写、我还没写完!」武志远生怕耽搁时间,我一声令下,把他打残了扔出去。 他爬起来坐回椅子上,伸出发虚颤抖的手去拿笔。 「得了,你这蟑螂爬似的字,写了也是白写,谁认得?明天我找个人给你代笔,你口述就好。」我把通篇鬼画符似的供词扔回桌上。 「谢魔姑、谢魔姑!」武志远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赔着笑脸冲我点头哈腰。 他的态度对我没有影响,他不过是个突破口。 有人因为他的供词紧张,我多少有点好奇,想看看他能供出什么大瓜来。 旁边的李金山却以为我对武志远用了酷刑,眼瞅着要把他折磨死了,他熬不住才松口的。 所以当我从武志远的牢房出来,李金山在那边喊住我,他叽里咕噜滚下床,手脚并用爬到牢房门口,拍着门板大喊。 「我也招、我也招,魔姑,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然后局面就变成了,他们一人一个代笔,口述他们的罪行,说到含糊不确定的地方,俩人还隔着墙壁沟通一下。 李金山也确信他的蛊毒解了,对我的态度转变得非常大。 能在魔教内搞到金蛊会会员商品的人,他觉得了不起、惹不起,但在魔教内,遇到能解蛊的人,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见到了 外星人。 世间向来中蛊容易,解蛊难,江湖上很多人愿意买蛊害人,少有人买解药。 能解蛊的人,不是制蛊之人,就是非同寻常的医生。 他坚决不相信我是个医生,于是我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当然,那是他自己脑补的复杂身世,旁敲侧击地想打听几句,被我瞪一眼,便立刻闭上嘴,不敢再问。 解蛊的本事来历没他想的那么复杂,解释起来就一句话,我有异能,但不能说。 在他看来这就是「禁忌」了,往后千万不能提。 武志远和李金山的口灭不了,我派出的人,也在暗中收集到一些物证。 某些长老彻底坐不住了,这教中的事,普通教众向来无权过问。 长老们和教主各有一半决定权,那么谁犯错,谁被剥夺发言权,两边产生矛盾时,历来是这样处理。 再不然就是决斗,长老完全可以挑战教主,只是如今的长老们,和即将魔功大成的西门无恨比,还是差了点实力。 香字辈的暗卫出去收集证据,寻找证人,带回不少消息,比如以前不是没人向上举报某某某在教内做恶。 但这些人往往会无声的消失,人和证据彻底消失掉,声音根本传不到西门无恨耳朵里。 西门无恨的铁粉们曾经也做出过努力,想要保下这些人,可证人总是死得无声无息,藏在哪都能被人找到,下毒的下毒、刺杀的刺杀。 他们确实没法护住证人,武志远和李金山写供词的时候,那边就开始清理门户了。 几位长老身边一夜之间少了不少的熟面孔,各院各堂有人离奇失踪。 旁人不知道他们去向,但我知道,来魔教这么多天,我的气丝早就遍布各处,趁着各种机会,钻进人体内。 他们有什么动向,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还有重点监视的几个地方,有香字辈的暗卫守着。 他们杀人灭口做得熟练顺手,我就专防他们灭口。 把他们要杀的人都劫下来,中枢院牢房装不下,就搁到我们住的院子里。 反正新员工们不在,他们住的下人房便给这些人住。 房子里里外外都有气丝包裹着,这些人体内也有我的气丝。 别说他们中了毒,挨不着刀子,就是中了、挨了,我也能保住他们的命。 香字辈暗卫负责往回带人、带物证,除了她们,西门无恨的铁粉们也在帮忙。 四大护法是西门无恨一边的人,那些堂主,有一半是墙头草,另一半要么逃、要么被我抓回来了。 普通教众只知道风雨欲来,只在几天内,教中就要发生大事。 第139章 秋雨来 西门无恨安排四大护法仍旧保护婉儿,在别人眼里,我始终是他的代言人,是替他争回权力。那么他才是我的幕后老板,直接搞定他最简单,奈何他魔功无敌,所以想下黑手的人,肯定要抓他的软肋。 而我这边,教内人知道云舟武功高强,南字辈、香字辈暗卫整天抱团行动,她们单个的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组合在一起没人敢招惹。 小娇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护卫贾他们和程飞在一块,这几天基本没离开过我们住的小院。 杜离在园艺堂任职,他有自保的能力。 但我发现敌方爱使毒蛊,因此特意给杜家加了层防护,一旦有蛊卵进入他身体,便会被我的‘气’杀气。 我出门更别提了,各种毒等着我,还有暗器、机关,我好像是给鬼屋探险设施做测试的试吓员。 地砖缝里弹出的毒针、路边树干内飞出的毒镖,刮过一阵风吹来的毒烟…… 最离谱还要属机械鸟从头顶掠过,投下的毒‘屎’。 毒堂新任堂主吓得魂不附体,天天在我面前晃,以示清白。 上上任毒堂堂主因为提供了毒杀嫌犯的毒药,被降级成杂役。 现任堂主害怕也被牵扯,而且这次毒杀的目标特别明确就是我,他更不敢沾边,于是把办公地点挪到中枢院来,不敢回去怕到时候说不清楚。 其实这些布置在我经过之处的暗器,上面的毒药和毒堂没关系。 都是外来货,毒堂没有,毒堂的仓库我去过,制作毒药的册子我看过。 使这外来毒药的人,和给李金山下噤声蛊的人,是同一个人。 金蛊会虽以养蛊出名,可他们也制作毒药。 只是远没有蛊毒出名,他们卖蛊,偶尔搭配着毒药卖,一些低端毒药更是充当赠品免费送。 准备毒杀我的这些暗器,上面淬的毒药,正是金蛊会的专利产品。 教内众人不与外界接触,不知道也正常。 毒堂堂主把毒堂的材料库给锁了,宣布从即日起,任何人不许制作毒药,什么时候可以做,另行通知。 小娇则抓着暗器这条线,说毒是谁的没人出来认,但暗器是器堂制作的,找他们问问,也许能查到线索。 我对此不抱太大希望,暗器确实是器堂制作的,可我们现在去查,他们早把尾巴藏好了。 我不是没想到,已经暗中派人去探听过了。 最近两年制作暗器分发各处的记录簿,说是被老鼠虫子咬烂了,他们的档案室为此洒了不少老鼠药。 细计较起来,有打不完的口水仗。 倒是这毒蛊,并不是各处都有,我派‘气’丝出去探查,这是项大工程,蚊虫都有‘生命’,要筛查出蛊虫,需要大量时间。 不过我有重点搜索范围,不用在总部进行地毯式搜索。 我们双方明的、暗的,各有动作。 我只是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动作。 然后暗中联络西门无恨的铁粉,用‘气’丝给他们送信,并不用人或鸽子传递消息。 人心惶惶的日子,结束在一个阴郁的早晨,秋雨萧索、稀稀拉拉,天空阴沉沉的,正如某些人的心情。 早饭时,总部外围的迷阵突然消失,有大批蒙面人持刀闯入魔教总部。 魔教有数千人不假,但久不参战,普通教众的刀又是塑料玩具,根本无法与人对战。 闯入者的人数接近千人,手里拿的是真家伙。 迷阵消失得无声,这些蒙面人也是悄悄潜入,尽量不发出声响。 可号角声却在他们踏进迷阵范围时突然响起,总部内的一部分人,像事先商量过似的,抄起随身的小包袱夺门而出。 他们往魔石山的方向跑,谁问话也不理。 有人拦的话,用‘人群’冲,把拦路的人全撞开。 若不止有人拦,还要动家伙,那他们也会拿出真家伙和对方拼杀。 只不过他们的真家伙不是刀剑,是扁担、板凳腿儿、擀面杖,一切可拆卸、可利用的棍棒,都是他们的武器。 他们不用真的和对方缠斗,只要打中对方的身体即可。 他们身上的气丝便会转移到对方身上去,让对方瞬间晕厥。 他们行动迅速,没有人迟疑耽搁,特别是老人、妇人和孩子,听到号角声立刻起身逃跑。 偶有小孩子哭闹,大人也暂时不理,先抱着他们离开在总部的住处,等到山上再说。 魔教山离总部不算远,如果蒙面人要追,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追上。 但蒙面人在迷阵的位置,看不见总部这边,有红树林挡着呢。 他们或许能听到声音,可不管怎样,他们都要先到总部来,查看下情况,再做决定。 那时出逃的人已经跑上山,全躲在山上,我叫云舟带着毒人也过去,云舟的零食袋里藏着白毛球。 如果没有它,他们逃到山上没用。 所以等蒙面人提着刀闯入总部,只剩几百人留在原地,其余的人全跑没影了。 后续有人想随着老弱妇孺上山,却被隔在无形的屏障之外。 有烟花在半空炸开,蒙面人没有去管逃上山的人。 西门无恨仍在总部,还有他身边的几位高手。 小娇和云舟一道上的山,程飞、婉儿、护卫贾他们也跟着去了。 除了一圆院、二钟院、三坛院和四池院的必在人员,其余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凡听得懂号角声意思的,也都一起逃往山上。 我的气丝不能分得太散,其他人不在,我就可以集中力量,保护这四个重点部门。 蒙面人闯进总部,和一些留下的人打了照面,却没有动手。 他们自然不会动手,哪有同伙自相残杀的道理。 中枢院昨晚就有人盯着,我一直没出过门,在办公室过的夜。 蒙面人们分成几批,其中一批直奔我这来了。 蒙面人四处放毒,毒烟很快漫延开来,而听不懂号角声意思的那些人,可以在毒烟中穿行自如。 奔中枢院来的蒙面人,想要放火烧房子,近来找到的证人全安置在我们居住的小院,此时不是上班时间,中枢院的普通员工还没来,整栋楼里就我一个人。